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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紫薇壇主
紫臉人道:「你敢罵我?」白少輝道:「有何不敢?」
紫臉人右腕一振,短劍鉀的一聲,漾起一片劍影,怒聲道:「狂徒,你還不解下簫
來?今天我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白少輝一臉激憤之色,雙手迅速從腰間解下竹簫,大聲道:「動手就動手,誰還怕
你不成?」
手執竹簫,雙目盯住著紫臉人,目光散亂,似是怒極!
紫臉人冷冷一哼,喝道:「狂徒你小心了!」
衣袂飄風,人影一晃而至,右腕揮處,奇招突出,但見劍芒流動,幻起一片劍影,
直向白少輝身前湧來,出手劍勢,兇猛絕倫,惡毒無比!
白少輝存心要給他吃些苦頭,等她劍勢快要及身之際,竹簫疾舉,朝一片劍影中點
了過去。
他這記簫招,就是在岳陽附近有異人暗中相助,點傷凌壇主的怪招,如今他揣摹熟
了,越發覺得其中變化無窮,奇奧莫測,但在外人看來,卻是毫無章法可言。
紫臉人一劍出手,劍勢何等凌厲,眼看白少輝一支竹簫,迎著劍影直點過來,心中
暗想:「柴姑婆敢情把『無憂散』的份量用多了,不然,縱使是迷失心神,也不至這般
不顧死活……」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就在兩人劍簫要接未接之時,突聞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喝道:「巧仙,退下去!」
敢情這紫臉人的名字叫做巧仙,她聽到喝聲,果然疾快的收劍往後躍退,但是遲了!
白少輝存心給她吃點苦頭,又豈是她後躍所能避開?竹簫已經在她手腕上輕輕點了一下!
紫臉人後退之勢,原也極快,等她躍退出五尺來遠,身形站定,才突然感到手腕一
麻。短劍「噹」的一聲,落到地上,一條右腕也同時垂了下來!
她臉色慘變,只當是自己收劍之後,才被白少輝竹簫點上的,但此刻無暇多想,急
急躬下身去,叫道:「壇主……」
原來不知何時,屋中已經多了一個人,這人正是身穿紫袍,腰懸紫穗長劍的紫蔽壇
主!只見他背負雙手,兩道剪水似的眼神,只是凝注在白少輝身上,右手微微擺了一擺,
不讓紫臉人多說話。
白少輝其實早已看到他了,但故作不知,低頭瞧著手中竹蕭,一手輕輕在簫身拂拭,
口中說道:「還好,你劍鋒總算沒有削壞我的洞簫……」
突然一抬頭,當作才瞧到紫蔽壇主模樣,臉上不禁楞得一楞,才抱抱拳,陪笑道:
「原來壇主來了。」
紫蔽壇主冷冷的道:「十九號,你是那一門派的人?」
白少輝心頭暗暗一驚:「莫非他對自己已經動了疑心?此次若是一個回答不好,只
怕就要露出馬腳來了!」心念急轉,兩眼望著紫蔽壇主,茫然的道:「在下麼……在下
是那一門派的人?」
紫臉人巧仙已經自己推活右手穴道,抬頭道:「啟稟壇主,這人武力駁雜的很,方
才他使過六合門的『疏枝斜橫』,武當派的『太極初動』,和華山派的『連雲縱』,八
卦門的『八卦游龍身法』,就是最後這一招,屬下看不出他的招數來。」
白少輝又是一震,忖道:「此女年紀不大,對江湖各派的武功,似是十分熟悉!」
紫微壇主冷哂道:「不成章法的歪打正著!」
巧仙輕笑一聲道:「是了,那一定是屬下劍勢收得太快了,才碰上他的竹簫!」
紫微壇主目光如電,一眨不眨的瞧著白少輝,朝巧仙問道:「你看他是否有詐?」
這句話聽的白少輝猛吃一驚,心想:「自己服了『無憂散』,並沒有迷失心智,也
不知道被迷失心智的人如何情形,此時的一舉一動,全憑個人揣摹,莫非有什麼不對之
處,被他看出破綻來了?」
只聽巧仙回道:「據屬下看來,此人大概是柴姑婆把藥量用重了。」
白少輝暗暗哦了一聲,心想:「是了,服下無憂散的人,雖說神智被迷,敢情並不
十分嚴重,自己大概方才裝作的過份了些,是以反而引起紫微壇主的疑心,今後可得留
神才好!」
紫微壇主微微頷首,口中沉「唔」一聲道:「你帶他下去,讓他好好休息一會,看
看是否能好轉一些?」
巧仙躬身應「是」回頭道:「十九號,你跟我來。」
白少輝沒有說話,自顧自把竹簫掛到腰間,才楞楞的跟在巧仙身後,走了出去。退
出紫蔽壇,走下小山,巧仙轉身朝一條小徑上行去,這是一片薔薇林,人行其中,幽香
撲鼻,一會工夫,到了一排房屋前面。
白少輝舉目瞧去,這一排五間房屋,每間都有一扇木門。
巧仙把他領到西首最後一間門口,伸手一指,道:「裡面還有兩個舖位,你是十九
號,就住到十九號的舖位上去,我不進去了。」
白少輝道:「多謝指教。」
巧仙斜脫了他一眼,披披嘴道:「前倨後恭。」
白少輝依她指點,正待舉步朝門中走去!
