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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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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柳殘陽] [千魔之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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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47:37 |只看該作者
第20章 途中解危

  眼神中充滿著詫異、驚奇,及十分意外的神色……她並不退縮回進禪房,而是要在她投出的兩道目光中,希望找出個答案。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亮,隨即移向另外一個所在。
  石嗚峰卻在暗暗嘀咕稱奇……
  佛門僧侶修禪養性的禪房,如何會出現這樣一個年輕女子?
  孟玲心裡,暗暗詫異不已……
  這年輕女子好怪,一點沒有姑娘家羞怯之色,好像認識咱們三人似的,兩顆眼珠直勾勾的朝這邊看來。
  知客僧善元陪著三人拐向殿邊廊沿,這年輕女子並不退入禪房,還是投向三人後影,看個不息。
  三人隨善膜拜「碧雲寺」,結了個善緣,向知客偕善元道謝過後,告辭離去。
  石鳴峰想到剛才進「碧雲寺」,所看到的那回事上,邊走邊道:
  「侯前輩,『章田鎮』鎮街,老相士賣卜測字的那張案桌,如何會出現在『碧雲寺』……這確是令人百思不解?」
  孟玲還不知道這回事,接口問道:
  「鳴峰,擺測字攤的桌子,你看到擺在『碧雲寺,?」
  石鳴峰點點頭,就把剛才進「碧雲寺」,看到那竹製案桌的情形告訴了她。
  「杯中神遊」侯乙,一笑道:
  「石兄弟,咱們應該這麼說……『玉面蜘蛛』虞瑛扮妝成那個老相士,她擺測字攤的那張桌子,給咱們發現在『碧雲寺』……」
  話到這裡,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醉眼連轉,望著兩人,又道:
  「石兄弟,孟丫頭,剛才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個年輕女子……」
  石鳴峰接口道:
  「不錯,佛門僧侶的禪房裡,走出一個年輕女子,叫人看來感到奇怪?」
  孟玲道:
  「醉伯伯,您這一說,咱也想了起來,這年輕女子好像認識咱們似的,直直地朝咱們三人看來!」
  「杯中神遊」侯乙,緩緩一點頭,道:
  「你們兩人這一說,要揭開這個『謎底,的時刻,已漸漸接近了……」
  大葫蘆中一口酒灌進嘴裡,又道:
  「老相士擺測字攤那張桌子,出現在『碧雲寺』『大雄寶殿』前空地邊上,那老相士又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裝,那麼,從『碧雲寺』禪房出來的那年輕女子,可能就是那個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
  孟玲接口道:
  「所以她『似曾相識』似的,朝咱們三人直勾勾地看來……」
  「杯中神遊」侯乙,接上道:
  「如果那年輕女子,真是『玉面蜘蛛』虞瑛的廬山真面目,則她對咱們三人的認識,並非是『杯中神遊』侯乙,『白玉龍』石鳴峰,和『玉枝金雀』孟玲……」
  一笑,又道:
  「她所『似曾相識』的,是一個行止離奇的瘋老頭兒,帶了一雙年輕男女,問卜觸機,請教『酒運』如何……」
  孟玲接口問道:
  「那她幹嘛要把屬下『九頭烏』尤通,置於死地?」
  侯乙道:
  「她懷疑,咱醉老頭兒,是個玩世不恭,不露真相的武林高手,是以派了『九頭烏』尤通,刺探我等三人的行止動靜……」
  石鳴峰一笑,道:
  「誰知尤通是個酒囊大飯桶,反被我等套出真相,把他灌個酩酊大醉……」
  侯乙連連點頭,道:
  「不錯,石兄弟……『九頭烏』尤通的死,是因酗酒誤了虞瑛吩咐下來的事……其實,『玉面蜘蛛』虞瑛對咱們三人,在『明月樓』酒店跟尤通所談的話,一無所知,只如同一張白紙……」
  石鳴峰豁然有所悟,道:
  「不錯,侯前輩,不然虞瑛在『碧雲寺』發現到我等三人,就不會只是『看看』而已!」
  「杯中神遊」侯乙,微微一皺眉,道:
  「『玉面蜘蛛』虞瑛,真是出乎於拳掌刀劍,內外功夫外的,一個難惹的勁敵……她神乎其技易容化妝的本領,使人防不勝防……」
  微微一頓,又道:
  「一個年輕姑娘家,居然扮裝成一個老傢伙,讓咱醉老頭兒也看走眼了!」
  孟玲道:
  「醉伯伯,那個『玉面蜘蛛』虞瑛,要探聽咱們姓名,稱號,和何等樣來歷,咱們給她知道又何妨?」
  「杯中神遊」侯乙道:
  「孟丫頭,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江湖上非友即敵,咱們會不會倒戈『八荒鐵蹄會』,在她一知道咱們來歷底細後,敵友即分……」
  朝兩人投過一瞥,又道:
  「『玉面蜘蛛』虞瑛知道咱們娘家底細後,成了敵暗我明,可加以騷擾,這且不談……到時打草驚蛇,使她有了防患,會影響咱們以後赴鄱陽湖之南『流花塘』,『梅軒莊院』之會。」
  石鳴峰點點頭,道:
  「侯前輩,您說得甚是……」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石鳴峰這聲「侯前輩」的稱呼,裂嘴一笑,想了起來……
  搔了搔後頸,道:
  「對啦,為了不讓『玉面蜘蛛』虞瑛,知道咱們三人的娘家底細,咱醉老頭兒有個笨辦法……」
  孟玲咕地一笑,問道:
  「醉伯伯,您說,什麼『笨辦法』?」
  「杯中神遊」侯乙道:
  「咱們特別注意陌生人的接近……在尚未抵達『梅軒莊』的途中,如果有任何人,不管是男女老少,跟咱們接近,咱們就用『老哥哥』,『阿龍』,『阿鳳』這三個稱呼
  哈哈一笑,又道:
  「這一來,誰也不知道咱們是誰啦!」
  三人打尖落宿,行程匆匆……這日晨起,離一處「雙柳灣」鎮甸後,繼續往前面走去。
  侯乙朝大道兩端望了眼,道:
  「石兄弟,孟姑娘,從咱們腳程,位置算來,前面不遠,該是『流花塘』鎮甸了。」
  石鳴峰問道:
  「侯前輩,我等在『章田鎮』鎮郊山神廟,所見到的『布衣銀簫』於瘦竹那幾位,都會去『流花塘』的『梅軒莊』?」
  「杯中神遊」侯乙道:
  「他們旨在剪除盤據鄱陽湖畔小孤山的『八荒鐵蹄會』的那夥人,據咱醉老頭兒看來,不但『布衣銀簫』於瘦竹等人,可能還會有不少江南俠義門中人物,赴『梅軒莊』參與其事……」
  兩人邊走邊談著時,孟玲一指前面,道:
  「醉怕伯,鳴峰,前面樹林那邊,有吆喝廝殺的聲音傳來……」
  兩人凝神聽去,聲音自樹林的那一端傳來……
  三人越過樹林,縱目看去,前面一塊迤邐而上的斜坡地上,有兩人執劍對壘!
  其中那個滿臉虯髯,身軀粗壯的大漢,劍尖一指另外那個疾服勁裝年輕劍士,嘿嘿一笑,道:
  「『金劍玉掌,魏鵬,你要赴『流花塘』『梅軒莊』,就先在咱『翻雲神劍』何坤劍下,接過幾招!」
  三人站下樹林邊沿,聽到那個「翻雲神劍」何坤,說出「梅軒莊」此話,立即注意起。
  那年輕劍士「金劍玉掌」魏鵬,劍眉一軒,冷然一笑,道:
  「你等『八荒鐵蹄會』中人,北地江湖已給你等搗得一片烏煙瘴氣,豈容你等再來江南武林撒野!」
  「翻雲神劍」何坤,嘿嘿一笑,道:
  「魏鵬,那容你利嘴放肆……」
  這個「肆」字聲落,掄腕抖劍,陽光下閃出煙煙光芒,打了一道活劍。
  「金劍玉掌」魏鵬退落兩步,劍花一緩,蓄勢迎敵。
  樹林邊三人,聽到「金劍玉掌」魏鵬此話,才知道這虯髯大漢何坤,是「八荒鐵蹄會」中人物。
  何坤一聲:
  「看劍!」
  「唰」的破風銳響聲中,一式「白蛇吐信」,直向魏鵬當胸刺到。
  「金劍玉掌」魏鵬一聲:
  「來得好!」
  塌身挫腰,左手劍訣一指,由右而左,一個轉身,劍花一繞,反來截斬何坤右腕。
  這手以攻應攻,全在於心靈手快。
  何坤一劍走空,忙將右劍往回一帶,時腕一翻,一式「巧女採蓮」,劍挾勁鳳,向魏鵬左腿截斬而下。
  魏鵬一提步,一個「登山望月」之勢,避過一劍……
  手中劍一圈一吐,一式「春雲乍展」,叱聲:
  「著!」
  反向「翻雲神劍」何坤,面門刺到。
  何坤一個「饑鷹撲地」之勢,霍地一矮身,對方的長劍,堪堪相差兩寸,抹著耳輪而過。
  何坤嘿聲冷笑……
  虎口含勁,猛力將劍往上一提,一式「火把燒天」,一響「砰」的金鐵交鳴聲中,雙劍硬招架上,濺出一蓬星火。
  「翻雲神劍」何坤,雙劍硬招架上,馬步屹立,紋風不動。
  「金劍玉掌」魏鵬,拿樁不穩,身形蹬蹬往後震退兩步。
  林邊壁上觀的「杯中神遊」侯乙,悄聲道:
  「石兄弟,從內家功力的火候看來,『八荒鐵蹄會』的何坤,已佔了上風……」
  石鳴峰點點頭應了聲。
  侯乙向左邊的孟玲,又道:
  「孟丫頭,你注意看……必要時,出手助那個『金劍玉掌』魏鵬一臂之力。」
  「杯中神遊」侯乙,不叫石鳴峰,卻要孟玲必要時出手助陣,有他的含意……
  石鳴峰這手「浮波掣影十二招」劍法,傳自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向公瑜這套劍法,昔年睥睨江湖,冠絕天下武林。
  是以,石鳴峰這一出手,如果對方識得這套劍法,那就給人識破底細。
  孟玲點點頭應了聲,道:
  「醉伯伯,咱知道啦!」
  嘴裡應聲回答,腕掌已搭上劍柄。
  「翻雲神劍」何坤,一記硬招將魏鵬震退兩步,嘿聲一笑……劍尖一翻,劍花一繞,一聲冷叱:
  「著!」
  追招銜尾遞上,直指魏鵬中盤胸窩……
  魏鵬塌身閃挪,猶未避開對方劍勢……橫邊傳來一響脆生生嬌叱:
  「慢著!」
  一響「砰」的金鐵相擊聲,孟玲長劍架上,擋下何坤追殺魏鵬的一劍。
  「玉枝金雀」孟玲,走的是「五行八卦劍」劍法……
  「金、木、水、火、土」五行,「乾、坤、艮、兌、震、坎、巽、離」八卦……
  孟玲這一套劍勢展開、幻變莫測,激厲渾雄,著著向「翻雲神劍」何坤遞來。
  何坤一聲吼喝:
  「小妞兒,好劍法!」
  易招變式,何坤換了一套「八仙劍」,想來扼制對方的「五行八卦劍」。
  敢情,「玉枝金雀」孟玲雖然是個十九歲的姑娘家,但她師門卻是武林一代前輩「洛水芙蓉」尹屏。尹屏將孟玲自幼扶養長大,是以她盡得乃師所學。
  孟玲「五行八卦劍」這一展開,劍氣如虹,夭矯似龍,向「翻雲神劍」何坤的全身要穴刺來。
  一響脆生生:
  「著!」
  劍尖劃出一條冷虹,招走「殞星墜地」,向何坤面門點到。
  何坤塌身一挫,身形斜刺而去。
  這下他已知道這「小妞兒」的厲害,不敢拿自己這條命來開玩笑……凌空一個空心觔斗,雙腳沾地,疾向遠處逸去。
  「金劍玉掌」魏鵬,走來抱拳一禮,道:
  「多謝這位姑娘相助一臂之力,逐走強敵,魏鵬這廂有禮!」
  孟玲納劍入鞘,搖頭一笑,道: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話落,走向「杯中神遊」候乙這邊。
  魏鵬也跟了過來,向侯乙長揖施禮,道:
  「蒙前輩仗義解圍,令這位姑娘前來相救,魏鵬感激不已。」
  侯乙醉眼一瞇,笑了笑,道:
  「年輕人,芝麻豆粒大的小事情,不用客氣啦!」
  「金劍玉掌」魏鵬,謙恭有禮的問道: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晚輩『金劍玉掌』魏鵬,好有個稱呼?」
  侯乙正要把話冒出嘴時,硬生生又再壓了下去……頓了頓,才道:
  「老漢姓『乙』名『申』……」
  「『乙申』?」魏鵬聽到這樣一個怪姓怪名,不由怔了下。
  侯乙嘻嘻一笑,道:
  「不錯,甲乙丙丁的『乙」,申西戌亥的『申,……」
  魏鵬還是十分恭肅地問道:
  「敢問乙前輩,您老人家武林中的尊號,如何稱呼?」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小老兒『乙申』,蒙江湖道上朋友不嫌,送了個『玉壺醉天』的外號。」
  「『玉壺醉天,乙申?」「金劍玉掌」魏鵬,嘴裡輕輕念出這一名號,臉上掠過一抹詫異之色。
  敢情這位老人家,有這樣一位藝技出色的姑娘結伴同行,顯然他自己也不是一位等閒之流。
  但「玉壺醉天」乙申由此一名號,在江南武林,似乎少有所聞。
  這位「金劍玉掌」魏鵬,心自稱奇之下,一指邊上孟玲,含笑道:
  「乙前輩,這位姑娘是您老人家的……」
  「杯中神遊」侯乙,瞇眼一笑,指著在石鳴峰、孟玲兩人,已接口道:
  「這對年輕男女,是咱老頭兒的小弟、小妹……一個叫『項龍』,一個叫『項鳳』……」
  魏鵬又是輕輕「哦」了聲……一位七十開外的老人家,居然有二十歲左右的兄弟、妹子?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雖然「杯中神遊」侯乙,還不清楚這個「金劍玉掌」魏鵬是何種來歷,但從剛才與「翻雲神劍」何坤對話中聽來,已知道這位年輕劍士亦是往「流花塘」,赴「梅軒莊」「羽化九騰」呂方之約的。
  「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此番「杯中神遊」侯乙,遇到了個神乎其技,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後,再也不願意輕易抖出自己的身份來歷」
  這位「金劍玉掌」魏鵬,不厭其詳,含笑又問道:
  「乙前輩,您三位是往『梅軒莊』,赴『羽化九騰』呂莊主之約的?」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搖頭道:
  「年輕朋友,那是你弄錯人啦……咱老頭兒陪同一雙弟妹經過此地,不清楚『梅軒莊』在何處,也不知道『羽化九騰』呂方是何等樣人?」
  「金劍玉掌」魏鵬,在侯乙身上問不出一個所以然,才抱拳一禮,道:
  「乙前輩,後會有期,魏鵬告辭了!」
  侯乙含笑點頭道:
  「年輕人,再見啦!」
  孟玲見那個魏鵬遠遠離去,噗嗤一笑,道:
  「醉伯伯,剛才那魏鵬問您,您天南地北胡扯一通……
  那魏鵬也要去『梅軒莊』的,到時咱們抵達『梅軒莊』,您又如何向那個魏鵬交待?」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睜,道:
  「孟丫頭,這才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個魏鵬如果真是『貨真價實』的話,到時醉伯伯再向他解釋行了
  「哼」了聲,又道:
  仰自老頭兒這輩子跑江湖,少說也有五十來年,還沒有聽到二十四五歲的姑娘,能唯妙唯肖,扮成一個賣卜測字的老相土……嘿,咱老頭兒倒要看看,這個『玉面蜘蛛』虞瑛,究竟有多重份量?」
  石鳴峰一笑,道:
  「侯前輩,剛才那個『金剛玉掌』魏鵬,有名有號,而且還說出他的去處是鄱陽湖之南,『流花塘』『梅軒莊』,照此看來,就不可能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妝的了!」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
  「嘿,江湖黑道上有句狠話,『寧願錯殺一百,不願錯落一著』……」
  孟玲咭地一笑,道:
  「醉伯伯,那是您『一網打盡』啦?」
  「杯中神遊」侯乙,一點頭,道:
  「不錯,在尚未摸清楚這人來歷之前,就把他視作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
  南離鄱陽湖三十里的「流花塘」鎮郊「梅軒莊院」,佔地遼闊,房舍毗連……
  江南武林一位知名之士「羽化九騰」呂方,就是「梅花莊」莊主。
  這日,莊院大門外來了三位不速之客……頭前一個,身穿文巾儒衫,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銜尾是個清麗娟秀的絕色麗妹,後面那個,頭抓發捨身穿呂純陽八卦道袍,背上負著一支大葫蘆……
  這三人,就是來自「章田鎮」的「白玉龍」石鳴峰,「玉枝金雀」孟玲,和「杯中神遊」侯乙。
  石鳴峰見莊院大門前,站著數名護院打扮的莊丁,就向其中一個抱拳一禮,道:
  「這位兄台請了……」
  這人急急回過一禮,道:
  「不知兄台有何賜教?」
  石鳴峰道。
  「煩您進裡通報『羽化九騰』呂莊主,『白玉龍』石鳴峰,偕同『杯中神遊』侯乙,『玉枝金雀,孟玲前來拜會。」
  這名護院莊丁,聽到『白玉龍』石鳴峰這一名號,臉色微微一怔,目注一瞥,哈腰一札,道:
  「請石少俠等三位,稍待片刻,待小的進裡稟報莊主呂爺!」
  話落,疾步走向進深巨宅。
  不多時,哈哈朗笑聲起,巨宅中出來一位身穿錦袍,年在七十左右,身軀魁偉的老者……來到莊院大門前,施過一禮,道:
  「難道,難得,三位嘉賓蒞臨『梅軒莊』……」
  一指石鳴峰,含笑又道:
  「堂廳有『布衣銀簫』於道友等數位,正談到您『白玉龍,石少俠……」
  「杯中神遊」候乙接口道:
  「呂莊主,於道友等數人,已先咱們來此『梅軒莊」
  「羽化九騰」呂方,念笑點頭,道:
  「不錯,三位大廳請坐!」
  三人隨同呂方來到府邪堂廳,果然「布衣銀簫」於瘦竹,「鐵缽郎」胡鬥,「竹笠翁」宮明,和「寒霞秀士」駱勝等都已在座。
  賓主大廳坐下後,「羽化九騰」呂方,哈哈笑道:
  「我等今日之會,有『白玉龍』石少俠,和『杯中神遊,侯道友,「玉枝金雀」孟姑娘參與,更添增了不少光彩!」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眨,突然想到那件事上,向「羽化九騰」呂方問道:
  「呂莊主,咱醉老頭兒提起一人,不知您是否認識?」
  呂方問道:
  「不知侯道友所指何人?」
  「杯中神遊」侯乙道:
  「有一位有『金劍玉掌』之稱的魏鵬,呂莊主可認識?」
  一頓,又接上一句:
  「這位魏鵬年輕朋友,是否已抵此地『梅軒莊』?」
  「羽化九騰」呂方,似乎聽來出奇,臉色微微一怔……
  略作沉思後,道:
  「侯道友提到『金劍玉掌』魏鵬,您是否認得此人?」
  廳上「布衣銀簫」於瘦竹等眾人,帶著一付詫異的神情,朝這個口無遮攔,玩世不恭的醉老頭兒看來,似乎都有這樣的想法……恁地突然提到「金劍玉掌」魏鵬此人身上?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一指「玉枝金雀」孟玲,道:
  「咱醉老頭兒如何不認得此人……這位孟姑娘『雙柳灣』鎮郊,還救了他性命呢?
  「羽化九騰」呂方,一付愕然出奇之色,目光投向孟玲,道:
  「孟姑娘,您在『雙柳灣』鎮郊,曾救過『金劍玉掌』魏鵬性命?」
  孟玲點點頭,道:
  「是的,呂莊主……魏鵬途中遭『八荒鐵蹄會』中一個叫『翻雲神劍』何坤所攔截,就在危險當兒,咱孟玲把他救了下來……」
  接口問道:
  「那魏鵬說是要赴『梅軒莊』之會,這人是否已抵『梅軒莊』?」
  「羽化九騰」呂方,沒有很快接上回答,只以一付百恩不解的神情,朝於瘦竹、胡斗、宮明駱勝四人這邊游轉看來。
  「杯中神遊」侯乙,又把剛才的話問了出來。
  「呂莊主,您可識得『金劍玉掌,魏鵬此人?」
  「羽化九騰」呂方目注侯乙,道:
  「侯道友,『金剛玉掌,魏鵬乃是與老夫八拜之交,老夫如何不認識……」
  候乙聽到這話,心裡暗暗嘀咕起來:
  「糟透,這下咱醉老頭兒『摸錯門,認錯人』啦!」
  石鳴峰和孟玲兩人,朝侯乙這邊看來,似乎都帶有這樣的含意……醉伯伯,您張冠李戴,用了「項龍、項鳳」,和「玉壺醉天」乙申的名號,又如何向呂莊主的八拜之交魏鵬交待?
  呂方吩咐侍立邊上的家人,道:
  「你去裡面,請魏二爺出來!」
  這名家人哈腰應了聲,進去裡間,不多時,陪同魏鵬出來大廳。
  「杯中神遊」侯乙這一看,醉眼直瞪,猛搔後頸……石鳴峰、孟玲二人,亦不禁暗暗震住。
  魏鵬上前施過一禮,道:
  「魏鵬見過侯前輩!」
  「杯中神遊」候乙,眨眨眼,問道:
  「呂莊主,您……您有幾個八拜之交的『金劍玉掌』魏鵬?」
  「九化九騰」呂方,已聽得對方弦外之音,緩緩頷首,道:
  「老夫八拜之交,僅此魏兄弟一人……敢情侯道友在江湖上,遇到了第二個『金劍玉掌』魏鵬?」
  侯乙把大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裡,「哼」了聲,道:
  「誰說不是?」
  就把「雙柳灣」鎮郊那段經過,說了出來。
  「竹笠翁」宮明,哈哈一笑,道:
  「醉老頭兒,那是你醉眼惺忪,遇到鬼啦!」
  「杯中神遊」侯乙,搖搖頭,道:
  「三寸丁,別信口胡縐,扯到這『鬼,字上去……不錯,咱們三人遇到的不是『鬼』,那是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這只怪狐狸!」
  「寒霞秀士」駱勝,臉色一怔,道:
  「侯前輩,您和石少俠、孟姑娘三位,你們遇到『玉面蜘蛛』虞瑛?」
  石鳴峰接口道:
  「不止是『雙柳灣』鎮郊那一次……」
  「羽化九騰」呂方困惑不已,道:
  「候道友,您三位與『八荒鐵蹄會』中『玉面蜘蛛』虞瑛,敵我尚未分,她此舉目的何在?」
  「杯中神遊」侯乙道:
  「呂莊主,就是由於『玉面蜘蛛』虞瑛,還不清楚是敵是友,為了要摸出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孟姑娘的來歷底細,才易容扮妝,加以試探……」
  「布衣銀簫」於瘦竹問道:
  「侯道友,此事是從何而起的?
