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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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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獨孤紅] [孤騎][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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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3:46:42 |只看該作者
  誰也沒有這麼高絕的身手。
  金無垢忍不住道:「那……」
  忽聽艾姑娘道:「慢著。」
  金無垢住口不言,與群豪忙望艾姑娘。
  艾姑娘目光遙遙地凝望水潭中,她的一雙眸子,比水潭的水還要清澈:「諸位請看瀑布
旁那塊石頭。」
  群豪忙循艾姑娘所望望去。
  瀑布旁是有塊圓石,光光滑滑的一塊圓石。
  金無垢道:「妹妹,怎麼……」
  艾姑娘道:「諸位再看瀑布附近別的石頭。」
  群豪一看瀑布附近別的石頭,只見每一塊石頭上都長滿了青苔,厚厚的一層,都不禁為
之一怔。
  金無垢忙道:「妹妹,你是說……」
  艾姑娘道:「為什麼別的石頭上都長滿了青苔而單單那一塊上沒有長呢?」
  呼延烈道:「許是那塊石頭是剛搬到水潭裡來的。」
  冷超兩眼精芒一閃道:「對——」
  艾姑娘道:「冷老,不對,您試著透過水面往下看看。」
  冷超與群豪忙凝目往水面下,那塊石頭的底部望去,潭水清澈可見底,自不難望見那塊
石頭的底部,只見那塊石頭水面下的部分,仍是布著一層深褐色的薄苔,群豪又不禁為之一
怔。
  艾姑娘一旁說道:「這足以證明,這塊石頭不是剛搬到這水潭來的,是不?」
  蒲天義雙眉聳動道:「我明白了,必是那塊石頭上的青苔讓人刮掉了。」
  「對了,蒲幫主!」
  艾姑娘道:「只是,為什麼有人刮掉了那塊石頭上的青苔,而不動別的石頭呢?」
  霍天翔道:「欲蓋彌彰啊!」
  艾姑娘笑笑道:「我的看法跟霍大俠一樣,欲蓋彌彰,弄巧成拙,十九那塊石頭上有什
麼,怕人發現,所以才把石上的青苔刮了個乾淨。」
  金無垢道:「那麼,妹妹,那塊石頭上,到底會有什麼呢?」
  艾姑娘道:「這就費人思量了,青苔滑不留手,上頭很難留有什麼,除非那上頭有什麼
明顯的痕跡,乾脆一起刮掉,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蒲天義道:「眼前是個水潭,潭後是條瀑布,水花四濺,沾衣必濕,那塊石頭上會有什
麼痕跡,誰又會在那塊石頭上留下什麼痕跡,」
  拎超道:「我看看去。」話落,點足而起,展翅大鵬般直往那塊石頭上落去。
  群豪一聲「小心」還沒來得及出口,冷超已單足落在了那塊石頭上。
  他俯身細看一陣,抬頭轉身:「青苔果然是讓人刮了去的,石頭上還留有刮痕呢。」
  就這一句話工夫,他衣衫已沾濕大半。
  說完話,他還待俯身再看,就這一轉顧間,他眼角餘光瞥見了瀑布後的縫隙,也看見了
那塊洞口,他一怔,大叫:「有了,瀑布後有個洞。」
  艾姑娘美目奇光暴閃:「是了,石上原留有落腳痕印,磨光青苔的一塊,為怕被人發現,
進而發現瀑布後洞口,故而把青苔一起刮掉。」
  只聽冷超道:「我先進去了。」他一閃身就沒入瀑布後。
  霍天翔道:「原來如此啊,燕豪的去處可能不遠了。」
  話落,騰身在那塊石頭上借力,一點又起,一閃也進了瀑布後了。
  大夥兒急忙跟進去,先後進入了李燕豪走過的那個洞穴中。
  看看眼前,呼延烈不禁說道:「慚愧,我還不知道離魂島上有這麼一處所在呢。」
  冷超道:「咱們且看看這個洞通到哪兒去,我帶路了。」他當先行去。
  霍天翔唯恐冷超有所失閃,緊邁一步跟在冷超身後。
  自然,走沒多久,群豪就到了連接翡翠谷的那處洞口,只一眼,群豪都看得怔住了。
  冷超脫口叫道:「老天爺,別有洞天嘛!」
  呼延烈定過了神,驚愕滿面:「離魂島上竟有這種所在,離魂島上竟有這種所在……」
  金無垢道:「燕豪一定在這兒,燕豪一定在這兒。」
  冷超道:「走,咱們下去。」
  冷超可不是那種走梯子的性情,他飛身便躍了下去,候得大家都下到了谷裡,再看眼前,
艾姑娘忍不住歎道:「真是人間仙境,真是人間仙境,如果李少俠果真待在這兒,咱們就大
可以放心了。」
  金無垢道:「怎麼,妹妹?」
  艾姑娘道:「姐姐是真急糊塗了,這種人間仙境,住的必是高人雅士,碰上的既是高人
雅士,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霍天翔點頭道:「艾姑娘說得是,燕豪或許有點災難,但絕不致有大礙。」
  冷超一指小橋那邊那片密林道:「高人雅士必在林中,咱們過橋去拜訪吧。」
  群豪自無異議,一起邁步走了過去。踏過小橋,冷超一馬當先,就要往樹林裡闖。
  艾姑娘突然喝道:「冷老,慢著。」
  冷超急急收勢停步,道:「怎麼,姑娘,莫非怕我冷超魯莽,唐突高人?」
  艾姑娘道:「我倒不是怕冷老唐突高人,而是怕冷老陷在林中,進退不得。」
  冷超一怔,轉望樹林,道:「艾姑娘,難道你已看出,這片樹林裡設有什麼埋伏?」
  艾姑娘道:「不錯,奇門遁甲、九宮八卦,而且甚見造詣,果然不愧高人。」