巧仙叫道:「十九號,慢一點。」
白少輝停步道:「兄台還有什麼見教麼?」
巧仙道:「這裡的規定,壇下的人,只准住在屋裡,不得在屋外走動,吃飯會有人。
按時送來的。」
白少輝道:「在下知道了。」口中答應著,心裡卻暗暗想道:「難怪偌大一座山谷,
一個人也看不到,原來所有的人,都在屋內。」
巧仙忽然壓低聲音道:「記住了,和人家少說話。」
白少輝沒想到自己點了她一蕭,,她不但沒有記恨,反倒對自己十分關照,這就點
了點頭。
巧仙朝他笑了笑,道:「現在可以進去啦!」
白少輝沒有說話,一手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只見屋中間放著一張木桌,四條木凳,左右兩邊,果然有四張木榻,榻上被褥俱全。
每張木榻上,都懸有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字號,這一間是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四號。
十六號鋪上,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紫衣人,此刻正在榻上盤膝運功,聽到開門之聲,
雙目微睜,射出兩道極細的精光,只朝自己瞧了一眼,又闔上眼皮,自顧自的運氣調息。
十八號鋪上,也有一個紫衣人,面向牆壁,呼呼而睡,白少輝目光一瞥,心頭不禁
「咚」的一跳。但覺這人身形,極似王立文!心中暗暗付道:「王兄他們,比自己先一
步出來,方才柴姑婆曾說王立文已經去過,那麼這躺在榻上的十八號,準是王兄無疑!」
他瞧到十八號沉沉熟睡,突然想起紫蔽壇主要巧仙把自己領來此地,曾有『好好讓
他休息一會,看看是否能好轉一些』之言,暗想:「莫非服過無憂散的人,都需沉沉熟
睡不成?」
心中想著,也就舉步朝十九號木榻走去,坐到鋪上,脫下靴子,和衣睡下,閉目養
神。
這一躺下,但覺心頭思潮,紛至沓來,甚是紊亂,整理不出一點頭緒,漸漸在不知
不覺中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只聽木門呀然開啟,一個粗大的聲音,叫道:「晚餐來了。」
白少輝中午沒吃東西,只喝了一小杯「無憂散」,這時腹中早已飢餓,聞言不覺翻
身坐起。只見一個灰衣大漢,已把飯菜放到巢上,轉身朝外走去。
此人嗓音粗大,他這聲大叫,屋中的人,全部被他叫醒了!
十七號是個身材魁梧的紫膛臉漢子!不,敢情紫蔽壇的人,全易過容、全是紫膛臉!
他衝著自己淡淡一笑,算是招呼,白少輝也連忙和他點了點頭。
十八號也起來了,當然也是一個紫臉漢子,白少輝留神瞧去,覺得他臉形輪廓,果
然和玉立文有幾分相似,心中更覺遏實!
