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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那位,則是位冷艷中年美婦人,看年紀,約摸在四十上下,冰肌玉骨,美得不帶人
間一絲煙火氣,霍姑娘夠美,她比霍姑娘多了一分嬌媚,霍姑娘夠冷,她比霍姑娘更冷上三
分。
霍家這位主人霍天翔,一共娶了三房妻室,三位霍夫人都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更難得
的是三位霍夫人之間相處得情同姊妹,融洽已極。
大夫人李慧茹,出身名門,紅粉班中博士,娥眉隊裡狀元,當年有江南才女之稱。
二夫人龔秀貞,是當年名滿武林的俠女「玉羅剎」,一百零八路「猿公劍法」,一套佛
門絕學「般若掌」,使得群雄低頭,威震江湖。
三夫人衛如冰,是當世三大世家中衛家的三姑娘,出了名的冷艷冰美人。
大夫人、二夫人無所出,唯獨這位三夫人給霍天翔生了女兒,無論容貌,性情,像煞了
她的母親,大夫人、二夫人視同己出,文也好、武也好,無不一一傾囊相授,三夫人更是把
愛女看成了心頭肉三位夫人多年來寵愛,不但造就了霍姑娘的文學武功,可也養成了她嬌寵
任性的性情、眼前這位就是霍三夫人衛如冰。
徐文彬。陸繼武躬身施禮:「三夫人、姑娘。」
三夫人衛如冰香唇邊掠過一絲絲笑意:「你們都在這兒?」
哈三爺站起欠身:「三嫂!」
三夫人衛如冰輕抬皓腕,道:「三爺別客氣,請坐。」
「是。」哈三爺應了一聲,卻沒有馬上就座。
三夫人衛如冰一雙清澈目光落在了霍天翔身上,嬌靨上的寒意馬上濃了三分:「孩子在
路上碰上的事兒,你知道了麼?」
霍天翔淡然道:「她都告訴我了。」
「你打算怎麼辦?」
「我已經告訴她了。」
三夫人衛如冰哼地一聲冷笑:「你可真穩哪,孩子受了委屈,你還在這兒跟坐泰山似的,
怎麼著?孩子不是你的親骨肉,是拾來的?還是抱養的?」
「如冰,你幹嗎這佯說話……」
「我就是這樣說話,愛聽不愛聽在你,你這是寬懷大度呢?還是膽小怕事……」
「如冰,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的女兒差點兒讓人擄下去,你居然就這麼算了,你這叫做的什麼爹?怪不
得人家敢欺負我的女兒,再像你這樣下去,趕明兒人家就提著刀,登堂入室來殺人了,女兒
你不疼我疼,你不愛我愛………」
霍地轉過身去冷喝道:「總護院。」
陸繼武忙欠身:「屬下在。」
衛如冰冰冷道:「先把霍家的令符傳出去,然後帶著四大護院跟八龍,給我遍搜河北,
把那姓馬的四個東西擒回來見我、」
陸繼武沒敢答應,轉望霍天翔。霍天翔站了起來,要說活。
三夫人衛如冰冰冷怒喝:「陸繼武.你敢不聽我的?」
陸繼武忙道:「屬下不敢。」
「諒你也不敢,還不給我去。」
「屬下遵命。」陸繼武恭應聲中,轉身要走。
「慢著。」霍天翔叫住了陸繼武,轉望衛如冰:「如冰,你聽我說……」
三夫人衛如冰忽然笑了,香唇掠過一絲冰冷笑意:「你也用不著多費唇舌了,我知道,
你是霍家的主人,你當家,你以為沒你的話我就辦不了事兒?你是欺我設法子為我女兒出這
口氣,行,我這就帶著女兒回娘家去,我用我衛家的人給我女兒出氣,這總行了吧。」