  冷超神情為之一震,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大家都知道,艾姑娘才智過人,有此奇異能耐,雖然都沒能看出什麼來,但卻深信艾姑
娘她不會危言聳聽。
  只聽艾姑娘道:「此地住的既是高人雅士,咱們不可失禮,還是招呼一聲吧!」
  霍天翔點頭道:「姑娘言之有理。」
  隨即提氣發話,清朗話聲,直傳林中:「不速之客造訪,還請此間居停接見。」
  話聲透傳入林,而且震得空山四響,歷久不散,但是樹林內卻沒有一點動靜。
  霍天翔雙眉微揚,又道;「我等不得已,只好不請自入,還請主人見諒。」
  轉臉望艾姑娘道:「姑娘,看情形,咱們只好自己進去了。」
  艾姑娘微微一笑道:「也許主人有意考考咱們,諸位請緊隨我身後,最好一個拉一個。」
  口 口 口
  說完了話,她帶著單超、姬凝翠、海珠、紫瓊二婢裊裊行向樹林。
  群豪還真不敢輕忽大意,一個緊拉一個跟在艾姑娘身後走向對林。
  這倒不是為了別的,怕只怕一旦當真陷在這兒,誰也丟不起這個人。
  一進樹林,眼前景物立變,一片濃霧,難辨東西。
  好在大家是一個拉一個,不虞脫隊失散。
  走了沒多久,霧氣漸淡,大院落、朱門,呈現眼前。
  艾姑娘笑笑道:「幸未丟醜。」
  大夥兒齊打量眼前院落,蒲天義道:「三弟,上前敲門。」
  冷超答應一聲,就要上前,兩扇朱門倏開,三名綠衣少女行出,微微襝衽。
  艾姑娘答了一禮道:「還望主人未加見責。」
  一名綠衣少女道:「我等奉谷主之命,特來迎諸位入內相見。」
  「有勞了。」
  「諸位請吧!」兩名綠衣少女側身讓路,舉手肅客。
  艾姑娘微微一笑:「主人盛情,卻之不恭,咱們進去吧!」
  她由單超、姬凝翠左右護衛著,帶著海珠、紫瓊當先行去。
  眾人一見艾姑娘毫不猶豫地當先舉步,也就魚貫跟了上去。
  兩名綠衣少女在旁引導,將群豪導入大廳,大廳中,早有那位西貝谷主帶著四名綠衣少
女等候,她永遠是那麼冷漠,一見群豪來到,冷著嬌靨,略一抬手:「諸位來此是客,請
坐。」
  艾姑娘何等人,見西貝谷主冷漠倨傲,她也未行一禮,微笑一聲;「多謝主人!」
  她跟該坐的都坐下了,不該坐的都侍立在身後。
  西貝谷主目光一掃,道:「敢問諸位,入我翡翠谷有何見教?」
  艾姑娘入耳一聽翡翠谷,微微動容,道:「好美的名字,果然是名副其實的翡翠谷。」
  按理,西貝谷主應該謙遜一句。理雖如此,事卻不然,她卻沒說話。
  艾姑娘淡然一笑又道;「有勞主人動問,既入貴谷,不敢隱瞞,我們是來找人的。」
  西貝谷主道;「我翡翠谷有諸位要找的人麼?」
  「那就不敢說了,我們只是請教一下,我們要找的人,有沒有來過貴谷,是不是還在貴
谷?」
  西貝谷主會說話,艾姑娘也不含糊。
  只聽西貝谷主道:「本谷沒有諸位要找的人。」
  艾姑娘道:「谷主還沒有問我們要找什麼人呢,是不?」
  「不必問,因為我翡翠谷中沒有外人,如今在我翡翠谷裡的,只有我翠翡谷的人。」
  「是這樣麼,谷主?」
  「當然。」
  艾姑娘一指蒲天義道:「容我為谷主介紹這位,這位是窮家幫的蒲幫主。」
  西貝谷主看也沒看蒲天義:「離魂島上人,少進中原,我翡翠谷中人,更是少到谷外行
動,孤陋寡聞,不知道中原的什麼幫派。」
  冷超臉色一變,就要發作,蒲天義忙以眼色止住冷超,表現得毫不在意。
  艾姑娘道:「窮家幫的人,特別擅長於追蹤之術,這點谷主可知道?」
  「不知道。」
  艾姑娘一笑說道:「谷主當真是少到外界走動,孤陋寡聞得可憐。」
  艾姑娘討了回去,冷超暗呼痛快。
  西貝谷主臉色一變倏地站起:「翡翠谷隔世獨立,一向不與外界來往,也從不接納外人,
恕我不便多事留客了。」
  艾姑娘坐著沒動,群豪見艾姑娘沒動,也坐著沒起來。
  艾姑娘道:「何勞谷主下令逐客,只要谷主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馬上走。」
  「我不必給諸位任何答覆。」
  艾姑娘聽若無聞,道:「窮家幫特擅追蹤之術,根據一路之上地下所留的痕跡,我們要
找的人確實經由瀑布後洞進入了貴谷,這,怎麼解釋?」
  「很簡單,窮家幫的人看錯了。」
  「我想不會。」
  「窮家幫的人所見的痕跡,大半是走獸留下來的。」
  「呃,進出貴谷的,有走獸麼?」
  西貝谷主勃然色變:「本谷拿你們當客,你們最好不要不知進退。」
  艾姑娘嬌笑說道:「我只當這種神仙居處,住的是高人雅士,想不到竟是些俗不可耐的
婦道,糟蹋了這塊好地方!」
  冷超忍不住叫道:「說得好。」
  西貝谷主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陡然厲喝:「來人,把這幫潑婦狂徒逐出谷去。」
  姬凝翠報以沉喝:「大膽!」
  話落,她人已到了西貝谷主身邊,右掌已扣住了西貝谷主的肩井要穴。
  「嬤嬤,不可無禮。」
  「老人家,手下留情。」
  艾姑娘的輕喝,跟另一個甜美話聲幾乎同時響起。
  姬凝翠鬆了手,飄身而退。
  她鬆手,一半固然是因為艾姑娘的令諭,另一半也因為那甜美話聲使她無法抗拒,所以
當她退到艾姑娘身側之後,那一幫震驚而訝異的銳利目光,立即投向話聲傳來處。
  這時候,群豪也發現了,大廳門口,多了個人。
  是那位清麗若仙、超凡脫俗的綠衣人兒。
  她,單獨看,讓人只是覺得她美,事實上,翡翠谷這麼多位少女,並不是沒人能跟她比,
而是沒人能相提並論。
  螢火之光,能跟中天皓月爭輝麼?
