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陸戰男兒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獨孤紅] [玉翎雕][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0-6-17 08:06:51 |只看該作者
  李克威臉色剎時恢復正常,微一點頭,道:「不錯,真氣不暢,是有中毒跡象,只是霜
姑娘怎麼知道……」 
  玉霜道:「我還是聽我爹說的,『血滴子』在胤禎時被重用,到了弘歷登基之後就被廢
除了,可是他為了控制大內侍衛對他的效忠賣命不敢有二心,從西藏請來一個密宗喇嘛,這
喇嘛會天竺異術,擅用毒,他利用腰牌在每一個大內侍衛身上下了毒,腰牌完整的毒輕,三
個月一發作,必須服他們獨門藥物,才能免除痛苦,保住性命……」 
  李克威道:「這腰牌缺一角的呢?」 
  玉霜道:「這腰牌缺一角的,只要誰接過了它,就等於把命放在了那喇嘛手裡,他人在
『北京』,卻可以用神奇的邪術控制毒性,只要持有這缺角腰牌的人不聽命令,生有二心,
便會立即毒發身死,任他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李克威驚聲說道:「密宗之中竟有這種異人……」 
  玉霜道:「這喇嘛是密宗中第一高手。」 
  李克威雙眉微軒,道:「這麼說我已經把性命交在那個喇嘛手裡了。」 
  玉霜道:「怎麼不是?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不知道?」 
  李克威搖頭苦笑道:「夠歹毒的,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對付我,霜姑娘,我要是聽說過,
說什麼我也不會接這塊缺角腰牌了。」 
  玉霜道:「給你腰牌的人是誰?」  
  李克威道:「霜姑娘,我無可奉告。」   
  玉霜道:「他們用這種陰狠手法對你,你還……」 
  李克威道:「霜姑娘誤會了,我不是不說,而是他黑衣蒙面,連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不
知道他來自何處。」 
  玉霜道:「真的麼?」 
  李克威道:「對霜姑娘,我沒有說過一句虛言假話!」 
  天曉得。 
  玉霜皺眉說道:「那就麻煩,我知道解法,偏偏你不知道他是誰?」 
  李克威呆了一呆道:「怎麼,霜姑娘知道解法?」 
  玉霜道:「凡是郭家的人,都知道這種解法。」 
  李克威道:「霜姑娘是預備把解法告訴我,也就是說霜姑娘要救我?」   
  玉霜道:「是啊!救你有什麼不對?」 
  李克威道:「自然不對,霜姑娘知道,那大大地不對!」 
  「不!」玉霜搖頭說道:「我真不相信你會替他們效力賣命,我以為你所以點頭答應,
接了這塊腰牌是別有用心,另有用意的,所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當你不聽他們命令的時候,
毒發身死。」 
  李克威臉上飛快地掠過一陣激動神色,道:「謝謝霜姑娘,請別操心,我永不會有毒發
的機會的!」 
  玉霜一怔喜道:「怎麼,難道你已經……」 
  「不!」李克威搖頭說道:「霜姑娘,你誤會了,我之所以說永不會有毒發的機會,並
不是我懂解法,也不是我已經把毒解了,而是因為我沒有不聽他們的話的時候,霜姑娘明白
麼?」 
  玉霜臉色凝注,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真要為他們效力賣命?」 
  李克威道:「是的,霜姑娘,當我要接這塊腰牌之前,我就有了這種決定,要不然我不
會輕易接這塊腰牌的。」 
  玉霜目光凝注,搖頭說道:「我不信,我還是不信……」 
  李克威淡然說道:「霜姑娘,要不我為什麼不求解法,誰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玉霜道:「你一定知道解法,要不就是你已經用你高絕的功力,把身體裡的毒逼出來
了。」 
  李克威道:「霜姑娘,那毒能用真力逼出體外麼?」 
  玉霜道:「據我所知,解法也只有一個,可是也只有你有過人的所學,你能……」 
  李克威搖頭說道;「不瞞霜姑娘,我已經試過了,不行,我沒能把它逼出來。」 
  玉霜目光一凝,道;「你不是說永不會……」 
  李克威道:「霜姑娘,我是這麼說的,可是不知道便罷,一旦知道了,誰會願意讓自己
的身體裡存有著毒?」 
  玉霜道:「那你還是該聽聽我這解法……」 
  「不,霜姑娘!」李克威搖頭說道:「好意心領,我不願欠郭家的人情。」 
  玉霜道:「什麼意思,你怕日後為難?」 
  李克威道:「正是這意思,假如他們日後要我下手郭家……」 
  玉霜道:「解法是我告訴你的,你不殺我不就行了麼?反正你是不會殺我的。你說過,
對我,你會因私廢公,不是麼?」 
  李克威道:「話是不錯,可是霜姑娘總是郭家的人。」 
  玉霜道:「怎麼想在你,找那給你腰牌的人,取他一滴血塗在腰牌上,其毒自解……」
   
  李克威霍地站起來,道:「霜姑娘,好,好……」 
  玉霜道:「我畢竟說了,你畢竟也聽見了。」 
  李克威頹然坐下,搖頭說道:「不錯,霜姑娘,你說了,我也聽見了,可是……」 
  玉霜截口說道:「可是什麼?」 
  李克威道:「我不會用它,這樣我就不會欠郭家的人情了。」 
  玉霜黛眉一揚,道:「你……好吧,用不用在你了,反正我已經說了!」 
  李克威道:「我不會用它的,絕不會……」突又站了起來,道:「二姑娘回樓了,我不
願見她,請霜姑娘把賈得海這顆人頭交給她,請她三天之內攜賈得海的人頭進城到凌家去,
過三天這顆人頭就會腐爛了,告辭。」   
  一拱手,燈影閃動,穿門射去,玉霜怔住了! 
  果然,轉眼間樓梯上響起了輕微步履聲,很快地上了樓,很快地走近了,玉珮慢慢地探
過螓首,她一怔:「喲,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睡了呢?」 
  玉霜緩笑說道:「二姑娘還沒有返樓,我怎麼敢先睡?」 
  玉珮笑了,邁步走了進來,突然,她輕咦一聲,圓瞪著美目,指了指那張凳子,道:
「這是什麼意思?剛才誰來過了?」 
  玉霜遲疑了一下,道:「李克威!」 
  玉珮一怔,道:「誰?你說誰?」 
  玉霜道:「李克威呀,怎麼了?」 
  玉珮驚叫說道:「李克……」忙抬玉手捂上檀口,低低急道:「李克威?真的,沒騙
我?」 
  玉霜道:「我會平白無故的把個大男人往房里拉了?」 
  玉珮呆了一呆,失聲說道:「是他?他怎麼會……這麼說他會武?」     
  玉霜道:「又何止會武?」 
  玉珮道:「挺高麼?」 
  玉霜道:「要不然他怎麼能進得來,而神不知,鬼不覺的。」 
  玉珮呆了一呆,道:「哎呀呀,我可真走眼,我可把他瞧得太扁了,真是會逮耗子的貓
不叫……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目光忽地一凝,道:「霜姐,他什麼時候來的?」 
  玉霜道:「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他就躲在房裡了。」 
  玉珮一驚忙道:「哎喲,這個人……」忙把目光掃向床上。 
  玉霜道:「放心,人家沒動咱們的東西。」 
  玉珮臉上一紅,收回目光,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剛走!」玉霜道:「他前腳走,你後腳就跟上了樓。」 
  「巧啊!」玉珮道:「敢情是躲著我哪,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他幹什麼來了,快快從
實招來,要不然我就告爹去,說你三更半夜私會!」 
  玉霜臉上一熱,嗔道:「別亂說,人家不是找我來的,是為你來的。」 
  玉珮道:「為我來的,為我什麼呀?」 
  玉霜道:「為你那朝思暮想的好事呀!」 
  玉珮一怔,道:「霜姐,你這話……」   
  玉霜指了指被凳子擋著的革囊,道:「瞧吧,人家給你送來的。」 
  玉珮忙跨前兩步,道:「這是……」伸手便要去拿。 
  玉霜伸手攔住了她,道:「別動,小心把你的魂魄嚇沒了。」 
  玉珮愕然轉臉道:「能把我的魂兒嚇沒了?是什麼?」   
  玉霜道:「人頭!」 
  玉珮一怔道:「人頭?你可別開這種玩笑嚇唬我。」 
  玉霜道:「誰嚇唬你幹什麼?剛才還把我嚇了一大跳呢!」 
  她想起了剛才的情景,臉上猛地一熱。 
  玉珮站直了腰,身子往後移,道:「霜姐,真是人頭……」 
  玉霜道:「騙你幹什麼,不信你自己看看去。」 
  玉珮沒動,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三更半夜把個人頭拿到……誰的,霜姐,誰的人頭?
他怎麼把人頭送來……」 
  玉霜道:「你怎麼能忘?凌家仇人的人頭啊!」   
  玉珮一怔,隨即驚喜說道:「霜姐,怎麼說,你說這是……」 
  玉霜道:「沒聽清楚麼?」 
  玉珮瞪大了美目,嬌靨上滿是驚喜神色,連連點頭,道:「聽清楚了,聽清楚了,我告
訴爹去。」一陣風般,轉身奔了出去。 
  玉霜想攔他,可是哪來得及,她呆了一呆,站起來,抬了手,可是旋即她又垂下了手,
坐了下去。 
  跟著,她皺了眉,嬌靨上一片愁容。 
  先有一個自己傾心鍾情的「玉翎雕」跟郭家作對。 
  如今又來了個傾心鍾情自己,功力之高絕,幾乎不下玉翎雕的李克威成了官家的人。 
  當然,根據她的判斷,玉翎雕跟郭家有怨是真,李克威為官家效力是假,她用不著擔兩
份心。   
  可是,玉翎雕不見蹤影,毫無音訊,李克威卻三番兩次糾纏,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使得
她心煩。 
  玉翎雕他究竟上哪兒去了?為什麼不來看看她,為什麼一任李克威糾纏,一任李克威在
她眼前晃? 
  還有鼓樓上的人是李克威,這,她沒對任何人說,可是李克威成了官家的人,不管是真
是假,這,她該不該說呢?這,讓她猶豫難決。 
  突然,急促步履響動,有人上了樓,她忙放心定神,站起來迎了上去,她剛出去,玉珮
帶著大爺燕翎已上了樓。










第十四章 締良緣
  玉霜迎上去見了一禮:「大伯父!」 
  大爺燕翎道:「玉霜,進來,進來。」 
  他先進了房,等到玉霜跟進了房,大爺燕翎已經拿起革囊打了開來,玉珮站在一旁忍不
住問道:「爹,是麼?」 
  大爺燕翎點了點頭,抬眼望向郭玉霜,道;「玉霜,聽說這是李克威送來?」 
  玉霜微一點頭,只覺臉上燙燙的,道:「是的,大伯父!」 
  她也不知道臉上為什麼發燙,其實事無不可告人,她用不著這樣,可是她就覺得心裡好
慌。 
  大爺燕翎突然歎道:「此人是個難得的熱心人,我是該好好地交交他……」一頓,接問
道:「玉霜,他是從哪兒……」 
  玉霜忙道:「『奉天』,這人是『奉天』總督府的護衛領班。」 
  大爺燕翎眉鋒微微一皺,道:「怎麼,會是他們的人……」 
  玉珮道:「那不更好麼?」 
  大爺燕翎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麼,這不是小事!」 
  玉珮臉一紅,道:「怕什麼,難道您怕他們……」 
  大爺燕翎道:「郭家的人哪一個怕他們?只是時機未到,我不願讓他們誤會是咱們郭家
動了他們的人,你明白了麼?」 
  玉霜道:「大伯父,應該不要緊,凌家總不會張揚出去的!」 
  大爺燕翎未置可否,皺著眉沉哼說道:「我沒有想到李克威有這麼一身高絕武學,敢情
他是深藏不露,掩蓋得可以說高明,高明……」 
  一偏頭,道:「只是,當世之中,誰能教出這麼好的徒弟來?」 
  玉霜道:「大伯父,聽他說他自小被一個旗人收養,這個旗人是個皇族親貴,他的一身
所學也是這個旗人傳授的。」   
  大爺燕翎「哦!」地一聲,詫異地道:「旗人,皇族親貴,知道是誰麼?」 
  玉霜道:「不知道,我問過他,可是他不肯說。」 
  大爺燕翎道:「這是誰?皇族親貴之中何時出了這麼一個人?遍數所有也找不出一個,
難道會是傅家的人……不,傅家算不得皇族親貴,再說傅家也沒人了,這是誰……」 
  玉珮道:「爹,您管他是誰呢!」 
  大爺燕翎一抬頭,道:「不,玉珮,你太年輕,皇族親貴教出來的徒弟,無緣無故地來
到『遼東』,又對咱們郭家這麼熱心……」   
  目光一凝,望著玉霜道:「玉霜,對他,你還知道些什麼?」 
  玉霜心裡一跳,遲疑了一下,道:「大伯父,據他說,您這一帶隱有他們派來的官家好
手,在監視著您的動靜,而且他還推測凡是郭家的勢力範圍內,都可能隱有他們派來的人。」
  大爺郭燕翎臉色一變,道:「真的,玉霜?」 
  玉霜點了點頭,道:「他是這麼說的。」 
  大爺燕翎道:「他怎麼知道的?」 
  玉霜只得把李克威接腰牌的事說了出來。聽畢,玉珮張口便叫:「好哇,原來他是這麼
個人……」 
  大爺燕翎神色凝重,一抬手道:「別叫,玉珮,這種人令人莫測高深,看情形,聽口氣,
他真像要為他們效力,可是他怎麼又把絕不該洩露的告訴了咱們,這是怎麼回事……」 
  玉霜道:「大伯父,以我他看絕不會是那種人。」 
  大爺燕翎目光一凝,道:「這麼有把握?」 
  玉霜臉上一熱,默然點頭,道:「是的,大伯父。」 
  大爺燕翎微微點頭道:「我看他也不該是,只是……但願你我都沒看錯人……」 
  抬眼望向玉霜道:「玉霜,我是你的大伯父,玉珮跟你更是無話不談,此時此地我要問
你一句,你跟他是不是……」 
  玉霜嬌靨通紅,忙道:「不,不是!大伯父,你誤會了。」 
  大爺燕翎呆了一呆,道:「是麼?」 
  玉珮一邊插了嘴,笑著說道:「真的,爹,我知道,您不也知道麼,霜姐心裡也沒他,
不過他對霜姐倒是一往情深……」 
  玉霜紅透耳根,急道:「二妹!」 
  玉珮眨了眨眼道:「怎麼,說不是也不好麼……」 
  大爺郭燕翎那裡開了口,道:「玉霜!」 
  玉霜忙道:「大伯父!」 
  大爺郭燕翎道:「這個人恐怕很難纏,對不?」 
  玉霜忙道:「是!有點,不……沒……」 
  大爺燕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頭說道:「那就好,其實,玉霜,這種人也別得罪他,
我看他很可憐的,憑他這麼好的人品跟所學,總不會比……」 
  玉珮叫道:「爹!您怎麼說這話?」 
  大爺燕翎道:「怎麼,說不得麼,我是逗你霜姐的,不提了,對眼前這件事,你認為該
怎麼辦?」 
  玉珮脫口說道:「明天去一趟不就……」 
  大爺燕翎道:「我問的是玉霜!」 
  玉霜忙道:「大伯父,該由您做主。」 
  大爺燕翎瞪了玉珮一眼,道:「聽聽你霜姐的?」 
  玉珮小嘴兒一嘟道:「人家說的是實話嘛,霜姐心裡未曾不是想這麼說……」 
  大爺燕翎呆了一呆,抬頭說道:「簡直不害臊。」 
  玉珮臉一紅,道:「這是正經事,有什麼好害臊的,再說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平素不是
教人要率直麼?」   
  大爺燕翎皺眉說道:「這你記住了,倒也真聽話。」   
  玉珮笑了,低下了頭。   
  大爺燕翎接著說道:「明天我放你出來飛一圈,由你霜姐陪著,你念月叔送你進城,然
後在你胖叔那兒等你,成與不成我不管,這全靠你自己……」   
  玉珮猛然抬起螓首,嬌羞之中帶著無限的喜悅……   
  第二天早晨,天剛亮,玉珮就起來了,她起得比郭家任何人都早,只因為她一夜沒能合
眼。 
  她刻意地刀尺(修飾)了一番,可沒敢濃妝艷抹,她明白,濃妝艷抹在人家眼裡要不好
看,而且顯得俗。 
  她淡掃蛾眉,薄施脂粉,看上去淡雅宜人。修飾完畢後,鏡前顧影,鏡裡鏡外兩個人,
一般地美艷絕世,嬌艷欲滴,像一朵怒放的花兒一般。 
  日高起時,一輛馬車馳出了谷口,趕車的是個英武黑衣漢子,護車的是大爺的護衛高念
月。 
  臨上車的時候,玉霜衝她眨了眨眼,道:「二妹,你知道咱們這趟是去幹什麼?」  
  玉珮瞪著美目,偏著螓首道:「幹什麼?問得好,怎麼睡了一夜就忘了,送那個去呀!」
  「不!」玉霜抬頭說道:「我看倒是像去相親!」 
  玉珮嬌靨飛紅,甜在心頭,嬌羞地笑了……   
  車,飛一般在原野上向前馳動。     
  快晌午的時候,車進了「遼陽城」。 
  馬車在獅子胡同口停了下來,玉霜跟玉珮下了車,高念月護著車又走了,去了「龍記客
棧」! 
  玉珮跟在玉霜後頭到了凌家門口,玉珮便躲在了玉霜後頭,低低說道:「霜姐,我好……
好……心跳得好厲害。」   
  玉霜道:「那有什麼辦法,醜媳婦難免見公婆,大伯父說得好,這種事兒任何人幫不了
忙,全得靠你自己,別跟在我後頭,要知道,主角是你不是我。」 
  玉珮暗一咬牙,紅著臉跨前了一步,跟著玉霜站了個並肩,道:「看我的好了,敲門
吧!」 
  玉霜微微一笑,上前敲了門。   
  門聲響動了一陣,裡面很快地傳出了輕捷的步履聲,隨聽一個輕朗話聲在裡面很有禮貌
地問道:「是哪一位?」 
  玉霜用胳膊碰了碰玉珮,紅著臉,強忍緊張道:「郭家姐妹,請開門。」 
  裡面響起了一聲「哦」!這一聲「哦」裡,包含著多少驚喜,靜默了一下,隨即門栓響
動,門開了。 
  門開處,凌慕南當門而立,一件袍子,看上去永遠那麼俊,那麼英氣勃勃,那麼灑脫。
  他有點不自然,唇角掠過一絲不自然的笑,飛快地看了二姑娘一眼,不安地望著玉霜道:
「原來是郭家二位姑娘,有什麼……」 
  玉霜道:「可否容我姐妹倆進去再說?」 
  凌慕南俊面微微一紅,道:「是我失禮,二位請!」他側身讓了路。 
  玉霜拉著玉珮行了進去,當擦身而過的時候,玉珮偷眼斜瞥凌慕南,可巧凌慕南也正看
著她,四目交接,兩個人卻連忙地躲開去,玉珮心跳得好厲害,低下了頭。 
  行走間,玉霜落落大方地問道:「老人家在家麼?」 
  凌慕南忙道:「在,現在堂屋裡唸經……」 
  果然,一陣不太大的木魚聲傳入耳中。 
  玉霜停了步,道:「那我姐妹不敢打擾,先在這兒站會兒,等老人家念完經後再過去請
安好了。」 
  凌慕南不安地道:「那真對不起,也謝謝二位,我……不方便,不讓二位先到別處坐
了。」 
  玉霜淡然一笑道:「別客氣,我姐妹也不敢讓人為難。」 
  凌慕南臉猛然一紅,囁嚅說道:「二位別介意,家母跟郭家曾有點小誤會,一直耿耿難
釋,至於我……我以為不必遷怒於他人……」 
  玉霜美目一睜,道:「真的麼?」 
  凌慕南道:「姑娘,我這個人不擅虛假……」 
  玉霜道:「那……玉珮跟我都謝謝你!」 
  凌慕南臉又一紅,道:「不敢當,姑娘別客氣,年輕人的看法,總跟上了年紀的老一輩
的看法有點出入,所以我……」 
  玉霜截口說道:「我請教……」 
  凌慕南忙道:「不敢!」   
  玉霜接著說道:「老人家跟郭家的哪一位有過什麼誤會……」 
  凌慕南遲疑了一下,道:「這……我不大清楚……」 
  玉霜道:「你剛才說過,不擅虛假。」 
  凌慕南一張臉通紅,囁嚅說道:「這……我不敢說,最好還是等家母自己說!」 
  玉霜道:「既然這樣,我不敢讓你為難……」 
  目光掃向堂屋,道:「老人家天天都唸經麼?」 
  凌慕南點頭說道:「是的,不過今天異於往日,今天是先父的忌辰……」 
  玉霜跟玉珮飛快地交換一瞥,心想,巧!沒有比今天送賈得海人頭來更好的機會了……
口中說道:「原來今天是……」 
  木魚聲倏地止住,凌慕南忙道:「家母念完經了,二位請進去坐吧!」話落,他當先邁
了步。 
  一進院子,他便揚聲說道:「娘,有客人來了。」 
  堂屋門口出現了那位中年婦人,她臉上有著一剎那的錯愕,也有著一剎那的陰沉,旋即
她堆起淡然笑容,道:「原來是二位郭姑娘,請進來坐。」 
  玉霜跟玉珮到了門前,雙雙施下禮去:「給老人家請安。」 
  中年婦人淺淺答了一禮,道:「不敢當,二位姑娘這是折我!」 
  進了堂屋,落了座,中年婦人向著凌慕南道:「天齊,給二位姑娘倒茶。」 
  凌慕南應聲去了後頭,玉霜、玉珮雙雙欠身道:「老人家別客氣。」 
  中年婦人道:「應該的,今天又是哪位壽誕?」 
  玉霜道:「老人家這話……」 
  中年婦人道:「二位不是來買畫祝壽的麼?」   
  玉霜淡然一笑道:「老人家,這回不是來求畫的,玉珮,你說吧。」 
  玉珮定了定神,然後說道:「老人家,我姐妹這趟前來,一為給老人家請安,二來特地
給老人家送來一件東西,以為凌伯父忌辰之供物。」 
  中年婦人臉色微變,道:「凌伯父?二位姑娘這話……」 
  玉珮道:「老人家,晚輩姐妹上次來求畫時,已經看見了牌位……」 
  「啊!」中年婦人一震,脫口驚呼。 
  玉珮接著說道:「如今請老人家再看看這件東西。」站起來雙手遞過革囊。 
  中年婦人沒接,訝然說道:「二姑娘,這是……」 
  玉珮道:「一顆人頭,可用以祭凌伯父在天之靈。」 
  中年婦人一驚說道:「一顆人頭,二姑娘這是……寒家平凡人家,二姑娘怎好……」 
  玉珮淡然一笑道:「老人家,您不必再隱瞞了,請看看這顆人頭吧!」 
  中年婦人變色點頭,道:「好吧,只是,我請問,這顆人頭是……」 
  玉珮道:「老人家,此人原任『奉天』總督府護衛領班,姓賈,名得海。」 
  中年婦人霍地站起,劈手一把奪過革囊,雙手一扯,硬把那堅韌的革囊扯破了,囊破人
頭現,中年婦人手捧破革囊,臉色大變,兩眼暴睜,身軀猛顫,失聲叫道:「果然是賈得
海……」 
  「嘩啦!」一聲,剛從後面端茶出來的凌慕南鬆了手,茶盤、茶杯摔得粉碎,熱茶濺了
他一條腿。 
  他閃身而至,劈手抓過賈得海的人頭,顫聲說道:「娘,這是……」 
  中年婦人一張臉煞白,道:「問……問二……二姑娘……」 
  凌慕南猛然抬頭,眼現血絲,神色怕人,道:「二姑娘,這是……」 
  玉珮道:「我送來的!」 
  凌慕南大叫一聲:「賈得海!」揚掌便要向人頭劈下。 
  中年婦人倏然喝道:「慕南,住手!」 
  凌慕南手抬在半空,轉過臉悲聲叫道:「娘……」 
  中年婦人道:「把賈得海的人頭放在你爹的牌位前,然後點上香燭。」 
  凌慕南應聲照做,點好了香燭之後,沒等中年婦人說話,他便砰然跪了下去,悲聲說道:
「爹!賈得海伏誅,人頭就在您面前,您請瞑目……」余話沒出口,他已趴了下去。 
  中年婦人站在凌慕南身後,臉色煞白而木然,兩眼之中淚直流,呆呆地望著牌位,沒說
一句話。 
  玉霜向玉珮,—遞眼色,雙雙走過去行下了大禮。 
  中年婦人一驚要攔,卻沒能攔住,急道:「二位姑娘這是……」 
  玉霜道:「老人家,應該的。」恭恭敬敬地拜畢站了起來。 
  中年婦人臉上的神色難以言喻,陡聽她喝道:「慕南,起來謝過二位姑娘。」 
  凌慕南應聲站起,轉身就要拜下。 
  玉霜一推玉珮,同時閃身避開了去,道:「老人家,晚一輩的無辜。」 
  中年婦人神情一震,道:「霜姑娘,難道你已知道……」 
  玉霜道:「我只知道郭家有人得罪了老人家,可不知道是誰,也不清楚實情,更不知道
老人家究竟是哪一位……」 
  中年婦人神情一鬆,擺手說道:「慕南,再倒兩杯茶去。」這表示她不再堅持讓凌慕南
叩謝了。 
  玉霜心頭微鬆,凌慕南應聲而去。 
  這裡,中年婦人抬手讓座。坐定,中年婦人目注玉珮,道:「容我先問清楚,二姑娘怎
麼知道賈得海是……」 
  玉珮道:「晚輩不敢隱瞞,也不願隱瞞,是李克威告訴晚輩的!」 
  中年婦人一怔,旋即抬頭歎道:「好個李……他未免太……」 
  活鋒一轉,道:「二姑娘又怎麼知道這賈得海的藏處的?」 
  玉珮道:「晚輩也不願隱瞞前輩,賈得海是李克威殺的,人頭也是他送給晚輩的。」 
  玉霜一怔,面有驚容。旋即日射異采,暗暗點頭。 
  中年婦人呆了一呆,道:「原來是李大哥,那還好……」目中陡現異采,凝注玉珮道:
「二姑娘誠實,讓我敬佩!」 
  玉珮道:「不敢當,李克威的好意讓晚輩感激,但晚輩臨時覺得不該藉他人之功,掠他
人之美,以虛假為自己換取一切,縱然後來難測,晚輩在所不惜,也無怨無尤,但求心安理
得,順其自然。」   
  中年婦人大為動容,道;「二姑娘,你讓我……這,容我稍時再說,如今我先向二位談
一談寒家……」 
 頓了頓,接道:「是我疏忽大意,沒想到亡夫的牌位……」指著端茶出來的凌慕南,道:
「他不姓仇,姓凌,不叫仇天齊,而叫凌慕南……」 
  玉珮道:「這個李克威也告訴晚輩了!」 
  中年婦人道:「至於我,我本武林女兒,可是我的姓名、身世,以及過去的一切,目前
似不便說,還請二位姑娘原諒。」 
  玉霜道:「不敢當,晚輩大膽請教,關於老人家跟郭家……」 
  中年婦人道:「我剛說過,我不便說!」   
  玉霜道:「是,晚輩不敢再問。」 
  中年婦人掃了玉珮一眼,道:「二姑娘,我忝長你一輩,也是個過來人,二姑娘的心意
我懂,平心而論,這是慕南的福份……」 
  凌慕南不由地呼了她一聲:「娘。」 
  玉珮飛快地垂下螓首。 
  玉霜忙道:「老人家慈悲。」 
  中年婦人輕歎一聲道:「霜姑娘,你這等於是責我心胸狹窄,冷酷無情……」 
  玉霜道:「老人家明鑒,晚輩不敢。」 
  中年婦人面泛異容,道:「霜姑娘,我們剛說過,我忝長一輩,也是個過來人,我明白
兒女輩的心意,也不願兒女輩痛苦,我知道上一輩結的怨,不該由晚輩的承擔,無如我忍羞
含恨幾十年,實在……」 
  玉霜道:「老人家慈悲!」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0-6-17 08:08:05 |只看該作者
  中年婦人歎道:「二姑娘的真情讓我感動,慕南內心的痛苦,我也瞭解得很清楚,事到
如今,我不該再堅持……」 
  凌慕南又激動地叫了一聲:「娘!」 
  玉霜忙道:「謝老人家恩……」 
  玉珮猛抬螓首,紅著嬌靨,含著淚,顫聲說道:「老人家,晚輩感激……」 
  中年婦人微一搖頭,道:「聽我把話說完……」 
  頓了頓,接道:「從今天起二姑娘可以常到寒家來走動,我不反對二姑娘跟慕南來往,
可是郭、凌兩家若想結秦晉、締姻親,必須郭家的一位到寒家來一趟不可……」 
  玉霜忙道:「老人家,是家父?」 
  中年婦人呆了一呆,道:「霜姑娘知道……」 
  玉霜道:「也是李克威說的。」 
  中年婦人道:「李大哥他好快的嘴……」目光一凝,接道:「不錯,霜姑娘,是令尊郭
六爺,他非到凌家來一趟不可!」 
  玉霜眉鋒微皺,道:「這麼說,老人家仍未能釋然。」 
  中年婦人道:「我不否認,除非令尊到凌家來一趟,要不然我這積壓心中多年的羞恨怨
氣無法盡吐……」 
  玉霜還待再說,中年婦人已然又道:「霜姑娘,這已是我為二姑娘真情感動,心疼自己
的兒子,最大的讓步,我又為兒女輩著想,倘令尊也有此心,他就該來一趟。」』 
  玉霜忙道:「老人家,晚輩回去後就稟知大伯父,派人去請家父。」 
  中年婦人微一點頭,道:「那就好……容我問問霜姑娘是令尊三位夫人中的哪一位……」
  玉霜道:「老人家,家母姓傅……」 
  中年婦人輕「哦」一聲道:「原來是世之奇女,『洪門』雙龍頭,那位傅硯霜傅姑娘,
難怪!」 
  玉霜道:「老人家,晚輩的大娘、三娘也不稍讓。」   
  中年婦人倏然一笑道:「霜姑娘是位難得的姑娘,雲姑娘與三格格二位可好?」 
  玉霜忙道:「謝老人家,她二位安好…」目光一凝,接問道:「老人家似乎熟知郭家
事?」   
  中年婦人微微點頭,道:「何止熟,簡直太熟了,說起來我跟郭家……」倏地住口不言。
   
  玉霜忍不住問道:「老人家究竟是前輩中的哪一位?」 
  中年婦人搖頭笑道:「霜姑娘怎麼又來了,等令尊來了之後再說吧,令尊知道,但願他
還記得,也許他早忘了,該是早忘了……」 
  玉霜詫異地望著她道:「老人家……」 
  中年婦人搖頭道:「沒什麼,霜姑娘如今是不會懂的!」   
  玉霜沉默了一下道:「老人家,晚輩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中年婦人凝目說道:「霜姑娘要向我打聽一個人?誰?」 
  玉霜道:「李克威!」 
  中年婦人微微一怔,道:「李大哥……霜姑娘要打聽他什麼?」 
  玉霜道:「那要看老人家對他知道多少了。」 
  中年婦人道:「霜姑娘,我母子以往跟李大哥並不認識,便是如今跟他也不算熟,霜姑
娘打聽他是……」   
  玉霜道:「晚輩想向老人家打聽一下他的師承、來歷。」 
  中年婦人凝目深深一眼,道:「霜姑娘問這,是……莫非……」 
  玉霜臉上一熱,忙道:「您誤會了,晚輩只是覺得他高深莫測,太過神秘。」 
  中年婦人「哦」地一聲,道:「我還當是,霜姑娘別介意……」 
  玉霜道:「晚輩不敢。」 
  中年婦人道:「霜姑娘說他高深莫測,太過神秘,是指……」 
  玉霜道:「他有一身高絕所學,卻深藏不露。」 
  中年婦人一怔說道:「霜姑娘說他有一身高絕所學?」 
  玉霜道:「怎麼,您沒有看出來麼?」   
  中年婦人道:「我跟慕南只知道他會武,卻沒看出他有一身高絕所學,霜姑娘是怎麼知
道他有一身高絕所學?」 
  這下問住了玉霜,她總不能把鼓樓那回事說出去,畢竟她冰雪聰明,靈機一動,她忙道:
「老人家,他能輕易取得賈得海的人頭,更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晚輩大伯父的山莊,由
這兩點看……」   
  中年婦人點頭說道:「那是,那是,照這兩點,他那身所學絕不等閒,談得上高絕二字,
殺賈得海不算難,可是要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郭大爺的山莊去,當世恐怕找不出幾
個……」 
  轉眼望向凌慕南道:「慕南,咱們娘兒倆都走了眼。」 
  凌慕南驚喜地道:「我沒想到李大哥他有這麼一身高絕的所學,我真沒想到……」 
  玉霜道:「看來老人家也不知道他的師承跟來歷了?」 
  中年婦人道:「是的,霜姑娘,你知道的比我跟慕南多,我只知道,他從西南來,姓李,
叫克威,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玉霜道:「老人家,他從西南來?」 
  中年婦人道:「是的,霜姑娘,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他認識了慕南的外祖,慕南的外
祖聽說他要到『遼東』來,就托他帶了一封信給我,就這麼跟慕南才認識了他。」 
  玉霜點頭說道:「這晚輩聽他說過了,老人家是前輩,見識應該比晚輩既多且廣,您可
知道西南如今有什麼……」 
  中年婦人搖頭說道:「霜姑娘這句話讓我汗顏,我年輕時對江湖事多少還知道一點,自
從嫁了慕南的父親之後,就等於脫離了江湖,因為慕南的父親是個讀書人,一晃這多年,之
後我帶著慕南又來了『遼東』,對江湖事可說一無所知了。」 
  玉霜沉吟了一下道:「晚輩聽他說,他是由一個旗人、一個皇族親貴撫養長大的,他那
身所學也是那位皇族親貴傳授的……」 
  中年婦人「哦!」地一聲道:「是麼?」 
  玉霜道:「這是他親口告訴晚輩的,您是否能從這一點……」 
  中年婦人眉鋒微皺,沉吟著搖頭說道:「一個旗人,一個皇族親貴……霜姑娘,這,你
似乎應該向令尊或者三格格打聽打聽,他二位應該瞭若指掌,至於我……」微一搖頭,道:
