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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聲停住了,只聽那位唐姑娘驚聲問道:「誰?」
燕翎道:「聽語聲還聽下出來麼。」
唐姑娘輕「哦!」了一聲:「是白爺呀……」
帶著一陣香風,人已到了前頭,一襲輕飄飄的短裝,頭上還套著一條紗巾,此女本就妖
艷動人,此刻浴罷更加動人。她帶著香風到了燕翎跟前,目光從門上掠過,落在燕翎的臉上,
嬌媚一瞟之後,笑道:「門還關得好好兒的……」燕翎道:「我從後窗進來的。」
唐玉嬌又是嬌媚一瞟:「你拿捏時候真準,我在洗澡。」
燕翎道:「放心,我進來就到了這兒,連彎兒都沒拐。」
唐玉嬌吃吃一笑道:「白爺,您會錯了我的意思了,我是巴不得您拐個彎兒。」燕翎道:
「是嗎!」
唐玉嬌道:「你要不看看我的心。」她抬手就要解扣子。
燕翎一招手道:「這兩天我還有正事兒干呢,別讓我害了眼。」
唐玉嬌吃吃一笑:「喲,您可真是個正人君子啊。」帶著那醉人的香氣坐到了燕翎身旁。
燕翎既沒躲也沒閃,處之泰然道:「要不是正人君子,豈會讓你洗個安穩澡。」唐玉嬌一雙
勾魂妙目直直地盯在燕翎臉上,嬌靨上堆滿了媚笑:「說得也是,那麼,您這時候到我這兒
來,而且是從後窗進來,有的什麼貴幹哪。」燕翎看了她一眼,身子往後一靠,道:「以唐
姑娘你看,我是來幹什麼的?」唐玉嬌吃吃一笑道:「以我看看,準是……」
她把嬌靨湊近燕翎耳邊,低低說了兩句。
燕翎笑了,一搖頭道:「唐姑娘,別害我了,我還不想叫榮桂恨我呢?」
「他呀,呸。」唐玉嬌柳眉一豎,道:「他只是個解悶兒的,你以為我真拿他當個人
兒。」燕翎一搖頭,道:「可憐的榮桂。」
唐玉嬌道:「你別可憐他了,可憐可憐我吧。」一擰身,就要有所行動。燕韶一拾手道:
「別,唐姑娘,我讓你洗了個安穩澡,你就該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是個怎麼樣的
人。」唐玉嬌吃吃笑道:「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江南白玉樓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又要動。
燕翎又招手攔住了她:「白玉樓如今改邪歸正,只差吃齋念佛了,姑娘幹什麼非拉我下地獄
不可。」唐玉嬌突然一陣激動,道:「我的爺,你就別再逗我了。」一擰身,整個人撲了過
來。燕翎伸手抓住了她一雙粉臂說道:「唐姑娘,白玉樓不是以前的白玉樓,現在的白玉樓
可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別讓我得罪了你。」唐玉嬌還真怕這位「白玉樓」馬上就坐了回去,
道:「喲,您這是幹嘛呀,那你到我這兒來究竟是……」燕翎道:「我來跟唐姑娘你打聽一
件事。」
唐玉嬌瞪大了妙目:「你是來跟我打聽事兒的,什麼事兒?」
「我有個朋友,是白回回的小徒弟,白回回你可知道。」
「知道。」唐玉嬌點了點頭:「前些日子白龍道人……」住口不言。
「你既知道這件事,那就用不著我多費唇舌了,白回回的小徒弟昨兒晚上失了蹤,是有
