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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司徒奇搖頭說道:「這把柄一定也絕不能讓古姑娘知道,還甚至有可能
對古姑娘有極大的不利影響,要不然他早說了,何必候諸將死之時?」
南宮逸皺眉說道:「我的看法跟二哥同。聽辛天風說,古嘯天那夜曾開口說了話,
當時只有古蘭一人在,當然他說了些什麼也只有古蘭一人知道。很顯然地,那不關真兇,
否則事關父仇,古蘭不會不動聲色,隱而不宣;雖不關真兇,也許他臨終前那些話中能
夠找出一點線索,這些天來,我一直沒機會跟古蘭談過話,我該找個機會問問她。」
其實,沒機會的是古蘭,不是他,他根本有意無意地躲避著古蘭。
提起了古蘭,商和面色突顯異常凝望,抬眼凝重南宮逸,道:「三弟,萬一不幸你
的懷疑沒錯,古姑娘的處境……不必我多說,你應該想得到。」
商和深知南宮逸的性情,這時說得很委婉。
南宮逸默然片刻,旋即刻眉微挑,目閃神光,說道:「為免誤人,我曾竭力地想促
成古蘭早嫁,但倘若我的懷疑沒有錯,說什麼我也要阻止這樁婚姻。」
商和緊接著問了一句:「阻止這樁婚姻之後,三弟,你怎麼善後?」
南宮逸尚未答話,司徒奇突然說道:「三弟,我要插一句嘴,我瞭解你的心,我也
知道你跟無雙弟妹的感情,我更明白我不該勸你;無如,三弟,你也該為人家古姑娘想
想,她情癡得可敬又復可憐,你忍心麼?」
南宮逸神色一黯,面上閃過一陣輕微抽搐,緩緩低下頭去,默然不語,他不忍心,
但是……
這,一時叫他如何回答?
這位天下第一奇才,對此,他為難了。
諸葛靈忍不住想插嘴,可是入目他義父那不怒而威的神態與目光,到了嘴邊的話,
又嚥了回去。
這絕峰之上,頓又陷入一片靜默。
半晌之後——南宮逸猛然拍起了頭,俊面上充溢著痛苦神色。「非上上人,無了了
心,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不是鐵石心腸寡情人,無如……大哥、二哥何必逼我……」
「二弟唉……」
司徒奇還想說什麼,卻似有所不忍,一聲輕歎,住口不言。
又是一陣沉默……
商和突然一笑說道:「好啦,不談這些了,他們今夜有跡象蠢動,其中還有諸大門
派精銳,三弟,你打算怎麼應付?」
南宮逸剎那間恢復了他超人的冷靜,道:「大哥可知諸大門派都來了些什麼人?」
商和捋髯說道:「陣容之強,堪稱空前。少林派出了藏經。
羅漢二堂的主持與四大尊者、『十八羅漢』;武當派出了『上清下院』的主持、
『武當七子』、『三十六天罡』;峨嵋的三老,崑崙的四翁,華山的二望,這足夠沸騰
四海、震撼八荒。「不錯,這陣容堪稱空前,也可能絕後,委實能沸騰四海、震撼八荒!