「根本就沒跟官家人來往過,也沒有官家人朋友……」   
  凌慕南脫口說道:「娘,西南甘家……」 
  中年婦人搖頭說道:「甘家在當年就搬離西南了,再說其中也不是皇族親貴。」   
  玉霜道:「有件事老人家恐怕還不知道……」 
  接著她把李克威要為官家效力的事說了出來。 
  聽畢,凌慕南高揚雙眉,震聲說道:「這不可能,李大哥不是這種人。」   
  中年婦人點頭說道:「的確,我閱人良多,李大哥他不該是這種人,不過,他是由一個
皇族親貴撫養長大的,所學又是那個皇族親貴的傳授,這也很難說……」 
  凌慕南道:「娘,假如李大哥真打算為官家效力,他會輕易告訴人麼,尤其是告訴郭家
的人,我以為絕不可能,李大哥他必另有用心。」 
  看來他對李克威是頗為佩服、敬愛。 
  在座四個人,就這麼你一言,他一語,說了半天仍未能推測出一點端倪,仍未能摸清李
克威到底是怎麼個人。 
  日頭偏斜時,玉霜跟玉珮告辭了,中年婦人沒送,臨別卻執住玉霜跟玉珮的手,叮囑常
來。那隱藏在心中的愛玉珮之情,已流露無遺。 
  凌慕南送她兩個到了門口,在門口,凌慕南猶豫再三地道:「霜姐,我一無所成,並不
急於成家,我也不能就這麼草率從事,委曲了玉珮,可是我希望老人家約期內能來一趟。」
  玉珮羞在臉上,甜在心頭,個郎有大志,也愛她,體貼她,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她為沒
看錯人而慶幸。她感激個郎的體貼,也佩服個郎的大志。   
  玉霜有同感,深深一眼,道:「慕南,你放心,我回去就請大伯父派人,你跟玉珮都等
著吧,將來可別忘了好好謝我。」 
  凌慕南紅著臉直點頭。 
  玉珮卻道:「霜姐,你放心,我跟慕南怎麼早也早不過你跟他的。」 
  玉霜臉一紅,嗔道:「不害臊。」 
  凌慕南忙道:「誰,難道霜姐也……」 
  玉珮道:「這還用說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霜姐這麼一個大美人兒,還怕沒人求
麼,早就有了主兒了。」 
  凌慕南忙道:「玉珮,是誰,誰有這麼好的福氣?」 
  玉霜道:「慕南,你也油嘴……」 
  玉珮道:「誰說叫油嘴,這叫……」 
  玉霜道:「好啊,才說成就一個鼻孔出氣了……」 
  凌慕南臉一紅,窘笑說道:「霜姐,我說的是實話。」 
  玉珮道:「聽見了麼?實話也不能說麼……」 
  目光一掃凌慕南,道:「至於霜姐心裡頭有人,我可不敢說,要惹她發起雌威來,她能
撕了我這張嘴,拆了我這身骨頭。」 
  玉霜伸手一扯,道:「少廢話,走吧!」 
  她兩個走了,玉珮臨走低低一語:「明天我來找你!」 
  凌慕南站在那兒呆呆地,悵然苦笑。








第十五章 奇 客
  剛出「獅子胡同」口,蹄聲大作,從城門口方向馳來了兩人兩騎,馬,是清一色的蒙古
種健騎,人,是兩個黑衣老者,左邊一個身軀魁偉高大,一張黑黑的臉,一部絡腮鬍,偉岸
十足,威勢奪人。 
  右邊那位身材略瘦也要矮一點,短短的一面鬍子,長眉細目,眼神也犀利逼人,一望可
知是內家高手。 
  再看騎術,一般地精湛罕見,馬馳若飛,但他倆身子不顛不晃,就好像釘在鞍上一般。
  郭大爺的地盤內沒見過這種人物,玉珮微微一怔,停了步,詫異地望著這兩人兩騎,低
低說道:「霜姐,你看這兩個……」 
  健騎飛馳而過,瘦老者投過犀利眼神,咧嘴一笑道:「好美的小姑娘。」 
  玉珮一怔揚眉,道:「霜姐,聽見了麼?這兩個老東西竟敢……」 
  玉霜道:「說你美有什麼不好,也許人家是好意。」 
  玉珮輕哼一聲道:「好意,就別讓我再碰上,走,霜姐,看看他倆往哪兒去。」反拉著
玉霜趕了過去。 
  離「龍記客棧」還有一段路,老遠地玉珮便瞧見適才那兩匹蒙古健騎拴在「龍記客棧」
門前的拴馬樁上。 
  她忙抬手前指,道:「霜姐,快瞧,在那兒,哈,真巧,竟敢到咱們家裡來了,好吧,
看我不整整他倆才怪……」 
  玉霜忙道:「玉珮,我不許,人家也許是好意,別惹事,你沒看出來麼,都不是等閒人
物,在這時候你可別惹大伯父不高興。」 
  對,郭大爺只一不高興,她的事就麻煩。 
  玉珮一吐香舌,道:「好吧,我聽你的了。」  
  玉霜道:「哪怕你不聽。」 
  說話間,她倆已到了「龍記客棧」門口,對面騾馬行裡跑出來了紀沖,人在對街,他就
叫道:「霜姑娘,二姑娘,您二位什麼時候來的?」   
  話落,人也到了,他一躬身,道:「給您二位請安了。」 
  玉霜忙道:「別這麼客氣,紀沖,一天能見好幾回面兒。」 
  紀沖咧著嘴,搓著手,道:「是,是,您二位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玉霜道:「晌午進的城,來辦點事兒,忙麼?」 
  紀沖道:「沒什麼,沒什麼,您知道,還不是那些事兒……」 
  頓了頓道:「您二位什麼時候回去,要不要我送……」 
  玉霜搖頭說道:「不用了,謝謝你,念月叔也來了,有車回去。」 
  紀沖道:「那,您二位請去坐吧,我回行裡去了。」 
  一哈腰,轉身要走,忽地凝目在兩匹馬身上:「咦!這是誰的,乖乖,好駿的馬……」
  玉珮忙道:「怎麼,紀沖,你會看……」 
  紀沖道:「騾馬行裡干久了,整天跟騾馬為伍,看多了也就懂了,二姑娘,這兩匹馬可
是千中選一的駿馬,在關裡難找到一匹,我看是從關外來的……」 
  只聽有人帶笑接口說道:「大個子,好眼力,你說著了,正是千中選一,關外來的。」
  紀沖抬眼,玉霜、玉珮忙回身,只見門口正站著那長眉細目的瘦老者,一雙眼神祇在兩
位姑娘身上掃。  玉珮似乎見了就有氣,雙眉一揚,沖沖說道:「說著了,怎麼樣?」 
  瘦老者不在意,笑道:「不怎麼樣,我誇大個子一聲好眼力……」 
  「稀罕。」玉珮道:「這種馬兒見過多了!」  
  瘦老者似乎存心氣她,微微一笑道:「是麼!大個子知道,這種馬在關裡就找不到。」
  玉珮美目一睜,道:「你敢……」 
  玉霜扯了她一把,低聲說道:「玉珮,忘了?」 
  玉珮立即閉上了嘴。     
  瘦老者哈哈一笑,道:「美是美,只是太刁蠻,太厲害了些,令人不敢親近。」 
  轉身便要往裡走,只聽紀沖一聲大喝:「老頭兒,你站住!」 
  瘦老者回過了身,笑問道:「大個子,你叫我?」 
  紀沖道:「不是叫你是叫誰?」 
  瘦老者道:「怎麼!大個子,有什麼見教?」 
  紀沖道:「你說誰太刁蠻,太厲害了?」 
  瘦老者道:「剛才你沒在這兒麼?」 
  紀沖道:「誰說的,我這麼大的個子,你沒瞧見麼,裝什麼糊塗。」 
  瘦老者道:「這就是嘍,那你還問。」 
  紀沖怒道:「老頭兒,你竟敢……戲弄我不算什麼,敢說我家二姑娘,我第一個饒不了
你,你往外站站……」 
  玉霜忙道:「紀沖,我不許。」 
  紀沖怒態一斂,道:「霜姑娘,你聽見了,他……」 
  玉霜道:「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說兩句有什麼關係?」 
  瘦老者抬頭說道:「看似姐妹,卻不料一柔一剛,這位姑娘讓人喜愛。」   
  玉珮叱道:「你敢……你也配……」 
  瘦老者笑道:「小姑娘,沒聽令姐說麼!我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玉珮道:「你老不正經……」   
  瘦老者一怔,旋即仰臉縱聲大笑。 
  紀沖喝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瘦老者笑聲忽落,道:「大個子,我笑這位小姑娘想左了,完全想左了,小小年紀以這
種眼光看人,要不得,要不得。」 
  紀沖大叫說道:「好個老頭兒,你竟敢批評二姑娘……」 
  瘦老者道:「直即直,曲即曲,是即是,非即非,有什麼不敢的,我這麼大年紀了,說
一個年輕晚輩也說不得麼?大個子,休要動蠻,別看你年輕力壯個子大,我伸手便能摔你個
大跟頭,你信不信!」 
  這還用問麼,紀沖冷然說道:「我不信,老頭兒,你站過來點兒,咱們比劃比劃。」 
  玉霜忙道:「紀沖,我剛說過……」 
  瘦老者抬頭說道:「算了,我上了年紀了,已然是意靜火消,鬥心全無了,不跟你這年
輕晚輩一般見識,別讓人說我欺負一個孩子。」轉身往裡走去。   
  紀沖被他激火兒了,三不管地大叫一聲:「好個老小子,你留神站穩了。」一個箭步撲
了過去,伸手便擒。 
  玉霜大急,剛要喝止,瘦老者霍然旋身,左手一格,右手如電,一把擒住了紀沖的腰帶,
只一提,紀沖竟被他提離了地,紀沖大驚,剛要再動,瘦老者已然笑道:「大個子,誰該留
神站穩,沒錯吧,我只要振腕一拋,你是不是馬上就得來個大跟頭,下次學乖點,別那麼大
火氣,動輒拔劍只是匹夫之勇,懂麼?」 
  輕輕一投,紀沖兩腳著了地,他垂手轉了身。 
  紀沖怔住了,愣愣說道:「這老小子好大的手勁兒,真邪門兒……」 
  玉霜心中鬆了一鬆,她也暗驚於瘦老者的神力,眼見紀沖那個樣兒,她想笑,當即喝道:
「紀沖,還不快回行裡去!」 
  紀沖倏然而醒,一張臉憋得通紅,忙道:「是,是,霜姑娘,找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人往後退,眼卻盯著瘦老者的背暗暗直嘀咕。 
  這時候,范奎的話聲從裡面傳了出來。 
  「這位老人家好大的勁兒,好高的身手啊!」 
  玉霜心裡明白,胖叔又要找事兒了,她明白人家沒惡意,要不然紀沖不會僅只兩腳離地,
心頭一緊,忙拉著玉珮走了進去,果然,范奎的臉色不大好看。 
  這時候瘦老者接了口,笑著說道:「誇獎,誇獎,莊稼把式,班門弄斧,貽笑大方,這
幾斤力氣也只逮牛逮慣了,出手就是這麼大勁兒……」 
  逮牛?是真逮牛,還是把紀沖比成了牛。 
  范奎臉色一變,玉霜忙道:「胖叔,我跟玉珮回來了。」 
  范奎只能暫時忍住,迎了過來,欠身說道:「霜姑娘,二姑娘。」 
  玉霜低低說道:「胖叔,人家沒惡意,是紀沖自找的,別再招惹人家了,也別讓人說咱
們在自己的地盤內欺人!」 
  范奎忙道:「是,霜姑娘!」 
  玉珮輕哼一聲道:「霜姐就是那麼怕事,怎不想想紀沖讓人整了,咱們又丟多大的
人……」 
  范奎雙眉一聳道:「霜姑娘,二姑娘說得也是……」 
  步履響動,從後面走出了那魁偉老者,他一出來便道:「阿駿,怎麼還不進去,待在這
兒幹什麼?」 
  瘦老者道:「看看馬啊,萬一讓人順手牽了去……」 
  范奎忍不住,立即接口說道:「閣下放心,休說兩匹馬,就是十匹,百匹,只要在小號
門前丟的,小號就賠得起,閣下已經整了人,似乎不該在口頭上找便宜!」 
  瘦老者搖頭笑道:「我言者無心,奈何你聽者有意,怎麼這趟出來竟碰上害疑心病的
人!」 
  一句話損了兩個,玉珮第一個忍不住了,她便要說話。   
  魁偉老者卻已詫聲說道:「阿駿,怎麼回事?」 
  瘦老者一聳雙肩,道:「誰知道,我誇了小姑娘兩句,卻不料有人要找我打架,還好,
我會兩手,勉強能防身,這件事被那位大姑娘攔住了,誰知這位掌櫃的又衝我冷言冷語,看
來這地方的人欺生得很。」 
  魁偉老者雙目一瞪,威態怕人,道:「阿駿,咱們出來的時候,爺是怎麼吩咐的!」 
  瘦老者頭一縮忙道:「好,好,好,別動不動就搬爺,算我不對,好不!」 
  魁偉老者轉向范奎拱起手,道:「掌櫃的,我二人初到貴寶地,倘有得罪之處,我這裡
賠罪,還請掌櫃的多多包涵。」 
  這倒好,上門的客人反向做生意的賠了不是。人家以禮而來,誰還好再說什麼? 
  范奎忙答一禮,道:「這位老哥言重了,一點誤會,一點誤會,說說也就算了,做生意
的還能跟客人計較!」 
  魁偉老者道:「多謝掌櫃的!」轉向玉霜、玉珮一抱拳,道:「謝謝這位大姑娘,也向
小姑娘賠個不是。」 
  玉珮臉一紅,低低說道:「他要像你不就沒事了。」 
  豈料人家聽見了,看了玉珮一眼,沒說話。 
  玉霜心裡好不是滋味兒,忙答一禮道:「老人家雅量,曲在我姐妹,該賠罪的也是我姐
妹。」 
  魁偉老者深深看了玉霜一眼,道:「姑娘才是雅量,敢問貴姓?」 
  玉霜道:「有勞老人家動問,我姓郭。」 
  魁偉老者雙眼一睜,道:「莫非郭大爺的……」 
  玉霜道:「不,老人家,家父行六。」 
  瘦老者脫口輕呼:「原來是六爺的……」 
  魁偉老者神情微顯激動,飛快接口說道:「原來是郭六爺的令嬡,失敬!」 
  玉霜沒留意,道:「豈敢,請教?」 
  「不敢,」魁偉老者道:「我兄弟姓馬!」 
  玉霜道:「原來是兩位馬老人家,兩位老人家從哪兒來?」 
  魁偉老者道:「我兄弟從江南來。」 
  玉霜道:「這麼說,二位是江南武林中的前輩。」 
  魁偉老者道:「不敢,我兄弟販馬為生,僅學得幾式防身技,算不得武林中人,更當不
起這前輩二字。」 
  玉霜含笑說道:「老人家忒謙,二位到『遼東』來是……」 
  魁偉老者道:「我兄弟路過『遼陽』,預備再往北去接洽一票生意。」 
  玉霜很快地想到了北邊的馬賊,心想這兩個老者既是販馬為生,大概是找馬賊賣馬去,
假如那販馬為生之語假而不真,這兩個就可能跟那幫馬賊有關係。 
  接著,又想到了那天「萬安道」上玉翎雕懲馬賊事。 
  可是再看看眼前魁偉老者的氣度、談吐,卻又不像。 
  她心裡這麼想著,口中卻道:「原來二位還要北上,不瞞二位說,這家客棧是郭家開的,
二位在居住期間倘需要什麼,請只管吩咐,假如有招待不周之處,也望二位原諒。」   
  魁偉老者連忙稱謝謙遜,接著他告退了。 
  他兩個往裡走,玉珮卻問范奎道:「胖叔,李克威還住在這兒麼?」 
  兩個黑衣老者身軀一震停了步。 
  范奎道:「住是還住在這兒,只是出去了,有兩三天沒回來了,怎麼,二姑娘,您找他
有事兒?」 
  玉珮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 
  范奎道:「那……您跟霜姑娘這就回去?」 
  玉珮「嗯!」了一聲,道:「念月叔呢?」 
  范奎道:「在裡頭,我去叫他去!」說著,他往裡去了。 
  兩個黑衣老者一見他過來了,也忙往裡走去。 
  兩個黑衣老者進了一進後院的正南上房,沒掩門,剛坐定,范奎跟高念月匆匆地經過一
進後院往前面去了。 
  瘦老者掃了高念月跟范奎一眼,道:「阿騰,瞧見了麼?那矮胖小鬍子不怎麼樣,這位
叫念月的步履穩健,身手可不等閒,郭家仍然不容輕視。」 
  魁偉老者冷冷說道:「不容輕視,你想幹什麼?」 
  瘦老者赧然一笑道:「別這樣好不?臉不臉,屁股不屁股的,怎麼,還去找生氣麼,我
不是說了麼,你也應該瞧得出來,我只是瞧見小姑娘長得好,情不自禁的誇了她一句……」
  魁偉老者截口說道:「誇出來的,後來如何?」 
  瘦老者道:「我怎麼知道她就是郭大爺的掌珠,那麼刁蠻任性呀!」 
  魁偉老者道:「阿駿!我問你,咱們這趟出來是幹什麼的?」 
  瘦老者道:「這還用問麼?奉爺之命,出來把少爺找回去……」 
  魁偉老者道:「為什麼要把少爺找回去?」 
  瘦老者道:「你這是……」 
  魁偉老者冷然說道:「答我問話!」 
  瘦老者眉鋒一皺,道:「好,好,好,我是怕定了你,行了麼!看來你是跟當年咱們隨
郭爺跑四川時一樣,仍處處管著我……」 
  頓了頓,接道:「怕的是少爺代爺不平,要找郭家的霉氣,行麼?」   
  魁偉老者道:「這麼說,爺是怕少爺招惹人家郭家?」 
  瘦老者一點頭,道:「不錯。」 
  魁偉老者道:「那麼我問你,咱們既是奉爺之命,出來阻攔少爺的,咱們能去招惹人家
郭家麼?你說?」 
  瘦老者呆了一呆,道:「我不是說了麼,我不知道那位姑娘是……」 
  魁偉老者道:「起先不知道,我不怪你,後來呢?」 
  瘦老者皺眉叫道:「阿騰,你怎麼跟個老太婆似的……」 
  魁偉老者冷然說道:「答我問話!」 
  瘦老者無可奈何地搖了頭,道:「後來我猜透了幾分,行了吧!」 
  魁偉老者道:「那麼我問你,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不能罷手?」 
  瘦老者跺了腳,道:「好,好,好,我沒理,怪我,怪我多事,怪我多嘴,行了吧。」
  魁偉老者道:「沒人怪你,你要想想爺的當年,爺當年是怎麼個忍讓來的,為的就是顧
全這段情份,這段不平凡的交情,你再思想看出門時爺的交待,只要你問心能安就行。」 
  瘦老者大叫道:「我的爺,你乾脆揍我一頓好麼?」 
  魁偉老者道:「姑且饒你這次,再若有二次,回去後有你瞧的。」 
  「天!」瘦老者直眼說道:「阿騰,好一張鐵面,你比爺還厲害嘛!」 
  魁偉老者道:「在家時咱們一樣,誰也管不了誰,誰也不必聽誰的,可是出門在外就不
同了,我有爺的令諭,所到之處一如爺親臨,我管得了你,你也必得聽我的。」 
  瘦老者一拍腦門道:「爺是西天如來佛,你成了送金箍帽的觀音大士,我卻是個那孫猴
兒,阿騰爺,沒人不聽你的。」 
  魁偉老者強忍笑意,道:「那就好,少給爺還有你自己惹麻煩,郭家的地盤到處皆是,
舉凡言談舉止,你以後留點神……」   
  只聽一陣車馬由近而遠。 
  瘦老者道:「阿騰,走了,回去了。」 
  魁偉老者「嗯!」一聲道:「準是那位叫念月的護車。」 
  瘦老者道:「有這麼個高手護車,那還錯得了,郭家不知道從哪兒羅致了這麼多好手,
看來天下英傑都進了郭家的門。」 
  魁偉老者道:「行善眾歸心,這是必然的。」 
  瘦老者道:「怎麼你也這麼說?」   
  魁偉老者道:「為什麼不能這麼說,我怕什麼,如今的爺不比當年,如今的爺是心灰意
冷,成了個散淡的老者,淡泊一切,不問世事,誰敢奈何他?」 
  瘦老者歎道:「說得是,爺是個多麼硬,多麼堅強的人,鐵膽傲骨,英雄一世,卻不料
生一付柔腸,到頭來仍被一個『情』字……」 
  搖搖頭,住口不言。   
  魁偉老者黑臉上泛起了激動,也泛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目光呆呆前視,緩緩說道:
「一晃數年,兒女輩都已長成,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天,在這海天一隅碰見了郭爺的後人,看
那位姑娘像貌,活脫脫梅姑娘當年,她定然是梅姑娘所生,唉,多年沒見了,不知道郭爺、
梅姑娘、雲姑娘、三格格幾位可好,想必都已脫了兩須,白了發,要是當年梅姑娘跟爺結合,
如今這位姑娘不就是爺的……唉,天意,天意,天意何其薄爺,何其厚郭家……」 
  瘦老者雙眉微軒,道:「別說了,好不?我一聽心裡就難受,爺對郭爺可以說是掏了心,
可是郭爺對爺卻未免不夠……」 
  「誰說的?」魁偉老者沉聲說道:「別胡說!郭爺頂天立地,當世稱奇稱最,永遠讓人
敬佩,永遠讓人欽服,你知道,爺服過誰,連皇上都沒放在眼裡過,可是當年爺佩服郭爺,
直到如今仍認為郭爺是他平生知己,唯一好友……」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0-6-17 08:11:47 |只看該作者
  瘦老者道:「可是到頭來郭爺仍助呂四娘……」 
  魁偉老者道:「那是公,跟私並不衝突,最後爺也不是弄了一手麼?」 
  瘦老者道:「說私我就跟你說私,爺當年半途改道,把梅姑娘……」 
  魁偉老者道:「凡事不能勉強,尤其這一個情字,梅姑娘心屬郭爺,縱然人跟了爺,這
一輩子怎麼過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後來郭爺隻身去找爺,爺一躲硬是躲了三個月。」 
  瘦老者輕歎一聲道:「也是,委諸天意吧,委諸天意吧……」 
  目光一凝,接道:「阿騰,爺只當少爺去了『獨山湖』,阿駿、阿驥去了哪兒,另四個
分別去了各處,可是只有咱們兩個找對了地兒……」 
  魁偉老者抬頭說道:「我沒想到少爺會找上郭大爺……」 
  瘦老者道:「如今你說怎麼辦,要不要問問他們?」 
  魁偉老者搖頭說道:「問不得,一問就全洩底,沒聽那矮胖鬍子說麼,少爺是住在這兒!
等吧,反正他總會回來的。」 
  瘦老者搖頭說道:「少爺畢竟年輕氣盛,爺怕只怕他知道爺的當年,偏偏阿駿嘴快,結
果少爺偷偷跑出來了,爺發了脾氣,阿駿挨了頓臭罵,咱幾個也不能在家待著……」 
  魁偉老者道:「讓你出來野野還不好?」 
  瘦老者搖頭說道:「阿騰,你我都不比當年了,當年年輕好動,整天待在家裡,能把人
整出病來,恨不能插翅飛出去一趟,如今已沒那份勁兒了,懶得動了,要說當年那一趟四川
有什麼值得回味,我只說那夠味兒的辣豆瓣醬。」 
  魁偉老者失笑說道,「唯有這份憨勁兒不減當年,那容易,找岳鐘琪去,他如今比當年
神多了,弄它幾車辣椒豆瓣醬,他該不會心疼。」   
  瘦老者仰天哈哈大笑…… 
  不說這兩位在客棧裡談笑,且說說那位風神秀絕,俊美無儔,灑脫、飄逸的李克威。 
  這時候的李克威,滿頭大汗的從城郊僻靜處一棵大樹下站起,面前地上,有一片烏黑烏
黑的水漬。 
  他目射異采地望了地上那片烏黑水漬一眼,舉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漬,邁步走開了。 
  片刻之後,他出現在一個大院落之前,這大院落丈高的圍牆上,兩邊各有四個大字,寫
的是——「遼東鏢局」。 
  李克威灑脫地走上大門口的石階,站門的兩個趟子手迎下來了一個,深深打量李克威一
眼道:「您這位是……」 
  李克威道:「我找個朋友。」 
  那趟子手道:「您找誰?」 
  李克威道:「沈振東沈爺!」 
  那趟子手輕「哦!」一聲道:「原來您是沈爺的朋友,您貴姓?」 
  李克威道:「我姓李,麻煩進去通報一聲……」 
  那趟子手忙道:「不必,不必,您既是沈爺的朋友,那就不算外人,請裡面坐。」他轉
身登階在前帶了路。 
  李克威謝了一聲,邁步便要往裡走。 
  適時一個甜美而稍帶冷意的話聲從後面響起:「國根!」 
  那帶路的趟子手忙停步回身,一哈腰,陪上了笑臉:「姑娘,您回來了。」 
  香風酥人,一看姑娘已登上石階到了李克威身邊。 
  李克威轉臉投注,心裡不由一跳。 
  是個廿上下的姑娘,嬌軀玲瓏婀娜,細腰豐臀,這,在那身合身的勁裝下顯露無遺。大
紅勁裝,大紅披風,混身上下好像一團火。 
  讓李克威心跳的不是這,而是她那張嬌靨,論美,她不如玉珮,也遠不如玉霜,可是她
比玉珮、玉霜多了一份媚。 
  她,千嬌百媚,看去能令人銷魂蝕骨。 
  那雙眉,那雙眼,眉梢兒微挑著,凝聚著一絲煞氣,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蘊含著無限
的狐媚。她算得上一位人間尤物,混身妖氣,能陷入於罪惡,能使人為她蹈湯赴火,上刀山,
下油鍋的妖氣。 
  「遼東鏢局」何來這麼一位人兒。 
  李克威心念神動,只聽她冷冷說道:「國根,什麼人你都往局裡帶?」 
  李克威眉頭一皺,那趟子手已忙陪上笑臉:「姑娘,這位是沈爺的朋友。」 
  紅衣人兒輕「哦!」一聲,轉臉望向李克威,她嬌靨倏現異容,勾魂的美目陡現異采,
有著一剎那的錯愕。    
  李克威看得心頭一震,慌忙避了開去,憑他的修為、他的實力,竟不敢直視這位紅衣人
兒,可見這位紅衣人兒的勾魂攝魄魔力有多麼大了。 
  她開了口,話聲一轉無限輕柔嬌媚:「你是沈振東的朋友?」 
  李克威沒敢看她,道:「是的,姑娘!」  
  紅衣人兒道:「貴姓?」 
  李克威道:「不敢,我姓李!」 
  紅衣人兒道:「你原諒,我剛才不知道,這就請進去坐吧,國根,為這位李爺帶路。」
  她,扭動腰肢,留下一陣醉人香風先進去了。 
  趟子手貪婪地望著她的背影,旋即收回目光道:「您請跟我來!」轉身進了門。 
  進了門,李克威忍不住問道:「剛才那位姑娘是……」   
  那趟子手道:「那是我們局主的妹妹,厲害著呢,有個外號叫『艷羅剎』,您看她有多
厲害吧,不過……請這邊走請這邊走……」 
  他帶著李克威拐向左,進了一間坐落在前院邊上的小客廳,這兒不像鏢局的正式待客處,
八成把這類似門房的所在,尋常客人能裡讓坐方便,也就在這兒會朋友了。 
  趟子手請李克威坐下後,微欠著身道:「您……坐,我這就請沈爺去。」轉身出門走去。
  他走了,李克威可沒坐下,背著手打量起了小客廳。 
  這客廳雖小,也顯然不是「遼東鏢局」的正式待客處,可是擺設挺雅致,棗紅色的桌椅,
配上粉壁上的幾張字畫,更不顯得單調,反之卻顯得淡雅宜人。   
  正看間,外面步履響動,想必是趟子手國根把沈振東給找來了,可是李克威沒有回身。
  果然,沈振東一個人出現在小客廳門口,他滿臉透著詫異,向客廳裡一打量,試探著開
口問道:「哪位要找沈某人?」 
  李克威應了一聲:「我!」隨即轉過了身。 
  沈振東一怔,旋即堆笑說道:『我還當是哪位李爺呢,原來是『龍記客棧』裡的那位,
見過,見過,不算陌生,不算陌生……」 
  說著,他邁步進了門,進了門,他又滿臉堆笑說道:「我說嘛,我的朋友裡就不記得什
麼時候有個姓李的,原來是閣下,咱們也算得是朋友,見過嘛,對不……」 
  抬手肅客,道:「請坐!」 
  李克威一直在靜靜的聽,任他說,這時候見他讓座兒,也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但仍沒
開口說話。 
  沈振東臉上掠過一股詫異色,等雙方分賓主落了座,他首先送過一臉似真而假的笑,然
後問道:「李兄今兒個突然駕臨,指名要見沈振東,有何見教?」 
  李克威淡然一笑道:「閣下這是問我來意?」 
  沈振東微一點頭道:「正是請教。」 
  李克威笑了笑道:「那麼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直言來意了……」   
  沈振東忙笑道:「正是,正是,咱們都算得爽快人,有話應該直說,尤其兄弟我吃的是
保鏢飯,在江湖上跑慣了,更是個一絲絲兒彎兒也轉不轉的直性子!」 
  「我請教……」李克威微微一笑道:「托貴局保趟鏢,是什麼價錢?」 
  沈振東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原來李兄是帶生意上門,兄弟我自當……歡迎,歡迎,
兄弟我代表敝局歡迎,李兄是熟人,是沈振東的朋友,說什麼沈振東也要賣這個面子……」
  李克威道:「我先謝謝,究竟價錢如何?」 
  沈振東道:「不瞞李兄說,那要看李兄托保的什麼鏢。」 
  李克威道:「一塊木雕,一塊玉器!」 
  沈振東像是沒聽懂,問了一句:「一塊木雕,一塊玉器?」 
  「是的!」李克威點了點頭道;「這兩樣東西說其本身的價值,可說值不了幾文,可是
說它的來頭,那可是貴重無比,連城璧也不換。」 
  沈振東「哦!」地一聲道:「那想必是古物,再不就是曾經過名家雕琢或收藏……」 
  李克威淡淡說道:「可以這麼說。」 
  沈振東沉默了一下,旋即陪上窘笑道:「李兄,照這麼一說,價錢很難定,得先看看貨
才行,總之李兄請放心,無論如何這個面子我總會賣。」 
  李克威道:「謝謝閣下,這麼說是非先看貨不可了?」 
  沈振東不安地笑道:「這是規矩,李兄要原諒。」 
  「別客氣。」李克威道:「既然是規矩,我不敢例外,也不敢讓閣下為難,看看就看看
吧,好在我隨時帶在身邊,要不然就得回客棧一趟了……」   
  探手入懷摸索了起來,道:「請閣下先看看這塊木雕。」 
  話落,手從懷裡抽出,把手往沈振東面前一送,然後攤了開來,掌心上,托著塊缺了一
角的腰牌。 
  沈振東一怔,大驚,神情猛震,臉色倏變,他就要往起站,李克威左手一揮,按上了他
肩上,含笑說道:「閣下是個識貨的大行家,但它絕不至於貴重得這麼嚇人,請閣下坐著說
話。」 
  就這麼一句話工夫,沈振東已經夠平靜,變化之快,令人歎為觀止,他目光一凝,問道:
「李兄,這就是你所說的那塊木雕?」









第十六章 慾海濤
  李克威收回了左手,點頭說道:「不錯,閣下認為怎麼樣?」 
  沈振東展顏一笑道:「我跑慣了江湖,閱人良多,見過的可也不少,自信這雙眼差不到
哪兒去,如果我沒看錯,李兄所謂的這塊木雕,應該是大內侍衛的腰牌!」 
  李克威淡然一笑道:「閣下好眼力!」 
  沈振東搖頭笑道:「但仍然走了眼,兄弟我沒想到李兄竟然是御前帶刀,官居四品的大
內侍衛爺,只是李兄找敝局保這一塊大內侍衛腰牌,未免玩笑開得太大了些。」 
  李克威道:「是麼?」 
  沈振東道:「怎麼不是,這大內侍衛腰牌豈能輕易離身的,再說天下也沒一家鏢局敢保
這種鏢。」 
  李克威道:「這麼說,閣下還不明白我的來意。」 
  沈振東道:「兄弟我可真有點糊塗!」 
  李克威微微一笑道:「這回我可真要直說了,閣下健忘,這塊腰牌不就是你閣下在鼓樓
之上親手交給我的麼?」 
  沈振東笑道:「李兄這玩笑開得太大,兄弟我一個二流鏢師,哪裡來這麼一塊大內侍衛
腰牌。」 
  李克威道:「這麼說閣下是不承認?」 
  沈振東道:「李兄說笑了,兄弟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叫我如何承認,又叫我如何
敢承認?」 
  李克威眉鋒一皺道:「難不成我找錯了地方,認錯了人……」 
  沈振東哈哈笑道:「八成兒是李兄找錯了人!」 
  李克威一點頭道:「也許……」抬眼凝目,接道:「閣下,你認得這是塊大內侍衛腰牌,
你可知道凡是大內侍衛腰牌它都有一宗神奇處?」   
  沈振東「哦!」地一聲道:「它有一宗神奇處?大內侍衛腰牌有什麼神奇處?」 
  李克威道:「說起這宗神奇,就要扯上那我讀書人不願說的怪力亂神了。閣下該知道,
大內侍衛是沒有不殺人的。」 
  沈振東點頭說道:「那是難免!」 
  李克威道:「就因為每個大內侍衛都殺過人,而且兩手沾滿了血腥,所以連他身上的腰
牌也沾了不少的鬼氣……」 
  沈振東「哦!」地一聲,瞠目不知所以。 
  李克威微微一笑道:「閣下別怕,世俗人談鬼色變,你一個刀口舐血的江湖人,我一個
滿臉正氣的讀書人是不該怕鬼的……」 
  話鋒微頓,接道:「就因為每一塊大內侍衛腰牌沾上子鬼氣,日子一久,這毫無靈性可
言的木頭就神奇地通了靈……」 
  沈振東忍不住地問道:「它通什麼靈?」 
  李克威道:「它能找它的同類!」 
  沈振東道:「同類?什麼同類?」 
  李克威道:「咱們的同類是人,它的同類自然也就是大內侍衛腰牌。」 
  沈振東臉色微變,「哦!」地一聲笑道:「李兄這話不但是神而奇,而且玄之又玄,兄
弟我不信。」 
  李克威道:「何只閣下不信,就是我也不信。」 
  沈振東一怔道:「怎麼,李兄也不信?」 
  李克威點頭說道:「不錯,我以前聽人這麼說,可是我從沒親眼看見過,今天我就拿它
試試看,究竟怪力亂神之說可信不可信!」 
  沈振東目光一凝,道:「這麼說,李兄是要……」 
  李克威道:「我找錯了地方,認錯了人,且讓這帶著鬼氣的通靈腰牌試試指示我一個明
確的方向。」 
  翻手把腰牌往茶几上一放,道:「且看它靈不靈。」 
  他話說完了,那腰牌擺在茶几上卻一動沒動。 
  沈振東失笑說:「李兄是個有學問的讀書人,怎麼會輕信這種荒謬的無稽之談,兄弟我
看李兄還是省省事吧。」 
  李克威搖頭說道:「看來是真不靈,莫非還要念句太上老君急急如令麼……」 
  話聲未落,那擺放在茶几上的腰牌竟然動了一動。 
  李克威剎時瞪大鳳目,「啊!」地一聲驚叫道:「閣下快看,它動了,它動了,當真是
有靈……」 
  余話尚未出口,奇事更大,那塊腰牌忽地離茶几飛起,就在這小客廳裡半空中盤旋了起
來! 