  侯乙咧嘴一笑,道:
  「此事還是咱醉老頭兒,自己惹來的是非……」
  就把在「章田鎮」街上,向賣卜測字的老相士,一問「酒運」如何,繼後在「明月樓」遇到「八荒鐵蹄會」中弟子「九頭烏」尤通……及後來在「碧雲寺」的那段經過,說了出來。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
  「『玉面蜘蛛』虞瑛,平時幻變千相,雌雄莫辨……照此說來,您三位在『碧去寺』,看到那年輕女子,是虞瑛的廬山真面目了?」
  「羽化九騰」呂方,卻想到另外一回事上,道:
  「『玉面蜘蛛』虞瑛以廬山真面目,出現在『章田鎮,鎮郊『碧雲寺』……此『碧雲寺』顯然跟在小孤山紮寨的『八荒鐵蹄會』,有很深的淵源。」
  石鳴峰點點頭,道:
  「不錯,呂莊主,石某也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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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爾虞吾詐

  「杯中神遊」候乙道:
  「『玉面蜘蛛』虞瑛在『章田鎮』街上,扮妝成老相士所使用的案桌,出現在『碧雲寺』大雄寶殿外空地牆腳處,而她又以本身廬山真面目,從『碧雲寺』主持禪房出來,由此可見『碧雲寺』主持跟『八荒鐵蹄會』沆瀣一氣,說不定這大和尚是『八荒鐵蹄會』中一個重要角色。」
  「布衣銀簫」於瘦竹,點頭接上道:
  「不錯,侯道友說得有理……除了鄱陽湖畔孤山外,我等對『碧雲寺』這廟宇,也需要加以注意!」
  孟玲突然想了起來,道:
  「醉伯伯,那次咱們去『碧雲寺』,只有知客僧善元,沒有看到其他和尚……」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道:
  「孟姑娘,你這一提,咱醉老頭兒也想了起來,這座廟宇裡確實有點古古怪怪的……主持方丈禪房裡走出一個年輕女子,這女子偏偏又是『玉面蜘蛛』虞瑛……迸得廟裡,就只看到一個知客和尚。
  「羽化九騰」呂方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等要設法探得『碧雲寺』的內委動靜,才能採取下項行動……」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
  「呂莊主,駱某倒有一個主意……侯前輩,石少俠,和孟姑娘三位,在『玉面蜘蛛,虞瑛跟前,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她迄今仍不知道他們三位的真實底細,不如偏勞他們再次一探『碧雲寺』!」
  「杯中神遊」侯乙道:
  「駱老弟這主意不錯,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咱醉老頭兒帶了石兄弟,孟姑娘,再次去『碧雲寺』隨善一番……」
  孟玲接上道:
  「醉怕怕,『師出有名』,咱們去而復回,第二次找去『碧雲寺』,該有一個藉口,不然就會引起人家的懷疑了
  侯乙尚未回答,「羽化九騰」呂方接口道:
  「不錯,孟姑娘說得甚是,必須『師出有名』,才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石鳴峰目注侯乙道:
  「侯前輩,我等三人不必都去「碧雲寺』,三人中一人留下……兩人找去『碧雲寺』,說是途中夥伴走失,不知是否有來『碧雲寺』……」
  微微一頓,又道:
  「有了此一藉口,到時看情形如何,再隨機應變,探聽『碧雲寺』中內委底細!」
  侯乙沉思了下,道:
  「石兄弟,這辦法可以進行……你和孟姑娘在『雙柳灣』鎮郊,於『玉面蜘蛛』虞瑛扮成呂莊主拜弟『金劍玉掌』魏鵬,跟那個『翻雲神劍』何坤打鬥時,你們已露過一臉,你二人不妨就以『項龍、項鳳』的姿態,找去『碧雲寺』行了。」
  孟玲咭地一笑,道:
  「醉伯伯,咱孟玲和鳴峰找去『碧雲寺』,你留在『梅軒莊』做『太平王』啦?」
  「布衣銀簫」於瘦竹含笑道:
  「孟姑娘,你和石少俠找去『碧雲寺』,你醉伯伯不會閒下來做」太平王』的……我等銜尾前往『章田鎮』接應……」
  石鳴峰接口問道:
  「你數位去『章田鎮』鎮甸,石某和孟姑娘,如何跟你們聯絡?」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道:
  「『章田鎮』鎮甸呂某很熟悉……到時石少俠和孟姑娘找去『悅來客棧』,我等都在那裡。」
  眾人將有關「碧雲寺」細節,談過一番後,把這件事決定下來。
  大道上,走來一對年輕男女……
  男的身穿一襲長袍,肩背處搭著一支囊袋……風度翩翩,俊逸絕倫。
  女的年紀在二十光景,長得英武娟秀,是一位巾幗女傑。
  他們正是來自「流花塘」鎮郊「梅軒莊」,取道往「碧雲寺」的「白玉龍」石鳴峰,和「玉枝金雀」孟玲兩人。
  兩人沿途上邊走邊聊談時,孟玲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鳴峰,上次醉伯伯在扮妝成」金劍玉掌」魏鵬的虞瑛跟前,指咱們是『項龍、項鳳』兄妹二人,他老人家這話說錯啦……」
  石鳴峰含笑接口道:
  「孟玲,你不是不知道,」項龍、項鳳』本來就是侯前輩臨時替我們想出來的……」
  孟玲兩顆星星似的眸子,投到他身上,道:
  「他老人家說咱們是兄妹兩人,那就不對啦……」
  石鳴峰一聲輕「哦」……聽不出對方用意所在。
  孟玲脆生生一笑,道:
  「鳴峰,你今年十八,咱孟玲十九……你說,是姊弟,還是兄妹?」
  石鳴峰見她轉彎抹角,原來指在這件事上,不由笑了起來……一忖莫可奈何的神情,笑道:
  「孟玲,侯前輩說的這話,已聽進『玉面蜘蛛』虞瑛耳裡,無法更正過來,只有將錯就錯了。」
  孟玲兩顆圓滾滾的大眼珠,又朝石鳴峰這邊凝視一瞥,才輕輕道:
  「鳴峰,不是說『玉面蜘蛛』虞瑛的那回事,咱現在提到這事,只是要你知道就行啦!」
  石鳴峰見她含有弦外之音的說出這話……接觸到她投來的視線,卻像孕含著一股的膚熱流似的,臉上感到一層發熱起來。
  孟玲沒有把這件事繼續談下去,卻移轉到另外一個話題上,她咭地一笑,道:
  「鳴峰,咱們此去」碧雲寺』,會不會發生一場廝殺,打鬥?」
  石鳴峰沉思了下,道:
  「我等雖然已知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的廬山真面目,但虞瑛並不知道我們的來歷底細,只知道我二人是一個叫『玉壺醉天』乙申老人家的小兄弟、小妹子……」
  微微一頓,又道:
  「但我們在心理上,也要有個假想中的準備……我等去『碧雲寺』是尋找」玉壺醉天』乙申的行蹤下落,問他是否去了『碧雲寺』……這一來,相信雙方不可能會展開打鬥場面……」
  行程匆匆,兩人來到『章田鎮』鎮郊的『碧雲寺』……
  進入廟門,拾階而上……
  石鳴峰縱目回顧一瞥……大雄寶殿前空地牆腳沿的那張賣卜測字的案桌,業已消失。
  一聲「阿彌陀佛」,從大雄寶殿邊廊沿,走來一個中年和尚,正是知客僧善元……
  知客僧善元看到石鳴峰、孟玲二人,結伴再次來「碧雲寺」,臉上掩飾不住那份驚詫和意外的神情。
  石鳴峰走前一步,抱拳一禮,道:
  「善元大師父,在下『項龍』、『項鳳』兄妹二人,想請教有位老哥哥『玉壺醉天』乙申,可曾再次來這晨『碧雲寺』……」
  石鳴峰向善元和尚說出此話時,偏殿一端,有條人影一閃,走來一個身穿天藍裙衣,瓜子形的臉蛋,約二十四五歲的麗妹。
  兩人看到這年輕女子,已知就是冒稱「金劍玉掌」魏鵬,而扮妝成一個年輕劍士的「玉面蜘蛛」虞瑛。
  知客僧善元見虞瑛走近前來,恭順肅穆的合什一禮……才向石鳴峰這邊問道:
  「項施主所說『玉壺醉天』乙申是誰,少憎回憶不起是那位施主了?」
  敢情此「碧雲寺」知客僧善元,他的職司就是接待來「碧雲寺」膜頂上香的善男信女,平時不知接待多少香客,是以石鳴峰說到這一名號,他卻一時想不起來。」
  邊上「玉面蜘蛛」虞瑛,聽到「玉壺醉天」乙申名號,在似有所恩中,臉色微微一怔。
  孟玲接口道:
  「善元大師父,咱們這位老哥哥『玉壺醉天』乙申,身穿一襲八卦道袍,背上負著一隻大葫蘆……他老人家上次帶領咱們兄妹二人,來『碧雲寺』膜拜上香的。」
  知客僧善元聽到這番話,倏然想起這位異妝怪飾的老人家……
  沉思了下,搖搖頭,道:
  「上次陪同兩位來此的那位老人家,並未二次前來這裡『碧雲寺』……」
  旁邊「玉面蜘蛛」虞瑛,帶著一份和悅而關懷的神情,接口道:
  「這位小妹子,敢情你二位有夥伴途中失蹤?」
  「玉面蜘蛛」虞瑛,對「玉枝金雀」孟玲,已留下一個很好的印象……
  上次在「雙柳灣」鎮郊,冒稱「金劍玉掌」魏鵬,雖然是為了探聽對方三人底細,而與「翻雲神劍」何坤演出一幕「假戲」,但孟玲卻是仗義出手,就在凌險之際,救了虞瑛性命。
  此刻虞瑛再次遇到孟玲,聽孟玲說出此話,不期然中,起了一份關懷的心情。
  眼前,石鳴峰和孟玲兩人,已知道這位「玉面蜘蛛」虞瑛的底細,但虞瑛所知道的,只是這對年輕男女,是名叫「項龍、項鳳」的兄妹兩人。
  孟玲見虞瑛口稱自己「小妹子」,就順著對方口氣,回答道:
  「是的,這位姊姊……咱兄妹倆有位老哥哥叫『玉壺醉天』乙申,他老人家喜愛喝酒,在前面『流花塘』鎮街一家酒肆裡,那天喝了個大醉,嘴裡連連在說,要來『碧雲寺,隨善結個緣,後來投宿客店,第二天早起,他老人家已不知去向……」
  石鳴峰接口道:
  「在下『項龍』與妹子『項鳳』,認為咱們老哥哥乙申,會來這裡『碧雲寺』,就銜尾找來這裡!」
  知客僧善元,合什一禮,道:
  「兩位施主,那位『玉壺醉天』乙申老施主,並未二次來此『碧雲寺』……」
  「玉面蜘蛛」虞瑛,含笑向孟玲道:
  「你叫『項鳳』……鳳妹子,你兄妹倆那位老哥哥,不是三歲五歲娃兒,會迷途走失,他說要來『碧雲寺』,那就不用耽心,相信會找來這裡……」
  一指偏殿,又道:
  「兩位請來偏殿,坐著談談!」
  三人走來偏殿,分賓主坐下。
  孟玲欠身一禮,道:
  「這位姊姊,咱項鳳不知該如何稱呼您?」
  虞瑛略作遲疑了下,才含笑道:
  「鳳妹子,咱叫『虞瑛』,你叫咱『瑛姊姊』行啦!」
  孟玲一付不解的神情,道:
  「瑛姊姊,您……您住這裡『碧雲寺』?」
  虞瑛一笑,道:
  「是的……這裡『碧雲寺』主持『法明禪師』,跟愚姊是武林同道,江湖好友,虞瑛來到贛北,就落腳在此地『碧雲寺』……」
  兩人正在談著時,偏殿門沿處一暗,走進一個身軀粗壯,滿臉虯鬚的大漢……
  孟玲跟這個闖進偏殿的粗壯大漢,對上視線時,兩人同時一聲輕「哦」……
  孟玲見這個「翻雲神劍」何坤,會在「碧雲寺」露臉,感到十分意外……但再一想,也並不感到「意外」了。
  「翻雲神劍」何坤,一聲輕「哦,過後,見「玉面蜘蛛」虞瑛,陪著「項龍」「項鳳」這對兄妹在聊談,側面向虞瑛望了臉,朝著兩人哈哈一笑,道:
  「原來二位也來『碧雲寺』……」
  「翻雲神劍」何坤說出此話,似乎根本沒有發生當時在「雙柳灣」鎮郊,給孟玲打跑的那回事。
  何坤正在接著說下去時,虞瑛臉色漠然,道:
  「何坤,這兒們殿有客人,你要找地方坐下休息,找去別處吧!」
  「翻雲神劍」何坤,微微一變腰,道:
  「是,是的,瑛姑娘!」
  話落,出偏殿而去。
  虞瑛帶著一份聊談的口氣,向石鳴峰道:
  「項少俠,前些時候,您兄妹兩人在『流花塘』跟你們老哥哥乙申失散之時,你二位知不知道『流花塘』鎮郊,有一個叫『梅軒莊』的所在?」
  石鳴峰輕輕念出「梅軒莊」三字,沒有回答虞瑛,而是向孟玲問道:
  「鳳妹,你有沒有聽老哥哥,提到「梅軒莊」這樣一個地方?」
  孟玲柳眉兒皺了下,道卜
  「老哥哥整天抱在酒罐子裡,沒有聽到說過這樣一個地點。」
  「兄妹」二人這兩句對話,聽進「玉面蜘蛛」虞瑛耳裡,微微一笑……換了個話題,含笑道:
  「賢兄妹二位,可曾聽到過『八荒鐵蹄會』這樣一個江湖門派?」
  孟玲見虞瑛問出這話,不知道話該如何接下回答,目光投向石鳴峰這邊看來……
  石鳴峰沉思了下,道:
  「愚兄妹故居是魯地,項某知道北地江湖有此『八荒鐵蹄會』門派……據江湖傳聞『八荒鐵蹄會』擁有一股渾厚的實力,江湖中不少高手,都投入此一門派……」
  話到此,一付百思不解之色,問道:
  「瑛姑娘提到此『八荒鐵蹄會』,敢情您與此門派,有何淵源?」
  「玉面蜘蛛」虞瑛並不否認,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虞瑛正是『八荒鐵蹄會』中人……此地『碧雲寺』,和另外鄱陽湖畔的孤山,是『八荒鐵蹄會』江南武林的『總舵』所在……」
  石鳴峰聽到此話,心頭不禁暗暗一沉……
  莫非自己和孟玲,踩入這裡『碧雲寺,來探聽,不然不會知道其中尚有這樣的情形。
  虞瑛微微一笑,又道:
  「項少俠對『八荒鐵蹄會』中情形,倒也頗知道一些……
  賢兄妹兩位如有意投入「八荒鐵蹄會』,虞瑛代表敝會掌門,表示歡迎!」
  敢情「玉面蜘蛛」虞瑛,原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因當初在「雙柳灣」鎮郊,「玉枝金雀」孟玲露了一手,把「八荒鐵蹄會」中高手「翻雲神劍」何坤打跑……
  「兄妹」二人,妹子有如此身懷之學,顯然做兄長的,一身之學,更要在其妹子之上。
  「玉面蜘蛛」虞瑛,心裡有了這樣想法,才有邀他們「兄妹」兩人人「八荒鐵蹄會」的打算。
  石鳴峰沒有拒絕,只是十分婉轉的道:
  「多謝瑛姑娘這份好意,但此事有關項某『兄妹』兩人日後的前途,是以此事要讓老哥哥『玉壺醉天』乙申知道,方能決定下來……」
  偏殿三人正在談著時,進來一位魁梧高大,七十多歲的老和尚……
  老和尚一腳踏進們殿,嘴裡在道:
  「瑛姑娘,何處來的嘉賓,替老衲引見一下吧?」
  兩人見「玉面蜘蛛」虞瑛站起,也跟著站了起來……
  虞瑛指著老和尚,向石鳴峰、孟玲兩人道:
  「項家賢『兄妹』,這位便是『碧雲寺』主持『法明』老禪師……」
  虞瑛一指兩人,向法明老和尚道:
  「老禪師,這兩位乃江湖後起之秀,項龍、項風兄妹二人!」
  兩人上前見過這位「碧雲寺」主持「法明禪師」。
  「玉面蜘蛛」虞瑛在「碧雲寺」,似乎有她超然而特殊的地位……
  「碧雲寺」主持法明禪師,向石鳴峰、孟玲兩人合什回過禮,寒暄幾句後,並不打擾虞瑛的談話,就即離偏殿而去。
  「玉面蜘蛛」虞瑛向兩人含笑問道、
  「賢兄妹二位,尊翁敢情也是北地武林知名之士?」
  石鳴峰相信虞瑛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因而早已擬下腹稿,欠身一禮,道:
  「家父不敢悟稱北地武林知名之土,但故居百里方圓,都知道他老人家……」
  虞瑛接口問道:
  「仙鄉魯地何處?」
  石鳴峰道:
  「魯西東平……」
  武林中人的稱號,不少用什麼「劍」,什麼「虹」的,是以石鳴峰又道:
  「家父名諱『項真』,北地武林中有『銀劍飛虹』之稱。」
  「玉面蜘蛛」虞瑛,輕輕念出「銀劍飛虹」四字。似有所思中緩緩點頭,道:
  「不錯,北地武林中,曾有聽到這樣一位人物。」
  敢情「兵不厭詐」,這就是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白玉龍」石鳴峰和「玉枝金雀」孟玲二人,踩進「碧雲寺」一探動靜,就用了「兵不厭詐」四字,使眼前這位幻變千相的「上面蜘蛛」虞瑛,聽來深信不疑。
  虞瑛又問道:
  「上次陪同您二位來這裡『碧雲寺』,那位『玉壺醉大』乙申,跟您賢兄妹二人,是何種淵源?」
  石鳴峰有條不紊,道:
  「這位醉伯伯乃是家父摯友,他老人家受家父所托,陪同我們兄妹兩人,江湖遊歷一番。」
  虞瑛含笑問道:
  「兩位如何以『老哥哥,相稱?」
  孟玲含笑接口道:
  「這位醉伯伯玩世不恭,生性詼諧,他不拘小節,要咱兄妹二人,稱他『老哥哥』。」
  石鳴峰問道:
  「瑛姑娘,聽您剛才說來,這位『碧雲寺,主持法明禪師,也是『八荒鐵蹄會』中人物?」
  「玉面蜘蛛」虞瑛點點頭,道:
  「是的,這位法明老禪師身懷絕技,在『八荒鐵蹄會』中身份,僅次於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而已……」
  石鳴峰聽來暗暗一震……原來「碧雲寺」主持法明禪師,還是這樣一個重要角色。
  虞瑛又道:
  「但老禪師對外間,是以『碧雲寺』的主持露臉。」
  石鳴峰聽到這些話後,心裡卻又暗暗稱奇……
  這個「玉面蜘蛛」虞瑛在「八荒鐵蹄會」中,又是何等樣人物?
  靜靜聽著的孟玲,接上一句問,道:
  「瑛姊姊,來江南武林的『八荒鐵蹄會』中高手,都在鄱陽湖邊的孤山?」
  孟玲叫出一聲「瑛姊姊」,又輕描淡寫聊談似的問出這話,聽進「玉面蜘蛛」虞瑛耳裡,並不引起她任何的懷疑,含笑道:
  「鳳妹子,你猜錯了……『八荒鐵蹄會』部分實力,移來江南武林後,對外只是用了孤山這個地點名稱……但『八荒鐵蹄會』中高手,不在孤山,也不在這裡『碧雲寺」
  石鳴峰聽到這裡,心裡驟然一窒……孟玲這話給她問對了!
  「狡兔三窟」……原來「八荒鐵蹄會」中人來江南武林,尚有其他藏身洞穴。
  「玉面蜘蛛」虞瑛又道:
  「離這裡『碧雲寺』十五里,有一塊迤邐而上的山坡地,叫『紫花巖』,那裡有一片巍峨富麗的房舍,稱作『紫花精舍』,『八荒鐵蹄會』中高手,都住在那一片精舍中。」
  石鳴峰已獲得這些準確可貴的資料,但生恐自己和孟玲,在稍有疏神之下,洩露了自己二人行藏,不敢多加逗留,就要告辭離去。
  敢情「玉面蜘蛛」虞瑛,穎悟聰明,機智稱絕,更有一手幻變千相之技,照理說,不會「栽」在這一對年輕男女之手……
  但,「杯中神遊」候乙這位玩世不恭的老俠隱,卻已來了一手「先機制人」!
  由於問卜觸機一問「酒運」如何,卻引起「玉面蜘蛛」虞瑛所扮妝的「老相士」猜疑,惹來一連串的是非。
  「杯中神遊」候乙卻是來個「將錯就錯」……在「章田鎮」街上「明月樓」酒店之中,「八荒鐵蹄會」中弟子「九頭烏」尤通把命送掉,虞瑛卻是一無所獲。
  虞瑛並不因此罷休,在「雙柳灣」鎮郊,與「翻雲神劍」何坤來一場「假戲真做」,但侯乙還是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替自己取了個「玉壺醉天」乙申的名號,又指石鳴峰、和孟玲是「項龍、項風」兄妹二人。
  「玉面蜘蛛」虞瑛,經過這一番折騰,才始肯定這男女老少三人,並非可疑之人。
  而且在「雙柳灣」鎮郊,「玉枝金雀」孟玲又露了一手……
  雖然冒認「金劍玉掌」魏鵬的虞瑛,絕不可能喪命何坤之手,但孟玲卻見義勇為,因此被虞瑛所矚目注意。
  由於這一連串的演變,使得「玉面蜘蛛」虞瑛,原有的猜疑完全消失,且對這「兄妹」兩人,已留下極好的印象。
  虞瑛見兩人要告辭離去,就即問道:
  「賢兄妹二位,此去何處?」
  石鳴峰含笑道:
  「項某兄妹兩人離這裡『碧雲寺』後,取道回魯西東平……」
  微微一頓,又道:
  「項某另有一件事,尚有須煩瑛姑娘之處……項某那位老哥哥乙申如找來『碧雲寺』,煩請轉知我等兄妹二人已取道回魯西東平。」
  兩人留下後會之期,向「玉面蜘蛛」虞瑛告辭,離「碧雲寺」而去。
  孟玲朝大道後面望了眼,「嘻」的一笑,道:
  「鳴峰,這聲『鳳妹子』咱聽來真過癮……」
  石鳴峰含笑道:
  「我們再留下去,可能會給這個『王面蜘蛛』虞瑛,看出馬腳來了?」
  孟玲道:
  「這個『玉面蜘蛛』虞瑛也真『死』,認定咱們是『項龍、項鳳』兄妹兩人!」
  石鳴峰笑道:
  「孟玲,不是虞瑛『死』,是『杯中神遊』侯前輩,把這齣戲演『活』了……」
  微微一頓,又道:
  「他老人家在『雙柳鎮』鎮郊,在冒稱『金劍玉掌』魏鵬的虞瑛跟前,已把我們兩人的身世來歷,先說個清清楚楚!」
  孟玲又朝冷清清的大道上回顧一瞥,道:
  「鳴峰,咱們現在去哪裡?」
  石鳴峰一指前面,道:
  「侯前輩和『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等眾人,在前面『章田鎮』街上一家『悅來客棧』等著呢!」
  孟玲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鳴峰,當初咱們遇到扮妝老相士的『玉面蜘蛛』虞瑛,也是在『章田鎮』,說不定『章田鎮』街上,尚有『八荒鐵蹄會』中的徒子徒孫……咱兩人剛才從『碧雲寺』出來……」
  石鳴峰倏然已會意過來,接口道:
  「你是說『敵暗我明』,我們會給『八荒鐵蹄會』中人撞見?」
  孟玲點點頭,道:
  「是的……這情形雖然很不可能發生,但咱們也不能稍有疏忽!」
  石鳴峰含笑道:
  「孟玲,你考慮得也真周密……此刻已是倦鳥歸林,薄暮時分,我等就待天色人黑後,去『章田鎮』行了!」
  兩人逗留在大道邊樹林岔徑,就等著天色籠黑,再進入「章田鎮」。
  大色漸漸黝黑下來,兩人正要跨上大道,走向「章田鎮」方向時,在人跡稀絕,靜悄悄中,大道前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第一句話聽人他們耳裡,那是一陣粗重的聲音:
  「不錯,就是東街那家『悅來客棧』……」
  兩人聽到「悅來客棧」四字,不期然中閃進大道邊樹林,注意聽去。
  另外一個低沉的聲音,道:
  「其中那個『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他媽的,就是他燒成一堆灰塵,落進咱李七眼裡,咱也認得出來……」
  那個粗重的聲音,接口道:
  「看來人數不少,有五六個……可能是衝著『碧雲寺,來的……」
  那李七的聲音,道:
  「這還用說,『碧雲寺』相隔『章田鎮』就在咫尺之間……羅標,你沒有看錯,他們進了東街那家『悅來客棧』?」
  羅標道:
  「這怎麼會看錯……那家「說來客棧』掌櫃的趙老爹,咱早就認識……」
  李七接口道:
  「咱們趕快回『碧雲寺』,這件事要讓瑛姑娘和法明大和尚他們知道……」
  兩條矯捷的身形,從樹林前大道上一閃而過。
  兩人出來樹林,孟玲道:
  「鳴峰,那有『悅來客棧』,原來在『章田鎮』的東街……」
  石鳴峰道:
  「從剛才那兩人話中聽來,『杯中神遊』侯乙和呂莊主等眾人,也才始抵達『章田鎮』!」
  兩人來到「章田鎮」,找來東街「悅來客棧」,向櫃台一問訊,知道呂莊主等數人,包下客棧西廂整個院落四周的數間客房。
  兩人走來進深西廂院落,石鳴峰才一腳踏進庭院,就傳來一響「阿哈」笑聲,道:
  「金童玉女,你們來啦!」
  「杯中神遊」侯乙,手中捧只一隻大葫蘆,迎面走來。
  石鳴峰上前一禮,道:
  「侯前輩,石某與孟姑娘不負所囑,待我等進入屋裡,詳細再談。」
  庭院邊中間那間寬敞屋子裡,「羽化九騰」呂方等眾人,已聽到外面庭院中的聲音,出來相迎。
  眾人進入屋裡坐下,石鳴峰和孟玲兩人,就把去「碧雲寺』後的情形,前後說了下……
  石鳴峰又道:
  「來江南武林的『八荒鐵蹄會』中高手,並非聚集在鄱陽湖畔的孤山,他們都逗留在離『碧雲寺』東南十五里的『紫花巖』……那裡迤邐而上的山坡地上,蓋起一片房舍,稱作『紫花精舍』……」
  「布衣銀簫」於瘦竹,連連點頭,道:
  「幸虧石少俠、孟姑娘兩位去『碧雲寺』一一番刺探,不然,我等撲去鄱陽湖畔小孤山,那就張冠李戴,牛頭不對馬嘴,只是落個勞民傷財了!」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問道:
  「石兄弟、孟丫頭,你二人沒有給虞瑛那婆娘看出一些破綻來?」
  孟玲脆生生笑道:
  「醉伯伯,那個『玉面蜘蛛』虞琅好客氣,親親熱熱叫咱孟玲一聲『鳳妹子』呢!」
  「杯中神遊」侯乙道:
  「孟丫頭,虞瑛這聲『鳳妹子』,你也不必感到意外……
  真真假假不談,你在『雙柳灣』鎮還救過她的性命。」
  石鳴峰移轉了一一個話題,臉色凝重地道:
  「來江南武林的『八荒鐵蹄會』高手中,最扎手的人物,不是『上面蜘蛛』虞瑛,也不是『九幽活判』雷洪,而是『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
  眾人聽來感到十分意外……
  「寒霞秀士」駱勝,不禁接口問道:
  「石少俠,此法明老和尚身懷絕技?」
  石鳴峰將「玉面蜘蛛」虞瑛,在「碧雲寺」所說的情形告訴了眾人,接著道:
  「據虞瑛所說,法明老和尚在『八荒鐵蹄會』中的身份,僅次於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可說身懷絕技……但這和尚對外間,只以『碧雲寺』中主持露臉……」
  「竹笠翁」宮明問道:
  「石少俠,此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她在『八荒鐵蹄會』中,又是何等樣人物?」
  石鳴峰道:
  「石某也曾想到這件事上,但不敢冒然相問,不過『碧雲寺』中法明老和尚,對她也很尊重……她在『碧雲寺』中,似乎居於超然特殊的地位……」
  「鐵缽郎」胡鬥,移到剛才那個後題上,道:
  「石少俠,聽您這麼說來,咱們所要對付的目標,不是孤山,也不是『碧雲寺』……」
  石鳴峰緩緩一點頭,接口道:
  「不錯,我等欲削弱『八荒鐵蹄會』實力,則要對付的對象,是『紫花精舍』那些高手……」
  一頓,又道:
  「當然,其中也包括了『九幽活判』雷洪,『玉面蜘蛛』虞瑛,和『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在內。」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石少俠,孟姑娘此番往『碧雲寺』一行,已摸出對方的底細……我等不妨『先機制人』,向『碧雲寺』東南十五里的『紫花巖』,來個迅雷不及掩耳之襲……」
  眾人正在談著時,「悅來客棧」的店小二站下房門的門檻處,彎彎腰後道:
  「眾位大爺,外面有人求見……」
  「羽化九騰」呂方微微怔了下,朝房裡眾人回顧一匝,心想,此番來「章田鎮」的人手,都在這問客房裡,又會是誰找來「『悅來客棧」?
