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6-6-4
- 最後登錄
- 2025-2-2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4992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9884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三回 空嗟變幻遷枯骨莫測高深立掌門 (2)
秒岐猜到幾分,裝作不懂,說道:“請恕弟子愚鈍,我實 在不出喜從何來”!
無量道:“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不戒一死,本 派的掌門弟子就非你莫屬了。掌門無想師兄年紀老邁,不戒一死,依我看來,他恐怕亦已無心再做掌門了。掌門人之位,短期內一定 會傳給你。這還不是喜事麼?”
不岐道:“弟子德薄才鮮,即使師父要傳位給我,我也是 決計不敢當的。
無量似乎有點兒不大高興,說道:“不岐,我一向沒把你 當作外人,你怎麼和我也說這種客套!
不岐吶吶地說:“我真覺得自己當不起掌門,不敢當也一 配當,我說的是真話!”
地量心想:“你真會做戲!”但看他面色似有重憂,又不 像做戲。
無量望他一眼,忽地說道:“我知道你悼念師兄出於至 誠。但你已經盡了全力去挽救他,挽救不了他的性命,那也可無愧于心了。”
這幾句話可是話中有刺的,不岐聽了,不覺心頭一震,衝 口而出,說道:“師叔也曾盡了力了。”
無量說道:“是啊,可惜當我為他盡力的時候,已經遲 了。嗯,說老實話,我也想不到他死得這快的。”
不岐說道:“師兄被人以太極神功打傷心脈,又中了劇毒 的青蜂針,在送回本山之前,他已經支撐了好幾天了。”
無量說道:“不錯,他是被人以本門的太極神功,逆運真 力,打傷心脈的。他能夠支撐到牟一羽送他回山,已經是非常難得了。不過,倘若治療得法,或者他還不會死得這樣快的。”
不岐變了面色,說道:“師叔,你這麼說,莫非疑心—— ”無量打了個哈哈,打斷他的話道:“你莫多心,把真氣注入不戒體內,替他化毒療傷的只有掌門師兄和你我三人,難道我還會懷疑掌門 師兄和你嗎?”他沒有提到自己,也沒有加一句料想你也不會懷疑我吧?那當然是表示自己坦蕩的心懷的。
但不岐卻不能懷疑。而這也正是,盤醒在他心中一個最大的疑問。
原來不戒被人逆運太極神功,打傷心脈,替他療傷的人, 除了太極神功必須有高深造詣之外,還要懂得治療的法子。那就是必須用引導的療法,而不能用擊散或阻塞的療法, 這才能把蟠結在他臟腑之中的毒氣、濁氣引導出來。是以當不岐為師兄療傷的時候,他的師父無相真人就曾提 醒過他。
但當不岐把真氣注入的時候,卻發覺似乎有點兒不對,阻 力之大,是出乎他的意外的。他當然不會懷疑師父,是不是有人在師父之先,已經使用 了不適當的療法呢?
他不會懷疑牟一羽,一來在為牟年紀還輕,即使他要謀害 不戒,他也不會有那樣高明的太極神功,二來他若要謀害不戒,又何必用這個法子,而且還留著他一口氣,老遠地將他送回武當山?
無量是在他的師父之前,先見到不戒的。但他不知道無量是否已經接觸過一戒的身體,所以他也不 敢懷疑是無量暗中下的毒手。
他沉默了一刻,抬起頭來,望著無量說道:“不戒師兄是 死得有點蹊蹺,弟子也想查明他的死因。
無量神色不變,淡淡地說:“你還不釋然於懷麼?其實, 即使能夠挽回不戒的一條性命,也不過只能令他敬延殘喘而已。一個連吃飯都要別人餵的廢人,對本派和對他自己都是毫無好處”
不岐聽得出他話中有刺,卻不禁面上變色了。
“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弟子只怕將來要蒙不白之冤!”不 岐終於鼓起勇氣,把早已想說的這句話說了出來。明知道這句話可能引起無量對他的不滿,他也顧不了那麼 多了。
哪知無量還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何必多此一舉?掌門 和我對你都沒懷疑,還有誰敢對你懷疑?你還是安心做你的掌門吧,若是怕有人不服,還有我替你撐腰呢!”
不岐道:“多謝師叔,不過——”
無量說道:“別那麼多不過了,聽我的話,保你不會出 錯。”
說到此處,突然輕輕一噓低聲說道:“有人來了,好像是 牟一羽。他恐怕要找你說話,我先走吧。”
無量走入松林,不岐從山路上方看下去,果然看見牟一羽 從這條路走上來。
剛才在師父那間靜室外面聽到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來 了。
那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好,你一塊塊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讓我細看!”師父 的話聲。
一塊塊,那不是骨頭是什麼?