  沈振東人怔了。 
  李克威自己也呆了。 
  只見那腰牌盤旋著,盤旋著,忽折而下,直奔沈振東,砰然一聲輕響,止貼在沈振東腰
上。 
  李克威倏然而醒,「哈!」地一聲撫掌笑道:「人畢竟不如鬼,我或許找錯人,它卻絕
不會找錯同類,閣下瞞過了我這個人,卻沒能瞞過這看不見的鬼,閣下如今還有什麼話說?」
  沈振東也驚醒了,臉色大變,霍地站起,那塊腰牌掉在了地上,他凝注李克威冷笑說道:
「李兄好俊的心智,好高絕的所學,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沈振東我認栽就是……」 
  李克威笑容一震,道:「那就請坐下來談話。」 
  沈振東道:「不必,我站著也一樣可以說話。」 
  李克威冷冷笑道:「閣下要認為自己能走出這間小客廳,那是打錯了念頭,要沒我的話,
你絕對出不了這門一步,不信你盡可試試!」 
  沈振東雙眉微揚,道:「我是有些不信。」 
  他真要走,而就在他雙肩剛晃,兩腿要動未動之際,他腳下地上那塊腰牌忽地離地飛起,
「叭!」地一聲正打在他左腿膝蓋上。 
  沈振東悶哼一聲,左腿立即彎了下去。 
  李克威倏然一笑道:「如何,閣下,沒有我的話你走得了麼,就是我坐著不動,那些屈
死冤魂也絕不會放你走……」 
  沈振東猛然抬頭,李克威灑脫擺手,道:「閣下,還是乖乖的坐下吧,別讓我三請了!」
  沈振東一咬牙道:「閣下,我認栽,而且栽到底了。」他扶著左腿,乖乖地坐了下去。
  坐定,李克威開了口:「閣下如今明白我的來意了麼?」 
  沈振東冷冷說道:「我奇怪你怎麼知道找到『遼東鏢局』裡來,又怎麼知道是我。」 
  李克威淡然一笑道:「戲法兒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無他,全在兩字神通,我的神
通不過比你閣下大了些而已。」 
  沈振東道:「便找到了我,又怎麼樣?」 
  李克威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來問罪的!」 
  沈振東道:「問什麼罪?」 
  李克威道:「問問你為什麼以毒害我?」 
  沈振東臉色一變,道:「這是規矩,我不得不如此,受過這害的也不只你一個人,要不
然大內何以控制人,又怎麼放心隨便把塊腰牌交給人?」 
  李克威道:「難道連你也中過毒,受過害麼?」 
  沈振東道:「我誓死效忠,絕無二心,自然例外。」 
  李克威道:「你怎麼知道我有二心?」 
  沈振東道:「我又怎麼知道你沒有二心?」 
  李克威道:「好話,你大概把我當成了一名尋常江湖人。」 
  沈振東道:「不錯,站在我的立場上,我絕不能輕信一個普通江湖人!」 
  李克威道:「哪種人才能讓你深信不疑?」 
  沈振東道:「自然是圈子裡的人。」 
  李克威道:「你何指?」     
  沈振東道:「你明白。」 
  李克威淡然一笑道:「你可認得這個?」 
  探懷摸出一物,往茶几上一放,那是一塊玉珮,玉雕的項佩常見,算不得什麼,可是這
塊玉珮上的雕刻卻不太尋常,太令人震動。這麼說吧,它簡直就能讓現在的皇上低頭。 
  這塊玉珮,上雕著一條條的龍,上面還有八個字,那是:「雍正御佩,如朕親臨。」 
  沈振東大吃一驚,霍地站起,他忘了腿痛,急道:「這是……」 
  李克威道:「這就是我要托貴局保的那塊玉器。」 
  沈振東臉色大變,後退一步道:「你怎麼有……你是……」 
  李克威淡然說道:「先皇帝親臨,閣下還敢站著說話,膽子比當今都大。」 
  沈振東機伶一顫,砰然一聲跪了下去,不但是跪了下去,而且趴伏在地,顫聲說道:
「奴才該死,您是……」 
  李克威道:「別問我是誰,只問我算不算得圈子裡的人?」 
  沈振東忙道:「回您,算,算,算奴才不知道……」 
  李克威道:「我要問問你,對當今,是你忠還是我忠?」 
  沈振東忙道:「奴才怎敢跟您比……」 
  「那就是。」李克威道:「為什麼你要以毒害我?」 
  沈振東磕頭說道:「您開恩,奴才不知道,否則天膽也不敢……」 
  李克威道:「我不願讓人瞧見,起來說話。」 
  沈振東道:「奴才謝恩!」忙爬了起來,垂手侍立一旁,低著頭不敢仰視。 
  李克威一擺手道:「坐下說話。」 
  沈振東忙道:「奴才不敢,您面前哪有奴才的坐位。」 
  李克威道:「閣下御前帶刀,官同四品,而我……」 
  沈振東一聲:「您開恩!」兩腿一曲,又要往下跪。 
  李克威輕喝說道:「聽我的,坐下。」 
  沈振東不敢不聽,忙應了一聲,乖乖地坐了下去,卻是兩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眼珠
子也不敢轉一轉。 
  李克威伸手收起了那塊玉珮,道:「現在你知道我的來路了?」 
  沈振東恭聲說:「回您,奴才知道了!」 
  李克威道:「見著你之外的任何一人呢?」 
  沈振東道:「回您,您只是一個普通江湖人。」 
  李克威滿意地一點頭,道:「很好,你很機伶,對於以毒害我一事,我可以不追究……」
  沈振東如逢大赦,忙道:「謝您開恩!」 
  李克威道:「你在這兒所負的任務,以及你的所作所為,我也可以不過問,但是我有一
個條件…… 
  沈振東道:「您請吩咐。」 
  李克威道:「對郭家的動靜,你只許上報,而不許採取任何行動。」 
  沈振東道:「回您,奴才的任務也只是監視郭家的一動一靜,要說採取行動,奴才一個
還嫌不夠。」 
  李克威淡然一笑道:「就是再多幾個又如何,恐怕朝廷一時半會兒還真不敢動郭家,近
年來郭家既然敢化暗為明,明目張膽地定居於各處,那也表示他們沒把朝廷放在眼裡。」 
  沈振東道:「您說得是。」 
  李克威道:「話我說完了,大內侍衛腰牌你收回去,我用不著它,從今後你幹你的,我
干我的,咱們各不相干,也互不侵犯,但你絕不能忘了我的條件。」 
  沈振東道:「奴才不敢。」 
  李克威道:「敢不敢在你,憑我,殺幾個大內侍衛還沒人能奈何我,我走了,你用不著
送了。」他站起來走了出去。 
  沈振東機伶一顫,離坐趴伏在地。 
  李克威的步履聲不見了,沈振東從地上爬了起來,抬手抹去了頭上的冷汗,他呆了半天,
邁步就要往外走。 
  適時,紅影一閃,門口多了個人,是那位千嬌百媚,妖艷絕倫的紅衣人兒,沈振東立即
躬了身軀,道:「姑娘!」 
  紅衣人兒道:「人走了?」 
  沈振東道:「回姑娘,是的。」 
  紅衣人兒打量了沈振東一眼,道:「怎麼回事?」 
  沈振東當然沒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楚。 
  聽畢,紅衣人兒臉上變了色,詫聲說道:「他有先皇帝的御賜玉珮!這是誰……」  
  沈振東道:「回您,屬下不知道。」 
  紅衣人兒眉鋒微皺,沉哼了一下,突然說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非同小可,上報。」
  沈振東應了一聲,低頭走了出去。   
  他剛走,紅衣人兒背後多了個人,這個人是位身材頎長,面如冠玉,唇若塗朱,英挺灑
脫,但卻神情憔悴,臉色陰沉的美少年,只聽他冷冷說道:「你來遲了一步,沒瞧見,更沒
能跟他聊兩句。」 
  紅衣人兒霍然轉過嬌靨,酥胸一挺,直逼美少年,那張嬌媚絕倫的嬌靨往前一送,媚眼
兒微瞇,誘人的香唇邊一分兒嬌,二分兒媚,三分兒挑逗,嗲聲嗲氣地道:「哎喲,我的珠
爺,你這是吃哪門兒乾醋呀,吃得著麼,我只是來問問沈振東,究竟是怎麼回事!」 
  美少年臉上沒表情,冷冷說道:「問清楚了麼?」 
  紅衣人兒嬌聲說道:「還不算太清楚,怎麼樣?」 
  美少年道:「那你問我,對他,我也許比沈振東知道的還多。」 
  紅衣人兒微微一怔,輕「哦!」一聲,媚眼兒凝注,道:「怎麼,你對他知道得很清楚?
怪了,你怎麼會……」 
  美少年冷冷說道:「這值得奇怪麼?」 
  紅衣人兒忽地嬌媚一笑道:「對呀,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你瞧,我怎麼給忘了,
對這塊地兒,您珠爺是什麼人物,自然……」 
  美少年雙眉一揚,道:「你這是捧我還是損我?」 
  「哎喲,我的珠爺!」紅衣人兒嬌媚地道:「你這是幹什麼呀,誰敢損你呀,我會麼?
捨得麼?」 
  美少年雙目微睜,伸手就要去摟那蛇一般的腰肢。 
  紅衣人兒機警而輕盈靈妙地一閃嬌軀,拋過一個媚眼兒,帶起一陣香風,進了小客廳。
  美少年那隻手落了空,可是他跟著進了客廳,隨手帶上了門,紅衣人兒美目略一眨動,
道:「你關門兒幹什麼呀?」 
  美少年神情微微激動,道:「我要跟你談談,今天我要好好兒跟你談談。」 
  紅衣人兒皓腕一抬,道:「那麼,我的珠爺,你請坐!」 
  美少年走過來坐在了茶几邊上,紅衣人兒嬌軀微挪,打算隔幾而坐,美少年一把抓住皓
腕,只一扯,紅衣人兒嬌軀斜閃,已經在他腿上,倒在他懷裡,溫香軟玉在懷,更何況是這
麼一位令人蝕骨銷魂的尤物,美少年一陣激動,就要來個上下其手。 
  紅衣人兒伸手按住了他,道:「老實點兒,先談正經的,要不然我坐到椅子上去。」 
  這句話比大羅金仙爐裡的金丹還靈,美少年硬是沒敢再動,他那憔悴而略嫌消瘦的臉龐
上,泛起幾分春暖的熱紅,望著紅衣人兒道:「談什麼?」 
  紅衣人兒「咦!」地一聲道:「你這個人說話……你不是說要跟我好好兒談談的麼?」
  美少年道:「我是要……」 
  紅衣人兒一搖頭,冷意逼人,道:「不行,這是正經時候,你得老實點兒,別不知足,
你該試著打聽打聽,誰都想我,誰能碰我一指頭,唯有你,讓你佔盡了便宜,就差沒把人交
給你了,那也是遲早的事兒,你急什麼,連這點耐性都沒有麼。」 
  美少年有點「醉」,紅著臉道:「倒不是沒耐性,實在是你太過……」   
  「太過什麼呀?」紅衣人兒截口說道:「你沒見過女人麼?你也見不得女人麼?瞧見我
就這個樣兒,往後要瞧見比我更讓你動心的呢?那還得了……」 
  美少年微微搖頭道:「你放心,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比你更……」 
  「哎喲,我的珠爺!」紅衣人兒嬌媚橫目,水蔥般一根玉指頭在美少年的額角上,嗲嗲
地道:「別灌迷湯,這種話呀,我聽多了,男人家都一樣,嘴甜得像蜜糖,其實心裡打什麼
主意誰還不明白麼?沒吃著的那付饞相討厭人,一但吃著了沒多久他就膩了,然後一腳把你
踢開,另覓新歡……」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0-6-17 08:12:11 |只看該作者
  美少年忙道:「你可別這麼說,我可不是那種人。」   
  紅衣人兒道:「誰又承認是那種人呀,珠爺,俗語說得好,人心隔肚皮,誰也瞧不見誰,
我是個姑娘家,萬一把身子交給了人,人變了心把我丟了,讓我靠誰呀……」 
  美少年發了急,道:「難道你要我賭咒起誓?」 
  「哎喲,珠爺。」紅衣人兒道,「怎麼你這個不凡人兒,會說這種庸俗的話,賭咒、起
誓有什麼用,在你們男人家嘴裡,那還不跟吃飯一樣!」 
  美少年兩眼一瞪,道:「你把我看得跟他們沒兩樣……」 
  「珠爺。」紅衣人兒微一搖頭,道:「可不是我把你看得跟他們沒兩樣,我要有這種心,
這些日子來我就不會讓你碰一下,可是你……那要怪,你表現得跟他們沒兩樣,甚至比他們
還急,那能讓我怎麼看你,你就不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男人家喜歡的只是我的身子,現在
還好,一旦人老珠黃年華去……唉,珠爺,自從遇見你,我以為碰上了一個真心愛我的人,
誰……」 
  美少年抱著紅衣人兒霍地站起,道:「梅君,是我錯,你坐在椅子上,咱們正正經經的
談。」轉身把紅衣人兒放在了茶几那一邊的椅子上。 
  紅衣人兒目閃異彩,動人的香唇邊飛快掠過一絲得意的笑,可惜美少年沒留心,沒瞧見。
   
  美少年放下了紅衣人兒,轉身坐了回去,道:「梅君,你問吧。」 
  紅衣人兒眨動了一下美目,道,「珠爺,我問什麼呀?」 
  美少年道:「問有關他的事。」 
  紅衣人兒「哦!」地一聲道:「原來你是指……何必要我問,你說我聽不就行麼?」 
  美少年道:「他姓李,叫李克威,我妹妹在『遼河』邊上認識了他……」 
  紅衣人兒道:「珠爺,他,哪兒來的呀?」 
  美少年道:「不知道,反正他不是『遼東』這一帶的人!」 
  紅衣人兒道:「這麼說,你知道的也不多呀。」 
  美少年臉一紅,因羞而薄怒,道:「誰說的?我還知道此人神秘……」   
  紅衣人兒「撲哧!」一笑,笑得花枝亂顫,道:「哎喲,珠爺,這,任何人都瞧得出來,
還用你說麼?就知道這麼一點兒能說多?你可知道他會武?」 
  美少年不甘示弱,一點頭道:「知道,這頭一眼就瞧出來了。」 
  紅衣人兒道:「你可知道他把郭家戲弄個夠,然後……」 
  美少年雙眉一揚,道:「他把郭家戲弄個夠?怎麼回事?」 
  紅衣人兒嬌媚無限地看了他一眼,道:「哎喲,珠爺,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呀,郭大爺
上『長白』去找一株千年參王的事兒,這你知道麼?」 
  美少年道:「這我知道,怎麼會不知道……」臉色一變道:「梅君,這你怎麼知道……」
  「你往下聽呀!」紅衣人兒笑了笑道:「結果郭大爺白跑了一趟『長白』,那株千年參
王讓人捷足先登逮了去,你知道捷足先登,逮去這株千年參王的是誰麼?」   
  美少年忙道:「是誰?難道會是這李克威?」 
  紅衣人兒道:「你說著了,就是他。」 
  美少年變色說道:「他能逮住千年參王?是他了殺毒獸,逮參王……」 
  紅衣人兒道:「可不是麼?珠爺,你這是門縫兒裡瞧人,把人給瞧扁了,對你說吧,人
家能耐大著呢,就憑上『長白』,登『天池』,殺毒獸,逮參王,這能耐還不夠大麼,放眼
當今找不出幾個,你能麼,我能麼?」 
  美少年兩眼圓睜,冷哼一聲道:「我走了眼,也低估了他……」 
  紅衣人兒道:「這話沒錯……」 
  美少年目光一凝,道:「梅君,後來怎麼樣?」   
  紅衣人兒道:「後來呀,熱鬧著呢!他躲在鼓樓之上,揚言說要賣一株千年參王,你想,
這不是有心說給郭家聽麼?自然那郭大爺帶著人到,你猜這姓李的怎麼說,他一不要金銀,
二不要珠寶,只要郭家的一個人上鼓樓跟他見個面,他立即把那株千年參王雙手奉送……」
  美少年道:「誰,他要誰跟他見面?」 
  紅衣人兒遲疑了一下,搖頭說道:「你最好別問,我不敢說。」 
  美少年兩眼猛地一睜,道:「難道他是要玉霜……」 
  紅衣人兒道:「珠爺,可是你自己說的。」 
  美少年臉色大變,探手一把抓住紅衣人兒粉臂,叫道:「真的麼?他真是要玉霜?」 
  紅衣人兒眉鋒一皺,道:「哎喲,你輕點兒……這還能假得了麼,我敢騙你嗎……」 
  美少年道:「我爹豈容他……」 
  紅衣人兒搖頭說道:「別提你爹了,你爹竟奈何不了人家!」 
  美少年叫道:「怎麼,我爹奈何不了他?」 
  紅衣人兒道:「據我所知,郭家的絕學沒能奈何人家,就連那座鼓樓都沒能上去。」 
  美少年失聲說道:「有這種事……怎麼樣,後來怎麼樣?」 
  紅衣人兒道:「後來那株千年參王歸了郭家!」 
  美少年驚怒之態一斂,倏然笑道:「畢竟那株千年參王還是歸了郭家……」 
  「家」字還沒出口,臉色又變,目光一凝,急道:「梅君,那株千年參王是怎麼歸了郭
家,難道是玉霜……」 
  紅衣人兒道:「珠爺,你也真是,這還用說麼,打既打不過人家,玉霜姑娘要是不出面,
人家會送參王麼?」 
  美少年身軀忽顫,道:「她跟他只是見了面麼?」   
  紅衣人兒搖頭說道:「那誰知道,反正半夜三更,玉霜姑娘一個人上了鼓樓,至於進去
後的情形怎麼樣,那只有她跟他知道了……」 
  美少年低低哼了一聲。 
  紅衣人兒話鋒忽轉,道:「不過,珠爺,咱們可都不是糊塗人,一株千年參王價值多少?
一個姑娘家隨便跟人見個面,人就會把一株舉世難求其二的千年參王雙手送人麼?」 
  美少年喉嚨裡「格!」地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一樣,但只見他猛一咽,又把
那口不知是什麼東西嚥了下去,剎時間臉色煞白,血色全跑到了眼珠上,他顫抖得很厲害,
神情怕人,只聽他喃喃說道:「好個李克威,好個玉霜,我還當你是多……原來你也能隨便
跟人……哼,別人能,我為什麼不能,我非……要不然我誓不為人……」 
  「哎喲,珠爺,你是怎麼了?」紅衣人兒嬌聲說道:「瞧你,怪嚇人的,怎麼,心裡不
是味兒呀,算了吧,人家瞧不上你,你又何必……唉,也真是,這也不知道該叫什麼事兒,
像珠爺你這樣的人品,打著燈籠也沒地兒找呀,偏偏那位玉霜姑娘……」 
  美少年顫聲說道:「閉嘴,梅君……」 
  紅衣人兒霍地站起,瞪著美目大聲叱道:「閉嘴麼?許你吃醋不許我心裡難受?我來找
沈振東你就不高興,你心裡老念著郭玉霜,我就得忍?憑什麼,只因為你是個男人……」 
  美少年顫聲說道:「梅君,求求你,別說了……」 
  「我偏要說。」紅衣人兒一跺蠻靴大聲叫道:「我喜歡你,愛你,讓你佔盡了便宜,就
差點沒把人交給了你,而你心裡一天到晚仍癡念著郭玉霜!她有什麼好,有什麼了不起,還
不是跟我一樣是個女人,老實說,她還不一定比得上我呢,告訴你,你別做夢了,人家可以
找這個,找那個,就是瞧不上你,死瞧不上你……」 
  美少年兩眼暴紅,身軀暴顫,道:「梅君,我求你……」 
  「別求我,我不配。」紅衣人兒道:「我算什麼東西呀,哪比得上人家名門閨秀、嬌貴
大姑娘呀,告訴你,咱們一刀兩斷,從此你求她去!」 
  轉身扭腰就要走。美少年霍地站起,一把拉住了她。 
  「放開我。」紅衣人兒轉過了身,一張嬌靨煞白,一抽皓腕沒能掙脫美少年的掌握,反
之足立不穩,一個人便倒進了美少年懷裡。 
  她要躲,要掙,美少年比她還快,另一隻手圍上了她那蛇一般的腰肢,溫香軟玉在懷,
紅衣人兒天生尤物,嬌軀、體香無一不誘人,剎時,美少年軟化了,他激動地道:「梅君,
我只要你……」 
  「你只要我?」紅衣人兒顫聲叫道:「你要的是我的身子,不是我的心,我天生的讓人
這麼作賤命,就不能正正經經的跟個人……」 
  似乎突然悲從中來,頭一低,香肩聳動,她哭了,哭得動人,像一朵帶雨的梨花。 
  「你呀,我這是作什麼孽,受什麼罪呀,難道說上輩子我欠了你,為什麼我還這樣愛
你……」 
  她這淚水力量之大,比之孟姜女毫不遜色,但美少年的堅強卻遠不如那萬里長城,他潰
敗了,全潰敗了。   
  在這淚水下,百煉金剛也要化為繞指柔,何況美少年是個血肉之軀,活生生的男人?美
少年好話說盡,最後山盟海誓。 
  紅衣人兒哭泣中猛然抬了頭:「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美少年道:「梅君,難道你要我把心挖出來?」 
  紅衣人兒猛抬螓首,那模樣,就是鐵石人兒也會點頭:「誰叫你挖心了,你要是把心挖
出來,叫我怎麼辦?為你守一輩子?忘了上回跟你說的事兒!」 
  美少年眉鋒一皺,道:「梅君,我說過,讓我再考慮……」 
  紅衣人兒道:「還要考慮?可見你對我壓根兒就沒真心!」 
  美少年忙道:「梅君,不,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紅衣人兒道:「就這麼一點事你都不肯點頭,還要我怎麼相信你?只相
信你已不是郭家的人了,那個家你也永遠別想再回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傳下了『玉
龍令』到處在拿你,這不是已經絕了父子情了麼?人家都絕了情,你還存什麼義?你自己想
想看,只要你點個頭,財力、人力,要什麼都有……」 
  美少年截口說道:「你也馬上跟我走?」 
  紅衣人兒道:「難道我說過的話能不算?不跟你還能跟誰?」 
  美少年沉默了,但旋即他高揚起雙眉,道:「梅君,我有個條件……」 
  紅衣人兒道:「怎麼,還有條件,我跟你的條件呀……」 
  「不,梅君。」美少年一抬頭,堅決地道:「你哥哥必須答應我這兩個條件,要不然我
寧可自己去闖……」 
  紅衣人兒美目一轉,道:「瞧你,怎麼當了真?我人都是你的了,不幫你幫誰呀,怎麼
說我要跟你一輩子,不跟你親能跟誰親呀,說吧,我跟哥哥商量去。」 
  美少年一陣激動,道:「謝謝你,梅君,第一,你哥哥他得替我殺兩個人……」   
  紅衣人兒一怔,道:「替你殺兩個人?哪兩個人?」 
  美少年一咬牙道:「一個是『玉翎雕』,一個是李克威……」 
  「哎喲!我的爺。」紅衣人兒忙道:「殺個『玉翎雕』還可以,這個李克威可動不得
呀!」 
  美少年道:「為什麼動不得?難道說你……」 
  「冤家!」紅衣人兒握粉拳在美少年胸前捶了一下,嗔道:「瞧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什
麼沒給你呀,剛才我忘了說了,這個李克威人家可是有來頭的……」 
  美少年道:「他有什麼來頭?」 
  紅衣人兒道:「有什麼來頭我說不上來,可是他有塊先皇帝親賜的玉珮,就憑這,誰敢
動他呀。」 
  美少年「哦!」地一聲道:「他有塊雍正欽賜的玉珮?」 
  紅衣人兒道:「可不是麼,他還拿給沈振東看呢。」 
  美少年詫聲說道:「那這個人是……梅君,這樣吧,你哥哥只替我殺一個『玉翎雕』,
這個李克威讓我自己來收拾好了……」 
  紅衣人兒眉眼兒輕瞥,道:「你行麼?冤家。」 
  美少年雙眉一揚,道:「你說過,只討得你師父垂青,當今世上誰還在我眼裡!」 
  紅衣人兒道:「話是不錯,可是萬一他老人家瞧不上你呢?」 
  美少年道:「我不在乎,天下之大,何愁沒有名師……」 
  「瞧你!」紅衣人兒嗔道:「就是這麼倔強,像牛一樣,你放心,你是他老人家的徒婿,
還怕他老人家不把你當我一樣看待,說你那第二個條件吧!」 
  美少年剎時一付怕人神色,道:「第二個條件不是對你哥哥,而是對你……」 
  紅衣人兒訝然說道:「對我,對我什麼呀?」 
  美少年道:「你要答應,我要劫掠郭玉霜……」 
  紅衣人兒叫道:「怎麼,你要劫掠郭玉霜?你想幹什麼?」 
  美少年道:「我要報復,我要出這口氣,反正那不是什麼剛烈貞節女,我為什麼不能拿
她出出氣?」 
  紅衣人兒變色說道:「你敢……你心裡還……」 
  「不,梅君!」美少年道:「這無關那情字,也無關那愛字,我只是報復,只是出氣,
我要她知道,我郭玉珠也能佔有她的身子!」 
  紅衣人兒嬌靨上倏泛異采,那異采,令人難以言喻:「你準備掠她多久?」 
  美少年道:「只一夜,然後一腳把她踢開!」 
  紅衣人兒一點頭道:「好,我答應,萬一到日寸候你要捨不得……」 
  美少年冷笑說道:「一個淫蕩破身子,有什麼捨不得的。」 
  紅衣人兒目中飛閃異采。道:「就這麼決定了。我這就找哥哥商量……」 
  美少年一搖頭,道:「不,不忙,梅君,我要……」 
  紅衣人兒猛一轉身,飛快地離開了美少年懷抱,紅著嬌靨,微頓蠻靴,嬌媚無比地嗔道:
「瞧你,說著說著又來了,急什麼,馬上不就是你的人了,等兩天不行嗎?能餓死麼?」 
  美少年方待再說,紅衣人兒已紅著嬌靨抬手理雲鬢,整衣衫,嗔道:「把人家的頭髮跟
衣裳都弄亂了。這是什麼地方,萬一瞧見了那不羞死,我就別做人了!」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那萬種風情,醉人的媚態,看呆了美少年…… 
  X X  X X  X X 
  李克威出了「遼東鏢局」之後,背著手灑脫邁步,回到「龍記客棧」,可是他剛剛到
「龍記客棧」門口,便怔了一怔。 
  無他,只因為他瞧見了猶拴在「龍記客棧」門外拴馬樁上,那兩匹蒙古種神駿的坐騎。
  他沒再往前走,站在街角皺了眉。 
  旋即,他又邁了步,不是往「龍記客棧」,而是走向「龍記客棧」對面的「騾馬行」,
可巧這時候紀沖還站在門口,兩隻大眼睛直瞅著那兩匹馬發愣。 
  李克威到了他身邊,輕咳一聲開了口:「好神駿的蒙古種健騎,不是麼?」 
  紀沖也不看是誰,嗯嗯著點頭說道:「是,是不錯,好馬……不……」一搖頭接道:
「神駿個屁,這種馬是純蒙古種是沒錯,可是我見過多了,算不了什麼!」 
  李克威輕「哦!」一聲道:「是麼?」 
  紀沖道:「怎麼不?我吃的是什麼飯,一天到晚跟牲口為伍,各地的馬都瞧見過,也都
坐過,當然……」 
  李克威道:「那你是行家,這兩匹是誰的,知道麼?」 
  紀沖道:「知道,怎麼不知道,客棧裡兩個客人的。」 
  廢話,等於沒說。   
  李克威道:「可知道這兩個客人長得什麼模樣麼?」 
  這話使得紀沖留了意,他霍地轉注,一怔,叫道:「原來是你呀,我還當是……你不是
住在客棧裡的李相公麼?」 
  李克威笑了笑道:「紀大哥好記性,我姓李,就住在『龍記客棧』裡。」 
  李克威一聲紀大哥聽得紀沖心裡透著舒服,他忙道:「哎唷,我可不敢當,李爺打聽這
兩人是……」 
  李克威搖頭說道:「我不是打聽這兩個人,我是看上了這兩匹馬,在我眼裡,這兩匹馬
是千中選一的蒙古種健騎……」 
  紀沖叫道:「敢情李爺也是個大行家呀!」 
  李克威笑道:「行家兩個字當不起,比起紀大哥來我也差得多,對馬,我只是略為懂一
點點皮毛而已。」 
  紀沖道:「李爺客氣,怎麼,想買這兩匹馬?」 
  李克威道:「只有點動心,但不知道這馬的主人是幹什麼的,紀大哥知道,要是別人的
坐騎,人家可不肯割愛啊。」 
  紀沖皺了皺鼻子,哼哼了兩聲道:「憑這兩個老傢伙也配有這種坐騎,聽說他兩個是販
馬的……」 
  李克威「哦!」地一聲道:「既是販馬的那就好辦,是兩個老頭兒?」 
  紀沖道:「不錯,一個瘦瘦的,一個魁偉高大,瞧上去不像什麼好路數,尤其他XX的那
瘦老頭兒,我……」 
  倏地改口說道:「連他XX的名字都怪,叫什麼阿駿,你聽聽,一個糟老頭子了,又不是
哥兒大姑娘,還俊呀俊的……」 
  李克威目中泛起了異采,道:「紀大哥,可知道他們是哪來的?」 
  紀沖道:「聽說是關外,你想,關外來的人還不是野蠻粗暴……」 
  李克威沒聽他把話說完,一聲「謝謝你」,扭頭就走。 
  紀沖呆了一呆,忙道:「喂,李爺你上哪兒去,他兩個在客棧裡。」 
  可不是麼,李克威沒往客棧走,折回了原路。 
  只聽李克威道:「你說得是,關外人都野蠻粗暴,我不惹麻煩,不買了。」 
  很快地,他拐彎了,折進了另一條街。 
  紀沖呆呆地一點頭,道:「對,別買他的,大夥兒都別買他倆的馬,我瞧著他們把成群
的馬煮著吃……」 
  李克威走了,他沒回「龍記客棧」,不知上哪兒去了,「龍記客棧」少了一個客人算不
了什麼,真算不了什麼,既然開了客棧,還怕沒人住。 
  客棧這生意就是這樣,有人走也有人來,朝送南北,暮迎東西,總是有出也有進的。 
  瞧,沒多久之後,「龍記客棧」裡就又有生意上門了。 
  那是個中年客人,中等身材,衣著挺氣派,挺講究,緞子長袍,外罩團花黑馬褂,唇上
還留著兩撇小鬍子。 
  衣著氣派,也講究,身後跟著個挑行李的,也很有派頭,只是人長得不怎麼樣,一張平
庸臉,滿身銅臭味兒,他一路搖晃著,大搖大擺地進了「龍記客棧」,一進門,手往後一背,
那模樣兒像京裡來的大員,左右一看,叫道:「有人麼,過來一個。」 
  好話,怎麼沒人,范奎早迎了上來,含笑說道:「這位您是要住店?」   
  小鬍子客兩眼一瞪,道:「問得好,不住店到這兒來幹什麼,可有上房?」 
  范奎沒跟他計較,剛說了聲有,小鬍子客立即又道:「我要兩大間,過兩天我的家當就
要到了,我住一間,訂一間,先把這個拿去,將來一塊兒算!」 
  一翻腕,遞出一顆拇指般大小珠子。 
  小鬍子客出手闊綽,要在別家客棧裡那不得了,可是范奎是南海人,身在郭門,什麼沒
見過?他只微微一笑道:「不必,這個您先收著,您訂的上房我一定留著就是……」 
  抬手往後一搖,道:「來個人,帶這位爺後面去……」 
  過來個夥計,躬身哈腰往裡讓。 
  小鬍子客老實不客氣,翻腕把珠子納入袖裡,當先邁步往裡行去,進了一進後院,兩個
老者的話聲從正南那間上房裡傳了出來,聽不怎麼清楚。 
  小鬍子往那間上房掃了一眼,停步說道:「正南那間上房的隔壁那間有人住麼?」 
  夥計忙道:「沒有,沒人住,空著呢!」 
  小鬍子客一點頭,道:「好,我就要這一間,你另外再替我留一間。」 
  他選上了兩個老者隔壁的那一間,夥計開門,安置客人,忙了一陣之後退出去了。 
  夥計走了,小鬍子客摸出一錠銀子塞給了那挑行李的,擺了擺手,道:「謝謝你了,多
了的送給你了。」 
  挑行李的千恩萬謝走了,小鬍子客往炕上一坐,笑了。 
  李克威不聲不響走了,欠了吃住沒給,「龍記客棧」不在乎,可是范奎不得不往山裡報。
  大爺燕翎更不會當回事,只因為他認為郭家的人欠人家的情,可是他暗暗把這件事放在
心裡,沒別的,因為李克威這個人神秘高深,令人莫測,同時他跟皇族親貴有關,「龍記客
棧」裡走了個李克威,住進個小鬍子客,之後,一切平靜,可是兩個老者心裡不平靜。 
  第二天魁偉老者到前面櫃台閒聊,有意無意地問了這麼一句:「掌櫃的,有間上房裡住
的有人,怎麼沒見人影?」 
  范奎「哦!」地一聲道:「那是一個姓李的客人住的,他走了。」 
  魁偉老者一怔忙道:「走了?我怎麼還沒瞧見他回來過?」 
  范奎笑道:「何只是你老哥,就連我這個掌櫃的也不知道,前兩天他有事出去了,一去
就沒再回來,這不是走了麼?」 
  巧事兒天天有,沒有今天多,范奎剛說完話,紀沖跨步進了門,他轉眼望向范奎,道:
「您說誰,那位李爺?」 
  范奎道:「是啊,怎麼,你知道?」 
  紀沖道:「我怎麼不知道,昨天我就碰見了他……」 
  范奎「哦!」了一聲,魁偉老者精神一振,忙問道:「老弟,你在什麼地方碰見了他?」
  紀沖兩眼一翻道:「怎麼,你問這幹什麼?你認識他麼?」 
  范奎神色一動,輕叱說道:「紀沖,別這麼沒規矩,好好說。」 
  紀沖可不敢跟范奎瞪眼,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楚。 
  魁偉老者皺了眉,沒說話。 
  范奎掃了他一眼,道:「馬大爺,看樣子這位李爺認識您二位?」 
  魁偉老者如大夢初醒,「唔!」地一聲忙搖頭說道:「不,那怎麼會,人家只是不願買
我兄弟的馬,唉,這從何說起啊,就是他要買,我兄弟也捨不得賣呀……」 
  范奎何等老練,他沒再往下問,點頭說道:「可不是麼,換了是我有這種坐騎,我也捨
不得……」 
  轉眼望向紀沖道:「怎麼,忙完了?」 
  紀沖搖頭說道:「忙完了?您說,行裡的事可有忙完的時候?我是過來問問,山裡什麼
時候要車。」 
  范奎道:「現在用不著了。」 
  紀沖一怔道:?怎麼?用不著了,不是說霜姑娘要……」 
  范奎瞪了他一眼,道:「用不著就是用不著了,你回去說一聲去吧!」 
  紀沖有點像摸不著頭腦的丈二金剛。可是他沒敢再問,答應一聲走了。 
  他走了,魁偉老者也折回了後院。 
  他步履匆匆,一進屋門便道:「阿駿,收拾收拾吧,咱們該走了。」 
  瘦削老者正在炕上躺著,聞言翻身爬起,瞪著眼道:「怎麼,阿騰,不等……」 
  「等誰呀!」魁偉老者懊喪地道:「少爺走了,咱們這一趟算白來了。」 
  瘦削老者忙問所以! 