  而如今,群豪之中有兩位絕色佳麗在,一位是艾姑娘,一位是金無垢。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就有比頭了。
  春蘭、秋菊,天地間的靈秀氣全讓這三位佔光了,雖然是根本就難分軒輊,但是讓人眼
花繚亂,都看呆了。
  艾姑娘、金無垢情不自禁地緩緩站了起來,嬌靨上,也各籠罩著一片驚訝神色。
  綠衣人兒緩緩走了進來,一雙原本柔和、清澈的目光,投向那位西貝谷主,突然間變得
冷峻而銳利:「為什麼你的脾氣老不能改一改!」
  這句話,不算什麼重話,任何人都不會覺得它是重話。
  但是,那位西貝谷主卻一臉驚容低下了頭:「婢子該死,姑娘開恩。」
  這一聲「婢子」,聽得群豪為之一怔,身為谷主竟然自稱婢子,那麼這位綠衣人兒又是
何人?
  綠衣人兒將一雙目光轉望群豪,最後落在艾姑娘跟金無垢身上,目光又轉柔和、清澈,
香唇邊也泛起了一絲兒笑意,「先請諸位見諒,我才是翡翠谷主。」
  艾姑娘道:「應該這樣。」
  「姑娘高抬,兩位請坐。」
  她陪著艾姑娘、金無垢坐了下去;「容我先請教兩位姑娘怎麼稱呼?」
  艾姑娘道:「我姓艾,我這位姐姐姓金,兩字無垢,是金家船幫金老幫主的令愛。」
  「呃,原來是名震大河南北,金家船幫的金姑娘,這幾位呢,可否請一一為我介紹一
下。」
  「理應為谷主介紹。」艾姑娘從霍天翔開始,把群豪一一介紹給綠衣人兒。
  綠衣人兒嬌靨神色頻變,等艾姑娘介紹完畢,她立即接口說:道;「原來都是中原武林
中名震寰宇的英俠,我是仰慕已久,一向恨福薄緣淺,今日能接諸位俠駕,何幸如之,翡翠
谷增輝不少。」
  人家客氣,群豪自不免略作謙遜。
  艾姑娘那裡把話接了過去:「我們也應該請教一下!」
  綠衣人兒笑笑道:「不敢,我複姓司徒,單名一個霜字!」
  艾姑娘忍不住脫口說道:「谷主好美的名字。」
  「艾姑娘誇獎!」
  綠衣人兒司徒霜道:「容我再請教,是哪位破了我那些不成氣候的小玩意兒?」
  艾姑娘道:「谷主忒謙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谷主這修真之處。」
  「姑娘高明,我一向頗以這些小玩意兒自詡,當今世上,也從不作第二人想,直到今天,
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
  艾姑娘微笑道:「谷主這是損我了。」
  「豈敢,請相信,我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既是谷主高抬,我也說幾句肺腑之言,見著谷主以後,我們都大放了寬心,因為我們
知道,我們那位朋友在這兒不會受到錯待。」
  「我先前已聽諸位說了,鑿位是來找人的,只是現在翡翠谷的外人有兩個,不知道諸位
的朋友是哪一位?」
  金無垢忙道:「李燕豪。」
  司徒霜微一點頭道:「他應該是諸位的朋友,諸位也應該是他的朋友。」
  金無垢又急道:「這是說,谷主,他目前在貴谷?」
  「我翡翠谷一向不納外客,前後卻已經進來了兩個,我命人消滅谷口的入谷痕跡,卻仍
讓諸位找到了這兒,看來這應該是天意。」
  「不完全是:」艾姑娘道:「可能是那位貴屬沒多考慮,把瀑布旁那塊石頭上的青苔全
刮了去,這就是欲蓋彌彰了。」
  司徒霜呆了一呆道:「笨丫頭……看來我翡翠谷今後不能再隔世獨立,勢必與外界有所
來往了,這恐怕還是天意啊!」
  金無垢急不可待,道:「谷主,他現在……」
  司徒霜目光一凝,嬌靨上神情似笑非笑:「姑娘這個『他』指的是哪一個啊?」
  艾姑娘笑了。
  金無垢羞得嬌靨一紅:「谷主取笑了。」
  司徒霜一整嬌靨顏色,道:「不瞞渚位,他現在被我囚禁在玲瓏閣裡——」
  群豪一怔……
  艾姑娘、金無垢同時說道:「囚禁?」
  司徒霜接道:「但是我待他如上賓。」
  艾姑娘道:「谷主這話……」
  司徒霜道:「諸位既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急於想知道,另一個闖進我翡翠谷,被我囚禁
至今的人是誰。」
  「哈三。」
  這兩個字給人的震動不小,艾姑娘、金無垢等一起霍地站起。
  冷超急問道:「谷主,哈三也在貴谷?」
  「不錯。」
  艾姑娘道:「谷主,哈三他如今……」
  「也被我真正囚禁在玲瓏閣。」
  金無垢忍不住道:「谷主—一」
  司徒霜輕抬皓腕:「諸位請坐,容我慢慢奉告,我可以保證,李少俠他名雖囚禁,但卻
絕對是我翡翠谷的上賓。」
  艾姑娘一轉平靜,當先坐了下去。
  金無垢跟霍天翔等一見艾姑娘坐了下去,也都跟著又落了座。
  司徒霜當即把經過絲毫不隱瞞地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群豪均暗吁一口氣,艾姑娘忍不住笑道:「谷主真是執著得可愛。」
  司徒霜道:「艾姑娘別見笑,面對『虎符劍令』,我只好如此。」
  霍天翔道:「這倒也是,司徒谷主唯有這樣才能面面俱到。」
  冷超道:「谷主請把哈三交給我們,我擔保他乖乖交出『虎符劍令』。」
  司徒霜微一搖頭道:「請見諒,『虎符劍令』在他手裡,我不能這麼做。」
  艾姑娘道:「谷主可否讓我見見哈三,我或許有辦法讓他把『虎符劍令』交給我。」
  司徒霜輕輕「哦!」了一聲。
  艾姑娘道:「谷主恐怕還不知道,我是當朝的固倫公主!」
  艾姑娘這句話,聽得司徒霜等神情震動,臉色微變,司徒霜凝目望向艾姑娘,「真的
麼?」
  霍天翔接口道:「這位艾姑娘,確是當朝的一位固倫公主,不過——」
  金無垢接著說道:「我可以擔保,這位格格對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的匡復義舉,的確