而,南宮逸卻淡淡一笑,搖頭說道:「我知道他們來了,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勞師
動眾,盡出高手。看來他們也難戒絕一個『貪』字!一本『歸元真經』竟引起偌大風波,
使得人人甘冒殺身之險,圖闖龍潭虎穴,爭相勸奪……」
頓了頓話鋒,劍眉微挑,接道:「平素彼此都不錯,不好用對付群邪的辦法對付他
們,他們也不知道我們三兄弟在此,而縣伸手管了這件事,情有可原,所以我想請大哥
出面予以勸阻,必要時可亮我信符……」
商和截口說道:「他們自視很高,未必把我這老要飯的放在眼內,信符要在昔年他
們絕不敢違抗,可是三弟莫忘了你已多年末現蹤武林,只怕他們……」
南宮逸劍眉猛剔,目閃寒芒,但隨又斂去威態,道:「那我要找他們的掌教說話,
我料他們不敢,大哥何妨試試看,好在我就在『古家堡』中。」
商和點點頭含笑道:「三弟,我由來聽你的,就這麼辦,大哥得令了。」
司徒奇跟著含笑道:「三弟從不厚彼薄此,二哥我討令。」
南宮逸赧然一笑,說道:「請二哥率小靈、小黑、小虎專門對付群邪……」
「好差使!」司徒奇不等話完,拂髯揚笑:「三弟,二哥得令。」
「二哥,我還有話說,」南宮逸星目凝注,斂去笑容,道:「得放手時便放手,能
饒人處且饒人。」
顯然,他是奉勸這位嫉惡如仇的「鐵面天曹神鬼愁」,仰念上天好生,莫太以鐵面
無情地多造殺孽。
司徒奇長眉微揚,一笑地說道:「三弟總是喜歡替這些該殺的東西們求情,好吧,
我跟大哥一樣,由來聽你的。可是,三弟,這是你要我對付他們,倘若他們凶殘暴戾,
橫施煞手,執迷不悟呢?」
南宮選淡淡一笑,旋即正色說道:「二哥,以最大忍恕,但有一定限度。」
司徒奇毅然點頭:「三弟,我說過,由來聽你的。」
誰能使「鐵面無曹神鬼愁」司徒奇口服心服,言聽計從?
只怕放眼字內只有他這位奇才第一的三弟。
適時,商和插口笑說道:「三弟也真是的,只消將我跟你二哥這兩份差事互換一下
不就成了麼?」
南宮逸微笑不語。
司徒奇卻代為解釋,笑道:「大哥錯了,三弟如此調兵、這般遣將乃是具有深意
的。」
商和微愕,道:「我這要飯的胸無韜略,不懂用兵這一道」那是大哥糊塗一時。
「司徒奇笑著接口道:「大哥你,太和氣,不如我這張無情鐵面能收震懾群邪之效;
而我,煞氣太重,性情暴躁,對付諸大門派,一個不好又會弄僵。還有,三弟讓小靈他
們跟著我,那是要他們惹不了事,生不了非……「話語至此,修地住口不言,目光飛快
移注南宮逸。
南宮逸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說道:「來了!峰頂可監視全境,大哥、二哥不妨暫
留此處,為防『幽冥教』趁火打劫,我得回『古家堡』去;堡外的,能攔則攔之,否則
讓他們進去,交給我。」
舉手微拱,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百丈外人影閃動,迅捷如電,沿著通往「古家堡」那隨山勢盤旋而下的
山道疾掠而來。
皎潔月光下,數十人影,僧、道、俗俱全,由那高絕身法上,一望可知俱皆武林一
流高手。
藉著月色,可以看得很清楚。
這支陣容強大的隊伍中,當頭的是二僧一道。
僧是兩個清瘦老和尚。
道是一個童顏鶴髮老全真。
一般地氣度不凡、威儀凜然。
這二僧一道身後,緊跟著二十餘名身軀高大,頗見威猛的大和尚,四十餘位肩飄淡
黃劍穗的中年全真,九位裝束不同的皓首老者。
當然,為首的二僧一道,便是那少林「藏經」、「羅漢」西堂二主持,武當「上清
下院」主持。
緊跟在後的僧、道、老者,則是那少林「四大金剛」。「十八羅漢」。
武當「七子」、「三十六天罡」。
「峨嵋三老」。
「崑崙四翁」。
「華山二望」。
看來,這支隊伍,不像是意圖來劫奪秘發的。
所謂劫奪,應該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行動是越秘密、越掩蔽越好。
而現在,這支隊伍乃是浩浩蕩蕩直逼堡前。
不是奪寶,這等深夜來此做甚?
可能,派大門高,行任何事均光明磊落。
但,劫奪人家所有據為己有,這種行徑,並稱不得光明磊落,且十足地有損那名門
風度,大派清譽。
那麼也許是要來個兵臨城下,以此強大陣容逼迫「古家堡」交出那本人人覬覦、夢
寐以求的武林秘發。
無如,這對威震武林的「古家堡」來說,可能奏效麼?