臉色一沉,伸玉手拉住了霍姑娘的皓腕:「乖女兒,咱們走。」她可是說走就走,拉著
霍姑娘就轉身。
哈三爺—步跨到攔住了她,賠笑道:「三嫂,有話好說,幹嗎生這麼大氣?」
「三爺,您別管,您看看他……」
「可巧我在這兒,三嫂,我怎麼能不管,剛剛我還跟大哥在說呢,他這個人您也不是不
知道。向來是這樣……」
「可是我就不喜歡這樣兒。」
「我知道您不喜歡,我知道您不喜歡,我話還沒說完呢;大哥剛正要交待陸總護院,可
巧您跟我這個侄女兒就進了門兒.您看,大哥這不是又要說話了麼。」
他邊說邊跟霍天翔打眼色,他話說完。
霍天翔帶著點兒勉強地擺了手:「繼武,就這麼辦,去吧。」
陸繼武恭應一聲,轉身要走。
「慢著。」冷艷的霍帖娘突然一聲沖喝。
陸繼武停住了,凝目望著姑娘,靜待吩咐。
三夫人衛如冰忙道:「怎麼了?女兒!」
霍姑娘目凝沖煞地道:「我不要追殺遼東四霸天。我不生他們的氣。」
三夫人衛如冰、哈三爺都為之一怔。
霍天翔欣慰地笑道:「你們看看,我女兒的度量多麼大……」
他話還沒說完呢,霍姑娘已然冰冷地接著說道:「把那個多管閉事的東西給我抓來,我
要狠狠地打他一頓。」
霍天翔為之一怔。三夫人衛如冰、哈三爺也都給怔住了。
衛如冰訝然道:「女兒,你……」
霍天翔道;「多管閒事,誰是多管閒事的?」
陸繼武微一欠身,才將聽自勾鬍子,俊逸黑衣客仗義伸手,擊退四霸天的經過,稟報了
一遍。
霍天翔一聽就說:「胡鬧!你怎好歹不分,人家仗義伸手救了你們……」
霍姑娘道:「我不稀罕,沒人讓他伸手,多管閒事。」
顯然,霍姑娘當眾頂嘴是常事,霍天翔連臉都沒變一變,只道:「你這孩子這是……」
三夫人衛如冰突然道:「別就只知怪自己孩子,這檔子事我清楚,女兒從頭到尾都說給
我聽了,那個後生傲氣凌人,不知道哪兒學來幾手莊稼把式,自以為能擊退四霸天就了不得
了,對咱們女兒那種態度,就是我見了我也會生氣,女兒做的對,四霸天跳樑小丑,不值一
笑;當眾拿那種態度對我的女兒,這門氣可讓人嚥不下……」
霍天翔哈哈一笑,道:「聽你們娘兒倆這麼一說,我倒明白了八分,必是咱們這位矯寵
任性的霍姑娘跟人家耍大小姐脾氣,人家不吃那一套……」
衛如冰道:「不管咱們女兒跟他耍什麼樣的脾氣,咱們霍家在武林中是何等的聲威!他
不把你霍天翔的女兒放在眼裡,你臉上有光采?」
霍天翔道:「如冰,你怎麼還這麼說?你怎麼寵她慣她,不錯,霍家在武林中是有點份
量,可是這點份量是怎麼來的?姓霍的一向講的是正理,不是歪理.這是為人處世的起碼條
件,憑什麼非讓人家尊崇,咱們是人,人家也是人,誰也不比誰尊貴,咱們又憑什麼非讓人
家買咱們的帳不可——」
霍天翔這番話聽得衛如冰臉色連變,等到霍天翔把話說完,她剛要發作。
霍姑娘那裡已然嬌靨發白地道:「好,什麼事都是別人有理,我沒理,你們不管算了,
我自己管,我自己找他去,出不了這口氣,我就永遠不回來。」她轉身要走。
衛如冰皓腕疾探,一把抓住了她:「乖女兒……」
霍姑娘掙著道:「娘,您不要攔我,反正在家裡沒人把我當回事兒,我到哪兒都是一佯,
死也好,活也好,是我自己的事。」
衛如冰臉色一寒,道:「你等等,我要是不能讓你爹點頭,咱們娘兒倆一塊兒走。」
這句話一出口,霍姑娘不掙了。
霍天翔可急了:「如冰,你怎麼?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能讓我以怨報德,恩將仇