有著相當的同情。」
  司徒霜臉色稍微緩和了些,道;「那倒是極為難得,只是我要先請問這位艾姑娘,倘若
姑娘當真能讓哈三獻出『虎符劍令』,那塊『虎符劍令』是姑娘你據為已有呢,還是—一」
  艾姑娘含笑截口:「這個谷主放心,我跟李少俠曾約法三章在先,彼此合作搜尋哈三,
一旦找到哈三,我要人,他取『虎符劍令』。」
  「這麼說,艾姑娘是要把哈三帶出我翡翠谷去了?」
  「是的,不過谷主也請放心,帶出並不是救走,哈三一旦離開貴谷,返回大內,他眼前
只有死路一條。」
  「呃,誰要殺他?」
  「大內。」
  「為什麼,他辦事不力?」
  「不,他秘組『青龍社』,意圖造反。」
  「噢,原來如此,這麼說艾姑娘確不要那塊『虎符劍令』了!」
  艾姑娘道:「這一點,在場眾豪雄都能擔保,」
  金無垢、霍天翔、蒲天義等一齊點頭:「不錯,我們都可以擔保。」
  司徒霜道,「我不知道艾姑娘能用什麼方法,讓哈三獻出『虎符劍令』來?」
  艾姑娘道,「巧取也好,豪奪也好,眼下這一些人當中,必要之時只有我一個可以不必
聽命於『虎符劍令』。」
  這倒是實情。
  司徒霜道:「可是,艾姑娘,除了你之外,眼下這些人當牛,任何一位都要聽命於『虎
符劍令』,萬—他用那『虎符劍令』,迫使我們這些人聯手對付姑娘!」
  艾姑娘笑笑道;「司徒谷主,這一點我想到了,哈三既在被囚禁處,那囚禁哈三的地方,
必然跟外間有所隔絕,只要你們諸位不跟著我進去,哈三他就是喊破喉嚨,諸位也未必聽得
見,是不?」
  司徒霜美目異采暴閃,道:「我明白了,我這就陪艾姑娘到玲瓏閣去。」
  她站了起來,群豪跟著站起。
  口 口 口
  司徒霜陪著眾人,來到玲瓏閣前,司徒霜抬皓腕點手一指玲瓏閣,道:「哈三就在這座
玲瓏閣裡,哪位要見他,就請先進去吧!」
  「有勞了,多謝谷主。」艾姑娘說罷,當下邁步走去。
  單超、姬疑翠忙攔住道:「格格干金之軀,豈能輕易涉險,以老身看——」
  「嬤嬤看怎麼樣?」
  「還是讓老身跟老單陪格格進去吧!」
  艾姑娘轉望司徒霜:「行麼,谷主?」
  「當然可以。」
  「多謝谷主,那就走吧I」艾姑娘帶著姬單二人,裊裊行向玲瓏閣。
  金無垢急道:「谷主,李少俠現在——」
  「也在這座玲瓏閣裡。」
  「那麼我是否能——」
  「姑娘可否請稍等一下,等艾姑娘取得『虎符劍令』之後再說?」
  經司徒霜這麼一說,金無垢自不便再說什麼,只好耐著性子等了。
  就這麼幾句話工夫,艾姑娘已帶著姬、單二人進了玲瓏閣。
  口 口 口
  玲瓏閣裡,哈三正自無聊地坐著,忽覺石室一轉,他心知必有人來,忙抬頭凝日,果然,
眼前一前二後多了三個人。
  艾姑娘、姬凝翠、單超。
  這三位,看得哈三大吃一驚,急忙躍起,道:「你,你們是怎麼來的?」
  艾姑娘對哈三這麼—個活生生的大人,視若無睹,甚至看也不看一眼,對哈三的話聲,
竟也聽若無聞,她跟個沒事人兒似的,抬眼四下打量,道:「嬤嬤,人家這座玲瓏閣建築得
不錯嘛,內裡還藏著這麼多變化,真沒想到啊!」
  姬凝翠也道;「是啊,這位司徒姑娘真可稱之為當世之奇女子啊!」
  艾姑娘微頷螓首:「當之無愧,當之無愧I」
  就這幾句話工夫,哈三已轉趨平靜,嘴角泛起一絲陰鷙笑意,趨前行禮:「卑職見過格
格,格格吉祥!」
  艾姑娘這才美目凝注;「喲,這不是哈三麼?」
  姬凝翠道,「可不是那位哈三爺麼?」
  哈三輕咳一聲:「格格——」
  艾姑娘截口問道:「哈三,你怎麼到了這兒了,是來翡翠谷做客的麼?」
  哈三微現窘態,道:「回格格,是卑職無能。」
  艾姑娘臉色陡沉:「無能!你簡直替大清朝丟人。」
  「是,格格!」
  「你可知道,李燕豪也在這兒?」
  「卑職知道!」
  「那塊『虎符劍令』呢,讓他們奪去了麼?」
  「回格格,那塊『虎符劍令』,還在卑職身上。」
  艾姑娘目光一凝:「真的?」
  「卑職焉敢欺蒙格格。」
  姬凝翠冷然道;「格格,哈三的話不能相信,寧可相信他們的,都不能相信哈三的。」
  哈三當然知道這「他們」二字何指,他並投在意,平靜地道:「格格,卑職說的是實
情。」
  艾姑娘道:「最好是真的,否則你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哈三凝目道;「格格這話——」
  艾姑娘道;「大內傳來密旨,倘若你能交出『虎符劍令』,可以救回你一條性命。」
  「真的,格格?」
  艾姑娘臉色一寒:「這是你問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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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三忙道:「卑職該死,卑職毫不敢有一絲不敬之意,只是驚喜之餘,脫口而出。」
  「那就好,交出來吧。」單超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哈三道:「格格是要卑職現在就交出來?」
  「你以為我是什麼意思?」
  哈三臉上掠過一絲詭異之色,道:「格格開恩,可否容卑職返京以後,當面跪呈皇上。」
  艾姑娘「嘿!」地一聲笑了,笑得怕人:「哈三,這麼說,你是信不過我。」
  「格格這是降罪於卑職了,卑職大膽也不敢信不過格格啊。」
  「那麼你還在等什麼?」
  「格格明鑒,要奪這塊東西的人,不在少數,卑職為自己的性命瞥想,不能不防個萬
一。」
  「呃,你要防什麼萬一?」
  哈三微笑:「卑職不能不防,這塊東西讓他們奪了去。」
  艾姑娘道:「這麼說,你保有『虎符劍令』的本事,比我還大了。」
  哈三笑笑道:「那倒也不是,格格有經天緯地之能,卑職一介凡夫俗子,焉能跟格格相