  魁偉老者遂把聽來的說了一遍,聽畢,瘦削老者跳腳而起,往外便沖。 
  魁偉老者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道:「阿駿,你哪兒去?」 
  瘦削老者怒聲說道:「我找那大個子去,我要打爛他那張快嘴。要不是他,少爺怎麼會
知道咱們來了,一進門不就讓咱們碰上了麼?」 
  魁偉老者說道:「要怪怪咱們自己,別怪別人。」 
  瘦削老者道:「你就會把錯往自己頭上扣,為什麼怪咱們自己?」 
  魁偉老者道:「誰叫你我粗心大意,把馬仍留在客棧門外,自己牧場裡的馬,少爺還能
認不出?」 
  瘦削老頭兒呆了一呆,道:「對,咱們怎麼這麼糊塗,該死,該死,簡直該死!」 
  「叭!」地一聲,一巴掌拍在自己後腦門上,叫道:「阿騰,可沒懊悔死我,現在怎麼
辦?好不容易摸對了地兒,結果卻是一趟白跑,如今少爺知道咱們出來了,他還不處處留神,
時時提高警覺,再想找著他談何容易!」 
  魁偉老者臉上沒有表情,道:「阿駿,爺的令諭,就是跑斷兩條腿也得跑,誰叫咱們粗
心大意?如今唯一讓人心安的,是少爺還沒有鬧出什麼大亂子來,也希望以後這樣……」 
  瘦削老者道:「你看會麼?」 
  魁偉老者道:「誰知道,我只是希望,至於會不會,那就要看老天爺是怎樣安排了,但
願安排得別讓爺傷心。」 
  瘦削老者口齒啟動了一下,但終於沒說話,好半天,他才有氣無力地問了這麼一句:
「那……阿騰,咱們哪兒去?」 
  魁偉老者道:「走到哪兒算哪兒,哪兒有少爺的蹤跡往哪兒去,反正這兒已沒待下去的
價值,也不能再多待了……」 
  瘦削老者目光一凝,道:「不能再多待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魁偉老者道:「你不明白麼,人家已對咱們動了疑,再待下去不讓人看穿,也必讓人跟
馬賊扯到一處去。」 
  瘦削老者道:「怎麼,人家已對咱們動了疑?」 
  魁偉老者道:「別耽誤了,咱們一邊收拾一邊說……」 
  於是,兩個人動手收拾了起來。 
  瘦削老者一邊收拾一邊說道:「有什麼好收拾的,站起來就能走……」 
  魁偉老者道:「阿駿,我剛才聽說郭爺的姑娘走了。」 
  瘦削老者道:「走了?上哪兒去了?」 
  魁偉老者道:「自然是回去了。」 
  瘦削老者道:「昨天還在這兒呢,怎麼今兒個就走了?」 
  魁偉老者道:「誰知道,大半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瘦削老者道:「對,走吧,咱們也該走了,可是什麼時候才是咱們該回去的時候。」 
  魁偉老者道:「找到少爺時候。」 
  瘦削老者道:「走吧,找少爺去吧。」 
  話落,他跟魁偉老者扛著簡單的行囊出了門。 
  剛出門,隔壁房裡走出了小鬍子客,他一怔,忙道:「怎麼,二位要走?」 
  瘦削老者沒理他,魁偉老者點了點頭,道:「是的。」 
  小鬍子客道:「那正好,我換間上房……」立即揚聲叫道:「夥計,夥計……」 
  魁偉老者皺了眉。 
  瘦削老者道:「虧你好心情,這種人理他幹什麼?」 
  他兩個很快地出了後院。 
  小鬍子客沒再叫夥計,站在哪兒一付悵然神色,只見他嘴唇翕動,只聽他喃喃自語:
「騰叔、駿叔,您二位原諒,我現在不能回去,還沒到回去的時候,只到了時候,不用人找,
也不用義父下令,我自己會回去的……」 
  旋即,他揚了眉:「她走了,她走幹什麼,是為躲我還是……嗯,騰叔說得對,這兒已
經沒有呆下去的價值了,我也走。」 
  轉身進了房。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10-6-17 08:13: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玉女劫
  路過了「大凌河口」,再過「溝幫子」,這就不是「萬安道」了。 
  也就是說這條路已出了「萬安道」範圍。雖說已出了「萬安道」範圍,可是到底離「萬
安道」也不過十幾里路。 
  一輛單套馬車在這條路上緩緩地馳動著。 
  車轅上趕車的,是個瘦老頭兒,這一帶風沙不算小,瘦老頭一個腦袋裹在風帽裡,緊緊
的。 
  車簾也低垂著,看不見車裡是裝的貨,還是坐著人,不管是裝貨也好,坐人也好,在行
家眼裡,一看就知道這車裡沒有多少東西,因為車輪壓不出溝來。 
  「萬安道」上馬車多,那是因為人都是圖個平安,離了「萬安道」,那就車馬稀少,行
人無幾了。 
  像這輛馬車走的這條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一眼四望下,黃黃的一片,全是荒郊行。
在這條路上行走,無論人馬,都有點提心吊膽。 
  走著走著趕車的開了口:「姑娘,您坐穩了,我要趕一陣子了,要像這麼走,到天黑也
瞧不見一盞燈,那可是麻煩。」 
  只聽車裡響起了無限輕柔甜美的話聲:「老人家您請吧,我不要緊,只別讓牲口太累了
就是。」 
  趕車老頭兒道:「您別擔心牲口了,真是,像您這麼一位姑娘家,是說什麼也不該一個
人出遠門兒的,年頭算不得太平,路上也不算乾淨,您家裡的人也真放心。」 
  車裡那甜美話聲道:「謝謝老人家,這條路我走過好幾回了,都沒碰上事……」 
  「姑娘啊,」趕車老頭兒道:「那種事碰不得,一年也好,十年也好,碰上一回也就夠
了,我是個男人,又是個上了年紀的人,我倒不怕什麼,再說為了吃口飯,就是心裡怕,人
也得在這條路上跑,您就不同了,您是個姑娘家……」 
  車裡那甜美話聲道:「謝謝老人家,下回我再也不會出來了,您請趕路吧。」 
  趕車老頭兒應了一聲,揚鞭便要抽下,鞭是抽下了,但卻是無力的一鞭,手臂軟得像綿,
整個身子跟著往下滑,往下滑,終於倒在車轅上。 
  他那灰灰的鬍子下,漸漸地滲出了一股殷紅色的東西,越滲越多,越滲越多。 
  車裡那甜美話聲又自響起:「老人家,您怎麼不趕啊。」 
  趕車老頭兒兩眼翻著,嘴張著,可是他沒說話。 
  車裡那甜美話聲又道:「老人家,我跟您說話呢。」 
  趕車老頭兒仍沒反應。 
  霍地,車簾掀開了,車裡探出一顆烏雲螓首,好美的一位大姑娘,她,是姑娘玉霜。 
  玉霜何等人,一看就明白了,她臉色一變,驚得呆了一呆,可是抬眼看,車前,車左,
車右,空蕩,寂靜,沒有一個人影,這是誰下的毒手? 
  玉霜心知不對,她嬌軀一閃,整個人竄出了車外,人剛落地,她神情猛震,車後,緊貼
著車後,跟著一個人。 
  這個人是個身材頎長的白衣人,他,一塊青紗蒙著臉,只有兩個透射犀利目光的洞,讓
人看不見面貌。 
  玉霜脫口喝問道:「你是……」 
  白衣人倏然停了步,道:「你可是郭玉霜郭姑娘?」 
  玉霜一點頭道:「不錯,我是郭玉霜,你是……」 
  白衣人冷然一笑道:「郭姑娘真是健忘。」抬手扯去了蒙面輕紗。 
  玉霜抬手掩口,失聲驚叫:「玉珠,是你……」 
  可不是麼,眼前就是俊美的郭玉珠,可是這時候的郭玉珠望之怕人,真能令人心驚膽戰。
  郭玉珠冷冷一笑道:「難得姑娘還認得我。」 
  玉霜道:「玉珠,怎麼會是你?」 
  郭玉珠冷漠地道:「是我有什麼不對,為什麼不能是我?」 
  玉霜道:「玉珠,你是怎麼了,為什麼對我……」 
  「郭姑娘,」郭玉珠道:「有一點你要明白,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郭玉珠了。」 
  玉霜道:「玉珠,你這話……」 
  郭玉珠截口說道:「讓我先問你一句,猝然見著我,你有什麼感覺?」 
  玉霜不假思索,道:「高興,自然是高興,即驚又喜……」說著說著,她真流下了眼淚。
  郭玉珠視若無睹,冷漠得怕人,道:「你為什麼驚?」 
  玉霜道:「我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 
  郭玉珠道:「你又為什麼喜?」 
  玉霜道:「不該麼?你是我的親人……」 
  郭玉珠冷笑一聲道:「親人?我可不這麼想。」 
  玉霜道:「玉珠,你是怎麼了?血濃於水,難道咱們不是親人?自你……自你走了之後
我急,我難受,天天盼望著你能回來,天天盼望著你能……」 
  郭玉珠截口說道:「難道你不記恨那夜的事?」 
  玉霜心裡一陣難受,但她搖搖頭,由衷地道:「不,玉珠,固然那是你一時糊塗,可是
畢竟那只是因愛起意,情不自禁,再說咱們畢竟是親人,親人之間有什麼仇恨……」 
  郭玉珠冷冷一笑道:「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 
  玉霜道:「玉珠,你該知道我。」 
  郭玉珠一陣激動,道:「我知道你,當初我不知道你,現在我總算知道了你,我只知道
你是個……」 
  又一陣激動,倏地改口說道:「對那夜……你告訴我,那夜是誰壞了我的事?」 
  玉霜遲疑了一下,道:「我不願瞞你,是玉翎雕。」 
  郭玉珠臉色一變,旋即冷笑說道:「我早該想到是他了,你對他有情是不是?」 
  玉霜傲然點頭,道:「玉珠,我不否認……」 
  郭玉珠兩眼微睜,冷笑說道:「那就難怪了,是他的人,他怎麼會讓別人碰……」 
  玉霜道:「玉珠,你不該這麼說。」 
  郭玉珠冷然說道:「那要我怎麼說?說他願意讓別人碰你?你告訴我,是『玉翎雕』告
訴你,那夜是我,對麼?」   
  玉霜搖頭說道:「不,玉珠,你冤枉他了,他沒有說,我問他他不肯說,怎麼問他他都
不肯說,真的,玉珠,我沒騙你……」 
  郭玉珠道:「可是你在幫他說話。」 
  「不,玉珠,」玉霜道:「我也不是幫他說話,這是實情。」 
  郭玉珠冷笑說道:「實情?算了吧,郭姑娘,郭玉珠已經不是從前的郭玉珠,他不再是
個小孩子,隨便什麼人都能拿兩句話哄住的小孩子,我明白,也不怪你,你本該幫他說話,
你是他的人嘛……」 
  玉霜還待再說,郭玉珠話鋒忽轉,道:「現在咱們舊話重提,你真天天盼著我回去?」
  「真的,玉珠,」玉霜道:「是真的,我要有半句違心之論……」 
  郭玉珠冷然說道:「你盼我回去幹什麼?」 
  玉霜道:「幹什麼?家總是你的,親人總是你的啊?」 
  郭玉珠微一搖頭道:「不,我郭玉珠已沒有家,沒有親人了。」 
  玉霜道:「玉珠,你怎麼能這麼說,大伯父、大伯母無時無刻不在盼著你,大伯父是個
男人家,男人家畢竟堅強些,大伯父心裡難受,可是他不願流露於外,形諸於色,大伯母則
終日以淚洗面……」 
  郭玉珠冷笑說道:「真的麼?」 
  玉霜道:「玉珠,難道你不相信?」 
  郭玉珠道:「我相信,我什麼都相信,我相信『玉龍令』已下,到處在搜捕郭玉珠,我
相信你盼我回去只是希望我自投羅網,在郭家的家法下命斷屍橫……」 
  玉霜顫聲說道:「玉珠,你怎麼好這麼想……」 
  郭玉珠道:「你要我怎麼想,我要佔有你,奪你的貞操,污你的清白,你絕不會不恨我,
『玉龍令』已下,郭家誰又能饒得了我?」 
  玉霜道:「玉珠,你要相信我……」 
  郭玉珠厲聲說道:「我不信。」 
  玉霜流淚悲聲說道:「玉珠,你變了……」 
  郭玉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一點頭,道:「是的,我變了,你知道是什麼使然,誰使
然麼?」 
  玉霜道:「我不知道。」 
  郭玉珠冷笑說道:「郭姑娘,你裝什麼糊塗,你裝得還不夠麼?」 
  玉霜道:「玉珠,你是說我……」 
  「不錯,」郭玉珠冷然點頭,道:「是你,還有那一個可詛咒的情字。」 
  玉霜道:「玉珠,你要知道,你我是叔伯姐弟,我對你只有姐弟間的愛,手足間的情,
自始至終沒有半點兒兒女情愛的成份,是你不該有……」 
  郭玉珠道:「我不該有什麼,你自問,你我是叔伯姐弟麼?」 
  玉霜道:「難道你不認為是?」 
  郭玉珠道:「我只知道六叔不是爺爺親生……」 
  玉霜道:「可是多少年來,爺爺視他老人家為己出。」 
  郭玉珠道:「那是一個情字,在血統上並沒有關係。」 
  玉霜道:「可是在郭家人的心目中……」 
  郭玉珠道:「那也只是在人的心目中。」 
  玉霜沉默了,旋即顫聲又道:「玉珠,你知道,情之一事,是絲毫不能勉強的……」 
  郭玉珠道:「可是我既有這個心,不惜一切也要達到目的。」 
  玉霜悲聲說道:「玉珠,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兒……」 
  郭玉珠冷然說道:「那要問你。」 
  玉霜沉默了,半晌始抬淚眼說道:「玉珠,你這一向可好?」 
  郭玉珠道:「你看見了,郭玉珠活得好好的,並不一定非靠郭家這兩個字才能活!」 
  玉霜煞白的嬌靨更白了,道:「玉珠,你真不打算要你的家,要你的親人?」 
  郭玉珠玉面一陣抽搐,道:「郭玉珠罪孽深重,為郭家的不肖子,自知為家法所難容,
不是我不要家,不要親人,而是家跟親人兩難容我。」 
  「不,玉珠,」玉霜道:「只要你願,我願陪你去見爺爺,我願意代你向爺爺求情,你
知道爺爺是最疼你,最愛你的。」 
  郭玉珠身形倏顫,猛然搖頭,道:「不,我絕不去求任何人,如果有可能的,有那麼一
天我要讓任何人跪在地上求我……」 
  玉霜柔聲喚道:「玉珠……」 
  郭玉珠話聲冰冷而帶著顫抖,輕喝說道:「郭姑娘,你不要再說下去了,縱然你舌翻蓮
花,說得日出西山,我郭玉珠絕不會求任何人的憐憫。」 
  「郭姑娘?」玉霜道:「玉珠,以往你都叫我霜姐……」 
  郭玉珠道:「那是以往。」 
  玉霜道:「那……你也不認我這個霜姐了?」 
  郭玉珠道:「郭姑娘,我連家跟親人都不要了。」 
  玉霜悲聲叫道:「玉珠……」 
  郭玉珠冷然說道:「郭姑娘,我說過,如今的郭玉珠已不是以前的郭玉珠子,他現在長
大了,也能自立了……」 
  玉霜道:「你這叫長大?叫自立麼?」 
  郭玉珠道:「至少我自己認為是的。」 
  玉霜道:「可是你的姓跟你的血是永遠也變不了的。」 
  郭玉珠兩眼暴睜,道:「姓我可以改……」 
  玉霜叫道:「玉珠,你敢,你不能……」 
  郭玉珠道:「如今在我郭玉珠眼裡,沒有什麼敢不敢,能不能的了。」 
  玉霜道:「玉珠,你知道這麼做是什麼?」 
  郭玉珠道:「充其量四字大逆不道,我已經為大逆不道了,何在乎多加一點,加重一點,
那沒有什麼兩樣。」 
  玉霜黛眉一揚,大聲說道:「可是你的身體髮膚,你的血……」 
  郭玉珠厲聲說道:「住口,你沒有資格說我。」 
  玉霜大聲說道:「我是你的堂姐。」 
  郭玉珠冷笑說道:「郭姑娘,請捫心自問,你是麼?」 
  玉霜一改厲色,輕柔地悲聲說道:「玉珠,在名義上這變不了,我體內雖然沒有郭家的
血,可是我以是郭家人為傲為榮,你又怎麼能……」 
  郭玉珠道:「郭姑娘,人各有志,你懂麼?」 
  玉霜道:「我懂,玉珠,可是你這不是志,是一念之誤,大錯特錯,錯得可怕,你要不
及時醒悟……」 
  郭玉珠道:「郭姑娘,來不及了。」 
  玉霜道:「不,來得及,只要你……」 
  郭玉珠道:「假如我認為這麼做是千對萬對的呢?」 
  玉霜道:「玉珠,你明知道你是往錯路上走。」 
  「不然,郭姑娘,」郭玉珠道:「那是你的看法,縱然是,那也是你推我的。」 
  玉霜嬌軀一顫,道:「也許,玉珠,正因為如此,所以我要救你……」 
  「救我?」郭玉珠仰天縱聲大笑,笑得怕人:「郭姑娘有救人之心,可惜我郭玉珠沒有
回頭之意,再說,你救我,又有誰來救你?」 
  玉霜道:「救我?玉珠,你這話……」 
  郭玉珠笑聲一斂,兩道怕人眼神直逼玉霜,道:「你以為我今天在這兒攔你,是為了什
麼?」 
  玉霜道:「我正要問你。」 
  郭玉珠道:「冰雪聰明如郭姑娘者,這還用問麼?」 
  玉霜面泛驚容,搖頭說道:「玉珠,我不以為你會對我怎麼樣。」 
  郭玉珠道:「為什麼?那麼有把握麼?」 
  玉霜道:「是的,玉珠,因為你我是親人。」 
  郭玉珠道:「親人?真的麼?」 
  玉霜道:「至少咱們在一個家裡長大,相處了這多年……」 
  郭玉珠冷笑說道:「我要有這點顧忌,那夜我就不會想佔有你了。」 
  玉霜嬌軀倏顫,道:「玉珠,你真要……」 
  郭玉珠道:「為什麼不真?這還假得了麼?」 
  玉霜道:「玉珠,你不能一錯再錯……」 
  「不,」郭玉珠搖頭說:「縱然是錯,那也只是錯一次而已,因為那天晚上我並沒有如
願以償的佔有你。」 
  玉霜搖頭說道:「玉珠,你不能,你不能……」 
  郭玉珠道:「我不能?為什麼?為什麼別人能,我不能?」 
  玉霜美目一睜,道:「玉珠,誰能?你說誰?」 
  郭玉珠道:「你自己明白,何必問我?」 
  玉霜道:「你是說『玉翎雕』?你錯了,玉珠,你冤枉了他,也冤枉了我,我不是那種
人,他更不是那種人……」 
  郭玉珠道:「你也錯了,我說的並不是『玉翎雕』,『玉翎雕』跟我一樣,也是一個受
人愚弄的可憐人,不過他比我略強一點……」 
  玉霜美目圓睜,道:「不是『玉翎雕』?那你說誰?」 
  郭玉珠冷冷一笑道:「真要我說麼?」 
  玉霜道:「你最好說說,玉珠,事關我的名譽跟一輩子,你可不能……」 
  郭玉珠道:「我不會含血噴人,敗壞你的名節的,李克威,知道麼?」   
  玉霜一怔道:「李克威?他怎麼了?」 
  郭玉珠道:「你還裝糊塗,那天晚上在鼓樓上……」 
  玉霜叫道:「玉珠,這……這你知道……」 
  郭玉珠冷笑道:「怎麼,吃驚了?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郭姑娘,紙
是包不住火的……」 
  玉霜道:「玉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郭玉珠道:「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我知道了事實。」 
  玉霜道:「玉珠,你以為你知道什麼?」 
  郭玉珠道:「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在鼓樓跟他私會,把人給了他,這就夠了。」 
  玉霜搖頭說道:「玉珠,你錯了,你誤會了我,也冤枉了他,我承認那天晚上確上了鼓
樓,也確實見著了他,可是他並沒有對我怎麼樣,我跟他只是談了些話……」 
  郭玉珠冷笑說道:「郭姑娘,別把郭玉珠再當不懂事的孩子了,他既指名要你去會他,
他要沒在你身上得些什麼,會輕易把那株千年參王拱手送人?這說給誰聽誰也不會輕信……」
  玉霜羞,也有點氣,道:「玉珠,事關我的名節……」 
  郭玉珠道:「你還有什麼名節?只為一株參王便能把清白給人,這又叫什麼名節?我一
直認為你冰清玉潔,尊貴得不得了,誰知道你是個今天把身子給這個,明天把身子給那個的
下賤淫娃,我還有什麼可顧忌的,我又為什麼不能也跟別人一樣地佔有你……」 
  玉霜嬌靨煞白,嬌軀劇顫,道:「玉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怎麼能……」 
  郭玉珠冷笑說道:「為什麼不能,難道這不是事實?」 
  玉霜道:「玉珠,你誤會了,你完全誤會了,你要是不信……」 
  郭玉珠道:「怎麼樣?」 
  玉霜美目暴睜,道:「郭玉霜至今猶是清白處子身……」 
  郭玉珠「哦,」地一聲道:「是麼?」 
  玉霜道:「我問心無愧……」 
  郭玉珠道:「那沒有用,我要是你,我也會這麼說。」 
  玉霜厲聲說道:「那你要我怎麼辦?」 
  郭玉珠冷冷說道:「很簡單,證明給我看,讓我試試看。」 
  玉霜嬌軀暴顫,道:「玉珠,你是要……」 
  郭玉珠一點頭,道:「不錯,你明白就好。」 
  玉霜顫聲說道:「玉珠,你不能,你不能……」 
  郭玉珠道:「為什麼別人能,我不能,是我郭玉珠不如人……」 
  玉霜道:「玉珠,我是為了你,一旦毀了我,你會懊悔……」 
  郭玉珠道:「我寧願懊悔,何況我根本不會懊悔什麼!」 
  玉霜道:「玉珠,你不能,你要……你不如殺了我……」 
  郭玉珠搖頭說道:「不,我不殺你,我捨不得。」 
  玉霜道:「玉珠,你……」 
  郭玉珠道:「不要說了,讓我試試。」舉步逼了過來。 
  玉霜駭然而退,她心抖身顫,失聲的香唇翕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郭玉珠冷笑說道:「郭姑娘,如今的郭玉珠已非以前的郭玉珠,你跑不了的,不信你試
試看。」 
  抬手虛空微抓,玉霜一個嬌軀猛然向前一衝。 
  玉霜駭然說道:「玉珠,你什麼時候學得……」 
  郭玉珠道:「就在離開郭家之後,我要是仍在郭家,一輩子也別想學到這身功夫,永遠
也到不了這種境界,對麼……」怕人地一笑說道:「如今你該相信跑不掉了吧。」 
  玉霜沒再退躲,也許是突如其來的事震住了她,她道:「玉珠,你這是跟誰學的?」 
  郭玉珠道:「那你就不必過問了,反正不會是郭家的人。」 
  玉霜道:「玉珠,沒想到你,你會懊悔的,我不再躲避了,任你了,玉珠,你會懊悔的,
你毀了我,也毀了你自己……」 
  郭玉珠冷笑說道:「你知道我現在聽不進去這些。」說話間他,逼到玉霜面前,抬手就
要去抓。 
  玉霜美目一睜,威嚴懾人,喝道:「慢一點。」 
  郭玉珠為之一驚停手,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玉霜道:「答我一問,你怎麼知道鼓樓上那人是李克威?」 
  郭玉珠道:「在這時候提他,不嫌太煞風景了麼?」 
  玉霜道:「玉珠,你一定得回答我。」 
  郭玉珠道:「可惜這時候你得聽我的,不是我得聽你的。」伸手抓住了玉霜香肩。 
  玉霜美目暴睜,旋即她威態一斂,閉上美目,顫聲說道:「玉珠,由你吧,你就是佔有
了我的身子,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的……」 
  兩顆晶瑩珠淚流出,滑著冰冷而煞白的嬌靨墜落了。 
  郭玉珠冷笑說道:「你以為我稀罕麼?你錯了,我只要這一次,然後我就會起身掉頭而
去,永遠不會再看第二眼。」 
  玉霜嬌軀暴顫,但她沒有說話。 
  剎時間郭玉珠目中異采大盛,手一扳,把玉霜嬌軀拉進自己的懷裡,然後嘴湊向玉霜的
香頸。 
  玉霜淚如泉湧,但她一動沒動。 
  郭玉珠道:「沒想到你這麼老實……」 
  玉霜突然說出了一句:「你意在毀我,但與趕車老人何干?」 
  郭玉珠道:「他礙事,我在他喉頭插進了一把小刀,刀柄上有三個字,你想知道那是什
麼字麼?」 
  玉霜沒問,嬌軀猛地顫抖。 
  郭玉珠笑道:「看來你是明白了,讓郭家的人去找他吧。」 
  抱著玉霜一起倒在了草地上,抽出一隻手抓向玉霜酥胸,眼看玉霜就要毀在這一個「孽」
字之下。 
  驀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清越佛號劃空傳至,清朗,鏗鏘,震天懾人。 
  郭玉珠真如冷水澆頭,霍地騰身而起,平竄丈餘以外,轉身再看,他為之一怔,也為之
一震。 
  玉霜身前,不知何時多了個比尼丘。 
  她,戴發,長得絕美,望之只卅許近四十,緇衣芒鞋,手持一根玉杖,超拔出塵,儼然
神仙。 
  郭玉珠驚聲道:「你……你是何人?」   
  中年比丘沒理他望著玉霜溫柔含笑道:「魔劫已暫消,貧尼及時趕到,總算保住了姑娘
清白,請站起來吧。」彎腰伸手扶起玉霜。 
  玉霜美目圓睜,道:「師父是……」 
  中年比丘微一點頭,道:「姑娘如今別問,容貧尼跟這位小施主說幾句話……」 
  抬眼望向郭玉珠,道:「小施主問貧尼是誰?」 
  不知怎地,郭玉珠一觸及那雙聖潔的目光,人竟為之機伶一顫,可是他旋即揚眉點頭:
「不錯。」 
  中年比丘道:「貧尼佛門弟子出家人,夠了麼?」 
  郭玉珠道:「你知道不夠。」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你呀我呀,簡直目無尊長,難道這就是郭家的家教?」 
  郭玉珠一驚色變,道:「你……你知道我是……」 
  中年比丘道:「我知道你,你不知道我,世間事往往如此,其實小施主你又何嘗知道你
自己?我不但知道你,而且對郭家事知之甚詳,你是郭大爺的獨生子,郭玉珠,對麼?」 
  郭玉珠駭然退了一步,道:「我是叫郭玉珠,但卻不是郭家的人……」 
  中年比丘歎道:「不要家情猶可原,不認父罪無可恕,小施主與禽獸何異,枉費郭大爺
一番苦心教養了。」 
  郭玉珠勃然色變,道:「你這尼姑竟敢……」 
  中年比丘道:「不只是對你,就對郭大爺,我罵他他也得低頭。」 
  郭玉珠道:「他是他,我是我。」 
  中年比丘道:「小施主何忤逆若此……」 