且看,且聽。
在這些武林一流高手腳下,百丈距離何消轉瞬!
轉瞬間,這支隊伍已馳至那群山環圍中的幽深谷地邊緣。
再過十丈,便是那「古家堡」前大廣場了。
按說,這麼一支人數近百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怎麼說「古家堡」也早該有所警
覺了。
可是怪得很,雄踞茫茫夜色中,那巨大、深邃、陰森的巨堡,就像個死堡一般,靜
悄悄地,聽不到一絲聲息,看不到一個人影,沒透出一點燈光。
儘管今夜的月色,照得「古家堡」全貌清晰,纖細可見,但這靜,出奇的靜,卻益
發增加了它莫測高深的懾人氣氛。
這種靜,似乎不是好現象,不是好兆頭。
越是靜,越可怕,越不見人影,越懾人。
在這種情形下,任何人都難免不安,難免懍然。
然而,這支隊伍卻表現得大大出人意料。
恍若不覺,視若無睹,停都不停,直逼堡前。
也許仗待著諸大門派精英聯手,不在乎。
眼看就要踏上「古家堡」前廣場。
慕地,一個蒼勁話聲由那峰頂之上劃空傳下:「諸位,請候我老要飯的一步。」
百丈高空隕星瀉落,一條人影疾射而下,直落為首二僧一道面前兩文外,笑容可掬,
拱手為禮。
這等高絕身法立刻鎮攝僧、道、俗近百名高手。
停身,投注,為首二僧一道不由神情微震。
雪白皓首重棗面,這是武林中獨一無二的活招牌。
哪個不知,誰個不曉?
不知不曉,那太以孤陋寡聞。
二僧中,居左一僧忙自合十躬身,肅然還禮:「阿彌陀佛,原來是商老擅越,多年
未見,老檀越神采風範依舊,絲毫不減當年,可喜,可賀!」
犀利目光深注,神色微帶惑然,又道:「商老檀越息隱多年,快蹤突現此處,莫非
也為『古家堡』而來?」
這老和尚真厲害,反客為主,他倒先動問起來。
商和心中瞭然,微笑點頭:「不錯,老要飯的正是為了『古家堡』而來。」
「那麼……」居左老和尚又問:「商老檀越攔住貧僧等,不知有何教言?」
「豈敢!」商和道:「老要飯的沒有他意,只想請教各位來意。」
居左老和尚道:「既是都為『古家堡』而來,貧僧等的來意,當與商老擅越相同,
商者擅越怎又做此下問?」
的確厲害。
商和老眼深注,談笑說道:「大和尚可知我來意如何?」
居左老和尚不假思索,道:「商老擅越高人,當不至是為了那本『歸元真經』而來,
應該也是為的『古家堡』近年來那令人忍無可忍的一些作為。」
這老和尚很會捧人,也很會捧自己。
「這麼說,諸位不是為那『歸元真經』而來的了?」
「阿彌陀佛!」居左老和尚低誦佛號,道:「強搶劫奪,諸門派不屑為之,也不敢
有此貪婪之心。」
商和微微一笑,道:「只要諸位興師只為問罪,那就好辦得多了,實告諸位,商和
此來雖非為那『歸元真經』,卻也與諸位目的不盡相同。」
居左者和尚微微一愕,道:「貧僧斗膽,敢請商老擅越明教。」
商和未答,笑問:「大和尚當知商和三弟昔年與『古家堡』有舊。」
居左老和尚神情微變,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商老檀越莫非要……」
商和仍未正面作答,飛快接口笑問:「大和尚也應知商兄弟也看不慣『古家堡』日
益高漲的氣焰,目中無人、蠻橫霸道的作風。」
居主老和尚不禁又是一愣,瞪目說道:「貧僧愚昧,不懂商老檀越……」
商和臉色一整,莊容接口道:「商和無意也不敢阻攔諸大門派問罪之師,只不過想
請諸位將此問罪之事,交由商和兄弟處理。」
