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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冒名頂替
五更方過,天色初透曦微晨光!
白少輝迅快的一躍下床,悄悄開出房門。
門外是一條寬闊的長廊,一排約有十來間房間,面向著花圃。欄外栽植了許多花卉、
和綠油油的草坪,這是君山分宮護法們住的地方。
分宮護法;地位不在堂主之下,只是堂主掌握實際職務,護法們則比較清閒,平日
沒有一定職司,多半是臨時調派的工作。
白少輝昨晚搏殺了天狼爪董百川。是以董百川的身份,混進來的,他自然就住在董
百川的房裡。
此刻他悄悄開出門去,目光瞧了瞧自己昨晚掛在門口的一塊破布。
那是一件撕去了衣領和裡子的舊衣,上半件已經沾滿了泥污,下半件還算乾燥潔白。
在這件破衣的下首,八字形放著一雙舊靴,左靴沾滿了爛泥巴,右靴卻是乾淨的。
這情形,使人一望而知他昨晚不小心踩了一腳爛泥巴,回來之後,就把靴子脫在房
門口。並且還撕了一件舊衣,揩抹過了,只是沒揩乾淨,索性留在房外,等打掃房間的
使女們去收拾了。
他目光迅快的左右一瞧,俯下身去,伸手往乾淨的那雙靴統中探去。
這一探,果然摸到了一小團軟泥巴,急忙取起,隨手把掛著的舊衣,往靴上一丟,
返身進入房中,又悄悄掩上房門。心中暗自驚異:「這是什麼人放進去的呢?」
他此刻也無暇尋思,用手一捏,那團泥巴中間,果然藏著一支鵝毛管,再從毛管中
抽出一張捲得極細的紙條。打開一瞧,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侯家灣紅花村靠東第
四家問白髮啞婆。」
字跡娟秀,似是出於女子手筆!
白少輝瞧的不禁一呆,自己此次冒名頂替,混入君山,原是奉賽諸葛之命,營救義
母來的。
軍師在密柬上曾說,自己只要在房門口,照他約定的記號,自會有人在靴中留下見
面時間,接應自己。
如今回音倒是有了,但照字條的口氣看來,他好像要自己到侯家灣紅花村靠東第四
家去問白髮啞婆。
難道白髮啞婆就是接應自己的人?那麼自己義母又被他們關在那裡呢?
心中想著,一面把紙條放人白中,嚼了幾嚼,然後連同泥團,往床下一丟,看看時
光還早,索性又睡了下去。
這一睡,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只聽有人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白少輝從睡蘿中驚醒過來,問道:「什麼人?」
門外一個女子聲音答道:「是小婢送早餐來了。」
白少輝披衣而起,故意上下扣錯一粒鈕扣,才去開了房門。
只見一名青衣少女。端著臉水走了進來,躬了躬身,嫣然一笑道:「董護法早。」
放下臉盆,又從門外捧著一個銀盤放到桌上,說道:「護法請用早餐了。」說完,
返身退出。
白少輝心中暗道:「看來不是她了。」
當下洗了把臉,就在椅上坐下,取過銀盤,見盤中放著一鍋小米稀飯,一疊家常餅,
和四樣小菜,做的均極精細,這就獨自吃了起來。
吃過早餐,白少輝正想出去走走,也好察看一番君山分宮的形勢,忽見先前那名青
衣使女,匆匆進來,躬身道:「分宮主著人來請,要護法立即前去。」
白少輝暗暗吃了一驚,問道:「人在那裡?」
青衣使女道:「就在院門外候駕。」
白少輝穿出長廊,果見一名宮裝少女,悄立院前,急忙舉步行去,一面抱抱拳笑道:
「有勞姑娘久候了。」
