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踞坐中間的大怪西門浩,自薛神醫來了之後,細長雙目,始終似睜似閉,一言不發,
此刻似乎聽得不耐,兩道眼縫中,精芒一閃,淡淡輕喝道:「四弟,不必和他多說。」
薛神醫瞥了他一眼,連忙拱拱手道:「老朽蒙五位老哥寵召,不知有何見教?」
大怪西門浩踞坐如故,瘦削臉上木無表情,冷然問道:「薛老哥當真不知老夫兄弟
來意?」
薛神醫拱拱手道:「敢請西門老哥明教。」
西門浩細長眼縫,暴射出冷電寒芒,突然長笑一聲,道:「薛老哥難得糊塗,莫非
真是忘了二十年前之事?」
薛神醫身子陡然一震,禁不住後退一步,惶恐的道:「二十年前,老朽原不知那個
重傷垂死之人,會是五位老哥的仇家,他……老朽是懸壺濟世之人,那位朋友倒斃在老
朽門前,老朽總不能見死不救。那知他傷勢未痊,就不別而去,五位卻來向老朽索人,
試想老朽那裡交得出人來?咳,咳,如今事隔二十年,五位和他就是有什麼冤仇,也該
消解了,老朽斗膽……」
大怪西門浩冷冷喝道:「住口,當年若非你姓薛的多管閒事,南宮老兒那還有命?
老夫兄弟不問你要人,向誰去要?」
二怪李元江沉笑道:「二十年前,要是你薛道陵死了,咱們兄弟今晚也不會找你來
了!」
薛神醫老臉上浮現一絲輕微抽搐,苦笑道:「五位找老朽,實在是誤會,咳,咳,
老朽實在不知向老哥們該如何解釋才好……」
三怪陸鴻飛道:「不用解釋,你交不出南宮老賊,就交出黑煞游龍桑九來,咱們也
可饒你不死。」
薛神醫目中神光一閃,仰臉似要發作,但接著又低下頭來,拱手道:「桑大俠已有
十多年沒在江湖上露面,又叫老朽那裡去找?古人說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結,五位老哥
就是逼死老朽,也是沒用。」
四怪屠明義獨目閃動,面露冷酷笑容,接口道:「那你是死定了!」
薛神醫敢情也有些火了,雙目神光一閃,笑道:「生死之事,老朽倒還並不放在心
上。」
大怪西門浩微微點頭,道:「老夫早就料到薛老哥今非昔比!」
三怪陸鴻飛赫然笑道:「薛道陵,你可是沒把咱們五拐放在眼裡?」
薛神醫抱拳道:「豈敢?那是五位老哥沒把老朽放在眼裡之故。」
四怪獨目射煞,歷聲道:「姓薛的,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
薛神醫淡淡一笑,道:「老朽垂死之人,看得多了,就是見到棺材,也未必流淚!」
大怪西門浩一手摸著山羊鬍子,目光飛快朝五怪侯彥武投過一瞥,再次點頭,道:
「五弟,薛老哥二十年來,想必練成了什麼驚人之藝,你向他討教幾招。」
他生性陰沉,始終覺得薛神醫家中,出現一名絕頂高手,薛神醫的武功,自然也不
可輕估,是以要五怪先出手,自己就好先查看對方路數。
薛神醫雙眉一皺,拱拱手道:「老朽一點薄技,怎能和五位老哥相比,何況咱們又
無深仇大怨,非拼不可!」
五怪侯彥武霍然起立,一手從袖中掣出短拐,獰笑道:「薛道陵,不必多說,兄弟
先伸量伸量你雞零狗碎學來的東西,是不是管用?」
薛神醫目中冷電暴射,望了五怪一眼,但眼神迅速斂去,依然拱手笑道:「侯老哥
說得極是,老朽一點雞零狗碎的武學,原不值識者一哂,侯老哥一定要指教,老朽再要
推辭,倒成了不識抬舉。」