  「寒霞秀士」駱勝向店小二問道:
  「小二哥,此人是從何處來的?他來『悅來客棧』找的是誰?」
  店小二一哈腰,道:
  「回這位大爺,此人自稱來自鄱陽湖邊孤山,要拜見幾位大爺……手中有封書信,是給這裡一位『梅軒莊』莊主呂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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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48:44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虛實之間

  「羽化九騰」呂方,不由愕然怔了一下。
  「杯中神遊」侯乙「哇」的吼了聲,道:
  「人娘的,咱們尚未『先機制人』,孤山可是先來下『戰書』啦!」
  「鐵缽郎」胡鬥,虎目一瞪,道:
  「咱們把孤山派來的兔崽子宰了……」
  「布衣銀簫」於瘦竹,立即阻止,道:
  「胡老弟,不能胡來,兩國相爭,不斬來使……」
  轉首向店小二又道:
  「小二哥,你說咱們有請!」
  店小二彎彎腰應了聲,疾步離去。
  「竹笠翁」宮明,喃喃嘀咕不已,道:
  「這就奇怪了……孤山那夥人,如何知道咱們來『章田鎮』,又如何知道咱們住迸這家『悅來客店』?」
  孟玲就把自己和石鳴峰,來『章田鎮』時,在鎮郊大道上看到的情形,告訴了眾人。
  眾人談著時,店小二陪同一位年有四十左右,身穿疾服勁裝的中年人來到。
  中年人站在門檻處,向屋子裡眾人抱拳一禮,道:
  「在下『飛毛腿』姜新,見過眾位,姜某奉孤山『九幽活判』雷洪雷爺之諭,有封書函要面交『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呂爺。」
  呂方走前一步,道:
  「不錯,區區正是呂方,你交出書函就是。」
  「飛毛腿——姜新,雙手遞上一份書函。
  呂方拆開看後,緩緩一點頭,道:
  「姜朋友,煩你回復貴上『九幽活判』雷洪,我等遵囑就是。」
  「飛毛腿」姜新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布衣銀簫」於瘦竹問道:
  「呂莊主,這封信中寫些什麼?」
  「羽化九騰」呂方把這封書函交了過去,一面接著道:
  「『九幽活判』雷洪來書中指出,要我等三日後,到鄱陽湖畔孤山一會!」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吼了聲,道:
  「人娘的,這又是『玉面蜘蛛』虞瑛這個賊婆娘,出的臭主意……」
  一指石鳴峰、孟玲兩人,又道:
  「剛才石兄弟和孟丫頭兩人回來『章田鎮』,在鎮郊大道上,聽到『八荒鐵蹄會』中人說的那些話……這賊婆娘又給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來……」
  「羽化九騰」呂方,視線一瞥問道:
  「侯前輩,『九幽活判』雷洪在書中指出,三日後,鄱陽湖畔孤山一會,這又該作何解釋?」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上道:
  「呂莊主,侯道友說得不錯,此信並非出於『九幽活判』雷洪之手,那是『玉面蜘蛛』虞瑛想出的主意……」
  微微一頓,又道:
  「『玉面蜘蛛』虞瑛,不但擅於幻變千相,更是詭計多端,此番使了個『聲東擊西』之計……」
  「寒霞秀士」駱勝,點頭道:
  「於老,您所說甚是……我等從石少俠、孟姑娘所探得情形來推斷,顯然鄱陽湖畔孤山,在『八荒鐵蹄會』來說,並非舉足輕重之處……」
  一笑,又道:
  「『玉面蜘蛛』虞瑛,所以有此一舉,是因她只知道我等行蹤出現在這裡『章田鎮』,但尚未清楚在她跟前露臉的『項龍、項鳳』,是『白玉龍』石少俠,和『玉枝金雀』孟姑娘所扮妝的,是以聲東擊西,使個誘敵之計……」
  石鳴峰接口道:
  「『玉面蜘蛛』虞瑛,以三日之後為藉口,說不定就在三日之內,在我等鬆懈不備之際,來個趁虛而入。」
  「杯中神遊」侯乙,大葫蘆對準嘴,一口酒送進嘴時,衣袖一抹嘴邊酒漬,道:
  「虞瑛這個賊婆娘,再是幻變千相,花樣百出,遇上咱醉老頭兒,就要她狐狸露出尾巴來……」
  醉眼一瞪,又道:
  「信上說三日以後,咱們卻不必再找『黃道吉日』,今兒夜晚,便來個直搗黃龍,踩平『紫花巖』這個破窯子……」
  「梅軒莊」莊主呂方道:
  「侯前輩,您是指今夜我等,向『碧雲寺』東南十五里的『紫花精舍』採取行動?」
  侯乙一點頭,道:
  「虞瑛賊婆娘,玩出『聲東擊西』的鬼名堂,咱們就來個『偷天換日』,比她『棋高一著』!」
  於夜三更過後,星月光亮下有身形數條,星飛丸擲,蕩空激射,疾撲「碧雲寺」東南方向十五里的「紫花巖」而來……
  身形飄落在迤邐而上的山坡地「紫花精舍」前……俠義門中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不來愉雞摸狗,暗中襲擊之事……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面向著精舍大門,朗聲道:
  「『八荒鐵蹄會』中人聽著,『羽化九騰』呂方會同武林俠義門中,夤夜前來拜會!」
  這響聲音勁提丹田,起自內家一股真力,在夜深入靜中,回答激盪,裊裊傳出數里外。
  「紫花精舍」中各間屋裡燈光,紛紛亮起……門戶大開,一個身材瘦長,六十多歲的老者,由眾人簇擁而出,來到外面廣場。
  「杯中神遊」侯乙,上前數步,用手一指,道:
  「小老頭,瞧你排場倒不小,你是這裡的老幾?」
  瘦長老者傲然「哼」了聲,道:
  「老夫『九幽活判』雷洪,就是此處『紫花精舍』主人……你等深更半夜來此,找到這裡『紫花精舍』,敢情是嫌自己命長?」
  侯乙哈哈一笑,道:
  「姓雷的老小子,話倒說得乾淨利落,是你先找上咱們的,『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才來拜會你的……人娘的,是你嫌命長,還是咱們嫌命長?」
  「九幽活判」雷洪,臉上掠過一層愕然詫異之色,顯然他不知此事……縱目看去,這個背負大葫蘆的老頭兒後面,還站著男女老少六七人。
  蛇眼一瞪,「九幽活判」雷洪戟指問道:
  「老傢伙,你是誰?」
  侯乙「阿哈」一笑,道:
  「雷洪,你霸佔鄱陽湖畔孤山,做了『山大王』,原來卻是個有眼無珠的大混球……」
  指了指自己鼻尖,又道:
  「你說,江湖上有幾個像咱醉老頭兒,身穿呂純陽八卦道袍,背負一支大葫蘆的?」
  雷洪目注「杯中神遊」侯乙,於若有所思中,一聲輕「哦」,道:
  「老傢伙,你是江湖上有『杯中神遊』之稱的候乙此人?」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笑道:
  「乖孫子,你還記得你這個祖爺爺……」
  「九幽活判」雷洪,凶暗怒瞪,正待發作時,身後一響怒吼聲起,道:
  「雷爺,待咱『鐵背熊』佟傑,來宰這瘋老頭兒……」
  雷洪身後,撲出一個面如鍋底,鐵塔似的中年大漢。
  就在這同一短暫問,候乙後面,一響冷叱聲起:
  「憑你也配?」
  人影閃晃,一響「唰」的掠風聲起,宛若巨禽一頭,翩然飛落空地的場於中央……是個腰掛長劍的中年文生秀士。
  「鐵背熊」佟傑,「嘿」聲一笑,道:
  「朋友,報出你的名號來……」
  中年秀士冷然一一笑,道:
  「區區『寒霞秀士』駱勝便是……」
  「鐵背熊」佟傑又是「嘿嘿」連聲數笑,道:
  「駱朋友,咱們倆就來親熱親熱吧……」
  話未中落,拔出背上亮銀似的一把「鋸齒狼牙刀」,立刀一抱,一聲厲叱:
  「看刀!」
  刀光閃耀,長蛇似的一式「猿猴進果」,直向「寒霞秀士」駱勝,當胸點進。
  駱勝長劍井未施展,只是向左上了一步,對方攻來的一招業已走空……
  右臂一展,隨著刀背一壓,將身一扭,左掌翻處,使個「鐵掃帚」向佟傑面門打來……五指箕張,利如刃劍,這一標上非死即傷。
  「鐵背熊」佟傑,急急一仰面,閃退三步。
  「寒霞秀士」駱勝,右手一按劍柄,一響「錚」的聲中,長劍出鞘已握於掌心……
  腕把一翻,劍花一繞,一式「荊軻擊柱」,劍尖吐出瑩瑩寒芒,直點佟傑右肋。
  佟傑將身一扭,勁貫右臂,單刀一掄,「秋風掃葉」反向駱勝肩頸,猛劈而下。
  駱勝一退出,倏若流水行雲……佟傑出手一刀,又掃了個空。
  「鐵背熊」佟傑一聲怒吼,展開一套「銀虹追風刀」刀法……劈、砍、削、截、挑、攔、格、撞……這把「鋸齒狼牙刀」舞起一片寒光……
  森森寒光閃處,冷電竄舞,他揉身欺進,恨不得要在駱勝身上剝下幾口血窟窿。
  「寒霞秀士」駱勝,手執長劍,卻是不慌不忙,神定氣閒……看定對方刀法招式,隨勢封解。
  以眼前雙方招式看來,似乎這位「寒霞秀士」駱勝,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退劍之力。
  「鐵背熊」佟傑,發現對方竟是如此不濟事,心裡暗暗高興……
  手中「鋸齒狼牙刀」,上下翻飛,刀光如電,走的全是進手招數,著著向對方要害砍來。
  「寒霞秀士」駱勝,卻是沉如山嶽……手中長劍,柔如柳絮,慢若病鶴……雖然看來是如此,但一招一式,沉練異常……
  不論「鐵背熊」佟傑的刀招,如何迅捷威猛,刀鋒只要一近身,駱勝不是隨手化解,卻去對方勁力,就是輕輕一閃,刀尖只相差一二寸,卻紮了個空。
  雙方走上四十多招,招招均是如此。
  敢情此「鐵背熊」佟傑,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一見對方如此打法,立即知道不妙。
  原來「寒霞秀士」駱勝所施展的,乃是以內家功力見長的「太乙劍」劍法……
  以逸待勞,以靜制動……將對方累個精疲力盡,再下厲招。
  「鐵背熊」佟傑經此一發現,已有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脫身逸去的打算……若是纏戰下去,那只是血濺七尺,橫屍在地。
  佟傑十分油滑,心裡雖已有了此一打算,卻故意將刀法一變,換上一套「卷風刀」刀法……翻翻滾滾,狠砍猛劈。
  此一刀法出手,比起剛才更是凶厲幾分……但手上如此,心裡卻在伺機脫走。
  殊不知武術之道,貴在心神合一,唯有心神合一,才能臨敵不敗,從容制勝。
  武家所謂「用志不分,乃凝於神」,也就是這一個道理。
  「鐵背熊」佟傑,也算在「八荒鐵蹄會」中高手之列,原來本領不弱,奈何色厲內在,遇上「寒霞秀士」駱勝以「太乙劍」出手的這樣人物,鬥志漸漸消失……
  儘管手上進招,刀光霍霍,心中卻在打算如何脫身離去……如此一來,遞出的刀招,當然不能心手合一,減了成色。
  「寒霞秀士」駱勝,乃是經歷過不少大小場面的人物,已看出對方的打算,心裡就在暗暗冷笑:
  「『鐵背熊』佟傑,你想從駱某手中脫身逸去,那是比登天還難了!」
  心念閃轉,手中「太乙劍」劍法,依然綿軟輕巧,往來封架……眨眼間,兩人已鬥到五十餘回合。
  「鐵背熊」佟傑,已經累得頭暈眼花,喘息呼呼……拚命用了幾手「卷風刀」招式……
  急如疾風,唰唰唰一連三招出手。
  駱勝仍然左遮右攔,從容招架。
  「鐵背熊」佟傑心念疾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出手虛晃一刀,一個「燕子抄水」之勢,縱向「紫花精舍」左側,準備向荒涼的山坡地逸去。
  「寒霞秀士」駱勝,趁著今夜群雄之集,存心要除去江湖敗類『八荒鐵蹄會』中人,自然不容『鐵背熊,佟傑脫
  這個「下」字才始出口,出手卻是絕不留情……身形微錯,雙掌一提,「蓬」的一掌,「金龍探爪」,直向「羽化九騰」呂方「華蓋穴」劈到。
  呂方見對方,話未中落,才一開步,一股威猛的無形掌勁,已颯然襲到而湧來的這一片寒流,令人毛髮俱豎,因此便知對方使用的,即是「子午追魂掌」絕技。
  這種「子午追魂掌」,相傳系源自崑崙派的技藝之一,乃是集內家精華真革而成。
  練此「子午追魂掌」,全憑丹田一股罡氣,把這股丹田罡氣,灌入掌心,只要遙對敵人,掌心向外一登,罡氣立即由掌心而出。
  這股勁道貫人敵人所在之處,一丈圈圍之內,則勁勢環流,絕元倖免。
  對方如果挨上這「子午追魂掌」,在當時雖只覺得渾身打了個寒顫,其實體內五臟筋絡,已全給震傷。
  「子不過午,午不過子」,一周天時辰之內,立即吐血身死,故有「子午追魂掌」之稱。
  「九幽活判」雷洪,才一照面,就即以「子午追魂掌」
  絕技,來對付呂方。
  「羽化九騰」呂方,卻是個行家,不慌不忙,立即提起丹田一口真氣,運用「綿掌」功夫,往下一縮!
  雷洪掌風落處,正好打上呂方前胸,卻如擊上鐵石,分毫未見受傷……
  「羽化九騰」呂方,在這時,只是腳下馬步,略略晃擺了一下。
  「九幽活判」雷洪,估不到此年紀僅在四十左右的「梅軒莊」莊主呂方,竟有這等渾厚無比的內家造詣,不禁心頭暗暗一沉。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
  「羽化九騰」呂方,右掌向上一翻,疾若冷電閃游,找回對方脈門。
  這一看,武家稱作「牽緣手」,是擒拿中的「按」字字訣,如果這一搭上,「九幽活判」雷洪左邊身子,立即受制於敵,則非仆倒不可。
  顯然,「九幽活判」雷洪,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疾速猛進一步,左手往起一揚……
  猛然一橫身子,右手中、食二指,駢列如戟,一招「驪龍探珠」,向呂方脈門穴劃去……這一招是「以攻應攻」,亦是「圍魏救趙」之計。
  果然,呂方抽身讓步,同時腳下一個「流水步」,一式「老子坐洞」,「騰」的一聲中,風車似的由雷洪左肩旁直掠過去。
  兩人相距已在一丈以外……雷洪出手這一式險招,才把自己救了回來。
  名家出手三五口合,就能摸出對方所懷之學,火候深淺如何……
  「九幽活判」雷洪,發現這「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果然手法辛辣,不愧是稱雄贛北,一位武林的知名之士。
  呂方也有同樣的感受……此過去霸佔鄱陽湖畔孤山的「八荒鐵蹄會」中「九幽活判」雷洪,果然,不是猛龍不過江。
  兩人身形再次迫近!
  「九幽活判」雷洪,用了一手「龍戲珠」,虛向呂方面門,一晃一點……
  掌鋒才始發出,突然把身形一撤,旋風似的一轉,一探左手「雲龍探霧」,暗納「子午追魂掌」之力,直向對方小腹標來。
  「羽化九騰」呂方,已早有防備,一見敵人轉身,猛把身軀一煞,「九品蓮台」,右腳腳尖貼地,一旋一拔,身子平空縱後四尺。
  雷洪這一出手,掌勁撈了個空。
  「羽化九騰」呂方一探身,「掠空摩雲」,反向雷洪右臂,猛截過去……
  左手三指,成「鐵掃帚」之式,直扣對方「曲池穴」。
  雷洪倏然一驚,急把肩頭一坐,右臂一揚,運用一身橫練功夫,挺起胸口,迎著對方左手三指撞去……
  「九幽活判」雷洪,已有了他的打算:
  「憑著自己一身『金鐘罩』橫練功力,把對方左手的腕骨震斷,如此一來,此『梅軒莊』莊主呂方,即使不死,也要落個終身殘廢……
  但,雷洪如此一來,卻結呂方一個機會……
  「羽化九騰」呂方,見雷洪自恃「金鐘罩」橫練功夫,前來抵禦自己三指……
  於是,將計就計,一式「毒蛇尋穴」,向前一送,才一沾著對方胸口衣衫,虛虛實實,又縮了回來……
  右手一下運足週身內家功力,由下而上,轟雷似的一掌打了出去。
  「蹦」的聲,打個正著。
  呂方出手的這一掌,運用回天之勁,力大無窮,而「九幽活判」雷洪,卻是出其不意……
  身軀猶若斷線紙鳶似的飛出兩丈外,又是結結實實「蹦」的聲,摔落地上。
  「九幽活判」雷洪,饒是練了一身「金鐘罩」橫練功夫,這一摔落地上,也跌個眼青鼻腫,渾身麻木,好一陣子,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羽化九騰」呂方,並未追招遞上,只冷然一笑,道:
  「雷朋友,坐井觀天,夜郎自大,何異自取其辱……
  「八荒鐵蹄會』目中無子,倒施逆行,像尊駕之流在呂某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九幽活判」雷洪,聽到這些話,比剛才挨上一掌,摔了個大觔斗,還不好受……
  奈何,技藝不如人,對方若是再招遞上,自己必血濺七尺,橫屍在地……在羞怒交加之下,回來自己這邊。
  夜風吹送,「唰唰」掠風聲起……
  「紫花精舍」和「碧雲寺」,相距近在咫尺,只十五里之隔……「紫花精舍」如有風吹草動之事,顯然「碧雲寺」那邊,也很快就會知道。
  掠風聲中,身形閃晃,飄落一僧一俗……
  前面那個,身披袈裟者,是個魁偉高大的老和尚,銜尾而下的,是個瓜子臉形,修長俏麗的年輕女子。
  這兩人正是來自「碧雲寺」的主持法明老和尚,和「玉面蜘蛛」虞瑛。
  虞瑛一眼看到「杯中神遊」侯乙,亦在其中之列,殊感意外道:
  「您……你『玉壺醉天』乙申,也是跟他們一夥中的人?」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你『玉面蜘蛛』虞瑛,搖身一變,成了『金劍玉掌』魏鵬,咱醉老頭兒『杯中神遊』侯乙,如法炮製,也來隨善一番,易號換名,做了『玉壺醉天』乙申……這有何不可?」
  「玉面蜘蛛」虞瑛,聽到侯乙這些話,知道自己顛倒乾坤的這一套玩意兒,已全在此一「杯中神遊」候乙眼中,洩露了「底」……
  侯乙醉眼一瞇,敞開嗓門,大聲道:
  「石兄弟,孟丫頭,怎麼不來見見這位幻變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
  其實兩人就在旁邊,虞瑛由於發現「杯中神遊」侯乙,在這一夥人中露臉出現,心裡愕然詫異之餘,沒有注意到其他地方。
  一縷脆生生「嘻」的一笑,星月光亮下,橫邊閃出一抹身形來,向虞瑛道:
  「瑛姊姊,咱們又見面啦!」
  石鳴峰站在孟玲後面,抿嘴微笑。
  「玉面蜘蛛」虞瑛,對眼前這一幕的真實性,產生了演變懷疑,是以脫口道:
  「你們項龍、項鳳兄妹二人,不是取道往魯西東平,怎麼也來這裡?」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接口道:
  「『玉面蜘蛛』虞瑛,那是你摸錯門,看錯人啦……你會真真假假玩出一些花樣來,難道咱醉老頭兒,就不會這一套……」
  一指石鳴峰,又道:
  「不錯,他是一條『龍』,可不是『項龍』兩字,咱這位小兄弟,是湘中新化劍挑「冥島禿叟』狄松,震撼江南武林的『白玉龍』石鳴峰……」
  「玉面蜘蛛」虞瑛,目注石鳴峰,臉色神情,接連數變。
  侯乙指了指孟玲,又道:
  「她不是你『鳳妹子』……你在『雙柳灣』鎮郊,跟那個『翻雲神劍』何坤,來一場假戲真做,她再救了你一條命,你叫她一聲『鳳妹子』,錯啦……」
  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裡,醉眼一瞇,又道:
  「這個『玉枝金雀』孟玲孟丫頭,乃是當代武林一位前輩,『洛水芙蓉』尹屏的衣缽傳人!」
  「玉面蜘蛛」虞瑛,望了望孟玲,又朝石鳴峰那邊看去……臉色由青泛白,那是一付受了「愚弄」,栽了一跟斗的神情。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嘿嘿一笑,接口道:
  「瑛姑娘,事實若非如此,『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等這些人,如何不去鄱陽湖畔孤山,反而找來這裡『紫花巖』的『紫花精舍』?」
  嘿嘿嘿連聲數笑,指著「杯中神遊」侯乙,又道:
  「醉老頭兒,你人醉心不醉,果然有一手……彼此既然已亮出底牌,貧衲與你走上幾招,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大和尚,你要跟咱醉老頭兒親熱親熱,咱只有捨命陪君子啦……」
  背後一陣聲音傳來,道:
  「候道友,且請慢著,待老大『布衣銀簫』於瘦竹,來一會『碧雲寺』法明大和尚!」
  話落,一條頎長身形,從「杯中神遊」侯乙等這邊,躍身而出。
  法明和尚嘿嘿笑道:
  「誰來都是一樣,只是先後而已!」
  「布衣銀簫」於瘦竹,站下場子中央……
  雙手一垂,全身向下一縮,雙臂環腔,兩手不掌不拳,五指緊撮,向內微鈞,形似鵬嘴,兩眼熠熠生光,朝法明老和尚這邊凝視看來。
  敢情「碧雲寺」主持法明,雖然是個皈衣空門的出家人,但從上次「玉面蜘蛛」虞瑛,向石鳴峰、孟玲二人說的話中聽來,他在「八荒鐵蹄會」中的地位,卻僅次於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
  顯然這老和尚乃是藏鋒不露的人,絕非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此刻,法明和尚看到「布衣銀簫」於瘦竹,此一身法展出,已知對方所施展的是北派「螳螂拳」,內夾「五行硃砂掌」……此路拳法,專門克制「金鐘罩」,「鐵布衫」,「太乙混元氣功」諸類功夫。
  法明老和尚這一發現,卻也不敢稍有疏神怠慢,立即立下門戶。
  於瘦竹一聲冷叱,身形啟發,使個「龍行一式」,撲到老和尚面前……
  左手一晃,右掌也翻腕而出,「雙龍爭珠」,直向法明雙眼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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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龍爭虎鬥

  法明老和尚以靜制動,不接不架,雙肩一錯,左腳向外一滑,龐大的身軀,就若旋風似的閃出五尺外。
  「布衣銀簫」於瘦竹,一個轉身,雙手一伸一探,「金龍現爪」,「探步撩陰」,接連兩招使出。
  法明老和尚一個「白鶴展翅」身法,飄遊如風我,已自飄向於瘦竹身後。
  「布衣銀簫」於瘦竹,一連兩招落空,倏然一聲長嘯,身子一扭,再次迫近老和尚跟前……
  拳影揮霍,呼呼生風,宛若狂風暴雨似的,著著向法明攻來。
  法明老和尚卻是不慌不忙……
  「嘿」聲一笑,立時展開三十路「巧打擒拿」,夾著十八路「八卦行功」!
  但見他,沉如山嶽,動若怒獅,進如神龍舞空,退若猛虎出押!
  一招一式,攻多守少,吞吐如電,犀利元匹。
  「布衣銀簫」於瘦竹,發現法明老和尚這一套身法,手法、馬步、拿樁,果然紮實,激厲,絕非沽名釣譽之流所能比擬。
  於瘦竹將「螳螂拳」的招數,盡量施展開來……抓、拉、摧、掛、騰、閃、擋、擲……十指如鉤,臂若弓身,倏分倏合,蕩空激射。
  兩人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三十餘回合,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紫花精舍」大門前面的「玉面蜘蛛」虞瑛,以及「八荒鐵蹄會」中弟子,和「杯中神遊」侯乙等眾人這邊,雙方人馬目光皆投向場子,凝神作壁上觀。
  「玉枝金雀」孟玲,不期然中旋首回顧一瞥,詫然「哦」了聲,向「杯中神遊」侯乙,道:
  「醉伯伯,鳴峰怎麼不見啦,又去了哪裡?」
  孟玲這響聲音出口,「羽化九騰」呂方等注意看去,果然壁上觀的這夥人中間,少了「白玉龍」石鳴峰。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滴溜一轉,哈哈笑了聲,道:
  「不會錯,孟丫頭,這小兄弟準是又在『鬧肚子』,此刻上毛坑去啦!」
  眾人聽來感到有點古怪,但候乙這話,並沒有任何不適當之處。
  孟玲臉色一怔,接著卻是微微一點頭。
  場子中打鬥的「布衣銀簫」於瘦竹,使盡「螳螂拳」中神妙招數,一心要克敵制勝。
  但「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一身功力、火候,卻是出於人所想像之外……威猛激厲,渾雄無匹。
  雙方交手三十餘回合過後,於瘦竹漸漸發覺,法明老和尚兩臂其硬如鐵,而且拳腳馬步,更是十分沉穩,簡直無懈可擊。
  「布衣銀簫」於瘦竹的一套「螳螂拳」,曾經過苦心精研多年,尤其「螳螂爪」一絕,更是脾陰天下武林。
  此刻,於瘦竹將全身勁力,運用到十隻手指頭上,以此「螳螂爪」出手,即令堅如鐵石,也要洞穿而過。
  但,偏偏此番於瘦竹用在這「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身上,卻是縛手縛腳,無法盡量施展開來……
  於瘦竹鐵指彈出,落向法明老和尚要害穴這時,手指尚未沾到對方身上,於瘦竹關尺脈,或是曲池穴等處,會給法明老和尚三隻手指,以「鐵掃帚』的手法,順勢掃來
  或是用「金龍手」砍上。
  就在這時,於瘦竹立即會手臂一麻,真氣一懈,而在戟指疾吐剎那,立即失去勁道。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連數次出手,均遇到此種情形。
  敢情「布衣銀簫」於瘦竹,在江南武林中,也是一位前輩人物,但此番遇到「碧雲寺」主持法明,卻還相差了一段距離。
  由此可見,此法明老和尚身懷所學之高,確是一位藏鋒不露的絕世高手。
  兩人身形再度迎上,拳掌交擊,打個難分難解之際,突然遠處傳來一陣蒼雄長嘯……其聲猶若晴空沉雷,更若龍吟九霄!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嘯聲由遠而近,星月高掛的夜空下,一顆黑點由小伸展到大……
  一抹身形,疾馳而至。
  此人一聲斷喝,兩手一分,一股渾雄無比的勁道,把酣戰中的兩人身形,剖隔分開在數尺之外。
  「布衣銀簫」於瘦竹,不知對方是友是敵,心裡暗暗一驚!