報,還讓不讓霍家在武林中待了?」
衛如冰冷笑道:「呃,我比你以怨報德,恩將仇報了?我這麼大個人了,我爹娘沒教好
我,我就那麼不識好歹,我讓你霍家在武林中待不下去了,這麼說不足我害了你霍家了麼,
當初你娶我的時候,怎麼沒看清楚這一點?」
霍天翔真急了:「如冰,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你還能是什麼意思!有幾句話就夠了。」
衛如冰霍地轉望徐文彬,冰冷道:「徐總管,吩咐他們給我收拾行李,套車。」
徐文彬遲疑著道:「三夫人……」
「去呀,你聽見沒有?」
徐文彬正大感為難,哈三爺又上來打了圓場:「三嫂,您這是幹什麼,說著說著又火兒
了……」
衛如冰道:「三爺,不是我動不動就拿回娘家要挾他,您在這兒,他剛才說的話您聽見
了,我們娘兒倆在霍家待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們娘兒倆是掃帚星,害了他霍家,天哪,這個
罪名我娘兒倆跟衛家都承當不起。」
「三嫂,好了!三嫂,有話好說……」
「三爺,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您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不等我們娘兒倆把話說完
就派我們娘兒倆一大堆不是,我寵女兒,慣女兒了,女兒不是他的,是我一個人的?不錯,
是那個後生仗義伸手,擊退了四霸天,救下了霍家的人車,可是天翔他當時並不在場,他知
道那個後生是拿什麼態度對我女兒的?救人就了不得了?怎麼對我女兒,我女兒也得受?我
教我女兒沒教別的,就教了她這點兒骨氣,要是欠了人家的得受氣,她寧死也不欠,難道說
派人去把那個後生找來,當面問個是非曲直這也不行,這也是不知好歹,這得害他霍家不能
在武林中待下去了?」
哈三爺忙道:「行,行,行,三嫂,誰說不行了?剛才大哥是沒聽明白,這會兒明白您
的意思了,自然不會再說什麼了,不信您看。」他轉望霍天翔,遞過了眼色。
霍天翔無可奈何地向陸繼武擺了手。陸繼武領命而去,徐文彬也欠身退了出去。
三夫人衛如冰不依不饒,望著霍天翔冷哼了一聲,一拉霍姑娘道:「走,咱們回屋等著
去。」
拉著霍姑娘怒氣沖沖的出了暖閣。
霍天翔頹然坐了下去,砰然—聲拍了桌子。
哈三爺回過身慰勸道:「大哥,別這樣,誰叫咱們是爺們兒,得能忍讓點兒的,就忍讓
點兒,不就過去了麼?」
霍天翔道:「三弟,這不是讓不讓的事兒,霍天翔在武林,誰不尊仰,說句那個一點兒
的話,只要我往那兒一站,誰不退避三舍,天大的事兒也只消我一句話.可是我就管不了你
這個三嫂跟你這個侄女兒,家都不能齊,還談什麼治國、平天下!」
哈三爺笑道:「都一樣,大哥,面對著自己的妻兒,蓋世英雄也唯免氣短,有這本難念
的經啊,普天之下,不只你這一家。」
霍天翔苦笑—聲;沒再說話。
口 口 口
陸繼武到了前院,立即傳下令渝,在雪地上召集了四大護院、八龍、十二虎。霍家的四
大護院,年紀都在五十上下,分為東護院高衝霄,西護院金步瑤,南護院薩哈克,北護院佟
林青。
這四大護院在江湖上沒名號,就中南護院薩哈克是新疆人,精騎術,霍家上下的騎術,
大部分是他教出來的。