此言一出,諸大門派近百高手齊告動容。
居左老和尚神情再變,面有難色,說道:「既有商老檀越代為出面,貧僧等本應就
此回轉,無如……」
商和道:「大和尚可是信不過商和兄弟?」
「商老越秘言重。」居左者和尚道:「貧僧豈敢……」
商和立即接口:「那麼清大和尚賞者要飯的一個面子。」
居左老和尚猶豫未語,那居右老和尚卻突然佛號高宣,炯炯目光一注「九指神丐」
商和,肅然說道:「貧僧等各奉掌教令諭,不敢擅自做主,尚望老檀越體諒苦衷,請多
原宥!」
話雖婉轉,卻等於一口拒絕。
商和涵養真是好,毫未在意,展顏微笑,道:「商和既有此請求,焉能不讓諸位回
去有個交代……」
左掌微翻,一隻「紫玉扳指」平托掌心,接道:「請位對此物應該不太陌生,以此
回復貴掌教。如何?」
「紫玉扳指」呈現,二僧一道神情劇震,尚未說話。
近百名高手中,突然有一蒼老話聲說道:「南宮大俠信物既現,老朽等不敢不遵,
華山退出行列,就此返回覆命。」
話落,兩名竹杖芒鞋、灰農束帶老者越眾而出,那是「華山二支」,向著「紫玉扳
指」恭謹一躬身,竹杖頓處,如飛而逝。
商和目注二臾背影,含笑揚聲相送:「多謝保全薄面,二位好走,恕商和不能遠送,
他日事了,商和定當偕弟同往拜謁致謝!」
夜空裡,遠遠傳來二叟輕微的話聲:「華山蒙南宮大俠諸多照顧,隆恩未報,何敢
當商大俠四字『拜謁致謝』?如蒙蒞臨,寒山生輝,敝派當掃徑恭迎,請代問南宮大俠
與司徒大俠二位安好。」
細若游絲,漸去漸遠,終歸寂然。
商和情知那「諸多照顧」之語,乃是指南宮逸昔年築廬華山之時,曾對華山派數旅
援手事,恩怨分明,點滴必報,他不禁暗暗點頭,收回目光,移注二增一道,靜待答覆。
接著,人影閃動,語出恭謹,「峨嵋三老」、「崑崙四翁」也同步「華山二里」
後塵,各言去意,聯袂飛射而逝。
這一來,五大門派中轉瞬間來而復去地退出了三派。
現在,就只剩下那人多勢眾,實力雄厚的少林、武當二派,想必,他們也會跟著退
去。
片刻猶豫、作難之後,那武當「上清下院」主持的童顏鶴髮老全真,突然雙眉微挑,
目射神光,首先發話:「無量壽佛,南宮大俠信物雖在,人卻已故世多年,這『紫玉扳
指』信符理應隨之失效,是故,貧道等掌教令諭在身,只有斗膽方命!」
商和目中逼人寒芒暴問,但倏又故去,剛要答話。
猛可裡,一陣龍吟長笑穿雲裂石,直薄夜空。
一青、一白、三灰,五條人影自「古家堡」內沖天拔起,回空怒射,閃電般飄落在
「九指神丐」商和身側。
那是四豪之首,「冷面玉龍」宮寒冰率三爺「慈面神龍」燕惕、「古家堡」三位堂
主,突然出堡,適時現身。
「古家堡」武學果然威震宇內,單這高絕身法已看得少林。
武當二門派一眾高手悚然動容,自歎不如,連忙凝勸戒備。
宮寒冰沒投以一瞥,星目深注商和,拱手揚眉朗笑:「原來是商大俠俠駕在此,宮
寒冰仰慕已久,只恨福薄緣淺,今宵得能拜識,畢生榮寵,何幸如之?迎近來遲,望祈
海涵!」
商和一時猜不透他這時候突然現身出堡是何用意,猜不透歸猜不透,禮不可失,深
深地打量了這位名揚字內的蓋代奇豪「冷面玉龍」兩眼,含笑拱手還禮。
可是,宮寒冰不容他開口,一笑又道:「適才事,宮寒冰已略聞大概,『古家堡』
之事豈敢讓商大俠費心勞神!隆情盛意,宮寒冰只有心領。」
話說得很婉轉,但卻暗中帶刺。
他不領情,也不願外人伸手管他「古家堡」的事。
這很窘,也很尷尬。
商和愣了一愣,臉色剛變。
