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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看到兩邊峭壁之間,貫著兩條粗如碗日的山籐,一上一下,距離水面,少說也有
七八丈高下,懸空虛宕,隨風晃動,兩條山籐上下相距約有三數尺高,上面一條敢情是
扶手之用,下面一條則是腳踩的了。
黑煞游龍走近溪邊,又在四周,伏下身子,查看的甚是仔細,但依然沒有作聲,當
先跨上止籐,渡溪而過。
渡過對崖,這臨溪巖壁,上下如削,別無通路。
黑煞游龍站定身子,朝上一指,道:「咱們如若沿溪走去,要繞上一個大圈,從這
裡翻上岸巖頂,另有一條捷徑,你們隨為師來。」
話聲才落,雙足一點,身形平拔而起,「一鶴沖天」,竄起三丈來高,一手攀住倒
垂的山籐,惜著悠宕之勢,貼壁飛騰,又斜升上三四丈高。這樣一路援籐飛昇,片刻之
間,已到了二十丈以上,身形一閃,忽然不見。
范少華、薛珠兒那還怠饅,相繼縱身騰起,到達二十丈上,才看清峭壁至此,橫斷
為兩層。
外面一層,屹峙如屏,裡面是一條又窄又陡的夾縫,到了這裡,只要一舉步,就轉
入石屏後面,但從下面望來,看到的只是壁立危崖。
范少華舉目瞧去,早已不見師傅蹤影,忙道:「珠妹,我們快走。」
薛珠兒停的一停,心想:「這地方如此隱秘,浣花妖女不知如何會找來的?」
兩人一前一後,曲折往上,足足走了一盞茶工夫才竄出崖頂。原來這崖頂地勢平坦
足有數畝大小,左首有一座一人來高的巨石,黑煞游龍黑繕臨風,獨自站在那座岩石前
面出神。
瞧到兩人趕來,伸手一指,黯然說道:「少華,這就是為師和你爹結義之處……」
范少華舉目瞧去,只見岸壁上寫著一行四個大字:「盟堅金石。」下方是:「某年
某月某日,桑九、范春華義結金蘭於此。」
范少華自然認識這一行字筆力蒼勁,正是師父的手跡,那是以「金剛指」書寫而成,
每字都有三分來深。但兩人具名處,「范春華」三字,字跡較嫩,指力也比師傅較淺,
那自然是自己父親手筆了。
自己既沒有見過父親一面,就是父親留下的手跡,大概也只有這三字了!
范少華想到這裡,不禁心頭一酸,熟淚盈眶,跪倒地上,朝石壁拜了幾拜。
黑煞游龍也是黯然落淚,等范少華站起,伸手朝壁上一指,道:「少華,你再看看
這裡!」
范少華朝師傅手指之處望去,只見石壁上另有「該死」兩字,卻有五分深淺,不覺
一怔道:「師傅,這是誰寫的葉
黑煞游龍道:「還有誰?自然是浣花妖女寫的了。」
范少華只覺心頭怒發,哼道:「好個妖女,范少華不把你劍劍誅絕,誓不為人。」
說完,舉起手腕,連指在「該死」兩個字上,加了」浣花妖女」四字。
這樣一來,就變成了「浣花妖女該死」。
黑煞游龍目注石壁,看了一眼,不禁暗暗皺眉。
原來範少華寫上的四字,雖然深達六分有餘,粗看起來,似已超過浣花夫人;但人
家是十五年前寫的,這十五年來,她勤修苦練,功力自然又精進了許多。
范少華最近才得蒙祁連二老以『傳燈大法』貫輸了功力,卻依然只能比十五年前的
浣花夫人稍勝一籌,自然使黑煞游龍看的暗暗皺眉。
薛珠兒問道:「老前輩,這裡離春香谷還有多遠?」
黑煞游龍道:「下去就到了,你們隨我來。」轉身往巖後走去。
巖後是一條百丈深谷,朝下一望,只見懸崖壁立如削,隱隱可見谷底,到處都是鱗
峋聳立的怪石。
黑煞游龍回頭問道:「賢侄女自問能否下得去麼?」
薛珠兒道:「晚輩大概可以。」
黑煞游龍點點頭,一吸真氣,領先一躥而下,遇到無處落足的削壁就施壁虎功,游
牆而下。
范少華、薛珠兒相繼而下,黑煞游龍等兩人躥落谷底,轉身往前行去。
這谷底亂石嶙峋,流水縱橫,三人串來串去,又走了頓飯工夫,但見一座插天高峰
之下,現出一人多高的山洞!