這四位在江湖上雖沒名號,可是只提起霍家的四大護院,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各
有一身奇絕武功,就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難在這四位手下走完十招。
霍家八龍,年紀則在卅上下,一個個精壯威武,技壓武林。
霍家十二虎,都是年輕的小伙子了,護車的小六、小七,負責門衛的老三、老四,都列
名於十二虎內,年紀雖輕,卻個個都是好樣兒的。
屈指算算,霍家能打能斗的人,包括霍天翔,二夫人「玉羅剎」龔秀貞、三夫人衛家的
衛如冰、冷艷任性的霍姑娘、總護院陸繼武、四大護院、八龍,十二虎,外帶專管車輛馬匹
的勾鬍子,不過卅個人。
卅個人能在整個武林中佔多大比例?而,就憑霍家這卅個人,它名列武林第一家,它威
震天下,只因為它的實力已足抵大半個武林。
陸繼武站在雪地裡,面對著手下廿四名老少好手傳下了霍家主人霍天翔的令諭,並傳出
霍家主人的信符,遍河北境,搜捕那個不知名的管閒事者。
怎麼個搜捕法,陸繼武讓小六兒當眾描述那管閒事的相貌、衣著、特徵。
小六兒不願說,可卻不敢不說。
小六兒這兒話剛說完,一聲悶雷般沉喝:「且慢!」
跨院裡趕來了勾鬍子,他近前一躬身道:「稟總護院,萬萬不能這麼做。」
陸繼武緩緩說道:「我知道,可是這是三夫人逼著老主人下的令諭,好在三夫人只是找
那後生來問個是非曲直……」
勾鬍子道:「稟總護院。屬下跟小六兒都清楚,那位年輕人並沒有什麼不對。」
「我也知道,只是,這話你是能跟三夫人說呢?還是能跟姑娘說?」
勾鬍子一怔:「這……只是總護院,這樣做那是以怨報德,恩將仇報啊,放著該找的遼
東四霸天不找……」
「老勾!」陸繼武道:「我都明白,只是我是奉命行車,不得已。」
「可是,總護院……」
「老勾,你教教我,你說我該怎辦?」
「……」勾鬍子只說了一聲「這」,沒再說下去。顯然,他也是一點辦法沒有。
「放心吧,老勾。」陸繼武道:「三夫人的意思,也只是找他來問問而已,不會為難他
的。」
勾鬍子一句話沒再說,一躬身,扭頭走了。
陸繼武再次傳下令諭,南護院、北護院率八龍之四。十二虎之六出外搜捕,東、西二護
院則率其他的人留守府中。轉眼工夫之後,十二匹鐵騎,四十八隻鐵蹄翻飛,激濺起一地的
積雪馳出了霍家……
第 二 章 陰謀嫁禍
夜!雪夜!夜本來就夠寂靜的,雪夜更寂靜,靜得一點聲息都聽不見。
家家戶戶都緊閉著門,不讓那呼號的朔風,鑽進家門一丁點兒去。
整個「河間府」城裡,只剩下幾家大客棧門前的風燈,在刺骨的寒風裡搖擺著,發出它
那帶著顫抖的微弱燈光。
大街上、小胡同裡,看不見一個人;甚至看不見一點動的東西。
而就在這時候,東城根兒一座廟裡的大殿前,卻頂著雪,冒著風.並肩站著四個人。
這四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古北口內,洪汜老號裡劫持霍姑娘未成的遼東四霸天!
四霸天在這時候站在這兒幹什麼?這麼大的雪,這麼冷的風,四霸天為什麼並肩站在大
殿門口,不進裡頭避避去,
大殿裡太黑?四霸天不會是怕黑的人物。四霸天面對大殿,垂手肅立,像在等什麼。
突然,漆黑的大殿裡傳出一聲輕咳,四霸天神情一震,立即低下頭去。
緊接著,大殿裡傳出一個震懾人的低沉話聲:「你們都辛卒苦了。」