  郭玉珠倏地揚起右掌。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小施主想幹什麼,殺我?」 
  郭玉珠道:「你是個明白人。」 
  中年比丘笑道:「那正好,殺了貧尼便可以滅了口,只是,小施主,怕只怕你殺不了貧
尼,甚至於連傷都無法傷得貧尼。」 
  郭玉珠道:「那要試試看再說。」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0-6-17 08:13:25 |只看該作者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小施主不要以為得了名師,經『長眉道人』一夜造就便天下無敵,
貧尼站在這兒,小施主若是能逼得貧尼動一步,貧尼立即就走,不再管這件事……」 
  郭玉珠冷笑道:「我要看看你憑什麼說這大話。」抖手一掌虛空擊了過來。 
  中年比丘雙眉微一聳動,立即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她話是說完了,看時間,論距離,郭玉珠那一掌所擊出的掌力也早到了,可是,不但沒
見中年比丘身形動一動,便連她的衣袂也沒飄一飄。 
  郭玉珠臉色一變,中年比丘立即說道:「小施主,如何?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懸崖勒
馬……」 
  郭玉珠厲笑一聲:「賊尼姑,你再試試。」 
  縱身躍起,直上半空,雙臂一張,電一般地撲了過來。 
  中年比丘臉色微微一變,目光神射,道:「佛門弟子出家人,嗔念已無半分毫,賊尼姑
三個字我可以忍,這『追魂天羅』卻太以有傷天和,令人忍無可忍。」 
  說話間郭玉珠已然撲到,站在中年比丘身邊的姑娘玉霜,只覺一片令人窒息的勁氣逼了
過來,她念頭還沒來得及轉,中年比丘已抬手揮出玉杖,只聽聲如裂帛,「嘶」地一響,隨
見她玉杖向外一抖,半空中郭玉珠臉色倏變,悶哼一聲噴了一口鮮血,人似斷線風箏一般倒
飛了出去,砰然一聲摔落在兩丈以外。 
  玉霜心膽欲裂,嬌軀一矮跪倒在地,悲聲說道:「師父慈悲,請為遼東郭家留一線香
煙。」 
  中年比丘神情一震,道:「姑娘,虎欲傷你,你要救虎?」 
  玉霜道:「怎麼說他跟我姐弟相稱十幾年,師父慈悲。」 
  中年比丘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姑娘好胸襟,好心地,有此一念應積無窮後福,
出家人何敢奪……」 
  一頓,目注郭玉珠輕喝說道:「你欲傷人,人卻救你,你若還有一絲良知便應羞愧懊悔,
貧尼看在姑娘份上,手下留情,網開一面,望你……」 
  郭玉珠翻身躍起,回頭盯了中年比丘一眼,破空飛射而去。 
  中年比丘一怔,輕歎一聲住口不言。 
  玉霜忙跪拜在地,道:「玉霜永不忘師父慈悲大恩。」 
  中年比丘搖頭歎道:「姑娘,貧尼錯了。」 
  玉霜訝然抬頭道:「師父這話……」 
  中年比丘道:「姑娘剛才沒看見,他臨去一眼包含了多少仇、多少恨,貧尼以玉杖破他
『追魂天羅』,只希望能收到震懾之效,使他有所畏懼,知難回頭,卻不料換得如此一瞥。」
  玉霜道:「師父,他天性善良……」 
  中年比丘截口說道:「人之初,性本善,姑娘,人性都是善良的,所以有邪惡,那是後
天之魔使然,這位小施主中魔過深,無暮鼓晨鐘,也難驚醒他,怕只怕到頭來害了別人,毀
了自己。」 
  玉霜驚聲叫道:「師父,他不會。」 
  中年比丘道:「但願他不會,但……」搖搖頭,改口接道:「貧尼已鑄大錯,不敢當姑
娘大禮,請起來吧。」 
  伸手扶起了玉霜,玉霜站起後問道:「師父認為已鑄大錯麼?」 
  中年比丘道:「姑娘,真要說起來,這是天意,非貧尼之過,貧尼本出家人一點慈悲,
前來化劫消魔,誰知天意既定,非人力所能挽回。」 
  玉霜嬌靨發白,道:「請師父指點,天意如何?」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姑娘,貧尼不敢輕洩。」 
  玉霜悲聲說道:「師父,天心如此冷酷麼?」 
  中年比丘神情一肅,道:「阿彌陀佛,姑娘,天心永遠是仁厚的。」 
  玉霜道:「那為什麼他要在人間種下悲慘?」 
  中年比丘道:「姑娘,善有善報,惡有惡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何謂悲慘?自作孽
不可活,倘世上無報應,芸芸眾生又轉責天心如何?」   
  玉霜機伶一顫,悲聲說道:「玉霜知過,但請師父本我佛宏旨,本一點慈悲,大顯佛法,
化劫消魔,挽救此一劫數。」 
  中年比丘歎道:「姑娘,貧尼非不願實不能,劫數本天定,人力豈能挽回,貧尼是人非
神,能力太以有限……」 
  玉霜流淚說道:「師父……」 
  中年比丘兩眼微睜,神光外射,輕喝說道:「姑娘,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出家人有入地獄之慈心宏願,姑娘也曾以身啖魔,結果如何?」 
  玉霜一驚,默然無語,旋即兩手捂著臉,痛哭失聲。 
  中年比丘威態一斂,緩緩說道:「姑娘,人生在世,歡不少,悲也多,須看得開,要看
得破,姑娘非世俗中人,奈何做此世俗女兒態?」 
  玉霜仰起嬌靨,人如帶雨梨花,悲聲說道:「師父,玉霜自感罪孽深重,錯在一身……」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不,姑娘沒有錯,他也沒有錯,這一代的都沒有錯,錯只在上一
代,甚至於上上一代……」 
  玉霜一怔說道:「師父,錯在上代?」 
  中年比丘點頭說道:「是的,姑娘。」 
  玉霜道:「請師父指點。」 
  中年比丘道:「姑娘自覺置身在一個迷字之中?」 
  玉霜道:「是的,師父。」 
  中年比丘歎道:「姑娘,置身一個迷字之中的,又何止一個你,上一代,上上一代,無
不置身於這個迷字之中,他們怎會明白,又哪裡想得到?這就是因果,循環不息,何時得
了……」 
  她神色黯淡,搖頭歎息一聲,住口不言。 
  玉霜道:「師父尚未指點。」 
  中年比丘道:「姑娘何必要問?」 
  玉霜道:「師父不該破我之迷,有所指點麼?」 
  中年比丘道:「該是該,奈何事關天機……」話鋒忽轉,含笑道:「姑娘尚未謝我。」
  玉霜忙道:「玉霜謝師父保我清白……」 
  她就要往下跪,中年比丘伸手拉住了她道:「姑娘,說說也就算,姑娘孤傲高深,為郭
家一朵奇葩,在塵世中也應稱個最字,六爺何幸!」 
  玉霜道:「師父誇獎,玉霜此身乃父母所賜,唯一可歎的該是命薄如紙……」 
  中年比丘道:「姑娘福緣深厚,怎言命薄?」 
  玉霜道:「師父得道比丘,神仙中人,法眼可觀前後,應知……」 
  中年比丘搖頭笑道:「姑娘,些許小劫不足以言命薄,也無礙於深厚的福緣,人生之路
並不一定條條平坦康莊,經過些坎坷崎嶇,未嘗不是福,若論命苦,貧尼年輕時的命比姑娘
還苦十分。」 
  玉霜抬頭凝注,道:「玉霜不敢相信。」 
  中年比丘淡然一笑道:「貧尼請教,眼見親人為心魔所蔽,誤入歧途,一旦大禍降臨,
俱要殺身而不能救其返回,最後落個家破人亡,孑然一身,遁入空門,這算不算命薄而
苦……」 
  玉霜剛要說話,中年比丘接著又道:「女兒家情有所鐘,心有所屬,但鍾情屬心的卻偏
是殺自己親人的人,到頭來還不能怪他,黯然而去,這算不算命薄而苦。」 
  玉霜忽地圓睜美目,惑然說道:「師父,您指的是……」 
  中年比丘道:「貧尼的當年往事,算算那是在二十歲左右時。」 
  玉霜道:「廿歲左右時,那不對……」 
  中年比丘含笑道:「姑娘,什麼不對?」 
  玉霜道:「我知道一件類似的事,但它至少在四十年前。」 
  中年比丘道:「姑娘以為貧尼多大年紀?」 
  玉霜道:「您看來在三十至四十之間。」 
  中年比丘倏然一笑道:「姑娘,貧尼今年六十多了。」 
  玉霜一怔凝目,道:「師父,您真……我不敢相信……」 
  中年比丘道:「姑娘,貧尼我熟知郭家三代事,你信不信?」 
  玉霜美目猛睜,失聲說道:「那麼您是……」 
  中年比丘笑道:「姑娘畢竟明白了,可是從令祖玉龍處聽來的?」 
  玉霜激動地一點頭,道:「正是,玉霜叩見姑婆。」嬌軀一矮,就要往下跪。 
  中年比丘伸手拉住了她,笑道:「叫我一聲姑婆頗也恰當,姑娘,有這一聲也就夠
了……」 
  玉霜道:「玉霜該拜。」 
  中年比丘道:「姑娘,你我兩家之間恩恩怨怨,很難明辨,我不敢當……」 
  玉霜道:「至少您對玉霜有恩,玉霜也是您三代晚輩。」 
  中年比丘笑道:「那麼咱們交咱們的,這總是緣份,你既然尊我為長輩,稱我為姑婆,
那就聽我的,站好。」 
  玉霜道:「是的,姑婆。」立即垂手肅立,沒再下拜。 
  中年比丘搖頭笑道:「姑娘,我還是喜歡你的剛才,不亢,但也不卑。」 
  玉霜道:「玉霜剛才不知道是您,要不然絕不敢……」 
  中年比丘道:「姑娘,何言一個敢字?別的不說,至少你如今不該再認為自己命薄而苦
了,對麼?」 
  玉霜神色一黯,淒然說道:「姑婆,您不以為玉霜的命薄而苦?」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如何?」 
  玉霜一整臉色,仰臉說道:「玉霜不敢再說自己的命薄而苦,但請您指點……」 
  中年比丘道:「姑娘,你要我指點什麼?」 
  玉霜道:「求您指點玉霜的今後。」   
  中年比丘道:「姑娘,以往你是怎麼做的?」 
  玉霜凝目說道:「您的意思是說,玉霜今後也跟以往一樣,以往怎麼做,今後也怎麼
做?」 
  中年比丘道:「是的,姑娘,這就是我對你的指點。」 
  玉霜道:「您以為玉霜以往做的沒錯?」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姑娘,論小,我是你的姑婆,論大,我是個上秉佛旨的佛門弟
子出家人,這話你該懂。」 
  玉霜微一點頭道:「是的,我懂,您的意思是說,無論怎麼說,您絕不會害我……」 
  中年比丘微微笑了一笑,道:「姑娘明白這一點,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玉霜遲疑了一下,道:「您看得見,我害了玉珠……」 
  中年比丘道:「恕我直言,他那是自作孽,並不是任何人害了他,固然,因愛成仇,因
妒成仇,他不算錯,可是他的做法錯了。」 
  玉霜臉上一熱,道:「姑婆,您聽見了?」 
  中年比丘抬頭說道:「我沒有聽見什麼,我要聽見了什麼,那就表示剛才我在左近,我
要是在左近的話,絕不會遲到千鈞一髮時才現身。」 
  玉霜道:「這麼說您是知道……」 
  中年比丘微一點頭道:「是的,姑娘,我知道。」 
  玉霜道:「您真能觀前知後……」 
  中年比丘淡然一笑道:「姑娘,我所看見的跟所知道的並不多。」 
  玉霜悚然動容,道:「玉霜敢為姑婆賀。」 
  中年比丘道:「謝謝姑娘,這全是我佛慈悲。」 
  玉霜遲疑了一下,道:「對他……您以為玉霜也做得對?」 
  中年比丘含笑說道:「姑娘是指那隻玉翎雕兒?」 
  玉霜一驚紅臉,垂下目光點了點頭,低低說道:「是的,姑婆。」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姻緣。」 
  玉霜嬌軀微微一顫,道:「您是說能成?」 
  中年比丘道:「不但能成,而且必成。」 
  玉霜一顆烏雲螓首垂得更低,由那嬌軀的顫抖,可以看出她那顆芳心裡有多麼激動,多
麼喜悅:「謝謝姑婆。」 
  中年比丘道:「別謝我,姑娘,用不著,我只是順天意說話,你跟他之間這段姻緣能成,
主要的還是你有一顆不變不移的心,可是這是一顆先苦後甜的果兒,這話你懂麼?」 
  玉霜道:「姑婆指點。」 
  中年比丘道:「姑娘,在成之前這條路是極其坎坷崎嶇的,你要嘗盡心酸,備受痛苦,
幾經折磨熬煎……」 
  玉霜猛然抬頭,美目凝注,道:「為什麼,姑婆,難道天下有情人都得……」 
  「不,姑娘,」中年比丘道:「有的有情人面前是康莊大道,有的有情人面前則是坎坷
不平的艱難路,而你屬於後者,也較別人猶甚。」 
  玉霜道:「那又為什麼,姑婆,難道這也是天意?」 
  中年比丘點頭說道:「是的,姑娘,這確是天意。」 
  玉霜道:「姑婆,我記得您說天心仁厚。」 
  中年比丘道:「也不錯,姑娘,天心永遠是仁厚的,你之所以要備受痛苦的熬煎與折磨,
那是因為你攀折的不是甜果,而是一個先苦後甜的果子。」 
  玉霜眨動了一下美目,道:「姑婆,玉霜不懂。」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且試想想,那隻玉翎雕兒,他是何等樣人。」 
  玉霜詫異道:「您何指?」 
  中年比丘道:「他對郭家的態度。」 
  玉霜臉色微變,道:「姑婆,我懂了。」 
  中年比丘道:「那麼你就該明白,你該受些熬煎與折磨。」 
  玉霜道:「您的意思是說,玉霜愛了所不該愛,應該受些懲罰。」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不,姑娘,你並非愛所不該愛,我剛才不是說過麼?這是前生注
定事,既是前生注定事,那就是三生石上早定,既如此,怎可說愛所不該愛。但是在你跟他
兩家之間的這點怨恨還沒有化解之前,你這夾在中間,置身於怨恨漩渦中的人,卻要左右為
難,備受熬煎與折磨。」 
  玉霜沉默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說,這點怨恨有化解的一天?」   
  中年比丘道:「要不然我怎敢說你跟他之間的這段姻緣,到頭來必成?」 
  玉霜道:「姑婆,您知道郭家跟他家之間的怨恨?」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略知一二。」 
  玉霜道:「您能不能告訴我,那起於何時何人,為什麼?」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只能告訴你,這點怨恨起於二十年前,由令尊郭六爺身上而起,
別的我不能告訴你。」 
  玉霜訝然說道:「二十年前,家父……我明白了,難道說他就是凌慕南?」 
  中年比丘笑道:「不,姑娘,休要把馮京當馬涼,誤將杭州當汴州,他跟凌慕南是兩個
人,風馬牛毫不相關,令尊當年所播下的怨恨種子並不只一顆。」 
  玉霜道:「您也知道凌慕南?」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也略知一二。」 
  玉霜忙道:「你看玉珮跟他的事,能不能……」 
  中年比丘笑道:「姑娘,你如今還有工夫兼顧他人?」 
  玉霜道:「姑婆,求您指示。」 
  中年比丘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也罷,我這麼說吧,他倆的事遠較你倆的事較為容
易。」 
  玉霜吁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我為玉珮賀……」 
  中年比丘目現異采,道:「姑娘有一顆願自己下地獄的菩薩心腸,難得,有此一念,消
弭不少熬煎與折磨,我也為姑娘賀。」 
  玉霜道:「謝謝姑婆,您也知道凌家跟郭家的這點怨?」 
  中年比丘道:「我知道,姑娘。」 
  玉霜道:「姑婆,那是什麼?」 
  中年比丘道:「姑娘,那皆在一個字,情。」 
  「情?」玉霜微愕說道:「誰跟誰的情?」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姑娘過於貪多了,那是上一代的事,跟姑娘這一代無關,如今不
必問,我也不能說,姑娘將來自有明白的一天。」 
  玉霜道:「那麼玉霜不敢再問郭、凌兩家事……」 
  中年比丘笑道:「接下來你卻要窮究切身事,對麼?」 
  玉霜臉一紅,道:「難瞞您的法眼,請您告訴我,玉翎雕他究竟是誰?」 
  中年比丘道:「姑娘,他跟你一樣是人,一個平凡的人,也可以說是一個最不平凡的人,
這答覆能讓你滿意麼?」 
  玉霜道:「玉霜斗膽,不能。」 
  中年比丘道:「那,姑娘,你原諒,別的我不便深說。」 
  玉霜道:「您折煞玉霜……他來自何處?」 
  中年比丘淡淡一笑道:「或天涯,或海角,總離不開這人世,也是父母所生!」 
  玉霜道:「姑婆,可憐玉霜至今不知他是誰,他的來歷……」 
  中年比丘道:「姑娘何不當面問他?」 
  玉霜道:「他不肯說!」 
  中年比丘道:「那麼姑娘,我不能說,其實情之在心,貴真誠,貴不移,姑娘又何必究
其他?」 
  玉霜道:「謝謝您,姑婆,玉霜先不必多究其他,只是他跟郭家的這點怨恨……他為什
麼要對郭家……」 
  中年比丘道:「姑娘,我再向你洩一些,那也起於一個『情』字。」 
  玉霜微微一愕,圓睜美目,道:「姑婆,那也起於一個『情』字?」 
  中年比丘道:「姑娘,古往今來,這個情字微妙令人難解,多少人為它哭,多少人為它
笑,多少人為它生,多少人為它死,其力之大,無可倫比,郭家上一代所引起的怨恨,在姑
娘這一代就有了了結,而且圓滿,你能說天心冷酷?」 
  玉霜道:「玉霜不敢,但究竟誰是誰非……」 
  中年比丘道:「事關一個情字,很難論判是非,人都沒有錯,錯只在上天的安排,上天
知道過錯,因之上天在姑娘這一代對受了委曲的人有所補償……」 
  玉霜道:「姑婆,你是指……」 
  中年比丘道:「令尊郭六爺欠人家的,要姑娘你代他去償還,姑娘明白了麼?」 
  玉霜一臉茫然色,道:「姑婆,我有點明白,我只明白家父欠了他上一代的,玉霜卻要
代家父在這一代做償還,可是別的……」 
  中年比丘道:「別的,姑娘以後自會明白。」 
  玉霜道:「那麼玉霜不敢再問,只是玉珠他……」 
  中年比丘道:「姑娘,他自有去處,而且他日後的聲威與勢力猶凌駕於當世幾處郭家之
上,隱隱時威脅天下!」 
  玉霜驚聲說道:「姑婆,您何指?」 
  中年比丘搖頭說道:「姑娘,我已洩了不少天機,不能再說了,總之姑娘放心,不管他
日後多麼強大,這世上已有克制他之人,這是天意,是定數,再說關於姑娘的切身事,請想
想我的當年,你是否覺得比我福緣深厚得多,不必多問,也不必別求,我已耽誤了不少工夫,
請跟我走吧!」 
  玉霜一怔道:「姑婆,您要玉霜跟您走?」   
  中年比丘道:「不是我,是上天!」 
  玉霜道:「姑婆,我不懂。」   
  中年比丘道:「姑娘,你必須得失蹤一個時期,必須得讓人為你著急一陣子,這是定數
不能違背。」 
  玉霜道:「姑婆,你知道,我是回家去請家父……」 
  中年比丘道:「我知道,事到該成之時,不必求,否則求也沒用,郭凌兩家事成時已定,
急不得,無須姑娘回家去,時候一到令尊自會離家到『遼東』來。」 
  玉霜道:「可是我怎好讓長輩著急!」 
  中年比丘道:「姑娘,這是應該的,也僅僅是著急而已,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令尊他們
又豈止著急而已?」 
  玉霜一震,默然不語。 
  中年比丘道:「跟我走吧,姑娘!」 
  玉霜抬眼說道:「您要帶玉霜上哪兒去?」 
  中年比丘道:「一塊淨土,那兒遠離塵世,看不見恩怨紛爭,看不見血腥廝殺,朝看白
雲,夕賞晚霞,眼中俱是花草林木、飛禽走獸,耳畔但有鐘聲、木魚、梵唄以及天籟!」 
  玉霜怡然說道:「姑婆,那是仙境!」 
  中年比丘含笑點頭,道:「是的,姑娘,請抓住玉杖一端!」抬手把玉杖遞了過去。 
  玉霜訝異地伸出了手。  
  中年比丘含笑說道:「抓緊些,沒我的話別鬆手。」 
  玉霜玉手已握上了玉杖一端。 
  中年比丘微微一笑道:「姑娘,咱們要走了,讓他們去忙一陣子吧!」   
  話落,當地清風起,如茵小草搖動,中年比丘與玉霜俱已不見,無影無蹤,毫無痕跡……
  就在這時候,一條黑影由遠而近,像一縷輕煙在這曠野上隨風飄動,但勢若奔馬,奇快
無比。 
  轉眼間黑影掠過中年比丘與玉霜適才站立處,只聽一聲輕「咦」,旋風倏起,影斂人現,
頎長的身材,黑衣,白白的一張平庸臉,他,赫然竟是玉翎雕。 
  他站在路邊,兩眼之中寒芒外射,直逼數尺外地上一處,那地方,有一片已干的血漬,
是適才郭玉珠吐的。 
  他看見草地上那片血,再看看有一片被壓平了的小草,兩眼之中寒芒更盛,望之怕人。
  玉翎雕神情一震,長身破空而起,向著雕鳴傳來處疾射。 
  轉眼工夫之後,他停在一片樹林前,那樹林前,停著一輛空車,車裡沒有人,車前也沒
有套車的牲口,只有車轅上靜靜地躺著一個老人。還有,在車篷上停著一隻火眼金睛,一身
羽毛如雪的雕,它,英武帶著懾人的威猛。 
  玉翎雕機伶一顫,臉色大變,喃喃說道:「我來遲了一步,這是誰……」 
  閃身撲上了車轅,伸手托起老人的下巴,老人喉嚨上一個色呈褐紫的血洞,卻不見有刀。
玉翎雕一收手,冰冷說道:「好狠的手法……」 
  他神色怕人,突然長身而起,車篷上那只「玉翎雕」也跟著展翅掠起,一人一禽,一低
一高,雙雙飛射不見。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10-6-17 08:17: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嫁 禍
  「錦州」,是離「溝幫子」不遠的一個大城鎮。 
  在「錦州」城裡,可以看見數不清的遼金時代留下來的古跡,也可以看見許多不同種族
的人。 
  「錦州」,是個漢、滿、蒙各族雜居的一個城鎮,由於它住的不只一族,所以在風俗習
慣上也有所不同。 
  因之,在一個「錦州」城裡,你可以看見代表著各種風俗習慣及特色的地方。 
  像酒樓茶館,這是漢人的玩意兒,當然,滿人也常去坐坐,而且都是提著心愛的鳥兒去
坐。 
  在這塊地上,論馬市,要以「開源」的馬市為最大,那也是各族交換物質的主要集會,
很熱鬧。 
  每年收割後,漢滿蒙各族至此馬市,其規模之大,在「遼北」首屈一指,除張家口、包
頭之外,無可比擬。 
  可是在「錦州」也有小馬市,那地方隨時都有成群的馬匹買賣,熱鬧而擁擠。 
  在「錦州城」裡南大街,面對著鼓樓,有那麼一家酒肆,招牌油漆剝落,字都模糊看不
清了。 
  那無關緊要,它這兒比別處生意好,比別處熱鬧,只因為是老招牌、老字號,沒人不知
道它。 
  不是掌櫃的捨不得銀子去換塊新招牌,用不著,也怕換塊新的來了破風水,跑了運氣。
於是,那塊油漆剝落的招牌,整天還掛在哪兒,絡繹不絕的酒客也從招牌下進出,從沒人嫌
過它。 
  晌午,是飯時,酒肆裡賣個滿座,黑壓壓的一片,鬧哄哄的一團,夥計忙得團團轉,只
在桌子縫裡鑽。  門口進來兩個人,兩個中年漢子,前頭一個高大而胖,濃眉大眼,滿臉
的絡腮鬍,頭頂上一頂皮帽歪戴著,那件既厚又大的襖,胸口敞開著,腳上那雙靴子滿是干
泥,幹得能洗渾一條河。 
  後面那個同樣的打扮,可比前面那個矮了個頭,獐頭鼠目,滿面的狡猾陰賴相,進門一
雙耗子眼就在人群裡滴溜溜轉個不停。 
  這兩個一進酒肆,夥計忙迎上來一個,躬身哈腰陪上滿臉的笑,笑得可不怎麼自然:
「金爺,您來了,好久不見了,您好。」 
  絡腮鬍大漢從鼻子裡「嗯!」了一聲,一擺手,大剌剌地道:「給我找個座兒,兩個。」
  夥計忙應道:「是,是,您請這邊兒坐。」 
  他那裡躬身剛一抬手,那獐頭鼠目漢子突然說道:「大哥,瞧,營裡的鮑爺在那兒。」
  絡腮鬍大漢順著獐頭鼠目漢子手指處一瞧,角落裡有付座頭,哪兒坐著個長眉細目白淨
臉中年漢子,長袍馬褂,衣著講究氣派,舉止架子十足,正在哪兒自斟自飲。 
  絡腮鬍大漢看了一眼,一點頭道:「不錯,是鮑爺,走,咱們過去。」 
  伸手一拉夥計,帶著獐頭鼠目漢子走了過去。 
  到了那付座頭前,絡腮鬍大漢一欠身,陪上滿臉笑:「鮑爺,您在這兒。」   
  白淨臉漢子兩眼一抬,「哦!」地一聲笑道:「半截鐵塔,嚇我一跳,我還當是誰呢?
原來是老大金,好久不見了,怎麼樣,近來好麼?」 
  絡腮鬍子陪上一臉卑笑道:「鮑爺,托您的福,您知道,還不是混口飯吃!」 
  白淨臉漢子道:「這年頭有口安穩飯吃就不錯。」   
  絡腮鬍大漢道:「這不全是鮑爺您賞的!兄弟們忘不了您的好處!」  
  白淨臉漢子仰天一個哈哈,頗為高興,道:「別客氣,別客氣,怎麼了,跟我還客氣?
自己人嘛,我能在這兒待,不也是弟兄們捧場幫忙,來一塊兒坐坐,喝兩杯!」伸手就去拉
椅子。 
  絡腮鬍大漢忙道:「鮑爺,您在這兒,我怎麼敢……」 
  白淨臉漢子眼一瞪道:「這麼說是見外,別忘了,大夥兒交情不同,不都跟兄弟一樣?