洞內風聲如雷,黑沉沉望不見底!古人說的好,「近鄉心更怯」,范少華眼看春香
谷就在前面,那是自己爹娘當年逃避浣花妖女追蹤的隱居之地,也是爹娘濺血荒山,埋
骨之所。他一步步的走近,心頭熱血也隨著一步步的激動,雙目之中,已然包著淚光。
黑煞游龍走近洞口,先在四周查看了一陣,忽然從身邊抽出鐵簫,沉聲道:」你們
緊隨我身後,不准出聲。」
舉步朝洞中行去。
范少華心中覺得奇怪,不知師傅究竟發現了什麼?只是師傅不說,自己不好多問,
口中答應一聲,跟蹤而入。
薛珠幾走在最後,她內功較差,跟在兩人身後,越走越黑,如處深夜,甚麼也瞧不
見。但覺腳下忽然高低,轉折甚多,差幸范少華知她功力不知自已,這等幽暗洞窟,黑
的不見一絲天光,自然無法看清路徑,這就和她並肩而行。
這樣悶走了半天,前面露出一圈天光,走出洞口,但見地勢豁然開朗,這是四面環
山的一塊盆地。
山洞不遠,一條清溪,流水潺潺,上面鋪著一段樹身,已經長滿了青苔。
跨過木橋,一片松林擋住了去路,一條卵石砌成的小徑,沿著松林迂迴而去,石徑
也滿是青苔。這片松林,恰如屏風一般,擋住了視線,小徑左首,溪流婉蜒,三人循溪
而行,繞出松林,小溪已經匯成一個清潭,碧波漣漣。
潭邊還有松林札成的一個亭子,小徑兩邊,綠草如茵,一片平地上,是一圈圈用卵
石砌成的花圃,繁花如錦,鳴噙飛舞。
卵石小徑,一直通到右首峰下,那裡著一個一人高的石洞,編木為門,自然是昔年
范春華夫婦住的地方了。
范少華眼看這谷中佈置,一草一木,都是爹娘親手所植,不覺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咽聲道:「師傅,那裡就是爹娘住的石洞麼?」
黑煞游龍黯然點頭道:「孩子,為師先領你到爹娘墳前叩拜過了,再去不遲。」
范少華拭拭淚水,隨著師傅走去,只見山腳前面,靠右首松林間,果然有一座長滿
了青草的墳墓,墓前堅著一方石埠,上書「義弟范春華夫婦之墓。」邊上一行小字,寫
著「某年某月桑九重立」字樣。
范少華這回那還忍耐的住大哭一聲:「爹,娘,孩兒來了。」
跪倒墳前,放聲大哭起來。
黑煞游龍也站在一旁,臉現淒楚,愴然淚落。
薛珠兒趕忙把帶來的香燭、紙錢,在墳前點燃了。
黑煞游龍拱一拱手道:「范兄弟、范弟媳,老哥哥總算沒有使你們失望,今天帶著
少華來了,明年我將……」
他內功精湛,雖在目濡者淚,仰臉說話,但仍能耳聽八方,此時話聲未落,突然聽
得遠處傳來一陣沙沙腳步聲,心頭一動,疾快的轉過身去大喝道:「什麼人?」
這聲大喝,連正在哭泣中的范少華,也聽的猛吃一驚。急忙拭去眼淚,回頭望去。
但見一條人影,轉出松林,踉踉蹌蹌的奔到潭邊,突然身形一歪,倒了下去!
黑煞游龍瞧的一楞,急急縱身掠起,奔了過來。
范少華、薛珠兒也緊隨師傅身後,奔到那人身邊。只見這倒下之人,是個黑髯道人,
口鼻這間,鮮血殷然,顯系受了極重內傷!