五怪侯彥武白慘慘的臉上,殺機隱現,不耐道:「那有這未嚕嗦,你兵刃呢?」
薛神醫慢吞吞的從腰間束腰帶上,解下一支黝黑鐵蕭,笑道:「老朽一生,從沒和
人動過兵器,但今晚對手是侯老哥,老朽為了自保,倒不得不把這支蕭來代用一下。」
第02章 有恃無恐
五怪侯彥武望著薛神醫手中黝黑的鐵蕭,冷嘿道:「你能自保嗎?」
手中短拐,輕輕朝上一丟,短拐在空中倒轉了一個圓圈,依然落到他手中,輕蔑的
道:「我讓你先動手……」
他這一動作,自然是絲毫沒把薛神醫放在眼內的表示。
但他話聲才落,踞坐在中間的大怪西門浩突然低沉的喝了聲:「慢著!」
五怪侯彥武聽得一怔,目光迅速朝老大投去。
大怪西門浩目注薛神醫,沉聲問道:「薛老哥這支蕭從何處得來的?」
薛神醫低頭朝自己手上瞥了一眼,朗聲笑道:「西門老哥想是認識此蕭?」
大怪西門浩目光陰隼,低沉的「嘿」了一聲。
薛神醫續道:「老朽方才說過,老朽生平從沒和人動過兵器,也根本沒有兵器,這
支蕭,原是老朽一位朋友的東西,他留在老朽那裡,原說一年後來取。但如今過了十多
年,始終沒有來過,老朽沒事的時侯,就拿來吹吹,有時也把它當作兵器,練練雞零狗
碎的武功。」
他說到這裡,仰天打了個哈哈,又道:「哈哈,今晚蒙五位寵召,老朽想到會無好
會,說不定和二十年前一樣,險些就傷在五位拐下,帶上件兵器,總比不帶要好。尤其
這些年來,常有些江湖上不開眼的東西,找老朽尋釁,但他們只要看到這支蕭,就會抱
頭鼠竄,再也不敢惹事。老朽想起五位也認識它的主人,帶上它也好壯壯膽……」
三怪陸鴻飛凸睛射光,洪聲道:「這是黑煞游龍桑九的東西?」
薛神醫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原來陸兄也認出來了!」大怪西門浩面上木無
表情,冷沉的道:「咱們兄弟此次重出江湖,正想找姓桑的算賬,今晚就是黑煞游龍親
自來了,也未必唬得倒咱們。」
薛神醫道:「可惜桑大俠已有十幾年沒有消息了。」
大怪西門浩嘴角下垂,泛起一絲冷曬,目光轉注五怪,微一點頭。
五怪侯彥武短拐輕輕一揮,就漾起七八道拐影,口中喝道:「薛道陵,接住了!」
薛神醫突然向後退了兩步,喝道:「慢著!」
五怪侯彥武目射凶光,道:「你是想拖延時光?」
薛神醫笑道:「方纔西門老哥向老朽問話,可以喝慢著,老朽也有話要問,就喝不
得嗎?」
五怪侯彥武不耐的道:「你還有什麼話,快說。」
薛神醫目光朝對方五人一掠,揚眉道:「老朽要問的,是五位老哥要車輪戰?還是
一起上?」
二怪李元江洪聲道:「你放心,龍門五拐,向來不倚多為勝。」這話顯然不是五怪
本意,但為了龍門五怪的威名,嘴上不得不硬!」
四怪屠明義陰嘿道:「憑你姓薛的,還要咱們車輪戰,一起上嗎?」
薛神醫搖頭道:一話不是這樣說,者朽今晚是捨命陪君子,但萬一……」
五怪侯彥武道:「萬一什麼?」
薛神醫笑道:「萬一老朽僥倖獲勝,但勝了一個,又來一個,豈不成了車輪戰?再
說……」
他瞧瞧五人,笑了笑:「再說」下面,忽然不說。
二怪李元江洪聲道:「薛道陵,你也未免太狂妄了些!」
薛神醫依然搖手說道:「老朽說的是萬一,萬分之一,獲勝的機會縱然渺茫,但咱
們不得不說在前面,再說……如果五位老哥車輪戰再不成,勢必來個一起上,那時豈不
把老朽活活累死?所以,我奉勸五位老哥,還是一起上,乾脆些!」
龍門五怪勃然變色!