宮寒冰卻已微笑再度拱手:「俠駕難得蒞臨,宮寒冰豈敢失禮?商大俠今宵是古家
堡貴賓,請入堡奉茶……」
回首揮手,接道:「三弟還不快快恭迎商大俠太堡?」
三爺燕惕面上浮現一絲難色,略一猶豫。
宮寒冰目閃寒芒,淡淡喝道:「三弟!」
燕惕聞聲一震,連忙躬身:「小弟遵命。」
他尚未舉手肅客,商和已然白眉微軒,目注宮寒冰淡淡說道:「多謝好意,老要飯
的受之有愧,不敢打擾。」
這幾句話已微帶不悅,宮寒冰卻毫不在意,笑道:「想必是商大俠責怪它寒冰禮貌
不周,既如此,請容宮寒冰打發了這兩大門派高人後,再親自恭迎吧!」
不等商和有任何表示,立即轉往二僧一道,沉下臉色,冷然發話,話,說得咄咄逼
人:「我懶得多說,你們是越來越大膽了,興什麼師!問什麼罪!哼!我倒要看看你們
這些自命名門大派憑的什麼,戰端未啟之前,我勸你們為百年基業好好三思!」
這場火本就難救,現在何異火上澆油?
少林、武當一眾高手霍然色變,一致怒目相向,只等令下。
居主老和尚則白眉雙剔,目間怒光,向著商和合十微躬身形,說道:「阿彌陀佛,
非出家人妄動喚念,不能作小忍,對方氣焰萬丈,咄咄相逼,欺人太甚,若再穿此輩坐
大囂張,天下武林堪憂,數年之後恐將永為人下,再難抬頭,商者擅拋英雄半世,俠骨
仁心,為宇內,為蒼生,必能諒之!」
這委實不能怪少林、武當不作小忍,的確是這位冷面玉龍太以狂傲,太以欺人,斯
可忍,孰不可忍?
商和儘管驚怒交集,一時他卻無話可說,只有默然。
老和尚話聲一落,目中兩道怒焰直逼宮寒冰。
「出家人本慈悲胸懷,悲天憫人,為了衛道倡義,任何犧牲在所不惜!貧僧等今宵
既敢前來闖此龍潭虎穴,就未打算全身而退,如何打發,全憑施主。」
宮寒冰星目暴射攝人寒芒,劍眉微挑,冷冷地說道:「老和尚,數十年的青燈古佛,
修來不易。」
「阿彌陽佛!」居左者和尚白眉連軒,佛號高宣,寶相莊嚴,面上神光湛湛,肅然
沉聲地答話:「出家人不善逞口舌之利,道義所在,捨身以赴,少林、武當同此一心,
施主幸勿多言。」
不愧是佛fJ得道高僧,商和聳然動容,三爺燕惕虎目隱射欽敬之色,兩道濃眉挑處,
方待插言。
宮寒冰星目異采連閃,忽做清朗龍吟長笑:「老和尚,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
獄。你和尚既然自以為是,以侵犯『古家堡』為義之所在,那你就到地冥幽府走一趟好
了。」
青衫拂動,舉臂微揮,輕描淡寫,擊出一掌。
居左老和尚低誦一聲佛號,飽袖疾展,出掌迎擊。
砰然聲中,罡風四溢,勁氣激揚。
宮寒冰青衫飄拂,唇邊噙著輕蔑笑意,傲然卓立。
居左老和尚身形一晃,連退三步。
這一掌,立判高下,明分強弱。
宮寒冰一身所學果然驚人,不愧威震宇內,功力竟比這少林慧字輩有數高手的「藏
經堂」主持還高出一籌。
「藏經堂」少林首屈一指重地,「易筋」、「洗髓」二經,鎮山重寶,武林人人覬
覦,身為主持,負責護經護寶,其功力可知,無如,卻被宮寒冰輕易挫於掌下。
這就是所向披靡、無人敢攫銳鋒的「古家堡」武學。
這就是「古家堡」為什麼被視為龍潭虎穴、天下第一堡的道理所在,為什麼能一直
領袖武林的道理所在。
二派高手大大震動,老和尚更是老臉一片慘白,起了陣陣抽搐,凝注宮寒冰,怒極
顫聲:「施主果然高明,老衲不自量力,願再試一掌。」
右掌凝足禪門「無相神功」,就待擊出。
墓地,他又似忽有所覺,神情微震,目露驚駭,仰首投注「古家堡」上空,連忙沉