人冒我白玉樓的名把她騙出去的,我想知道是誰冒我的名騙走了白回回這個小徒弟!」唐玉
嬌瞪圓了妙目:「有這種事兒,你問我是誰……?這我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麼?」
「我真不知道,難不成你以為是我……,我敢跟你賭咒。」
「我沒有以為是你,老實說你還沒這個膽,據我推測,這是你們的人幹的好事,要報復
就找我白玉樓,幹嗎跟人家一個不相干的姑娘家過不去……」「姑娘家,您說的這位是個妞
兒。」
「不錯。」
「噢,那就怪不得了,您跟白回回這個女弟子有什麼……」
「唐姑娘,我是跟你談正經事。」
「喲,您這是幹嗎呀,我不是說您,我是說她,白爺,我是個女人家,女人家最瞭解女
人家,像您,那個女人家見了能不動心呀。」「唐姑娘,答我一句,你是不知。……」
「您別問了,我真不知道。」
「唐姑娘,我可是拿你當朋友在看待,我留你跟榮桂在這……」
「白爺,別老拿這個嚇唬人好不,我們不也沒把您的事兒抖露出來麼。」「那好。」燕
翎冷笑一聲站了起來:「既是咱們誰都不欠誰的,那就好辦了,咱們走著瞧吧。」他要走。
唐玉嬌伸手拉住了他,嬌笑道:「喲,幹嘛呀,白爺,說著說著話兒您怎麼認了真,昂藏須
眉七尺軀,您連個玩笑都開下起麼。」燕翎回過了身,冷冷道:「唐姑娘……」
唐玉嬌道:「您坐下來說行不行,站得人心慌。」
燕翎坐了下去。
唐玉嬌瞟了他一眼:「還想不想知道是誰冒您的名了。」
「當然想。」
「我有個條件,這麼說吧,咱們來個條件交換……」
「什麼條件?」
「您可憐可憐我,我把您想知道的告訴您。」
「唐姑娘可真厲害啊。」
好說,您鐵石心腸嘛,我不得下這樣。
「唐姑娘,你不覺得這是作賤自己。」
「誰說的?」
「我說的。」
「我可不這麼想。」唐玉嬌吃吃笑著搖了頭。
「唐姑娘……」
「別叫了,肯不肯您說一句。」
燕翎目光一凝,望著唐玉嬌半天才道:「唐姑娘,你要知道,我不吃虧。」唐玉嬌秋波
一轉:「我認為我是佔便宜,您就別操心了!」
「你真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信不信在您,您要是不信那好辦,咱們作罷。」
燕翎淡然一笑:「唐姑娘,你好說話,我白玉樓可沒那麼好說話,我姓白的就是這麼個
脾氣,向來不吃這一套,送上門來的我看都懶得看一眼,你不告訴我我也有地兒要人!」他
站起來就走。唐玉嬌跟著站起,伸手攔住了他:「您上那兒要人去?」
燕翎道:「我找你的主子要人去。」
唐玉嬌笑道:「這就不對了,白爺,沒證沒據,你憑什麼找我的主子要人哪。」燕翎抬
手一指,差一點沒點著唐玉嬌那粉妝玉琢的小瑤鼻:「你就是人證。」「我。」唐玉嬌格格
嬌笑道:「哎喲,白爺,這麼一頂壓死人的帽子,您怎麼往我頭上掃啊,我可沒說什麼,大
家都是江湖上打了多少滾兒的,難道說您不知道空口無憑,就算我說了什麼,我可沒指明是
我們主子呀。」燕翎冷然一笑道:「唐玉嬌,你這一套少在我白某人面前耍,我只要找上你
的主子一句話,看看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抬手一推唐玉嬌的手,要走。唐玉嬌身子忙
往前一迎,強笑說道:「喲,我的爺,跟您開玩笑您怎麼認了真。」燕翎寒著臉道:「我沒