那宮裝使女躬身道;「分宮主和南宮統領,都在東花廳議事,特命婢子前來相請。」
白少輝不知東花廳如何走法?忙道:「既然如此,姑娘快請。」
宮裝使女年紀不大,但卻十分機警,退後一步道:「婢子怎敢有偕?還是護法請
先。」
白少輝心中暗道:「這丫頭可惡的很!」乾咳一聲,笑道:「姑娘是分宮主面前的
人,自該姑娘先行了。」
宮裝使女嫣然一笑道:「護法真會說話。」她有意無意的膘了白少輝一眼,低聲道:
「護法這樣就去了麼?」
白少輝道:「這樣如何不對了?」
宮裝使女道:「分宮主最重儀表,護法衣衫不整,怎好進去?」
白少輝低頭一瞧,口中哦了一聲,慌忙把鈕扣扣好了,一面笑道:「老朽雙腳跳下
床,起來的匆忙了些。」
宮裝使女抿抿嘴道:「護法還會跳加官?」
白少輝摸摸鬍子,笑道:「老朽一大把年紀,走南闖北,看也看的多了。」
兩人答非所間,說到這裡,宮裝使女一欠身道,「婢子小王,恭候護法吩咐。」
白少輝心中暗道:「南北幫果然歷害,這丫頭分明還是分宮主的貼身侍婢,不知如
何混進來的?一面說道:「姑娘請在前面帶路,在下有事請教。」
宮裝使女依言在前引路,低聲道:「護法要問什麼?」
白少輝以傳音入密說道:「老朽想知道薛神醫的家屬,被囚在那裡?」
宮裝使女低低的道:「不是已經有人告訴你了麼?護法只要按址尋去,到時自會有
人接應……」
白少輝道:「你們這裡有很多人?」
宮裝使女突然轉臉輕「噓」了聲,低頭朝前行去。
原來說話之間,已經進入一處院落,白少輝得到她的示警,也就不再多問。穿過兩
重屋宇,轉出迴廊,便是東北廳了。
宮裝使女走近階前,躬身道:「董護法駕到。」
只見湘簾掀處,另一名宮裝使女走了出來,說道:「分宮主請董護法人內。」
白少輝慌忙應是,舉步跨上石階,門口那名使女替他打起簾子,白少輝聳著肩跨入
廳門。
抬目望去,只見上首一把交椅,端坐著一個白髯青袍老人,正是從前的青鸞壇壇主
——浣花夫人門下大弟子凌雲鳳。
左首兩把椅子,上首一把坐的是統領南宮無忌,下首一把,赫然是那個白髮蒼須的
鬼見愁閻弘!
白少輝暗暗忖道:「這情形,敢情是南宮無忌領著鬼見愁來見分宮主,說起鬼見愁
和董百川有隙,要分宮主出面,替兩人和解了。」心念轉動,人已趨前幾步,一躬到地,
說道:「屬下參見宮主。」
青袍老人一擺手道:「董護法請坐。」
一名宮裝使女替她端來了一把椅子,放到右首。白少輝依言坐下。
青袍老人徐徐說道:「老夫方才聽南宮統領說起,董護法和閻老哥之間,似有一段
過節,如今閻老哥已答應擔任本分宮護法職務。今後就是一家人了,老夫請董護法前來,
就是由老夫替你們雙方作個調人,這場過節,從此揭過,誰也莫要再放在心上了。」
她口口聲聲,自稱「老夫」還當人家不知道她是女的。
白少輝連忙陪笑道:「是,是,屬下昨晚就和閻老哥說了,這件事,完全是一場誤
會……」
鬼見愁呵呵笑道:「宮主瞧得起閻某,閻某敢不從命?事情說開了,自然一筆勾銷,
哈哈,一了百了。」
天狼爪董百川昨晚已死在白少輝手下,人死了自然一了百了,這話妙語雙關,卻只
有白少輝一人聽的出來。
青袍老人頷首道:「如此就好。」一面回頭朝南宮無忌道:「本分宮敦聘閻老哥為
護法之事,南宮統領可轉函呈報總宮核備。」
南宮無忌欠身道:「屬下遵辦。」
正說之間,只見一名宮裝使女匆匆進來,朝青袍老人躬身道:「稟報宮主,婢女剛
才收到宮中緊急命令,請宮主過目。」
說完,雙手呈上一封密柬。
白少輝心中暗暗一動,付道:「時光差不多了,這封密柬,大概就是殊弟發的了。」