桌上放好了三付碗筷,四菜一湯,一籮熱騰騰的白飯,有魚有肉,菜餚倒是相當豐
富。
十六號大步走近木桌,洪聲道:「大家不用客氣,趕快來吃飯吧!」
白少輝朝兩人拱手作了個揖,說道:「在下初來,以後還望兩位兄台多多指教。」
十七號朝他點點頭,沒有答話,便自在木凳上坐下。
十八號同樣拱拱手道:「在下也新來不久。」
他這一開口,白少輝更加確定十八號果然是王立文,一時不知他神智是否被迷?他
為人機警,想到百花谷種種詭秘行徑,這個十七號可能是負有監視自己兩人的任務,也
就不敢多說,心想:「自己知道十八號就是王立文,等有機會,再設法和他交談不遲。」
白少輝沒和兩人說話,十六號和十八號也不再和他交談,三人各自裝了碗飯,自顧
自吃喝起來,這一頓飯,三個人雖在同一張桌上進食,卻似陌路之人一般,白少輝心中
暗暗納悶,難道這就是服了迷魂藥所致?堪堪吃完晚餐,忽聽門外傳來一陣尖銳的哨聲!
十六號迅速的從鋪上抓起佩刀,在腰間掛好,回頭道:「壇主有事相召,兩位快帶
上兵刃,隨我出去。」
十八號取過一柄長劍,佩到身上,白少輝除了身邊一支竹簫,沒有兵器,兩人由十
六號領頭,走出屋去。黑暗之中,但見二十來條黑影,步履輕捷,朝小徑上奔去。
白少輝知道自己是第十九號,就跟在十八號身後而行。十九條人影,穿林疾行,竟
然絲毫聽不到聲息!
白少輝心中暗想:「看來這些人,輕功造詣,全都不弱,敢情也和自己一樣,是被
他們劫持而來,被迫著服下了無憂散。」
這條路,正是通往紫蔽壇的小徑,轉眼工夫,便已抵達小山腳下,前面的人。迅速
的分成兩排,在通往紫蔽壇的石級兩邊,雁翅般排開,肅然而立。
白少輝排在右邊最末一個,側臉望去,但見十八號王立文和自己並肩而立,臉上神
情,露出一片茫然之色!
心頭不覺暗暗一凜,忖道:「據自己近日觀察所得,王立文等四大公子,和百花谷
似是兩股相對的勢力,他們對百花谷也似早有準備、何以還會被人迷去本性?」
他那裡知道王立文等人,也早已服過特製的解毒藥丸,那僅是預防有人在酒菜中下
毒的藥物,百花谷的「無憂散」,乃系獨門迷藥,豈是他們預服的解毒之藥,所能預防?
一鉤新月漸漸從樹梢升起,香霧空濛,花影迷離;在這迷人的夜色之中,十九個紫衣人
肅靜無嘩,垂手而立!
天風徐來,花香撲鼻,除了小溪中的潺潺流水,聽不到一絲聲音!
十九個人中,只有白少輝一人的神智是清醒的,他縱有一身高超的武功,但此刻隨
著眾人,排班肅立。但覺空氣之中,另有一個說不出的詭秘氣氛,嚴肅得使人透不過氣
來,心頭也不禁微微感到有些緊張。
時間漸漸過去,使人感到不耐,但十九個人中心頭感到不耐的,卻僅僅只有白少輝
一人!
這樣足足等一頓飯光景,寬闊的紫色石級上,開始出現了一簇人影,緩緩從紫蔽壇
下來。當先一人,身材不高,穿著襲寬大紫袍,足登粉靴,腰懸長劍,望去神態嚴肅,
顧盼自豪!
他,自然是那位據傲不可一世的紫蔽壇主了!
在他身後,緊隨著四名身材嬌小,身穿紫色緊身勁裝,腰插短劍,胸前繡有一朵金
線薔蔽花的紫臉人。
這四個紫臉人,一望而知是四名女子!她們裝柬也和十九個人並無不同,唯一不同
之處,是她們胸前,繡有一朵金線繡的薔蔽花!