那好心情跟你開玩笑,也沒那閒工夫,你要想自保,就老老實實的把好所知道的告訴我,要
不然抓破了臉對你可沒什麼好處。」唐玉嬌咬了咬下嘴唇兒,道:「白爺,我說句話您一定
不信。」
燕翎冷冷道:「那要看是什麼話了。」
唐玉嬌遲疑了一下道:「我只是想騙騙您,其實我並不知道……」
燕翎冷笑一聲道:「你不知道不要緊,我並不一定非讓你告訴我不可,我有地兒問,有
地兒要人。」他要走。唐玉嬌伸手抓住了一條胳膊,仰著臉,滿臉的哀求神色:「白爺,求
您相信我,我是真不知道,您就是殺了我我也不知道。」燕翎翻腕而起,反抓住唐玉嬌一隻
皓腕,目中威稜相逼過去。
唐玉嬌顫聲道:「白爺,您連癡情都不懂。」
燕翎目中威稜欽去,緩緩鬆了唐玉嬌的手,半晌才道:「唐姑娘,你也是名門出身,何
苦這麼作踐自己。」唐玉嬌忙一搖頭道:「不!白爺,我對您跟對別的人不一樣,我願意把
心挖出來……」燕翎道:「唐姑娘,你的好意我感激。」
「白爺,我不瞞您。」唐玉嬌道:「我對您,起先跟對別的男人沒什麼兩樣,可是自那
天晚上碰都沒碰您就讓我回來之後,我心裡就覺得……,我說不上來為什麼,也許您是這麼
多年來,我頭一個碰上的唯一不佔便宜的人,您不知道,白爺,這麼多年來我接觸過的男人
不少,他們沒有一個不想佔便宜,沒有一個不打我的主意,連身份不如我的榮桂都不放過我,
可是只您……」燕翎淡然一笑道:「姑娘錯了,我也是男人,我並不比誰清高,我也不是柳
下惠,白玉樓在江南的名聲恐怕你還不知道,但是我有個怪脾氣,越是難弄的,我怎麼著也
要弄到手不可,可是一旦弄到了手,我卻又棄若敞履,不肖再顧,那自願送上門的,我是一
點興趣也沒有,就拿姑娘來說吧,姑娘要是掉頭而去不理我,說不定過一兩天我會來找姑娘,
求姑娘……」唐玉嬌嬌軀泛起顫抖,低下了頭:「白爺,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我不配。」
燕翎搖搖頭道:「姑娘錯了,不是配不配的事,白玉樓在江湖上是個邪道兒上的人物,在這
脂粉裡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唐玉嬌一陣激動猛抬頭:「那麼你為什麼對我不悄一顧,
是我那一點不如江南那些」燕翎神情一肅,道:「姑娘要不要聽真正的理由。」
唐玉嬌一點頭道:「你說吧,既然到了這地步,什麼我都不怕聽。」
燕翎道:「我曾說過,姑娘也是名門出身,我不忍看姑娘這麼作踐自己。」唐玉嬌道:
「這麼說你並不是瞧下起我。」
燕翎道:「絕下是。」
唐玉嬌道:「那麼我對你動了情也是作踐自己麼,難道情愛也是罪惡。」燕翎道:「唐
姑娘,情愛不是罪惡,反之情愛是極其神聖的,可是情愛是雙方面的,不是單方面的,而且
情愛是要男女雙方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才能產生的。」唐玉嬌嬌軀再泛輕頭,道:「你的意
思我懂,可是也有男女雙方經過很長一段日相處,卻無法產生情愛的,是不?」燕翎一點頭
道:「這是實情,我不能否認,那是他們倆沒緣份,強求不得。」唐玉嬌微一點頭道:「你
的話已經夠明白了,好吧,好吧,我就等你一段時日。」