臉收掌。
適時,一點白光,映月生輝,於「古家堡」上空一個轉折,其疾若電,飛射而下,
直奔者和尚面門。
老和尚唯恐有詐,暗凝真力,五指如鉤,抓向來物。
來物甫一入手,老和尚立刻臉色大變,似比適才被一掌震退還要驚恐萬分,機價一
顫,肅然合十,恭謹躬身,遙向「古家堡」內震聲發話:「恕慧果不知之罪,敢不遵諭
立即返山!」
站直身形,揮手傳諭,率眾撤退。
武當「上清下院」老全真茫然不解,惑然說道:「大師此舉……」
慧果老和尚默然不語,翻腕將手中物遞了過去。
老全真伸手接過一看,神情霍變,一如蒙果,目光投注,微微稽首:「無量壽佛,
原來南宮大俠健在,貧道為宇內蒼生、天下武林資,武當隨少林之後,敬遵令諭。」
舉手輕揮,與少林二僧率眾轉身如飛馳去,數十條人影,轉瞬間消失在山嶺間茫茫
夜色之中……
一直望著二派高手人影不見,三爺燕惕暗吁一口大氣,他倒非俱事,而是覺得多一
事不如少一事。
宮寒冰卻是雙目異采飛閃,轉向商和拱手而笑,笑得很勉強:「得南宮大俠鼎力,
戰雲已然消散,如今宮寒冰恭請商大俠入堡奉茶,好讓『古家堡』聊盡地主之誼。」
商和委實好涵養,還禮說道:「不敢當,盛意心領,日後總有叨擾的時候。」
身形沖天拔起,射向峰頂。
他對這位「冷面玉龍」沒一絲好感,要換上司徒奇,早就翻臉了。
堡前事方了,後山又有動靜。
五條人影,疾如鷹隼,點塵不驚地翻上了後山峰頂。
這四條人影,停身在一株盤虯巨松上,只略一打量腳下「古家堡」形勢,其中一人
說道:「老前輩,看來他們有所警覺了。」
另一瘦小人影冷哼一聲,陰惻惻地道:「豈只今宵!他們早在多日前便已有所警覺
了,如果敵蹤出現於『大巴』,他們猶茫然無覺,還稱得上龍潭虎穴,天下第一堡麼?
要怕,你現在趁早抽身,還來得及。」
那人吃吃笑道:「老前輩何出此言?縱然有所畏懼,跟在老前輩身後,那也必然處
處化險為夷,穩如泰山。」
馬上一項高帽子,看來,此人夠滑的。
豈料,嫩葉兒碰上了老幫子,人家不吃這一套。
瘦小人影冷冷說道:「小心點,『古家堡』高手如雲,能人輩出,處處機關埋伏,
一進入堡中,便得各幹各的,自顧自的,老夫自保有餘,可照顧不了那麼多。」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碰了個軟釘子,那人卻敢怒而不敢言,乾咳一聲,笑了,笑得
更猾:「老前輩既將晚輩兄弟收留身邊,那東西到了手,晚輩兄弟也自當雙手獻上,老
前輩又怎好捨晚輩兄弟不……」
話猶未完,那瘦小人影已冷然接口:「少廢話!也少在老夫面前要花槍,先下手為
強,後下手遭殃,你們難道要讓別人著了先鞭麼?」
那人還真聽話,立刻住目不言。
瘦小人影冷然一揮手,四條人影騰射而起,疾掠峰下。
他,卻等四條人影掠下五六文後,才跟在後面鬼魅般飄下巨松,當真是十足的老奸
巨猾。
他方飄離巨松。
突然,峰腰樹海中響起一聲清叱:「滾回去!」
三條人影,如怒龍,似閃電,橫裡飛撲驚向峰上的四條人影,六掌齊揚,各以凌厲
絕招,分指敵人要害。
不早不晚,時候把握的好,心眼身法,俱稱高明。
龍潭虎穴近在咫尺,「古家堡」處處險足殺身,那四人自然無時無地不在提高警覺,
全神戒備。
無奈,身在半空,急促下降,毫無可資借力之處,縱然提高了警覺,暗中有了戒備,
也是白費。
再說,那橫裡撲出的三條人影,身手罕絕,快得令人連念頭都來不及轉,還談的什
麼出手招架、還擊!
