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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同盟解體
阿拉貢把他們帶到大河的左邊河灣。這裡在托爾布蘭迪爾的映照下在大河的西岸,一塊綠色的草坪從水邊一直延伸到阿蒙翰山腳下。
草坪後面長滿樹的平緩山坡,樹林沿著湖岸的曲線向西展開。山上流下一條小溪灌溉著草木。
「今晚我們在此過夜,」阿拉貢說:「這裡就是帕思加倫草地:古時候的夏天這裡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希望邪惡尚未玷污至此。」
他們把船靠到綠岸,就在岸邊搭起了帳篷。他們設立一個警戒視線,但沒有見到也沒聽到任何敵人的蹤跡。假如戈倫姆仍緊追不捨,他在這裡也沒被發現任何身影和動靜。但隨著夜深,阿拉貢輾轉反側越來越心神不安。於是他起身來到輪到警戒的弗羅多身邊。
「你怎麼醒來了?」弗羅多問:「還沒到你呢。」
「我不知道,」阿拉貢道:「在我的睡夢中充滿了越來越多的陰影和威脅。你還是拔出你的劍來吧。」
「為什麼?」弗羅多問:「敵人來了嗎?」
「我們看看『刺睨』劍能顯示出什麼來。」阿拉貢答道。
弗羅多從刀鞘裡拔出小精靈寶劍。 他不安地發現劍峰在夜裡發出微暗的光。「妖怪!」他說道:「不是很近,但似乎不遠了。」
「我也如此擔心,」阿拉貢說:「但也許他們不是在這邊河岸。」刺睨「劍之光暗淡,也許它不過是指出有摩爾多的奸細在阿蒙洛山坡活動。我還從沒聽說過妖怪來過阿蒙翰。但在這些邪惡橫行的年代裡,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既然米納斯蒂裡思已不能保證到安杜因的通道的安全。我們明天要小心行事。」
白天來臨了,如火如煙。東方低垂的天空,一條條長長的黑雲像是燃燒的濃煙。火球般升起的旭日在雲下點起熊熊大火,但很快地火燒雲爬上了晴朗的天空。托爾布蘭迪爾的頂峰金光閃閃。弗羅多向東望去,凝視著高處的小島。島嶼突起於流水之上。懸崖之上是陡峭的山坡,山坡上攀緣而生的樹叢,枝頭一支高過一支,再上面是高不可攀的岩石,灰灰的面孔和一巨大的王頂。許多鳥在盤旋飛行,但見不到其他生物。
吃完飯後,阿拉貢召集了大家。「這一天最後還是來到了。」他說:「也就是我們把這必須做決定的一天延遲了很久。我們一行人長途跋涉到如今的同盟將會如何呢?我們是否西行加入博羅米爾的貢多之戰呢?
還是東行挑戰恐懼和陰影,抑或解散同盟各行其道呢?無論怎樣做我們都必須盡快做出決斷。此地不可久留。敵人仍在東岸,我們都知道,但是我們所擔心的是妖怪會不會已抵達了河的這一邊了。「
沉默良久無人開口。
「弗羅多,」阿拉貢最後說:「恐怕責任還是在你肩上。你是會議指定的持戒者。你可以選擇你自己的路,這方面我無法給你建議。雖然我試著能有甘達爾夫的作用,但我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此刻他會有什麼安排,當然我們也不清楚他是否早有計劃。即使他真的在這裡,很可能還是由你來做出選擇。這便是你的命運!」
弗羅多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他慢慢說道:「我知道事不宜遲,但我無法做出決斷。負擔實在太重。多給我一小時,我會講。讓我靜一下!」
阿拉貢充滿了善意憐憫地望著他。「很好,德羅尤之子弗羅多,」
他說:「你會有一個小時,且有一段獨處的時間。我們在此停留一會兒。
但不要迷路了或走太遠叫不到你們。「
弗羅多低著頭坐了一會兒。 一直關心地注視著他的薩姆搖了搖頭, 低語道:「再明顯不過了,但是薩姆。甘吉不應在此打擾。」