他不禁心頭苦笑:“謀害不戒師兄的不白之冤未必會落在 我的身上,但眼前這件不白之冤我只怕是難逃的了,說不定牟一羽就是奉了師父這命來叫我回去受審的!倘若給師父知道我和常五娘的關係,還 說什麼繼承掌門,不被逐出門牆已經是好的了!嗯,無量師叔說得不錯,我如今自身難保,還去查什麼不戒師兄的死因?查出來只怕也是對我更加不 利!”
這剎那間,他心裡轉了幾個念頭,他最初想要裝作沒看見 牟一羽,趕快避開,逃下山去。但他也想到了未必安然脫身,而且這一逃豈不是前功盡 棄?
患得患失,片刻躊躇,牟一羽已經走近來跟他打招呼了。
“不岐師兄,我正要找你”。他的第一句話,果然就是這樣說。
不岐心頭一震,臉上神色卻是絲毫不露,說道:“牟師弟 有何見教?”
牟一羽道:“師兄請莫這樣客氣,有件事情,我覺得向你 禀報。”
“你還說我客氣呢,你用的這禀報二字,我更加擔當不 起。大家師兄弟,有話請直說。”
“掌門剛才叫我單獨留下,我也覺得有點兒奇怪。這件 事,原來——”
“我只知道遵守掌門的吩咐。我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我不 想听。”
牟一羽道:“師兄,你多心了,你如今已是掌門人唯一的 弟子,還會有什麼事情掌門人不能讓你知道嗎?不過,剛才還有別人在旁,掌門人既然要他們退下去,自然不便讓你例外。”
剛才在無相真人那間靜室裡的四個人,除了不岐和牟一羽 之外,就是無量、無色兩位長老了。不岐又喜又驚,連忙問道:“是掌門叫你和我說的麼?”
牟一羽道:“師兄,以你和掌門人的關係,掌門人何須說 那多餘的話?”
不岐一怔道:“如此說來,這是你自作主張的了?”
牟一羽不覺一愕,說道:師兄言重了,難道你還不知道自 己的身份麼? ”
不岐道:“哦,我是什麼身份?”
牟一羽道:“師兄,你是本派未來的掌門,我是應當向你 禀報的,何須等待掌門人吩咐?況且當時掌門人已經疲倦不堪,我也應該早點讓他休息呀。”
不岐拿一準牟一羽說的是否為反話,心裡想道:“好,我 且聽他說的是什麼事情,如果他真的因為我是未來的掌門來討好我,那就罷了否則我即使逃不出武當山,難道我還對付不了他這小子?於是默不作 聲,暗示允許。
牟一羽道:“這件事要從不戒師兄說起,因為是他託我辦 的。不戒師兄那日奉了掌門之命,前往盤龍山無極長老的骸骨起出來遷葬本山,這件事情,師兄,你是當然早已知道的了?”
不岐不置可否,只道:“那又怎樣?”
牟一羽道:“不戒師兄身受重傷,只好把這件事情交給我 辦。但卻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岐道:“哦,是什麼事情令你感覺意外?”
牟一羽道:“我以為要遷葬的只是無極長老的骸骨,誰知 卻有三副。一副是耿京士的,還有一副聽說是師兄的第一位師父、兩湖大俠何其武的一位家人,名叫,名叫——”
不岐強抑心頭的跳動,淡淡地說:“那個老家人名叫何 亮,十六年前他和無極長老,耿京、何玉燕三人同一天喪命,當時我因為時間不夠,只能挖兩個坑,是我將他們三人合葬的。”
牟一羽道:“哦,原來是這樣,那就沒什麼奇怪了,不 過……”
“不過什麼?”
“我把那袋骸骨交給掌門,三副骸骨是已經混亂了的,掌 門人把那些骨頭一塊一塊地拿起來仔細審視,你說不是有點兒奇怪嗎?”
不岐心想:“來了,來了!”說道:“那也沒有什麼奇 怪,無極長老生前,是本派除了掌門之外的第二高手,他莫名其妙地遭了毒手,師父想必是要從他的骸骨查究他的死因。天下能夠害死無極長老的人料 也不多,要是能夠查明他因何致死,對偵查兇手,自是大有幫助。他故意不提耿京士和何亮二人,看牟一羽怎麼說。
牟一羽道:“師兄說得不錯,掌門人仔細審視,還用銀針 沾了通天犀角磨成粉末的溶液試毒。老年人的骨頭和少年人的骨頭是不同的,練過上乘武功的人和沒練過武功的人骨頭也分別。當然這些分別我是不懂的。 但掌門人能夠分別出來。”
不岐道:“掌門人試出來沒有?”