老大西門浩細目中凶芒閃爍,點頭怒笑道:「很好,二十年不見,薛老哥當真出語
驚人,這樣吧,侯五弟已經亮出兵刃,就先向薛老哥領教幾招,只要薛老哥能夠隨意打
發,讓咱們兄弟自知不聯手對敵沒一個是你老哥對手,自當遵命。」
薛神醫抱拳道:「一言為定,咱們就這麼辦!」
五怪侯彥武氣得一張白慘慘的馬臉,拉得更長,凶狠的叫道:「姓薛的,說完了吧,
咱們該手底下見見真章了!」
薛神醫朗笑一聲,腰背一挺,這一挺之間,他人好像年輕了許多,瀟灑的道:「侯
老哥只管請,老朽恭候多時了。」
五怪侯彥武怒哼一聲,那還答話,短拐一送,直向薛神醫當胸點去!拐勢未到,一
股勁急銳風,業已透拐而出,先拐而至!
薛神醫說的這些話,原來有人指點,商量好了才來的,此刻眼看對方只是龍門五怪
中功力最差的一個,已有如此厲害,心中不覺大驚。自己身後,雖有大援,但過了這許
多時候,還沒聽到聲息,不知來了沒有?光憑自己,只怕連這個最起碼的五怪也接不下
來!心念電轉,急忙舉起手中鐵蕭,朝前揮去。
「噹」一聲輕震,薛神醫只覺手腕一振,鐵蕭幾乎要脫手飛去,趕忙一吸真氣,向
後退了三步。
五怪侯彥武臉帶獰笑,又舉手點出一拐,左腳大跨一步,拐勢隨著推了過去。
這一招疾逾閃電,尤其他左腳突然跨上,拐隨身進,勢道也隨著加強!
薛神醫只覺五怪隨手一擊,潛力逼人,不覺全神凝聚,大喝一聲,身子不動,手上
鐵蕭一轉之間,連揮三揮,幻出三支蕭影,封鎖之中,另具攻勢!
大怪西門浩微微一笑,道:「秦家寨黑虎鞭『秦王鞭石』!」五怪侯彥武方才試出
薛神醫內力不如自己,那還管你什麼「秦王鞭石」,石王鞭秦,短拐一揚,驀地向蕭影
上砸去。
薛神醫不敢和他硬碰,迅速收式,向後躍退。
五怪侯彥武那還容他躍退,厲笑道:「姓薛的原來你只有這點能耐!」
長身一掠,拐勢突發,話聲未落,一片拐影,直向薛神醫當頭罩落。
別看他手上一柄短拐,只有兩尺來長,這一擊,一片拐影,竟然擊及尋丈,宛如烏
雲壓頂,直蓋而下。
薛神醫敢情被他激起怒火,大喝道:「你也未必高明!」
右臂一振,鐵蕭疾圈,朝上反擊過去。
大怪西門浩撚鬚道:「好一招華山『一柱擊天』,只是功力不足,不然,這招倒正
是『獨劈華山』的破著……」
「當……」
薛神醫全力一擊,這招明明是對方的破著,但因功力不如人家,一招接實,直震得
他血氣翻騰,右臂若廢。腳下登登的連退了五六步,再也站立不穩,一屁股朝地上坐去,
但就在他坐下去的同時,只覺從身後湧來一股力道,把他托了起來。同時耳邊也響起了
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有我在此,只管出手攻他!」
薛神醫聽到聲音,知道救星已到,不覺精神一振,大喜過望!那五怪侯彥武隨手三
招,就把薛神醫逼得連連後退,眼看他幾乎摔倒,不覺仰天發出一陣陰森森尖笑,道:
「薛道陵,你連侯五爺三拐都接不下來,還要不要咱們一起上?」
說得得意已極!尖刻已極!
薛神醫同樣仰臉發出一陣大笑,道:「現在該我攻你三招了!」
說打就打,人已欺身而上,鐵蕭揮處,一招「七星橫天」,七點蕭影,同時朝五怪
攻到。
五怪侯彥武那會再把薛神醫放在眼裡,陰嘿一聲,短拐搖動,向空連點,迎著七支
蕭影點出。要知所謂幻起七支蕭影,如按一般情形來說,那是發招的人,出手極快,兵
刃受到震動,所飛起的幻影,其實真正攻出的鐵角,依然只是一支,其餘的當然全是虛
招。
「五怪侯彥武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已是罕有的高手,他短拐雖然後發,但出手卻比
薛神醫還快,拐頭向空連點,同樣互有虛實,正是破解對方幻影的奇招,含蘊多種變化,
原為極厲害的殺著。
但他這下,卻是吃上了大虧!那是固為上面說的,只是一般的情形,薛神醫這會欺
身發招,七點蕭影,堪堪出手,但覺身後傳來了股內力,直注體內。振腕發出的這招
「七星橫天」,剎那之間,勁氣貫注,銳嘯盈耳。
五怪侯彥武短拐連點,也正好及時點出,和蕭影碰個正著!