  目注看去,是個鬢髮灰白,古銅色臉膚,身穿一襲沒有上扣的對襟大褂,腰間圍上一條布帶的老人。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心頭卻是不禁暗暗為之一沉:
  「當今天下武林,能把自己由激戰中擋退數尺的,該只是絕無僅有,屈指可數的幾人而已。」
  法明心念閃轉,嘿嘿一笑,道:
  「貧駕身手不凡,不知如何稱呼?」
  老人朗聲笑道:
  「區區戈青,昔年給江湖朋友冠上『魔神』兩字……老夫『魔神』戈青便是……」
  老人道出自己名號,「布衣銀簫」於瘦竹詫然之餘,往後退了兩步。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等這邊數人,可能除了「杯中神遊」侯乙,和孟玲兩人外,見「魔神」戈青,這位不速之客來「紫花巖」「紫花精舍」前露臉現身,莫不感到詫異驚奇。
  法明老和尚見此老者竟是「魔神」戈青,大感意外……
  帶著試探的口氣,沉聲道:
  「戈朋友,老衲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今晚夤夜來此,不知有何賜教?」
  「魔神」戈青兩條利箭寒冰似的目光,朝法明注視了眼,道:
  「法明大和尚,你在『八荒鐵蹄會』中身份,僅次於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而已……昔年老夫在魯中徂徠山斷肢毀體之事,難道大和尚不知道……?」
  「玉面蜘蛛」虞瑛,一臉驚詫之色……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在「八荒鐵蹄會」中的身份,自己曾向以「項龍、項鳳」姿態來「碧雲寺」露臉的石鳴峰,和孟玲兩人提到過,此刻竟從這個「魔神」戈青嘴裡,又說了出來。
  法明老和尚聽到戈青這些話,嘿嘿一笑,道:
  「照此說來,今夜戈朋友是衝著老衲,找來這裡『紫花巖』的?」
  「魔神」戈青,冷然一點頭,道:
  「大和尚身入空門,六根未除,竟是江湖敗類中鷹犬,天下修性養禪的出家人,為你蒙羞……」
  話到此,向「布衣銀簫」於瘦竹這邊,側首一瞥,又道:
  「於道友,且請退下。」
  於瘦竹抱拳一禮,道:
  「於某遵囑!」
  話落,退向「羽化九騰」呂方等眾人這邊。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聽到「魔神」戈青這些話,臉肉起了一陣抽搐,怒極之下,嘿嘿嘿縱聲一陣笑了起來……戟指戈青,道:
  「『魔神』戈青,你說話也該找對了『主』才是,老衲跟前,豈容你這等人放肆撒野,信口雌黃?」
  戈青冷然一笑,道:
  「大和尚,不妨看看是誰放肆撒野?」
  法明老和尚一聲吼喝,踏前一步,掌挾勁風,「迅雷砸地」,直向「魔神」戈青華蓋穴劈進。
  戈青見對方出掌沉猛,不便硬接硬架,因而霍地一轉,用「鐵門閂」封他右臂。
  法明大和尚抽身換式,一聲吼叱,「曲弓射虎」,橫身左手向後一翻,橫掌如刃,向對方小腹切下。
  戈青見法明老和尚變招迅快,就往後閃退半步,雙手一式「金蛟剪」往下一截……
  法明老和尚踏步進前,戟指為招,「雙龍戲珠」,直取對方眉心……
  同時,下擋盤腿飛起,呼呼掠風聲中,踢向對方陰囊。
  戈青勁提丹田,一聲長嘯……使個「臥虎當門」之勢,面門往後一仰,避過對方眉心之襲……
  下面兩腿連續飛起……左邊一腳,跟法明頂個正著,兩人鞋底同時合在一起,各展內家功力一撐……
  「蹦!蹦!」……激起一股強烈勁風,雙雙身形,同時騰出兩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跟「魔神」戈青照面交上手後,發現對方果然不是沽名釣譽之流,一身內家功力,確已抵爐火純青之境。
  至於「魔神」戈青,顯然也有所發現……
  此老和尚身懷之學,要遠在過去於鄂南嶽口東門外「劍虹山莊」,所照面交手的「七爪修羅」閔堪之上。
  法明老和尚虎目圓睜,把「龍卷馭風掌」,狂風暴雨似的施展開來……
  此「龍卷馭風掌』,乃是采自龍蛇之象,罡陽之氣所練成……若是練達火候純青之境,便有排山倒海,九天變色之威。
  法明老和尚的這手「龍卷馭風掌」已浸淫二十餘年,其淬練精湛之處,絕非武林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魔神」戈青,見對方來勢洶湧、激厲,立即以「玄天七嵌掌」出手。
  兩人這一照面交上手,各展所學,一招一式,沉穩有力……手腳不用打實,就即收了回去,幻變莫測,深奧無比。
  「魔神」戈青,單掌一舉,一個「霍地噴霧」之勢,朝向法明兜心劈到……掌勁渾雄,掌風呼呼,如果撞上的話,非死即傷。
  法明老和尚一聲:
  「來得好!」
  塌身後退,左手立合,「抽梁換柱」,向上一格。
  戈青雙臂往回一撤,「懷中抱目」,肘腕橫掌如刃,用「鐵掃帚」功夫,向法明老和尚「曲池穴」砍下。
  法明身形自左向右,霍地一轉,「黃龍撲滾」,袈裟寬袖帶著風聲,來到戈青背後,倏然一記「排山手」使出,落下對方背心命門脈。
  這項「排山手」,乃是武家稅技之一,練到爐火純青之境,便能碎石如粉。
  若是襲中人身,任憑「鐵布衫」,「金鐘罩」諸類橫練功夫,也別想抵禦。
  顯然,「魔神」戈青也知道個中利害……
  兩腿一滑,身形風轉,駢伸中食兩指如戟,反向法明老和尚腦後「玉枕穴」便襲。
  老和尚一低頭,躲了過去。
  「魔神」戈青再聲龍吟鳳鳴一陣蒼雄長嘯,以「玄天七嵌掌」威猛激厲招式,著著向法明老和尚遞來……
  兩條手臂,上下如飛,身子宛若星飛九擲,風車似的忽前忽後,倏左倏右。
  雙方照面交手,經過八十餘回合……已漸漸顯出有高下勝負之處。
  壁上觀的「杯中神遊」侯乙,目注打鬥場子,大葫蘆中一口酒送進嘴裡,搖頭晃腦,道: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戈道友『師出有名』,此乃掃除江湖妖氛也……」
  「竹笠翁」宮明,擺動矮矮肥肥的身體走到旁邊,指了指打鬥場子,道:
  「侯道友,『魔神』戈青跟法明和尚照面交手的,是不是昔年他那套震懾天下武林的『玄天七嵌掌』?」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
  「三寸丁,你是沒話說,找話說……這難道還會有錯?」
  「鐵缽郎」胡鬥,倏的發現道:
  「侯前輩,這裡不見石少俠影子,他又去了哪裡?」
  侯乙「哼」了聲,道:
  「這小兄弟就有這個怪毛病……遇到『好戲登場』,他就會『鬧肚子』……他上毛坑去啦!」
  旁邊孟玲聽到這話,想笑但不敢笑……一雙秋水似的明眸,朝前面打鬥場子看去。
  場子裡「魔神」戈青,和「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雙方又交手了二十餘回合……
  「魔神」戈青,身形閃轉,出手「玄天七嵌掌」中「推山填海」一招,雙手一提一放,直向老和尚法明背後打來……
  孟玲見戈青這招出手,兩眼一睜,忍不住暗暗「哦」了聲……過去鳴峰就曾教過自己此一招式。
  但,眼前這一招,出於「魔神」戈青之手,卻是勢同雷霆,力逾千斤。
  法明老和尚雖然昔年井未與「魔神」戈青,照面交過手,但從江湖傳聞得知,戈青「玄天七嵌掌」中這招「推山填海」的利害……
  別說給掌勁打個正著,就是掌風沾著身體,也得受傷,甚至當堂吐血。
  但這位「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卻自恃技高而膽大……
  猛提一股罡氣護住全身,遮住背心要害,然後霍地轉身過來,一個「金雞振翅」之勢,橫揮雙臂去擋!
  在法明老和尚本意,以為自己可以運用內家功力,一股反彈之力,把「魔神」戈青一雙出掌的時腕,震裂成殘廢。
  以法明老和尚的估計,即使不能將戈青一對時腕震裂成殘廢,至少也要迫他退落數尺。
  法明老和尚這一套打算,成事不足,卻把自己這條老命也算了進去……
  「魔神」戈青自吸得鄂北桐柏山龍巢地穴「龍涎香霧」
  後,一身功力已達三台合一,不可思議之境……也就是說,遠在法明老和尚之上。
  此刻,「魔神」戈青,見法明老和尚轉身未擋,倏然變招易式……
  由「推山填海」,變成「單掌開碑」。
  勁提內家真力,一聲霹靂似的叱喝,照准對方當胸一掌,隔空劈出。
  法明老和尚雙臂一舉,截了個空,猛覺對方掌勁,焦雷似的遞來……自己一身真力,完全運作在背後,正要收回抗拒,在此電光石火間的剎那,已來不及。
  就在這一剎那,法明老和尚覺得胸口「蓬」的一聲,如中千斤巨石。
  眼前一黑,內家功力,立時消散。
  「魔神」戈青在此「八荒鐵蹄會」高手,法明老和尚身上,準備出手不留餘地……再招「玄天七嵌掌」中「雲龍舒爪」遞出……
  法明和尚背心「命脈穴」上,又是一掌,結結實實擊個正著。
  老和尚這付魁梧高大的身軀,猶如斷線紙鳶,震飛三丈外,摔落在地,口鼻鮮血往外直噴。
  「魔神」戈青見法明老和尚身軀,「蹦」聲著落地上,知道他已活不成……
  移轉目光,投向「紫花精舍」大門前,壁上觀的「玉面蜘蛛」虞瑛等眾人,道:
  「『玉面蜘蛛,虞瑛,老夫戈青此刻不想斬盡殺絕,留你等活口回去晉地『八荒鐵蹄會』總壇,你可轉知『赤雷嘯虹』鄧昆,昔年斷肢之痛,老丈剋日即將前來拜山,要他了斷這樁公案……」
  兩道利箭寒冰似的目光,朝虞瑛等注視一眼,又道:
  「『八荒鐵蹄會』從此在江南武林雲消煙散,若給老夫戈青再發現,見一殺一,見二宰二!」
  話落,一陣激厲,蒼雄長嘯,戈青身形扶遙暴遞而起,就在眨眼的短暫間,成了一顆黑點,消失在星月夜空之下。
  「魔神」戈青離去後,雙方個個懷著不同的心情,走來倒臥在地的法明老和尚旁邊……
  法明老和尚挨上「魔神」戈青「玄天七嵌掌」兩掌……
  一掌胸口,一掌背心「命脈穴」。
  老和尚心脈已斷,全身四肢百骸,業已震得寸裂片碎,這股勁道,足有千斤之上,眾人看到此情景,莫不駭然震驚。
  「布衣銀簫」於瘦竹,想到自己剛才和法明老和尚交手過招,若不是「魔神」戈青適時露臉現身,此刻血濺七尺,橫屍在地的,已非法明和尚而是自己了……
  心念游轉,慨然道:
  「『魔神』戈道友一身功力,果然不同凡響,絕非當今一般武林高手所能比擬……」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眼皮一翻,接口道:
  「這還用說,睥睨江湖,冠絕天下武林。」
  此刻,「玉枝金雀」孟玲,卻是心頭說不出那股味道……
  她當然知道,掌斃「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的「魔神」戈青是誰?
  但是她又懷疑起眼前鐵錚錚的事實……「他」真有這等威猛而不可恩議的功力?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向「玉面蜘蛛」虞瑛這邊,道:
  「虞瑛姑娘,『八荒鐵蹄會』的所作所為,不但引起江南武林共憤,且已為「魔神」戈前輩所關注……以致『碧雲寺,主持法明大和尚,落得如此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一掀鼻子「哼」了聲,接口道:
  「『見一殺一,見二宰二』……」
  「玉面蜘蛛」虞瑛,柳眉怒剔,杏眼帶煞,朝候乙狠狠瞪了眼。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
  「虞瑛姑娘,由於『魔神』戈前輩露臉現身,眼前形勢已完全轉了過來……以你等區區之流,是否擋得住戈前輩『玄天七嵌掌』?」
  「玉面蜘蛛」虞瑛,默然不語。
  「羽化九騰」呂方道:
  「『碧雲寺,佛家聖地,不得有所騷擾,應另請高僧主持……你等不想喪命『魔神』戈前輩『玄天七嵌掌』之下,還是回去北地江湖吧。」
  「玉面蜘蛛」虞瑛,若有所思中微微一點頭……吩咐「八荒鐵蹄會」中弟子,將法明老和尚屍體,移入「紫花精舍」。
  這時已是晨曦初曙,東方魚白的黎明時分……
  一抹身形,從山坡地一端,緩緩向這邊移近過來。
  「鐵缽郎」胡鬥,不期然中一眼瞥見,一響「嗨」的聲,指了指,道:
  「你們看,石少俠來啦……」
  眾人目法看去,石鳴峰背負囊袋,已向這邊走近過來。
  「杯中神遊」侯乙,朝他上下細細看了一番,才「阿哈」笑了聲,道:
  「石兄弟,你這個『鬧肚子』上毛坑的毛病,治也治不了,不治也罷!」
  「玉枝金雀」孟玲,一雙星星似的眸子,朝石鳴峰深深凝視一眼,道:
  「鳴峰,你是不是很累?」
  石鳴峰搖搖頭,微微一笑。
  兩人向石鳴峰說的這些話,聽進其他人耳裡,並不覺得牽強,或是有不恰當的地方……
  「杯中神遊」侯乙,和孟玲二人,平時跟石鳴峰接近,顯然對石鳴峰的情形,知道得比較清楚。
  候乙所指的「鬧肚子」,就是「拉肚子」,他知道這個小兄弟經常會有這個毛病。
  至於孟玲所指的「很累」,聽來也是入情入理……就是一付鐵打的身體,接連拉肚子,身體自然也會「累弱」下來。
  「羽化九騰」呂方,一笑道:
  「石少俠,剛才『紫花精舍』前山坡地上,那一場龍爭虎鬥,實在江湖上少有見到……」
  石鳴峰輕輕「哦」了聲,似乎這話引起他的注意,抬臉朝呂方看來。
  旁邊「鐵缽郎」胡鬥,接口道:
  「打得激厲,咱胡斗開了一次眼界……結果是,『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喪命在『魔神』戈前輩『玄天七嵌掌』之下……」
  石鳴峰順著對方口氣,道:
  「原來再次露臉江湖的『魔神』戈青,也來了這裡『紫花巖』?」
  「布衣銀簫」於瘦竹喟然道:
  「如若不是『魔神』戈道友,現身露臉,橫屍這裡山坡地上的不是法明和尚,該是老夫於瘦竹了。」
  「玉枝金雀」孟玲,睜大了一對圓滾滾秋水似的眸子,朝眾人游轉看來。
  「杯中神遊」候乙,抬臉望了望藍天白雲,道:
  「折騰了整個夜晚,咱們也該回『章田鎮』的『悅來客店』啦!」
  眾人取道往「章田鎮」而來……
  「梅軒莊」莊主「羽化九騰」呂方,向石鳴峰這邊含笑道:
  「石少俠,此番『魔神』戈前輩露臉,剪除『八荒鐵蹄會』中巨憝法明老和尚,果然是大快人心,但未見您石少俠露一手,倒是十分遺憾!」
  石鳴峰走在大道上,低頭不語。
  旁邊「杯中神遊」侯乙聽到呂方這些話,兩顆醉眼直瞪出來……想要張嘴接口說時,卻又找不出該說的話來,解下背上大葫蘆,大口酒「咕嚕嚕」送進嘴裡。
  眾人回到「章田鎮」「悅來客店」……雖然通宵未眠,但這些人都是武家子,在光天化日下,也並無一點睡意。
  「竹笠翁」宮明,突然想到在「紫花巖」時,侯乙所說的那些話上,就即道:
  「侯道友,老夫倒有一帖秘方,能醫治『拉肚子』,不妨讓石少俠服下一試……」
  「杯中神遊」侯乙,卻不領這份情,宮明話還沒有說個完,他就眼皮一翻,道:
  「三寸丁,免啦,別說你祖傳『秘方』,就是仙丹靈藥,也治不了咱石兄弟的『鬧肚子』的怪毛病!」
  孟玲輕輕「咕」的笑了聲,轉過眼光,向石鳴峰這邊悄悄看來。
  眾人聊談中,「羽化九騰」呂方道:
  「由於這次『魔神』戈前輩,在『紫花巖』山坡地現身露臉,掌斃法明老和尚,而使呂某想到一件事上……」
  呂方說到這裡,不僅「杯中神遊」侯乙,就是石鳴峰也是即注意起來,試探問道:
  「呂莊主,您說的這件事,敢情與『魔神,戈青有關?」
  呂方沉思了下,道:
  「可能戈前輩不會知道此事……但據呂某所知,有人在探聽他老人家的行蹤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視線投向石鳴峰一瞥,問道:
  「呂莊主,探聽『魔神』戈青行蹤下落的,是何等樣人物?」
  「羽化九騰」呂方道:
  「此人叫『焦炳』有『長山白狼』之稱……」
  侯乙接口道:
  「江南武林少有聽到這樣一個稱號……」
  呂方點點頭,道:
  「不錯,此人來自魯地江湖……魯南向城『臥龍山莊」
  石鳴峰聽到「臥龍山莊」四字,心頭為之暗暗一窒……
  那是昔年恩師「魔神」戈青,魂斷歸天之地。
  心念閃轉,朝向侯乙這邊望了眼。
  「杯中神遊」侯乙對石鳴峰昔年往事,已十分清楚,在接觸到石鳴峰投來視線後,就用了聊談中的口氣,向「梅軒莊」莊主問道:
  「呂莊主,此來自魯南向城『臥龍山莊』的『長山白狼,焦炳,探聽戈青行蹤下落,是出於什麼原因?」
  「梅軒莊」莊主呂方道:
  「『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昔年與『魔神,戈前輩,曾有一段怨仇過節……此番,戈前輩再度於江南武林露臉出現,已引起蕭彬所注意……」
  「杯中神遊」侯乙,「嘿」了聲,接口道:
  「蕭彬這老傢伙,想知道是不是有這回事?」
  呂方一點頭,道:
  「不錯……蕭彬就請了這一個『長山白狼』焦炳前來一探虛實,如若真有此事,還囑令『長山白狼』焦炳,將戈前輩除掉……」
  侯乙醉眼一瞪,道:
  「敢情這小子身懷絕技?」
  「羽化九騰」呂方道:
  「江湖傳聞,此『長山白狼』焦炳,乃是個暗器行家,一手『碟形飛刀』,震撼北地武林……不少成名人物,喪命在此『碟形飛刀』之下……」
  「鐵缽郎」胡斗問道:
  「呂莊主,『碟形飛刀』這四字聽來怪怪的,是何等樣的一門暗器?」
  呂方道:
  「呂某並未目睹見過,從江湖的傳聞,『長山白狼』焦炳所使用的『碟形飛刀』,體型特殊,並非像江湖中一般所使用的暗器……」
  微微一頓,又道:
  「據說體型猶如茶碟、盆子,圓形薄薄一片,周圍邊沿銳利無比,出手飛旋而出,能將敵人裂頸斷股,置於死地……」
  「布衣銀簫」於瘦竹,想到「魔神」戈青「紫花巖」救命之恩那件事上,接口道:
  「呂莊主,我等如何設法找得戈道友行蹤下落,讓他知道這件事……免得『魔神』戈道友處在『敵暗我明,之境,遭人所算……」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於瘦竹這些活,不期然中又朝石鳴峰目注一瞥……石鳴峰默然無語,靜靜聽著。
  「嗨」了一聲,侯乙接口道:
  「於道友,這雖是出於你的一番好意,但『魔神』戈青萍蹤閒鶴,要找他的行蹤下落,就不容易啦……」
  一頓,又道:
  「『魔神』戈青在『紫花巖』仗義助陣,替江南武林除去『八荒鐵蹄會』中大憝,我等不妨『投我以桃,報之以李』,亦出手一臂之力:暗中替『魔神』戈青,除去此暗算之人……」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問道:
  「呂莊主,您是否知道這『長山白狼』焦炳,行蹤匿藏之處?」
  呂方點頭道:
  「這個呂某知道……此焦炳落腳在贛北武寧城南郊,『九回溪』的『柳河莊』……」
  「杯中神遊」侯乙一聽又扯了個人出來,眨動著眼皮問道:
  「呂莊主,那個『柳河莊』莊主,又是何等樣的人物?」
  「羽化九騰」呂方道:
  「此人姓『馬,叫『馬俊』,江湖上有『鐵羽金鷹』之稱,亦是贛北一位知名之士……」
  慨然又道:
  「呂某跟這『鐵羽金鷹』馬俊,雖然並無交往,也並無恩仇過節……但此番由於法明老和尚之死,在馬俊那一方來說,對呂某可能已留下芥蒂……」
  侯乙問道:
  「此語怎講?」
  「羽化九勝」呂方道:
  「『鐵羽金鷹』馬俊,與『碧雲寺』法明老和尚,乃是莫逆深交……法明老和尚喪命『魔神』戈前輩之手,此事在馬俊想來,可能認為戈前輩是呂某邀來助陣的,法明老和尚之死,不啻由呂某而起……」
  「長山白狼」焦炳,探訪「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在這些人想來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而「紫花巖」有關「八荒鐵蹄會」之事已有了個交待,眾人便紛紛離去……
  其中只有「布衣銀簫」於瘦竹,感念「魔神」戈青出手擋陣,救了他一命,還留在「章田鎮」的「悅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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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碟形飛刀

  「羽化九騰」呂方,緩緩一點頭,道:
  「剛才於前輩說得甚是,『魔神』戈青處在『敵暗我明』之境,要如何讓他知道這件事……」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笑了聲,向旁邊的石鳴峰道:
  「石兄弟,你怎麼光聽不說話啊?」
  石鳴峰微微一點頭,在若有所思中,向「羽化九騰」呂方道:
  「呂莊主,從您剛才所說情形判斷……那個『長山白狼』焦炳,受魯南向城『臥龍山莊』『鐵膽金戈』蕭彬所囑,來江南武林探聽『魔神,戈青下落,『碧雲寺』主持法明和尚,跟那個『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又是莫逆之交,而法明老和尚已喪命戈青之手,顯然馬俊同樣會探聽『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
  「羽化九騰」呂方微微一點頭,已聽出對方的話中含意。
  石鳴峰又道:
  「如果『鐵羽金鷹』馬俊,認為『魔神』戈青在『紫花巖』山坡地現身露臉,是您呂莊主相邀而來的,他們二人可能連袂會往『流花塘』『梅軒莊,拜訪您呂莊主,探聽『魔神』戈青的下落。」
  呂方連連點頭,道:
  「不錯,石少俠說得十分有理……『殊途同歸』,『長山白狼』焦炳,『鐵羽金鷹』馬俊,都會向呂某探聽戈前輩的行蹤下落……」
  朝向侯乙、於瘦竹、石鳴峰、孟玲四人游轉一瞥,又道:
  「四位陪同呂某,到寒舍『梅軒莊』一行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笑道:
  「呂莊主,再好沒有,只是打擾尊府了!」
  五人離「章田鎮」,取道往「流花塘」而來……途中,他們又談到這件事上……
  「杯中神遊」侯乙道:
  「呂莊主,那個『長山白狼』焦炳,身懷之學如何,咱們還不清楚,但魯南『臥龍山莊』的『鐵膽金戈』蕭彬,既然邀請了此人,前來江南武林對付『魔神』戈青,『不是猛龍不過江』,顯然這王八龜孫手中有他兩下子……」
  「羽化九騰」呂方道:
  「此『長山白狼』焦炳,身懷之學見長之處,顯然是他那一手秘門暗器『碟形飛刀』……」
  孟玲困惑不已。道:
  「醉伯伯,圓圓的東西,才作『碟形』之稱,怎麼又叫作『飛刀』呢?」
  「羽化九騰」呂方,接口回答道:
  「孟姑娘,雖然我等尚未目睹見過這種『碟形飛刀』,但不難想像出,這是一種體呈圓形,邊沿鋒利如刃,出手時盤空旋轉,能將人置於死地的暗器,是以才稱作『碟形飛刀』!」
  五人行程匆匆,這日抵達鄱陽湖之南三十里的「流花塘」「梅軒莊」。
  「杯中神遊」侯乙,「白玉龍」石鳴峰,和「玉枝金雀」孟玲,對這一件重要的事,三人在來「流花塘」途中,已有了個決定。
  眾人來「梅軒莊」,「羽化九騰」呂方將四位嘉賓,請人一問幽致清靜的書房後,又談到那個話題上……
  呂方道:
  「前些日子,『魔神』戈前輩在『章田鎮』鎮郊『紫花巖』山坡地露臉,相信他老人家不會遠去他處,可能還在贛北一帶……」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
  「這件事必須要讓『魔神』戈道友知道……明槍易擋,暗箭難躲,『敵暗我明』,恐怕戈道友會遭人所暗算……」
  「杯中神遊」侯乙,朝石鳴峰這邊望了一眼,「阿哈」笑了聲,道:
  「兩位要找『魔神』戈青的行蹤嘛……那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於瘦竹苦笑了下,道:
  「候道友,莫怪於某多嘴饒舌……此時此刻,並非飛觴把盞,說醉話的時候……」
  呂方緩緩一點頭,接上道:
  「侯前輩,於前輩此話,說得也是實在……」
  微微一頓,又道:
  「這也就是您來『流花塘』時,說的那句話……『長山白狼』焦炳,從魯地來江南武林,『不是猛龍不過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我等如何找著『魔神,戈前輩行蹤,以共商應對之策。」
  兩人前後說出這些話,聽進「杯中神遊」侯乙耳裡,他原來那張酌紅色的醉臉,更是一層火辣辣紅熱起來……
  想來有點不是味道,朝石鳴峰醉眼一瞪,道:
  「石兄弟,梅莊主、於道友二人,都是兩肋插刀,腰掛腦袋,俠義門中鐵錚錚的漢子……」
  衣袖一抹嘴邊口水,又道:
  「你老哥哥真話也是醉話,醉話也是醉話,你不必見外,就向他們二位,不妨說個清楚明白!」
  兩人聽來似乎尚有弦外之音,不由詫然怔住。
  石鳴峰向兩人抱拳一禮,道:
  「呂莊主,於前輩,石某為了完成昔年恩師『魔神』戈青遺願,才不得不如此……」
  兩人聽到「恩師『魔神』戈青」此話,臉上浮起驚愕、詫然之色。
  敢情,至少到目前為止,江湖上都有此傳聞……「白
  玉龍」石嗚峰,乃是魯西巨野「摩天神龍」向公瑜的弟子!
  此刻,石鳴峰如何口稱「魔神」戈青「恩師」兩字?