牟一羽道的;、試出來了,他說耿京士是被人用劍刺死 的,因為骨頭上有劍鋒刺傷痕;無極長老是被人以本門的太極掌力震傷內臟的,骨頭鬆散,也顯示了這個跡象。至於那個老家人嘛——”
不岐道:“那老家人又怎樣?”心裡暗自作出決定,假如 師父已經試出何亮是中了青蜂針之毒死亡,他就馬上點了牟一羽的暈穴,逃下山去,以免給師父追查。
牟一羽緩緩地說:“何亮的骨頭毫無異狀,掌門人仔細檢 視過後,判斷他當時大概是因為受不住刺激,心髒病突發而死亡”
不岐呼了口氣,心頭上一塊大石方才落下。但心中卻奇怪非常。因為別人不知,他卻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他不相信常五娘的那枚青蜂針當時會沒打著何亮。
牟一羽忽道:“師兄對這位令先師的老家人好像份外關 心?”
不岐心頭一凜:“可別給他看出破綻。說道:“這老家人 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對他有如對師父一樣,是把他當作長輩親人。 ”
牟一羽道:“原來如此。嗯,說起來我倒是於心有愧 了。”
不岐莫名其妙:“為什麼?”
牟一羽道:“因為我做了一件對不起這位老人家的事。”
不岐詫道:“師弟說笑了,你在他的生前根本就未見過 他,又怎能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牟一羽道:“不是生前,是在他的死後。”不岐吃一驚 道:“此話怎說?”
牟一羽道:“我把三個人的屍骨裝進麻袋之時,因為麻袋 小了一點兒,我貪一時便利,心想這三個人當然是以無極長老最為重要,其次是耿京士,所以我把他們的遺骨全部拾了。至於那老家人嘛——”
不岐掌心捏著冷汗,說道:“你,沒有把他的骸骨都帶回 來?”
牟一羽道:“除開他的頭蓋骨,剩下的骨頭,那口麻袋恰 好可以裝滿。”
不岐當然不敢相信他的解釋,但一時之間,卻也不知怎樣 說才好了。
牟一羽道:“也難怪師兄生氣,我是不該有輕此重彼的念 頭的。”
不岐只好說道:“我並沒怪你,事實上一個老家人的地位 是比不上本門長老的。”
牟一羽道:“但這老家人卻是與別不同。他是有如師兄長 輩親人的。不過他那頭蓋骨——”
不岐雖然鎮定如常,但仍忍不住問道:“怎麼”
牟一羽道:“無已經把三副骸骨都搬了出來,那個坑已經 塌了。他的頭蓋骨我不能帶走,只能——
不岐道:“拋了?”
牟一羽道:“好在沒拋掉,否則我更對不起他老人家和你 了。我另外挖了個小小的洞穴埋了這個頭蓋骨,假如要找的話,或者還可以找得到的。師兄,你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它回來?
不岐道“往後再說吧。反正他已是不獲全屍的了,一個頭 蓋骨,埋在哪裡都是一樣。”
牟一羽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師兄是就要接掌門的, 不知有多少在事要等待師兄料理,怎能抽出身子去辦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我不分緩急輕重,這倒是我的糊塗了。”
牟一羽自稱“糊塗,不岐可是一點兒也不糊塗。”
中毒身亡,全身變黑。即使死了多年,在骨頭上也可以檢驗出來。這是一般人都知道的常識。
但也有例外。被青蜂針射入腦袋而致死的就是一個例外。
青蜂針含有劇毒,一射入腦袋,腦神經中樞立即破壞,血 液也立即停止循環。所以它的毒質只留在腦部,不會擴展到身體其他部份。在頭蓋骨上是可以檢驗出來的,其他的骨頭卻是和常人的 骨頭無異。
“不岐知道何亮受了常五娘的暗算,但一卻不知她的青蜂 針是射入何亮身體的哪個部位,當下暗自尋思,莫非牟一羽已經從他的頭蓋骨上檢驗出來,故意不拿回來呈給掌門的?他們牟家是有名的武學世家,交遊廣 闊。我和常五娘雖然是秘密往來,而且為時甚短,但他們若是有心查探我的秘密,只怕也未必瞞得過他們父子。他留心觀察牟一羽的神色,但牟一 羽卻一直是貌甚恭謹,在神色上絲毫也看不出來。