三個沒敢吭聲、
馬老大囁嚅著回了一聲:「不敢,我們兄弟的份內事。」
「好說,好說。」大殿裡那人笑了,笑得很爽朗:「你們四兄弟替我辦了這麼一樁大事,
我還沒謝你們呢,行了,從現在起,遼東一地的大小事歸你們四兄弟管,那塊地盤,永遠是
你們兄弟的了。」
四霸天頭垂得更低了。
馬老大道:「稟……」
「怎麼?難不成你們四兄弟還不滿意?」
「不,不,不是……」
「那是什麼?」
「這個,這個……」
大殿內那人一笑說道:「偌大一塊遼東,我交在了你們兄弟手裡,從今後你們兄弟可以
縱橫遼東,沒有人敢正眼看你們一下,你們兄弟一輩子也吃不盡,喝不完,就是干個掌握軍
政人權的遼東總督,也不過如此,你們兄弟要知足啊,好了,我沒那麼多工夫在這兒逗留,
人呢?」
四霸天身軀齊一震,沒說話。
「人呢?」
四霸天仍沒吭聲。
「怎麼了?這是?我問你們話呢。」
馬老大這才囁嚅說了活,連嗓門兒都發了抖:「稟您,我們兄弟失風了……」
大殿裡的人陡然提高了話聲:「怎麼說?」
「我們兄弟失風了。」馬老人抖著嗓門兒又說了一遍。
「這意思是說,人沒弄到手?」
馬老大勉強地點了點頭。
大殿裡那人驚怒沉聲道:「馬老大,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我怎麼敢……」
「這麼說.人真沒到手?」
「是,是的。」
「馬老大,霍家的馬車沒走那條路?」
「不……」
「護車的不是只有勾鬍子。跟十二虎裡的小六兒、小七兒?」
「不.是只有他們三個……」
「那麼,我告訴你們的很正確,一點也沒有錯,是不?」
「是,是的。」
「記得你親口告訴過我,勾鬍子他們三個,根本不是你們兄弟的對手。」
「稟您,這是實情……」
「那麼你兄弟怎麼會失風?噢,噢,我明白了,敢是你兄弟見霍家丫頭貌美,不忍下
手。」
「不,不,不是,我兄弟怎麼敢……」
「那麼,究竟是什麼道理?」
「稟您……」
「說!」
「是,是,是這樣的,有個後生伸手給架了。」
大殿裡那人哼哼一陣冷笑,笑聲比刺骨的寒風還要冷上三分,聽得四霸天忍不住機伶伶
地打了個寒噤,只聽他道:「馬老大,你敢欺騙我?」
馬老人忙道:「回您,馬大天膽也不敢欺您,這是千真萬確的實情,您明鑒。」
「是實情?」
「您可以派個人到古北口洪記老號打聽一下,倘若馬大有半句虛言,您可以剮了我們四
個。」
「聽你這麼說,諒必不假……」
馬老大心裡暗暗鬆了些。
大殿裡那人接著問道:「你是說,讓個後生把那件事架了?」
「是的。」
「後生?」
「是的。」
「馬老大,你兄弟四人可是成名多年、爭霸遼東的人物。」
四霸天臉上俱感一陣奇熱,羞愧得低下了頭。
馬老大道:「稟您,那後生身手高絕,怪我兄弟學藝不精,不是他的對手。」
大殿裡那人哼、哼,哼又一陣懾人的冷笑,道:「好話啊好話,馬老大,爭霸遼東的四
霸天辦事,居然讓個後生給架了,你馬老大居然承認合你四人之力也不是那個後生的對手,
這要是傳揚出去,往後你們四個還有臉混麼?」
馬老大四兄弟低下了頭,心裡既羞又惱,把那位俊逸黑衣客恨入了骨,可是如今卻不敢
哼一聲。
只聽大殿裡那人又道:「話又說回來了,憑你們四個這種爭霸遼東的人物,連一個後生
都對付不了,又怎麼能讓我放心把遼東交給你們兄弟四個?」
四霸天身軀俱一震,但卻沒一個敢說話。本來就是,把事辦砸了,徒勞而無功,還想受
祿麼?