但聽一陣急驟的「噹」『當」大震,直震得五怪虎口劇痛,一條右臂,直麻上肩頭。
短拐雖然每一記都點上了對方蕭影,但那裡擋得住對方勁直而來的銳利蕭影?眼看
自己身前,幾乎盡為參差蕭影所籠罩。
他做夢也沒想到方才試出內力遠不如自己的薛神醫,突然之間,竟會有這等凌厲攻
勢,心中不期大駭!一時只當自己上了對方大當,匆忙之間,一吸真氣,仰身向後倒臥,
想施展「金鯉倒穿波」身法,讓避開薛神醫的一擊。
那知薛神醫比他的身法,尤為快速,朗笑一聲,鐵蕭輕輕一撥,又是「噹」的一聲。
五怪人是竄出去了,但手中一柄短拐,已被人家擊落地上。
薛神醫鐵蕭一收,並不迫擊,抱抱拳,微笑道:「侯老哥,承讓,承讓!」
只有一招,就把五怪兵刃擊落!這下當真瞧得一直沒把薛神醫放在眼內,依然圍坐
著的四怪等人凜然變色!
五怪侯彥武氣得七窮生煙,一張慘白馬臉,成了豬肝色,一身俱顫,剛要張口!
大怪西門浩臉色陰沉,緩緩從中間站了起來。他這一站起,其餘三人,也立即跟著
站了起來!
西門浩皮笑肉不笑,拱手道:「薛老哥真人不露相,二十年不見,一身修為,果然
非同小可,僅憑峨嵋派一招「七星橫天」和少林派一記「四兩撥千斤」,就算這兩大門
派的掌門人親自動手,也未必就能擊下五弟的短拐……」
薛神醫一招得手,精神奮發,連腰背也不彎了,拱手笑道:「西門老哥過獎,在下
如何敢當?咱們方才約好了的,不知西門老哥認為老朽夠不夠格?」
西門浩細目乍睜,射出兩道懾人積芒,陰陰一笑,道:「夠,夠,就憑薛老哥方才
這一手,已值得西門浩兄弟聯手領教了!」
話落,右手大袖,輕輕一揮。其餘四怪立時閃身飄起,各自佔了一個方位,把薛神
醫圍在中央。
薛神醫一手握著鐵蕭,神色泰然,朝西門浩含笑道:「老哥們動兵刃,還是動拳
掌?」
西門浩陰沉道:「龍門五怪,以拐成名,自然在兵刃上討教了。」
說話之間,隨手從大袖內取出一柄短拐,其餘四人,也各自掣拐在手。
西門浩道:「薛老哥請!」
薛神醫道:「慢著!」又是一聲慢著,敢情他又有話說?」
西門浩道:「薛老哥還有什麼見教?」
薛神醫道:「動手過招,用上兵刃,就難免留不住手,萬一……」
又是萬一!
這話雖沒說出,但已激得西門浩火冒三丈,瘦削臉上,殺機隱現,仰天大笑一聲,
道:「薛老哥只管盡情施展,西門浩兄弟如果喪在你蕭招之下,那是該死了!」
薛神醫聳聳肩,笑道:「咱們無怨無仇,西門老哥未免說得太嚴重了,老朽之意,
動手過招,萬一留不住手,死當然也不至於,掛點彩,那是免不了的了!」
這話,當真欺人太甚,好像要他們帶點彩回去,那是鐵定的了!龍門五怪成名多年,
是可忍,孰不可忍?五怪聽得同時變色!
二怪李元江濃眉陡豎洪聲喝道:「薛道陵,你死在目前還敢口出狂言?」
薛神醫雙目開合,神光四射,縱聲笑道:「五位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二十年前,找
到我薛某頭上,已經證明你們凶殘成性,不可理喻,當日折在桑大俠手下,就應該閉門
思過,痛改前非。不料你們怙惡不俊,二十年後,重又找我薛某尋仇,我要你們掛點彩
回去,已經是夠客氣的了。」
他忽然間,好像換了一個人,居然當面斥責起五怪來了!