紫蔽壇主步下石階,並沒稍停,一路朝前行去。四名胸繡金花的紫臉人,緊跟身後,
接著就是排在兩邊的人,也開始動了,由紫字第一號、第二號領先,分成兩行,魚貫而
行。
白少輝是十九號,照說他應該和二十號成對,但如今沒有二十號了,最後就只有他
一個人。
這一行人看去身手極高,奔行之勢,甚是輕快,走在山徑上,但聽沙沙輕響,再也
聽不到一絲其他聲音。
大家沿著南首山腳盤行,約莫奔行了六七里路,到達一處山澗,前面的人,腳步漸
漸緩慢下來。
白少輝舉目瞧去,夜色之下,只見山澗旁靜靜的停泊著三艘黑篷船隻。此刻,紫蔽
壇主已率同四名胸繡金花的紫臉使女,首先下了第一艘船隻。接著隊伍動了,前面十個
人,迅快的走下第二條船,其他九人也緊接著下了第三條船。
白少輝跟著大家走入艙中,立即有人放下船篷,但覺艙內一片漆黑,不通天光。大
家已在艙中坐定,當下也就傍著十八號王立文身邊坐下。船身起了一陣晃動,已經啟推
開行。
白少輝心中暗暗奇怪,百花谷四面環山,這船不知要開到那裡去?他目能夜視,艙
中雖然四周都有雙層竹篷遮住,不透天光,依然可以看得清楚!
只見所有的人下船之後,就一個個閉目而坐,誰也不和誰說話,彼此之間,恍如陌
路之人!
船行極快,似是順水行舟,過了約有頓飯工夫,但聽四下裡水聲大作,一片都是嘩
嘩聲響1白少輝心中暗暗一怔,忖道:「這片水聲,迴響不絕,似是進入山腹之中,才
有這般聲響,莫非此處是百花谷的水道出口不成?」
心念一動,目光朝四周瞥了一眼,所有的人閉目打盹,全似睡熟了一般,保持清醒
的,只有自己一人。
這就暗運功力,左手食指,輕輕朝篷上戳去,穿了一個小孔,故意裝作打盹模樣,
頭靠竹篷,湊著眼睛,往外瞧去!
自己料的一點沒錯,這裡果然是一處山腹水道,水深洞黑,山石壁立,水道可容兩
舟並行,看去甚是深逢,船行其中,但聽水聲洪洪!
白少輝看了一陣,依然一無所獲,這樣又過了頓飯工夫之久,前面不遠,現出一座
圓形洞窟,隱隱已有天光射入。
船行輕穩,直向山口流去!
駛出山口,眼前頓覺開朗,星辰在天,三艘篷船,已駛行在群山之間的一條山澗之
中!
此刻敢情已經出了百花谷,他們出入路徑,竟然會有如此隱秘!
他回過頭來,眼看艙中八人,依然各自垂首打盹,好像對自己一行,究竟要去那裡,
都莫不關心!心中暗想:「自己何不趁此機會,試試王兄是否真的被他們迷失了神智?」
心念一動,立時用手肘輕輕碰了十八號一下,以「傳音入密」說道:「王兄,你睡
熟了麼?」
十八號突然驚覺,睜目朝白少輝望來!
白少輝為了防入暗中監視,不敢和他視線接觸,依然頭靠竹篷,以「傳音入密」說
道:「兄弟是白少輝。」
十八號當然聽到了,但他臉上卻絲毫沒有驚喜之色,目露迷茫,轉動了一下,又緩
緩闔上眼皮,好似不是和他說話一般!
白少輝心中暗暗歎息一聲:「由此看來,王兄果然被他們迷失了神智,自己若非九
疑先生預先在密束中附贈一顆解毒藥丸,此刻豈不是也渾渾噩噩,和他們一樣?」
想到這裡,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目前,被百花谷劫擄而來的人中,真正清醒的,已只有自己一人。眼看百花谷防範
極嚴,憑自己一人之力,如何才能把王兄、金兄他們,救出險地呢?」
他想到金一凡,也同時想起錢二、趙三、卓七等人,現在不知如何了?他們此刻可
能還留在百花谷中。
但自己卻跟著紫蔽壇主離開百花谷。
不知他要把這些迷失神智的人,帶到那裡去?不知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回百花谷
來?天色逐漸大亮,幽暗的艙中,也從縫隙透進些微天光,但大家仍然瞑目而坐,既沒
睜眼望上一下,也沒有移動一下身子,當然更沒有一個人開口。這真是一趟枯燥、寂寞
而悶氣的旅程!
白少輝從這一夜的枯坐中,已可領略到凡是被迷失心神的人,他們心中,已經是一
片空白,沒有思慮,沒有煩憂,對任何物事,都無索於懷,漠不關心,人與人之間,沒
有感情,自然也無話可談了!