燕翎目光一凝道:「唐姑娘……」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唐玉嬌道:「這是我心甘情願的,等到過了一段時日之後,
你仍然無法對我產生情愛,那就是咱們倆沒緣,我不再強求,也不會怨你。」燕翎絕沒想到
像唐玉嬌這種女兒家會有這種改變,很明顯地,唐玉嬌是為個「情」字,也就是為了他,道:
「這…」在燕翎他心裡著實起了一陣激盪。一個謝蘊如,一個蕭湘雲,一個郭鳳喜,一個唐
玉嬌!謝蘊如是他自己找的!跟蕭湘雲的感情是起自兒時。這都是雙方面的。
這卻是單方面的,至少這暫時卻是單方面的,可是將來又是個怎麼樣的後果,他不敢說,
誰也難以預料,也怎麼辦,他該怎麼辦。萬一到了將來他說聲「不」,這對後兩位一定是個
大打擊,唐玉嬌也許不理他,郭鳳喜那麼一個女兒家未必受得了。那麼萬一將來到了該說
「不」的時候,他能為一念不忍不說「不」麼?什麼事都不能勉強,尤其是男女間的情愛,
他怎麼辦,他該怎麼辦。這些恐怕都是他來京之當初所想不到的。
蕭湘雲跟謝蘊如,都是知道他是誰,這還有得說。郭鳳喜、唐玉嬌明知道這白玉樓是怎
麼樣一個人,卻也對「他」動了情,女兒家的心裡不是太以微妙。燕翎猛然吸了一口氣,平
靜了一下自己,道:「時候不早了,姑娘請安歇吧,我不打擾了。」他邁步往外走,這回唐
玉嬌沒攔他,可是他剛走兩步,唐玉嬌卻又叫住了他。燕翎停步回了身,唐玉嬌淒惋地望著
他道:「希望你能相信我,白回回那個女徒弟被人弄走的事,我真是一點也不知道。」燕翎
看了她一眼道:「我相信。」
唐玉嬌道:「謝謝你。」
燕翎沒說話,轉身要走,忽然心裡一動,他又轉了回來:「姑娘能不能告訴我,四阿哥
府裡也好,像姑娘這樣出身江湖的女子還有多少。」唐玉嬌呆了一呆道:「你問這……」
燕翎道:「姑娘看看這個。」他探懷取出從郭鳳喜枕頭下找到的那張紙兒遞了過去。」
唐玉嬌接過一看,馬上瞪圓了妙目,道:「這不是你……?」
燕翎道:「有人冒我的名,這筆字兒不是我的。」
唐玉嬌道:「那麼你剛才問……」
燕翎道:「姑娘沒看出來麼,這筆字出自女子手筆。」
唐玉嬌忙拿起紙條兒仔細看了幾眼,點了點頭道:「嗯,經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這
筆字兒有幾分像女人的字兒,只是怎麼見得這非是四阿哥門裡的人……」燕翎道:「我想不
出還有別人,別人也沒有理由去擄這位郭姑娘。」
唐玉嬌道:「你是指毀白龍道人的事。」
燕翎道:「不錯。」
唐玉嬌道:「毀白龍道人的是你,又不是白回的這位女徒弟。」
燕翎道:「劫擄這位郭姑娘的人並不是要對付這位郭姑娘本人,可能是想挑起白回回眾
高足跟我之間的火並,要不就是為對付我,既然冒用我的名,那就是讓白回回的眾高足找我,
他料準了我不會不管……」唐玉嬌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我沒有料錯,白回回這位女徒弟
真對你有了意思,要不然她不可能這麼一叫就走,而且是偷偷的溜出去私會心上人,把她的
幾個師兄都蒙在鼓裡,照這麼看,那冒用你名的人一定知道白回回這位女徒弟偷偷動情的事,
要不然他不可能用這麼個法子,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她連她幾個師兄、師姐都瞞得死死的,