青袍老人接過密柬,先查看了封口朱鈴,然後折開封口,抽出一張狹長紙條。
白少輝看她舉動,心中暗道。「此女精明細心,自己可得小心!」心念轉動,只聽
青袍老人冷哼了一聲,隨手把密柬送給了南宮無忌,說道:「南宮統領且瞧瞧這密令上
說些什麼?」
她這聲冷笑,聽到白少輝耳中,不覺一驚,暗道:「她口氣不對,莫非已經看出這
封密令,是偽造的不成?」
南宮無忌恭謹的接過密束,看了一眼,皺皺眉道:「賽諸葛劫持薛神醫,其目的不
外也想他替南北幫出力,只是薛道陵眷屬,囚在咱們手中。南北幫派遣高手,企圖營救
他家卷,自是極有可能,但賽諸葛僅僅派出白少輝、范殊兩人,潛來岳陽,也未免大小
看咱們君山分宮了。」
青袍老人冷冷一曬,道:「老夫聽說賽諸葛善用計謀,也許另有詭計。」口氣一頓,
接著問道:「白少輝?此人就是夫人派來本壇擔任護法的那人了,沒想到他竟會是南北
幫臥底之人,他當日如向本壇報到,未必就瞞得過老夫雙目。」
白少輝聽得暗暗好笑,心想:「只怕未必。」
心中想著,臉上不期露出一絲笑意。
青袍老人霜刃般目光,突然轉到白少輝臉上,問道:「董護法知道他的來歷麼?」
白少輝驚然一驚,暗道:「此女果然歷害!」一面連忙欠身道:「屬下曾聽曹護法
說過,白少輝原是紫薇壇下一名武士,紫薇壇在成都王宅失利,全壇弟兄據說僅他一人
逃出,後來被湘雲姑娘尋獲,在押回百花谷途中,遇上姓范的追蹤趕至。湘雲姑娘和曹
護法全為姓范的點傷經穴,還是白少輝把姓范的逼下船去的,因此獲得夫人賞識,才提
升他為本壇護法。」
青袍老人道:「這個老夫知道,我是問你可知他的真正來歷。」
白少輝道:「屬下那就不清楚了。」
南宮無忌道:「白少輝自稱是姑蘇人氏,西遊人川,在成都酒樓,結識葬花門王立
文等人,一起被擒入谷,撥充紫薇壇下,當日宮中曾諭令屬下調查,姑蘇白氏,原是城
中望族,子孫在外頗多,無法查出他的身世來。」
青袍老人目光望著地板,過了半晌,才道:「姑蘇,那薛道陵不也是姑蘇人麼?」
南宮無忌應了聲「是」。
青袍老人突然目光一抬,問道:「老夫要你查出薛道陵兒子薛少陵下落,究竟如何
了?」
白少輝又是一驚,暗道:「看來她已然懷疑白少輝就是薛少陵!」
南宮無忌心頭一凜,故意皺皺眉道:「宮主垂察,那薛少陵自從和一筆陰陽張果老
同時逃走,曾去過衡山南嶽觀,此後就不曾再在江湖露面,屬下嚴令各地密切注意,但
始終沒有他的消息。」
青袍老人道:「一筆陰陽張果老呢?」
南宮無忌道:「張果老在江湖上突告失蹤,也快有一年了,從沒有人再見到過他。」
青袍老人道:「只怕他們全投到南北幫去了。」
南宮無忌欠身道:「宮主明察,屬下根據派在南北幫中弟兄的報告,該幫之中,似
乎並無張果夫,薛少陵兩人。」
這話聽的白少輝暗暗吃驚,忖道:「原來他們也有人在南北幫臥底,不知這人是
誰?」
青袍老人冷哼道:「你派去的人,管什麼用?連宮中交下來,命他查明南北幫幫主、
副幫主和軍師賽諸葛究系何等樣人?直到今日,還無法覆命呢。」
南宮無忌老臉一紅,說道:「屬下派去的弟兄,在南北幫只充當了一名頭目,該幫
機密之事;他自然無法獲得消息。即以該幫幫主、副幫主而言,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就
是該幫許多護法,也未必知道他們來歷,至於賽諸葛,一身道家裝束,自稱諸葛亮,據
說他確有未卜先知之能,但細查江湖上,就從無這樣一個人物……」話聲未落,只見那
名叫小玉的宮裝使女,辜簾而入,朝南宮無忌躬了躬身道:「啟稟統領,方才據神威堂