提並論,只是——」
  哈三把個「是」的尾音拖得長長的。
  艾姑娘接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格格如若根本不設防,就是三歲孩童也能輕易地把這塊『虎符劍令』奪了去啊。」
  姬凝翠、單超勃然色變,冷哼聲中,雙雙欲動。
  艾姑娘忙抬皓腕攔住二人,嬌笑道:「哈三,你真是狡猾奸詐,連我都能看透啊,不錯,
我跟李燕豪說好了,一旦擒獲了你,他要『虎符劍令』,我要人,可是眼前的情勢由不得你,
若之奈何。」
  哈三笑道:「未必,格格,如今卑職我掌握著這塊『虎符劍令』,若是卑職我呼喚一聲,
翡翠谷的這些人,加上霍天翔他們,就會對格格群起而攻,到那個時候,就憑格格您這兩三
個人,未必是敵手啊。」
  艾姑娘道:「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敵人多,真要是這樣的話,我這兩三個人的確不是
他們的敵手,可是,那要你的呼喚能讓他們聽得見才行,是不是?」
  哈三笑道:「這一點格格盡請放心,卑職我擅傳音入密,他們不會聽不見的。」
  「你若用傳音入密,他們當然聽得見,可是,設若他們裝聽不見,來個充耳不聞,你又
怎麼辦?」
  哈三臉色一變,道:「『虎符劍令』權威無上,我不信他們會這麼做。」
  「什麼事情只怕想通,『虎符劍令』固然是權威無上,就是因為它權威無上,落在你手
裡,那才是個大禍害,他們寧願來個充耳不聞,也要從你手裡把他們這塊權威無上的東西奪
回去,這是絕對有可能的,是不是?」
  哈三臉色又一變:「卑職不敢相信。」
  「容易,你何妨用傳音入密的功力呼喚他們試試。」
  「卑職還真要試上一試。」話落,他嘴唇一陣翕動。
  他的嘴唇是翕動過了,但卻沒有見到任何的反應,哈三立時為之神情震動,瞬即臉色大
變。
  「如何?」
  哈三桀桀陰笑:「格格,你是想奪這塊『虎符劍令』?」
  艾姑娘微搖頭:「我不想強奪,除非你不願意自動把它交給我。」
  「格格,狗急了跳牆,格格你若是下手強奪,那是逼我毀這塊『虎符劍令』了。」
  「你要是毀了這塊『虎符劍令』,那你就是死路一條,絕沒有第二條好走。」
  「一樣,格格,你怎好把哈三當成三歲孩童,我若是交出這塊『虎符劍令』,我死得更
快,我原不相信『虎符劍令』可以贖命之說,否則我早就把它交給格格了。」
  艾姑娘微微皺了皺眉鋒道;「既然你看得這麼透澈,我也就沒什麼話好說了,你要是自
信毀得了這塊『虎符劍令』,那你就動手吧。」
  哈三瞇著眼看了艾姑娘一眼,陰笑道;「要說卑職我不是格格的對手,卑職我絕對相信,
要說卑職連當著格格的面,毀掉手裡的東西都辦不到,那實在難讓卑職我心服。」
  「哈三,你也可以試試看啊。」
  哈三臉上陰笑,心意不改,眉宇間突然騰起一股陰煞之氣,右手探懷一摸,往左掌上一
放,「虎符劍令」已呈現在他左掌心上,他揚起右手,目光緊盯艾姑娘:「格格,卑職這一
掌拍下去……」
  姬、單二人怒目而視作勢欲動。
  艾姑娘輕攔二人,目注哈三:「那你就一掌拍下去吧。」
  陰笑中,哈三兩眼奇光暴閃,跟著右掌閃電拍下。
  哈三這一掌,足能碎石開碑,這一掌要是讓他拍在「虎符劍令」上,那塊「虎符劍令」
非碎成粉不可。
  而就在這干鈞一發的當兒,哈三托著「虎符劍令」的那只左手,像是忽然被什麼毒蟲咬
了一下,陡地一抖一振,那塊「虎符劍令」離他掌心飛起。
  哈三大吃一驚,連念頭都還沒來得及轉。
  只聽艾姑娘一聲輕喝:「嬤嬤,接著,單老,擒賊!」
  姬、單二人疾若脫弩之矢,飛掠而出,姬凝翠一把抄住「虎符劍令」,單超抖手一掌,
哈三悶哼聲中噴出一口鮮血,踉蹌暴退,砰然一聲撞在石壁上,他怔住了。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艾姑娘這是什麼功力,何以具有如此身手,竟然不但能襲人於無形
之中,且能使他失去對單超出手招架之力。
  就在他這一怔神間,單超已如影附形跟到,揚手一指,哈三身軟如泥,往下一滑,就什
麼也不知道了。
  姬凝翠雙手呈過「虎符劍令」。
  艾姑娘伸手接了過去,眼望著那塊「虎符劍令」,嬌靨上浮現起奇異而激動的神情。
  姬凝翠道:「格格,您真打算………」
  打算怎麼樣,姬凝翠沒說下去。
  艾姑娘也宛似沒聽見,好半天,艾姑娘突然歸於平靜,淡然道:「把哈三帶出去再說
吧。」
  「是!」單超應了一聲。
  這一切,似乎都在司徒霜耳目之中,單超剛躬身答應,石室一轉,艾姑娘發現,她跟姬、
單二人還有哈三又回到甬道之中。
  艾姑娘忍不住一聲輕歎;「我從沒服過人,到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
還有一山高。」
  她轉身向外行去。
  單超提起哈三,偕同姬凝翠跟了出去。
  出了玲瓏閣,首先迎上來的是海珠、紫瓊,司徒霜帶著四名綠衣少女,跟金無垢、霍天
翔等站在不遠處。
  艾姑娘走了過去。
  司徒霜這才含笑前迎:「恭喜格格,格格高明得令人五體投地。」
  艾姑娘伸玉手握住了司徒霜的柔荑,道:「姑娘,我算是服了你了。」
  司徒霜忽然一陣激動:「格格,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拜領你的大恩德。」
  她轉身,出雙手,手裡平托著「虎符劍令」,面對霍天翔:「霍大俠。」
  霍天翔等神情劇震,無不動容,俱皆恭謹躬身,霍天翔趨前一步,躬身施禮,出雙手接
過「虎符劍令」,然後,他帶著群豪向艾姑娘躬下身去:「姑娘——」
  艾姑娘截口發話,美日中閃漾著淚光:「諸位萬不可如此,請聽我一言。」
  霍天翔等直起身,凝望艾姑娘。
  艾姑娘緩緩說道:「令,我交還了諸位,人,我帶走了——」