大殿裡那人話聲忽轉訝異:「江湖上的動靜,我可以說是瞭若指掌,我怎麼不知道,江
湖道上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後生?馬老大,你告訴我,這個後生姓什麼,叫什麼,又是個
什麼來路?」
「這個……」
馬老大遲疑了一下:「我們不清楚。」
「怎麼說?」大殿裡那人叫道:「事讓人家架了,你四個臉也丟了,居然連人家姓什麼,
叫什麼,是個什麼來路都不知道?」
「稟您,我們問過他,可是,可是他不肯說。」
大殿裡那人哼、哼、哼一陣冷笑,很容易聽出,這陣冷笑中包含著怒意:「我當是怎麼
一個有來頭的人物呢,原來是個藏頭藏尾,連姓名都不敢報的雛兒,馬老大,你四個該死。」
話聲甫落,馬老大四兄弟竟然整整齊齊的砰然一聲跪在了雪地上。
不是他四個要跪的,而是他四個覺得腿彎猛一疼,身不由主的跪了下去。
這一跪,跪得縱橫遼東、不可一世的四霸天魂飛魄散,心膽俱裂,馬老大急急驚叫道:
「您饒命,您饒命!」
馬老大這一喊,其他三個也會過意來,想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當即連連磕頭,也叫饒
命。
大殿裡那人冷笑聲又起:「好出息,好出息,你們應該知道,凡是不能順利達成我交付
的任務的,沒有一個能僥倖活命.我生平最恨這種窩囊廢,既然沒有用,留著何用,可是你
們……」
馬老大急道:「您高抬貴手,您饒命……」
「你們算不得我的下屬,要是以我的規法加諸於你們,那未免有欠公允,也難讓你們心
服口服,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讓你們將功贖罪……」
四霸天如逢大赦,連連磕頭謝恩。
「要是這一回再辦砸我的事呢?」
馬老大忙道:「情願領您的規法,情願領您的規法。」
「馬老大,這話可是你說的?」
「是,是,是,是我說的,是我說的。」
「好,就這麼辦,好在我不怕你們跑掉,你們該知道,在這天底下,就算是螞蟻,也休
想逃過我的搜捕,聽我現在交付任務……」
「您請吩咐,您請吩咐。」
「據我所知,霍家已經派出了大批好手,遍搜河北……」
四霸天身軀一震。
「不用擔心,他們搜捕的是那個後生,不是你們四兄弟。」
四霸天為之一怔。
「你們不必錯愕,霍家那個丫頭怪得很,她不記恨你們,卻氣上了那個後生,這樣好,
正給了你們可乘之機,霍家這次派出的高手,包括南北二護院、八龍之四、十二虎之六,南
北二護院、八龍,都不是你們所能碰的,而十二虎中人,卻是你們容易應付的,你兄弟四人
給我找機會暗殺這十二虎之六,殺一個是一個,那個後生你們見過,他的裝束打扮怎麼樣,
你們清楚,你們四個人都給我扮成那模樣,務必讓人看見你們,但不可留下任何痕跡,而且
給我盯著霍家那個丫頭,以她的脾氣,她必不會在家裡待著,給我劫到這兒來,藏在大殿神
案底下,剩下的就是我的事,聽清楚了沒有?」
四霸天忙齊聲道:「聽清楚了。」
答應歸答應,連四霸天這種人物,也覺得大殿裡這人這一著嫁禍、借刀之計,是極其陰
險很毒的。
只聽大殿裡那人又道:「你們知道辦砸事的後果,也應該知道,只這一次機會,絕不可
能再有一次。」
「是,我們知道,我們知道。」
「就是這樣,我不再多說什麼了,你們去吧。」
「是,是。」四霸天磕了一個頭,爬起來往後退了三步,然後轉身騰躍,飛一般地出了
破廟。
四霸天走得不見影兒了,大殿裡響起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冷笑後,一條黑
影電般射出,破空而去。
破廟裡又恢復了寂靜。
寒風。
落雪!