別人誰又會知道她的心事。」燕翎皺著眉沒說話,可是他心裡明白,唐玉嬌分析得一點都不
錯,一定是知道郭鳳喜心事的人才用得上這法子,可是事實上鐵明、柳瑤紅他們都不知道郭
鳳喜的心事,別人誰又會知道,郭鳳喜又會告訴誰呢。唐玉嬌把紙條兒遞了回來,道:「查
這件事看似容易,其實卻無處著手……」燕翎接過那張紙條兒,目光一凝道:「姑娘有沒有
見過這種字跡。」
唐玉嬌搖了搖頭,道:「我恐怕幫不上你什麼忙,就是你到四阿哥府裡去,恐怕也難查
出什麼來,這字跡已經有所改變了,足見冒用你名的人想到了這一點,這件事真要是四阿哥
派人幹的,你沒有足夠的證據,他也不會承認。」燕翎的眉鋒皺深了三分,他明白,唐玉嬌
說的句句是理,這件事的確棘手。他走了,默默地走了,從那兒進來,還從那兒出去。
離開了唐玉嬌的香閨,翻出了牆,他站在牆外想了好一陣,他急,心裡真著急。郭鳳喜
是個姑娘家,落在人手裡,隨時都可能出大事,他答應過鐵明幾個,明天晚上給他們消息,
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尤其郭鳳喜是去會「他」而失蹤的,萬一她有個什麼長短,我不殺伯
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在道義上,他脫不了關連,這份內疚,他受不了。想著,想著,他突
然橫心咬了牙,長身而起,直上夜空,半空裡疾射,天馬行空般沒入了茫茫的夜色裡。「雍
郡王府」夠大,夠氣派,單看那座落在夜色裡的氣勢,就是八阿哥那「貝勒府」所難及。
「雍郡王府」裡還真有些好手,燕翎破空而至,剛落在牆頭上,夜色裡便傳來一聲沉暍:
「什麼人夜闖雍郡王府,下去!」一股風破空之聲傳到,疾襲他咽喉要害。
燕翎聽風辨物,一聽就知道是枚「子午問心釘」,這玩意兒十九淬毒,而且專破金鐘罩、
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等外門功夫,霸道而歹毒。可是燕翎沒把這枚「子午問心釘」放在眼
裡,抬手就把它抄了下來。
他這裡抄住那枚「子午問心釘」,夜色裡又傳來一聲冷哼,一條黑影帶著勁風從雍郡王
府夜色裡升起,迎面撲到。燕翎一聲「留神」,抖手把手裡那枚「子午問心釘」打了出去,
燕翎的腕力足,那枚「子午問心釘」帶著銳嘯,疾若浪星,向著撲來黑影迎了過去。燕翎沒
打算傷人,打的是那黑影的頭頂,「噗!」地一聲,那枚「子午問心釘」擦著頭皮穿發而過,
那人一驚氣洩,直直地落了下去。燕翎帶著一聲輕笑從他頭頂上空掠過,進了「雍郡王府」。
「有刺客。」驀地裡一聲驚叫劃破了「雍郡王府」的寧靜夜色!雍郡王府四下裡燈亮起,
都是單向聚射的「氣死風」,一道道光柱到處掃射,很快地一道掃中了燕翎,因為燕翎根本
沒打算躲,人往那廣大的庭院裡一落,就沒再動,等上它了。一道光柱掃中了燕翎,其他的
很快都跟了過來,先後都落在了燕翎身上,燕翎成了這一道道光柱交叉聚射的一點。
剎時,四周圍上了雍郡王府的便衣護衛,服裝整齊的戈什哈,還有提燈奔來,端槍握刀
的親兵。雍郡王府的戒備夠森嚴,應變也能算得上神速,的確不是八阿哥的「貝勒府」所能
及其他府邸能比得上的恐怕也不多!「好大的膽子,竟敢夜闖雍郡王府行剌,給我拿下。」