  「布衣銀簫」於瘦竹,指了指問道:
  「石少俠,您……您口稱『魔神』戈青『恩師』,你是戈道友弟子?」
  石鳴峰點點頭,道:
  「不錯,他老人家是石某恩師。」
  「梅軒莊」莊主呂方接口問道:
  「魯西巨野『摩天神龍』向公瑜前輩,也……也是您師父?」
  石鳴峰再次一點頭,道:
  「是的,他老人家也是石某師父……」
  微微一頓,又道:
  「江南武林現身露臉的『魔神』戈青,乃是石某為了完成他老人家遺願,因此由石某所扮妝的……」
  石鳴峰話到此,將昔年與「魔神」戈青的淵源,並不隱瞞的都說了出來……解開背上囊袋,一指裡面假髮,對襟大褂,布帶等東西,又道:
  「此即是石某扮妝恩師,所用之物。」
  「布衣銀簫」於瘦竹,怔怔道:
  「石少俠,在『章田鎮』鎮郊『紫花巖』,掌斃『碧雲寺』主持法明的,是您?」
  石鳴峰尚未回答,呂方已接上問道:
  「石少俠,在鄂南嶽口城外『劍虹山莊』,掌斃『七爪修羅』閔堪,也是您?」
  石鳴峰點點頭,道:
  「不錯,都是石某扮裝成恩師形相,出手『玄天七嵌掌』,將他們伏誅的……」
  指著旁邊「杯中神遊」侯乙,又道:
  「石某遵侯前輩之囑,說出此事內委真相,千祈二位守此秘密,不能宣揚江湖。」
  「布衣銀簫」於瘦竹,慨然道:
  「從法明老和尚拳掌厲招下,救下老夫一命的,原來是您石少俠……您千萬放心,老夫決不將今日之事,傳於其他人耳中……」
  「羽化九騰」呂方接口道:
  「石少俠,您已有此叮囑,呂某當然不會將您剛才所說情形,洩於江湖。」
  「杯中神遊」侯乙,一掀鼻子,「哼」了聲,道:
  「咱醉老頭兒剛才所說,要找『魔神,戈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話可有錯?」
  「布衣銀簫」於瘦竹,歉然一笑,道:
  「醉兄,平時你真真假假,醉話連篇,誰又能置信此事?」
  「羽化九騰」呂方,亦不禁慨然道:
  「『魔神』戈前輩再次露臉江湖,不僅是呂某……那一套『玄犬七嵌掌』掌法施出,誰也不會相信竟是『白玉龍』石少俠所扮妝?」
  靜靜聽著的「玉枝金雀」孟玲,道:
  「醉伯伯,鳴峰一套『玄天七嵌掌』固然利害,但要對付『長山白狼』焦炳,那門古里古怪的『碟形飛刀』暗器,就得要小心了!」
  「杯中神遊」候乙點點頭,道:
  「孟丫頭,你說得有理……」
  側過臉向石鳴峰這邊,又道:
  「石兄弟,『長山白狼』焦炳那邊,到時有老哥哥替你擋下來。」
  眾人就將如何迎得贛北武寧城南郊,「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和「長山白狼」焦炳之策,決定下來。
  三天悄悄過去,五人又在書房談著時,一名家人匆匆進來,向「羽化九騰」呂方,道:
  「呂爺,有位『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前來拜會!」
  呂方微微一怔,問道:
  「除了『鐵羽金鷹』馬俊外,是否尚有其他人結伴同來?」
  這名家人,一哈腰,道:
  「回呂爺,隨同馬莊主一起來這裡『梅軒莊』的,尚有一位自稱是『長山白狼』焦炳的老者……」
  「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道:
  「入娘的,這龜孫王八果然來啦!」
  「梅軒莊」莊主呂方問道:
  「他二人現在何處?」
  這名家人道:
  「回呂爺,這兩位來客,已在外面大廳。」
  呂方一點頭,道:
  「你告知他們兩位,呂某就即出來。」
  這名家人一哈腰,退出書房……「杯中神遊」侯乙將到時迎對的情形說了下,呂方頷首道:
  「呂某知道。」
  五人來到外間大廳,已看到兩個年紀都在六七十歲的老者,一個魁梧高大,一個削瘦頎長,端座椅子。
  「羽化九騰」呂方,向兩人抱拳一禮,含笑道:
  「不知那位是『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兄台,區區呂方這廂有禮了?」
  兩人從座椅站起,其中那個魁梧老者回過一禮,道:
  「馬俊來得孟浪,有擾尊府,請呂莊主海涵……」
  接著將旁邊「長山白狼」焦炳引見了下,呂方亦替侯乙等四人,引見介紹了一番。
  賓主大廳坐下,「羽化九騰」呂方,欠身問道:
  「兩位兄台蒞臨舍間,不知有何賜教?」
  「鐵羽金鷹」馬俊哈哈一笑,道:
  「呂兄會同江南武林高手,在『碧雲寺』東南十五里外『紫花巖』,與『八荒鐵蹄會』中之會,誠然令人矚目……」
  「羽化心騰」呂方,並未把話接下,微微一笑,替代了回答。
  馬俊目注一瞥,又道:
  「『碧雲寺,主持法明老禪師,與馬某是莫逆之交,不意喪命『魔神』戈青之手……呂莊主能邀『魔神』戈青前來助陣,顯然知道其行蹤下落,不知能否示下……」
  「杯中神遊」侯乙,「嘿」了聲,接口道: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法明老和尚技藝不如人,死了活該,呂莊主又憑什麼要告訴你二人,『魔神』戈青的行蹤所在?」
  旁邊「長山白狼」焦炳,眼皮一翻,朝侯乙狠狠瞪了眼。
  「羽化九騰」呂方,哈哈笑道:
  「馬莊主此話,未免強人所難……『魔神』戈前輩行蹤所在,別說呂某不知,即使知道他老人家在何處,也歉難奉告。」
  「長山白狼」焦炳,嘿嘿嘿冷笑道:
  「呂莊主,某等登門拜訪,禮數已到,可別來個『敬酒不喝,喝罰酒』……」
  「杯中神遊」侯乙,不待對方話落,一指焦炳,哈哈一笑,道:
  「老小子,什麼是『敬酒』,什麼是『罰酒』……你是『闖鬼門關,走閻王路』,嫌自己命長,才找來這裡『梅軒莊』……」
  「鐵羽金鷹」馬俊,傲然一笑,接口道:
  「侯朋友,聽你這樣說來,這裡『梅軒莊』正是『鬼門關,閻王路』,來得回不得了!」
  「杯中神遊」候乙,一笑道:
  「馬莊主,來得,也回得……這位焦朋友措辭咄咄逼人,咱醉老頭兒要問問他,江湖上他輪到老幾?」
  「長山白狼」焦炳,嘿嘿笑道:
  「人醉心不醉,侯朋友說話倒也乾淨利落,問到咱焦炳在江湖上輪到老幾,你我不妨照面走上幾招,就不難數出焦某是江湖上老幾?」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點頭道:
  「使得,使得……」
  轉首向「羽化九騰」呂方問道:
  「呂莊主,咱醉老頭兒要和這位焦朋友親熱親熱,鬆鬆筋骨,這裡『梅軒莊』可有合適的場地?」
  呂方見侯乙說得輕描淡寫,知道這將是一場熾烈打鬥的場面……沉思了下,道:
  「侯前輩,『梅軒莊』後端馬廄附近,有塊十來丈方圓的空地,不知是否合適?」
  侯乙連連點頭,道:
  「行,行,呂莊主,只要有塊空地就行啦!」
  眾人來到「梅軒莊」馬廄附近那塊空地……「長山白狼」焦炳有恃無恐,嘿嘿一笑,走來場地中央,一指侯乙道:
  「醉老頭兒,誰闖鬼門關,誰走閻王路,就在雙方手上見個真章吧……」
  長袍衣角一撩,掏出一根五尺來長,拇指粗,似鞭非
  鞭,似棍非棍的兵器。
  「長山白狼」焦炳此一兵器,取名「玉骨杖」,乃是一種門外兵器……「玉骨杖」掄腕一抖,挺立硬直,可作棍杖使用,「玉骨杖」由節節扣環而成,是以亦能作「軟鞭」
  使用。
  「杯中神遊」侯乙,一搖三擺,走來場子中央,嘻嘻笑著道:
  「老小子,你手中拿『哭喪棒』,是死了爹,還是丟了娘?」
  「長山白狼」焦炳叱了聲,道:
  「醉鬼,此乃老夫隨身兵器『玉骨杖』……快快亮出兵器,老夫不殺空拳匹夫!」
  侯乙哈哈笑道:
  「老小子,咱醉老頭幾除了背上那隻大葫蘆外,身無長物……咱赤手空拳,陪你走幾招如何?」
  「長山白狼」焦炳,見對方大言不慚,居然要空手接下自己「玉骨杖」,倒是正合心意……
  一聲冷叱:
  「看杖!」
  手中「玉骨杖」抖得筆直,直向對方當胸點進。
  「杯中神遊」候乙,身形閃轉,比他更快,嘴裡卻在嘀咕道:
  「老小子,跟你家爺爺動手過招,也該賞你一份『見面禮』才是……」
  人影閃晃,竄到「長山白狼」焦炳面前,膚肉相撞,響起結結實實「啪」的一聲。
  「長山白狼」焦炳,該是「開門大吉」了……
  出手「玉骨杖」第一招遞出,尚未沾著對方毛髮衣角,自己臉上卻挨上一記結結實實的大巴掌。
  焦炳內家修為不凡,要在一般「金鐘罩,鐵布衫」橫練功夫之上,此番挨上「杯中神遊」侯乙這記大耳光,卻打得他眼冒金花,半個臉上,一層火辣辣的疼痛。
  「長山白狼」焦炳,大吼一聲,一式「餓虎擺尾」,手中「玉骨杖」一掄,貼地掃去。
  這一下,「杯中神遊」侯乙似乎閃躲不及,給焦炳這記「玉骨杖」,整整兜在腰肋上……
  壁上觀的石鳴峰、孟玲,「羽化九騰」呂方,和「布衣銀簫」於瘦竹等,不由心頭一沉。
  「杯中神遊』』侯乙,身懷之學如何,由於平時少有與人照面交手,誰也不知道他的底細。
  就以跟侯乙相處時候不算短的石鳴峰來說……除了知道這位侯前輩,嗜酒如命外,也從未見他施展過一招半式。
  此刻,眾人見「杯中神遊」侯乙,挨上這一杖,縱使不立即喪命,也要落個筋斷骨折。
  但,事實演變下來眾人替他耽心:卻是多餘的,並不是那回事。
  「杯中神遊」候乙的這付身體,就像一張薄紙似的,順著掃來的「玉骨杖」,直直地飄了過去。
  「長山白狼」焦炳所出手的這一杖,宛若襲在一圍棉絮上……
  正在心自詫異愕然之際,背上結結實實「蹦」的聲,又挨上侯乙一拳。
  這一拳,打得「長山白狼」焦炳骨脊酸麻,心頭「噗噗」一陣直跳。
  焦炳一股怒火激起,卻又生恐再遭對方暗中所襲,舞起手中「玉骨杖」,上下翻飛,一片寒光,把全身裹了個風雨不透。
  如此一來,焦炳果然不再受到暗襲。
  「杯中神遊」侯乙,倏然一聲長嘯,其聲猶如龍吟鳳鳴……展開混身解數,繞著「長山白狼」焦炳人杖撲舞之處,團團游轉……
  兩人頜頑之間,「杯中神遊」侯乙的身子,若迎,若卻,宛如一圍棉絮!
  時而折腰貼地,搖擺似若垂柳迎風……時而凌空踏虛,飄飄如斷線風箏。
  壁上觀的眾人,遠遠看去,那裡像是捨命相搏,那是像街頭一個醉漢,喝醉了酒,東搖西擺,那付神智迷糊的樣子。
  但,此刻看進「長山白狼」焦炳眼裡,已看出是那一門的功夫……
  眼前「杯中神遊」侯乙所施展的,乃是一門叫「顛倒醉八仙」的功夫,而且還兼有內家「太乙昆吾拳」所有的解數。
  這門功夫看來並不起眼,但其中孕含的勁勢,卻是非同小可。
  「長山白狼」焦炳有這一發現,不由暗暗驚住……便盡量用「玉骨杖」,擋住對方遞來的勁勢……
  手中「玉骨杖」風旋雲轉似的一陣揮舞,不敢稍有疏忽。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已走了數十回合。
  「杯中神遊」侯乙的身子,似影附形,像粘膠似的不禽焦炳五尺之處。
  「長山白狼」焦炳,揮舞著手中那根「玉骨杖」,已累得一身是汗。
  焦炳顯然也是個行家,知道自己如此纏戰下去,非敗在這醉老頭兒之手不可。
  「長山白狼」焦炳,倏然想了起來……
  自己有「碟形飛刀」暗器絕技,何不施展開來,或許可以敗中取勝。
  焦炳心裡已有這樣的打算,便想要賣個破綻,拔身跳出圈外……
  但,「杯中神遊」侯乙這個身軀,卻像膠汁似的,已把他牢牢粘住,形不離影。
  只要稍有疏神,焦炳便有性命之慮,那裡還有他施展「碟形飛刀」的機會。
  「杯中神遊」侯乙,似乎也已看出對方的,心意,突然哈
  哈一笑,自動跳後一丈多遠……
  戟指「長山白狼」焦炳,道:
  「你這個老小子,咱醉老頭兒知道你身上還有幾塊破銅爛鐵,如果此刻把你送上路,不讓你施展出來,你走上閻王路上,口眼也不閉……咱醉老頭兒就讓你一步,等你把那幾塊破銅爛鐵出手後,再送你回姥姥家。」
  「杯中神遊」侯乙,這話說過後,真個再把身子一晃,又騰後兩丈遠處。
  如此一來,兩人相隔有三丈外的距離,正是發放暗器最好的距離。
  「長山白狼」焦炳,此番遇到「杯中神遊」侯乙,已知道是自己生平最大的勁敵……「碟形飛刀」是否有效,尚在未知之數……
  但對方有恃無恐,已把這話說出口,自己不妨一試,到時情形如何,再作打算。
  焦炳心念閃轉,一聲吼喝,道:
  「你這個老醉鬼,你既然海口張狂,老夫就要你試得『碟形飛刀』的利害!」
  話落,把「玉骨杖」向著肩背上一掛,撩起袍角,一按腰帶,「錚!錚!」聲中,金光閃耀,「碟形飛刀」已在焦炳之手。
  此「碟形飛刀」大如茶碟,其薄如紙,圈邊鋒銳,一發出來,疾如勁風。
  再是懷有上乘內家功力,邀到這種幻變莫測,詭秘銳利的「碟形飛刀」,都要落個肉破骨折。
  「長山白狼」焦炳,身上這種「碟形飛刀」,共有十八片。
  九片一串,分繫在左右腰帶,使用時,兩手連珠發出,又密又快,使人防不勝防。
  數十年來,不知多少江湖英豪,喪命在此「碟形飛刀」之下……「長山白狼」焦炳自己,也由於擁有這門暗器而自負。
  但,今日卻遇到這位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老俠隱「杯中神遊」侯乙。
  侯乙身懷絕技,卻是藏鋒不露……也正是這門歹毒暗器的對頭,剋星。
  「長山白狼」焦炳,第一面「碟形飛刀」,呼的破風聲中,凌空飛出……
  歪歪斜斜,有如風吹落葉,直向「杯中神遊」候乙面門,猛砍而去。
  侯乙哈哈一笑,道:
  「來得好!」
  容得「碟形飛刀」快要砍向面問,霍地一矮身,手指疾吐,向「碟形飛刀」邊緣處,一勾一撥……
  一響「錚」的聲起,這面「碟形飛刀」立時彈起四五丈高,星飛丸瀉似的墜向地上。
  就在此電光石火之間……
  「杯中神遊」侯乙,才破去一面「碟形飛刀」,「長山自
  狼」焦炳,雙臂又往上一揚!
  金光閃處,三面「碟形飛刀」,排成「一個「品」字,疾飛過來。。
  「杯中神遊」侯乙,知道「長山白狼」焦炳,是個玩暗器的大行家……
  開始幾面「碟形飛刀」,詫然試探對方,功力深淺如何,利害的煞手,全在後面。
  銜尾飛來的三面「碟形飛刀」,在其「品」字排列發射暗器的陣式中稱作「三環套月」……
  用「三環套月」的暗器陣式出手,內中卻含有多種詭秘的變化。
  「杯中神遊」侯乙,平時身不離酒,瘋瘋癲癲,卻是一位身懷絕技,專破南北江湖各路暗器的大行家。
  侯乙眼見三面「碟形飛刀」,破空劃到,全身嶽峙淵停,屹立在地,動也不動。
  就在這微一瞬目,間不容髮的剎那,中間一面「碟形飛刀」,突然「呼」的聲,超出左右兩面,直向侯乙天靈蓋鏟下。
  若是依一般情況來說,候乙要先動手,應付了這一面「碟形飛刀」才是。
  「杯中神遊」侯乙,數十年來,蹤游江湖各地,見聞,閱歷廣博……
  他知道暗器以「三環套月」陣式出手,中間那一面,不過純然是個晃子,利害的花樣,套在左右兩面的「碟形飛刀」上。
  於是,挺立在地,不加理會。
  壁上觀的石鳴峰等眾人,卻替「杯中神遊」侯乙,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這短暫的剎那之間,中間那面「碟形飛刀」,雖然來勢洶湧,眼看離隔候乙頭頂,不到一尺之遠,突然一沉一拋……抹著侯乙頭皮而過。
  接著,左右兩面「碟形飛刀」,倏地一分,成了「之」
  形,斜鏟過來,走成一條「長弧線」,然而卻襲向中間。
  如果「杯中神遊」侯乙冒冒失失,去閃避中間襲來那面「碟形飛刀」……不是閃左,就是騰右,到了那時,左右飛來的兩面、「碟形飛刀」,勢非挨上其中一面不可。
  「杯中神遊」侯乙,真個手疾眼快……
  第一面「碟形飛刀」,才始鏟過,立即把身子往下一坐。
  「嘶!嘶!」兩響破鳳銳響聲中,一對「碟形飛刀」,由左右兩肩,平掠而過。
  嘶嘶勁風,撲面生寒!
  壁上觀的眾人,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長山白狼」焦炳,見自己兩次出手「碟形飛刀」,「杯中神遊」候乙,卻並未上當,不由使他感到惱羞不已……
  大吼一聲,雙肩晃處,拔起一丈多高,凌空,使個「鴦子翻身」之式……
  右手一揚,先把左手一串所餘的五面「碟形飛刀」,連續發出!
  跟著,身形落地,右邊「碟形飛刀」,又告脫穎而出,高高低低,一連飛起四面。
  「杯中神遊」侯乙,見「長山白狼」焦炳,手法愈來愈猛,竟然連用九面「碟形飛刀」,分上中下三路,三面夾攻,知他黔驢之技,行將見拙……當下不由哈哈一笑。
  走前的五面「碟形飛刀」,精光煙詔,分左右上中下五個角度,如秋空雁陣,翩翩飛來。
  「杯中神遊」侯乙,並不加以理會……
  突然一個「白鶴沖天」之勢,身如離弦之矢,自「碟形飛刀」陣影中,拔起三丈多高……
  電光石火之間,一掠而過!
  「長山白狼」焦炳,明明看到有兩面「碟形飛刀」,砍中侯乙腰背等部位,他卻夷然無傷,不禁暗暗大吃一驚……
  「不好」兩字,猶在嘴裡打滾……
  就在這短暫的一剎那之間,「杯中神遊」侯乙,突然身形一晃……已脫出前面「碟形飛刀」,所籠罩的威力範圍!
  再一低頭,一個「黃龍人海」之勢,竄入後面四面「碟形飛刀」中!
  一舉腿,「錚錚」兩聲,先把下面欲飛未起的兩面「碟形飛刀」打落……
  再一伸手,又把上面剛剛飛起的兩面「碟形飛刀」抓在手中……
  一回頭,一聲:
  「著!」
  雙手一拋,兩面「碟形飛刀」飛向前面,投入五面「碟形飛刀」叢中。
  一片金鐵交擊之聲,「叮叮哨哨」密如貫珠,七面「碟形飛刀」,宛如星飛電閃,陸陸續續墜落地上。
  作壁上觀的石嗚峰等眾人,估不到「杯中神遊」侯乙匠心獨運,想出這個破法,舉手投足之間,乾淨利落,莫不喝彩叫好!
  「杯中神遊」侯乙,身形翩然飄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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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50:40 |只看該作者
第25章 真假魔神

  候乙把十八枚「碟形飛刀」暗器破掉,向「長山白狼」焦炳,哈哈一笑,道:
  「老小子,你這些破銅爛鐵,不夠看的,還有沒有新鮮一點的玩意兒?」
  敢情這十八枚「碟形飛刀」,乃是「長山白狼」焦炳稱霸北地江湖,個中稱絕的成名暗器,也不啻是他第二條老命。
  但是這次卻被「杯中神遊」侯乙所破,驚怒交集之下、臉呈一片灰白色,一時回不出話來。
  侯乙笑著又道:
  「老小子,咱醉老頭兒專找目中無人,龜孫王八的晦氣,可不打『落水狗』……」
  一指焦炳,又道:
  「別慌,你已是一頭掉入水溝裡的『落水狗』,咱不會再在你背上踩一腳,要你這頭『落水狗』狗命的……」
  「長山白狼」焦炳,仗著身懷這門神手其技的「碟形飛刀」暗器絕技,邀游北地江湖,幾時曾受到過人家這等調侃,挖苦?
  也由於焦炳身懷這門「碟形飛刀」暗器絕技,才受魯南向城「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之邀,來江南武林,探聽再次露臉江湖的「魔神」戈青的動靜!
  必要時,就用此「碟形飛刀」暗器,將「魔神」戈青,置於死地。
  此刻,焦炳聽到這「杯中神遊」侯乙,入木三分挖苦的話,這張臉膛,一陣火辣辣紅熱起來……奈何,技不如人。
  侯乙朝小兄弟石鳴峰這邊投過一瞥,「阿哈」一笑,又道:
  「老小子,你來江南武林,要探『魔神』戈青行蹤出沒之處,『魔神』戈道友卻有口訊給咱醉老頭兒,你回去轉知你的『主子』『鐵膽金戈』蕭彬,當初蕭彬取下戈青首級,此番戈道友再次露臉江湖,要蕭彬小心他頸上的六陽魁首!」
  「長山白狼」焦炳,怒目瞪看著侯乙,默然無語……敢怒而不敢言。
  侯乙轉向「柳河莊」莊主「鐵羽金鷹」馬俊這邊,哈哈一笑,道:
  「馬莊主,咱醉老頭兒來者不拒,是不是也要陪你走上幾招?」
  敢情「杯中神遊」侯乙剛才露了這一手,馬俊已知道此瘋瘋癲癲,滿嘴醉話的老酒蟲,乃是藏鋒不露之人,絕非沽名釣譽之流。
  若跟對方照面交上手,不但別想沾著便宜,反而自取其辱。
  「鐵羽金鷹」馬俊,「嘿嘿」乾笑幾聲,道:
  「侯朋友,老夫不會輕易與人惹上是非,咱們後會有期了!」
  旁邊「羽化九騰」呂方,一笑道:
  「此番馬莊主偕同貴友來『梅軒莊』,呂某未曾設宴接待,那是怠慢了。」
  這位來自贛北武寧「柳河莊」的莊主「鐵羽金鷹」馬俊,已聽出對方話中帶刺,臉上一熱,「嘿嘿」笑了幾聲,道:
  「好說,好說,那是打擾了!」
  主人嘴上說「未曾設宴接待」,顯然已有下「逐客令」
  的含意,因而不便再耽留下來,馬俊就即和「長山白狼」焦炳匆匆離去。
  眾人回進書房,「布衣銀簫」於瘦竹向三人回顧一匝,問道:
  「侯道友,石少俠,孟姑娘等三人,此去欲往何處?」
  目前呂方和於瘦竹兩人,已知道這位「白玉龍」石少俠的師門來歷,是以「杯中神遊」侯乙道:
  「石兄弟要完成昔年他師父『魔神』戈青遺願,此去要往晉、魯兩地一行……」
  眾人正在談著時,家人呂旺匆匆進來書房,向呂方哈腰一禮,道:
  「回呂爺,那位『寒霞秀士』駱勝駱爺,前來『梅軒莊』拜訪……」
  「羽化九騰」呂方,微微一怔,道:
  「『寒霞秀士』駱勝?」
  家人呂旺,點點頭,道:
  「不錯,正是上次來這裡『梅軒莊』的那位『寒霞秀士』駱爺。」
  「布衣銀簫」於瘦竹,詫然不已,道:
  「這位駱老弟去而復回,再來這裡『梅軒莊』,難道是突然發生了什麼重要事?」
  呂方微微一點頭,向家人呂旺道:
  「呂旺你請這位駱爺來書房。」
  家人呂旺退出書房沒有多久,書房門簾掀處,「寒霞秀士」駱勝走了進來,含笑道:
  「果然不出駱某所料……侯前輩、於前輩、石少俠,和孟姑娘等回位,都在『梅軒莊』呂兄這裡……」
  「羽化九騰」呂方等向駱勝招呼過後……呂方不禁問道:
  「駱兄再次來寒舍『梅軒莊』,該不會是途中經過這裡吧?」
  駱勝一點頭,道:
  「不錯,駱某專程來此……」
  向房裡眾人回顧一瞥,又道:
  「前些日子,『魔神』戈前輩在『章田鎮』鎮郊『紫花巖,山坡地,掌斃『八荒鐵蹄會』巨憨,『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這是相隔沒有多天的事……但,據湘、贛交境的江湖中人盛傳,『魔神』戈前輩,又在湘、鄂一帶露臉……」
  「杯中神遊」侯乙,望了望坐在旁邊的石兄弟,兩顆醉眼直瞪出來。
  「羽化九騰」呂方一聲輕「哦」,道:
  「會有這等事?」
  「寒霞秀士」駱勝道:
  「不錯,駱某聽來也感到奇怪……除非『魔神』戈前輩『分身有術』,不然,即使有超凡入聖的輕功身法,也不可能短暫之際,從贛北突然又去了湘鄂一帶?」
  一頓,又道:
  「此事駱某想來感到奇怪,是否另有蹊蹺,是以中途折回,又來『梅軒莊』與各位一談!」
  到目前為止,「羽化九騰」呂方,和「布衣銀簫」於瘦竹兩人,已知道有關再度露臉江湖,「魔神」戈青的來歷底細……
  也就是說,鄂南嶽口「劍虹山莊」,掌斃「七爪修羅」
  閔堪,和「紫花巖」山坡地,出手「玄天七嵌掌」,擊斃法明老和尚的「魔神」戈青,都是「白玉龍」石鳴峰所扮妝的。
  此刻,石鳴峰與眾人圍坐一室……
  他從「章田鎮」來「流花塘」「梅軒莊」,未曾離開一步……此「魔神」戈青,又如何會出現在湖南,湖北那一帶所在?