  金無垢一怔,急道:「帶走?妹妹。」
  「姐姐!」艾姑娘道:「我想過了,我只能盡這一點心力,也只有做到這一步了,到時,
還要請你原諒……畢竟,我姓愛新覺羅,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可是——」
  「我不願再多說什麼,姐姐也不用再多說了,有緣,咱們總會再相見的,只是,我希望
咱們永遠是朋友,永遠是姐妹。」
  一頓接道:「嬤嬤,單老,咱們走吧。」她帶著海珠、紫瓊邁了步。
  金無垢啞聲叫道:「妹妹——」
  艾姑娘腳下頓了一頓,然後又繼續往外行去。
  金無垢神情黯然,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她卻忍著沒讓它掉下來。
  霍天翔突然叫道:「艾姑娘。」
  艾姑娘停了步,轉回了身,淡然道:「霍大俠還有什麼見教?」
  霍天翔道:「姑娘去意既堅,我等自是不便阻攔,但是,姑娘可有船渡海麼?」
  艾姑娘道:「多謝霍大俠關注,我來的時候,把船藏進了海邊的巖洞裡,若是沒有什麼
意外,它應該還在那兒。」
  霍天翔道:「我們來時所乘的幾艘船,在我們登岸以後,會繞島巡弋,為防他們發現姑
娘的船,把它拖了去,姑娘還是帶霍某一樣信物去,免得屆時發生不必要的誤會。」
  說完了話,手揚處,一物飛向艾姑娘。
  艾姑娘大袖微揚,那樣東西飛投大袖之中,艾姑娘她美目深注,道:「多謝霍大俠。」
  話落,轉身,帶著姬、單二人及海珠,紫瓊行去。
  艾姑娘等走出了視線,金無垢的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只聽司徒霜輕歎道:「這位格格不失為性情中人,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她的走,是咱
們每一個人的損失。」
  霍天翔轉望金無垢,慰勸道:「姑娘不要再難過了,她這麼做是對的,也唯有這樣才值
得人敬佩,私交歸私交,大立場不變,唯有這樣才能使她人格完美,姑娘愛她,難道願她在
人格上有任何一絲缺陷麼?」
  金無垢香唇啟動,欲言又止,終於默默地低下頭去。
  蒲天義輕咳一聲道:「司徒谷主,如今是否可以將李少俠請出來了?」
  司徒霜道:「理應如此,諸位請在此稍候,容司徒霜去請出李少俠來。」
  口 口 口
  李燕豪斜倚軟榻,好生無聊,好生煩躁。
  石室一轉,司徒霜已帶著四名綠衣少女出現眼前。
  李燕豪連忙站起,還沒來得及說話,司徒霜已柔聲說道:「司徒霜特來恭請少俠出玲瓏
閣。」
  李燕豪精神為之一振,急道:「谷主取得『虎符劍令』了?」
  「我雖然沒有取得『虎符劍令』,但是『虎符劍令』現在已經不在哈三手中了。」
  李燕豪為之一怔:「『虎符劍令』已經不在哈三手中了,那麼現在『虎符劍令』在誰手
中?」
  「少俠隨我出去之後就知道了。」
  「那麼,哈三呢?」
  「少俠放心,哈三已然成擒。」
  李燕豪忍不住心頭一陣劇跳。
  石室轉動,李燕豪與司徒霜等已置身在甬道之內。
  司徒霜皓腕輕抬,道;「少俠請!」
  李燕豪要走,忽又停步凝目:「司徒谷主!」
  司徒霜道:「不敢,司徒霜。」
  李燕豪深深一眼,欲言又止,邁步往外行去。
  出了玲瓏閣,群豪均在眼前,李燕豪不由為之一怔。
  「燕豪!」金無垢脫口驚喜嬌呼,人已帶著香風,飛掠而至。
  李燕豪方欲定神,入耳一聲燕豪,不禁又一怔。
  金無垢眼見李燕豪的神態,再看司徒霜的一雙目光,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不禁羞紅嬌靨,
垂下螓首。
  霍天翔偕同蒲天義等迎了上來,呼道:「燕豪!」
  李燕豪忙定神,抱拳躬身:「姨父,諸位!」
  司徒霜道;「我曾經保證,李少俠除了行動不能自由之外,其他等於是我『翡翠谷』上
賓,諸位現在相信了吧!」
  霍天翔含笑抱拳:「多謝谷主,霍天翔等感同身受。」
  司徒霜忙答一禮道:「霍大俠是長輩,這叫司徒霜怎麼敢當。」
  霍天翔道:「谷主忒謙了。」
  話鋒微頓,取出「虎符劍令」,出雙手遞向李燕豪:「『虎符劍令』已然取回,你就快
接過去妥當收藏吧。」
  李燕豪神情一肅,微帶激動,忙雙手接過,道:「原來是姨父奪回來的,」
  霍天翔望司徒霜。
  司徒霜道:「我沒告訴李少俠。」
  霍天翔收回目光,道:「燕豪,『虎符劍令』是艾姑娘奪伺來還給咱們的。」
  李燕豪一怔:「艾姑娘?」
  目光掃動,找尋艾姑娘。
  金無垢道,「她已經帶著哈三走了。」
  李燕豪又復一怔,心中頓有悵然若失之感,半響方始輕輕「呃!」了一聲。 霍天翔道:
「燕豪,她這麼做是對的,也值得人敬佩。」
  李燕豪心中百感交集,難言感受,微微點頭道:「是的,姨父!」
  只聽司徒霜道:「『虎符劍令』物歸原主,不枉諸位千里追尋,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了,
請諸位廳中坐,容司徒霜一盡地主之誼。」
  李燕豪猛吸—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道;「多謝谷主,這件事雖已告一段落,但還有
更多的事等著李燕豪,『虎符劍令』的丟失,已使李燕豪耽誤了不少事,不敢再行耽誤,好
意心領,李燕豪等就此告辭。」
  司徒霜道:「少俠,不差這半日。」
  李燕豪還待再說。
  只聽一個豪邁、粗獷話聲傳了過來:「哪位是李少俠?」
  眾人忙舉目望去,只見院中大步走進一人,此人身材魁偉,一身錦袍,四十上下,虎頭
燕額,濃眉環眼,虯髯如蝟,正是司徒霜那位「大哥」。
  霍天翔忍不住脫口道:「好聲勢,好氣概。」
  錦袍大漢一抱拳道:「多謝誇讚!」