發覺時,為時已遲,聞聲人至,四條人影中,左側那一名首當銳鋒,問哼一聲,身
形斜飛而起。
所幸此人功力不弱,這一掌,不太輕,可還不足致命,借勢折腰踢腿,如箭斜掠,
他要覓地落足。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三條人影中,那身材頎長的一個,如影隨形,一閃迫至,單掌揚處,威力無匹的罡
風直撞胸膜上。
出手之快,令人咋舌,中掌人影無力招架,躲閃不及,砰然一聲,帶著修爆,身形
有若斷線風箏般,直瀉峰下。
峰高百丈,別說他已內腑盡碎,即是個好端端的人,跌下去也必然是跌個肉爛骨碎、
血派一堆。
死得糊徐,而且冤枉,不但連那武林秘友是什麼樣兒都沒看到,便是襲擊他的人的
面貌如何也未看清。
頎長人影一招得手,足不沾實,半空中一式「怒龍擺尾」,人似天馬行空,如飛折
了回去。
一個人了了帳,那另外三條人影也吃足了苦頭,各中了不太輕的一掌,四散落身在
峰腰的樹上。
沒跟同伴一樣,應算是天大僥倖!
攻擊的三條人影中的另兩條人影,並未追襲,與折回的頎長人影會合一處,迎風並
肩卓立於一株華蓋般巨松之項。
人家停身不動,這下看清了。
被襲僥倖未死的三條人影中一人厲聲說道:「我道是誰,原來又是諸葛靈你這……」
「少廢話!」頎長人影陡楊冷喝道:「秦無常,你等掌下保命應已知足,若非我三
叔一再嚴諭,你三人適才已與焦無良落得同樣下場,至於我為何要珠除焦無良,你也該
明白,還算你三人生平尚無大惡,否則,哼!我老實告訴你,有我們老少兩輩在此,任
何人別想進犯『古家堡』,更別想得到那件東西,你等若是仍不死心,那麼睜開眼來,
看清楚些。」
順手向身右指了兩下。
三小齊集,已夠驚人,再循指一望,三鬼更如冷水澆頭,如墜入冰窟,寒意倏遍全
身,機價連額,一語不發,不敢再有剎那停留,騰身而起,倉煌遁去。
諸葛靈說得不錯,他三鬼應已知足,太應知足了。
「鐵面天曹神鬼愁」就在附近姑且不說,另外一個峰頭上,還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月光下,轉衣百結,皓首紅臉,威凜如神。
適才在「索命四鬼」猝遇襲擊的同時,那最後飄落的好猾瘦小人影,也碰上了凌厲
無情的打擊。
按說,同伴遇襲,他應該出手施救才對。
豈料,他沒有!
他不但沒出手施救,反而悄無聲息地身形突然橫移數文,由峰側疾掠而下,準備一
個人兒開溜了。
主意倒好,可惜,他也霉星當頭,凶煞罩命。
墓地,峰側黑暗中響起一聲冷叱:「見利忘義,不顧朋友,無恥匹夫,哪裡走!」
一股威猛無匹的勁氣,由黑暗中飛捲而出。
瘦小人影一身功力要比「索命五鬼」高得多。
儘管如此,他也有點兒措手不及,冷哼一聲,瘦小身形疾旋,迎著來勢,袍抽一抖,
揮掌迎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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