  「杯中神遊」候乙,醉眼一轉,眼皮一翻,向「寒霞秀士」駱勝,道:
  「駱老弟,你不會聽錯吧?」
  駱勝道:
  「候前輩,駱某在湘、贛交境一帶,聽到有關『魔神』戈前輩之事,而且不止出於一人之嘴,江湖上都有此盛傳。」
  孟玲視線投向石鳴峰,道:
  「鳴峰,這件事據你看來,該如何解釋?」
  石鳴峰劍眉微微一皺,道:
  「不外是『謀算』兩字。」
  「杯中神遊」侯乙道:
  「石兄弟,有關你往昔的事,也讓這位『寒霞秀士』駱老弟知道,行不行?」
  石鳴峰若有所思中,微微一點頭。
  駱勝見兩人神情出奇,怔怔朝這邊看來。
  侯乙「阿哈」笑了聲,道:
  「駱老弟,『魔神』戈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此刻就跟咱們坐在一起,如果湘鄂一帶再有『魔神』戈青露臉的話,那是戈青戈道友,從陰間閻王路上,又回轉到陽間來啦……」
  「寒霞秀士」駱勝,聽來不由詫然一怔……
  又朝房裡呂方、於瘦竹,和孟玲等三人臉上看去……
  神情肅穆……
  顯然,「杯中神遊」侯乙剛才所說的,並非是信口胡扯的醉話。
  駱勝心念閃轉之際,問道:
  「侯前輩,此話怎講?」
  侯乙一指石鳴峰,道:
  「再次露臉江南武林的『魔神』戈青,就是由咱醉老頭兒這位石兄弟所扮妝……」
  「寒霞秀士」駱勝,相信「杯中神遊」侯乙不會空穴來風,但,這卻難以令人置信……朝垂首不語中的石鳴峰目注一瞥,接著目光移轉,又朝眾人看來。
  「羽化九騰」呂方,就將有關「魔神」戈青,與「白玉龍」石鳴峰之間的淵源說了出來。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
  「駱老弟,此刻你已知道這件事,但不能將此事洩漏於江湖。」
  「寒霞秀士」駱勝道:
  「這個,於前輩不必囑咐,駱某知道……」
  話意一轉,又道:
  「那在湘、鄂一帶露臉的『魔神』戈青,又是何等樣人所扮妝?……其動機何在?」
  侯乙接口道:
  「這就是剛才石兄弟所說的,對方此舉,不外乎出於『謀算』兩字。」
  石鳴峰沉思中,似乎已找出該有的措施,向「杯中神遊」侯乙,值:
  「侯前輩,石某想往湘鄂等地一行,探查此人的行止動靜……但是正若剛才駱兄所說,此人動機是否出於我等所料?」
  侯乙尚未回答,「布衣銀簫」於瘦竹點點頭,接口道:
  「石少俠說得不錯,我等不妨湘鄂一行,探聽此扮裝『魔神』戈道友三人的來龍去脈!」
  「杯中神遊」侯乙,微微一怔,道:
  「於道友,你也隨同咱們小弟、小妹、老哥哥三人,結伴同行?」
  「羽化九騰」呂方,含笑接上道:
  「侯前輩,不止是於前輩……駱兄專程前來『梅軒莊』,告知我等此事,是以呂某和駱兄也將與您三位結伴同行!」
  石鳴峰歉然不安的道:
  「為了石某之事,怎能有勞於前輩、呂兄、駱兄三位?」
  「寒霞秀士」駱勝道:
  「石少俠,您不但武技蓋世,更是義薄雲天,區區駱某尾隨,何足掛齒?」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你等別迂腐不堪,說這些酸溜溜的話了……這裡『梅軒莊』之事既已有交待,咱們說走就走!」
  「布衣銀簫」於瘦竹含笑道:
  「侯道友說的不錯,我等武林中人以『義』字為重,不必羈於俗禮。」
  「羽化九騰」呂方,道:
  「我等此行由贛人湘,再由湘地北上,進人湖北,沿途探聽此扮妝『魔神』戈前輩之人的行蹤。」
  「白玉龍」石鳴峰,「杯中神遊」侯乙,「玉枝金雀」孟玲,「布衣銀簫」於瘦竹,「羽化九騰」呂方,和「寒霞秀士」駱勝等一行六人,不騎牲口馬匹,卻徒步而行,沿途探聽有關扮妝「魔神」戈青此人的情形。
  沿途江湖中傳聞,此「魔神」戈青,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由於身懷絕技,武林中人望之生畏,不敢與其頡頑較量。
  「杯中神遊」侯乙,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裡,衣袖一抹嘴邊酒漬,吼了聲,道:
  「人娘的,這個豬生狗養的龜孫王八,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竟拿了『魔神』戈道友的名號來頂替,真是殺不可赦。」
  石鳴峰沉重的道:
  「這是有人『禍嫁江東』,唆使出這樣一個江湖敗類,來敗壞恩師戈青在天下武林中的形象。」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
  「不錯,石少俠,這是『禍嫁江東』之計……」
  「羽化九騰」呂方接口道:
  「石少俠,從您過去在『梅軒莊』所說的情形判斷,不難找出其中的蛛絲馬跡……」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直,道:
  「呂莊主,你倒說來聽聽……」
  「羽化九騰」呂方道:
  「昔年魯中祖襪山寒鴉嶺『臥雲谷』,南北武林四大高手圍襲『魔神』戈前輩……除了此四人外,另外就是砍下戈前輩首級的『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此人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
  「呂莊主,您是說,從這五人中,去找出這人的線索?」
  呂方點點頭,道:
  「不錯……『魔神』戈青再次江湖露臉,由於昔年震懾天下武林,使這五人,如坐針氈,為之寢食不安……於是找出身懷絕技高手,以『魔神』戈青形象,做盡傷天害理之事,以便引起江湖共憤,將他老人家除去……」
  「杯中神遊」候乙,點點頭,道:
  「呂老弟這話說得不錯,這些龜孫王八,除了『禍嫁江東』外,再來一手『借刀殺人』之計……」
  呂方一笑,道:
  「侯前輩,不是『這些』,依呂某來說,那是五人中的其中一個……」
  侯乙醉眼一瞪,道:
  「這又是誰?」
  呂方有條不紊,道:
  「我等不妨從這南北武林五大高手中,找出其中的『脈絡』來……」
  微微一頓,又道;
  「這南北武林五大高手……『七海盟』掌門『翠竹臨風』後希平,功破氣散,業已退出江湖……『南嶺門』掌門『雲海飄影』廖愷,在侯前輩、石少俠、孟姑娘等三位虛虛實實之下,已交出昔年向戈前輩取走的那把『湛玉劍』……」
  侯乙一點頭,道:
  「不錯,這兩人已列不上數字!」
  呂方又道:
  「剩下三人,那是『八荒鐵蹄會』的『赤雷嘯虹』鄧昆,『北冥會』的『摘星攀月』邵震,和『臥龍山莊,的『鐵膽金戈』蕭彬……」
  「玉枝金雀」孟玲接口道:
  「呂莊主,那個『鐵膽金戈,蕭彬,邀了來江南武林要找戈前輩晦氣的『長山白狼』焦炳,那天在『梅軒莊』,給醉伯伯截下啦!」
  侯乙點點頭,道:
  「不錯,『鐵膽金戈』蕭彬,既邀『長山白狼』焦炳來江南武林,就不會再另外唆使人,做出這樁見不得人的醜事!」
  呂方道:
  「現在剩下的,就是『八荒鐵蹄會』,和另外那個『北冥會』所在了……」
  「寒霞秀士」駱勝,道:
  「呂莊主,石少俠扮成他師父戈前輩形相,掌斃『八荒鐵蹄會』中巨憝,『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這是不多久的事……」
  呂方一點頭,接口道:
  「不錯,從情形上判來,『八荒鐵蹄會』原來是準備來江南武林伸展實力,似乎不可能再橫岔枝節,唆使江湖高手,扮妝成『魔神』戈前輩的模樣,來江南武林做出這些劣跡暴行來……」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
  「入娘的,照此說來,那是魯北晏城『北冥會』的邵震,在掀風作浪?」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
  「侯道友,我等從前後演變的經過來推斷,就有此可能了。」
  石鳴峰道:
  「侯前輩,『北冥會』掌門「摘星攀月』邵震,指派江湖高手來江南武林,扮成恩師戈青形相,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石某只要跟他照面交上手,立即可以揭開這暴徒的真相……」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嗯」了聲,道:
  「石兄弟,你倒說來聽聽!」
  石鳴峰道:
  「恩師戈青昔年以一套『玄天七嵌掌』,脾腸江湖,震懾天下武林……恩師除了石某外,井未將此掌法傳授於別人……」
  「杯中神遊」侯乙,連連點頭,道:
  「石兄弟這話不錯,這廝施展不出戈道友這套『玄天七嵌掌』,就露出狐狸尾巴啦!」
  一行六人,由贛人湘,來到湖南境內……
  從江湖傳聞,這個扮妝成「魔神」戈宕的人物,出沒在鄂南一帶。
  石鳴峰突然想了起來,道:
  「侯前輩,『劍虹山莊』就在鄂南嶽口城郊,我等何不前往一探動靜?」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道:
  「不錯,這倒是個好主意:……」
  「布衣銀簫」於瘦竹問道:
  「侯道友,『劍虹山莊』莊主,是個何等樣人物?」
  侯乙道:
  「『劍虹山莊」位於鄂南嶽口東門外『九如灣,鎮郊十里處,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鉤,也是湘、鄂兩地武林知名之士……
  一指石鳴峰,又道:
  「石兄弟蹤游江湖,『鶯聲初啼』,扮成戈道友形相,掌斃『七爪修羅』閔堪,也就是在鄂南『劍虹山莊』……」
  「羽化九騰」呂方,倏然想起道:
  「侯前輩,您是說石少俠扮妝成他師父『魔神』戈前輩形相,掌斃『七爪修羅』閔堪就在那裡?」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道:
  「是的……就從那時開始,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結成老哥小弟,忘年之交。」
  六人曉行夜夜,行程匆匆,來到鄂南嶽口東門外的「劍虹山莊」。
  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對這六位不速之客的蒞臨,大感意外……
  六人中間,丁兆鈞所認識的,只是石鳴峰,和「杯中神遊」侯乙兩人。
  侯乙就即將「玉枝金雀」孟玲,「布衣銀簫」於瘦竹,「羽化九騰」呂方,和「寒霞秀士」駱勝等四人,替丁兆鈞引見一番。
  賓主在大廳坐下後,「鐵掌開碑」丁兆鈞,含笑向侯乙道:
  「侯兄,您怎麼會想起岳口城外『劍虹山莊』有兄弟我這個朋友,而陪同石少俠等數位來此一遊?」
  「杯中神遊」侯乙道:
  「丁莊主,咱醉老頭兒『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來向您探聽一件事的……」
  丁兆鈞微微一怔,接口問道:
  「不知侯兄所指何事?」
  「杯中神遊」候乙、朝座上石嗚峰等五人回顧一匝,才道:
  「江湖傳聞,『魔神』戈青在鄂南一帶露臉,丁莊主可知其事?」
  「鐵掌開碑」丁兆鈞,見侯乙問出此話,兩條灰白色的濃眉,微微一軒,道:
  「侯兄所問的『魔神』戈青,是上次『劍虹山莊』掌斃『七爪修羅』閔堪的戈青,還是此番騷擾湘、鄂兩地的戈青?」
  「布衣銀簫」於瘦竹聽來出奇,不由插嘴試探問道:
  「丁莊主,聽你如此說來,敢情前後露臉江南武林的『魔神』戈青,有不一樣?」
  「鐵掌開碑」丁兆鉤,道:
  「於道友,這話您問對了……前番掌斃『七爪修羅』的『魔神』戈青,『貨真價實』,乃堂堂正正俠義門中人物。這次騷擾江南武林,無惡不作的這廝,那是冒名頂替的人掀風起浪,旨在破壞『魔神』戈青,在江南武林中人心目中的形象……」
  侯乙接口問道:
  「何以見得?」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
  「可能此番扮妝『魔神』戈青,騷擾湘鄂兩他的這廝,對戈青的脈絡底細,尚未摸得一個清楚,認為胡作非為,如此一來,就可以使江南武林中人,對『魔神』戈青,恨之蝕骨,欲置其於死地……」
  「杯中神遊」侯乙,若有所思中微微點頭。
  丁兆鈞又道:
  「『既有今日,何必當初』……『魔神』戈青如果真是一個身懷絕技,卻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之徒,又怎會憎厭『七爪修羅』閔堪,令人不齒的行徑,將其屍分八塊,斃於『玄天七嵌掌』之下?」
  「鐵掌開碑」丁兆鈞這番話,由眾人聽來,莫不連連點頭。
  丁兆鈞又道:
  「另外更有令人可疑之處……」
  「杯中神遊」侯乙,一聲輕「哦」,接口問道:
  「丁莊主,有何使人可疑之處?」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
  「最近露臉湘鄂江湖,以『魔神』戈青形相,行此暴行劣跡之人,使俠義門中同仇敵汽,要將其剪除,而此人固然身懷絕技……」
  微微一頓,又道:
  「但,據與其照面交手過的武林中人指稱,這廝所施展的拳掌,並非『魔神』戈青那套『玄天七嵌掌』……」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
  「不錯……『魔神』戈青那套『玄天七嵌掌』,別樹一幟,與一般拳掌所走招數,並不相同……」
  接著問道:
  「丁莊主,可曾看出此人所施展的拳掌,走的是何種招數?」
  丁兆鈞沉思了下,道:
  「那曾與這廝交手過的武林同道指稱……這人所施展的拳掌,是外家橫練功夫,屬於北派的一種『混元鐵砂掌』……」
  「寒霞秀士」駱勝,聽到「混元鐵砂掌」五字,臉色微微一怔。
  「杯中神遊」侯乙道:
  「丁莊主,據你如此說來,此人來湘鄂武林,扮妝成『魔神』戈青形相,暴行肆虐,但並未有他原來想像中的成效?」
  「鐵掌開碑」丁兆鈞,搖搖頭,道:
  「侯兄,此也並不盡然……」
  微微一頓,又道:
  「昔年『魔神』戈青,妒惡如仇,蹤游各地,手下不容歹徒活口,殺人逾數三千……此番再度露臉江湖,仍有不少昔年夙仇之人……這夥人共聲相應,紛紛要將『魔神』戈青置於死地!」
  靜靜聽著的石鳴峰,接口道:
  「丁莊主,此扮妝成『魔神』戈青之人,可曾出沒鄂南一帶?」
  「鐵掌開碑」丁兆鈞,一點頭,道:
  「不錯,曾來鄂南肆虐……」
  回憶了下,又道:
  「離此地『九如灣』西端四十里,有處叫『白河塘』的熱鬧鎮甸,鎮上富紳『華銘振』府邪,前天接到一份『黑帖』……」
  「羽化九騰」呂方,插嘴問道:
  「丁莊主,『黑帖』又是怎麼回事?」
  「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道;
  「此扮妝成『魔神』戈青之人,在擄掠勒索之前,會投出一份有『魔神』戈青名號的『黑帖』,若不如其心願,再將對方殺害……」
  移到剛才那話題上,又道:
  「『白沙塘』富紳華銘振,前天接到一份『黑帖』,這份『黑帖』上指出,五天之內,需準備白銀三千兩,送去『白沙塘』鎮西郊,一座『海神廟』廟牆外一口洞穴裡……
  不然,將宰掉華銘振膝下唯一獨子……」
  「玉枝金雀」孟玲,怔了下,問道:
  「丁莊主,這個華銘振富紳,有沒有將這件事報了官家衙門?」
  丁兆鈞慨然道:
  「孟姑娘,官家衙門中人,也只有一條命,誰願意為了幾兩銀子的薪餉,把自己性命去跟那些江湖惡煞,亡命之徒拚命……」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
  「丁莊主,武林俠義門中人,是否知道此事?」
  了兆鈞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駱老弟,包括老夫丁兆鉤在內,鄂南俠義門中人,已暗中注意這件事的演變……」
  「杯中神遊」侯乙,不解的問道:
  「丁莊主,『海神廟』廟牆外一口洞穴,那又是怎麼回事?」
  丁兆鉤道:
  「老夫知道這件事後,曾會同鄂南幾位武林同道,去『海神廟』看過……」
  朝眾人望了眼,又道:
  「『白沙塘』鎮西郊那座『海神廟』,是座香火已絕,殘牆斑剝的小廟,左邊廟牆,貼牆腳處,果然有一口貯水用、水缸大的洞穴……」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
  「丁莊主,照此看來,此扮妝『魔神』戈青之人,已把附近形勢詳細察看過,是以對此、海神廟,十分清楚?」
  丁兆鈞點點頭,道:
  「是的,丁某也有此想法。」
  石鳴峰目注侯乙一瞥,道:
  「侯前輩,此假冒『魔神』戈青之人,既然在這裡附近露臉,我等可不能輕易將他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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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守株待兔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哼」了聲,道:
  「這還用說……石兄弟,你少不得也賞他一盒『炸八塊……」
  「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無法理會這「炸八塊」三字的含意,聽來微微一怔。
  「布衣銀簫」於瘦竹等三人,已知石鳴峰和「魔神」戈青之間的淵源,同時也曾聽侯乙說過,石鳴峰扮妝成恩師戈青形相,掌斃「七爪修羅」閔堪,屍分八塊之事。是以於瘦竹接口道:
  「侯道友,最好將這廝活口擒住,先問他一個來龍去脈,看看是否出自魯北晏城,『北冥會』掌門『摘星攀月』邵震所主使?」
  侯乙點點頭,道:
  「於道友,您這話說來也有道理。」
  孟玲接口道:
  「鳴峰,剛才丁莊主說的『白沙塘』鎮西郊『海神廟』,咱們不妨實地去察看一下,也可以知道那一帶的形勢如何?」
  石鳴峰尚未回答,侯乙已接上道:
  「孟丫頭這話說得有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那龜孫王八勒索人家銀兩,幹嗎要送去『海神廟』牆腳沿那口窟窿裡?」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
  「『白沙塘,鎮離此不遠,就在四十里之遙。」
  「寒霞秀士」駱勝倏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丁莊主,『海神廟」是座香火已絕的古廟,扮妝『魔神』戈前輩之人,送『黑帖』給『白沙塘』鎮上富紳華銘振,指出在五天之內,須送三千兩銀子去古廟,放進牆沿洞穴裡……」
  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問道:
  「這廝又如何知道華銘振何時將銀子送去……難道不提防會有第三者,順手牽羊,把銀子取走?」
  丁兆鈞沉思了下,道:
  「可能『海神廟』附近,暗中有守候之人?」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咱們現在談的話,都是『紙上談兵』搭不上邊際的,不如先去『海神廟』,把近圍情形看過後再說!」
  丁兆鈞一點頭,道:
  「侯道友說得不錯,我等先去『海神廟』,把那裡情形做個瞭解。」
  眾人來到離「九如灣」相隔四十里之遙的,「白沙塘」
  鎮郊「海神廟」。
  這座「海神廟」,像鄉間祠堂般大的一座小廟……殘牆斑剝,荒蕪不堪,廟門頂端一塊橫匾,上面提的「海神廟」三字,已模糊不清。
  眾人走來「海神廟」左邊後看去,果然貼在牆腳處,有一口盆缽大的洞穴。
  石鳴峰探頭朝洞穴裡看去,黑烏烏的看不出一個究竟來……伸手摸進洞穴,順著洞穴四周摸了一匝,突然輕輕「哦」了聲,道:
  「洞穴裡端還有一口窟窿,貫通廟牆,通入這座『海神廟』……」
  「杯中神遊」侯乙,眨動醉眼,道:
  「石兄弟,洞穴裡還有窟窿?」
  石鳴峰點點頭,道:
  「不錯,裡面這口窟窿貫通廟牆,我等進『海神廟』一看究竟……」
  廟門裡端,並未上閂,輕輕一推,廟門應手而開……
  眾人隨同石鳴峰銜尾而入。
  石鳴峰走來貼向外面洞穴的牆腳處位置,廟裡這塊牆腳處所在,就有一口盆碗大的窟窿,通向外面。
  「鐵掌開碑」丁兆鈞,緩緩一點頭,向駱勝道、
  「駱老弟,您在『劍虹山莊』所問的話,答案就在這裡……」
  一指牆腳處那口窟窿,又道:
  「華家如果把銀子送來,放進外面廟牆處洞穴,隔了一堵廟牆,此人就在此廟裡挖出一口窟窿,收取銀子……」
  「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道:
  「人娘的,這個龜孫王八,居然想出這樣一個『守株待兔』的主意來……」
  「布衣銀簫」於瘦竹,輕輕一聲「不錯」,抑低了聲音,道:
  「這座『海神廟」占幅面積不大,我等不妨就在此廟內搜查一番,可能有所收穫。」
  這座「海神廟」僅只前後兩殿,前殿有供放的神龕,和神龕下面一條長桌,至於後殿傾斜倒塌,看去已不成「殿」形。
  眾人同意「布衣銀簫」於瘦竹的建議……
  雖然廟殿上黑黝黝的,光亮照不進來,但不須要搜查,攏目看去,前後兩殿上的景物,都可以辨認出來。
  「玉枝金雀」孟玲,走來前殿縱目回顧一匝,當她視線投向供放神龕的長桌下面時,「哇」聲驚叫起來……
  孟玲身懷絕技,但究竟是個年輕姑娘家,驟然間的觸目發現,使她不期然的驚叫起來……
  一指長桌下面,道:
  「你們快來看,這裡躲著一個人呢……
  孟玲這一出聲嚷叫,眾人紛紛都圍集到「海神廟」的大殿上來,朝她所指的長桌下面看去……原來是個六七十歲的老要飯。
  這老要飯兩眼一大一小,鼻孔朝天,嘴唇上翹,露出滿嘴黃牙,面如瓜皮,發似一蓬亂草,穿著一襲百結鶉衣,長得奇醜無比。
  但放神龕的長桌,就像一塊「條糕」,這老要飯就躺在這四腳撐起的長桌下面。
  這老要飯看到有六七人圍集攏來,他也睜大一雙眼珠,朝眾人直愣愣看去。
  江湖上,不論黑白兩道,身懷絕技,不露真相,異妝怪飾之流,時有所見,時有所聞。
  乞食要飯的,乃是江湖上擁有一股勢力的窮家幫中弟於,更是俊才迭出,不能等閒視之。
  最近有人扮妝昔年「魔神」戈青形相,肆暴行虐,無惡不作了……
  此扮妝之人既有一手「喬妝改扮」之絕,則不無可能,就是大殿龕桌下這個奇醜不堪的老要飯,所扮妝,旨在「守株待兔」,富紳華銘振送來的三千兩銀子。
  「布衣銀簫」於瘦竹,哈哈一笑,走前一步,向長桌下面的老要飯,道:
  「朋友,那該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尊駕易容變相,此番來此『海神廟』是恭候財神爺上門……」
  老要飯從長桌下爬了出來,站起身,直勾勾望著於瘦竹,道:
  「大爺,您……您是那一位,咱……咱吳三過去並沒有見過您……」
  於瘦竹微微一笑,道:
  「你叫『吳三』……吳三,你不去鎮上大街小巷乞求佈施,匿藏在這裡『海神廟』做甚?」
  老要飯吳三,翻翻眼皮,道:
  「大爺,這裡『海神廟』是個無主的荒廟,你能來,咱吳三同樣能來得……至於大街小巷乞求佈施,這是咱吳三的事……」
  「布前銀簫」於瘦竹,冷叱一聲,道:
  「說得有理……」
  這個「理」字出口,時臂疾吐,右掌三指,以「鐵掃帚」架式,掃向老要飯「曲池穴」。
  於瘦竹這記「鐵掃帚」遞出,搭向老要飯「曲池穴」後,也雖然死不了,亦得落個重傷。
  老要飯「哎」聲怪叫,要躲開於瘦竹掌指之襲,一個踉蹌,蹬蹬蹬連步往後跌退。
  「布衣銀簫」於瘦竹,出手這記「鐵掃帚」架式,可虛可實……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老要飯踉蹌跌退,落進「布衣銀簫」於瘦竹眼裡,已知對方並非是練功夫的武家……
  也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生恐傷了無辜,出手的「鐵掃帚」架勢,中途煞了下來。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轉,含笑上前,道:
  「吳三,你說得不錯,這兒『海神廟』是無主荒廟,誰都可以來……你不去大街小巷乞求佈施,躺在大殿橫桌下,敢情那是『受人之托,忠人於事』?」
  老要飯吳三臉色一怔,欲語還休,頓了頓,才向侯乙這邊,道:
  「大爺,小老兒是個要飯的,談不上『受人之托,忠人於事』……『海神廟』裡呆一天,這位大爺就賞咱吳三一兩銀子,這比大街小巷乞求佈施強多了……」
  「羽化九騰」呂方問道:
  「吳三,你逗留這裡『海神廟』,一天一兩銀子……這銀子是誰給你的?你在這裡『海神廟』又是怎麼回事?」
  老要飯吳三,朝大殿上眾人游轉了一眼,才道:
  「銀子是一位『古』大爺賞的……若有人在廟牆外那口洞穴裡放下東西時,咱吳三要馬上去告訴這位『古』大爺……」
  「寒霞秀士」駱勝問道:
  「吳三,你來此地『海神廟』,有幾天了?」
  老要飯吳三,撥動手指算了算,道:
  「今兒是第四天。」
  眾人見老要飯吳三說出這些話,已可以推斷出一個大概情形來。
  石鳴峰接口問道:
  「吳老丈,您所說的那位『古』大爺,是何等樣一個人物?」
  吳三見這位器宇軒朗的年輕相公,稱自己一聲「吳老丈」,聽來十分受用,就即道:
  「這位古大爺年紀四十左右,一張長長的馬頭臉,個子頎長,穿的是件黑色的錦袍……」
  石鳴峰聽到這些活,已知道是扮妝自己恩師之人的廬山真面目……心念閃轉,又問道:
  「吳老丈,您跟那位古大爺,過去就認識?」
  老要飯吳三搖搖頭,道:
  「公子爺,咱吳三不認識那位古大爺……咱是離此地『海神廟』二十里,一處『西家口』鎮上要飯的,那位古大爺住在『西家口』鎮上一家『東新客棧』,他把咱找去的。」
  吳三兩顆一大一小的眼珠,朝眾人游轉一匝,目光落向「玉枝金雀」孟玲身上時,多看了眼,道:
  「你幾位大爺,不像是官家衙門中人……找上咱吳三,問到古大爺身上,不知為的何事?」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
  「吳三,剛才幹某出手,是試試你是不是有武家功夫的底子,你可別見怪……」
  微微一頓,又道:
  「江湖上數到高節亮風,就推窮家幫中弟子,雖然窮得一乾二淨,卻是清清白白……」
  「這個六七十歲的老要飯吳三,聽到於瘦竹這些話,那張瓜皮的似的臉孔,突然亮了起來……兩眼朝子瘦竹一霎不霎看來。
  於瘦竹一笑,又道:
  「吳三,你間說我等問到那位古大爺身上,為的何事,就是江湖上百變不離其本的一個『義』字……『窮』是窮自己,不能害了別人……吳三,你說是不是?」
  老要飯吳三,連連點頭,道:
  「不錯,不錯,您這位大爺說得有理……」
  「布衣銀簫」於瘦竹,將「白沙塘」鎮上富紳華銘振,給人送去「黑帖」勒索紋銀三千兩之事,告訴了老要飯吳三,接著道:
  「找你吳三來這裡『海神廟』的那位古大爺,就是送『黑帖』去華家那人……如不將銀子送來『海神廟』牆沿洞穴,那姓『古』的要宰了華銘振的獨子……」
  老要飯吳三臉色一怔,道:
  「原來還有這麼回事,咱吳三可一點也不知道。」
  「杯中神遊」候乙,哈哈一笑,道:
  「吳三,若是你知道這回事,相信不會一天拿他一兩銀子,替那姓『古』的跑腿啦!」
  老要飯吳三點點頭,道:
  「這位大爺說的一點不錯……現在咱吳三已知道這回事,就不稀罕他銀子,咱還是挨家挨戶做咱的老要飯了!」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
  「吳三,你肯不肯做一樁功德善事?」
  老要飯吳三,朝自己身上這件百結鴇衣看了眼,道:
  「大爺,咱吳三是求人佈施的老要飯,還能做些什麼功德善事?」
  丁兆鈞道:
  「吳三,有錢『修橋鋪路』,固然是功德善事……沒有錢,一張嘴兩條腿,一樣能做功德善事……」
  吳三一聲輕「哦」,一副不解之色。
  丁兆鈞又道:
  「你偏勞兩條腿,去『西家口』鎮上一次……再用你這張嘴向那位古大爺說,有人把東西放進『海神廟』牆腳洞穴,請他來這裡一次……這是你所能做到的一樁功德善事。」
  吳三雖是一個要飯的,但這數十年來過著風風雨雨的日子,也是一個「老江湖」了……看到眾人身上佩帶兵刃長劍,已知這是怎麼回事。
  一點頭,老要飯吳三道:
  「使得,這位大爺……跑腿不必化錢……」
  說到這個「錢」字,已跨出「海神廟」廟門的門檻而去。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笑了聲,向「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道:
  「丁莊主,你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另外還有一件事,可不能瞞過你大莊主……」
  話到這裡,朝石鳴峰這邊看來……石鳴峰已理會侯乙的含意,微微一點頭,替代了回答。
  「鐵掌開碑」丁兆鈞,微感詫然問道:
  「不知侯道友所指何事?」
  「杯中神遊」侯乙,一指石鳴峰,問道:
  「丁莊主,你可知咱醉老頭兒這位石兄弟的師門來歷?」
  「鐵掌開碑」丁兆鈞見問得出奇,不由哂然道:
  「醉兄,這還用你來問,江南武林誰不知道,這位。白玉龍』石少俠,乃是魯西巨野,一代劍術宗師『摩天神龍』向公瑜向道友的傳人!」
  侯乙「嘻嘻」一笑,道:
  「不錯,不錯……還有呢?」
  丁兆鈞聽到「還有呢」三字,怔了怔,道:
  「侯道友,石少俠除了『摩天神龍』向公瑜道友外,敢情尚有其他師門?」
  「布衣銀簫」於瘦竹,見兩人話到這裡,接口道:
  「丁莊主,我等此番來訪『劍虹山莊』,就是陪同石少俠來了斷一樁公案……」
  丁兆鈞對這幾句話,聽得很清楚,卻是無法會意過來。
  「杯中神遊」侯乙,就把石鳴峰與昔年「魔神」戈青的淵源說了出來……接著道:
  「當初在『劍虹山莊』掌斃『七爪修羅』閔堪的『魔神』戈道友,是咱這位石兄弟所扮妝。」
  「鐵掌開碑」丁兆鈞連聲輕「哦」……聽來感到十分意外。
  「杯中神遊」侯乙,向石鳴峰哈哈一笑,道:
  「石兄弟,又是你『鬧肚子』,『上毛坑』的時候啦……
  快去吧!」
  「鐵掌開碑」丁兆鉤,見侯乙突然向石鳴峰說出此話,一臉百思不解之色……石少俠「鬧肚子」要「上毛坑」你醉老頭兒又如何知道?」
  石鳴峰一摸搭在肩背囊袋,點點頭,道:
  「是的,侯前輩,鳴峰現在就去!」
  話落,疾步出「海神廟」而去。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把石鳴峰「鬧肚子」,「上毛坑」的這回事,含笑告訴了丁兆鈞,接著道:
  「那個姓『古』的傢伙找來『海神廟』,由石兄弟扮成他恩師戈道友形相,前去應付……咱們這夥人,找個地方作壁上觀行啦!」
  這裡「海神廟」一帶,人跡罕至,荒蕪不堪,野草叢長,錯石鱗峋……眾人各個藏身人隱僻處。
  風聲颯然,人影閃晃……「海神廟」屋瓦簷沿處,飄落一抹身形。
  此人身材頎長,一張馬頭臉,身穿一襲黑色錦緞長袍,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馬頭臉中年人,腳尖才始沾地,突然傳來一陣蒼雄長嘯聲……宛若電掣風飄,一個看來年紀六七十歲的老者,銜尾翩然而下。
  老者哈哈一陣長笑,朝向馬頭臉中年人,道:
  「朋友,你可識得老夫?」
  中年人目注看去……
  鬢髮皤然,古銅色臉膚,一件對襟大褂並未上扣,攔腰束上一條布帶。
  中年人看到老者這副形相,心念倏然游轉之下,往後退了兩步……一指,道:
  「老頭兒,你……你莫非是『魔神』戈青?」
  老者哈哈笑道:
  「不錯,真是……朋友,你又是誰?」
  中年人眼神閃轉,一頓,道:
  「『千面黑狐』古蒙。」
  「魔神」戈青,一雙利箭寒冰似的眼神,投向「千面黑狐」古蒙,問道:
  「古朋友,你來此地『海神廟』做甚?」
  「千面黑狐」古蒙,冷然一笑,道:
  「『魔神』戈青,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闖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多此一問?」
  「魔神」戈青,臉敷寒霜,冷冷問道:
  「古朋友,最近湘、鄂兩地,扮妝老夫形相,在江湖上肆暴行虐的是誰?」
  古蒙嘿嘿一笑,道:
  「老頭兒,別來這門子道貌岸然……你也未必真是昔年殺人逾數三千的『魔神』戈青!」
  「魔神」戈青又哈哈笑了起來,道:
  「古朋友,老夫一套『玄天七嵌掌』,昔年睥睨江湖,震懾天下武林……是真是假,你在老夫『玄大七嵌掌』下,走幾招如何?」
  「千面黑狐」古蒙聽到此話,心頭暗暗一沉,但卻是色厲內在,嘿嘿笑道:
  「有何不可?」
  就在這時候,人影閃飛,「唰!唰!唰!」掠風聲中,數道身形出自「海神廟」附近的嶙峋錯石,和高過人頭的野草堆中。
  短暫的剎那,「千面黑狐」古蒙猶未分出是敵是友,當這些出自錯石,叢草之人,手執兵刃,向他怒目而視時,古蒙已知道這夥人非友是敵,是與「魔神」戈青一夥的人物。
  古蒙心自暗暗一寒,但向「魔神」戈青嘿嘿笑道:
  「老頭兒,原來你是有備而來的!」
  「魔神」戈青傲然一笑,道:
  「『千面黑狐』古蒙,老夫縱橫江湖數十年,從未邀人助陣,何說閣下區區之流……這幾位武林同道,僅作壁上觀而已。」
  「千面黑狐」古蒙聽到這些話,心頭稍稍一寬,但眼前此「魔神」戈青,昔年江湖上人人「談虎色變」,又豈是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魔神」戈青,一個「手彈琵琶」之勢,冷然一笑,道:
  「『千面黑狐』古蒙,出招吧!」
  古蒙二個箭步上前,掌挾勁風,招走「混元鐵砂掌」中「單掌推山」之式,向「魔神」戈青華蓋穴劈進。
  戈青一聲:
  「來得好!」
  霍地一個轉身,用「玄天七嵌掌」中「冰山頹崩」一招,前來封架。
  「千面黑狐」古蒙變招易式,一聲吼喝,「黑虎露爪」,疾向戈青下盤小腹催來。
  戈青見對方變招迅快,雙臂一叉,一個「金蛟剪」,向下一截。
  名家交手,三兩回合,便知對方實力……
  「魔神」戈青,跟「千面黑狐」古蒙交上手後,發現對方出手雖然渾雄,但內家功力的造詣,卻遠不如過去「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
  戈青有了這一發現,就準備「速戰速決」,將對方截下。
  至於「千面黑狐」古蒙這邊,此刻才始察覺到,這個「魔神」戈青身懷之學,果然不同凡響,尤其一身內家功力,已抵爐火純青之境。
  「千面黑狐」古蒙,有了此一發現,便不敢輕敵,或稍有疏忽。
  「魔神」戈青見對方挪退兩步,一聲激厲長嘯,把「玄天七嵌掌」掌法,狂雨暴風般的施展出來。
  古蒙見對方來勢洶湧,就以北派絕技「混元鐵砂掌」來應戰。
  此「混元鐵砂掌」乃是北派技藝中,精華所集,跟「玄天七嵌掌」照面交上手,至少以眼前來說,倒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雙方一來一去,眨眼之間,已走了四十餘回合。
  「魔神」戈青一聲薄叱:
  「著!」
  一招「雲龍舒爪」,再招,『海流環環」,三招「推山填海」,已連綿遞出「玄天七嵌掌」三招。
  「魔神」戈青「玄大七嵌掌」,接連三招出手……一招比一招凌厲,一招比一招奧秘!