  司徒霜忙道:「大哥,這位就是李少俠。」
  錦袍大漢目光投射,大步行來。
  李燕豪道:「在下就是李燕豪,閣下是——」
  司徒霜要說話。
  錦袍大漢拍手攔住司徒霜,凝目望李燕豪,環目中威稜逼人:「我有個不情之請,敢請
少俠讓我看看『虎符劍令』。」
  「自無不可。」李燕豪翻腕托起「虎符劍令」。
  錦袍大漢入目李燕豪手中「虎符劍令」,身軀暴顫,神情激動,一部虯髯簌簌抖動,猛
抬眼:「容我再問一句,你跟大將軍是何淵源?」
  李燕豪微一怔,忙道:「我是大將軍的義子,也是大將軍的衣缽傳人。」
  錦袍大漢大叫一聲,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來:「見少主如見大將軍,請受末將韓少棠
一拜。」
  李燕豪急伸雙手,硬生生架起錦袍大漢韓少棠:「你,你就是老人家帳下的韓叔叔?」
  「不敢,末將正是韓少棠。」
  「韓叔叔,我提個人,洪桐。」
  「洪桐!」韓少棠大叫:「少主,洪桐,他現在何處?」
  「奉老人家遺命,護守明陵至今。」
  「好洪桐,沒想到他……」
  突一怔,急忙反抓李燕豪:「遺命!」
  「少主,您是說,大將軍他……」
  李燕豪黯然道:「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韓少棠入耳此言,如遭雷殛,身軀猛一震,
旋即臉色大變,身軀暴顫,一部鋼髯賁張如蝟,抖動得簌簌直響,只聽得啞喊一句:「大將
軍……」砰然一聲,跪倒塵埃,爬伏在地,放聲大哭。
  韓少棠這種人,無論知道不知道他,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屬於豪邁、粗獷型的人物,鐵
錚錚的硬漢。
  這種人,十個有十個是寧流血、不流淚的漢子,馳騁沙場,身經百戰,怎麼會是動輒號
哭流淚的人物。
  而如今,他竟然是如喪考妣,放聲悲哭。
  這正是,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這也是真情的流露,至情至性的表現。
  在場群豪,無不黯然。
  司徒霜更陪著流下了珠淚。
  李燕豪忍著悲痛,道:「韓叔叔——」
  韓少棠聽若無聞,依然呼天搶地。
  李燕豪方待再攔。
  霍天翔已然道:「燕豪,不要攔,韓將軍哭得是大明江山,哭得是痛失故主,若不盡情
發洩,悶在心裡會鬧出毛病來的。」
  李燕豪沒再攔,他的兩行熱淚也順著面頰流下。韓少棠哭得聲嘶力竭,哭得淚盡血出,
真正是風雲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
  突然,韓少棠住了聲,不哭了,身軀趴伏在地,一動不動。
  群豪都為之一怔。
  霍天翔飛掠而至,一指點下,緊接著又一掌拍在韓少棠後心之上。
  韓少棠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身軀泛起了顫抖。
  群豪明白了,韓少棠是悲痛過度攻了心、閉了氣,若不是霍天翔眼明手快,這一指一掌,
韓少棠就非受內傷不可。
  只見韓少棠緩緩站了起來,嘴角猶見血跡,睜著赤紅的兩眼望霍天翔,啞聲道:「多謝
閣下。」
  霍天翔道:「舉手之勞,何敢當將軍一個謝字,將軍,人死不能復生,還望節哀,大將
軍的傳人就在眼前,還請善視有用之身,化悲憤為力量,共同追隨『虎符劍令』,完成大將
軍的遺志。」
  韓少棠猛吸一口氣,整了整臉色,道:「韓某敬謹受教,請教,閣下是——」
  「在下霍天翔。」
  「敢莫是有當世第一家的霍家主人?」
  「不敢,正是霍天翔。」
  韓少棠肅容抱拳:「韓某失敬。」
  霍天翔連忙答禮。
  韓少棠轉向李燕豪,單膝點地。
  「大將軍已然升天歸位,末將誓追隨少主完成大將軍遺命,雖是肝腦塗地,粉身碎骨,
亦在所不惜。」
  李燕豪忙伸手扶起,感動地道:「韓叔叔,燕豪感激。」
  韓少棠站起身來正色道:「少主,您這話就不對了,叫末將又怎麼敢當,匡復義舉,凡
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莫不應該盡自己一份心力,何況末將追隨大將軍多年,親如骨肉手
足,關係又自不同,末將等理應竭智殫慮,聽候差遣。」
  這就是忠義,這才是真正的忠義。
  李燕豪好生感動,道:「既是如此,我就什麼也不說了。」
  只聽司徒霜道:「少俠,翡翠谷自當追隨『虎符劍令』,聽候差遣。」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谷主……」
  韓少棠截口道:「少主以為這些人住在翡翠谷裡是幹什麼的,避秦,做遁世之民,樂不
思蜀,不,少主,這些人等的就是大將軍的登高一呼,等的就是大將軍的將令,末將當日跟
大將軍失散,曾遍尋宇內,不見俠蹤,只好跟我這位義妹退居此處,等待匡復訊息,這些年
來,我們企盼大將軍,都快把眼盼瞎了,如今天可憐見,終於『虎符劍令』出現翡翠谷,您
能叫這些人還閒著,您能不要這些人?」
  李燕豪正色道:「韓叔叔誤會了,匡復義舉,需要的就是力量,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我怎麼會不要,況且匡復義舉不但是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每一個人的義務,且是每個入
的權利,我又憑什麼不讓誰參與,尤其司徒谷主,才智絕世,這種奇才我更是求之不得,又
怎容她閒著……」
  司徒霜肅然施禮:「司徒霜深感榮寵,並多謝少俠賜我這份榮寵。」
  李燕豪連忙答禮:「司徒谷主幹萬不要過謙。」
  韓少棠道:「少主,此地不是談話處所,請在大家廳裡奉茶,擺酒歡聚。」