龍門五怪個個氣得七竅冒煙,恨不得把薛神醫立斃拐下!站在薛神醫身後的四怪屠
明義獨自含煞,一聲不響,突然閃身疾撲而至,手起拐落,直搗後心,拐勢點到,口中
才陰惻惻喝道:「姓薛的躺下去!」
四怪身形才動,薛神醫就聽到隱身人凝聲成絲的聲音:「快,天王蕭七、九兩招,
合併使用!」
十八式「天王蕭」。
薛神醫閉著眼睛,都可使得上來,但他心中有些懷疑,第七招對付身後來擊,那是
沒錯,第九式斜截右方,不知……他可沒時間多想,鐵蕭一掄,身形閃電左轉,反臂朝
後劃出。銳嘯乍起,一縷勁急寒風,奪蕭而出,突向四怪屠明義執拐右腕射去,但他的
蕭招,已在此時,迅速無倫,斜截到了右方!
這兩式快同電火,果然一舉逼退了兩人!
原來,四怪屠明義欺身發拐的同時,站住右前方的二怪李元同,也突然欺近,一拐
朝薛神醫右肋戳來。
那裡知道薛神醫「天王蕭」第七招只是個虛招,發出一股內勁,逼退四怪;但第九
招卻是結結實實的截個正著,只聽「噹」的一聲,鐵蕭擊在二怪短拐之上。
李元江一個高大身子被震得直跳起來,慌忙向後躍退一步。
大怪西門浩臉上飛過一絲驚奇之色,短拐一舉緩緩推出!
站在左前方的三怪陸鴻飛,左後方的五怪侯彥武,也同時厲喝一聲,雙雙撲起,兩
支短拐,分向薛神醫擊到。
薛神醫但覺一股內勁,源源不絕的從身後輸將過來,耳中也同時聽隱身人的聲音,
喝道:「第五、十三、十,好!再轉九……」
薛神醫但覺週身左右前後,疾風嘶嘶,儘是辛辣霸道的拐影,那裡還想看得清切?
他只是依照隱身人的指點,振腕發蕭。
一支鐵蕭,忽前忽後,忽點忽劈,盡情的施展!
但他每一點劈,無不恰好截住對方五人攻來的拐勢,而且每一記都是硬打硬碰,蕭
拐相接,但聽密如連珠的金鐵大震,當當不絕!
龍門五怪早在二十年前已是名滿江湖,很少遇上對手,經過這二十年潛修苦練,自
以為放眼武林,無人能擋。
他們原沒把薛神醫放在眼裡,沒想到在自己五人聯手之下,對方一支鐵蕭依然縱橫
開合,矯若游龍,絲毫不見遜色!尤其這一陣硬打硬碰記記如鐵錘撞巖,直震得龍門五
怪人人感到虎口震痛,手臂發麻。這才知道二十年不見,人家在內功修為上,成就之高,
遠超過自己五人!
拐影漫天,罡風呼嘯之中,大怪西門浩突然撮唇低嘯!嘯聲方起,龍門五怪原先各
自搶攻的急驟攻勢,忽然一緩,圍著薛神醫緩緩繞場走動。
五人臉上神色凝重,緊閉著嘴唇,誰也沒有說話,五支短拐同時緩緩舉起,向中間
推來!
薛神醫站在當中瞧得奇怪,五怪此舉,必有原故,只是拐勢這般緩慢,如何克敵。
心念方動,只聽耳邊適時喝道:「當心了,這是他們最厲害的龍門五擊拐,好,使一、
三兩招,以守代攻。」
薛神醫話聲入耳,已覺對方五道拐影,緩緩旋動,直向中間逼來,立即一吸真氣,
鐵蕭掄動,迎著推去。自己可以感覺到這一推之勢,真氣拂拂,應蕭而生,果然把對方
五道潛力,一齊逼住。
龍門五怪登時被逼的後退了一步,短拐一收,繞走的速度,逐漸加快,人影倏然一
攏,「呼」的一聲,五支短拐,又同時朝中間擊來!
這一擊,勢若奔雷,五道拐影,飛旋如絞,聲勢之強,比之方纔,又強盛了許多。
隱身人道:「仍以一、三兩招,合併使用。」
薛神醫依樣胡蘆,朝前推出,但鐵蕭掄轉之間,已沒有先前那麼輕快,推出的蕭勢,
好像遇上一堵無形旋力。震得蕭身起了一陣輕顫,但還是被自己逼退出去。
這一瞬間,龍門五怪繞場疾走,已由徐轉疾,五道人影,匯成了一圈淡淡灰影,驀
聽一聲暴喝。
罡風呼嘯,一片玄影,快捷如電,向中央飛捲而至,聲勢極是驚人!
