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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密遣下山傳秘笈 偶逢道友創新招 (3)
東方亮道:「師父和你有交情,那是師父的事,我這個人嘛,卻是不買任何人的交情,去做任何自己不願意做的事的。你惱我無禮,大可以到師父跟前告我的狀。」
常五娘道:「你不願意說的,我當然不會勉強你說。不過……」
東方亮道:「沒什麼,『不過』了,我已經言盡於此!」
常五娘笑道:「你言盡了,我可還未曾言盡呢。」
東方亮冷冷說道:「那你去找喜歡聽你說話的人去說吧!」
常五娘笑道:「這話正是你要我和你說的啊!」
東方亮一怔道:「我要你說什麼?」
常五娘道:「你這麼快就忘記了嗎,我一來的時候,你就問我,為什麼我現在還在這個地方,現在我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
東方亮道:「現在我不想知道了。」
常五娘道:「聽不聽隨你便,說不說可由得我。憑著我和你師父的交情,你既然問了,我就該說。」
東方亮道:「好,江湖上的禁忌你比我知道得多,你高興說就儘管說。」
弦外之音。你若說出不中聽的話來,可體怪我不客氣。
常五娘道:「你不必擔心,我只是說我自己的事。唉,這幾天我真是倒霉透項,在武當上和一個道姑交手,她用的兵器是一支拂塵。她中了我一枚青蜂鋒,我卻也被她的一根塵絲射進了穴道。花了幾天功夫,還未能將它煉化。這就是為什麼我遲至今天還在此地的原因。喂,小亮兒,你對武當派的劍法甚為熟悉,這個道姑是能夠用拂塵使出劍法的,你可知道她是誰嗎?」
東方亮道:「武當山上的道姑,我怎會知道?」
這次他說的倒是實話,那日他上武當山的挑戰,不悔師太雖然在場,但卻並沒出頭露面,也沒和他交過手,武當派有數百弟子之多,他又豈能全都認識。
但他不知道,藍玉京卻是知之甚詳的。
藍玉京超聽越是吃驚,「她說的這個道姑,可不正是我姐姐的師父嗎?她那青蜂針不知是什麼玩意,不悔師太的內功造詣聽說甚為不錯,大概不至於有什麼事的。哼,這個女人不知因何原因跑到武當山上和不悔師太交手,料想也不會是什麼好人了,怪不得東方大哥不想理睬她。」
他哪知道,令他吃驚的還在後頭。
常五娘道:「這個道姑你不知道,那麼藍靠山這個人你知不知道?」
藍玉京大吃一驚:「怎麼她連我爹爹也都知道。」
他對常五娘的秘密略有所知,但知之不詳。藍玉京的養父是藍靠山這節,他確實不知。他雖然討厭常五娘問個不休,但想她總算沒有說出他上武當挑戰一事,已經是知所「避忌」了,因而也就不能不稍為給她一點面子。
常五娘道:「藍靠山是在武當山上種菜的。」
東方亮道:「五娘,你不是沒事來消遣我嗎?我還以為你問的是什麼名人呢。」
常五娘道:「藍靠山雖然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有個好朋友卻是大大有名,無相真人的關門弟子,武當派未來的掌門人,你大概總會知道?」牟滄浪接任掌們一事是在東方亮下山之後發生的,東方亮和藍玉說也都未曾知道。
但常五娘說起的這個人,東方亮卻不能推說不知了。「你是說不歧道長吧,他是個姓藍的朋友又怎樣?」
常五娘道:「藍靠山有個兒子,但並不是他親生的兒子,是不歧托他撫養的。」
藍玉京心頭大震:「這不是說到我的頭上了吧?嗯,那謠言。那謠言難道竟是真的?」
東方亮道:「那又怎樣?」
常五娘道:「也沒怎樣。不歧恐怕這孩子將來知道自己的來歷,已經把藍靠山夫婦殺掉滅口了。我就是因為在那天恰好撞上這件事情,所以……」
話猶未了,藍玉京已是大叫起來:「你胡說!」
這下可洩了底了!常五娘出手如電,一把就抓著他,冷笑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胡說?」她出手太快,東方亮要想援救亦已不及。
東方亮喝道:「放開他!」
常五娘道:「他又不是你的師弟,你這麼幫他幹嘛?」
東方亮道:「不管他是誰,我要你放開他!」
常五娘道:「你不知道他是誰,我可知道他是誰,他是耿玉京!」
藍玉京不能動彈,叫道:「胡說,我不姓耿!」
常五姐笑道:「你對自己的事情,知道得也未免太少了。你若想要知道多一些,跟我走吧。你可以認我做乾娘。」
藍玉京早已感到自己的身世是有點可疑了,姐姐叫他不要相信那些「謠言」,可那些謠言卻還是像陰魂似困擾著他。要是有一個能令他相信的人,把真相告訴他,那該多好!