黑煞游龍皺皺眉道:「此人重傷之後,不立即調息運功,卻提聚一口氣,竭力奔入
此地,想來必有緣故。」
說話之間,雙手齊出,輕輕把那黑髯道人扶坐起,伸出右手,按在他背心之上,一
股真氣,源源度去。
那黑髯道人傷勢雖重,但得黑煞游龍度入真氣,催動心脈,緊閉雙目,突然睜了開
來。
黑煞游龍一手抵在他後心,凝重的道:「道兄如若還能提聚真氣,快和在下度入你
體內的真氣相合。」
黑髯道人雙目注視在黑煞游龍臉上,一縷微弱的聲音,自口中吐出道:「桑……桑
大俠來了沒有?貧道有幾句話,勞請兄台轉告……」
黑煞游龍急道:「道兄有話,待回再說不遲。」
黑髯道人道:「不,這件事重過貧道生死……務必及早替貧道轉告……」
黑煞游龍皺皺眉道:「道兄有什麼事,如此重要?」
黑髯道人道:「貧道一路追蹤下來,就是為了要……找桑大俠……」
黑煞游龍道:「在下就是桑九。」
黑髯道人雙目一睜道:」你是桑大俠……」突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黑煞游龍心頭一凜,忙道:「道兄不可說話了,」
黑髯道人順了口氣,續道:「貧道在途中聽到……浣花夫人勾結……苗嶺麻衣老
祖……趕來春香谷……聯手對付……」
突然又是一口鮮血湧了出來,氣息奄奄,張了張口,已是說不出話來。
黑煞游龍催動真氣,源源度入他體內,一面黯然道:「此人只怕不成了!」
黑髯道人敢情自知無救,右手食指,顫巍巍在地上寫道:「貧道無以為報,懷
中……」
他這幾個字,筆劃凌亂,但猶依稀可辨。
黑煞游龍不敢鬆手,一面說道:「少華,你摸摸他的懷中是什麼東西?」
范少華應了一聲伸手從黑髯道人懷中,摸出一個長方形的布包。
黑煞游龍道:「你打開來瞧瞧。」
范少華打開布包,裡面是一個木盒,盒上貼著一張大紅紙條,但紅紙已經褪了顏色,
顯然藏在他懷中,已有多年,紅條上寫著一行端正楷書:「謹呈恩公桑大俠。」
范少華抬頭道:「師傅,這是道長送給你老人家的東西。」
黑煞游龍瞥了一眼,道:「打開來。」
范少華依言打開木盒,只見裡面用棉花裹著兩顆大如龍眼,潔白如玉的東西,這一
打開,但覺一股清香,直沁心脾!
范少華不知這是什麼?正待問師傅。
薛珠兒口中咦了一聲,道:「雪蓮子,這麼大的雪蓮子,少說也有五百年以上了!」
黑煞游龍雙目一注,喜道:「果然是雪蓮子,哈哈,這位道兄合當有救了?」
范少華趕忙把木盒遞了過去。黑煞游龍伸手取過一顆,撥開黑髯道人牙關,兩個指
頭輕輕一捏,把雪蓮捏碎,放入他口中。
范少華問道:「師傅,一顆夠了麼?」
黑煞游龍笑道:「普通雪蓮,已是大補真元的珍品,何況這兩顆雪蓮,已是數百年
之物,他傷勢雖重,有此一顆,足可使他傷勢復原了。」
范少華蓋好木盒,問道:「師傅,這木盒要不要放回道長懷中?」
黑煞游龍道:「自然要放回他懷中了。」
范少華仍把木盒用布包好,塞入黑髯道人懷裡。
黑煞游龍緩緩放下抵在道人背心的手掌,吁了口氣道:「這位道兄身懷治傷救命奇
珍,自己不肯服用,卻忍受重傷,奔來此地,所幸咱們發現的早,否則只怕已經沒有救
了!」
范少華道:「他好像是要把這兩顆雪蓮子送給你老人家的。」
黑煞游龍道:「為師和他素昧生平,不知他何以……」
話聲未落,突見黑髯道人雙目一睜奇道:「貧道還沒死麼?」
黑煞游龍笑道:「道兄身懷靈藥,怎不早說?」
黑髯道人身軀一震,急急問道:「恩公把雪蓮子給貧道服了麼?」
黑煞游龍道:「道兄傷勢沉重,除了雪蓮子,只怕……」
黑髯道人聽的大是惶急,說道:「這兩顆雪蓮子,已有五百年以上,得來非易,貧