燕翎正對面一名陰沉臉瘦高個兒,望著燕翔陰森森的冷笑發了話!有他這一句話,兩名
便衣護衛掄刀撲了過來。
燕翎沒帶兵刃,閃了兩閃避過兩刀,雙掌並出,一邊一下便把那兩個便衣護衛逼了回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陰沉臉瘦高個兒臉色一變就待再下令。燕翎又開了口:「你們太
冒失了,我是來見四阿哥的。」
「胡說。」陰沉臉瘦高個兒道:「既是來見我們王爺的,為什麼不走大門,卻翻牆進來
往裡硬闖?」燕翎道:「我要是在大門報了姓名來處,你們的人一定不肯讓我進來,而且一
定會翻臉動手,以武相向,夜這麼深了,我何必在大街上造這麼大的亂子。」陰沉臉瘦高個
兒「哦!」地一聲,上下打量了燕翎一眼,道:「那麼你姓什麼,叫什麼,從那兒來的?」
燕翎倏然一笑搖搖頭道:「我還是不說的好,四阿哥認識我,等我見著四阿哥,你們就知道
我是誰了。」陰沉臉瘦高個兒冷哼一聲道:「一派胡說,我們王爺豈是任何人見的,你這一
套少在這兒耍,拿下。」這一回四名便衣護衛掄刀撲向燕翎。燕翎道:「我赤手空拳,寸鐵
未帶,那像行剌,這可是你們逼我動手。」說話之間,四名便衣護衛丟刀的丟刀,躺下的躺
下,燕翎卻跟個沒事人兒一樣。陰沉臉瘦高個兒臉色發了白,一擺手暍道:「給我一塊兒
上。」
圍著燕翎的這些便衣護衛,戈什哈剛要動,忽聽一個洪鐘般話聲傳了過來,震得人氣血
浮動,耳鼓嗡嗡作響:「只這麼一個人要這麼多人一塊兒上,沒用的東西,都給我閃開,看
佛爺來拿他。」燕翎從話聲中已聽出來人內功深厚,中氣十足,再入耳兩字「佛爺」,馬上
就知道說話的是何許人了。果然不錯,圍著他的便衣護衛,戈什哈馬上像變了一個人,一個
個躬身哈腰讓開了一條路。紅影一閃,燕翎對面多了一個身軀高大,獅鼻海口的紅衣喇嘛,
一雙銅鈴般環眼開合之間精芒四射,一看就知道是個密宗高手。陰沉臉不陰沉了,陪上笑臉
哈了腰:「大喇嘛……」
紅衣喇嘛看也沒看他一眼,一抬手,洪聲道:「你也給佛爺一邊兒去。」陰沉臉剛才挺
神的,如今卻連聲唯唯,陪著笑往後退去。
紅衣喇嘛轉過來指向燕翎:「就憑你想夜闖雍郡王府行剌?」
燕翎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來了這麼一句:「就憑你想拿我。」
紅衣喇嘛臉色一變,環眼中精芒暴射,跨步欺身,抖手一掌拍向燕翎。
燕翎笑了:「咱們一無怨,二無仇,怎麼一上來就是『密宗』大手印?」他飛起一指,
直往那紅衣喇嘛掌心點去。紅衣喇嘛一怔,沉腕撤招,兩眼瞪得老圓,望著燕翎道:「你能
認出『密宗』大手印?」燕翎笑道:「密宗絕學之中,我又何止認得出這『大手印』?對於
『密宗』裡的那幾套,我瞭若指掌,說起來如數家珍,你信不信?」紅衣喇嘛道:「佛爺不
信。」並兩指疾點而出。
燕翎一笑道:「你會的真不少,這是『密宗』五大絕學之一的『震天指』。」身軀一旋
已到了紅衣喇嘛身側,五指一拂,襲向紅衣喇嘛腕脈。
紅衣喇嘛一驚,高大身軀突然橫栘三尺,避開了燕翎這疾快的一拂,驚怒暍道:「你再
試試佛爺這一套掌法。」身隨掌動,雙掌齊出,上下飄飛,狂風驟雨,驚濤駭浪般連綿不斷,
一氣呵成。燕翎笑道:「這是『密宗』『火羅掌』,我來給你數招『天羅乍現』,『雷動天