「這五個東西,拼上命了,小心,這是他們最後三擊,勢道極強,可改用第十五招
護身。」
隱身人話聲未落,薛神醫已覺一個身手,似被一堵絞動的氣流,緊緊往中間擠來,
他竭盡內力,使出了第十五招。但只能勉強撐住,同時只聽身外接連「蓬」『蓬」兩記
巨震!
薛神醫被震得心頭狂跳,連呼吸都幾乎透不過來!
要知他身外隱伏的高人,功力雖高,但憑藉「隔空傳力」,輸送來的內勁,終究是
外來之物,薛神醫應用之際,難以發揮全力,自然不可能得心應手。
對方這兩記聯手合擊,又是威力奇盛,那裡還能抵擋得住?但覺身外壓力,愈來愈
重,蕭勢一滯,身上陡然一緊,宛如被一匹布緊緊捲住……隱身人似乎也大感意外,急
急的喝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擊了,守住心神,不可慌張,快使第十八招……唔,這五
個老東西可惡已極,左手用「穿雲指」,點他們左耳,留些記號下來!」
一股巨大無比的潛力,有如長江大河般從北後湧來。
薛神醫只覺自己身子似在迅速膨脹,心知此刻如再不趕快出手,說不定連自己身子
都要給炸裂了!
一時不覺精神陡振,口中大喝一聲,身子一挺,鐵蕭揮動,使出「天王蕭」第十八
式,身隨蕭轉,左手「穿雲指」,同時連續點出!
一片蕭影,陡然暴漲,罡風激盪,銳嘯大作!
「蓬……」龍門五怪的最後一擊,適時發動,半空中發出一聲巨震。
五怪快速飛繞的一圈灰影,立被震得四散飛退,蹌踉後退了七八步,每人左耳被指
風射穿,鮮血涔涔!
龍門五怪不知是驚,是駭,是怒,是仇?一個個臉如巽血,目射怨毒!
大怪西門浩吸了一口氣,在相距五尺開外,停住腳步,一雙細目,神光閃動,盯著
薛神醫,過了半晌,才道:「薛老哥手下留情,西門浩弟兄拜領高招,只是有一事未明,
不知薛老哥可肯賜告麼?」
薛神醫雖然擊退了龍門五怪,自己也已驚出一身冷汗,喘息未停,聞言揚眉道:
「你要問什麼?」
西門浩道:「兄弟要想請教的,是薛老哥這最後一招蕭法,可是那桑九所傳?」
薛神醫明笑道:「告訴你們,也不要緊,在下使的是「十八式天玉蕭」,那桑老前
輩已有十二年沒有音信,那會傳我蕭招?」
他無意之中叫出「桑老前輩」,要待改口,已是不及;但此刻龍門五怪正在仇怒交
迸,那會去注意他的口氣?大怪西門浩面情冷厲,目光朝四怪掠過,冷笑道:「咱個如
果記憶不錯,二十年前,該就是敗在桑九這一招之下的了!」
說到這裡,猛一抬頭,向薛神醫拱拱手道:「薛老哥秘技自珍,既然不肯實說,那
就算了,西門浩兄弟就此別過,一指之賜,綠水青山,日後必有以報。」
話聲一落,當先朝廟外走去,其餘四怪也一聲不作,跟著就走。
薛神醫瞧著他們受挫而去,眼中神采閃動,不覺仰天大笑!