百花谷為什麼要把人弄成這副白癡模樣?他們到底有何陰謀?中艙竹篷,突然掀開,
大家但覺眼前一亮,射進一片陽光。
一個黑衣大漢,手端木盤,送來了一大鍋稀飯,和一大盤饅頭,放到艙中,大聲說
道:「諸位請吃早餐了。」
說完,轉身退出,又掩上了竹篷,艙內依然幽暗如故。
八個紫衣漢子經他一叫,全都睜開眼來,大家原是席地而坐,各自拿起碗筷,由十
一號開始,挨次裝上稀飯,吃喝起來。
照說大家面對面的坐著吃早餐,總該有一兩句交談,但大家還是自顧自的吃著,誰
也沒和誰說上一句。
吃過早餐,放下碗筷,大家又閉上眼睛,各自枯坐,黑衣人掀篷而入,收了碗筷,
很快退去。
白少輝已經知道他們神智被迷,也就不以為怪,跟著他們依樣葫蘆,閉目坐定,調
息行功。
第一天過去了!第二天中午時分,船已進入一條大江。
第二天也過去了!
第三天中午,白少輝已可從小孔中,看到江面上不時有船隻往來。
傍晚時分,三艘黑漆篷船,終於在一處港灣中停了下來。
黑衣人替大家掀起竹篷,仍由十一號領頭,一條條人影,相繼縱上岸去。
白少輝走在最後,心中暗想:「看來這些人個個都身法矯捷,具有江湖一流的身
手!」
這時,四野陰雲密佈,夜黑如漆!
但見紫蔽壇主寬袍佩劍,早已站在夜色之中,等眾人一齊上岸,就舉手一揮,當先
向前行去。
四名胸繡金花的紫臉使女緊跟著壇主身後,十九名紫衣大漢又跟在她們的身後。
白少輝一面奔行,一面暗暗留神,只覺所經之路,漸漸已由小徑轉入大路,一口氣
足足奔行了二三十里路程,眼前已有一座巍巍城牆,擋住去路!
白少輝心中暗自起疑,付道:「紫蔽壇主率領這許多高手,莫非要去洗劫城中富
戶?」
付思之間,只見紫蔽壇主去勢毫不停頓,距離城牆,尚有一兩丈遠,突然身形沖天
而起,宛如離弦勁矢,一下掠上城垣。
他身後四名胸繡金花的紫臉使女也依樣葫蘆,足尖輕輕一點,四條淡煙似的人影,
跟著騰起,翻上城牆。
白少輝瞧著他們這份輕功,不由暗暗驚奇,紫蔽壇主一身武功,看去極高,沒想到
他的四名使女,也有這般佳妙的輕功。
紫蔽壇主登上城垣,舉起右手,揮了一揮,立時縱身朝下躍去。後面十九名紫衣大
漢,同時紛紛縱起,越城而入,加快腳步,追隨紫蔽壇主向前奔去。不消片刻,一行人
已經到了一座巨宅前面。
白少輝這回看清楚了,這座矗立在夜幕中的巨宅,正是走在自己前面的十八號王立
文的家園——城西王府!
原來自己一行人已經到了成都城內!
此時大概已快近二鼓,王府五進房屋,沒有一點燈光,敢情府中所有的人,全已入
睡!
紫蔽壇主一手按劍,在離王府不遠處,站定身子,四名使女分左右站在他身後,十
九名紫衣大漢同時停步。
白少輝偷偷朝十八號臉上望去,只見他依然神情漠然,似乎根本不認識這座偌大的
院莊,就是他的家了,心中不覺暗暗歎息。
紫蔽壇主凝神瞧了一會,雙目隱射殺機,突然一揮手,沉聲道:「大家隨我進去,
如若有人抗拒,一律格殺勿論。」
白少輝聽得心頭勃然大怒,暗想:「原來你是屠殺王府來的,哼,今晚有我白少輝
在此,只怕你未必如願!」
紫蔽壇主話聲一落,舉步朝大門走去,他這一舉步,身後眾人,也同時跟著過去。
剛到大門,早有兩名胸繡金花的紫臉使女,搶先閃出,躍落門前,伸手推去,但聽
呀然一聲,兩扇大門應手而啟,原來裡面並沒上閂,只是虛掩著的!