驚』……」他口說手不閒,也雙掌並出,封架,破解之間不但從容,而且瀟酒,一招一式無
不恰到好處,雙掌渾如一體,任憑紅衣喇嘛的攻勢威猛凌厲,但燕翎的守勢卻是天衣無縫,
無懈可擊,滴水難進。十招一過,燕翎突然招式一變,易守為攻,他的掌勢較紅衣喇嘛快上
一倍有餘,嘴數招的速度也跟著轉快,「神驚鬼愁」,「風雲變色」。「留神!」燕翎突地
道。左掌一搖,手掌竟然不見了,等它再出現時卻已拍在了紅衣喇嘛右肩之上。砰然一聲,
紅衣喇嘛踉嗆暴退,要不是撞在戈什哈身上,他非來個屁股著地,四腳朝天不可。燕韶跟個
沒事人兒似的含笑說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就佔了這麼一點便宜,喇嘛,承讓了。」
燕翎這一手震住了那些便衣護衛、戈什哈跟親兵,大喇嘛都不是他的對手,誰還敢動。紅衣
喇嘛一張臉成了醬色,但剎那間轉為一片煞白,雙臂一抖,挾著他的兩名戈什哈跌跌撞撞後
退,各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紅衣喇嘛可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手剛探入腰裡。
「都給我閃開。」一聲沉暍傳了過來,連燕翎都覺得心神一震。
眾便衣護衛、戈什哈、親兵恭謹躬下身去。
燈光下緩步走進一個人來,頎長的身材,一襲青衫,英挺俊逸,威煞逼人,赫然竟是年
羹堯。他看見燕翎了,一怔道:「玉樓,怎麼是你?」他快步走了過來。
燕翎含笑抱拳:「年爺,又是幾天不見了,您安好。」
年羹堯近前伸手握住了燕翎的胳膊:「你這是幹什麼?」
燕翎道:「有點私事來見四阿哥,不敢走前頭讓門衛通報,只有從牆上進來了,那知道
弄巧成拙,惡虎類犬,怎麼說四阿哥這些護衛爺們都不信,逼於無奈,我只有出手自衛了。」
年羹堯轉眼朝向那陰沉臉瘦高個兒。
那陰沉臉瘦高個兒忙一躬身道:「稟您,卑職問過這位的姓名,這位不肯說。」年羹堯
轉回了臉。
燕翎道:「年爺,我這白玉樓三個字能說麼?要能說我不就走前頭了。」「白玉樓」三
字一出,周圍的人裡響起幾聲驚奇,馬上起了一陣騷動。
年羹堯深深看了燕翎一眼,笑笑道:「你是欺《雍郡王府》沒人,存心來顯顯威風……」
燕翎道:「年爺您明鑒!」
「得了吧。」年羹堯截口道:「對你,四爺有極大的雅量,主人都不計較,我幹嗎非逞
強出頭不可,犯不著,走吧,到我那兒坐坐去。」他拉著燕翎走了。周圍的人都乾瞪眼,那
紅衣喇嘛兩眼瞪得更大,但都沒敢吭一聲。
年羹堯拉著燕翎進了一間精舍,進門就是個豪華但不失雅致的小客廳,幾盞八角琉璃燈,
燈光柔和,又給這小客廳添了幾分美感。小客廳裡頭還套著一間,垂著簾兒,兩個人剛進門
兒。
「什麼事呀!雙峰。」
套著的那一間裡響起個嬌慵無力的甜美話聲,垂簾兒一掀,裡頭出來個穿一身雪白晚裝,
少把幾個扣子,烏雲有點蓬鬆的美人兒,年可三十上下,天香國色,嬌媚無倫,肌膚脂般,
嬌嫩不不遜十八、九的年輕大姑娘。她剛出來就停了步:「喲,你有客人。」
年羹堯道:「不是外人,出來吧,給倒杯茶。」
美婦人一雙秋波從燕翎臉上掠過,抬手扣上了扣子,裊裊婷婷行了出來,到几旁倒了杯
茶走了過來。年羹堯伸手接過了那杯茶,沖燕翎道:「願意嘛就先叫一聲嫂子……」