坐下,別招我心裡不痛快。」 
  絡腮鬍大漢受寵若驚,忙拉椅子坐了下去。 
  這時候獐頭鼠目漢子上前遞上嘻嘻兒,道:「鮑爺,老七這兒給您請安了。」恭恭敬敬
躬了躬身。 
  「喲!」白淨臉漢子瞪眼一怔,道:「怎麼,老七也來了,真是,你也往前站站,這半
截鐵塔一擋,我哪還瞧得見你……」 
  哈哈大笑,伸手抓住獐頭鼠目漢子的手臂,道:「來,老七,一塊兒坐坐,哥兒們碰在
一塊兒可難得,今兒個我請客,咱們好好喝幾杯!」 
  拉著獐頭鼠目漢子坐下,抬一抬手,叫道:「來呀!添兩個酒杯和兩雙筷子。」   
  夥計更下人一層,唯恐稍慢地走了過來,一哈腰道:「鮑爺,您請吩咐!」 
  白淨臉漢子一擺手道:「添兩個酒杯,兩雙筷子,另外隨便再送幾個菜來,要快。」 
  夥計躬身哈腰,應聲而去。 
  這兒,他三個聊上了…… 
  白淨臉漢子目光一掃問道:「大老金,這些日子忙麼?」 
  絡腮鬍大漢搓著兩隻大手,一咧嘴忙道:「鮑爺,您知道,整天沒事兒到處逛,跟個游
魂似的……」 
  白淨臉漢子笑道:「遊魂哪有這麼舒服,想要什麼,只一伸手,自有人孝敬,不愁吃,
不愁穿,也用不著費力氣……」 
  絡腮鬍大漢窘迫地笑道:「鮑爺,您這是罵大老金,這不都是您賞的?」 
  白淨臉漢子微微一笑道:「最近有什麼好貨色麼?」 
  絡腮鬍大漢道:「有,鮑爺,可不是什麼好的,您要中意,等會兒我就給您送點兒去,
怕只怕您瞧不上眼。」 
  他不是一張口就有人孝敬麼?一團黑,烏煙瘴氣。 
  白淨臉漢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不礙事,拿來讓我瞧瞧再說吧!」 
  絡腮鬍大漢一連應了三聲是。 
  獐頭鼠目漢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鮑爺,怕只怕最近您要忙一陣子了。」 
  白淨臉漢子目光一凝,詫異地道:「怎麼了,老七?」 
  獐頭鼠目漢子道:「看來您還沒得信兒?鮑爺,玉翎雕到了!」 
  白淨臉漢子一驚忙道:「玉翎雕?老七,在哪兒?」 
  獐頭鼠目漢子忙道:「不是在這兒,鮑爺,前兩天玉翎雕在『溝幫子』附近作了案,斃
了一個趕車的老頭兒……」 
  人群裡,兩道比電還亮的寒芒一閃而逝。 
  白淨臉漢子鬆了一口氣,「哦!」地一聲道:「有這種事,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獐頭鼠目漢子道:「別說您了,鮑爺,這件事兒也只有我們幾個知道……」 
  白淨臉漢子忙道:「怎麼,你幾個瞧見了?」 
  「不,」獐頭鼠目漢子道:「瞧見了還走得了,是老三……」 
  突然,他的肩頭上落下一隻手,背後有人說了話:「朋友,我打擾一下。」 
  獐頭鼠目漢子連忙回頭,絡腮鬍大漢跟白淨臉漢子則同時抬眼,獐頭鼠目漢子身後站著
個人,他年紀輕輕,有一付頎長身材,穿一身黑衣,長眉細目慘白的臉。 
  獐頭鼠目漢子微愕說道:「朋友,你是……」 
  黑衣客回手一指,道:「我就坐在哪兒,剛聽見三位的談話,過來打擾一下。」 
  獐頭鼠目漢子道:「什麼事?」 
  黑衣客道:「有關玉翎雕在『溝幫子』附近作案的事。」 
  獐頭鼠目漢子臉色一變。   
  白淨臉漢子雙眉一揚,插口說道:「你是幹什麼的?」 
  黑衣客淡然反問:「你呢?」   
  白淨臉漢子臉上變了色,道:「我問你!」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北京城』裡來的,夠麼?」 
  白淨臉漢子微微一驚,立即改了態度,道:「您是……」 
  黑衣客道:「吃糧拿俸干公事的,行了麼?」 
  白淨臉漢子看了他一眼,道;「您是不是……」 
  黑衣客右掌一翻,往白淨臉漢子面前一晃,然後收了手,道:「瞧清楚了麼?」   
  白淨臉漢子臉色大變,就要往起站。 
  黑衣客淡然說道:「別動,你三個坐你三個的,我就站在這兒,這兒人多眼雜,我不願
意讓人瞧了去,那會壞事,明白麼?」 
  白淨臉漢子臉發白,誠惶誠恐地道:「是,是,我……卑職遵命,請吩咐!」 
  黑衣客笑了笑道:「別客氣,這塊地方歸你管,我只是個外來的,有很多事要請教你,
還得仰仗你的幫忙……」 
  白淨臉漢子忙道:「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黑衣客道:「你是這兒的官兒,你替我交代這兩位一聲。」 
  白淨臉漢子忙答應一聲,忙向著那兩個道;「這位是京裡來的……來的爺,問你兩個一
句,你兩個就老老實實地答一句,聽見了麼?」 
  哪還有沒聽見的,那兩個頭不知點了幾點。 
  黑衣客拍了拍獐頭鼠目漢子的肩頭,道:「朋友,你告訴我是誰說『玉翎雕』在這一帶
作了案的?」 
  獐頭鼠目漢子忙道:「回……回您的話,小的沒瞧見,是聽人說的!」 
  黑衣客道:「我知道,你說得好,瞧見了就走不掉了,聽誰說的?」 
  獐頭鼠目漢子道:「是……是我們老三!」 
  黑衣客道:「他瞧見了?」 
  獐頭鼠目漢子忙搖頭說道:「也不是,是前兩天他從那地方路過,瞧見了一輛馬車,車
上只有死了的趕車老頭兒……」 
  黑衣客道:「那怎麼知道是玉翎雕干的?」 
  獐頭鼠目漢子道:「那趕車老頭兒脖子上插著一把刀,刀是玉翎雕的……」 
  黑衣客道:「又怎知道那把刀是『玉翎雕』的?」 
  獐頭鼠目漢子道:「刀把上有玉翎雕三個字……」 
  黑衣客目中寒芒飛閃,「哦!」地一聲道:「原來如此,刀呢,拿來我看看。」 
  獐頭鼠目漢子道:「刀不在我身上,在我們老三那兒。」 
  黑衣客道:「他人呢?現在在哪兒?」   
  獐頭鼠目漢子道:「您要找他,我去給您叫去!」 
  他要往起站,但是黑衣客按住了他,道:「不用了,你告訴我他在哪兒?」 
  獐頭鼠目漢子道:「他現在馬市……」 
  黑衣客道:「馬市怎麼個走法……」 
  白淨臉漢子突然陪笑說道:「您在這兒人生地不熟,您一個人找生怕會引起誤會,以卑
職看不如讓他跑一趟去把老三給您叫來……」 
  黑衣客微一搖頭,道:「不用,我自己去。」 
  白淨臉漢子道:「那……卑職陪您去一趟……」 
  黑衣客道:「我自己能應付,你三個在這兒喝你們的酒,不許跑到我前頭去,告訴我,
你們老三姓什麼,叫什麼?」   
  獐頭鼠目漢子忙道:「到了馬市您只說找黑三兒就行了!」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看來他名氣不小,馬市怎麼個走法?」 
  白淨臉漢子忙道:「就在東城,您出門一直往東走就行了。」 
  黑衣客微一點頭,應了聲:「好。」收回按在獐頭鼠目漢子肩頭上的手,轉身往外行去。
  白淨臉漢子忙站起來向外招手喊道:「夥計,這位爺那一桌算我的。」 
  夥計連忙答應,黑衣客卻是連頭也沒回地走了。 
  黑衣客出門背著手往東走,一直走了兩條街,才聽見隨風傳來一陣陣人喧馬嘶,馬市近
了。 
  果然,又走沒多遠便瞧見了馬市,乖乖,好熱鬧,好擠,一個大空場子,周圍圍著一圈
木柵,木柵裡,東一堆,西一片,全是馬!有拉著馬走的,也有拉著馬來的,各形各色的人
都有,品流之雜,挑不出第二個地方能比。 
  聽那份兒喊價的嚷嚷,此起彼落,簡直聒耳。 
  黑衣客剛到馬市,有個帶著一身馬味兒的漢子迎了上來,一欠身,一咧嘴,露出一口黃
牙:「這位,買匹坐騎?這邊兒請,全是上好的純蒙古種,任挑任選,也可以騎上去試試,
您是內行,一看就知道……」 
  他話還沒說完,又過來個漢子,近前便道:「這位,買馬這邊兒請,要什麼樣的都
有……」 
  先前漢子一瞪眼道:「吹什麼,我要關老爺的赤兔,薛禮的白龍,你有麼?」 
  後來這漢子嘿嘿一笑道:「沒有,你那一堆都是純蒙古種麼?」 
  敢情這是爭生意揭底盤兒。 
  黑衣客笑了,道:「二位不必爭,我不是來買馬的……」 
  那兩個一怔,道:「不買瞧瞧也不要緊。」 
  黑衣客道:「我來找個人,向二位打聽一聲……」 
  先前那漢子忙道:「上馬市打聽人您找我,這一帶沒有我不認識的……」 
  後來這漢子道:「您問我,三歲小孩兒我都知道。」 
  黑衣客微微一笑道:「黑三兒,二位知道麼?」 
  那兩個一怔,齊聲說道:「您找黑三兒啊……」 
  黑衣客道:「請告訴,他在哪兒?」 
  先前那漢子沒說話,後來:這漢子遲疑了一下道:「您是找黑三兒的……」 
  黑衣客道:「朋友,他們老七告訴我他在這兒!」 
  後來這漢子衝著那漢子一揚頭,道:「大板牙,你瞧見黑三兒了麼?」 
  先前那漢子微一搖頭道:「別問我,我不知道。」扭頭走了。 
  後來這漢子道:「這位,對不起,我也沒有瞧見!」竟轉身也走了。 
  黑衣客呆了一呆,旋即笑道:「黑三兒名氣不小,可是夠糟的……」 
  只聽背後有人接口說道:「朋友,你說什麼?」 
  黑衣客轉過了身,眼前,站著個精壯中年漢子,皮帽,短襖,寬腰帶,一雙皮靴也髒得
可以。黑黑的一張臉,鬍子碴兒發青,一臉剽悍凶蠻色,只看一眼便知道他是個橫行霸道的
人物。 
  黑衣客目光一凝,道:「朋友你是……」 
  精壯漢子截口說道:「我問你剛才說什麼?」 
  黑衣客道:「我說黑三兒名氣夠大,可也夠糟的。」 
  精壯漢子眉頭一聳,道:「你認識黑三兒?」 
  黑衣客道:「不認識,要認識我就不用打聽了!」 
  精壯漢子道:「他們怎麼說?」 
  黑衣客道:「他們沒瞧見黑三兒!」 
  精壯漢子冷笑一聲道:「八成兒是黑三兒在他們眼裡太矮了……」 
  黑衣客道:「朋友,你是……」 
  精壯漢子道:「你找黑三兒幹什麼?」 
  黑衣客道:「有事,他老大跟老七告訴我他在這兒!」 
  精壯漢子「哦!」地一聲道:「你認識他老大跟老七?」 
  黑衣客道:「當然認識,要不然他們怎會告訴我……」 
  精壯漢子道:「他們呢?」   
  黑衣客道:「在鼓樓前一家酒樓裡跟個姓鮑的在喝酒。」 
  精壯漢子深深地看了黑衣客一眼,道:「朋友貴姓大名,哪兒來的,找黑三兒有什麼
事?」 
  黑衣客道:「這要等我找著了黑三兒才能說,你是……」 
  精壯漢子道:「我就是黑三兒!」 
  黑衣客「哦!」地一聲道:「原來閣下就是黑三兒,敢情我是有眼無珠,不識真人當面,
閣下請借一步說話。」轉身要走。 
  黑三兒道:「朋友,慢一點兒。」 
  黑衣客回身說道:「怎麼,閣下有什麼話?」 
  黑三兒道:「朋友貴姓大名,從哪兒來?」 
  黑衣客道:「找個地方談談,我自會奉知。」 
  黑三兒道:「這兒不能說麼?」 
  黑衣客倏然一笑道:「你閣下是『錦州』城有頭有臉的名氣物,難道還怕我這外來的人
吃了你不成!」 
  黑三兒臉色一變道:「朋友,上哪兒去,你說吧?」 
  黑衣客微微一笑道:「別問,這兒我人生地不熟,說不出個地名,閣下請跟我來就是!」
轉身往馬市邊上行去。 
  黑三兒雙眉一揚,邁步跟了上去。 
  黑衣客帶著黑三兒直往馬市邊兒上走,走沒多遠黑衣客在一株大樹下停了步,這兒距馬
市已有五十丈以上,馬市一帶熱鬧,擠,只在這大樹下空蕩而寂靜。 
  黑三兒跟著走到,往那兒一站,道:「朋友,我到了。」 
  黑衣客道:「我看見了……」一伸手,道:「拿來!」 
  黑三兒微微一怔,道,「拿來?朋友,你要什麼?」 
  黑衣客道:「刀,那把刀!」 
  黑三兒臉色忽地一變,道:「刀?什麼刀,哪把刀?」 
  黑衣客道:「別跟我裝糊塗,你在那老頭兒脖子上拔下來的那把刀。」 
  黑三兒道:「朋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客道:「閣下的那位老七全告訴我了……」 
  黑三兒道:「誰告訴你什麼你我誰去,我不懂!」 
  黑衣客道:「我找你。」   
  黑三兒道:「沒聽見麼?我不懂,也沒見著什麼刀。」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話我說在前頭,案子不是你做的,我不會為難你……」 
  黑三兒道:「你根本就找不著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刀……」   
  黑衣客臉色微沉,道:「黑三兒,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黑三兒道:「你把話說清楚了,我也把話聽清楚了,可是你也該聽見了,誰告訴你什麼
你找誰,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刀!」 
  黑衣客道:「黑三兒,你是條漢子,在『錦州城』算得上個人物,你應該知道,翻臉動
手那並不是好事……」 
  黑三兒「哈!」地一聲笑道:「朋友,你看錯人了,黑三兒可不怕跟誰動手翻臉……」
  黑衣客一點頭道:「既然你給臉不要,那好!」抬手抓了過去。 
  黑三兒臉色一變,冷笑說道:「朋友的膽子不小,你該打聽打聽……」他抬手撥向黑衣
客腕脈,另一隻手則要抬起。 
  黑衣客道:「別說是你這地頭蛇,就是稱龍的大人物我也照動!」翻腕扣住了黑三兒迎
上來的腕脈。 
  黑三兒大驚,腕子猛地一抖,左拳跟著搗出。 
  黑衣客冷然一笑道:「閣下,你還差得遠。」 
  黑三兒突然悶哼一聲矮下了半截,手既沒掙脫,那左手一拳也沒能搗出便垂下了,他咬
牙說道:「朋友,敢情你還有兩手兒……」 
  黑衣客笑道:「我何止有兩手兒,只是你福薄,永遠別想瞧,對付你只憑這一手兒也就
夠了,明白麼?」 
  黑三兒道:「朋友,你可別懊悔……」 
  黑衣客道:「我向來不知道什麼叫懊悔,刀呢?」 
  黑三兒還硬,道:「不知道,我說過了……」 
  黑衣客「嗯!」地一聲道:「我看看『錦州城』的人物有多硬的骨頭。」 
  黑三兒悶哼一聲,住口不言。 
  黑衣客接著問道:「別再讓我問第二次,刀呢?」 
  黑三兒硬不下去了,道:「在我身上,你鬆開我,我給你拿。」 
  黑衣客微微一笑道:「敢情你還不死心,好吧!」   
  他鬆了手,黑三兒往下一蹲,從靴筒裡飛快地抽出一柄尖刀,挺腕便刺,直取黑衣客小
腹。 
  黑衣客笑道:「我沒料錯你。」 
  他微一側身,黑三兒一刀落了空,身子不由往前一衝,黑衣客及時抬腿,一腳踩上黑三
兒的右手。 
  黑三兒「哎喲!」一聲,手鬆刀落,人爬在了地上。 
  黑衣客道:「怎麼樣,你行麼?」 
  黑三兒沒說話。 
  黑衣客道:「算你福氣大,我再饒你一次,把刀拾起來。」 
  黑三兒道:「我的手……」   
  黑衣客道:「你只有一隻手麼?」 
  黑三兒沒奈何,只得用左手把刀拾了起來。 
  黑衣客道:「遞上來,留神你的右腕。」 
  黑三兒沒敢蠢動,乖乖地把刀遞了上來。 
  黑衣客伸手接過了刀,只一眼,立即冷笑說道:「果然不錯,玉翎雕!」 
  可不是麼?刀柄上刻著三個字「玉翎雕」。 
  話鋒微頓,他接問道:「這就是你從老頭兒脖子上拔下來的?」 
  黑三兒不敢不應,道:「不錯,就是這一把。」 
  黑衣客道:「車上還有位姑娘……」 
  黑三兒道:「我從那兒路過的時候,除了那死老頭兒跟這把刀別的什麼也沒瞧見,更沒
瞧見什麼姑娘。」 
  黑衣客道:「什麼人也沒瞧見?」 
  黑三兒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黑衣客道:「那套車的馬呢?」 
  黑三兒遲疑了一下,道:「反正沒人要了,誰拾著算誰的,我拉走了!」   
  黑衣客道:「現在那匹馬呢?」     
  黑三兒道:「賣了,就賣在這馬市裡。」   
  黑衣客倏然一笑道:「你倒會做沒本兒的生意,行了,刀有了,別的我不過問,你走
吧!」話落,他抬起了腳。   
  黑三兒翻身躍起,往後退了幾步,揉著腕子道:「朋友,你留個姓,留個名兒!」  
  黑衣客道:「怎麼,你還想找我,好!」   
  兩指捏著刀尖,把刀把刻著字的那一面向著黑三兒,笑哈哈地說道:「看清楚了麼?」
   
  黑三兒一怔,臉色倏變,失聲說道:「你就是……」   
  黑衣客道:「知道就好,江湖路上我隨時恭候,只記住以後少做缺德的沒本兒生意,否
則誰都饒不了你,走吧!」   
  黑三兒不知道聽見了沒有,只見他白著臉,瞪著眼往後退,往後退……這時候叫他一聲
白三兒比較恰當。   
  黑衣客笑道:「留神絆個跟頭。」   
  他話落,黑三兒翻身便跑,一直跑出了十幾丈才扯著喉嚨大叫了起來:「玉翎雕,玉翎
雕,玉翎雕……」     
  他嗓門兒不小,尤其這三個字更有炸藥一般的威力,這幾聲立即驚動了整個馬市,當他
沒命地跑近馬市的時候,人群像一窩蜂,全圍上了他:「誰,你說誰?」   
  「窮嚷什麼,玉翎雕在哪兒?」   
  「喂,黑三兒,在哪兒,你倒是說啊!」   
  這個一句,那個一聲,七嘴八舌亂成了一片。   
  黑三兒直喘,喘著往適才大樹方向一指,道:「就……在那兒,那……那棵大槐樹
下……」   
  上千道目光飛快地一起投射過去。   
  「呸,活見鬼,哪兒有人哪!」   
  「可不是麼,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 
  「黑三兒見了鬼了!」 
  「準是,要不然怎麼咱們瞧不見。」 
  「你小子肉眼凡胎!」 
  「不,我他XX的沒做缺德事兒!」   
  哄然一陣大笑,人群散了,還有人嘟囔罵著:「娘的,讓玉翎雕嚇破了膽,沒事發瘋拿
大夥兒開心,這不是耽誤人的生意麼……喂,這位,買馬這邊兒請啦!」 
  「……」 
  「……」 
  在這許多話聲裡,雜夾著兩個不是咒罵,也沒有埋怨的話聲,頭一個聽來雄渾有力:
「阿駿,你信麼?」 
  第二個也是中氣十足:「我信!」 
  「咱算是碰上了,過去問問他去,」 
  「問他?還不快找……」 
  「哪兒找去?他身法之快誰能比得上。」 
  「唉,咱們又遲了一步……」 
  隨著兩個話聲,人群裡走出兩個老者,正是那自稱北上販馬,路過「龍記客棧」的那兩
位。 
  他倆像散步般地向猶呆立當場的黑三兒走去。 
  到了黑三兒眼前,瘦削老者抬手一拍黑三兒肩頭,道:「黑三爺,你好。」 
  黑三兒一震而醒,猛然一驚,脫口叫了一聲。 
  瘦削老者含笑說道:「黑三爺,別怕,不是玉翎雕,是我們老哥兒倆。」 
  黑三兒定了定神,道:「二位是……」 
  瘦削老者微微一笑道:「我們老哥兒倆是路過的,他們不信你黑三爺碰見了玉翎雕,我
們老哥兒倆信,絕對信……」 
  黑三兒忙道:「這可是,誰要是說一句假話,管教誰沒好死……」   
  瘦削老者笑道:「賭什麼咒兒呀,黑三爺,我不是說了麼,他們不信,我們老哥兒倆信,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能說說麼?」 
  黑三兒一如碰上了難求的知音,本來嘛,總有個相信他的人,這還不夠難得麼?當即把
經過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聽畢,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皺了眉,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後。瘦削老者轉望黑三兒問道:
「黑三爺,你沒瞧錯,刀把兒上確是玉翎雕三個字麼?」 
  黑三兒忙道:「絕錯不了,玉翎雕自己也瞧見了,要是我瞧錯了瞎胡說,他還能饒得了
我?」 
  瘦削老者的眉鋒又皺深了一分。 
  魁偉老者適時問道:「他問你有沒有瞧見車上有位姑娘?」 
  黑三兒點頭說道:「他是這麼問過,可是天地良心,除了死老頭兒,跟那匹低著頭吃草
的牲口,我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 
  瘦削老者還想再問,魁偉老者向他一遞眼色,道:「黑三爺,謝謝你了。」 
  拉著瘦削老者轉身走開了! 
  黑三兒忙招手說道:「喂,慢點兒,二位是……」 
  魁偉老者回頭說一句:「辦案的!」 
  黑三兒臉色微變,一哆嗦,轉身一溜煙般走了。 
  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走了幾步之後,魁偉老者偏頭問道:「阿駿,你看怎樣?」 
  瘦削老者搖頭說道:「我看這件事兒不是他幹的。」   
  魁偉老者道:「何以見得這件事兒不是他幹的?」 
  瘦削老者道:「你這是考我,你想,事兒要是他幹的,他會找黑三兒問車上那位姑娘的
下落麼?你也知,殺一個風燭殘年,毫不會武的老人,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魁偉老者點頭說道:「這話很稱我的心,我也這麼想……」 
  瘦削老者道:「本來嘛,多少年了,別人不知道他,咱們還不知道他麼?」 
  魁偉老者道:「爺傳衣缽的人還會有錯?阿駿,你以為車上那位姑娘是誰?」 
  瘦削老者搖頭說道:「我不敢想,更不敢說。」 
  魁偉老者歎道:「阿駿,你我都明白,這件事麻煩大了,玉霜姑娘遭人劫擄,郭家人豈
肯干休,這一來……」 
  瘦削老者長眉一揚,道:「阿駿,你我都知道,事不是他幹的。」 
  魁偉老者道:「那只是你我,玉翎雕在『萬安道』上作案,如今又發生了這件事,你讓
人家怎麼想?咱們不能勉強人家。」 
  瘦削老者道:「不信算了,大不了鬥鬥……」 
  魁偉老者目光一凝,道:「阿駿,這話是你說的?能麼,咱們是為什麼出來的,臨出門
的時候,爺又是怎麼交待的?」 
  瘦削老者囁嚅說道:「可是如果郭家真不分是非,不判曲直硬要找他要人,你說怎麼辦?
你以為他會退縮忍讓?」   
  魁偉老者道:「他不會對郭家有絲毫退縮忍讓,可是這件事他會,絕對會,因為他無辜,
可是怕只怕郭家忍無可忍……」 
  瘦削老者道:「讓人擔心的就是這,阿騰,你以為郭家會知道這件事麼?」 
  魁偉老者道:「你是怎麼搞的?這不是小事,還怕郭家不知道?」 
  瘦削老者道:「我是說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黑三兒這幫人懾於玉翎雕的威名,未必敢
宣揚出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10-6-17 08:31:42 |只看該作者
  魁偉老者搖頭說道:「阿駿,人的嘴都夠快的,不怕傳不出去,再說就是黑三兒這幫人
不敢宣揚,玉霜姑娘從這邊兒走了,到時候那邊兒接不著人,人家必然動疑,四下裡只派人
一打聽,郭家的勢力範圍內,還愁問不出來?」 
  瘦削老者兩眼一瞪,咬牙說道:「這究竟是哪個兔崽子干的……」 
  魁偉老者道:「你該罵是誰嫁的禍。」 
  瘦削老者臉色一變,道:「我就是這意思。」 
  魁偉老者道:「找,那就明查暗訪,快找!」 
  瘦削老者道,「咱們也找?」 
  魁偉老者道:「怎麼不?阿駿,玉霜姑娘是郭家的姑娘,又是梅姑娘所生,衝著這層關
系,咱們就是跑斷腿也應該!」 
  瘦削老者道:「何止跑斷腿,就是賣了命也不多。」 
  魁偉老者道:「這就是了,那咱們就得找呀!」 
  瘦削老者道:「找是得找,可是少爺……」 
  魁偉老者道:「咱們兩方面都找,找著少爺勸少爺,萬一要能在找著少爺之前找著玉霜
姑娘,這麻煩就沒有了!」 
  瘦削老者一點頭,道:「說得是,阿騰,你說,咱們先從哪兒著手?」 
  魁偉老者道:「別問,跟我走就是。」 
  瘦削老者沒再說話,跟著魁偉老者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街上熙往攘來擁擠
的人群中…… 
  黑三兒跑進了鼓樓前那家酒肆裡,沒多久,那白淨臉漢子匆匆地出了酒肆,接著半月工
夫不到,玉翎雕作案的事傳遍了「錦州」週遭百里……







第十九章 玉嬌虎
  四匹純關外種的高頭駿馬,蹄聲得得,昂首踢蹄地緩緩馳進了「錦州城」,好神駿的馬,
引人注目。 
  馬引人注目,馬上的人更引人注目,也望之嚇人,那馬上的人要瞪人一眼,能讓人從心
底冒寒意。 
  那四個,是清一色的高大魁偉大漢,同樣的裝束,同樣的打扮,同樣的特徵,同樣的皮
帽、大襖、馬褲、皮靴、寬腰帶、寬腰帶上排著一柄帶鞘的短刀,襟袒開著,兩隻袖子挽著,
露出兩股粗而圓,健壯而有力的腕子、小臂,毛茸茸的。 
  濃眉,大眼,絡腮鬍,個個一臉凶蠻剽悍色,大老金已算是凶蠻剽悍,可是跟這四個一
比,大老金就成了那溫馴的綿羊。 
  每人手裡一根短馬鞭,鞍邊還掛著一具革囊,沉甸甸的,隨著馬匹的馳進直搖晃,好不
怕人。   
  這四個,綴成一前三後之勢,進了「錦州城」,然後順著大街策馬直往裡走,顧盼之間
人紛紛低頭,好不威風,好不神氣。 
  這四個剛過去,接著,又是四人四騎,一批,一批,又一批,算算共是二十人二十騎。
  頭四個在北街「聚豐客棧」門前下了馬,馬往拴馬樁上一拴,一前三後地大步進了「聚
豐客棧」。 
  「喂,有人麼,過來一個。」 
  為首高鼻樑大漢進門一站,人似巨靈神,又似半截鐵塔,沉聲開了口,話聲如雷,震得
人心跳耳鳴!
  一名夥計忙迎了上來,躬身哈腰陪上一臉怯怯笑:「四位爺是要住店?」
  高鼻樑大漢道:「廢話,找姑娘的,你這兒有麼,可有乾淨上房?」   
  好沖、好野、好蠻、好粗。   
  夥計一聽就知道是扎手的硬貨,忙陪笑說道:「有,有,四位爺請跟我來!」一哈腰,
轉身要走。 
  高鼻樑大漢一抬手,道:「慢點兒,有幾間?」 
  夥計討好地道:「您要幾間有幾間。」 
  高鼻樑大漢一點頭,道:「好,我包你一進院子,有人住叫他們讓一讓,去幾個趕快給
我收拾乾淨,要快,這個,先拿去。」抖手一大錠銀子扔進夥計懷裡。   
  這一下不輕,打得夥計一咧嘴,他連忙抱住,連吭都沒敢吭一聲,忙道:「四位請這兒
坐會兒,我這就去收拾,包管誤不了四位歇息!」轉身急急往裡行去。 
  高鼻樑大漢冷哼一聲道:「誤了我歇息,我拆了你的鳥店……」 
  向後一揮手,道:「去一個迎迎他們去,就說客棧我訂好了,讓他們到這兒來!」 
  一名大漢轉身出門而去,隨聽蹄聲響,由近而遠。 
  沒一會兒,夥計匆忙地出來了,近前一哈腰道:「這位爺,後面收拾好了,您幾位請
吧!」 
  高鼻樑大漢一點頭,道:「不差,很會辦事,挺利落的,爺有賞……」 
  夥計忙道:「謝謝爺。」 
  高鼻樑大漢道:「趕明兒個一塊給,阿貴跟我進去,阿富留在這兒等他們,他們到了再
帶他們進來。」 
  他大步往裡去了,一名跟著他,另一名留在哪兒沒動。 
  高鼻樑大漢在夥計小心翼翼地前導下進了後院,抬眼看,這客棧共有三進,這頭一進有
八間上房,院子裡還種著些花木,倒也清幽宜人,他當即一點頭,道:「好,哪一間最好,
嗯,嗯,就是這間吧……」 
  抬手一指坐北朝南,一排三間上房最中間的一間道:「帶路,我瞧瞧這一間怎麼樣?」
  夥計唯恐稍慢,連忙前面帶路。 
  剛進門,紛亂步履響動,院子裡一下進來了十幾個,只聽有一個漢子扯著喉嚨叫道:
「二爺,大夥兒全到了。」 
  高鼻樑大漢轉過了身,一點頭,道:「好,想住哪一間大夥兒自己挑,如今算歇下來了,
沒有我的話任何人不許往外跑,咱們這趟出門不是來玩的,無論大小事,一概不許惹,聽見
了麼?」 
  十幾個大漢轟雷般一聲答應,立即散開了。 
  只見一名身材瘦小,步履輕盈,走路既擺又扭的白淨臉兒年輕漢子走了過來,往廊簷前
一站,仰臉說道:「我住哪一間?」 
  話聲尖而細,像姑娘家說話,煞是清脆好聽。 
  高鼻樑大漢一咧嘴,道,「我的傲爺,敢不先給您張羅麼?您的住處早安排好了,瞧,
就是這一間,進來瞧瞧中意不中意?」 
  帶著瘦小白淨臉兒年輕漢子進了屋。 
  進了屋,瘦小白淨臉兒年輕漢子抬眼一看,窗明几淨,不差,當他一雙清澈、深邃,水
汪汪的目光落在炕上時,他皺了眉:「叫夥計把炕上的全撤了,換套新的!」 
  高鼻樑大漢道:「我的傲爺,沒瞧見麼,這都是乾淨的?」 
  瘦小白淨年輕漢子霍然轉頭,道:「是你住還是我住,乾淨個屁,不知道多少人蓋過了,
我才不用呢,瞧見就噁心,叫他快給我換去。」 
  高鼻樑大漢如奉綸音,忙道「「好,好,好,換,換,馬上換,我的傲爺,別一出來
就發火兒行麼,往後日子長著呢……」 
  瘦小白淨臉年輕漢子兩眼一瞪,道:「你要再數落我,我就回去。」 
  「別,我的傲爺。」高鼻樑大漢忙道:「你要是回去,不如扎我一刀,數落您,我也
得敢哪……」
  向著夥計一擺手,喝道:「聽見了麼,夥計,給換套新的來,要快。」
  夥計巴不得早一刻離開,應聲要走。 
  「慢點兒。」瘦小白淨臉年輕漢子輕喝一聲道:「記著給我換了就行,先給我打盆水來,
我要洗個臉,這一路上風砂刺得人滿臉都是……」 
  說著,他抬起那只白皙嬌嫩的小手摘下了皮帽,黑忽忽一物墜了下去,垂在背後,粗粗
的,長長的。 
  喲,夥計瞧直了眼,敢情是位年輕大姑娘,瞧那條辮子,圓圓的,粗粗的,烏油油的。
  那件大襖缺德,擋住了她那婀娜剛健玲瓏的身材。 
  夥計呆了一呆,心想:「一個大姑娘家怎麼跟這些既粗又野蠻的漢子混在一起,這些人
要不是好來路,這大姑娘就準是賊婆娘……」 
  心裡一哆嗦,腳下要動。 
  「慢點兒!」高鼻樑大漢咧嘴笑道:「她吩咐完了,該我了,我不要什麼洗臉水,給我
來五斤燒刀子,五斤滷牛肉,另外……」 
  大姑娘突然輕喝說道:「我不許。」   
  高鼻樑大漢一怔道:「爺,你不許什麼?」 
  大姑娘道:「愛吃什麼吃什麼,我不許喝酒。」   
  高鼻樑大漢道:「爺,我寧願什麼都不吃。」   
  大姑娘道:「不吃活該,我就不許喝酒,你剛才對弟兄們怎麼說的?這趟出來不是玩兒,
大小事不許惹……」   
  高鼻樑大漢道:「爺,我這不是惹事,是喝酒。」 
  大姑娘道:「我知道,喝了酒就會惹事,也會誤事。」 
  高鼻樑大漢道:「爺,這趟出來可說不定多久才能回去,你總不能讓人一滴不沾唇,
那能饞死,嘴裡能淡出個……」 
  大姑娘截口說道:「我不管,就是饞得躺在地上打滾兒我也不管,一句話,我就是不許
喝酒,聽不聽在你!」 
  高鼻樑大漢忙道:「聽,聽,聽,沒人說不聽,誰敢說個不字?」 
  大姑娘道:「那就好,回頭我還要交待弟兄們一聲,誰敢沾一滴酒我就剁誰的腕子,別
怪我翻臉無情。」   
  高鼻樑大漢一伸舌頭,道:「爺,你可真厲害,比大哥還行……」 
  大姑娘道:「他是他,我是我,在家他得讓我三分,出了門就全聽我的,誰要不服誰可
以站出來說話。」 
  高鼻樑大漢道:「沒人不服,就算他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沒好氣的向著夥計擺手
說道:「去,去,去,打洗臉水去。」 
  夥計巴不得有這一句,應了一聲,匆忙而去。 
  夥計走了,高鼻樑大漢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去,道:「爺,只怕不一會兒工夫,就驚
動整個『錦州城』了!」   
  大姑娘一擰腰,霍地轉過身來,大辮子猛地一飛,她揚著柳眉,圓睜杏眼,煞威逼人,
道:「怕什麼?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大搖大擺進『錦州』,為什麼不喬裝改扮進城?就是要他
們知道,咱們到了。」 
  高鼻樑大漢道:「他知道了,別人可也不瞎不聾。」 
  大姑娘冷笑一聲道:「你是指這兒的六扇門、旗營,我看他們哪個敢正眼瞧我一下,吭
一聲,殺了他們他們也不敢。」 
  高鼻樑大漢道:「諒他們也不敢,只是爺,阿風幾個回去向大爺報告的時候你在旁邊
兒,聽說那小子手底下不貪糊!」  
  大姑娘柳眉揚得更高,道:「不含糊又怎麼樣,你知道,凡是攔咱們生意的有幾個能站
著不倒的,多少年來誰又敢,玉翎雕他不是三頭六臂,我不但要會會他,而且非讓他躺在我
腳底下不可,他的膽子比天都大,明知道是咱們的人還敢伸手……」 
  高鼻樑大漢道:「氣人的也就在這兒,爺,如今咱們到了,論實力能打遍這塊地兒,
只是你說咱們從哪兒著手……」   
  大姑娘道:「待會兒再說!」 
  話剛說完,夥計端著一盆洗臉水走了進來,放好了洗臉水,他怯怯地躬身哈腰,陪笑問
道:「姑娘,您還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大姑娘一擺手,道:「麻煩你了,不要什麼了,只記住替我換一套新的就行了,你歇息
去吧,有事兒我自會叫你。」 
  不差,大姑娘好說,人也和氣。夥計連忙答應一聲,道個謝走了。 
  夥計走了,大姑娘捲起子袖子,露出兩股嫩藕般粉臂,一雙欺雪賽霜晶瑩如玉的皓腕洗
起了臉。 
  洗下來的水並不髒,可是大姑娘天生愛乾淨,恨不得把嫩皮洗下一層來,洗完再看,既
白又嫩的嬌靨透著紅,吹彈欲裂,嬌艷欲滴,大姑娘美得像朵花兒。 
  美,加上艷,就像那盛開的牡丹。 
  大姑娘洗完了臉,把手巾往洗臉盆裡一扔,兩手揉著臉蛋兒,走過去往炕上一坐,開口
說道:「消息從哪兒來的?」 
  高鼻樑大漢道:「大老金這幫人傳出來的。」 
  大姑娘道:「回頭派個人把老大金幾個叫來,讓我問問他!」 
  高鼻樑大漢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見他幾個?」 
  大姑娘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高鼻樑大漢站了起來道:「我這就叫人去一趟,還好咱們沒往『遼陽』去,要不然就要
撲個空了,你歇著吧,餓不餓?」 
  大姑娘道:「餓倒是不餓,只是有點乏。」 
  高鼻樑大漢一咧嘴,笑道:「畢竟是女人家,這一點就不及我們……」   
  男人二字沒出口,倏地住口不言,沒別的,他瞧見大姑娘豎了柳眉,瞪了杏眼,大姑娘
就怕人說她是個嬌弱的女兒家,尤其討厭聽誰說女人家不如男人。 
  高鼻樑大漢腳下抹油,急快地走了。 
  大姑娘威態一斂,倒身躺在炕上。 
  可是剛躺下,她又像被針紮著一般,連忙坐了起來,「呸!」地一聲道:「酸臭的汗味
兒,噁心死人了!」 
  伸兩手把褥子拉向了一邊兒,她寧願躺在那既涼又硬的炕上,她不願碰一碰她認為髒的
被褥。 
  大姑娘躺在炕上嘴乾人乏,正在昏昏欲睡的時候,院子裡雄健步履響動,高鼻樑的話聲
吵人:「爺,大老金幾個到了。」  
  大姑娘睡意全消,恨恨地坐了起來,道:「進來。」 
  院子裡一聲答應,屋裡一下進來了四個,高鼻樑大漢走在前頭,後面是大老金,獐頭鼠
目的老七跟黑三兒。 
  大老金三個進屋就像見著了姑奶奶,老佛爺,搶前一步,低著頭來個單膝落地。恭敬而
卑下地道:「大老金幾個給姑娘請安。」 
  大姑娘坐在炕上一擺玉手道:「起來說話。」 
  大老金三個應聲而起,垂手站著,沒一個敢抬頭。 
  大姑娘看了他一眼,道:「大老金,好久沒見你幾個了,好麼?」 
  大老金忙道:「托大爺、二爺跟姑娘的福,也謝謝您。」 
  大姑娘道:「我雖然很少出過門兒,可是我常聽大哥說你幾個幹得不錯,功勞都不少,
我這個人向來講究信賞必罰,我不會薄待你幾個的,待會兒跟二爺領賞去,以後好好幹,准
有機會往上去。」 
  大老金三個感激涕零,恨不得磕頭,連聲說道:「謝姑娘恩典,謝姑娘恩典,能跟著大
爺、二爺跟您,這是我幾個前輩子修來的,您放心,只要上面一句話,我幾個摘了腦袋都願
意。」 
  大姑娘螓首微頷,道:「好,你知道二爺跟我這趟帶弟兄們入關,是幹什麼的麼?」 
  大老金忙道:「剛才聽二爺說過了。」 
  大姑娘掃高鼻樑大漢一眼。 
  高鼻樑大漢忙道:「是的,爺,剛才他們來的時候我說過了。」 
  大姑娘轉望大老金,道:「玉翎雕作案的情形怎麼樣?」 
  大老金扭頭向後,道:「老三,你報給姑娘聽聽。」 
  黑三兒應了一聲,連忙一五一十地說個清楚。   
  聽畢,大姑娘哈哈笑了一聲:「算得上心狠手辣,碰見玉翎雕的是誰?」 
  大老金忙道:「回姑娘,是老三!」 
  大姑娘望了黑三兒,黑三兒沒等問,便又從頭至尾,詳詳細細地稟報個清楚,一點也沒
敢隱瞞。聽完了這番稟報,大姑娘嬌靨上微微變了色,道:「怎麼,他還整了你?」 
  黑三兒像見著了親娘,紅著臉委曲地點頭說道:「是的,姑娘,請您為黑三兒做主!」
  大姑娘道:「他知道你是誰的人麼?」 
  黑三兒遲疑了一下,道:「這個……姑娘,他大概不知道!」 
  大姑娘道:「那還好,不管怎麼說,他整了我的人,兩件並一,說什麼我也得要回來,
你放心,自有我給你做主。」 
  黑三兒忙道:「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大姑娘突然作此一問:「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說他長得什麼摸樣?」 
  黑三兒忙把玉翎雕描述了一遍,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遺漏,可是他把玉翎雕描述得比他
看見的還難看。 
  大姑娘柳眉微微皺起,哼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個噁心人,我還當他有三頭六臂,相
貌驚人呢,這種人能有多大能耐,我就不信。」 
  聽,這意思好像只有俊的人才配有好本事似的,看來世上的姑娘都一樣,喜歡俊的! 