大門開啟,裡面深逢黝黑,一片平靜,生似一座久無人住的空宅!
紫蔽壇主藝高膽大,冷冷一哼,既沒施展身法,也沒有隱蔽身形,直向門中走了進
去。
穿過二門,越過一座寬敞的大天井,依然不見有人阻擋,甚至連一點聲息也沒有。
紫蔽壇主昂著闊步,跨上石階,進入大廳,兩道冷森目光,左右一閃,喝道:
「搜!」
十九名紫衣大漢,躬身應「是」,立即身形閃動,分頭朝屋中撲去。
紫蔽壇主寬袍佩劍,一手按著劍柄,凜然立在廳上,身後四名使女此刻各已亮出兵
刃,手上握著銀光閃閃的短劍,分立四周,看去好不威風!
白少輝這下可忙了,他怕這些迷失了心神的人,奉命唯謹,對王府下人,真的來個
「格殺勿論」。紫蔽壇主一聲令下,他立即施展上乘輕功,身形閃動,搶在眾人前面,
朝屋中撲去。
好在他路徑熟悉,穿窗越房,晃如一縷輕煙,不到片刻工夫,業已走遍了第一進屋
宇,每一個角落,不由長長吁了口氣,暗道:「原來王兄失蹤之後,他家裡已經沒有人
了!」
不多一會,十九名紫衣大漢,已經紛紛退回廳上,朝紫蔽壇主躬身報告道:「啟稟
壇主,屬下搜遍第一進所有房屋,不見有人,恭請壇主定奪。」
紫蔽壇主冷冷一哼,道:「咱們一進進搜過去!」
於是仍由紫蔽壇主領頭,穿越大廳,進入第二進院落。
這裡也和前面一樣,一片靜寂,一片黝黑,聽不到一點聲息,也瞧不到半點人影,
搜索的結果,依然是「空屋無人」。
敢情王府的人,樹倒猢猻散,全走光了,今晚紫蔽壇主率眾而來,撲了個空!
紫蔽壇主臉色嚴肅,望了左右一眼,冷哼道:「咱們派來的四名高手,全如石沉大
海,一去不返,連隱伏城中的毒蠍陸七娘都為他們所擄,分明有能人主持,本座不信他
們會不戰而退!」
他身邊一名紫臉使女道:「壇主,莫非咱們今晚的行動,走漏了消息?」
紫蔽壇主道:「不可能,咱們此來,極端機密,他們事先那會得到風聲?」
另一個紫臉使女道:「莫非他們有什麼埋伏?」
紫蔽壇主冷冷笑道:「本座奉命而來,就是要會會他們的主持之人,縱有埋伏,何
懼之有?大家跟我進去!」
這是王府的中院,由第二進通往第三進:如由正門進去,依然有一道高牆為界,牆
上有兩扇黑漆大門,此刻緊緊的關著。
紫蔽壇主目無餘子,昂首闊步,率同他壇下群雄,剛走到中院門口,兩扇黑漆大門,
突然無風自啟!
這是碰巧?兩扇厚重的大木門,決不會無風自開,但確實是沒有人開的,因為門內
偌大一一片天井,確實沒有半個人影。
要是有人開的,這人身法再快,也難瞞得過紫蔽壇主一雙比秋水還要明亮的眼睛。
大門開了,裡面還是一片平靜!
從門口望進去,黑沉沉的天井,黝黑而深逮的廳堂,依然聽不到一絲聲息,瞧不出
有什麼可疑之處!
紫蔽壇主一手按著劍柄,心中雖覺這兩扇木門,開啟得有些古怪,但他那會把這點
小事,放在心上?百花谷,浣花宮的武功,天下無敵,他是浣花宮門下紫蔽壇的壇主,
視天下武林如無物!
紫蔽壇主目光湛湛,緊間著嘴唇,臉上一片冷峻,毫不猶豫的領先走了進去。
四名使女,十九名大漢緊跟在壇主身後。
跨進大門,踏著青石板鋪成的大天井,剛到一半……陰雲滿佈的天空,恰在此時,
從雲層裡射出半輪昏黯殘月!
月光顯得微弱無力,照在階前,石階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年約六
旬的老者!