報告,侯家彎方向曾發現敵蹤。」
南宮無忌目射奇光,問道:「有多少人?」
小玉回道:「據報好像只有一個人,來人武功極高,連傷了兩個弟兄,就忽然不見,
秦堂主已經聞訊趕去了。」
南宮無忌點點頭,道:「這姓白的小子,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白少輝心中一動,忖道:「聽他這句話的意思,好像義母就被囚在侯家彎了。」
那小玉目光一溜,有意無意的望了白少輝一眼,悄悄退下。
青袍老人冷笑一聲道:「白少輝真要來了,老夫倒要瞧瞧他究竟是何等樣人?」忽
然「哦」了一聲,道:「曹敦仁見過白少輝,見了面自然認識。」
她這話似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的,旁人自然不好插口。
只見她目光一抬,說道:「侯家彎一帶,從現在起,由老夫親自指揮,以本宮銀令,
為該地區傳令符信。任何船隻,未得允准,一律不准在該地行駛,南宮統領負責西首通
道,不准任何人出入。」
南宮無忌道:「屬下遵命。」
白少輝道:「宮主未派屬下職司麼?」
青袍老人略一沉吟道:「你和曹護法負責巡視三個村落,遇上白少輝,只准暗中監
視,速向老夫傳送消息,不准擅自出手。」
白少輝心中忖道:「原來你想親自和我較量,焉知我就在你面前。」一面連忙欠身
道:「屬下省得。」
鬼見愁道:「宮主總該給屬下也派個任務吧?」
青袍老人道:「閻老哥新來,地勢不熟,那就和南宮統領做一路吧!」
鬼見愁拱手道:「老朽正要南宮老哥多多指教。」
南宮無忌連說:「不敢。」
青袍老人回頭吩咐道:「你們去請曹護法來。」
一名宮裝使女領命而去。
青袍老人起身道:「三位寬坐,老夫不奉陪了。」
南宮無忌欠身道:「宮主請便。」
白少輝心中暗忖道:「這凌雲鳳好大的架子。」
三人全都起身相送,青袍老人微微含首,便自緩步往裡行去。
南宮無忌直等青袍老人走入後堂,才抬手道:「兩位請坐。」
自己先在椅上坐下。白少輝、鬼見愁也相繼落坐。
浣花宮對外機構,本來是總香堂,由青鸞壇主凌雲鳳兼主其事,鐵面神判南宮無忌
擔任統領,總香堂下設神威、天龍兩堂。但到了最近,浣花宮對外機構擴大了,取消
「總香堂」,改稱分宮,即巫山分宮和君山分宮。
君山分宮,即是從前總香堂原班人馬,由凌雲風任分宮主,鐵面神判南宮無忌仍是
統領名義,等於副分宮主,下面神威,天龍兩堂,和若干名護法,也全數照舊。
以上各節,本已散見本書之中,為使讀者明瞭起見,特再補而出之。
不多一回,摘星手曹敦仁奉命匆匆進來,一眼瞧到南宮無忌,慌忙躬了躬身,諂笑
道:「原來是統領見召,不知有何吩咐?」
白少輝看他那付卑諂足恭的模樣,心中暗暗不齒其人。
南宮無忌含笑道:「曹兄請坐,方才咱們接到總宮密令,據說南北幫軍師已派白少
輝、范殊兩人,潛來岳陽,營救薛道陵家眷……」
摘星手曹敦仁道:「這兩個小子,年紀不大,倒是扎手的很。」
南宮無忌道:「宮主方才指示,侯家灣三個村落,由董兄和曹兄兩位負責巡視。」
曹敦仁朝白少輝拱拱手,呵呵笑道:「這趟差事,有頭兒領頭,兄弟只是作個陪襯
而已。」
他稱白少輝「頭兒」,那是因為董百川是君山分宮的首席護法。
白少輝道:「曹兄好說,其實這趟差事,咱們都是陪襯。」
曹敦仁回頭朝南宮無忌道:「那是統領親自指揮了。」
南宮無忌微笑道:「侯家彎一帶,從現在起,由宮主親自指揮,並以宮主銀令符信
為令,你和董兄,巡視三處村落,若是發現敵蹤,只准暗中監視,立即通報宮主,不得