過了一會兒弗羅多站了起來,走開了,薩姆看到而其他人則控制自己不去盯著他,而博羅米爾的目光急切地跟著弗羅多,直到他在阿蒙翰山腳下消失了身影。
弗羅多先是在樹林中漫無邊際地走著,走著走著忽然發現自己在朝著山坡方向走。他來到一條小路前,這是一條衰朽了的廢墟古路。
陡峭的地方鑿有台階,現在卻是破爛不堪,被樹根分割得到處裂開。
他不管方向地亂爬了一陣,停在一塊草叢。四周長了一些花椒樹,中間有一塊寬平的石頭。高地上的一塊草坪面向東方,沐浴著晨光。弗羅多停住了腳步,俯瞰腳下的大河,遠眺托爾布蘭迪爾,鳥兒在山峰與那座渺無人跡的小島中間的河灣氣流中盤旋。勞羅斯洶湧澎湃,發出震耳的轟鳴聲。
他坐在石上雙手托腮,漠然地凝視著東方。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比爾博離開夏爾國後所發生的一幕幕的事情,竭力回憶和思及甘達爾夫說過的每句話。時間在流逝,他卻仍舊一籌莫展。
突然他從沉思中驚醒,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有東西在他背後正用不友好的眼光在盯著他。他跳起來一轉身,卻吃驚地發現是博羅米爾在那裡和善地對他笑著。
「我在為你擔著心呢,弗羅多,」他走上來說:「假如阿拉貢沒說錯,妖怪們在附近,那麼我們誰也不該到處亂走,尤其你最不應該,你有重任在肩啊,我的心也很沉重。我是否可以在這裡與你談一會兒?這樣我會寬心些。人太多時,什麼也爭不出個結果來。兩人一起想也許能找到好辦法。」
然後博羅米爾默默地立著。勞羅斯仍在無休止地呼嘯。風在樹枝中低語。弗羅多打了個冷顫。
博羅米爾走過來坐在他身旁。「你敢肯定你不是在無謂地折磨自己嗎?」他說:「我希望能幫得上你。在難以抉擇的時刻,你需要建議。你是否想聽一下我的建議呢?」
弗羅多抬頭看著。他的心忽地一涼。他捉到了博羅米爾眼中的奇怪一閃,但他的面容仍是和善和友好。「最好還是放在那裡看不見比較好。」他答道。
「隨你,我無所謂。」博羅米爾說:「但我還可以談談它嗎?因為你似乎只想到了它掌握在敵人手裡時的魔力,只是它邪惡而不是善良的用途。你剛才也說世界在變。如果魔戒尚在,米納斯蒂裡思便會失陷。
當然,如果魔戒落入敵人手尚會是這樣。但如果掌握在我們手中呢?「
「你當時沒出席大會嗎?」弗羅多答道:「我們不能使用它,只要一用它便會變為罪惡。」
博羅米爾起身,不耐煩地走來走去。「所以你將繼續前行。」他大叫道:「甘達爾夫、埃爾倫——所有的這些人都是這樣教導你的。對於他們自己來說,他們也許是對的。這些小精靈、半精靈、巫師們也許他們會痛苦。但我經常在懷疑,他們究竟是聰明還是只是膽怯。每個人的命運不同。真誠的普通人將不會被腐蝕。我們米納斯蒂裡思的人經過了長久的考驗,依然剛直不阿,忠心耿耿。我們並不希冀得到巫師之王的權利,我們要求的只是保護正義事業中自己的權利。而且看吧!
由於我們的需要,命運已經使魔戒重見光明。這是一件禮物,給摩爾多的敵人帶來的禮物。我們如果不去使用它以毒攻毒,那可是愚蠢透頂。魔戒的無畏、無情之威力本身便會取得勝利。一位戰士、一位偉大的領導人物,還能有什麼顧忌呢?阿拉貢又顧忌什麼?或者假如他拒絕,博羅米爾為什麼不能挺身而出?魔戒會給我統帥的力量。我便可以橫掃摩爾多之悍匪,眾英雄無不蜂擁而至,聚集在我的帳下!「
博羅米爾踱起步來,聲音越來越大。他幾乎忘記了弗羅多的存在,他又大談特談城牆與武器以及普通人的大閱兵,如何制訂大聯盟和勝利將會如何輝煌,他將廢黜摩爾多,自己出任為偉大的君王,既仁愛又英明。突然間他揮了揮手戛然而止。
「但是他們卻讓我們丟棄它!」他大叫道。「我沒有說毀了它。假如理智戰勝誘惑這樣做的話,那還情有可原。事實上卻非如此。惟一提出的計劃是一半人高的霍比特人盲目地走進摩爾多,給敵人無限機會來奪回魔戒為己所有,愚蠢!」