  黑三兒嘴唇動了一下,但沒聽他說話。 
  大姑娘瞧見了,當即問道:「想說什麼就說,大夥兒不是外人。」 
  黑三兒一驚忙道:「回姑娘,黑三兒不敢說……」 
  大姑娘眉梢兒一揚,道:「我叫你說的!」 
  黑三兒應了一聲,這才囁嚅的說道:「稟姑娘,那小子的身手可不含糊……」 
  大姑娘嬌靨一翻,道:「是麼?」 
  黑三兒道:「是的,姑娘,我根本摸不著他!」 
  大姑娘道:「那是你。」 
  黑三兒還想再說,高鼻樑大漢突然說道:「夠了,黑三兒,你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你幾
個跟當地的幾個旗營很熟,他有什麼動靜麼?」 
  大老金忙道:「回二爺,他們把玉翎雕出現『錦州』的事兒上報了。」 
  「上報?」大姑娘道:「他們打算幹什麼?拿玉翎雕?」   
  大老金道:「恐怕是……」 
  大姑娘道:「那你幾個去告訴他們一聲,玉翎雕這個人咱們要了,六扇門也好,江湖也
好,各幫各會也好,我不許任何人插手、任何人碰,要不然就是跟我過不去!」 
  大老金忙道:「是,姑娘,當地的旗營好辦,給他們點好處就能讓他們裝聾作啞,怕只
怕他們上面來的人……」 
  大姑娘道:「上面來人怎麼樣?大不了是『北京』來的,誰要不聽我的,我照樣把他們
砸回去,你照我的話告訴他們去。」 
  大老金應了一聲,沒敢再多說。 
  高鼻樑大漢插嘴說道:「爺,你預備怎麼找那小子,吩咐他們一聲吧。」 
  大姑娘道:「你幾個在『錦州』城裡替我說幾句話……」 
  高鼻樑大漢微愕說道:「爺,說句話?」 
  大姑娘道:「就說關外有班朋友到了,他們打算會會玉翎雕,玉翎雕要是個漢子,還打
算在江湖上混,就讓他露個面跟這班朋友見見,要不然趁早把他那三個字勾掉……」 
  高鼻樑大漢忙道:「爺,這樣妥當麼?」 
  大姑娘道:「怎麼不妥當?」 
  高鼻樑大漢道:「你別忘了,這兒是『遼東』郭家的地盤兒,你這一招搖……」 
  大姑娘冷然截口說道:「什麼叫做招搖?你怕『遼東』郭家我不怕,要是怕『遼東』郭
家,當初就別派弟兄到『萬安道』上去,如今咱們也不必到『錦州』來。」 
  高鼻樑大漢道:「爺,郭家碰不得……」 
  大姑娘柳眉一揚,道:「誰說的?我就非硬碰不可!」 
  高鼻樑大漢急了,道:「爺,你可不能……」 
  大姑娘向著大老金三個一擺手,道:「你幾個去吧!照我的話去說,不許打一點折扣。」
  大老金三個應聲施禮要走,高鼻樑大漢一抬手道:「慢點兒,爺……」 
  大姑娘冷然說道:「別忘了你是個比女人家強的漢子,誰怕誰可以回去,我絕不攔他。」
  高鼻樑大漢濃眉一皺,大眼微瞪,一揮手道:「去,照姑娘的話說,別打一點折扣。」
  顯然他是被激得冒了火兒。 
  大老金三個應聲單膝點地,施一禮起身退著走了出去。 
  高鼻樑大漢大眼炯炯,望著大姑娘道:「小妹,你太過點兒……」 
  大姑娘道:「我就是這脾氣,誰要看不慣就別看。」 
  高鼻樑大漢道:「小妹,你要為咱們自己著想,這天下近百年來一直是南海郭家的天下,
這你不能不承認!」 
  「我承認。」大姑娘道:「可是從現在起它就得變變。人家玉翎雕孤劍單騎一個人敢在
『萬安道』上做案,難道咱們連他都不如麼?關外是咱們稱王,關裡是郭家稱霸,各據一方,
都是霸主,我為什麼要怕他?這不是自削聲威麼?你這是為咱們自己著想?」 
  高鼻樑大漢道:「小妹,你要明白,這兒是關裡。」 
  大姑娘道:「難道我連關裡關外都分不清楚。」 
  高鼻樑大漢道:「你能分得清楚最好,我希望你再明白一點,郭家並不只一個郭燕翎,
兄弟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高,再加上他南海的人,郭家的勢力連朝廷都怕個三
分……」 
  大姑娘道:「朝廷是朝廷,我是我。」 
  高鼻樑大漢道:「真要說起來,咱們能跟朝廷的天下兵馬比麼?又拿什麼跟人家郭家碰?
人家實力多大,咱們……」 
  大姑娘道:「可惜咱們已經碰了!」 
  高鼻樑大漢道:「那原就不是我的主意,碰過了一次,人家沒吭氣,咱們就該知足,不
該碰第二回……」 
  大姑娘霍地躍下了地,倒豎柳眉,圓睜杏眼,大聲說道:「我就要再碰,誰怕事誰回關
外去……」 
  高鼻樑大漢沉聲說道:「小妹,你要明白,沒人怕事……」 
  大姑娘截口說道:「那就別再多說。」 
  高鼻樑大漢道:「為什麼不讓說,你要知道,你這不是英雄不是勇……」 
  大姑娘白了臉,道:「那是什麼?」   
  高鼻樑大漢方待再說,只聽院子裡有人喝道:「誰亂闖,站住!」 
  大姑娘臉色一變,閃身就要往外去。 
  高鼻樑大漢伸手一攔,道:「沒那麼快,不會是他,你待在屋裡,讓我瞧瞧去。」轉身
行了出去。   
  他出了門,抬眼一看,只見兩個弟兄攔著兩個人,被攔住的兩個人是兩個老者,一個魁
偉高大,威猛懾人,一個身材瘦削,冷意外露,一看就知這是兩個練家子,而且不俗,當即
輕喝道:「什麼事?」 
  只見一個弟兄指著兩個老者道:「二爺,這兩個老傢伙硬往裡闖……」 
  瘦削老者雙眉一聳,似乎要動,卻被魁偉老者伸手攔住,魁偉老者抬眼放射過來,威稜
逼人:「我請教一聲,閣下是……」 
  高鼻樑大漢道:「我正要請教。」 
  魁偉老者道:「我們老哥兒倆聽說這兒住著一班關外來的朋友,特來見見,哪位是當家
的?」 
  高鼻樑大漢道:「有什麼事兒二位找我就是。」 
  魁偉老者道:「這麼說閣下當家。」 
  高鼻樑大漢微一點頭,道:「不錯。」 
  魁偉老者道:「我失敬,咱們哪兒談?」 
  高鼻樑大漢道:「哪兒都行,不過請原諒,我沒有招待。」 
  魁偉老者道:「當家的別客氣,可否讓我老哥兒走近些?」 
  高鼻樑大漢一抬手,那兩個漢子立即退向一旁,可是這時候各房門口都出來了人,整個
二十條大漢監視著這兩個老者。 
  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兩個視若無睹,邁步走近了些,隔一丈停步,魁偉老者目光一凝,
還沒有開口。那裡,高鼻樑大漢已然先開口道:「二位怎麼稱呼?」 
  魁偉老者道:「有勞當家的動問,我兄弟姓馬,我居長,他行二,朋友們都叫我兄弟叫
馬大,馬二……」 
  高鼻樑大漢截口說道:「二位見關外的朋友有什麼見教?」 
  魁偉老者道:「不敢,我兄弟剛在街上聽說了件事兒,不知道確實不確實,所以特地來
請教一下!」 
  高鼻樑大漢道:「二位聽說了什麼事?」 
  魁偉老者道:「聽說當家的要會會玉翎雕,不知道……」 
  高鼻樑大漢臉色微變,適時人影一閃,屋裡搶出了大姑娘,她冷然一瞥,立即接口問道:
「二位是玉翎雕的什麼人?」 
  魁偉老者訝然說道:「姑娘是……」 
  高鼻樑大漢道:「我的小妹。」   
  魁偉老者深深一眼,「哦!」地一聲道:「原來是當家的令妹,失敬!」 
  大姑娘道:「好說。」 
  瘦削老者突然說了一句:「好一個『玉嬌虎』!」 
  大姑娘嬌靨一變,凝目說道:「閣下知道我?」 
  瘦削老者笑道:「『玉嬌虎』縱橫關外,威震東北,人美而嬌,藝高而強,羞煞女兒,
愧煞鬚眉,江湖上誰不知道?」 
  大姑娘淡然說道:「誇獎了,馬賊窩裡長大的野姑娘。」 
  瘦削老者道:「姑娘忒謙,應該說是巾幗英雄,女中丈夫。」 
  大姑娘秋波流轉,望向魁偉老者道:「閣下還沒有答我問話。」 
  魁偉老者「哦!」地一聲道:「姑娘剛才問的是……」 
  大姑娘道:「二位是玉翎雕的什麼人?」 
  魁偉老者道:「同為關裡江湖道,別的毫無關係。」 
  大姑娘道:「是麼?」 
  魁偉老者道:「我沒有欺騙姑娘的必要。」 
  大姑娘道:「那麼二位到客棧來是……」 
  魁偉老者道:「問問看當家的要會玉翎雕確實不確實。」 
  大姑娘道:「確實怎麼樣,不確實又怎麼樣?」 
  魁偉老者道:「不確實那就算了,確實的話,我要多問一句!」 
  大姑娘道:「閣下要問什麼?」 
  魁偉老者道:「當家的為什麼要遠從東北來到『錦州』會『玉翎雕』?」 
  大姑娘道,「閣下問這幹什麼?」 
  魁偉老者道:「我只想知道一下原因。」 
  大姑娘道:「恕我直言,二位既跟玉翎雕沒有關係,咱們彼此間也素昧平生,二位似乎
不必過問跟自己無關的事!」 
  魁偉老者微微一笑道:「是我太愛管閒事了些,其實我是不信有人敢會玉翎雕……」 
  他好心智,大姑娘倏地揚眉,道:「我可以告訴閣下,閣下要問的是確實。」 
  魁偉老者笑了笑道:「我也不相信在毫無理由的情形下,當家的會帶著高手從東北遠來
『錦州』找玉翎雕霉氣。」 
  大姑娘道:「他攔住了我的生意……」 
  魁偉老者「哦!」地一聲道:「原來如此……」 
 大姑娘臉色微變道:「閣下好心智!」這時候她才明白是中了激,上了當。 
  魁偉老者笑了笑道:「姑娘誇獎,能賜告時地麼?」 
  大姑娘道:「我已經說了,自無不可,不久之前,在『萬安道』上。」 
  魁偉老者一點頭,道:「夠了,謝謝姑娘,這麼說,當家的是來問罪的?」 
  大姑娘道:「可以這麼說!」 
  魁偉老者道:「姑娘打算怎麼個會玉翎雕法呢?」 
  大姑娘道:「二位既然已經聽到了我們要會玉翎雕的消息,就該知道我們是打算怎麼個
會玉翎雕!」 
  魁偉老者微微一笑道:「恐怕有件事姑娘還不知道。」 
  大姑娘道:「什麼事?」 
  魁偉老者道:「『溝幫子』附近那個案子,不是『玉翎雕』做的。」 
  大姑娘微微一怔道:「怎麼說?這件案子不是玉翎雕做的?」 
  魁偉老者點頭說道:「是的,姑娘,這件案子不是他做的。」 
  大姑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二位怎麼知這件案子不是他做的?」   
  魁偉老者道:「我當然知道,第一,殺一個老弱不會武的人,這種事玉翎雕做不出來,
第二,我剛才看見黑三兒幾個從客棧出去,我猜想他們必是姑娘的人,姑娘也必問過他詳情,
既如此,姑娘就該知道他向黑三兒打聽那輛馬車上的一個姑娘的下落,案子要是他做的,他
不必問黑三,根據以上這幾點,我敢說這件案子絕不是他做的。」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10-6-17 08:33:12 |只看該作者
  大姑娘柳眉微揚,道;「聽閣下的話意,玉翎雕似乎是個英雄人物……」 
  魁傳老者道:「姑娘,他確可當之無愧。」 
  大姑娘冷冷一笑道:「那我不管那麼多,案子是不是他做的跟我無關,只是他在『錦州』
這一帶出現過就行……」 
  魁偉老者道:「話是不錯,姑娘只為找他尋仇,不必多問其他,可是姑娘忽略了一點!」
  大姑娘道:「我忽略了哪一點?」 
  魁偉老者道:「案子既不是玉翎雕做的,那把刀上刻著玉翎雕三個字,這分明是嫁禍,
姑娘忽略了這一點。」 
  大姑娘道:「是他做的也好,是別人嫁的禍也好,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魁偉老者微微一笑道:「關係只在他跟貴當家的有仇!」 
  大姑娘臉色一變道:「閣下這話什麼意思?」 
  高鼻樑大漢顫聲說道:「難不成你以為這案子是我們做的?」 
  魁偉老者一搖頭道:「不敢,事關重大,我只是問問。」   
  大姑娘道:「我明白了,這才是二位真正的來意!」 
  魁偉老者含笑點頭道:「姑娘是個明白人!」 
  大姑娘道:「這麼說二位還是跟玉翎雕有關係。」 
  魁偉老者道:「不願再瞞姑娘,論起來我兄弟是他馬後從僕!」 
  高鼻樑大漢臉色大變,冷哼一聲道:「弄了半天原來是……閣下真會調人胃口!」話落,
他閃身要動。 
  大姑娘抬皓腕攔住了他,目注魁偉老者道:「閣下,你這話當真?」 
  魁偉老者道:「姑娘,這絕假不了。」 
  大姑娘道:「那好,玉翎雕他人在哪兒?」 
  魁偉老者道:「請姑娘先告訴我,『溝幫子』附近殺人的案子,是不是貴方做的。」 
  大姑娘語氣不善地道:「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瘦削老者雙眉軒動了一下,可是他沒說話。 
  魁偉老者目現逼人威稜,道;「不是自然作罷,要是的話,我要奉勸姑娘幾句!」 
  大姑娘道:「你要勸我什麼,請說!」 
  魁偉老者道:「等姑娘答我問話後再說不遲!」 
  大姑娘道:「非要等我回答你的問話之後,你才肯說麼?」 
  魁偉老者目光炯炯,道:「是的,姑娘。」 
  大姑娘聳了聳柳眉,道:「那麼我告訴你,是的,『溝幫子』附近的案子是我做的……」
  高鼻樑大漢一驚叫道:「小妹,你……」 
  大姑娘一搖手,淡然說道:「二哥,你別管,這件事自有我做主,自由我擔當,事既是
我做的,我沒有不敢承認的道理。」 
  高鼻樑大漢臉上變了色,道:「小妹,你怎麼能……」 
  大姑娘霍地轉注,叱道:「二哥,你少說一句行不行,我都不怕,你又怕什麼?」 
  高鼻樑大漢口齒啟動了一下,旋即濃眉雙揚,道:「好吧,小妹,由你了,誰叫我是你
的二哥!」 
  大姑娘倏然一笑,如花朵怒放,道:「這才像個鐵錚錚的男子漢……」 
  轉望魁偉老者,一揚眉,接道:「閣下,你的問話我已經回答了……」 
  魁偉老者淡然說道:「我聽見了,我要請教,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大姑娘道:「很簡單,不這樣我逼不出玉翎雕來。」 
  魁偉老者道:「我再請教,那位姑娘是不是郭六爺的掌珠?」 
  大姑娘微微一愕,「哦!」地一聲道:「我可沒想到她會是郭六爺的掌珠,她只說她姓
郭,這下好,真碰上郭家了,想甩都甩不掉了……」 
  魁偉老者濃眉一聳,道:「姑娘,那風燭殘年的老人何辜?」 
  大姑娘倏然一笑道:「閣下既知我『玉嬌虎』,就該知道我『玉嬌虎』殺起人來是不眨
眼的,放眼關外,誰不說『玉嬌虎』是個女煞星?」 
  魁偉老者環目微瞪,道:「姑娘,請聽我奉勸幾句……」 
  大姑娘道:「我等了好久了!」 
  魁偉老者道:「『萬安道』上攔住貴方的生意,我兄弟願代主陪罪致歉,只請姑娘交出
郭六爺的掌珠,假如姑娘不願接受我兄弟的陪罪致歉,也可以,仍請交出郭六爺的掌珠,然
後我兄弟願代主跟貴方放手一搏……」 
  大姑娘道:「這就是你勸我的話?」 
  魁偉老者道:「姑娘若是一旦逼急了我兄弟的主人,或者是讓郭家知道了這件事,對貴
方來說,那是大災禍……」 
  大姑娘淡淡一笑道:「案是玉翎雕做的,郭家憑什麼找我,恐怕二位是擔心郭家人找上
玉翎雕吧!」
  魁偉老者道:「說句話姑娘也許不相信,我這是為郭家著想!」 
  大姑娘笑道:「你是說玉翎雕比郭家的人還厲害?」 
  魁偉老者道:「要是郭家人一旦逼急了我兄弟的主人,那是郭家的災禍,郭家六龍,只
怕只有郭六爺能跟我兄弟主人相頡頏。」 
  大姑娘突然仰頭格格嬌笑道:「真的吃誰的向誰,閣下把你的主人抬得太高了……」 
  魁偉老者道:「姑娘,這是千真萬確的實情。」 
  大姑娘笑聲一斂,嬌靨上倏罩懍人的寒霜,道:「我不管那麼多,擄人也好,殺人也好,
我為的是要見玉翎雕,只要玉翎雕找上門來,只要他能強過我,攔生意的事一筆勾銷,我雙
手交出郭六爺的掌珠……」 
  魁偉老者道:「事關貴方,姑娘要三思!」 
  大姑娘道:「我做事向來不止三思,閣下可以不必多說了。」 
  魁偉老者濃眉微聳道:「姑娘,我願息事寧人,委曲求全,為貴方面好言奉勸……」 
  大姑娘道:「我心領,也勸你一句!」 
  魁偉老者道:「姑娘請說。」 
  大姑娘道:「四個字,不必再說!」 
  瘦削老者細目暴睜,威稜逼人,道:「阿騰。」 
  魁偉老者手一攔,道:「阿駿,別這麼容易衝動,跟爺這多年,你怎麼學的?爺能忍人
所不能忍,咱們為什麼就不能……」 
  瘦削老者道:「阿騰,這可不是等閒小事!」   
  魁偉老者道:「我知道,我自有主張……」 
  抬眼凝注大姑娘,道:「姑娘,我願改用一個求字……」 
  大姑娘淡然一笑道:「閣下別太委曲自己,如果閣下真要改用一個求字,不妨把玉翎雕
找來,讓他自己來求我……」 
  瘦削老者縱聲笑道:「小姑娘,你太傲了些,也逼人太甚……」 
  魁偉老者忙又抬手攔住了他,適時大姑娘冷然說道:「你該在關外一帶打聽打聽『玉嬌
虎』的作風,我就是這個樣兒,你閣下看著辦吧!二哥,送客!」 
  高鼻樑大漢閃身要動。   
  瘦削老者大笑道:「阿騰,人家要逐客了,我看你忍到幾時。」 
  魁偉老者沉聲喝道:「慢點兒,到了該走的時候,我兄弟自己會走。」 
  就這一聲沉喝,震得高鼻樑大漢身形一晃,他一驚,臉上變了色,大姑娘沒察覺,她冷
然說道:「二位非等我下令逐客不成麼?」 
  魁偉老者道:「有事僕從服其勞,我兄弟願代主跟貴方……」 
  大姑娘冷然搖頭,道:「在我眼裡,二位的份量輕了些。」 
  瘦削老者大笑說道:「聽聽,阿騰,咱們就這麼輕麼?讓她稱稱吧!」 
  魁偉老者道:「也只好如此了,怕只怕他們沒那麼大的秤……」 
  大姑娘冷笑說道:「我試試,來人!」   
  兩聲震天響答應,左邊廊簷底下騰身掠過來兩個大漢,這兩個人每人手裡握著一口大刀,
落地躬身,道:「姑娘,您吩咐。」 
  大姑娘一探皓腕,道:「給我攆出去。」   
  那兩個大漢應聲旋身,各伸一隻毛茸茸的大手,當胸抓向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看樣子
氣沉力猛。   
  魁偉老者微退一步,道:「阿駿,讓給你,別過重。」   
  瘦削老者道:「遵命,先摔他兩個跟頭再說。」     
  雙掌倏出,閃電一般撈住二大漢兩隻粗腕,然後沉膝往下猛扯,別看二大漢像半截鐵塔,
這時候就像紙糊的一樣,身形往下一衝,腳下踉蹌,全趴下了,而且翻出了老遠。   
  魁偉老者笑道:「小姑娘,瞧瞧,夠重麼,就憑這種身手,還想會我兄弟的主人,差遠
了,連郭家人都不敢……」   
  大姑娘怔了一怔,高鼻樑大漢臉色倏變。   
  適時,二大漢翻身躍起,臉成了紫醬色,大喝一聲,惡如凶神,各掄大刀從背後當頭就
砍。   
  瘦削老者笑道:「喲,天爺,你們也不怕打人命官司。」   
  他一動沒動,砰然兩聲,一口刀落在他頭頂上,一口刀砍在他左肩上,不但身子沒晃,
便連衣裳也沒破,頭髮也沒亂。   
  反之,當當兩聲,二大漢虎口破裂,大刀被震飛丈餘,全落了地,這一手,剎時震住了
全場。   
  瘦削老者抬手摸摸頭,摸摸肩頭,咧嘴一笑道:「還好,頭髮沒斷,衣裳也沒破,不然
你們就得照賠,也真是,這種刀鈍得只能切菜,怎麼能殺人,要出門打架也不先把刀磨
磨……」 
  二大漢定過神來,失聲叫道:「這老傢伙會施邪法兒……」  
  瘦削老者「哈!」地一聲道:「邪法兒?你懂個屁,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都
比不上我這身工夫,你卻叫它邪法兒!」 
  魁偉老者適時開口說道:「姑娘,我兄弟夠重麼?」 
  大姑娘臉色也只不過微微一變,旋即她冷笑說道:「我沒想到這位還練有『混元一氣
功』,弟兄們這些外門工夫自然遠非敵手,給我試試!」 
  話落,伸水蔥般一根玉指,虛空點向瘦削老者左肋。 
  瘦削老者臉色一變,道:「喲,小姑娘竟要破我這身工夫,好厲害,怪不得『玉嬌虎』
能縱橫關外,睥睨東北!」身形一閃躲過,隨閃勢他就要欺身。 
  魁偉老者伸手一攔,道:「怪不得貴方敢招惹郭家,原來姑娘會的不僅是普通武學,我
兄弟低估貴方了,姑娘師承哪位高人?」 
  大姑娘淡然一笑道:「你閣下高估了我,只是舞刀動杖的馬賊,哪懂什麼高絕武學,二
位,別等我再次逐客!」 
  魁偉老者濃眉一揚,道:「既得異人傳授,姑娘未免過於小氣,我願一試……」 
  大姑娘道:「敢情你還不死心,好。」粉臂一圈,抬皓腕輕輕拍出一掌。 
  魁偉老者微有驚容,環目一睜,喝道:「阿駿,往後退。」 
  他不管瘦削老者退了沒有,自己跨前一步,神色凝重,抬右掌便要前迎大姑娘這輕飄飄
的一掌。 
  適時……    
  「嘶」一聲裂帛般異響起自二人之間,魁偉老者高大身形一搖,身不由主,往後退了一
步。 
  大姑娘嬌軀一震,皓腕倏垂,花容失色,抬眼喝道:「什麼人……」 
  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一起躬下身軀:「少爺。」 
  大姑娘一怔叫道:「玉翎雕……」 
  只聽半空中有人冷然說道:「不錯,是我。」   
  話聲未落,院子裡已多了個人,冷然卓立,正是玉翎雕。 
  幾聲叱喝,廊簷下撲出幾個大漢,這時,半空中響起一聲奇異鳥鳴。 
  大姑娘連忙喝道:「不許動,回。」 
  幾名大漢硬生生剎住身形,退了回去。 
  玉翎雕淡然一笑道:「算他們運氣好……」 
  向著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一躬身道:「大叔,二叔,給您二位請安!」 
  魁偉老者微顯激動,道:「好不容易,總算找著了您……」 
  瘦削老者皺眉叫道:「少爺,瞧您這張臉,這不是作賤自己……」   
  玉翎雕倏然一笑道:「您二位往後站站,讓我把這件事了一了後咱們再談。」   
  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應了一聲,欠身而退。   
  隨即,玉翎雕抬了眼,兩道威稜直逼大姑娘:「聽說你找我。」 
  大姑娘見玉翎雕現身,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安,她微一點頭道:「不錯,剛才是你出
手……」 
  玉翎雕道:「當然是我,我本來打算等我兩位叔叔走了之後再現身的,可是你逼得我不
能不提早現身……」 
  大姑娘道:「這麼說你早來了?」 
  玉翎雕道,「早在我兩位叔叔來的時候我早到了。」 
  大姑娘道:「你竟能瞞過我,還算不差!」 
  玉翎雕冷然一笑道:「我還能憑一根指頭擋你的一掌。」 
  大姑娘臉色一變,道:「待會兒你再擋擋看,答我問話,你為什麼在『萬安道』上攔我
的生意,折辱我手下的弟兄?」 
  玉翎雕冷然答了兩個字:「高興。」 
  大姑娘嬌靨又一白,道:「你攔了我的生意,打了我的人還敢……」 
  玉翎雕道:「這沒有什麼不敢的。」 
  大姑娘美目一瞪,道:「你好傲!」 
  玉翎雕道:「不比你差。」 
  大姑娘氣得嬌靨一顫,還待再說。 
  玉翎雕冷然說道:「你少說一句,把姑娘交出來!」   
  大姑娘道:「我不交。」 
  玉翎雕道:「你非交不可。」 
  大姑娘氣得冷笑說道:「我不信……」 
  玉翎雕道:「我會讓你信,而且讓你深信不疑。」抬手抓向高鼻樑大漢。 
  高鼻樑大漢一驚便要抬手,大姑娘忙喝道:「二哥,你退,讓我來……」 
  玉翎雕冷笑一聲道:「只怕由不了你,也少不了你。」 
  身形一閃,快捷如電,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動,人已到了高鼻樑大漢眼前,抬手一把抓住
高鼻樑大漢腕脈,然後另一隻手抓上他的心窩,快得讓人連念頭都來不及轉,道:「對你,
我只用普通武學……」 
  高鼻樑大漢大驚失色,冷哼一聲要掙。 
  玉翎雕右掌五指微一用力,冷然說道:「別亂動,我會要了你的命!」 
  高鼻樑大漢悶哼一聲,身形往下一矮,臉色發白,鬚髮俱張,但沒敢再動一動。  
  大姑娘失聲叫道:「玉翎雕,你……」她就要往前欺。 
  玉翎雕道:「你也別動,他的命等於握在你手裡。」 
  大姑娘一驚沒動,道:「玉翎雕,你這是什麼意思?」 
  玉翎雕道:「很簡單,一個換一個,你把郭姑娘交出來……」 
  大姑娘道:「我不交。」 
  玉翎雕道:「隨你,除非你不想要這個哥哥。」   
  大姑娘跺腳叫道:「玉翎雕,你這算是英雄麼,拿別人威脅我,你有本事放開我二哥跟
我鬥鬥……」 
  玉翎雕道:「你放了郭姑娘,我跟你放手一搏!」 
  大姑娘道:「玉翎雕,別忘了,你是個男人。」 
  玉翎雕兩眼一瞪,道:「你倒深悟激將三昧,好,我讓你幾分。」 
  松五指微震右腕,高鼻樑大漢悶哼踉蹌而退,砰然一聲撞在門邊牆上,玉翎雕自己則閃
身退回院子裡。 
  高鼻樑大漢目眥欲裂,霹靂一聲大喝:「玉翎雕,我劈了你。」 
  閃身就要往院子裡撲。   
  大姑娘閃電探皓腕,一把拉住了他,道:「二哥,你別……讓我來……」 
  高鼻樑大漢暴怒說道:「小妹,放開我,長這麼大何曾受過這個……」 
  大姑娘道:「二哥,我替你要回來行麼?」 
  高鼻樑大漢沒再掙,猛一跺腳,花磚碎了好幾塊:「玉翎雕,我要剝你的皮,抽你的
筋……」 
  大姑娘鬆開了他,跨前一步道:「玉翎雕,你真打算要回郭姑娘?」 
  玉翎雕道:「我以為你多此一問。」 
  大姑娘一點頭,道:「好,只要你贏了我,不但『萬安道』上的事一筆勾銷,我雙手交
出郭姑娘,而且我馬上帶著人回東北去,可是要你輸了哩?」 
  玉翎雕道:「我攔了你的生意,打了你的人,任憑你處置就是。」 
  大姑娘道:「玉翎雕,這可是一句話?」 
  玉翎雕道:「我向來一言九鼎,絕不會有第二句!」 
  大姑娘微一點頭,道:「好,你出手吧!」 
  玉翎雕淡然一笑道:「我出手,正如你所說,我是個男人。」 
  大姑娘道:「男人並不見得就比女人強。」 
  玉翎雕道:「只怕我這個男人要比女人強些。」 
  大姑娘柳眉一揚,道:「我看看你有多傲。」 
  揚掌空虛劈了過去,仍是輕飄飄的一掌。   
  玉翎雕眉梢兒一動,橫跨一步,閃身避過。 
  大姑娘道:「這就是比女人強的男人麼?你怎麼不敢接?」 
  玉翎雕道:「你再發第二掌試試?」 
  大姑娘聽了他的,揚手又是一掌。 
  玉翎雕身形橫移,一步跨回原處,又躲開了。 
  大姑娘叫道:「玉翎雕,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是不敢接……」 
  玉翎雕道:「你錯了,跟女人家動手,我向來禮讓三招。」 
  大姑娘氣得柳眉一揚,道:「你跟多少女人動過手?」 
  玉翎雕道:「如果論真動手,你該是頭一個。」 
  大姑娘微微一怔道:「怎麼,你還有假動手麼?」 
  玉翎雕道:「當然有,不然哪來真動手的說法。」 
  大姑娘冷叱說道:「不要臉,你玉翎雕原來也是一身輕骨頭,沒人叫你讓,也沒人稀罕
你讓,接我這第三掌。」 
  猛然一掌劈了過去。 
  玉翎雕微一搖頭道:「抱歉,我不能食言壞了我自己的規矩。」 
  他微跨一步,又躲了開去。 
  大姑娘嬌靨發白,身子一顫,厲喝說道:「不要臉,輕骨頭,要讓你讓別的女人去,讓
你傲,我劈了你看你還傲不傲。」 
  話落嬌軀閃,她像一隻出柙雌虎一般撲向了玉翎雕。 
  玉翎雕淡然一笑道:「事不過三,不會再有第四回了,你留神。」 
  大姑娘帶著一陣特有的香風如飛而至,揚手一掌她竟摑向了玉翎雕的面頰,敢情想賞人
個耳刮子。 
  玉翎雕雙眉一揚,抬一指劃向大姑娘玉一般的皓腕。 
  大姑娘沒躲,她那只左手拍向了玉翎雕的右肋。 
  這一招攻玉翎雕所必救,玉翎雕為之微微動容,道:「你不差,要比我想像中高明得
多。」 
  他右掌一挺,逕迎大姑娘的左掌。 
  大姑娘嬌面一紅,道:「不要臉,你敢輕薄。」右掌閃電翻下,猛撞玉翎雕心窩。  
  玉翎雕一怔,旋即笑道:「你誤會了,玉翎雕頂天立地,對你,還不致於。」 
  他收右掌,往左滑步,到大姑娘身側,然後右掌由上而下,折向大姑娘那只欺雪賽霜的
右腕。 
  這句話聽得大姑娘何止羞,簡直氣,她一聲:「對誰致於,郭家的姑娘?」 
  她本是隨口說話,誰知玉翎雕一笑說道:「你算是說著了,人家是名門閨秀,大家女兒,
怎麼說也比一個鬍子窩裡長大的賊……」 
  「你敢……我先劈了你再劈她!」 
  大姑娘一雙玉掌上下翻飛,如狂風暴雨。 
  玉翎雕抵招發招,輕描淡寫,灑脫異常。 
  轉眼間已上十招,只聽玉翎雕一聲:「能在我手下走過十招你算是第一人,可是你絕發
不出第十一招……」 
  大姑娘怒叱說道:「我不信!」
  話聲方落,兩條人影俱斂,一切歸於靜止,玉翎雕左手抓作住大姑娘的右腕脈,右手卻
抓住了大姑娘的大辮子:「你信不信?」 
  大姑娘羞怒叱道:「放開我。」 
  她擰身扭腰抬螓首,但沒能擺脫,卻疼得她「哎喲」一聲。 
  玉翎雕道:「不難,答我一句,你信不信?」 
  大姑娘大聲叫道:「不信。」 
  玉翎雕道:「你在第幾招上被制住的?」 
  大姑娘道:「你管不著。」 
  好話,不脫孩子氣,也發了刁蠻。   
  這時候高鼻樑大漢定過了神,大喝一聲,閃身要撲。 
  玉翎雕剛要說話,大姑娘已自嬌喝道:「二哥,我不許,這是我自己的事,誰敢過來我
就嚼舌頭。」 
  高鼻樑大漢一驚忙剎住身形,叫道:「玉翎雕,你放……」 
  大姑娘叫道:「二哥,我叫你別管!」 
  高鼻樑大漢忙道:「好,好,好,我不管,只是小妹你……」 
  大姑娘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決。」 
  高鼻樑大漢兩眼發紅,神色怕人,一點頭,道:「好吧!小妹,他要是傷了你,我要不
拼了他……」 
  余話他沒說出口,不必說,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了。 
  大姑娘這時候叫道:「玉翎雕,你放不放手?」 
  玉翎雕道;「要我放手不難,只問你信不信?」 
  大姑娘跳腳叫道:「不信,不信,我就是不信,你要是夠狠就殺了我!」 
  玉翎雕淡然一笑道:「殺你,那只是一指頭,可是我怕!」 
  大姑娘道:「你也有個怕字?」 
  玉翎雕道;「怎麼會沒有,我怕沾了我玉翎雕三個字。」 
  大姑娘嬌軀一抖,嘶聲叫道:「玉翎雕,你不是人,只會在嘴皮上……」 
  玉翎雕道:「別忘了,你是敗在我手下,並不是敗在我嘴皮下。」 
  「玉翎雕!」大姑娘大叫一聲,隨即顫聲說道:「你……你不如殺了我!」   
  玉翎雕還待再說,魁偉老者突然濃眉一聳,道:「少爺,別忘了爺的教誨。」 
  玉翎雕神情一震,道:「是,大叔。」立即鬆了雙手。 
  大姑娘霍然旋身,嬌面煞白,揚掌便摑。 
  玉翎雕岸然卓立,一動未動。 
  大姑娘手揚了一半,卻突然又垂了下去,一跺腳:「玉翎雕,你不是人。」 
  頭一低,兩手捂臉,哭著跑回了廊簷下。 
  玉翎雕為之一怔,高鼻樑大漢便是詫聲說道:「小妹,你是從不掉淚的,怎麼……」 
  「別管我。」大姑娘猛抬螓首,嬌靨上淚漬縱橫,如一枝帶雨的梨花,好不動人,她叫
道:「不要你管,我想哭,我想哭……」 
  大姑娘頭一低,又捂上了臉。 
  這陣仗難為人,也是生平錯過,玉翎雕轉眼望向了魁偉老者及瘦削老者,瘦削老者一聳
雙肩,搖了搖頭。 
  玉翎雕雙眉一揚,霍地轉過身去,道:「請把姑娘交出來。」 
  大姑娘猛然抬頭,嘶聲說道:「我不交,你殺了我好了。」 
  玉翎雕一怔,旋即冷冷說道:「你我憑的是一句話。」 
  大姑娘道:「我說了話不算,你怎麼樣?」 
  玉翎雕道:「你是個女人家,對你我已一再忍讓,換個鬚眉男兒我不會跟他囉嗦這麼多,
他也絕沒有這麼便宜,你可別逼我……」 
  大姑娘道:「我就要逼你,大不了你殺了我!」   
  玉翎雕道:「你以為我不敢麼?」 
  大姑娘道:「敢你殺呀!你殺呀!」一下子衝出了廊簷。 
  高鼻樑大漢忙跟了上去,道:「小妹,你……」 
  大姑娘一甩手,道:「走開,不要你管,我就要看看他有多狠。」 
  玉翎雕道:「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 
  大姑娘道:「我也從沒受過哪個男人的氣。」   
  這哪像積仇拚鬥,玉翎雕皺了眉,道:「姑娘,我再說一句,請把郭姑娘交出來……」
  大姑娘道:「不交就是不交,你再說一百句也是沒有用。」 
  玉翎雕陡揚雙眉,抬起了右掌。 
  大姑娘毫無怯意,往前走一走,酥胸一挺,道:「殺吧!照要害下手,我看看你有多
狠。」 
  玉翎雕道:「我不信你不怕死,也不信治不了你。」手腕一沉,便要抖出。 
  高鼻樑大漢一驚要動,而玉翎雕卻又收了勢,道:「錯非你是個女人家……」 
  大姑娘得理不饒人,一直逼到了玉翎雕眼前,仰著嬌靨,嬌靨上猶自未干的淚漬,眼毛
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你不是狠麼?殺呀,為什麼不殺?你可以別把我當女人!」 
  玉翎雕沉聲說道:「姑娘,我已……」 
  「你怎麼?」大姑娘道:「你也是個沒膽的懦夫!」 
  玉翎雕眉梢兒動了一下,道:「就算是吧!只請姑娘把郭姑娘交出來……」 
  大姑娘道:「你承認是懦夫了?這倒是稀罕事,世上還真有人會承認自己是懦夫,你是
求我把郭家那女人交出來?」 
  玉翎雕兩眼一睜,旋即斂態說道:「就算是吧……」 
  大姑娘眨動了一下美目,道:「看來為了她你願意受盡一切委曲,為什麼?」 
  玉翎雕神情一震,道:「你錯了,她是在我玉翎雕三個字下被劫擄的,為此,我頗覺歉
疚……」 
  大姑娘美目凝注,道:「是麼,你在『萬安道』上做過案,這表示你要招惹郭家,也並
不怕郭家。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救郭家的人?」   
  玉翎雕道:「很簡單,事不是我幹的,我不願背這黑鍋。」 
  大姑娘道:「你既不怕郭家,又怕什麼背黑鍋?」 
  玉翎雕道:「那是我的事……」 
  大姑娘道:「可是我要弄清楚。」 
  玉翎雕道:「你管不著。」 
  大姑娘道:「我偏要管,你是想來個英雄救美,博得郭家那女人的青睞跟芳心,要不就
是郭家那女人跟你有……」 
  玉翎雕怒叱說道:「住口……」 
  大姑娘雙眉一揚,道:「你橫什麼呀!我說著了,怕聽了是不是?哼,好一個名門閨秀,
大家女兒,有人在『萬安道』做了案,丟了郭家的臉,她卻在背地裡跟人……」 
  玉翎雕目射厲芒,抖手便摑。 
  大姑娘一聲:「狠你就打。」嬌靨硬往起一仰。 
  玉翎雕手停在半空中,他跟大姑娘的目光凝在了一處。 
  大姑娘嬌靨突然一紅,道:「打呀!我是個在鬍子窩裡長大的賊女人,又不是名門閨秀,
大家女兒,你還下不了手麼?」 
  玉翎雕移開了目光,緩緩垂下了手,道:「我不願打一個女人……」 
  大姑娘冷笑說道:「你眼裡還有別的女人麼?除了郭家那女人外,你眼裡還放得進哪個
女人呀,我不領你的情……」 
  玉翎雕兩眼微微一瞪,道:「馬四姑娘,我已一忍再忍……」 
  大姑娘酥胸一挺,嬌靨一仰,冷然說道:「你可以忍,也沒有人讓你忍,幹什麼那麼委
曲自己呀?老實告訴你一句,要我放郭家的女人不難,有兩個辦法,你狠就殺了我,要狠不
起來就低聲下氣的求我一求……」 
  「求?」玉翎雕冷冷一笑道:「我玉翎雕什麼都幹過,就從來沒求過人。」 
  大姑娘道:「這回你就得求我,要那麼硬,是個鬚眉丈夫男子漢,你就殺了我,這樣你
就可以不必求了。」 
  玉翎雕懍人的目光在眼睛裡轉了幾轉,突然說道:「好吧!馬四姑娘,這是頭一次,也
是最後一次,我求你……」 
  大姑娘道:「我沒見過求人這麼求的。」 
  玉翎雕雙眉微揚,道:「你說求人該怎麼個求法?」 
  大姑娘道:「沒學過麼,我可以教你,低聲下氣,陪個笑臉,遞個嘻哈兒,然後躬身哈
腰先叫我一聲四姑娘……」 
  玉翎雕陡然揚眉,而,旋即,他斂去怕,人的威態,淡然一笑,微一欠身,輕柔地道:
「四姑娘……」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10-6-17 08:48:42 |只看該作者
  大姑娘冷然說道:「幹什麼?」 
  玉翎雕道:「我求你……」 
  大姑娘道:「改改口,四姑娘。」 
  玉翎雕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道:「我求四姑娘放了她……」 
  「她?」大姑娘柳眉一揚,笑吟吟地道:「誰呀!沒名沒姓麼?」 
  玉翎雕道:「郭家的郭玉霜姑娘。」 
  大姑娘道:「原來她叫郭玉霜呀!好美的名字,跟她的人一樣嘛,怪不得那麼讓人著迷
啊……」目光一轉,接道:「你這是為她求我麼?」 
  玉翎雕猛然點頭,道:「不錯,可以這麼說。」 
  大姑娘突然仰天格格嬌笑:「好一個迷人的郭玉霜,她的美色竟能使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玉翎雕,你到底還是向我這個馬賊窩裡長大的賊女人低了頭,你神氣什麼?如今還不是得乖
乖聽我的……」 
  
  抬手向大姑娘抓了過去。 
  大姑娘可沒當回事,酥胸一挺,迎了上去,道:「要狠可就別再停手……」 
  玉翎雕道:「你看看我會不會停手?」變抓為拍,掌心一吐,拍了過去。 
  大姑娘猛然一驚,嬌靨失色,叫道:「玉翎雕,你真要……」 
  玉翎雕冷笑說道:「你以為有假麼?」 
  大姑娘嬌靨煞白,美目一閉,道:「好,你殺吧!記住,馬榮貞死在你手裡。」 
  玉翎雕沒有收手的跡象,很明顯,大姑娘「玉嬌虎」馬榮貞也沒有躲的打算,眼看玉翎
雕這一掌就要印實。 
  驀地—— 
  一聲嘶聲大叫:「玉翎雕,你殺錯了人!」 
  玉翎雕一怔,硬生生沉腕撤掌,抬眼望向高鼻樑大漢:「你怎麼說?」 
  高鼻樑大漢圓睜兩眼,顫聲說道:「她騙你的,她根本沒擄郭家姑娘,連見也沒見過!」
  玉翎雕又復一怔,道:「馬二當家的,這話……」 
  高鼻樑大漢道:「玉翎雕,我拿馬家的旗號擔保,你信不信?」 
  玉翎雕剎時怔住了。 
  突然,一聲尖叫劃空響起:「二哥,你好……」 
  大姑娘馬榮貞像一陣旋風,又像剛出柙的猛虎,轉身撲向了高鼻樑大漢,神態怕人地叫
道:「我殺了你。」揚掌劈向了高鼻樑大漢!   