  「千面黑狐」古蒙,雙掌盪開「雲龍舒爪」……再招「海流環環」已至……
  古蒙拔身躍起八尺,身形跟著飄墜而下……第三招「推山填海」已銜尾襲到!
  「千面黑狐」古蒙「喲」的一聲吼叫,胸窩處猶若挨上一記千斤重錘所擊,身形彈飛而起,接著又是一響「蹦」的聲,結結實實摔落兩丈外的地上。
  嘴角鮮血,滴滴往外流了出來!
  「千面黑狐」古蒙,從地上縱起,舉起手臂,衣袖抹去嘴邊血漬,「嘿嘿」一笑,道:
  「『魔神』戈青,你出手還真不含糊……」
  這個「糊」字才從嘴裡吐出,抹嘴角的衣袖一揚,「嘶!
  嘶!嘶!」破風聲中,三支金光熠熠,飛刀似的暗器,以「川」字形陣式,向「魔神」戈青襲來。
  壁上觀的「杯中神遊」侯乙,出聲驚叫道:
  「戈道友,小心,『透骨赤練金錐』……」
  「魔神——戈青,估不到此「千面黑狐」古蒙,身受掌傷之下,還會出手暗器……
  身形一矮,對襟大褂巨袖向上一揮,「噹噹噹」聲中,三支「透骨赤練金錐」,震飛而出,彈落地上。
  「千面黑狐」古蒙,再一揚袖,又是三支「透骨赤練金錐」魚貫打出……
  這次「赤練金錐」出手,成「品」字形,用了「三環套月」發射暗器陣式,向「魔神」戈青,左、右、中三路,齊齊打到……
  每支「透骨赤練金錐」,相距兩尺,任憑對方向左右閃避,也難脫出「金錐」威力之外。
  「魔神」戈青卻是不慌不忙……
  一展「鐵板橋」絕技,上半身向後一仰,貼近地面不到五寸,三支「金錐」由胸腹飛過,「嗒嗒嗒」直落嶙峋錯石堆中。
  「千面黑狐」古蒙,出手「金錐」兩次落空,就地一個「懶驢打滾」之勢……
  就在這撲地一滾的剎那,肩時用力,一連又是三支「金錐」出手。
  這次,古蒙用了「柳條穿魚」出手暗器陣式,迎面平射,急如弩剪,向戈青下三路襲到。
  「千面黑狐」古蒙,這一次出手,乃是出於對方不意。
  由於撲地一滾,距離接近,已不到兩丈之處,勢難脫出「金錐」所襲。
  但,「魔神」戈青又是何等樣人物?區區「透骨赤練金錐」,豈放進眼裡?
  戈青見「千面黑狐」古蒙,滾地發射暗器,哈哈一笑,使個「白鶴沖天」身法,向上一拔,全身筆直,縱起丈來高!
  三支「赤練金錐」,夾著「嘶嘶嘶」破風銳響,在戈青腳下抹了過去。
  「千面黑狐」古蒙,出手暗器,三次落空……
  再一抖手,取出最後三支「金錐」,翻身一滾,用了「寒星掠月」陣式,掄腕飛出。
  這種「寒星掠月」暗器手法,乃是三支「金錐」,列成一條金線,略作弧形,向凌空的「魔神」戈青,接連標去。
  「千面黑狐」古蒙,這次出手,有他的想法……
  對方身子懸空,發不出勁力,自己這一出手,他少不得挨上其中一支「金錐」。
  但,此刻露臉現身的『魔神」戈青,顯然不會遭其所制!
  內家修為,輕功造詣,已駕凌爐火純青,出神人化之境。
  戈青身形凌空拔起;右腳腳尖,一抵右腳腳背,立即頭上腳下,一個「雲裡大翻身」,逕自由古蒙的肩背,飛掠而過,輕輕飄落地上。
  如此一來,「千面黑狐」古蒙的第四次「金錐」出手,又落了個空。
  就在雙方幾個起落之間,古蒙用四種不同的暗器發射的陣式出手「金錐」……
  而「魔神」戈青,也用了四種不同的身法,一一閃開……真個兔起鷹落,把壁上觀的「布衣銀簫」於瘦竹等眾人,看得眼花繚亂,歎為奇觀。
  「千面黑狐」古蒙,見自己十二支「透骨赤練金錐」,完全落空,不損對方一根毛髮,已知道自己遇上生平唯一勁敵……
  就在他眼珠閃轉,有所打算之際,戈青一聲冷叱,就若一頭巨禽似的撲近跟前,道:
  「『千面黑狐,古蒙,事情尚未交待清楚,便要來個一走了之,可沒有那麼簡單……」
  嘴在說,手並未閒下……
  右掌戟指疾吐,一個「寒水沉羽」之式,「唰唰」聲中,鐵指剁入「千面黑狐」古蒙兩肩琵琶骨。
  戈青戟指吐處,不輕不重,恰到要處,只把「千面黑狐」古蒙,左右兩肩的「環骨」卸了下來。
  古蒙挨上「魔神」戈青這一手,雖然死不了,但一身武功消失,雙臂已是終身殘廢。
  「千面黑狐」古蒙一聲慘厲呼叫,身子抖索,仰天翻倒地上。
  這時,「杯中神遊」侯乙,「玉枝金雀」孟玲,「布衣銀簫」於瘦竹,「羽化九騰」呂方,「寒霞秀士」駱勝,和「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等,紛紛圍集攏來。
  「杯中神遊」侯乙,一手把古蒙揪起,醉眼一瞪,「哼」了聲,道:
  「人娘的,你這個龜孫王八,你糟蹋人家時,有沒有想到你自己也會有今兒這一日?」
  「鐵掌開碑」丁兆鈞,接口道:
  「古蒙,你不想皮肉受罪,就得說個清楚明白……」
  「千面黑狐」古蒙,頹然道:
  「你等要古某說些什麼?」
  「布衣銀簫」於瘦竹問道:
  「古蒙,你受了何人主使,扮裝成『魔神,戈道友形相,來江南武林,姦淫擄掠,做出這些喪心病狂,令人髮指之事?」
  「千面黑狐」古蒙,垂首道:
  「魯西晏城,『北冥會』掌門『摘星攀月』邵震。」
  「寒霞秀士」駱勝問道:
  「古蒙,你身懷北派『混元鐵砂掌』之技,師承何門?」
  「千面黑狐」古蒙,眼前已落入江南群雄之掌,不能不回答對方所問之話……低沉的道:
  「古某師承關外『凌角老人』任機……」
  駱勝緩緩一點頭,道:
  「果然是這巨憝傳人。」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
  「孫子,你想活著離開這裡『海神廟』,咱們問你的話,你得老老實實說個清楚……」
  「好漢不吃眼前虧」……「千面黑狐」古蒙,點點頭替代了回答。
  侯乙問道:
  「古蒙,『摘星攀月,邵震除了要你頂了『魔神』戈道友名號,來湘鄂兩地糟蹋人家外,這老小子還有想些什麼花樣,來對付戈道友?」
  「千面黑狐」古蒙,道:
  「古某來湘鄂時,『摘星攀月』邵震擬邀『八荒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和『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明年端午節後,三人作一次會聚,商議如何聯手並肩,對付『魔神』戈青……」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聲,道:
  「人娘的,這主意倒不錯……」
  轉向古蒙這邊,問道:
  「古蒙,這三個老小子,除了聯手並肩對付『魔神』戈道友外,『摘星攀月』邵震,有沒有再想出一些其他新鮮的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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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51:50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天倫之樂

  「千面黑狐」古蒙見侯乙問出這話,朝「魔神」戈青望了一眼,才道:
  「明年端午節前後,『摘星攀月,邵震,邀『赤雷嘯虹』鄧昆,和『鐵膽金戈』蕭彬,往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
  話到這裡,有所顧忌似的,又朝「魔神」戈青望一眼,不敢繼續說下去……
  「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接口道:
  「古蒙,這話你剛才已說過……三人會聚魯北晏城,除了商議應付戈道友之策外,又將如何?」
  「千面黑狐」古蒙,囁囁了下,道:
  「邵震請鄧昆、蕭彬二人,將昔年砍自『魔神』戈青身上,已曬成骨幹的肢骨、頭顱,帶往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
  「布衣銀簫」於瘦竹聽來出奇,不禁插嘴問道:
  「此人體肢骨帶去晏城則甚,難道替『魔神』戈道友築墓安葬?」
  古蒙搖搖頭,道:
  「並非築墓安葬……把曬於的肢骨、頭顱碾成粉末……
  粉末再迎風吹散……」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兩顆醉眼直瞪出來,看了看「魔神」戈青,才吼聲道:
  「夠凶,夠狠,夠歹毒了……人娘的,這是『粉骨揚灰』嘛!」
  「魔神」戈青,冷然一笑,道:
  「古蒙,你回去轉知『摘星攀月』邵震,老夫戈青再次出現江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前往北地江湖,了斷這樁公案!」
  話落,一聲蒼雄長嘯,身形暴遞而起……眨眼間,一顆黑點消失在藍天白雲之下。
  「杯中神遊」侯乙,朝著「魔神」戈青身形消失的方向凝視一眼,向「千面黑狐」古蒙揮揮手,道:
  「古蒙,你去吧……在你臨走時,咱醉老頭兒送你一句話……做人壞事做不得,即使閻王爺爺還沒有派追魂使者來追你這條命,你武功被廢,雙臂殘缺,這輩子的活罪也夠你受了!」
  「千面黑狐」古蒙,默然無語……轉身蹣跚踽踽,移步離去。
  「杯中神遊」候乙,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裡,「嗨」了聲,道:
  「這次石兄弟,又不知去哪裡『上毛坑』啦?」
  「玉枝金雀」孟玲,遙手一指,道:
  「醉伯伯,來啦!」
  衣袂風飄,身形如電,「白玉龍」石鳴峰翩然而至……
  肩背上,搭著一隻囊袋。
  「布衣銀簫」於瘦竹,含笑道:
  「石少俠這套輕功身法,睥睨江湖,冠絕天下武林
  石鳴峰微微一躬身,道:
  「不敢,於前輩,那是您誇獎了……」
  轉首向「鐵掌開碑」丁兆鈞,又道:
  「丁莊主,您不妨找個藉口,派人通知『白沙塘』鎮上富紳華銘振,告訴他不必再將三千兩銀子,送來這裡『海神廟』。」
  丁兆鈞點點頭,道:
  「是的……此事不需石少俠操心,老夫知道。」
  眾人離「海神廟」,向「九如灣」方向而來……
  石鳴峰倏然想起,又道:
  「丁莊主,石某昔年與恩師『魔神』戈青之間的淵源,這件事千萬別宣揚於江湖……」
  丁兆鈞連連點頭,道:
  「石少俠,您放心,老夫守口如瓶。」
  侯乙這話已問過幾次,現在又問出嘴來:
  「石兄弟,魯西巨野的『摩天神龍』向老頭兒,也不知道你和『魔神』戈道友之間的淵源?」
  石鳴峰搖搖頭,道:
  「他老人家不知道……」
  慨然不已,又道:
  「師父師母對鳴峰視若己出,嗚峰不願讓這件驚撼當今天下武林之事,給他們兩位老人家擔心……」
  孟玲接口道:
  「鳴峰,但你以戈前輩形相露臉江湖之事,魯西『摩天神龍』向前輩,遲早也會知道……」
  石鳴峰點點頭,道:
  「不錯,孟玲……可是這樁公案未有個了斷之前,鳴峰不希望魯西巨野的師父師母知道……」
  微微一頓,又道:
  「鳴峰用昔年恩師戈青形相,露臉江南武林,固然在虛虛實實之下,震懾群獠之膽,但扮此形相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生怕會移禍到魯西巨野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身上……」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石兄弟,你說得不錯,這是你考慮周到的地方……現在剩下的這三個龜孫王八,都是北地江湖雄踞一方的角色……」
  「寒霞秀士」駱勝接口道:
  「侯前輩說得有理……『北冥會』邵震、『臥龍山莊』蕭彬,和晉中雲中山華陽峰的『八荒鐵蹄會,鄧昆,如果知道石少俠扮妝昔年『魔神』戈前輩的內委底細,而石少俠又是『摩天神龍』向前輩的人室弟子,就會遷怒到向前輩身上……」
  「羽化九騰」呂方道:
  「『摩天神龍』向前輩雖然名列當代武林一位劍術宗師,但在這夥人群圍襲之下,卻也不是輕易所能應付的……」
  「布衣銀簫」於瘦竹,突然移轉到一個話題上,向石鳴峰道:
  「石少俠,老夫有句不見外的話,不知您聽來認為如何……」
  石鳴峰道:
  「於前輩,鳴峰願聆教益!」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
  「據剛才『千面黑狐』古蒙所說,明年端午前後,『赤雷嘯虹」鄧昆,『鐵膽金戈』蕭彬,將攜帶昔年戈道友肢骨,赴魯北晏城與『摘星攀月』邵震會聚,到時聯手並肩,目標也就在您石少俠身上……」
  目注石鳴峰一眼,又道:
  「石少俠雖然身懷絕技,但隻身單劍要與這些魔獠頜頑,怕不容易佔到便宜……」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於老兒,聽你弦外之音,是要助咱石兄弟一臂之力?」
  「布衣銀簫」於瘦竹道:
  「侯道友,『一臂之力』可不敢當,老夫願效棉薄之勞……」
  於瘦竹此話出口,石鳴峰待要接上回答時,「羽化九騰」呂方,「寒霞秀士」駱勝,和那位「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等三人,都表示有這份心意。
  石鳴峰十分不安,道:
  「為了鳴峰之事,怎能偏勞您等數位?」
  於瘦竹道:
  「石少俠,老夫等不見外的說出此話,您也就不必推辭了。」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石兄弟,恭敬不如從命,你別辜負了他們幾位一番的好意!」
  眾人邊談邊走著,似乎沒有多久,已來到「九如灣」的「劍虹山莊」。
  丁兆鈞吩咐一名護院莊丁,去往「白沙塘」鎮上華家,告知富紳華銘振,說是那勒索銀兩之人,已打發離去,不必再將三千兩銀子送去「海神廟」。
  敢情「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鉤,乃是附近百里方圓內知名之士,華銘振經此莊丁傳言後,知道這位丁莊主暗中相助,已將此事做了了斷,顯然對丁兆鈞暗暗感激不盡。
  眾人為了要商議對付北地三梟,「八荒鐵蹄會」鄧昆,「臥龍山莊」蕭彬,「北冥會」邵震之策,就在「劍虹山莊」,暫時逗留下來。
  「鐵掌開碑」丁兆鈞,接待嘉賓,趁興就陪同眾人來到相距不遠的岳口城裡一遊。
  縣城不比鎮甸!果然,大街小巷熱鬧非凡,街道兩邊,鱗次櫛比,都是各行的買賣店舖。
  眾人走來東門大街……孟玲一指前面,道:
  「鳴峰,那邊圍了好多人,不知在幹什麼?」
  石鳴峰含笑一點頭,道:
  「我們走去看看!」
  兩人走向前面時,「杯中神遊」侯乙等眾人,也銜尾跟來。
  兩人走來圍有大堆人之處,看到一人從人牆堆擠出來,臉上帶著笑容,那人手裡小心翼翼拿著一隻鉤嘴彩羽的鸚鵡。
  孟玲看到那人手中,托著一隻昂然而立,有六七寸高的紅嘴鸚鵡,嘻的笑了聲,道:
  「鳴峰,圍了這麼多人,原來裡面是賣小鳥的……」
  石鳴峰尚未回答,那個從人牆堆裡擠出來的人,已含笑接上道:
  「姑娘,不止是小鳥,還有小狗小貓……那些小狗小貓,還會叫會跳的呢!」
  石鳴峰聽來出奇,含笑道:
  「尊駕此話不說也罷,小狗小貓自然會叫會跳的!」
  他們說著時、銜尾眾人已走近過來。
  那人一指手中鸚鵡,哈哈笑道:
  「這位公子,裡面那位老丈賣的貓狗小鳥,並非活的,都是一雙手做成的……您看……」
  眾人朝那人手中彩羽鸚鵡看去,看來栩栩如生,跟活的鸚鵡一般元二,但仔細看時,那並非是活的鸚鵡,而是用手工做成的。
  眾人看得歎為觀止……
  「杯中神遊」侯乙道:
  「此人有這份手藝,冠上『巧奪天工』四字,當之無愧!」
  那人指了指圍成一圈的人牆堆,道:
  「你數位不妨擠進裡面一看,有不少唯妙唯肖,都是手工做成的東西。」
  眾人擠進人堆,探頭看去……圍成一圈的人堆中央,地上放著犬貓小鳥,邊沿坐著一個年在六十開外的老者。
  老者手指在小狗腹部按了下……這只人工做成的小狗,汪汪吠叫,搖頭擺尾,在地上遊走。
  老者又在小貓腹部按了下……這隻小貓「咪嗚,咪鳴」邊走邊叫起來。
  孟玲看得有趣,「咭」地笑了聲,道:
  「鳴峰,這些小貓小狗,跟真的一模一樣,看來真好玩,咱們買一隻回去!」
  這縷脆生生,珠玉相撞似的聲音,聽進席地坐著的老者耳裡,不期然中,抬臉朝孟玲這邊看來!
  老者視線投向孟玲臉上,就在這短暫間,兩眼就像磁石吸鐵似的牢牢吸住……
  臉色神情,瞬息間,接連數變……那是像遇到一樁不可思議,無法想像的事。
  旁邊「杯中神遊」侯乙,雖然整天背著酒葫蘆,醉中打乾坤,卻是酒醉心不醉,對每一件事物的演變,反應極是敏銳……
  此刻,侯乙看到這個賣手工做成的大貓小鳥的老者,帶著一付異樣的神情,注意到孟玲身上,便立即注意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老傢伙,看到孟丫頭長得漂亮,「窮星未退,色星高照」,想入非非,打起什麼主意來啦?」
  不,不,不像!
  這老頭兒臉相端正……兩眼視線中除了驚詫,意外之外,並未含有邪惡。淫亂之色!
  石鳴峰聽到孟玲此話,含笑答道:
  「你喜歡地上那一樣東西,就問問這位老丈多少錢,不妨買了回去!」
  孟玲指著地上一隻小狗,向老者問道:
  「老伯伯,這隻小狗多少錢?」
  老者眼中,浮起一層薄薄的淚光,臉上卻是含笑道:
  「姑娘,地上這些東西,你撿喜歡的拿去,老夫送你就是!」
  孟玲聽到這些話,不但無法會意過來,而且詫然怔了下……做買賣的將本求利,怎麼隨便把東西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些話聽進侯乙耳裡,想到老者剛才投向孟玲那副異樣的神情……「人生何處不相逢」,難道這老頭兒跟孟玲之間,會隱含一幕不可思議的「離合?」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向席地坐著的老者,問道:
  「尊駕,貴姓,不知如何稱呼?」
  老者從地上站起,抱拳一禮,道:
  「不敢,小可姓『孟』,排行第三『孟三』便是……」
  孟玲脆生生「呀」了一聲,接口道:
  「老伯伯,您也姓『孟』?」
  老者兩眼薄薄的淚光,又如濃了些,哈哈笑道:
  「姑娘問出此話,敢情你也是『孟』姓了?」
  孟玲點點頭,道:
  「嗯,咱姓『孟』,叫『孟玲』……」
  孟三輕輕念出「孟玲」兩字,身子微微震顫了下,還是含笑道:
  「孟姑娘,你今年該是十九、二十了?」
  孟玲詫然怔了下,道:
  「孟伯伯,您怎麼知道咱孟玲,年歲是十九、二十?」
  孟三含笑又道:
  「孟姑娘,如果老夫沒有猜錯,你可能是從豫西外方山那一帶來此?」
  孟玲一雙秋水似的明眸,睜得又圓又大,點點頭,道:
  「對啊,孟伯伯您怎麼知道?」
  隨同孟玲一起的「布衣銀簫」於瘦竹,「羽化九騰」呂方,「寒霞秀士」駱勝,還有「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這些人那一個不是萍蹤各地,見聞瀚博的「老江湖」?
  孟玲尚未察覺到有異樣之處……
  「鐵掌開碑」丁兆鈞,抱拳一禮,道:
  「孟老丈,在下『鐵掌開碑』丁兆鈞……」
  又把眾人名號引見了下,接著含笑道:
  「孟老丈,您將地上東西收起,我等找一個地方聚聚如何?」
  孟三連連點頭,道:
  「甚好,小老兒正有此意!」
  孟三收起地上東西,紮成一包,負在肩上……石鳴峰一指大街的斜對面,道:
  「丁莊主,那邊有家『明春園』酒店……」
  丁兆鈞含笑道:
  「石少俠說得不錯,現在快將晌午用膳時分了!」
  眾人來「明春園」酒店,圍桌坐下,吩咐店伙端上吃喝酒菜……酒菜端上來,賓主酒過三巡……
  「鐵掌開碑」丁兆鈞,一指孟玲,含笑問道:
  「孟老丈,您如何知道孟姑娘今年十九、二十……又如何知道來自豫西外方山?」
  丁兆鈞這一問,讓這個渾然不覺的「玉枝金雀」孟玲,開了竅……
  對啊,這位老伯怕也姓「孟」,他對自己內委,底細,如何知道這等清楚?
  一雙圓滾滾的明眸,直朝孟三看來。
  孟三兩眼孕含著兩顆欲墜未墜的淚珠,臉上卻是帶著笑容道:
  「老夫浪跡天涯,固然是為了躲避仇蹤,但主要原因,是要尋找我苦命女兒的下落……」
  孟玲「哇」的哭叫起來……接著卻是天打木頭人似的,愣愣怔住了!