“他留下這一手是何用意?莫非也像無量長老一樣,是要 留待我接任掌門之後,拿來要挾我的麼?”不岐暗自尋思。
他猜疑不定甚為苦惱:“或者這只是我的疑心生暗鬼也說 不定。俗語說得好: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眼下他來意未明,且待他有甚動靜之時,我再設法對付他也不遲。”
主意打定,他反過來試探牟一羽的口風:牟師弟,這次得 你護送不戒師兄回山,當真是存歿均感,只可惜我知道得遲,沒能夠下山迎接,連和他說最後幾句話都不能夠。不知他可有什麼留給我麼? ”
牟一羽道:“他在藍京玉龍山已經受傷甚重,只能把他的 差事交託給我,隨即昏迷不醒了。一直昏迷了七天七夜,還是回到了武當山,得到掌門施救,方始有片刻清醒的。”
不岐故意嘆息:“唉,原來他已經昏迷了七天,可惜未能 及時救治,要是能早一兩天的話,結果或者就會不同了。”
牟一羽道:“誰不知道應該及時救治?恨只恨我功力不 濟,空有此心,而無此力。不戒師兄身受重傷,也只能用擔架抬他回來。延誤之罪,尚請見諒。”言語之中已是表現得有點兒不大高興了。
不岐道“牟師弟,我不會發此感慨,你別多心。你已經盡 了力了,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本門也只有掌門人和無量長老才能有此功力。”
牟一羽道:“師兄明白就好。這也正是我為什麼不在途中 延醫救治的原因。我功力不濟,本門的武功還是懂得一點兒的。不戒師兄所受的內傷,必須具有深厚的本門內功的人才能救治,倘若延醫,那就更耽誤了。不過, 師兄你剛才只有兩個人有力,那是太自謙了。仔麵替自己辯解,一面也沒忘記捧這位未來掌門幾句。
不岐道:“我怎能比得上掌門師兄和首座長老?勉強要算 的話,我只能算是半個。啊,對了,說到掌門和長老,你上山的時候,是先見著無量長老的吧?”他繞了一大彎,這才把心裡要問的話 說出來。
牟一羽道:“不錯,啊,我當時急著要去主禀報掌門,一 時間倒沒想到要請無量長老先行施救。不過,相關也不過半支香時刻,該不至於——”
不岐道:“牟師弟,你別自責,差也差在這半支香時刻 的。無量長老可有替不戒師兄把脈嗎?”
牟一羽道:“沒有。”好像有點兒奇怪不岐為什麼這樣問 他。
不岐道:“無量長老頗通醫理,是以我隨便問問。”
牟一羽道:“無量長老只是匆匆問我幾句,就叫我趕快去 見掌門。”
不岐道:“哦,原來你們不是一起去見掌門的。”
牟一羽道:“他是和無色長老後來一起來的。”
不岐恐怕露了形跡,不便再問下去,說道:“牟師弟,你 連日奔波,也夠累了,早點兒安歇吧。”
牟一羽道:“師兄,你也該多多保重才好,不要太過傷心 了,本門大事還要你承擔呢。”
兩人分手之後,不岐彳於獨行,暗自想道:“事情倘若真 如他所說那樣,無量長老根本就沒有碰過病人,那麼加害於不戒的那個人卻又是誰?”
這個結他左思右想也解不開,不覺心中苦笑:“俗話說得 好,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只要師父沒有對我起疑心,我又去查究不戒師兄是誰加害?只不過,那個頭蓋骨可還是個後患,大 風大浪都經過了,可別在陰溝裡翻船才好。牟一羽這個人也是非常厲害的對手,須得小心對付。
要知他平生做錯的兩件大事,一是誤殺師弟耿京士;第二 件就是和江湖上臭名昭彰的妖婦常五娘那一段孽緣了。耿說士是否私通滿洲,欺師滅祖,直到召集還是一個疑 案。因此是是否誤殺尚未得知,即使真是誤殺,按照當時的情 況,他也是可以替自己辯護的。大不了只是承擔誤殺的過失罷了,料想不會因為這件事情 做不成掌門。但若是給人知道他和常五娘的關係,而他又早已知道何亮 是被常五娘的毒針射殺的,卻一直隱瞞至今,這個掌門不用別人反對,他也無顏在武當山上立足了。
正在他患得患失,心亂如麻之際,無量長老忽然又出現在 他的面前。
你和牟一羽談了這麼些時候,想必他有什麼好消息告訴你 吧? ”
不岐強攝心神,說道:“師叔怎麼會想到有什麼好消息 呢?他不過是將這次護送不戒師兄回山的事情講給我聽罷了。”
無量道:“那就是好消息了。你想,他如果不把你當作未 來掌門,他會向你禀報麼?”