可是這個女人能夠相信嗎?他就是死了,也不願認這個女人做乾娘。
「胡說八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呢!你這妖婦居然想做我的乾娘,那是作夢!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藍玉京叫道。
常五娘格格笑道:「假如鬼會說話,對你而言,恐怕也只有鬼話才是真話。活著的人,都是不肯和你說真話的,除開我是例外。還有你罵我做妖婦,縱然過份一些,我也不會生氣。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個好女人。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乾爹也不見得比我好了多少。如果我不配做你的乾娘,他更不配做你的乾爹!」。
藍玉京怒道:「要嘛你就放我,要嘛你就殺我,我不許你含血噴人!」
東方亮喝道:「聽見沒有,我叫你放人!這是三次了,事不過三,可休怪我不再客氣!」
常五娘拈著一根毒針,針尖上發出藍色的光芒,對著藍玉京背脊的大椎穴,說道:「你敢動一動,這故青蜂針就會刺進他的穴道!」
東方亮道:「好,你若害了他我,我就殺死你!你相信不相信我有殺你的本領?」
「我相信。但請你也相信我一句話!」
「說!」
「你以為我想害他,那是完全錯了!」
「你不想害他,抓他去做什麼」?
「我一點也不想害他,只不過他對我很有用處。所以你不必擔心,我要保護他還來不及呢。」
「什麼用處」。
「別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這也是江湖上的禁忌!」
「好,你不肯說那就算了,但我也有好處給你,你肯不肯和我交換?」
「什麼好處?」
「我可以幫你把那塵絲煉化,免你終身受苦。」
「這個好處太小,別的人也能幫我。」
東方亮道:「不錯,唐二先生也能幫你,但恐怕你不敢把因何受傷的原故告訴他吧?」
常五娘道:「或者敢,或者不敢,我自己也未知道,但總而言之,我寧願受苦,這孩子是不能交還你的。」
東方亮道:「你想要什麼好處?」
常五娘道:「我想要一個稱心如意的丈夫,你能夠給我麼?」
東方亮道:「我不能給你,但我可以取你的性命!」
常五姐道:「你可以取我的性命,別的人也可以取你的性命,而且,你先要賠上這孩子的一條件命。」
東方亮道:「不錯,唐二先生大概也有本領殺我。但假如我把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告訴他,他就未必會殺我。」
常五娘道:「你要挾不了我的,我敢說那句話,就準備你告訴他。」說罷就走。
東方亮道:「喂,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常五娘笑道:「交易做不成,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藍玉京叫道:「大哥,不必顧我。我寧死也不能落在這妖婦手中。」
東方亮卻道:「好,讓你將他帶走,只不過我還要跟他說句話。」
常五娘道:「有屁快放,有話快說!」
東方亮突然一掌打在藍玉京身上,他用的是隔物傳功,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令藍玉京得以脫出常五娘的掌握。
他已經無法可想,只好行此險著。
可惜這險著只成功了一半。
常五娘雖然給他的內功震開,但那枚青蜂針卻已插進了藍玉京背脊的大椎穴。
常五娘躍出三丈開外,冷笑說道:「你若是捨得不要藍玉京的性命,那就來殺我吧!」
東方亮一言不發,伸掌在藍玉京的背脊一拍,那枚青蜂針彈了出來。青蜂針是要見血才能令人中毒的,東方亮拈起青蜂針,不怕中毒。
常五娘笑道:「青蜂針是被你取出來的,只可惜青蜂針的解藥,只我才有。」
東方亮喝道:「把解藥拿來!」
常五娘道:「除非你把這小子交給我,否則就拿我的命換他的命吧!」
東方亮冷冷道:「你以為我就沒法拿到你的解藥嗎?」