道在身邊藏了五年之久,只是找不到恩公,貧道死不足借,天幸遇上恩公,也稍盡結草
啣環之意,怎……怎好給我服用……」
黑煞游龍拱手道:「在下和道兄索昧平生,道兄千萬不可如此相稱。」
黑髯道人道:「恩公縱然認不得貧道,但貧道對恩公再生之德,二十年來,時刻在
心,不敢或忘。
黑煞游龍聽他說出二十年之言,不覺心中一動,目注黑髯道人間道:「道兄昔年如
何稱呼?」
黑髯道人道:「貧道出家已有二十年了,恩公是否記得二十年前在孟津遭黃河七霸
攔襲的……」
黑煞游龍沒待他說完,截著道:「道兄就是那位凌參將麼?」
黑髯道人點點頭笑道:「恩公說的正是貧道。」
薛珠兒大喜道:「原來道長就是風姊姊的爹了!」
黑髯道人聽的一奇,轉目問道:「這位少俠說什麼?」
黑煞游龍忙道:「道兄令緩,當日並未罹難。」
黑髯道人驚喜的道:「小女尚在人世?她……她在那裡?」
黑煞游龍笑了笑道:「令嬡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兄弟受令嬡之托,正在到處找尋道
兄,不想會在此地遇上,賢父女重逢有日,可喜可賀。」
黑髯道人激動的道:「恩公這份大德,貧道父女有生之年,都報答不盡!」
黑煞游龍道:「道兄傷勢初癒,不宜多說,還是快請運功調息,有話等回再說不
遲。」
黑髯道人正等閉目,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又道:「恩公可知浣花夫人勾結苗嶺麻
衣老祖,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黑煞游龍道:「兄弟方纔已聽道兄說過,道兄快運功調息吧!」
黑髯道人果然不再說話,緩緩合上眼睛,運功調息。
范少華忍不住間道:「師傅,凌道長說的麻衣老祖,究是何等人物?」
黑煞游龍道:「浣花妖女勾結麻衣老祖,還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浣花妖女如不勾結
外援,如何敢殺師自立?」
范少華奇道:「師傅如何知道的呢?」
黑煞游龍道:「為師還是聽你娘說的,據說麻衣老祖,原是漢人,武功造詣極高,
他久居苗疆,深知苗人畏懼鬼神,遂故作詭秘,終年身穿麻衣,自號麻衣老祖,苗人把
他奉若神明。他在苗嶺一處秘谷之中,築了一座富麗堂皇的蛇神宮,廣收男女弟子,不
下百人之多,但他御下極嚴,所有宮中弟子,平日不許擅離苗嶺一步,因此外界極少人
知。」
范少華道:「師傅也不知道他來歷麼?」
黑煞游龍道:「據說麻衣老祖從未到過中原,不過據為師猜想,此人可能是昔年積
惡如山,無法立足江湖中人,逃入苗疆,搖身一變,成了麻衣老祖,但這也只是為師猜
想而已,這幾十年來,江湖上確實從未見過這樣一號人物。」
薛珠兒哼道:「他和浣花妖女勾結,可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范少華突然目注遠處,神色有異。」
黑煞游龍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孩子,你也聽到了?」
范少華道:「弟子好像聽到洞中有人說話。」
黑煞游龍頷首道:「不錯,在咱們未來之前,谷外早已有人守候隱伏,此刻大概是
他們後援到了!」
范少華想起方才師傅在路上仔細查看的情形,心頭方自一動!
薛珠兒道:「那是浣花宮的人了。」
話聲一落,只聽一個冷峻的聲音說道:「小娃兒,你說對了!」
范少華聽到這冷峻的聲音,只覺心頭一陣激動,雙目之中,射出兩道仇怒之火!