「你當然明白了,我的朋友?」他說,突然又轉向弗羅多。「你說你很怕。假如真的如此,最勇敢者將會饒恕你。但這不會是你的良知在起作用嗎?」
「不,我是害怕,」弗羅多說:「就是害怕。但是我很高興聽你這一番肺腑之言。我的頭腦現在更清楚了。」
「那你會來米納斯蒂裡思嗎?」博羅米爾喊了起來。他的雙眼閃光,臉上顯出急迫的神情。
「你誤會我了。」弗羅多說。
「膽你會去的,至少會去一下吧廣博羅米爾堅持道:「俄們的城市離這裡不遠,從那裡去摩爾多比從這裡去摩爾多遠不了多少。我們在野外待的時間很長,你在采取下一步行動之前也需要敵人的情報。跟我來吧,弗羅多。」他說:「假如你一定要去的話,在你冒險之前你需要休整。」他友好地把手搭到弗羅多的肩上,但弗羅多感受到他的手由於壓抑住的激動而在顫抖。他迅速向後一退,警覺地盯著這高大的普通人,身高是他的兩倍,力量則大他幾倍。
「你為何這般不友好?」博羅米爾說:「俄是~個誠實的人,不是賊也不是追捕者。我需要你的魔戒,現在你都知道了,但我保證我不會佔有它的。你就不能讓我試試我的計劃嗎?把戒指借給我!」
「不行!不行廣弗羅多說:「大會指定我為持戒者。「
「那將會由於我們自己的愚蠢而令敵人打敗我們,」博羅米爾大叫起來。「這真是氣死我了!傻瓜!頑固不化的傻瓜!自投羅網尋死,自毀我們的事業。如果世上什麼凡人有權利佔有魔成的話,那只有努梅諾的普通人才能勝任,絕非小矮人。假如不是運氣不好的話,魔戒不會落入你手。它就可能是我的。它應該是我的。給我!」
弗羅多沒有做答,一轉身轉到大石頭的另一邊。「過來,過來,我的朋友廣博羅米爾語氣~軟說道:「你為什麼不擺脫它?為什麼不從疑慮和恐怖中解脫出來?如果願意,你可以怪罪於我。你可以說我的力氣大,從你的手中強行奪走。我也確實比你強大得多,小矮人。「他突然大叫一聲,跳過石頭,衝向弗羅多。他那和善的面孔可怕地扭曲著,雙眼冒著怒火。
弗羅多閃身躲開,再次讓大石頭橫在他們中間。他只能做一件事了,他用顫抖的手拉出掛在胸口的魔戒,在博羅米爾再次撲向他時,迅速地套在手指上。普通人喘著粗氣,不知所措地呆望了一會,然後瘋狂地四處亂跳,在岸石和樹叢間到處尋找。
「可恥的騙子!」他喊道:「讓我捉住你!現在我看清楚了你的想法。
你會把戒指送給索倫,把我們全出賣了。你一直在等待機會在我們需要你時棄之不顧。我詛咒你和所有的小矮人去死去地獄吧!「然後,他被~塊石頭絆了腳,摔在地上,碰到了臉。他靜了許久,好像他的詛咒擊中了他自己似的,然後他便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了。
他站了起來,用手擦了擦眼,甩掉淚水。「我剛才說了些什麼?」
他大聲說:「我做了些什麼?弗羅多!弗羅多!」他叫著。「回來!我剛才瘋了,我已清醒了。回來吧!」
沒人回答。弗羅多甚至聽都沒聽到他的呼喊。他早已走了很遠,茫然地跳躍著爬向山頂。恐怖和悲痛握住了他,腦海中一路閃現著博羅米爾那瘋狂兇惡的面孔和怒火中燒的眼神。
不久他獨自登上了阿蒙翰山頂峰,停下來喘了口氣。迷霧中他看到了一個開闊的圓形廣場,插滿了大旗,四周圍起搖搖欲墜的城垛。
中間立著四根雕刻了的柱子,圍著一張高高的座椅,下面是許多台階相連著。他走上去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位迷途的孩子爬到了山大王的寶座裡。
起初他沒看到什麼:他彷彿是墜入雲裡霧中,四周儘是影子,他正帶著魔戒。然後迷霧一點一點地消失,於是他看到了許多的幻覺,幻象小而清晰,似乎近在咫尺的桌面上卻又很遙遠。沒有聲音,只有色彩斑斕的映像。彷彿剎那間變成了小型無聲的世界。他坐在努梅諾普通人的阿蒙翰山的金眼峰的透視椅上。他向東望去,那是一片地圖上來註明的廣袤大地,沒有名字的平原來經開墾的森林。北望,山下的大河像一條絲帶,而雲霧山看起來則像是一顆渺小卻又堅硬的斷齒。