  李燕豪還沒說話,冷超已然叫道:「有酒,好哇,韓將軍,你怎不早說。」
  韓少棠道:「少主,這位是……」
  李燕豪道:「讓我一一為韓叔叔介紹。」
  李燕豪為韓少棠一一介紹了群豪。俱是血性英雄,性情中人,自是一見投緣,惺惺相惜,
略作親熱之後,韓少棠一把拉住了冷超;「冷老,您也能喝?」
  「能喝?」冷超道:「笑話,誰不知道要飯的冷三是出了名的嗜飲、善飲,只問你有好
酒沒有。」
  韓少棠大叫:「好酒,翡翠谷別的沒有,窖藏的佳釀你嘗嘗看。」
  拉著冷超,邁大步就走。
  群豪都笑了,司徒霜道:「不急在這片刻,少俠如今縱是想走,怕也走不掉了,請吧。」
  司徒霜輕抬皓腕肅客,一聲請,群豪魚貫行去。群豪剛到大廳門口,但聞得酒香撲鼻。
  司徒霜道:「好哇,那兩位已經在裡頭喝上了!」
  進大廳看,可不,韓少棠跟冷超一人捧著一個罈子,正在鯨吸狂飲呢。
  蒲天義目現奇光,白眉轉動:「這是饞人嘛,老化子也忍不住了,給我也來一壇。」
  韓少棠大叫:「蒲幫主,你早說啊,接住。」
  側身,伸手,一巴掌拍在地上一罈酒上,那罈酒應手飛起,直奔蒲天義。
  蒲天義哈哈大笑,單掌一伸一縮,已把那罈酒接在手中,拍開泥封,就口狂飲。
  呼延烈忍不住道:「看來天下的英雄豪傑,都跑進窮家幫去了。」
  霍天翔道:「還是真的,這一手我是自歎不如。」
  司徒霜含笑再肅客,群豪紛紛落座。
  那裡韓少棠喘了口氣,道:「一旦離開這兒,別的都不足惜,只可惜這近百罈好酒帶不
走。」
  霍天翔笑道:「不要緊,沒人讓韓將軍離開這兒。」
  韓少棠呻怔:「霍大俠這話……」
  霍天翔看了李燕豪一眼,道:「執掌『虎符劍令』的人在座,我看還是讓燕豪說吧。」
  大夥兒的目光立即都聚集在李燕豪身上。
  李燕豪臉色肅穆,目光一掃,道:「我不但要請韓叔叔跟司徒谷主暫時別離開此地,我
還要請呼延教主留下,協同兩位,在此地作生聚、教訓,把此處建設成銅牆鐵壁,牢不可破
的根據地——」
  司徒霜不等話完便點頭道:「少俠好主意,這才是長遠的打算。」
  韓少棠道:「少主,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啊,匡復義舉,急不可待。」
  「不,韓叔叔,咱們必須忍耐,必須等待時機,目下咱們要做的,是聯絡志士,培植實
力,成功不必在我,大漢子子孫孫永繼不絕,只要咱們有足夠的力量,總有一天可以將滿虜
逐出關去。」
  霍天翔點頭道:「燕豪說得是,匡復必須要有完整的計劃,足夠的準備,充實的力量,
不能毫無計劃,一盤散沙似的東一下,西一下,那樣也許可以給滿虜不斷的打擊,但卻不足
以成大事。」
  司徒霜道:「要是這樣的話,少俠分配這裡的人手,建設這個根據地,恐怕稍嫌不足。」
  蒲天義猛可裡站了起來,道:「少俠,窮家幫願意留下,盡些微薄力量。」
  李燕豪起身抱拳道:「多謝蒲幫主,固所願也,未敢請耳。」
  冷超大叫道:「這下好,不愁沒酒喝了。」
  蒲天義道;「三弟,咱們留下可不是喝酒啊!」
  冷超道:「事當然要做,酒也當然要喝,不喝酒哪來的力氣啊。」
  群豪聞言大笑。
  霍天翔道:「這樣最好,燕豪四處奔走,去聯絡志士,我回明陵去照顧,這麼一來,咱
們就有兩處根據地了。」
  「姨父!」李燕豪道:「不久的將來,咱們的根據地也會一個連一個的成立,力量也會
不斷的日益壯大,只等準備充足,有了足夠的力量。」
  韓少棠接口道;「屆時少主是一聲令下,何愁不能打得滿賊丟盔棄甲,狼狽逃出關去。」
  李燕豪道:「我正是這意思。」
  群豪聽得無不熱血沸騰,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司徒霜道:「看來不能不光他們三位痛飲,咱們這些人也該喝一杯。」
  話落,她立即吩咐擺酒設筵,四名綠衣少女領命而去。李燕豪一雙目光落在金無垢身上:
「姑娘……」
  金無垢微一怔。
  霍天翔道:「燕豪,你也可以改改口了。」
  一句話羞紅了兩張臉,李燕豪尤其窘,一時竟沒說出話來。
  冷超忽一拍腿道;「我想起來了,咱們不只有兩處根據地,三處,金家船幫偌大一股力
量,怎麼忘了。」
  蒲天義道:「說得是,怎麼把金家船幫忘了。」
  李燕豪輕咳一聲道:「我沒有忘。無垢,我就是請你回去,協助令尊,建設船幫內部,
並逐漸擴大力量。」
  金無垢呆了一呆,嬌靨上浮現驚急之色:「你,你叫我回船幫去?」
  李燕豪道:「大局為重,只有盡逐滿賊,收復河山,大家才有安定的日子,目下,每一
個人必須盡一己之力去做他該做的。」
  李燕豪這幾句話相當含蓄,可是在座沒有一個人不懂。
  金無垢也是位奇女,自然深明大義,也自然能暫時置兒女私情於腦後,聞言一整臉色毅
然點頭;「好,我聽你的。」這句話,贏得了群豪的暗暗敬佩。
  李燕豪目光深注,沒說什麼,但是他目光裡所包含的,比他要說的還多得多。
  有這一瞥,已很能安慰金無垢的芳心了。酒筵擺上,酒是客范好酒,菜是山果野味,大
伙兒爭杯暢飲,直喝到日薄西山。
  席散,李燕豪、霍天翔、金無垢要走,群豪一直送到了翡翠谷口。
  霍天翔趕回明陵。
  李燕豪則隻身孤騎繼續他的神聖使命去了。
  誰都不知道,天亮前後,李燕豪趕上了艾姑娘,把姬、單二人,還有海珠、紫瓊請出了
屋外,兩個人關上門一席密談。
  誰都不知道李燕豪、艾姑娘兩個人談了些什麼。
  只知道李燕豪走了,艾姑娘送他的時候,美目中含著淚,香唇邊噙著一絲甜美動人的笑
意。
  江湖上,從此出現一位帶著「虎符劍令」,孤騎奔馳,仗義行俠,暗中聯絡志士的人,
那個人就是李燕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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