口 口 口
茶棚外,栓著十二匹蒙古種健騎。
這座茶棚,名雖稱茶棚,其實是間相當大的茅草房子,窗戶和門關得嚴嚴的,一點風兒
也透不進去。
這座茶棚臨著大路,做的是過往客商歇腳的生意。
可是這種天兒,路上過往的客商少,從早到晚數一天,也數不了幾個。
十二匹健騎停在棚外風雪中,連嘶都不嘶一聲,靜悄悄的。
可是就在這當兒,不知道從哪兒閃出個人,輕捷異常地到了十二匹健騎旁。
這個人穿一身皮裘皮褲,頭上戴頂「三塊瓦」,掩得把臉都遮住了。由於這個人的欺近,
十二匹健騎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這個人似乎吃了一驚,抽身要退走,可是十二匹健騎很快
就恢復了平靜。
這個人一見群馬平靜,不退反進,在一匹健騎肚子上伸手摸了一把,然後一閃又不見了。
片刻工大之後,茶棚門開,魚貫行出了十二個人,一個個目光銳利,眼神十足,行動矯
捷異常,一看就知道全是武林健者、一流好手,正是霍家南護院薩哈克,北護院佟林青率領
的霍家龍虎好手。
十二人一出茶棚,各拉一匹健騎,翻身上馬,順著大路,捲起雪泥,飛馳而去。
這十二人十二騎還沒有馳出百丈,十二虎中的一個身軀猛一晃,差點沒摔下馬去,幸虧
他騎術妤,立即雙腿夾馬腹,收韁停住坐騎。
他這一停馬,另十一騎也立即收韁停住,南護院薩哈克沉聲問道:「怎麼了,小十兒?」
十二虎中的小十兒應道:「薩爺,肚勒鬆了。」
「糊塗,出門的時候為什麼不檢查好,小九兒留下來陪他,勒好以後趕上來。」
小九兒恭應一聲。薩哈克、佟林青立又率另八騎往前馳去。
小九兒轉臉埋怨小十兒:「你怎麼搞的,老這麼粗心大意,這趟出來是什麼事?幸好今
兒個薩爺心情好,要不然夠你受的!」
小十兒紅著臉,一聲沒吭,跳下馬就要拉肚勒,可是突然他愣住了,只因為皮肚勒帶子
已經斷了,而且斷處整整齊齊的。
他急伸手拉起,叫道:「九哥,快來看。」
「怎麼了?」
小九兒問著跳下了馬,近前一看,他也一怔:「怎麼,不是鬆了,是斷了。」
「可不,你看,這像是……」
小九兒再低頭,臉色為之一變:「刀割的。」
小十兒抬眼凝望小九兒。
小九兒高揚雙眉:「得趕緊讓薩爺跟佟爺知道一下。」
這句話剛說完,有個森冷話聲接了口:「只怕來不及下。」
小九兒、小十兒扭頭急望。
一丈內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個人,大帽、黑衣。黑風氅,左手提著一把劍,帽沿兒低得
遮住了臉。
「你是……」
小九兒、小十兒齊聲問。
「你們不是正在找我麼?」
小九兒,小十兒一怔,跟著臉色都變了:「這是你幹的?」
「不然你們倆怎麼碰得見我,怎麼能報這樁功勞。」
小九兒吸了一口氣:「朋友,我們知道你伸手救了我們姑娘,霍家不該這樣對你,可是
我們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我會教霍天翔懂事的。」話落出劍,快如疾風,劍尖點向小十兒的咽喉要害。
霍家十二虎豈是等閒?小十兒應變極快,後退一步,旋身躲開了這一劍。
小十兒不禁驚怒:「朋友你……」
第一劍沒收回就變了招,劍鋒一偏,疾若閃電,「噗!」地一聲,小十兒掛了彩,鮮血
馬上染紅了右肩。小九兒沒吭聲,長劍也出了鞘,靈蛇般疾取黑衣客。
「哼,你們也配。」
黑衣人回劍硬磕,「噹!」地一聲,小九兒的長劍盪開了,虎口也為之一疼。
小九兒大驚,就知不好,剛要回劍封中宮,遲了,
黑衣人的劍尖像飛星似的,已然點到了胸口。
小九兒沒奈何,斜身一撲,雪地上打了個滾.總算沒被傷著,可是皮囊正心口處,已然
多了一個洞。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小九兒明白,所學差人太遠,再鬥下去兩個人非躺這兒一雙
不可,他躍起沉喝:「小十兒,上我的馬。」
小十兒猶豫了一下。
小九兒大叫:「快!」
小十兒忍疼躍起.落在小兒兒坐騎鞍上。
小九兒揮劍猛撲黑衣人。出招極猛,黑衣人不得不微退一點。
小九兒把握這稍縱即逝的一刻,旋身也跳上了馬:「走!」
健騎前竄,撥開四蹄狂奔,小九兒、小十兒頭都沒敢回。剛出廿丈,迎面馳來三人三騎。
來的是一龍二虎。
「八叔,快來。」小九兒揮劍大叫。
兩下裡一來一迎,就這一句話工夫就碰下頭,雙方翻身下馬,那位八叔忙問所以。
小九兒匆忙說了一遍,連忙後指。
那位八叔冷靜地循小九兒所指往後看,道:「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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