不岐道:“哪裡就談得上這件大事?說老實話,要是沒有 長老提攜,我在武當山恐怕都已立足不穩,哪敢奢望當掌門?口裡比前已是大不相同,弦外之音,無量長老若要扶助他做掌門,他也不會推辭 了。
無量哈哈一笑,說道:“我早就說過,我一定會給你撐腰 的難道你現在還不相信嗎?”我就是因為關心你,所以才在他目前和你說話之處,離開他剛才牟一羽說話之處約有一里路遙,按說即使伏地聽聲,也聽不到那 麼遠的。不過,如果無量剛才並不是在這個地點,而是聽見他的腳 步聲之後,才回到這個地點,那就難說了。
“管他聽沒聽見,他裝作不知,我也裝作不知。反正他要 利用我,我又何妨利用他?”不岐心想。
無量忽道:“你的師父怎麼樣了?”
不岐怔了一怔:“什麼怎麼樣了?”但他人極聰明,立即 就懂得無量因何有此一問。
要知掌門人的健康狀況如何,這是目前每一個武當派弟子 都在關心的大事。尤以不岐為然。因為他是
最直接受到影響的人,故此無量理當有此一問,而這問也 是探測他的反應的。
不岐暗暗後悔,後悔自己剛才沒有向牟一羽問及師父的健 康。但他可不敢在無量面前承認自己的粗心大意,給無量責怪 不打緊,假如給他反問:“那你和牟一羽談了這麼久,談的究竟是什麼更加緊要的大事?那豈不是令我難回答?”
不岐只好含糊其辭:“師父年已八旬,經過了這次事後, 精神體力都受損耗,自是不能像平時一樣。不過,據一羽說,情況大概也還不至太糟,他叫一羽把無極長老的遺骨交給他,他還能夠一塊一塊地詳 加審視呢。”
無量說道:“這是一羽敷衍你的說話,他當然不便在你的 面前說得太糟的。依我看來,掌門師兄這次元氣大傷,恐怕、恐怕就是醫得好也不中用了。師侄,不是我說幸災樂禍的話,掌門人傳位給你的 日子恐怕不會遠了。你可得有個準備才好,免得臨時周章。”
不岐泫然欲泣,說道:“倘若真如師叔所說,弟子方寸已 亂,哪裡還能作什麼主張?一切都得仰仗師叔調度。”
無量掀須微笑,說道:“好好,你真是深得吾心,本派也 深慶得人了。好,好,但願你記著今天說過的話,好自為之。”一連四個好字大表嘉獎。
不岐雖然不敢和他作會心微笑,但亦已彼此心照不宣了。
這一晚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想的盡是明天可能發生的事 情。明天,師父即使沒有正式宣布由他繼任掌門,大概也會把 這個意思透露給他知道了吧?
黑夜過去,明天已經變作今天了。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因為他根本就見不師父。那聾啞道人把守大門,他第一次求見,那聾啞道人還打著 手勢,示意叫他退下去。他二次求見,那聾啞道人就索性閉門不納了。
第一天見不著師父,第二天還是一樣。
不但他見不著師父,無量、無色兩位長老也都見不著掌 門,和他的遭遇完全一樣。
聾啞道人當然是奉了掌門人的命令的,否則他怎敢對兩位 長老也閉門不納?
以長老的身份吃閉門羹,無量、無色當然都很尷尬。但他們只是尷尬而已,不岐卻是難過之上更加驚疑了。因為他自己覺得自己的身份和兩位長老不同,如今他已經 是掌門人唯一的弟子了,何況十六載相依,師徒有如父子,長老只不過位尊,怎能比得上師徒之親?他的師父可以不見兩位長老,卻一該見他的。除非師父已經發現他的行為不端,不再信任他了。
好在這不是唯一的解釋。
無量可能是為自己解嘲,也可能是比較接近事實的猜測, 他有另一個解釋,掌門人因為元氣大傷,故而要閉門練功,若是行大周天吐納法的道家練功,就等於是佛門坐枯樹禪的閉關練功一樣,是決不能容許別人擾亂心 神的。
不岐為了自己安慰自己,也只能接受這個解釋了。
不過,不岐是帶了義子藍玉京一起去的。
想不到這天的情況,卻有了小小的變化。
那聾啞道人看著藍玉京,好像很喜歡。他進去又再出來,打著手勢,對不岐搖手,對藍玉京招 手,非常明顯,那是只要藍玉京進去。
不岐勉強笑道:“京兒,也不知你是幾生修到的好福氣, 原來師祖最疼的還是你呢,你進去替我向師祖請安吧。”
聾啞道人只讓藍玉京進去,不岐想留在門外等候都被他趕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