擅自出手。」
曹敦仁道:「原來如此,是,是,屬下遵命。」
只見軟簾啟動,一名使女手托銀盤,緩步而入,欠身一禮,道:「宮主吩咐,統領
和三位護法,可在這裡用過酒飯,就好到後山去了。」
說完,在廳上擺好四付杯筷。轉身退出。
接著又有兩名使女送上酒菜,躬身道:「四位請入席。」
南宮無忌含笑站起,說道:「時間也差不多了,來,來,大家不用客氣,吃過酒飯,
正該到後山去瞧瞧了。」
大家相繼入座,使女替四人面前斟滿了酒,南宮無忌因鬼見愁閻弘新任護法,舉杯
相敬,白少輝、曹敦仁也跟著向鬼見愁敬酒。
大家因飯後各有任務,不敢多喝,對飲了幾杯,便自用飯。
飯後,使女撤去盤碗,端上香茗。
南宮無忌喝了一口,就起身道:「閻兄,咱們可以走了。」
鬼見愁道:「統領且慢,老朽兵刃,還在寶捨裡,沒有取來。」
只聽一名使女在門口躬身道:「統領和閻護法的兵刃,婢子已經取來了。」
南宮無忌含首道:「如此就好。」
當先跨出廳去。
果見兩名使女手捧長劍,一個手上捧著黃布包袱和一柄雨傘,在門口伺候。(董百
川外號天狼爪,曹敦仁處號摘星手,都不用兵刃)
南宮無忌取過長劍,佩到身邊。
鬼見愁喪門臉上,擠出一絲陰沉笑容,說道:「多謝姑娘了。」接過包袱,往肩上
一背,然後把雨傘挾到脅下,聳聳肩問道:仰自們往那裡走?」
他這付模樣,活像個鄉巴佬,瞧的那使女忍不住抿嘴一笑。
曹敦仁忙道:「兄弟帶路。」
說著,就走在前面領路。
四人出了分宮,直向後山行來,不消多時,便已繞過山腰,侯家彎就在眼底。
南宮無忌朝西首一條山徑指了指道:「閻老哥,咱們該往這條山徑去了。」
曹敦仁連忙神色恭敬的拱拱手道:「統領、閻老哥好走。」
白少輝居高臨下,略一打量,但見侯家灣是一片廣大的平地,兩面環水,只有西首
連接陸地。北岸沿江一帶,果然有三數處,屋宇櫛比,自成村落。
南宮無忌和鬼見愁閻弘逕向西首一條小徑行去。
白少輝朝曹敦仁抬了抬手道:「曹兄請。」
曹敦仁聳聳肩道:「自然該頭兒請先。」
白少輝笑道:「曹兄怎的和兄弟也客氣起來了,誰先在前面,都是一樣,到了山下,
咱們還得研究一下,如何巡視法子?」
曹敦仁道:「頭兒說的極是。」
兩人腳下加快,片刻工夫,便已到達山下,曹敦仁腳下一停,拱手道:「頭兒有何
吩咐?」
白少輝道:「兄弟正想請教曹兄,有何高見?」
曹敦仁連聲道:「不敢,不敢,宮主要董兄和兄弟同來,那就是要兄弟服從董兄的
了。」
白少輝心念一動,正容道:「曹兄決不可如此說法,宮主派咱們兩人,負責三處村
落,兄弟之意,咱們似該分頭巡視,然後約定一個地點見面,較為妥善,不知曹兄意下
如何?」
他這番話,自然是有意撇開曹敦仁,才能去紅花村找白髮啞婆。
曹敦仁連連點頭,喜道:「董兄說的正和兄弟想的暗合,由董兄巡視東邊的楊花村,
兄弟到西邊松花村去,然後在地點適中的紅花村會合,這麼一來,就不慮遺漏了。」
白少輝暗道:「原來紅花村是三處村落的居中一個。」一面說道:「曹兄既然同意,
事不宜遲,咱們立即就分頭巡視了。」
曹敦仁道:「正是如此,兄弟這就到松花村去。」
別過白少輝,逕自朝西行去。
白少輝方才在半山腰上,居高臨下,已然把三處村落看了個大概,再聽曹敦仁說出
花村在東,松花村在西,紅花村居中之言,心中更是有了譜兒。
此刻目送曹敦仁遠去,那還怠慢,立刻提吸真氣,施展輕功,直向紅花村奔來。
天狼爪董百川是君山分宮的首席護法,又奉有宮主令諭,負責巡視三處村落,自是
不須有什麼避忌。
不過頓飯工夫,已經趕到村前,白少輝略一住足,舉目望去!