這老人面貌枯瘦,額下留著一把花白的山羊鬍子,背負長劍,夜風中遠望過去,飄
飄然有些像圖書上的呂洞賓!一點沒錯,他正是那天高蹺隊裡扮演呂洞賓的領隊倪長林。
紫蔽壇主微微一怔!
只見那老者臉含微笑,抱抱拳道:「尊駕是百花谷來的麼?」紫蔽壇主沒有作答,
冷冷問道:「你是王宅何人?」
倪長林道:「老朽奉命接待百花谷來人,尊駕若非浣花宮來的,此時退出,還來得
及。」
白少輝心中暗暗哦了一聲:「原來他們已經有備!」
紫蔽壇主怒哼一聲道:「本座百花谷紫蔽壇主。」
倪長林拱拱手道:「原來是壇主駕到,老朽失敬。」
他不待紫蔽壇主回答,迅速轉身過去,躬身道:「稟報夫人,來的是百花谷紫蔽壇
主。」
只聽廳上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問問他們,是幹什麼來的?」
聲音並不太響,但聽來甚是震耳!
白少輝暗自一怔:「百花谷有一位夫人,王府居然也有一位夫人,而且就憑她這幾
句話聽來,廳上這位夫人內功修為,甚是精湛,不知她是王兄的什麼人?」
倪長林轉身道:「敝上問你幹什麼來的?」
紫蔽壇主道:「本座也想知道你們主人是誰?」
倪長林連連頷首道:「壇主說的極是,壇主既然來了,自該知道敝上是誰。」他說
一這裡,神色一正,道:「壇主大概是浣花夫人門下吧?自從武林中出了一位花夫人,
也就出了一位葬花夫人,敝上就是葬花夫人了!」
白少輝愈聽愈奇,暗想:「原來百花谷那位夫人,叫做浣花夫人,廳上這位卻叫葬
花夫人。」
紫蔽壇主冷笑道:「本座正想見識見識葬花夫人,究是何等人物?」
廳上傳出冷峻的聲音道:「憑你還不配見我。」
紫蔽壇主仰天冷冷笑道:「本座視天下武林如無物,你縱然躲著不出……」
「住口!」廳上葬花人人沉喝一聲道:「你口氣倒是不小,視天下武林如無物,這
句話,就是你師傅也不敢說出口來!」語氣一頓,接著說道:「好吧,老身正有話問你,
就讓你見見老身……」
接著只聽她喝道:「掌燈!」
一聲「掌燈」,大家只覺眼前一亮,廳堂上登時點起了四盞琉璃燈!
白少輝排列著站在紫薇壇主身後,不知這位葬花夫人究是何等樣人,急忙舉目瞧去。
但見廳堂中間,一張紫檀錦披的太師椅上,端坐著一位花白頭髮,臉色略顯蒼白,身穿
青布衣裙的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身邊,侍立著一名紫衣使女,這使女看去不過十六七歲,梳著兩條又黑又
亮的辮子,生得眉目娟秀,嬌小玲瓏!
白少輝瞧得不由一怔,這紫衣姑娘自己看來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那裡見過?廳上
燈光如畫,看得清楚,只有這位自稱葬花夫人的中年婦人和一名紫衣使女兩人,身上都
沒有帶著兵刃。只有站在階上的黑衣老者,背負一柄長劍。
這三個人若無驚人之藝,怎敢如此托大,絲毫沒把百花谷來的紫蔽壇主放在眼內?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端坐椅上的葬花夫人目如寒電,冷冷的瞥了紫蔽壇主一眼,沉聲道:
「老身有幾句話要問你,你若能據實回答,老身自可讓你安然出去……」
這話口氣可大了,紫蔽壇主目空四海,除了他師傅,視武林如無物;但葬花夫人這
句話,好像紫蔽壇主若不據實回答,今晚就莫想安然出去,那麼這院中難不成有什麼厲
害埋伏?白少輝凝足目力,暗暗向四周打量,但天井、迴廊、和明亮的廳上,一片平靜,
絲豪看不出有什麼埋伏的跡象!
紫蔽壇主雖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人,但他看到葬花夫人和他眼神一對之際,心頭
不期吃了一驚,暗暗付道:「此人目光如炬,功力修為,分明已達爐火純真之境,似乎
不在師傅之下,奇怪她自號葬花夫人,自然和百花谷有仇,師傅應該知道此人,何以自
己會沒聽師傅說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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