  高鼻樑大漢像沒瞧見,圓睜著眼,愣愣地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便連眼皮也沒眨
動一下。 
  眼看那只欺雪賽霜,柔若無骨的玉手就要劈在高鼻樑大漢身上,它忽地往回一收,轉過
來跟另一隻手一起捂上了四姑娘的嬌靨,四姑娘哭著還直跳腳:「二哥,你為什麼告訴他,
為什麼,為什麼,你說啊!你怕死,你還是個男人麼?你還算馬家的人麼,你不配……」 
  四姑娘那兒連哭帶叫直跳腳。 
  高鼻樑大漢愣愣地站在那兒,卻像個木頭人。 
  四姑娘不叫了,也不跳腳了,哭聲也漸漸低了,平靜了。 
  玉翎雕突然開口說道:「二當家的,這是為什麼?」 
  高鼻樑大漢木木然剛說了聲:「我……」 
  四姑娘猛可裡放下了手,嬌靨煞白,美目微紅,嘶聲叫道:「不許你多嘴。」高鼻樑大
漢立即閉上了嘴。 
  玉翎雕轉眼望向四姑娘,道:「那麼我問你。」 
  馬四姑娘道:「你管不著,我高興。」 
  玉翎雕道:「你這是戲弄我……」 
  「就是!」馬四姑娘大聲說道:「你怎麼樣?再發狠,殺我?」 
  玉翎雕雙眉一揚道:「你以為我下不了手麼?」 
  馬四姑娘邁步衝了過來,道:「我知道你狠,你橫,你下得了手,你下呀,殺呀!」 
  入目她這種來勢、這種陣仗,玉翎雕只得往後退了一步,道:「你既然沒擄郭姑娘,我
為什麼……」 
  馬四姑娘得理不饒人,腳下不停地逼了過去:「跑什麼呀!你不是橫,不是狠麼,跑什
麼呀!難道怕女人麼,你殺呀,你殺呀!」 
  玉翎雕不願再退,他知道,再退下去永遠沒有完,當即冷喝了一聲;「站住!」 
  馬四姑娘當真嚇了一跳,腳下不由停了一停。 
  玉翎雕威態一斂,柔聲問道:「四姑娘,請告訴我,誰擄去了……」 
  馬四姑娘冷然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呀!告訴你,我不知道,有本事自己去打聽,自
己去找去,還得快點兒,你要明白,她是個迷人的姑娘家,萬一有個差池,你就要……」 
  玉翎雕機伶一顫,喝道:「住口!」 
  馬四姑娘臉色一顫,道:「怎麼,還那麼硬,又要發狠?告訴你,我說的是事實……」
  只見那後院裡飛一般地闖進幾個人來,為首的是「遼東」郭家大爺郭燕翎,背後緊跟著
兩個人,左邊是英武俊漢子高念月,右邊是「龍記客棧」的帳房瘦老頭計全。 
  馬四姑娘一怔,閉上了檀口。 
  玉翎雕早有驚覺,他轉身回望也為之一驚。 
  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跨步靠近玉翎雕身後。 
  高念月入目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也不由為之一怔,而適時,大爺郭燕翎犀利目光遍掃
全院開了口:「哪位是東北馬家的當家的?」   
  馬四姑娘搶在了高鼻樑大漢前頭,道:「我就是,尊駕是……」 
  大爺郭燕翎道:「『遼東』郭燕翎。」 
  馬四姑娘「哦!」地一聲道:「原來是郭大爺到了,恕馬榮貞有眼無珠,不識郭大爺當
面,郭大爺找馬家有什麼見教哇?」 
  大爺郭燕翎目注馬四姑娘道:「姑娘是『玉嬌虎』四姑娘?」 
  馬四姑娘道:「不敢,馬賊窩裡長大的女孩子,郭大爺別見笑。」 
  大爺郭燕翎道:「好說,郭燕翎久仰四姑娘巾幗奇英,女中豪傑,為人做事,處處愧煞
鬚眉,早想一見,只恨無緣。」 
  馬四姑娘道:「今天能瞻仰郭大爺的風采,才是我的榮幸。」 
  大爺郭燕翎目光一轉,落在高鼻樑大漢臉上,道:「這位是……」 
  馬四姑娘道:「馬榮貞的二哥,馬榮祥。」 
  大爺郭燕翎道:「原來是二當家的,大當家的沒來?」 
  馬四姑娘道:「我大哥近來人懶了,不願意往外跑,這趟出來的只有我二哥跟我,郭大
爺有什麼事麼?」 
  大爺郭燕翎道:「既然大當家的遠在東北,我找二當家的也是一樣……」 
  馬四姑娘道:「郭大爺有什麼吩咐,我也一樣做得到。」 
  大爺郭燕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一點頭道:「好,郭燕翎遵命,四姑娘,郭燕翎說話
不會拐彎兒,也不喜歡拖泥帶水,我來向四姑娘要人了,請四姑娘高抬貴手,放了郭燕翎的
侄女兒。」 
  馬四姑娘淡然一笑道:「原來郭大爺是來要郭玉霜郭姑娘的……」 
  大爺郭燕翎點頭說道:「不錯,請四姑娘高抬貴手……」 
  「容易,」馬四姑娘微頷螓首,截口說道:「郭大爺既有所諭,馬家的人也不敢不遵,
不過我有個小小的條件,也請郭大爺俯允。」 
  大爺燕翎道:「好說,四姑娘有什麼條件只管開出來,只要郭燕翎能力所及,做得
到……」 
  馬四姑娘道:「這在郭大爺您,該是輕而舉易的事。」 
  郭大爺燕翎道:「那麼四姑娘請說。」 
  馬四姑娘道:「我先請教,『遼東』這塊地兒,算不算是關外的一塊?」 
  大爺郭燕翎目中異采微閃,點頭說道:「當然算,長城以外的地兒都該算關外。」 
  馬四姑娘道:「我再請教,關外是誰家的地盤兒?」 
  大爺郭燕翎道:「四姑娘,這可很難說。」 
  馬四姑娘道:「馬榮貞請教。」   
  「好說,」大爺郭燕翎道:「關外並不是哪家的私產……」 
  馬四姑娘雙眉一揚,道:「郭大爺的意思是說,誰佔了它,它就是誰的地盤兒,對麼?」
  大爺郭燕翎一點頭,道:「是的,四姑娘,我正是這個意思。」 
  馬四姑娘眉梢兒揚高了三分,道:「那麼,您的意思也就是說,誰有辦法,誰的武力大,
誰的實力雄厚,它就是誰的地盤,對麼?」 
  大爺郭燕翎道:「四姑娘,武不是用來凌人的,而是用來防身的!」 
  馬四姑娘道:「不管您怎麼說,您的意思總是誰有辦法不讓人吧它奪去,它就是誰的地
盤,這話沒錯吧?」 
  大爺郭燕翎道:「沒錯。」 
  馬四姑娘一點頭,道:「現在我要用郭玉霜郭姑娘,向郭大爺您交換『遼東』這塊地兒,
您願意不願意讓讓呀?」   
  計全臉上沒表情。 
  高念月臉色卻為之一變,但他一動沒動。   
  自然,沒有大爺郭燕翎的話,他是不會動的。 
  大爺郭燕翎很平靜。一不震怒,二不驚詫,淡然說道:「四姑娘,郭家跟馬家一無遠怨,
二無近仇……」 
  「是的,郭大爺。」馬四姑娘截口說道:「可是郭家卻佔去了關外一塊地,一占就是這
麼多年。」 
  大爺郭燕翎道:「我明白了,四姑娘也明白,如今我要是跟四姑娘說情說理,那是徒費
口舌,枉然,我只奉勸四姑娘,兩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似乎不該為這件事傷了貴我兩家的
感情。」 
  馬四姑娘點頭說道:「您說得是,所以我不敢輕易用武。」 
  大爺郭燕翎道:「假如四姑娘扣人不放,逼郭燕翎撤出『遼東』,那跟四姑娘用劍尖抵
在郭燕翎胸口上有什麼兩樣?」 
  馬四姑娘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您原諒,我不管那麼多,我只問您點頭不點頭。」 
  大爺郭燕翎道:「郭燕翎不能點頭,也不敢點頭。」 
  馬四姑娘道:「郭大爺,不能兩字我懂,不敢兩字何解?」 
  大爺郭燕翎道:「四姑娘該知道,郭燕翎上面還有長輩在。」 
  馬四姑娘道:「您的意思是說,您不敢擅自做主,可是?」 
  大爺郭燕翎點頭說道:「不錯,四姑娘,郭燕翎正是這個意思。」 
  「那容易,」馬四姑娘笑了笑道:「您郭大爺可以派專人乘千里快騎往老太爺那兒去一
趟,把情形稟報老太爺,向老太爺請示一下,我有耐心等。」 
  大爺郭燕翎揚了眉,道:「四姑娘……」 
  馬四姑娘道:「有這個辦法,您何不試試。」 
  大爺郭燕翎道:「不必試……」 
  「不,郭大爺。」馬四姑娘道:「當爺爺的沒有不疼愛孫兒輩的,隔輩人嘛,這是人之
常情,只要你試試,我敢說老太爺一定會以孫女兒為重……」 
  大爺郭燕翎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打算試。」 
  馬四姑娘道:「那您就別怪我扣人不放。」 
  大爺郭燕翎兩眼一瞪,道,「四姑娘,這是大當家的意思?」 
  馬四姑娘微一搖頭,含笑說道:「您弄錯了,這跟我大哥毫無關係,我大哥為人軟弱,
向來不愛得罪人,這全是我的意思,他根本不知情。」 
  大爺郭燕翎道:「那麼我派專人乘千里快騎到東北去一趟……」 
  馬四姑娘搖頭笑道:「您錯了,郭大爺,那沒有用,有些時候有些事,我大哥他也做不
了我的主,您信不信?」 
  大爺郭燕翎道:「這件事應該例外。」   
  馬四姑娘道:「這件事他更做不了我的主,不信您可以試試。」 
  大爺郭燕翎道;「真要這樣的話,我就不打算試了,我打算……」 
  馬四姑娘道:「郭大爺,您打算怎麼樣?」   
  大爺郭燕翎道:「四姑娘,郭燕翎再次好言相求,請四姑娘高抬貴手……」 
  馬四姑娘道:「我不敢當,剛才說過,那容易,郭大爺既有所諭,馬家的人不敢不遵,
只請郭大爺您點個頭……」 
  大爺郭燕翎道:「這麼說我要不答應撤出『遼東』,四姑娘你也絕不會放了。」   
  馬四姑娘道:「正是這樣,事非得已,您要原諒。」 
  大爺郭燕翎臉色微變,道:「那麼我打算先扣下四姑娘,然後請二當家的做主,用我那
侄女兒,把四姑娘你換回去。」 
  馬四姑娘目光一凝,笑道:「郭大爺,您好主意,只是我要提醒您一句,此時此地,誰
敢靠近我一步,您那位侄女兒就會受一次苦……」 
  大爺郭燕翎淡然笑道:「四姑娘,郭燕翎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真要那樣的話,我那侄
女兒所受的苦,我會在四姑娘身上總算,念月。」 
  高念月應聲跨步而出,大踏步直逼馬四姑娘。 
  一聲冷叱,橫裡撲過來一名大漢,掄刀向著高念月當頭就砍,他來得快,刀勢也頗見威
猛。 
  高念月一側身讓過了刀鋒,探掌抓上大漢持刀腕脈,道:「你閃開點兒,一邊兒歇著
去。」手腕往外一抖,緊跟著飛起左腳。 
  那大漢身子往前一栽,屁股上又挨了一腳,猛地往前一衝,連滾帶爬地衝向了一邊。 
  高念月手下留情有分寸,他沒帶一點傷,但是他受不了這個,大叫一聲,翻身欲起。 
  許全倏揚冷喝:「還不知足麼?非動不了了才算麼,躺下。」 
  旱煙袋一探,正好點在大漢後腰上,大漢聽話了,一聲沒吭,砰然一聲又倒了下去,沒
再動一動。 
  高念月跟計全這一手都夠乾淨利落的,「南海」門內,果然是個個不等閒,也難怪「南
海」能威震天下。 
  轉眼間高念月逼近了馬四姑娘,他道:「郭家人向來禮讓在先,姑娘請先出手。」 
  馬四姑娘沒動,望著高念月道:「你怎麼稱呼?」 
  高念月道:「高念月。」 
  馬四姑娘道:「你是……」 
  高念月道:「大爺身邊的一名護衛。」 
  馬四姑娘倏然笑道:「我還說你是郭家的什麼人呢,原來只是吃人家的,拿人家的,替
人家賣命的一個下人,接住。」皓腕向著高念月當胸一抖。 
  高念月挺掌迎了上去,只聽砰然一聲,馬四姑娘沒動,高念月卻踉蹌退了兩三步,他臉
色倏變,道:「看不出東北馬家還有這等高手,怪不得敢……」 
  只聽大爺郭燕翎淡然說道:「行家一伸手,就該知道有沒有,念月,別再動了,退……」
  郭家令出如山,大爺隨便一句話就是令諭。高念月答應一聲,立即退了回去。 
  大爺郭燕翎背著手邁步而出,在距馬四姑娘數尺處一站,抬眼凝注四姑娘,淡淡地道:
「四姑娘,郭家人禮讓在先,郭燕翎要親自領教,請四姑娘先發招,我接接試試看。」  
  馬四姑娘收斂了一臉輕蔑色,神色一肅,道:「郭家絕學冠天下,您請指教。」抬皓腕,
當胸一掌,緩緩推了出去。 
  大爺郭燕翎雙目微微一睜,道:「好掌力,四姑娘留神,我要還手了。」依著葫蘆畫瓢,
他也抬掌緩緩推了出去。 
  他這一掌推出,未睹罡風,未見勁氣,卻只見馬四姑娘臉色一變,嬌軀晃動,突然往後
退了一步。大爺郭燕翎適時雙眉一揚,道:「四姑娘,站穩了。」挺立的右掌忽地往後一收。
  就這麼一收,剛退一步的馬四姑娘一個嬌軀應勢前栽,踉踉蹌蹌地直向大爺郭燕翎撞去。
  大爺郭燕翎倏然一笑;「四姑娘,承讓了。」變掌為指,就要點出。 
  適時,怪事倏生,正在踉蹌前撞的馬四姑娘嬌軀似被什麼擋了一擋,忽地一震,立即停
住。 
  大爺郭燕翎為之一怔,那挺直的一指停在了那兒。 
  再看馬四姑娘,她也滿臉訝異色。 
  就在這當兒,一直作壁上觀的玉翎雕開了口:「郭家的絕學果然高明,今天我算是開了
眼界,郭大爺,可容我說一句話,插一句嘴?」   
  大爺郭燕鉗霍然轉注,震聲說道:「剛才莫非是閣下……」 
  玉翎雕微一點頭,含笑說道:「郭大爺高明,事非得已,請原諒。」   
  大爺郭燕翎叫道:「閣下能破我的……」 
  玉翎雕道:「勉力為之,總算僥倖。」 
  大爺郭燕翎變色說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玉翎雕道:「只請郭大爺給我個機會說上一句話,插上一句嘴。」 
  大爺郭燕翎道:「閣下要說什麼?」   
  玉翎雕道:「只有一句,郭大爺找錯了人。」 
  大爺郭燕翎微微一怔道:「我找錯了人?什麼意思?」 
  玉翎雕笑道:「郭大爺是個明白人,怎麼連這淺顯的一句話都不懂?容我解釋,劫擄郭
玉霜郭姑娘的是我而不是馬家。」 
  馬四姑娘叫道:「你這是……」 
  玉翎雕淡然說道:「馬四姑娘,這是我的事,你少管,有道是:『好漢做事好漢當』,
我敢做敢當,你犯不著攬事。」 
  馬四姑娘圓睜美目,詫聲叫道:「你……」 
  玉翎雕笑道:「四姑娘,不用多說,也不用爭。如今郭大爺當面,你我當作說辭,看看
郭大爺他信誰的。」 
  魁偉老者跨前一步道:「您怎好……」 
  玉翎雕道:「您要攔我別怪我不跟您走。」 
  魁偉老者一怔住口。 
  大爺郭燕翎適時說道:「閣下是……」 
  玉翎雕淡然一笑道:「郭大爺對我不陌生,玉翎雕。」 
  大爺郭燕翎猛地一愣,叫道:「什麼,你,你就是玉翎雕……」 
  玉翎雕笑道:「郭大爺不信麼?請聽。」 
  仰首一聲輕嘯,半空中應聲傳來一聲雕鳴。 
  玉翎雕笑道:「郭大爺,這不會假吧!放眼當今,誰家有這麼一隻通靈的雕兒!」 
  高念月、計全雙雙閃身而前,護在大爺左右。 
  大爺郭燕翎臉色一變,道:「我信了,聽說你在『萬安道』上做了案。」 
  玉翎雕點頭說道:「不錯,我還在那輛空車上留著一把刻了玉翎雕三字的飛刀,這,想
必郭大爺也聽說過。」 
  大爺郭燕翎道:「你知道,我正愁找你不著!」 
  玉翎雕道:「我可不怕你郭大爺找上我,我要是怕的話,我就不會在『萬安道』上作案
了,更不會劫擄………」 
  大爺郭燕翎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玉翎雕道:「郭大爺是指『萬安道』上作案,還是『溝幫子』附近劫人?」 
  大爺郭燕翎道:「我都問。」 
  玉翎雕微微一笑道:「很簡單,這二者不外是逼你郭大爺撤出『遼東』去。」 
  大爺郭燕翎訝然說道:「你也要我撤出『遼東』?」 
  玉翎雕道:「我的目的跟馬四姑娘不一樣,我的胃口也遠較馬四姑娘為大,郭大爺居長,
我先從你開始,然後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逼他們一個個讓出地盤,退回南海一
隅去。」 
  高念月喝道:「好大的口氣。」   
  玉翎雕笑道:「閣下不信是不是,在我看來易如反掌順水,我只掌握住一個郭玉霜,便
能讓整個郭家乖乖聽我的話……」 
  高念月臉色大變,道:「閣下擄一個弱女脅迫人,這豈是英雄……」 
  玉翎雕道:「英雄並不是單靠一個勇字,有勇還得有謀,有勇無謀那只是匹夫,算不得
英雄,這樣無須動手郭家便俯首聽命,這難道不是上上之著。」 
  高念月冷然說:「我只覺得你卑鄙。」 
  玉翎雕兩眼一睜,眼神奪人,道:「要不是你姓高不姓郭,今天我就毀了你。」 
  高念月怒笑說道:「都一樣,高家兩代受郭家厚恩,我也等於姓郭。」 
  玉翎雕雙眉剛揚,大爺郭燕翎突然抬手說道:「有話衝著郭燕翎說……」 
  玉翎雕道:「我找的本就是郭家人。」 
  大爺郭燕翎道:「我請教,郭家跟閣下何仇何怨?」 
  玉翎雕道:「那要看怎麼說了,論公,怨比天高,仇比海深,論私,我跟郭家之間無仇,
但卻有恨。」 
  大爺郭燕翎目光一凝,道:「閣下,公字何解?」 
  玉翎雕道:「郭大爺你自己明白。」   
  大爺郭燕翎變色說道:「原來閣下不是江湖英豪,而是官家……」   
  高念月冷笑說道:「滿虜的鷹犬。」 
  魁偉老者猛然跺了一腳。 
  玉翎雕目光一凝,道:「我跟你辯辯理,你要是說不過我,小心你那張嘴,先答我一問,
你姓高,沒錯麼?」 
  高念月道:「你放心,這絕錯不了。」 
  玉翎雕一點頭道:「好,再答我一問,當年任職雍王府護衛的高人榮,是你的什麼人?」
  高念月道:「那是家父……」臉色一變,喝問道:「你怎麼知道……」  
  玉翎雕道:「別忘了,我來自官家,當然對當年內城各府做的事瞭若指掌,我問你,在
『雍王府』當過差的人,算不算鷹犬?」 
  高念月一怔,立即說道:「我承認家父當年在『雍王府」當過差,但家父的所作所為對
得起每一個漢旗世胄,先朝遺民。」 
  玉翎雕道:「那是你的看法,在官家眼裡,他是個叛逆,在我看來,他也算是鷹犬,因
為怎麼說他總在『雍王府』……」 
  「住口!」高念月一聲怒喝,閃身欲動。 
  大爺郭燕翎一搖手,喝道:「念月,不許動。」 
  高念月倏斂怒態,一欠身道:「是,大爺,念月遵命。」 
  玉翎雕笑道:「如今看來你更是郭家的鷹犬。」 
  高念月臉色變了一變,但他沒再開口。 
  大爺郭燕翎道:「閣下,他僅是我郭燕翎的一名護衛。」 
  玉翎雕道:「那當然,我瞭若指掌。」 
  大爺郭燕翎道:「那麼閣下就該知道,自我六弟離京後,多少年來郭家一直安份守己,
從不騷擾朝廷……」 
  玉翎雕道:「郭大爺為什麼不提自郭六爺執掌丹心旗,一直到先皇爺遇刺的那一段。」
  大爺郭燕翎道:「要提那一段,真要說起來,吃虧上當的不是官家。」 
  玉翎雕怒聲說道:「可是本朝卻喪失了一位英明的國君!」 
  大爺郭燕翎道:「這我承認,但閣下也不能否認,假如當日登基繼位的是弘書而不是弘
歷,官家的損失怕要更大。」 
  玉翎雕怒笑一聲,還待再說,忽聽魁偉老者道:「您可以談點別的了。」 
  玉翎雕怒態一斂,道:「不提當年,就照你郭大爺的話,談談先皇帝遇刺,郭六爺離京
之後至今的這一段,郭大爺以為郭家多少年來一直安份守己,以官家看來則不然。」 
  大爺郭燕翎道:「怎麼不然。」 
  玉翎雕道:「化整為零,化明為暗,郭家六兄弟,加上你郭大爺的上一代,共是七家,
所住之處對京畿隱隱成包圍之勢,在官家的眼裡,這較當年的郭家更為可怕,更是禍患。」
  大爺郭燕翎神情震動,道:「看來弘歷英明不減當年。」 
  「當然,」玉翎雕道:「能當皇上的人,那自然錯不了!」 
  大爺郭燕翎道:「好話,所以他要把郭家逼聚在一處?」 
  玉翎雕道:「不錯。」 
  大爺郭燕翎道:「莫非他認為這樣就能清除禍患。」 
  玉翎雕道:「至少好應付點。」 
  大爺郭燕翎道:「那他何不把郭家人清除盡淨?」 
  玉翎雕道:「你以為朝廷不敢麼,皇上只是不忍,也寬懷大度,一直希望郭家能知過悔
改,對朝廷盡……」 
  大爺郭燕翎一笑說道:「好一個知過能改,我就套用閣下這一句對閣下做個答覆,郭家
永遠不會有知過悔改的一天!」 
  玉翎雕道:「除非郭家不想要自己的人了。」 
  大爺郭燕翎雙眼暴睜,大義懍然,神態懾人,震聲說道:「我告訴閣下一下,也請閣下
轉知弘歷,為一個公字,郭家不惜犧牲一個郭玉霜,讓他看著辦好了。」 
  玉翎雕呆了一呆,旋即冷笑說道:「郭家這份忠,這份義,確實令人敬佩,真可以流傳
千秋萬世……」 
  大爺郭燕翎昂然說道:「好說,郭家只是不敢愧對祖先而已。」 
  玉翎雕目閃寒芒,一擺手,道:「既如此,郭大爺你不必再要郭玉霜了,請回吧!郭大
爺的意思,我回京自會往上稟報。」 
  大爺郭燕翎道:「我可以不要我那侄女兒,但我卻要在官家人之中找回幾個來,我把你
閣下當成頭一個……」 
  玉翎雕目光一凝,道:「郭大爺莫非要殺我?」 
  大爺郭燕翎冷然一笑道:「閣下是個明白人……」 
  玉翎雕淡然笑道:「郭大爺自問能接下我幾招?」 
  大爺郭燕翎道:「那要試過之後才知道。」 
  玉翎雕一點頭道:「說得是,行,我就跟你郭大爺放手一搏,只要你郭大爺能接下我十
招,我做主,立即把郭姑娘雙手歸還,否則的話你郭家人得乖乖給我退往南海去,別在這幾
驚世駭俗。跟我來。」長身而起,破空向外疾射。   
  大爺郭燕翎一怔,旋即喝道:「念月、計大哥,走。」 
  話落,帶著高念月跟計全騰身而起追了出去。 
  任何人也沒想到玉翎雕會來個突然離去,魁偉老者跟瘦削老者定了定神,魁偉老者向著
馬四姑娘一擺手道:「我家少爺已把事情攬過了,馬家非郭家之敵,姑娘快帶人回東北去吧,
遲了怕走不了了。」 
  拉起瘦削老者騰空而去。 
  馬四姑娘道:「你們真是官家的人麼?」 
  魁偉老者人在半空,聞言答道:「當年是,如今不是,總之這無關緊要,姑娘還是快走
吧!」 
  話聲還在客棧上空,人卻已不見蹤影。 
  馬四姑娘呆呆地怔在了那兒,喃喃說道:「當年是,如今不是,這是什麼意思?玉翎雕
他又是什麼意思……」 
  只聽馬榮祥在背後說道:「小妹,咱們這趟出來跟頭栽大了,別管人家是什麼意思了,
總之事跟咱們無關,玉翎雕他在『萬安道』上攔了咱們的生意,打了咱們的人,可是今天人
家總算伸手救了咱們,該扯平了,咱們走吧,回東北去吧!」 
  馬四姑娘霍然轉過嬌軀,逼得馬榮祥近近的,把馬榮祥嚇了一跳,馬四姑娘揚著一雙柳
眉,道:「走?為什麼走?為什麼回東北?」 
  馬榮祥道:「為什麼?小妹,難道你看不清情勢?跟玉翎雕的過節已經扯平了,郭家咱
們不是對手,事也被玉翎雕一手攪過去了,咱們還在這兒待個什麼勁兒?」 
  馬四姑娘冷笑說道:「也不知道是你糊塗,還是我糊塗。」 
  馬榮祥愣了一愣,道:「我怎麼糊塗了?」 
  馬四姑娘道:「馬二爺,我請教,天下的地兒這麼大,咱們為什麼專挑郭家的『萬安道』
上作案?」 
  馬榮祥道:「這……這是大哥的意思。」 
  「不錯。」馬四姑娘微一點頭,道:「是大哥的意思,可是你知道大哥又聽了誰的麼?」
  馬榮祥道:「事情沒那麼巧的,任師哥去了一趟,第二天大哥就派了幾個弟兄到了『遼
東』,一定是任師哥……」 
  馬四姑娘冷然一笑道:「你要明白這一點,就不該嚷著回去。」 
  馬榮祥茫然說道:「為什麼我明白這一點,就不該嚷著回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6 03:47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