只見這紅花村房屋不多,一共不過二十來戶人家,但卻築建的極是精緻,紅牆瓦捨,
疏落地分散四處。
村外圍著一道丈許寬的池塘,種滿了蓮。
這時正當秋初,苗苔盛開,一曲流水,十里荷香,再襯以紅漆欄杆,白石小橋,當
真是小橋流水人家,好一處所在!
紅花村之名,敢情因此而來。再矚目東望,相隔四、五里,垂楊深處,村落隱約,
那是楊花村。西首也有五、六里之遙,望去一片松林,自然是松花村了。
這一陣打量,說來較慢,其實只是駐足一瞥間的事,白少輝不再猶豫,舉步往橋上
走去。
越過小橋,是一條白石砌成的小路,兩邊綠樹濃陰,靜悄悄的不見人蹤。
白少輝心中暗暗念了一遍,早晨從靴中取出那張紙條上的字句:「候家灣紅花村靠
東第四家問白髮啞婆。」
正在思忖之際,突聽嘶的一聲,一縷極細的破空之聲,直向自己激射而來!
白少輝耳目何等靈敏,聽風辨位,抬手之間,已把晴器接住,但覺入手甚輕,似是
一個紙團,心中暗想:「這投擲紙團的人,準是和小玉一路的,由此看來,南北幫潛伏
在君山分宮的人,似是不少!」
目光一抬,朝紙閉打來之處望去,這一條小路上,樹木茂密,那裡想看得到人影?
急忙把手中紙團,打開一瞧,只見上面寫道:「事已有變,切勿露出形跡。」
字體娟秀,和早晨紙條上的筆跡,似出一人之手,但寫的極是潦草,顯系十分匆忙
之時所寫!
白少輝看的暗暗一怔,她字條上只寫「事已有變」,並沒有說出如何有變?但既然
來了,豈能不查明義母下落,就空手而返?
何況此刻自己是董百川的身份,又奉有宮主之命,巡視侯家灣三處村落而來,名正
言順,又怕什麼?
也許這示警之人,得知宮中傳出命令,這一地區,改由宮主親自指揮,各種舟船,
不准駛近,認為這裡有了變化,才匆匆趕來,通佩自己正是,一焉佩自己奉命來的。
想到這裡,不由心頭一寬,覺得這示警之人,反不如自己知道的多。他心急義母安
危,刻不容緩,時間寶貴,寸陰似金,那還多想,雙手一搓,把字條搓成粉碎,舉步朝
村中走去。
數到東首第四家,但見竹籬笆上,繞滿了牽牛花,籬門種著不少花木;但一條青石
小徑,卻打掃得十分乾淨。
裡面是一棟紅磚瓦屋,兩扇黑漆門,並沒關上,從屋外一直可以看到客堂上的擺設。
那是一張方桌,和幾把木凳,只是不見人影,不聞人聲。
白少輝舉手推開籬門,側身而入,一直走到門口,仍然不見有人,這就乾咳一聲問
道:「裡面有人麼?」
過了半晌,屋中靜寂如故,不見有人走出。
突然想起早朝紙條上明明寫著「白髮啞婆」,既是啞婆,自然也是耳聾之人,如何
能聽得到自己的問話?