燕翎微一躬身道:「嫂夫人。」
美婦人嬌靨一紅,含嗔地白了年羹堯一眼:「別聽他瞎扯。」
「瞎扯?」年羹堯笑道:「這時候你從我屋裡出來,叫我怎麼給你按頭銜。」美婦人嬌
靨又一紅,又白了年羹堯一眼,可沒再說話!燕翎何等聰明個人,一聽這話還能悟不出年羹
堯跟這位美婦人是什麼關係,可是他也看得出,這位美婦人在「雍郡王府」絕不是等閒角色,
這從她的風度氣質上可以看得出,而且等閒一點的,年羹堯絕不會讓她叫他「雙峰」!只聽
年羹堯道:「這位就是這兩天四爺老掛在嘴上的白玉樓。」
美婦人「哎喲!」一聲瞪大了一雙美目:「弄了半天敢情是玉樓兄弟,你怎麼早不說,
我說這塊地上除了咱們玉樓兄弟,誰會長得這麼俊俏,都老是誇班子裡那個唱武生的楊殿英
扮起子都來最迷人,比起咱們玉樓兄弟來可又差了半截……」帶著一陣香風,扭動著水蛇似
的腰肢到了燕翎身邊,一雙秋水似的眼睛緊緊盯在燕翎臉上,道:「兄弟,我可是聞名已久,
早想一見,咱們坐下來聊。」燕翎微微一欠身道:「嫂夫人請坐。」
「哎喲,兄弟。」美婦人伸手拉住了燕翎的胳膊,瞟了他一眼道:「這又不是到了別處,
坐,咱倆一塊兒坐。」她拉著燕翎坐下,緊挨著燕翎身邊兒。年羹堯帶笑說道:「別這樣兒
好不,再這樣兒我可要吃醋了。」
美婦人含嗔的眼波掃了過去:「老太婆了,人家玉樓兄弟還瞧不上我呢。」年羹堯道:
「但願如此。」
燕翎道:「嫂夫人可聽說過,成熟風韻最醉人,嫂夫人神仙中人,怎麼說老。」「哎
喲。」美婦人那水蔥般一根玉指差點兒沒點著燕翎的臉,眉峰皺著,眉梢兒卻挑著無限喜意:
「瞧瞧你這張小嘴兒,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年羹堯搖搖頭道:「玉樓,你這是害我擔
心,雲卿,你可要小心,江南白玉樓是出了名的風流情種。」燕翎笑道:「年爺抬舉我了。」
美婦人云卿白了年羹堯一眼,道:「我小心什麼,該小心的是你,我是個女人我清楚,
女人最見不得玉樓兄弟這種人!」一頓轉望燕翎:「兄弟,到京裡來多久了?有沒有個知心
的,要是沒有,趕明兒我給你物色一個。」年羹堯道:「你這真是多管閒事,人家玉樓還用
得著你物色,只要點個頭,要那樣兒的沒有,只怕八阿哥的門都給撞破。」「要你管。」美
婦人云卿嗔道:「你知道我給玉樓兄弟找的是誰,你這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呢。」年羹
堯「哦!」地一聲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不管,我不管,行了吧。」看了看燕翎,
點點頭接道:「要說咱們那位姑娘,跟玉樓可是天造的一對兒,地設的一雙,嗯,好主意,
好主意,功德無量,功德無量,看來你要造上一座七級浮屠了。」這一對兒全沒把燕翎當仇
敵,簡直就把燕翎當成一家人,既親切又熱絡,的確夠讓人感動的。美婦人云卿沒理年羹堯,
轉過臉望著燕翎道:「兄弟,你怎麼說?」燕翎笑笑道:「嫂夫人的好意讓我感激,只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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