黑煞游龍低聲喝道:「孩子,冷靜些!」
轉目望去,但見松林之中,已然走出一群人來,為首一人身穿宮裝,面垂黑紗的正
是浣花夫人!她身後是勁裝佩劍的湘雲,蛾眉淡掃,一雙秋水般的眼神,迅疾的朝范少
華投瞥了一眼。
浣花夫人左右,一邊是龍姑婆,一邊是鐵姑婆,兩人身後,各有八名背插雙劍的花
女,像雁翅般排開。
這時潭邊小徑上,也出現了一簇人,為首的是一個錦袍少年,生得臉色白淨,只是
眉目間,流露著一股浮滑之色,一步一搖的走了過來。
錦袍少年身後,是兩個年約六旬的灰衫長髯老者,面目冷肅,雙目開闔之間,精芒
如電。這三人,是由玉扇郎君韓奎,千手如來唐鎮乾陪同,身後緊隨著八名黑衣勁裝武
士。
黑煞游龍巨目圓睜,射出兩道懾人精光,逼視浣花夫人,一身寬大黑衣,無風自動,
仰天發出一聲大笑,道:「你來的正好。」
笑聲蒼勁嚎亮,顯出他滿懷悲壯,大有把浣花夫人搏殺當場,方雪心頭之恨的氣勢!
浣花夫人冷峻的道:「老身早就算準你會帶他到這裡來的。」話聲一落,目光轉到
范少華身上,冷冷道:「薛少陵,你不聽老身勸告……」
范少華雙目盡赤,切齒喝道:「妖婦,我叫范少華……」
「范少華」這三個字,聽到浣花夫人耳中,如遭雷殛,身軀不禁起了一陣顫動,虛
弱的道:「范少華……果然是你……那是桑九告訴你的了!」
她說到最後一句,口氣突然由虛弱轉為冷厲,續道:「前次老身一念仁慈,饒你不
死,原是看在你死鬼父親份上……」
范少華聽他提到父親,心頭熱血沸騰,嗔目喝道:「妖婦住口,今天你自己送上門
來,我若不把你劍劍誅絕,誓不為人!」
浣花夫人冷聲道:「很好,你既已知道了身世,老身也留你不得!」
黑煞游龍迅快的澈下鐵簫,低聲道:「孩子,你暫勿出手,先讓為師鬥她一鬥。」
浣花夫人抬目道:「桑九,老身早該想到南北幫主就是你了。」
范少華突然一側身,搶前一步,同時撤下竹簫,說道:「師傅,弟子立誓要手刃妖
婦,替死去的爹娘報仇,這妖婦交給弟子了。」一面朝浣花夫人厲聲喝道:「妖婦亮
劍!」
鐵姑婆厲聲道:「這小子狂妄的很,老身替夫人教訓教訓他。」
浣花夫人擺手道:「你沒聽他口口聲聲要替父母報仇?再說香菱賤婢的孽種,我也
要親自收拾他,才洩我胸頭之恨!」
范少華聽她辱及死去的母親,一時仇怒交迸,那還忍耐得住,口中大喝一聲:「妖
婦看掌!」
左手呼的一掌,直劈過去。
浣花夫人那會把他放在心上,冷冷一笑,左手輕揮,迎著范少華掌勢拂去。
這一掌,范少華臨時發掌,並未用上全力,浣花夫人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自然也
不會用上全力。
兩股掌力一觸,浣花夫人已然警覺到范少華擊來的掌勢力道極強,心頭方自一凜,
再待加強掌力,已是不及,不由自主的被逼的後退一步。
范少華也感到浣花夫人這一拂之勢,蘊蓄了極強震彈之力,自己掌風,有如擊在一
道暴射而下的激流之下,柔軟中帶有強大的反彈之力,腳下同樣被震的往後退出。
浣花夫人楞的一楞,暗想:「此子內力,居然不在桑九之下!」垂面黑紗之中,透
射出兩道凜凜寒光,冷然笑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看來今日真是留你不得
了!」
緩緩舉起右手,準備劈出!