再向西望,他看到了羅罕遼闊的牧草地,還有奧森克,伊森加德山的尖峰,像一根黑色的長針。而他腳下的大河向南望去則像一道捲起的浪峰躍入勞羅斯瀑布,濺起沖天泡沫和水花,氤氳水汽中浮起一道彩虹。接著映入眼簾的是埃布爾安杜因,大河沖積而成的巨大三角洲,無數的海鳥在陽光下如一團白塵飛旋四周,下邊便是碧藍的大海,海浪無窮無盡地湧向極目處。
但是無論哪裡,看上去都是戰機四伏。雲霧山蜷曲著如蟻峰;妖怪們從成千的洞穴中一窩蜂地湧出,在黑森林的樹下小精靈與普通人及兇猛的野獸在搏鬥;博恩的家園一片戰火;摩裡亞烏雲籠罩,洛連邊界升起股股黑煙。
騎士在羅罕草原飛奔;野狼從伊森加德狂奔而出;東部普通人那邊則源源不斷地湧出持劍者、持矛者、馬背上的弓箭手、戰騎士的首領們以及滿載的四輪馬車。黑暗之君所有的魔力全部開動起來了。然後再向南他注視著米納斯蒂裡思。它看起來是那般遙遠而美麗:白色的圍牆,高塔聳立,坐落在群山之間秀美中透出英氣。城堡刀光劍影,塔戰旗飛揚。弗羅多心中也飛出了希望。遠處的東方又攫住了他不情願的目光。越過奧斯吉利亞倒塌的橋樑,米納斯。摩古爾的鬼門關。以及妖魔出人的大山,目光落在摩爾多大地上的恐怖之谷,高戈羅斯。
太陽落下黑暗卻籠罩了大地。煙霧欽繞中火光沖天,末日之峰在燃燒,一團濃煙正升向天空。他的目光最後被盯住了:牆疊著牆,堡連著堡,黑暗,魔力無邊,鐵之山、鋼之門、堅三塔,他看到了:巴拉德杜爾,索倫之城堡。一切希望在他心中消失殆盡。
突然間他感覺到那隻眼睛。黑塔中有一隻眼睛沒有入睡。他知道它正意識到了他的凝視。黑暗中一股凶殘的意志跳出來撲向他,他感覺到像是一隻手指在搜尋著他。如發現蹤跡,便會即刻將他盯住。它觸到了阿蒙洛。它掃過了托爾布蘭迪爾— —他跳下椅來,蠟曲著,用頭巾遮住了頭。
他聽見自己喊出聲來:是在喊「絕不!絕不」還是在喊「我會忠實地去你那兒」呢?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然後從某處有一道像閃電的力量襲上腦際:脫下它!脫下它!傻瓜,脫下它!脫下戒指!
兩種力量在大腦中交戰。有一段時間,兩種針鋒相對的力量在相互拉鋸,他扭曲著,受著折磨。忽然他又清醒過來。弗羅多,既不是那聲音也不是那眼睛,在余力中他做出自由選擇的決定。他摘下了他的戒指。他在高椅前,明亮的陽光下跪著。他脫下了戒指。一隻黑影彷彿像一隻胳膊在他頭上飛過。它錯過了阿蒙翰向西竄去並凋零。然後藍天一片又是湛藍而清晰,每棵樹上的小鳥都在歌唱。
弗羅多站了起來。他滿身疲憊,但意志卻堅強無比,而且心裡也輕鬆起來。他大聲地對自己說:「從現在起我要做我必須做的事,」他自言自語道:「這一點最起碼是清楚的,那就是魔戒的邪惡正在行動小組中發作,在更大的傷害到來之前,魔戒必須遠離他們。我會孤身上路。
有些人我不能信任,而我所信任的對我來說又太珍貴了,可憐的老薩拇、梅裡還有皮平。健步俠也一樣,他的內心嚮往著米納斯蒂裡思,而且那裡也需要他,而現在博羅米爾已經陷入罪惡之中。我一個人走。
馬上出發。「
他迅速地走下山來到博羅米爾找到他的地方。然後他停了下來,聽了一會兒。他好像聽到了山下岸邊旁的樹林傳來的呼叫聲。
「他們將會來找我了,」他說:「我不知道我離開了多久了。幾個小時?我想應該有吧。」他猶豫了一下。「我該怎麼辦?」他低語著:「我必須走,不然永遠也走不了啦。我不會再有機會了。我不願離開他們,尤其是像這樣不辭而別。但他們一定會明白的。薩姆一定會的、那我又能怎麼辦?」
慢慢地他掏出了魔戒再次戴在手指上。他消失了,一陣風似地跑下了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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