常五娘笑道:「依我看嘛,恐怕你即使是殺了我,也還是不行的。因為我身上的毒藥和解藥少說也有十多種,你若是弄錯了,這小子立即就得送命。你敢不敢冒這個險?」
東方亮道:「咱們走著瞧吧!」說話之餘,右掌已是按著藍玉京的背心,跟著說道:「小兄弟,你把真氣凝聚,護著心房,能夠支撐多久就多久,你若死了,我替你報仇。」他掌按藍玉說的背心,正是助他收束真氣的。
常五娘笑道:「你當真要和我動手嗎?」她貌作有恃無恐,心裡其實亦已有點發慌。
東方亮道:「你不給我面子,我為什麼要和你客氣?」說時遲,那時快,身形疾起,已是追上了常五娘。常五娘的輕功本來不弱於他。剛才若是要逃跑的話,是可以逃脫的。但她患得患失,略一躊躇,已是被東方亮的劍光罩著了。
常五娘雙刀出鞘,只聽得錚錚數聲響過,雙刀都只剩下了刀柄。
常五娘把心一橫,喝道:「好,你殺了我吧!」
東方亮不說話,但手中的招數卻是絲毫不緩,劍光霍霍,繞著常五娘的身子展開。常五娘遍體生寒,頭髮發麻,她不知東方亮要怎樣對付她,心想這小子若是在我臉上劃上幾道傷痕,把我變成個醜八怪,這可糟糕。她縱然不怕死,也怕東方亮將她「消遣」。
東方亮的劍勢已是將她圈住,她卻是只能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凍窗上亂撞了。
常五娘又是吃驚,又是詫異。要知道她曾經和不悔道姑交過手的,不悔是武當派有數的高手,她也能夠和不悔拚個兩敗俱傷,可說相差不了多少。也正因此,她只道自己縱然不敵東方亮,最不濟也可以抵敵三二百招,哪知才不過數招,就弄到如此狼狽,她驚詫不已,暗自想道:「這小子的劍法怎的如此了得,似乎比他的師父還要高明?他的師父號稱劍聖,按說決不遜於武當派的一流高手,他就已青出於藍,又何以在武當山上鎩羽而歸?」她哪知道,東方亮的劍術是在這幾天中突飛猛進的。她被攻得手忙腳亂,想脫出東方亮的劍光圈子都不能夠,哪裡還能使出毒功?甚至即使能夠騰出手來,她也不敢。因為自己的功力不及對方,萬一偷襲不成,那就會反害自己了。
哪知她雖然不敢對東方亮使用喂毒暗器.卻仍然逃不過被自己的毒針反刺之災。
東方亮的劍光將她圈住,把那枚從藍玉京身上取出來的毒針輕輕彈出,吹一口氣,毒針就像「活」了一般,如影隨形的跟著常五娘身形移動。常五娘看著毒針飛來,亦是無法躲避,「嗤」的一聲,毒針刺入她的酥胸。
藍玉京坐在地上運功,中毒雖深,發作卻慢,常五娘是在打鬥中中毒的,不過片刻,麻癢二感已是蔓延全身,十分難受,毒氣衝近心房,眼睛也開始發黑了,陡然間只覺皮膚涼颼颼,衣裳被劍尖劃破,噹的一聲,一個小小的玉瓶落下,「卜「的一聲,跟著一個盒子落下……
東方亮以迅速無倫的劍法,在她的衣掌上劃開了十幾道裂縫,把藏在她她身上的瓶子、盒子、小竹筒、中空的指環.以及其他一切物件全部用劍尖挑落,東方亮冷笑道:「把解藥檢出來,若敢弄假,那就只能害你自己!」
到了這個田地,常五娘還有什麼好說,只好乖乖從命了。當下檢出解藥,雙手奉上,東方亮接過解藥,把地上那些物件全部踏得粉碎,溶入泥中,常五娘暗暗吃驚,心想好在不曾弄假。這解藥是分成兩包的,常五娘不待地發問,便即說道:「紅色的內服,白色的外敷。」
東方亮分一半給她,看著她服下解藥,這才交給藍玉京。然後脫下自己的穿的一件外套、拋給常五娘,揮一揮手。
常五娘衣裳上被劍尖劃開的裂縫少說也有十七八道,膚質細緻,盡現眼前,饒她一向風騷,此時也不禁滿面羞慚,披上東方亮的外套,轉身就跑。
藍玉京笑得掉下眼淚,說道:「大哥,你這一手可是做得真絕!」他剛剛服下解藥,藥力尚未發揮作用,一笑之下,真氣洩了不少,胸口登時又再隱隱作痛。
忽聽得常五娘的笑聲也從遠處傳來,跟著陰陽怪氣地說道:「藍玉京,你這傻小子,你以為東方亮真是好人嗎,他幫你,不過是想要騙你的劍法罷了。嘿嘿,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底細,從他師祖這一代算起,已經是和你們武當派結下三代仇怨了!」