她舉掌之勢,雖然緩慢,但場中之人,都知道這一掌當是她畢生功力所聚,一擊之
下,決非小可。
黑煞游龍自然看得出她殺機已動,這一掌正是她最厲害的「玄陰九轉掌」,心頭不
覺一凜,正待出聲警告,要范少華小心!
忽然那錦袍少年朗朗一笑道:「夫人暫請住手,割雞焉用牛刀,不如由晚輩出手,
把他拿下了,聽由夫人發落就是。」
薛珠兒站在大哥身邊,冷笑道:「你是什麼人?敢口出大言,不怕閃了舌頭?」
錦袍少年道:「本公子說話,你敢出言頂撞?」
薛珠兒秀眉一挑,刷的抽出長劍,劍尖一指,道:「凡是進入此谷之人。一個也別
想活著出去。」
錦袍少年大笑道:「這話本公子說還差不多。」
兩人說話之間,浣花夫人舉起的手掌,已然緩緩朝范少華推了過去,口中冷笑道:
「范少華,你小心了!」
范少華早已簫交左手,腳踏丁字步,功運右劈,存心硬接對方一掌,聞言冷笑道:
「在下正要試試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右掌當胸,迎擊出去。
黑煞游龍急忙喝道:「孩子,這是玄陰九轉掌,不可硬接。」
浣花夫人看他舉掌硬接,心中暗暗冷哼:「你這是找死!」
掌勢一轉,突然加快,向前拍來。
范少華練的是「九轉玄功」,再經祁連二老以「傳燈大法「每人分輸給他三十年內
力,自然很快的化為本身力量。這一運功發掌,但覺一股洶湧內力,循臂而上,源源從
掌心湧出。
這一掌硬接,依然聽不到絲毫聲息,但勢道和先前大不相同,兩人身前,潛力山湧,
立時擲起了一道狂飆!
范少華但覺心頭忽然劇烈一震,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三步。
烷花夫人同樣感到血氣翻騰,腳下移動,往後連退兩步之多!這真是她做夢也想不
到的事,一時間不由望著范少華呆住了!
要知浣花夫人獨門神功「玄陰九轉掌」,不但掌力陰柔,蘊蓄著極強震力,尤其是
發出來的內勁旋轉成風,縱是功力相等的人,也難以抵擋得住。
但她遇了范少華練的恰是玄門無上心法「九轉玄功」,體內真氣,功成九轉,源源
不絕的湧出,這兩種神功一正一邪,正好互相消長,株錨悉稱,怎不叫浣花夫人驚凜失
色?
黑煞游龍睹狀大驚,急忙一躥而前,低喝道:「孩子,快運功試試,是否有那裡不
對?」猛一抬頭,大喝道:「妖婦,你也接我一掌。」
身形急撲而起,左掌吐勁,一股強勁無比的罡力,猛向浣花夫人撞去。
浣花夫人身形一側,讓開掌勢。
黑煞游龍這一記「大羅手」含憤而發,威力何等強大」一團強勁掌風,直撞出去,
勁道過處,刮得沙飛石走,數丈外幾棵碗口粗的松樹,一陣喇喇巨響,同時折斷,倒了
下去!