別看薛神醫額下一把花白長鬚,年逾花甲,這笑聲卻清朗得有如年輕小伙子一般,
富有青春氣息,但他只笑到一半,就突然停止,再也笑不出來!不,他睜大雙目,注視
著門外,幾乎瞧得張口結舌,不知所云!難道土地廟外,又發生了什麼驚人事故?原來
龍門五怪由大怪西門浩領先接著是二怪、三怪、四怪、五怪魚貫走出,但就在大怪堪堪
跨出大門之際。
門外突然閃出一個衙役打扮的皂衣人,一聲不作,手上鐵鏈一抖,朝大怪頭上套落,
好像他犯了什麼法一般,牽著就走。」
怪就怪在這裡。
大怪西門浩一身武功,豈同等閒,但他卻毫不抗拒,連頭也沒抬,就俯首就縛,讓
那皂衣人牽著鐵鏈,朝坡下走去。
二怪李元同跟在老大身後走出,明明看到了,也沒詢問一聲,跟著跨出門去,大門
外又閃出一個皂衣人,同樣一聲不作,舉起鐵鏈,往二怪頸上一套,轉身就走。
接下去三怪如此,四怪、五怪亦復如此。
大門外埋伏了五個皂衣人,正好一個人一個,牽著龍門五怪,大踏步朝山坡下走去。
這五個皂衣人不發一言,不費吹灰之力,就輕而易舉的逮捕了龍門五怪;龍門五怪
也不發一言,毫無抗拒,就服服貼貼的遭人逮捕?這簡直太出人意外了。
薛神醫目送一行人在黑暗中消失,心頭兀是想不通其中道理?等了一會,突然好似
想起了什麼,探過頭叫道:「師傅……,,原來隱在暗處的高人,還是薛神醫的師傅!
「唔,孩子……」、這聲音是從薛神醫身後傳來,薛神醫年逾花甲,居然成了孩子!
薛神醫急忙轉過身去,只見神龕前面,方才大怪西門浩坐過的拜台上,此刻盤膝坐
著一個灰衣老蒼頭!
薛神醫歡呼一聲,笑道:「原來師傅早已來了,說話之時,突然伸手一扯,竟然把
頦下的一把花白鬍子,扯了下來。他另一隻手,迅速從臉上揭下一層薄如蟬翼的人皮面
具。
轉眼之間,一個滿臉皺紋的薛神醫,變成了一個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美少年!
哈,他那是什麼薛神醫?原來是薛神醫的兒子薛少華!
只見他迅速收好面具,臉上神采飛揚,朗笑道:「師傅,弟子扮得如何?」
灰衣老蒼頭目中射出慈祥之色,點點頭,道:「已經差不多了,只是舉動還不夠老
練……」
薛少華突然目注老蒼頭,關切的道:「咦,你老人家怎麼了?」老蒼頭藹然笑道:
「傻孩子,你都不會負傷,師傅怎會負傷,不過龍門五怪,確實今非昔比,功力之高,
確也大出我意料之外!」
薛少華目光望著師傅,問道:「師傅,你到底怎麼了?」
老蒼頭道:「沒什麼,隔空傳力,原比自己動手,要多化一半力氣,龍門五怪的功
力愈高,我化的氣力也愈大,這道理,師傅不說,你也該想得到。」
薛少華道:「那麼你老人家方才為什麼不現出身來,要假弟子之手呢?」
老蒼頭豁然大笑道:「這種機會難得,你學了不少武功,就是沒有和人動手的經驗,
有龍門五怪這等高手,替你喂招,還不好麼,我就是要你親身體驗體驗,」
薛少華道:「你老人家,一定消耗了不少真氣。」
老蒼頭慈祥的道:「為師坐息一會,早就好了。」
薛少華聽說師傅沒事,不覺問道:「噢,方才龍門五怪,被幾個差役抓去了,不知
你老人家看到了沒有?」
老蒼頭淡淡的道:「龍門五怪雖有二十年不出,但積惡如山,殺人無數,大概這幾
天在洛陽露面,給公門中人綴上了。」
薛少華不解的道:「師傅,弟子覺得有些奇怪,憑龍門五怪的武功,怎會被幾個公
門中人,輕易拿下……」
老蒼頭沒待他說完,就道:「江湖上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公門中也不乏高手。」
薛少華道:「不,方纔他們根本沒有抗拒,就被幾個差役押著走了,弟子總覺得事
有蹊蹺。」
老蒼頭道:「這也沒有什麼,他們方才全力發出的『龍門五擊拐』,因力道太過強
猛,各人都被自己內力震傷,而且傷勢不輕,自然無力抗拒。」
話聲方落,薛少華似乎聽到有人低哼了一聲,不覺怔得一怔。
老蒼頭似乎一無所覺,抬頭望望天色,緩緩站起身來,說道:「孩子,時光不早,
咱們也該回去了。」
薛少華眼看師傅渾似未聞,暗想:「師傅內功,何等精純?這聲低哼,連自己都聽
到了,師傅不會沒聽到,莫非是自己聽錯了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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