青峰針是常五娘的獨門暗器,毒藥解藥也都是她親手製煉,療毒之法,可說沒有人能勝過她,她眼下解藥,運氣導引,不需要多久,藥力已是運行四肢,輕功亦已恢復。她料準東方亮要留在藍玉京的身邊守護,無暇追她,即使敢來追她,她的輕功已經恢復,也不怕會給他追上,她從容把話說完,這才飄然遠行。
藍玉京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說話,暗自想道:「東方大哥和我拆招,使我得到的益處更多,怎能算得行騙?不過,那『三代仇怨』之說,卻不知是怎麼回事?哼,那妖婦說的豈能相信。」
東方亮似乎看透他的心思,微笑說道:「小兄弟,你信不信這妖婦的話?」
藍玉京道:「大哥,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我剛剛被她刺了一支毒針,還會相信她的鬼話!」
東方亮道:「好,你既然不信,那就不必胡思亂想了。現下打坐運功祛毒,待你好了我再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
藍玉京打坐運功,他的內功心法是無相真人親自傳授的,一旦心無雜念,不知不覺就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東方亮在旁守護,心潮卻是起伏不定,「常五娘說得不錯,我的確是在騙這天真的孩子。嗯,他這麼樣信賴我,我卻騙他,不可恥麼?」不過我也不是多少幫了他一點忙嗎?「哼,你不過是找尋騙他的薪口罷了,以他的資質,你不幫他拆招,他遲早也會領悟的。」
東方亮心潮起伏:「我不僅是騙他的劍法,也是騙他的友誼。但我若是把真相告訴他,我又如何能夠完成師祖的遺願,不負師父的期待?」
要知他的師祖就是當年敗在無相真人劍下的玄貞子,玄貞子的遺願就是要他的後代傳人在劍法上勝過武當。玄貞子的徒弟向明天雖然業已青出於藍,在武林中得到了「劍聖」的稱號,但自忖還是沒有必勝的把握,因此才叫自己的徒弟東方亮代替他先上武當試探的。臨行前東方亮請師父訓示,向天明說的話是:「如果我這一套已經修補好所有破綻的飛鷹劍法仍然還是比不過武當派劍法的話,那我就只能把希望寄托於你了,你的年紀比我輕,資質比我好,敗了不打緊,只要你能夠知已知彼,截長補短,再練個十年八載,甚或二十年,三十年,總有一天,你可以完成師祖的遺願!」
他想起師父的訓活,又看一看正在閉目運動的藍玉京,心中不禁歎了口氣:「即使我的資質真的勝過師父也沒有用,藍玉京的資質遠勝於我,除非我現在就殺了他,否則我始終不是他的對手!」
他當然不是真的想殺藍玉京,但有個念頭出現,已是令他不覺打個寒噤了。「我騙他的劍法已是不該,怎能還有這個念頭?嗯,我也不求能勝過藍玉京,只求勝過得牟滄浪便已心滿意足。他現在已是道號無名的武當派掌門,我若是能夠報了那一劍之仇,也算是替師祖出一口氣了。」
正在他心潮起伏,患得患失之際,忽聽得一個冷峻的聲音喝道:「東方亮,你好大膽!竟敢擄走我們武當派的弟子!」
聲到人到,出現在他面前的赫然竟是武當派長老之一的無色道人!
無色道人見藍玉京盤膝而坐,動也不動,只道他不是著了迷藥就是已經給東方點了穴道。
「你別誤會!」東方亮連忙分辨。
但無色道人只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不耐煩聽他分辨,一聲笑,劍已出鞘,喝道:「誤會?難道藍玉京會自願當你的俘虜不成?」
東方亮道:「他不是被我點了穴道,他只是中了毒……」
話猶未了,無色道人已是唰的一劍刺過來了!喝道:「我早料到你是常五娘一黨,任你花言巧語,今日決計放不過你!」
兩下交手幾招,無色道人心頭微凜:「相隔不過十天,這小子的劍法好像精進了許多!」當下立施殺手,一招「天河倒掛」,唰唰兩劍,斜掠下來。東方亮身軀一翻,斜勢劃了一道圓弧,半攻半守,嚴如鷹隼,龍蛇疾走,剛中寓柔,把無色道人閃電般的七招快劍全都化解。無色道人更為詫異:「怎的他的飛鷹劍法之中,竟然也似含有太極劍法的劍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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