在場之人,瞧到黑煞游龍掌勢這般驚人,也自暗暗咋舌。
黑煞游龍一掌擊空,更是鬚髮戟張,怒喝道:「妖女,你怎麼不敢接老夫一掌?」
就在此時,但聽「嗆」的一聲,一道銀虹,快如掣電,直向他身前劃到,只聽龍姑
婆的聲音喝道:「桑九,你不嫌大狂妄麼?」
黑煞游龍大笑道:「恁你還不配和老夫動手。」
鐵簫揮動,架開龍姑婆的劍勢。」
龍姑婆不由的激起了怒火,冷笑一聲,長劍展動,飛灑出一片劍芒,急如驟雨攻出。
范少華一見師傅已和龍姑婆動上了手,那還敢遲疑,竹簫一橫,目注浣花夫人,喝
道:「你兵刃呢?」
浣花夫人冷冷的望了他一眼,轉身朝湘雲喝道:「取劍來。」
湘雲立即從背上解下一柄金柄長劍,雙手遞上。
浣花夫人接過長劍,褪下劍匣,冷聲道:「老身一生和人動手,從未動過兵刃,今
日要破例一用了。」
范少華凜然道:「咱們這是生死之爭,在下若能親手搏殺了你,我父母血仇,得以
湔雪,在下若是喪在你劍下,那是學藝不精,死而無憾。」
浣花夫人兩道眼神,透過黑紗,只是注視著范少華臉上,半晌沒有作聲,二十年前
范春華倔強英俊的影子,重又在她眼前浮起,執劍右手,忽然軟軟的垂了下去,柔聲道:
「范少華,老身實在不想殺你,你們去吧!」
范少華怔的一怔,突然大喝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不殺我,我也非殺你不
可!」
浣花夫人道:「你目前還不是老身的對手。」
這時龍姑婆和黑煞游龍已拚鬥了十幾個回合,黑煞游龍鐵簫縱橫飛舞,幻出重重簫
影,龍姑婆顯然已落下鳳。
鐵姑婆尖聲道:「老大姐,咱們先搏殺了這老賊再說!」
左手朝身後打了個手勢,踴身一揮,加入戰圍。
她這一揮手,身後八名花女,雙手疾翻,動作劃一,同時撤下肩後雙劍,各按方位,
圍了上去。
范少華竹簫一指,喝道:「妖婦,你再不動手,在下有僭了!」
竹蕭直向浣花夫人眉心點去。
浣花夫人抬手一劍,架開范少華竹簫,垂面黑紗,寒光暴射,沉聲道:「你敢對老
身這般無禮?」
她似是被范少華激怒,這一聲叱喝,威嚴逼人!
范少華切齒道:「我要手刃親仇,祭奠死去的父母,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喝聲未落,已然連續攻出五招。
浣花夫人嘿然道:「很好,老身今日成全你一番孝心了!」
長劍一揮,嗡然有聲,漾起一片劍影。
薛珠兒手握長劍,替大哥掠陣,一面也是替重傷初癒,正在跌坐運功的凌道人護法。
眼看龍姑婆、鐵姑婆雙戰黑煞游龍,八名花女同時列成陣勢,展開雙劍合圍而上。
大哥若無自己相助,獨戰浣花夫人,只怕也是敗多勝少,但自己這裡,連負傷的凌
道人在內,一共只有四人,對方卻還有錦袍公子一行人,尚未出手。
只要自己一動,對方難保不一湧而上。她權衡當前情勢,雙方實力,眾寡懸殊,心
頭只是暗暗焦急。
范少華仇人當面,分外眼紅,奮起神威、以「游龍十八式」,不時摻雜了「祁連雙
式」中的招數,和各門各派的武功。一支竹簫,倏然變幻,奇招迭出。
浣花夫人長劍揮灑,幻化出無數流轉的劍影,劍勢更是奇奧絕倫。
場中諸人,全是行家,自然看得出,兩人已經各以上乘內功相搏,劍尖和竹簫之上,
都含蘊著極強內力。雖然聽不到劍簫交擊之聲,但這已說明了兩人都正在各展所學,力
求變化,要以出奇制勝,壓倒對方,取得優勢。
這兩人的搏鬥,雖極凶險,但范少華今非昔比,浣花夫人縱然厲害,看來百招之內,
還不易分得出勝負,可是黑煞游龍那邊,情勢就不同了!
要知龍姑婆在浣花宮中,除了浣花夫人,數得上第一位高手,黑煞游龍這十五年來,
為替義弟復仇,苦心孤詣,研練克制浣花宮的武學,武功精進,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他
使出準備對付浣花夫人的功力,來對付浣花宮第二號人物的龍姑婆,自然是游刃有餘,
但此刻加入了一個鐵姑婆,這兩人的劍法又同出一源,施展開來,互相攻守,心意相通,
就等於對方加了一倍的力量。
若是僅憑龍姑婆、鐵姑婆兩支長劍,還難不倒黑煞游龍桑九,以他一身所學,縱或
不勝,也不至於落敗,可是緊隨鐵姑婆身後,又加上了八名花女,情勢就有了極大的轉
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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