心中想著,不覺跨進門去。
就在此時,但聽屋後傳出一陣細碎的腳步之聲,一個花白頭髮的老樞,手中拿著一
把掃帚,走了出來。
一眼瞧到白少輝,好像怔得一怔,立即面堆笑容,連連躬腰,口中伊伊呀呀的說著,
一面舉手作勢,似是在說、「尊客請坐。」
白少輝心中暗暗皺了下眉,付道:「這老婆子既聾又啞,如果她不認識字,那就什
麼也問不出來了。」
一面朝她拱手還禮,就在椅上坐下。
白髮啞婆放下掃帚,轉身走了進去,一回工夫,只見她端著一盅茶出來,放到桌上。
白少輝又朝她拱手道謝。
白髮啞婆望望白少輝,張了張口,似欲問話,但苦幹口不能言,無法表達她的意思。
略作沉吟,忽然打了個手勢,擬是要白少輝寬坐一回,又匆匆轉身往裡走去。
白少輝心中暗暗焦急,遇上這麼一個又聾又啞的老太婆,真是對她毫無辦法。
所幸自發啞婆很快就回了出來,只見她一手端著一碗清水,另一隻手卻拿了一塊抹
布,顫巍巍的在白少輝對面坐下。
白少輝不懂她用意何在?方自望著她發楞。
白髮啞婆衝著白少輝笑了笑,伸出一個指頭往碗中蘸著清水,在桌上寫道:「尊客
有何貴幹?」
白少輝這才恍然大悟,敢情她家裡沒有紙筆所以只好用清水寫字了,心中不覺一喜,
只要她識字,就不難問出義母的下落來。
當下點點頭,也就用手指在碗中蘸著清水寫道:「在下有事向婆婆請教。」
白髮啞婆用抹布拭去水跡,寫道:「不敢當,老身還沒請教尊客貴姓?」
白少輝暗想:「這裡是君山分宮勢力範圍之內,自己若是直說來意,只怕她就不敢
說了,不如還是說董百川的好。」心念一轉,就用水寫道:「在下董百川。」
白髮啞婆望了他一眼,寫道:「不知尊客是如何進來的?」
這裡是君山分宮所在,外人當然無法混入,難怪她心中起疑,要問問清楚。
白少輝寫道:「在下就在分宮任職。」
白髮啞婆口中「啊」了一聲,臉上立時現出驚疑之色,寫道:「不知尊客在分宮擔
任何職?」
原來她還不放心。
白少輝微微一笑,寫道:「分宮首席護法。」
這下自發啞婆瞧的聳然動容,慌忙站了起來,連連躬身,巴結的寫道:「老婆子不
知護法光臨,多多失禮。」
白少輝朝她連連擺手,寫道:「老婆婆千萬不可多禮,在下只是奉命巡視本村之便,
拜訪老婆婆來的。」
白髮啞婆惶恐的彎彎腰,寫道:「護法這麼說,折煞老婆子了。」
她抹去水跡,繼續寫道:「護法方才不是說有事要找老婆子麼?」
白少輝寫道:「不錯,在下確實有一件事,要向婆婆請教。」
白髮啞婆臉上微現詫容,寫道:「護法垂詢,老婆子敢不奉告,不知護法要問什
麼?」
白少輝寫道:「在下要向婆婆打聽一個人。」
白髮啞婆更是驚奇,寫道:「護法要打聽的是誰?」
白少輝寫道:「巫山分宮神機堂副堂主薛道陵的夫人。」
白髮啞婆目注白少輝,怔的一怔,寫道:「護法問薛夫人有何貴幹?」
白少輝寫道:「不知薛夫人住在那裡,在下順道拜訪。」
自發啞婆又朝他看了一眼,寫道:「護法怎會不知道薛夫人住處?」
白少輝暗暗忖道:「這老婆子看來極是精明,不太容易應付。」一面寫道:「婆婆
不是知道薛夫人的住處麼?」
白髮啞婆寫道:「老婆子雖知薛夫人住處,但此事關連極大,老婆子不敢奉告。」
白少輝見她承認知道義母下落,心中一喜,急忙寫道:「本座擔保你無事。」
白髮啞婆還是搖搖頭,寫道:「護法原諒,老婆子無法奉告,除非……」
她寫到「除非」兩字,急忙用抹布拭去。
白少輝眼快,自然已經看到「除非」兩字,心中不覺一動,寫道:「你要如何才能
相信?」
白髮啞婆寫道:「不瞞護法說,老婆子也是聽宮中的人無意中說起,才知薛夫人也
住在這裡,不知是誰告訴護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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