  孟三一指孟玲,道:
  「這孩子跟她當年的娘,長得一模一樣……」
  孟玲聽到這話,驟給震盪了一下,站起身,跪到孟三跟前,道:
  「爹……您是玲兒的爹?」
  孟三輕輕撫著孟玲柔軟的頭髮,道:
  「玲兒,這些年來,苦了你,委屈你了!」
  孟玲大顆的淚珠滾了下來,仰起臉,問道:
  「爹,娘呢?」
  孟三兩行老淚也流了下來,喟然道:
  「玲兒,你娘生下你,『坐月,尚未滿,熬不住奔波,辛勞,撇下你爹,就先走啦……」
  孟玲又是「哇」聲大哭起來……淚眼模糊,望著孟三,幽幽道:
  「爹,您和娘怎這麼狠心,扔下自己骨肉的玲兒……」
  孟三流淚道:
  「孩子,你罵得好……但你爹娘實在也是出於不得已……當時仇家已銜尾追來……你跟爹娘在一起,會一起喪命仇家之手……把你扔下,說不定你會遇到善心人,把你扶養長大……」
  「杯中神遊」侯乙,看到父女重逢的一幕,鼻子酸溜溜的……聽孟三說到「仇家」此話,吼了聲,道:
  「孟老兒,此仇家是誰,竟害得你們家破人亡?」
  孟三把女兒孟玲扶起,把她座椅移來自己旁邊,讓她坐下……聽到侯乙問出這話,喟然道:
  「晉中雲中山華陽峰,『八荒鐵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
  孟三的仇家,竟是「八荒鐵蹄會」的鄧昆,眾人聽來感到十分意外。
  「布衣銀蕭」於瘦竹聽到此話,視線朝著已從孟三背上解下,放在地上的那大包人工所制的狗貓小鳥看了眼,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孟三試探問道:
  「孟老丈,昔年揚譽北地武林,懷有古時諸葛武候『流牛木馬』之技的『神手星魁』孟廷元……您可識得此人?」
  孟三神情微微一震,沉吟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道:
  「孟某受聲譽之累,鄧昆在相邀不成之下,終於惱羞成怒,追蹤撲殺……使孟某撇下了骨肉、妻小又途中去世,落得一個家破人亡……」
  眾人聽到此話,不由駭然怔住……
  孟玲之父,此自稱「孟三」的老者,原來是北地武林有「異人奇士」之稱的「神手星魁」孟廷元。
  以「神手星魁」孟廷無所懷之絕,作此小貓小狗,飛禽鳥類,那不啻是略施彫蟲小技而已。
  據北地江湖傳聞,「神手星魁」孟廷元身懷之技,不但「流牛木馬」可比美昔年諸葛武侯,且能製成天空飛的,潛水游的,諸類不可思議的兵家利器。
  「鐵掌開碑」丁兆鉤問道:
  「孟道友,『赤雷嘯虹』鄧昆,邀您入伙『八荒鐵蹄會』?」
  「神手星魁」孟廷元點點頭,道:
  「不錯,『赤雷嘯虹』鄧老兒,邀孟某人伙『八荒鐵蹄會』,乃是要替他設計構造一批『鐵騎』……」
  旁邊的孟玲聽來出奇,不由接口問道:
  「爹,『鐵騎』又是什麼玩意兒?」
  孟廷元緩緩一點頭,道:
  「玲兒,『赤雷嘯虹』鄧昆創立『八荒鐵蹄會』此一門派,由於其中運用了『鐵蹄』兩字,就邀爹替他設計構制一種『鐵騎』……」
  朝圍坐桌座眾人視線游轉一匝,又道:
  「鄧昆所指的『鐵騎』,類似昔年諸葛孔明所制的『流牛木馬』,此種『鐵騎』就是一匹『鐵馬』,『鐵馬』完成,不畏刀劍,衝向敵陣,腳程迅快……」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眨,道:
  「孟老兒,結果您拒絕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道:
  「孟某誦讀古人經書,知明哲保身,豈能替此輩匪類,助紂為虐,與他伉瀣一氣……」
  敢情以時間算來,現在「神手星魁」孟廷無所說的情形,已是快將二十年前的事了……
  眼前雖然眾人已知他和「八荒鐵蹄會」之間,所演變的情形,「布衣銀簫」於瘦竹,還是帶著試探的口氣,問道:
  「孟道友,您可知『八荒鐵蹄會』,目前的情形如何?」
  孟廷元慨然道:
  「自從柳穎生下玲兒,『坐月』中去世後,孟某對雲詭波橘,陰險歹毒的江湖,既懼又恨,已不問江湖是非……」
  抬臉朝於瘦竹一瞥,又道:
  「『八荒鐵蹄會』目前情形如何,老夫就不甚清楚了。」
  於瘦竹就將眼前北地江湖的形勢、演變,簡要地說了一番……
  接著又道:
  「我等此番正欲高舉正義之幟,伸討北地江湖中『赤雷嘯虹』鄧昆,『摘星攀月』邵震,和『鐵膽金戈』蕭彬之獠。」
  旁邊的孟玲悄悄問道:
  「爹,娘的名兒叫『柳穎』?」
  孟廷元點點頭,道:
  「不錯,你娘叫『柳穎』……昔年北地武林中有『玄衣女』之稱……」
  話到此,帶著一份內咎的心情,不勝關懷的問道:
  「玲兒,你又是那位善心人,將你扶養長大的?」
  孟玲就將當初師父「洛水芙蓉」尹屏,救了自己的經過情形,詳細告訴了父親……接著又道:
  「這些情形,都是玲兒長大,懂得人事後,師父才說的……」
  「神手星魁」孟廷元緩緩點頭,道:
  「玲兒,想不到你因禍得福,給這位當代武林前輩。洛水芙蓉』尹屏所救……」
  「鐵掌開碑」丁兆鈞問道:
  「孟道友,您如何得知孟姑娘來自豫西外方山?」
  孟廷元慨然道:
  「當時拙妻柳穎生下玲兒沒有多久,老夫婦二人,遭『赤雷嘯虹』鄧昆帶人追殺,地點就在外方山金斗嶺的山麓一帶……」
  一指旁邊孟玲,又道:
  「這孩子尚在嗷嗷待哺之時,如蒙善心人所救,應不會是來自遠地之人,一定也是外方山附近的人……是以老夫向玲兒問出此話……」
  話落到此,向女兒又道:
  「孩子,你取名『孟玲』,那是尹老前輩看到附在你身上那塊布了……」
  孟玲點點頭,道:
  「是的,爹……師父告訴玲兒,布上寫有玲兒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輕輕吁了口氣,又道:
  「『師父對玲兒視若己出,十分疼愛,除了『孟玲』這姓名外,她老人家替玲兒取了個『玉枝金雀』的稱號……藝技有成,師父吩咐玲兒,蹤游江湖各地,尋訪十九年前失散的父母親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嗨」了聲,道:
  「孟丫頭,還有一件事,你沒有告訴你爹……」
  孟玲怔了下,道:
  「醉伯伯,還有那一件事?」
  「神手星魁」孟廷元,從女兒和這位「杯中神遊」侯道友談話的情形看來,此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風塵奇人,與女兒已是深濃的「忘年之交」。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嘻嘻一笑,道:
  「孟丫頭,你師父不但傳了你一身傑出的武技,還教會了你嘴上喝酒的功夫……你在幼齡時,這老婆子用『酒釀』餵你,這件事你沒有告訴你爹……」
  孟廷元含笑問道:
  「玲兒,這位尹前輩用『酒釀』餵你?」
  孟玲臉一紅,輕輕應了聲。
  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又道:
  「孟丫頭,還有一件事,你也忘了告訴你爹啦……」
  孟玲一臉迷惑之色,問道:
  「醉伯伯,您說……又是那一件事?」
  「杯中神遊」候乙,指了指旁邊的石鳴峰,道:
  「你沒有把你這個『白玉龍』石鳴峰,替你爹引見一番!」
  孟玲見這位醉伯伯,出口無忌的說出這話,這張臉蛋火辣辣紅熱起來。
  其實剛才「鐵掌開碑」丁兆鈞,已經把在場的人,都替「神手星魁」孟廷元引見介紹過。
  侯乙此話聽進孟廷元耳裡,又看到女兒那份神情,已知道這位侯道友所指的是那一回事……
  朝石鳴峰這邊看去……器宇軒朗,英姿過人……是個堪稱「人中之龍」的年輕人。
  孟廷元含笑點頭,道:
  「侯道友,這位『白玉龍』石少俠,剛才丁莊主已替老夫引見過……」
  眾人圍桌而坐,吃喝談著時,「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向孟廷元道:
  「孟道友,此後不必拋頭露面,干犬貓小鳥的買賣……
  「劍虹山莊』雖無廣廈千間,但也不會嫌多了您父女二位,在舍間住下就是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殊感不安道:
  「丁莊主,老夫與小女怎能有擾了尊府?」
  「布衣銀簫」於瘦竹接口道:
  「孟道友,我等忝列武林同道,不必為了區區小事感到不安!」
  「杯中神遊」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道:
  「孟丫頭,你有了爹,可別把醉伯伯丟在一邊,不理不睬啦!」
  孟玲羞羞一笑,道:
  「不會的,醉伯伯……」
  端起桌上酒杯:
  「來,醉伯怕,孟玲敬您酒!」
  「鐵掌開碑」丁兆鉤,朝眾人回顧一匝後,目光落向孟廷元身上,道:
  「孟道友,我等回『劍虹山莊』後,共同商議應對北地三梟之策……」
  「神手星魁」孟廷元,喟然道:
  「老夫渡過幾將二十年的顛沛流浪生涯,蒙老天爺見憐,使我孟廷元父女倆團聚……」
  朝桌座眾人望了眼,又道:
  「但老夫身懷之技平平,不足與高手頜頑,豈非只是辜負了丁莊主和各位的期望?」
  「布衣銀簫」於瘦竹,不以為然道:
  「孟道友,兵家所謂『藝技』,並不局限於拳掌刀劍之類……昔年『八荒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由於得不到孟道友之助,帶人追蹤撲殺於豫西外方山金斗嶺之麓,就是這個原因……」
  「鐵掌開碑」丁兆鈞道:
  「孟道友,昔年『赤雷嘯虹,鄧昆,邀您替他設計構制類似『流牛木馬』諸類的『鐵騎』,此番我等同仇敵愾,以您昔年北地武林『神手星魁,之稱,不妨設計構制一些制敵利器,這未嘗不強於拳掌刀劍!」
  「杯中神遊」候乙,哈哈一笑,道:
  「孟老兒,有其才必有其用,你帶了孟丫頭去『劍虹山莊』,替咱們想出一些制敵利器……你在大街小巷,叫賣犬貓飛禽,那可真愧煞你昔年『神手星魁』四字了。」
  孟玲挨近父親旁邊,悄聲道:
  「爹,您去『劍虹山莊』,如果有什麼使喚,玲兒和鳴峰,都會聽您話的。」
  「神手星魁」孟廷元,聽到女兒嘴裡吐出「鳴峰」兩字,側首朝這年輕人多看了眼……
  微微一點頭,含笑道:
  「玲兒,爹陪你等去『劍虹山莊』就是。」
  眾人在岳口城東門大街「明春園」酒店用過午膳後,取道往「九如灣」的「劍虹山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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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寒夜酒談

  眾人回來「劍虹山莊」,「杯中神遊」侯乙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神手星魁」孟廷元道:
  「孟道友,你是孟丫頭的爹,咱醉老頭兒不見外的要跟你談一件事。」
  孟廷元朝莊主丁兆鈞等望了眼,微感詫然問道:
  「不知侯道友所指何事?」
  候乙道:
  「您昔年蹤游江湖,可否知道『魔神』戈青此人此事?」
  「神手星魁」孟廷元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孟某知道此人……江湖傳聞,『魔神』戈青昔年掌劍之下,不留活口,殺人盈數三千……」
  微微一頓,又道:
  「但據孟某所知,喪命『魔神』戈青手中的,俱是巨憝惡煞,牛鬼蛇神之流,戈青並非嗜殺成性,不分好歹……
  當年『赤雷嘯虹』鄧昆膝下獨子『鐵翅飛鵬』鄧浩,仗著其父鄧昆之勢,魚肉鄉民,霸佔田地,此事給『魔神』戈青所知,將其屍分七塊,斃於『玄天七嵌掌』之下……」
  孟玲殊感意外,道:
  「爹,您對『魔神』戈前輩之事,知道得很清楚?」
  孟廷元一笑道:
  「爹昔年就是北地武林中人物,對北地江湖鳳吹草動之事也知道一些。」
  他視線投向侯乙,帶一臉困惑之色問道:
  「侯道友,您怎麼會突然提到,『魔神』戈青此人身上?」
  「杯中神遊」侯乙,沒有接下回答,朝石鳴峰這邊望了眼,又問道:
  「孟道友,你是否知道,『魔神』戈青再度出現江湖之事?」
  「神手星魁」孟廷元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孟某曾有所聞……」
  倏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又道:
  「十年前,『魔神』戈青遭南北武林四大高手,斷肢毀體於魯中徂徠山寒鴉嶺『臥雲谷』,如何又會再次現身江湖……真使人百思不解!」
  「布衣神簫」於瘦竹接口道:
  「孟道友,這是一件震撼天下武林的秘密,江湖上少有人知道此事……」
  孟廷元聽出弦外之音,一聲輕「哦」,目注於瘦竹問道:
  「『魔神』戈青再次露臉江湖,是件震撼天下武林之事……此話怎講?」
  於瘦竹道:
  「孟道友是孟姑娘生身之父,不是外人,我等可以說出
  其中內委底細……但此事千萬不能洩漏於江湖!」
  「神手星魁」孟廷元,聽來不禁暗暗一震!
  「杯中神遊」侯乙。一指旁邊石鳴峰,接口道:
  「箇中內委底細,就是由咱醉老頭兒這位石兄弟而起的……」
  侯乙,就把石鳴峰昔年與「魔神」戈青的淵源,及扮妝他師父形相,露臉江湖的經過,前後說了出來;
  「神手星魁」孟廷元,殊感意外道:
  「原來石少俠是昔年『魔神』戈道友傳人!」
  孟玲道:
  「爹,咱們助一臂之力,了斷鳴峰心頭之願!」
  石嗚峰欲語還休……朝孟玲遞出一副感激的神色,向她注視了眼。
  侯乙又道:
  「明年端午前後,北地三梟將在魯北晏城做一次會聚,他們要將昔年斷自戈道友身上的肢骨、頭顱,碾成粉末,迎風而散……」
  「神手星魁」孟廷元,臉色一寒,道:
  「這是江湖傳聞中,置仇家於萬世不得超生的「挫骨揚灰』!」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
  「不錯,孟老兒,這些龜孫王八就是玩出這一套見不得人的鬼名堂……」
  一頓,又道:
  「我等設法取回屍骨,頭顱,以慰『魔神』戈道友在天之靈!」
  孟廷元並非存心推拒,但是以一副茫然之色,道:
  「老夫如何助石少俠一臂之力?」
  「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道:
  「雙方對壘交手,並不局限於拳掌刀劍……以一雙肉掌,巧奪天工,昔年在北地武林,孟道友有『神手星魁』之稱……如果孟道友設計構製出制敵利器,那就要比拳掌刀劍強多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沉思了下,緩緩一點頭,道:
  「丁莊主此話,聽來也是有理……」
  朝眾人游轉一瞥,又道:
  「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最好能夠知道北地三梟強處所在,弱點所在,老夫就能得心應手了。」
  丁兆鈞點點頭,道:
  「孟道友這話說得有理……您且安心住下『劍虹山莊』,待老夫等探得對方情形如何,到時隨時告訴您。」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道:
  「『人生何處不相逢』,這句話千真萬確一點不錯……
  丁莊主心血來潮,邀咱們岳口城一遊,想不到孟丫頭在岳口城大街上,就遇到這個自她呱呱落地後,還不認識的老爹……」
  石鳴峰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鐵掌開碑」丁兆鈞,道:
  「丁莊主,孟前輩雖然有『神手星魁』之稱,但各種用具配備卻是不能少的……」
  孟廷元含笑道:
  「還是石少俠考慮周到,老夫也正想到這上面。」
  丁兆鈞連連點頭,道:
  「不錯,石少俠……孟道友且請示下所需之物,待丁某吩咐莊丁前去採購。」
  孟廷元將需用工具寫於紙上,交了給丁兆鈞……丁兆鈞接過紙箋,吩咐莊丁前去辦理。
  「杯中神遊」侯乙道:
  「多蒙您等數位,給咱石兄弟一臂之助,只是離隔端午節時候算來時日尚早……」
  敢情「鐵掌開碑」丁兆鈞也想到這上面,是以接口道:
  「侯道友說的不錯,我等不妨約個見面的地點,到時再會聚一起!」
  「羽化九騰」呂方道:
  「明年端午,北地三梟會集之處,是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我等最好能在晏城附近一帶,找到一個落腳的所在……」
  「布衣銀簫」於瘦竹聽呂方這一說,突然想了起來,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呂莊主此一說,老夫倒想起一位故人來了……
  「鐵袖神掌』他奎,乃是老夫數十年武林知友,他老的『凌岳山莊』就在魯北晏城西南七十里的『平昌集』鎮上……
  我等可在端午十天之前往前『凌岳山莊』。」
  眾人有了這樣一個決定,「寒霞秀士」駱勝,「羽化九騰」呂方,「布衣銀簫」於瘦竹,紛紛向「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告辭離去。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向石鳴峰、孟玲二人道:
  「石兄弟、孟丫頭,聚聚散散,散散聚聚,咱們也該離『劍虹山莊』啟程啦!」
  孟玲望了望自己呱呱墜地十九年來才始重逢的老爹「神手星魁」孟廷元……目光再緩緩移向「杯中神遊」侯乙,和石鳴峰兩人身上,輕輕道:
  「醉伯伯,咱孟玲要在『劍虹山莊』陪伴爹,不跟你們去啦!」
  孟玲這話出口,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杯中神遊」侯乙,連連眨動一對醉眼,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石鳴峰目注孟玲,嘴上雖並未出聲,但對孟玲取捨的選擇,暗暗表示同意。
  「劍虹山莊」莊主丁兆鈞,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緩緩點頭。
  骨肉連心,此番父女重逢,算來也不過短暫之間而已,但孟玲已漾溢出一片孺幕之情……「神手星魁」孟廷元感慨之餘,無限安慰。
  孟玲輕輕又道:
  「爹找了咱孟玲十九年,孤零零寂寞了十九年,現在爹找到他的玲兒,咱孟玲就不想再離開他老人家啦!」
  石鳴峰試探問道:
  「孟玲,明年端午十天前,魯北『平昌集』之會,你去不去?」
  孟玲正待回答時,「神手星魁」孟廷元已含笑接上道:
  「石少俠,老夫帶了玲兒,到時準時赴會……」
  微微一頓,又道:
  「老夫答謝石少俠等數位,知遇之恩,借丁莊主『劍虹山莊,一技之棲,設計構制制敵之器……到時會來晏城西南七十里的『平昌集』……」
  孟玲臉一紅,輕輕問道:
  「鳴峰,您……你會不會見怪了咱孟玲?」
  石鳴峰含笑道:
  「孟玲,為人子女,理應如此……不然,孟前輩辛勞,奔波了十九年,又為的是什麼?」
  視線投向「鐵掌開碑」丁兆鈞,又道:
  「丁莊主,孟前輩和孟玲逗留此地,只是打擾了『劍虹山莊』!」
  從石鳴峰嘴裡說出此話,聽進「鐵掌開碑」丁兆鈞耳裡,有一份異樣的感受……哈哈一笑,道:
  「石少俠,不必說此見外的話……『天涯若比鄰,海內存知己,……孟老住下舍間,以佛家來講乃繫於『緣份』二字,豈有打擾之理!」
  孟玲目注石鳴峰,輕幽的道:
  「鳴峰,你和醉伯伯去吧……咱們明年端午前,在魯平『平昌集』再見!」
  石鳴峰和侯乙,向丁兆鈞和孟家父女倆告辭,離「劍虹山莊」而去。
  鵝掌大的雪花,滿天飛舞,前面的寒風也在呼嘯地吹著,天氣冷得連空氣好像都給凍結起來似的……這條平時熙熙攘攘,鄂豫交境的「雙河灣」鎮大街上,此時靜得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不,有兩抹身形,疾步而來……一個是身穿長袍,背負囊袋的年輕人,另外一個身穿呂純陽八卦道袍,背上背著一隻大葫蘆的老者。
  此二人,就是來自鄂南「劍虹山莊」的石嗚峰,和「杯中神遊」侯乙。
  石鳴峰一指前面,道:
  「侯前輩,那裡大街邊亮著一盞紅燈籠,上面有『東興客棧』數字,我們先打尖息下來再說。」
  侯乙連連點點頭,道:
  「不錯,石兄弟,這個天凍地寒的味道,誰也受不了!」
  兩人來到這家客棧前,揭起沉甸甸夾棉的門簾,頓時一股暖意圍了上來。
  這家「東興客棧」,前端是客人吃喝用膳一間偌大的店堂:進深裡面才是打尖投宿的客房。
  店小二殷殷上面張羅,兩人坐下牆沿一張桌座,吩咐
  店小二端上酒菜。
  吃喝中,「杯中神遊」侯乙又想到那回事上,嘴裡嘀咕道:
  「孟丫頭也真是的……」
  石鳴峰含笑道:
  「侯前輩,你怪孟玲,不跟我等結伴同行?」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一聲道:
  「誰說不是……」
  石鳴峰帶了解釋似的口氣,道:
  「侯前輩,孟姑娘不跟我等結伴同行,並非出於其他原因,她要陪伴劫後重逢的父親,這是她的一片孝心。
  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點點頭,道:
  「石兄弟,你說得也是,孟丫頭是個孝順爹的好女孩子……只是咱醉老頭兒,途中少了個酒伴……」
  兩人坐在牆沿一張桌座談著時,一股刺膚眨骨寒風直吹過來……
  侯乙轉首看去,店堂門處,那塊夾棉重重的門簾掀起,進來一個客人。
  外面街上天凍地寒,行人稀少,店堂裡卻是暖意盎然,已佔了八九成座頭的客人。
  兩人桌座旁邊,有張單座桌子空著,這位客人就來這張桌座,坐了下來。
  石鳴峰轉臉一瞥,是個身軀高大,背部隆起的一個駝背老者……
  老者把囊袋放到桌上後,向店小二點了些菜……吐出洪亮的聲音,又道:
  「先來五斤白干,讓俺家潤潤喉嚨!」
  店小二哈腰應了聲,退了下去。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五斤白干,潤潤喉嚨」此話,緩緩轉過臉看去……嘿,一張黑裡透光,圓滾滾的鍋底臉,這付鐵塔似的身子,幸虧是個駝子,不然挺起胸站起的話,準把這家「東興棧客」外間店堂的上梁天花板,頂個大窟窿。
  不多時,店小二把酒菜端上,那鐵塔似的老者,一手空,一手杯,一邊喝,一邊斟,三杯白干像茶水似的送進嘴裡。
  三下兩下,壺底干了,老者揮手叫來店小二,道:
  「小二哥,再替俺家上五斤白干!」
  店小二傻了眼,連聲「喳!喳!」,轉身離去,又捧了五斤裝的一壺白干來。
  這邊桌座上的石鳴峰,微微一笑,俏聲道。
  「侯前輩,鄰桌那位老人家,酒量不錯!」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笑道:
  「『長鯨吸水』……海量!」
  在這猜拳豁令,飛筋把盞鬧哄哄的店堂裡,這個錦袍駝背的老者,耳朵倒是挺尖的,轉過臉哈哈笑道:
  「『長鯨吸水』,不敢,不敢……那是您這位兄台誇獎了!」
  「杯中神遊」侯乙,轉過身含笑道:
  「彼此既然都是酒中所好,兄台移來這邊桌座一聚如何?」
  駝背老者點頭道:
  「倒是再好沒有,只是有擾了!」
  就即吩咐店小二,將桌上酒菜移來侯乙桌上。
  侯乙見這位駝背老者,年紀跟自己相仿……抱拳一禮問道:
  「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駝背老者哈哈笑道:
  「俺家『郝永』,武林同道就地取材,俺是個駝子,就送了俺一個『金爪駝龍』的稱號……」
  「杯中神遊」侯乙聽來,不由暗暗點頭……
  不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個雙料身軀的大個子是武林中人物……聽他說的口音,同時江南武林少有聽到這樣一個稱號,可見此「金爪駝龍」郝永,來自北地江湖。
  郝永指著兩人,含笑問道:
  「敢問您二位如何稱呼?」
  侯乙一笑道:
  「區區侯乙,平時背負酒葫蘆,酒不離身,同道朋友給咱一個『杯中神遊』的怪號……」
  指著旁邊石鳴峰,又道:
  「這是咱醉老頭兒忘年之交,石鳴峰石兄弟……」
  「金爪駝龍」郝永道:
  「原來就是您二位,久仰,久仰……俺家蹤游江南各地,江湖上聽到不少有關兩位之事……」
  一指「杯中神遊」侯乙,又道:
  「侯道友以一身輕靈身法,破除『長山白狼』焦炳十八支『碟形飛刀』……」
  目光投向石鳴峰又道:
  「這位『白玉龍』石少俠更不用說了,身懷之藝,睥睨江南武林,真是英雄出少年,少年出英雄!」
  「杯中神遊」候乙,聽來不由心中暗暗一奇……
  這個大個子是何等樣來歷?
  聽他說話口音,不似江南人氏,但對江南武林中情形,卻是十分清楚。
  雙方舉酒相邀過後,候乙酒中聊談的問道:
  「郝道友仙鄉何處,看來不會是江南一帶吧?」
  郝永點點頭道:
  「不錯,郝某故居魯北,南下江南一遊,此番取道回去老家……」
  石鳴蜂聽到「魯北」兩字,立即注意起來……「北冥會」總壇,就在魯北晏城,難道……
  石鳴峰心念閃轉,朝候乙這邊目注一瞥。
  「杯中神遊」侯乙,接觸到石鳴峰投來視線,也已想到那回事上……舉樽相邀,跟郝永干下一杯酒後,似乎找到一個話題上,道:
  「郝兄,北地江湖有個『北冥會』的門派,總壇就設在
  魯北晏城……您也是晏城?」
  「金爪駝龍」郝永道:
  「俺老家是魯北平原,尚在晏城之北……」
  話到這裡,微微一蹩眉,問道:
  侯乙,您認得『北冥會』堂門『摘星攀月』邵震?」
  敢情在目前情形下,侯乙與石鳴峰是老哥小弟之交,而石鳴峰的師門是『魔天神龍,向公瑜,跟「魔神」戈青,並無任何淵源關係。
  「杯中神遊」侯乙,搖搖頭道:
  「並不相識,只是江湖傳聞而已。」
  談到這個話題上,「金爪駝龍」郝永替自己斟下滿杯,一口酒送進嘴裡後,渾粗的話吐出口,道:
  「操他奶奶的,邵震這個土息子,『北冥會』又算得了什麼,俺家郝永可沒有把他放進眼裡……」
  石鳴峰聽到這話,接口試探問道:
  「郝老丈,敢情您與『北冥會』掌門人『摘星攀月』邵震,結下恩怨梁子?」
  「金爪駝龍」郝永道:
  「邵震這個狗養的,胸襟狹窄,目中無子,在他心裡打轉的,就是『非友即敵,排除異己』這八個字……」
  侯乙順著對方口氣,接上一句,道:
  「原來『摘墾攀月』邵震,是這樣一個人物?」
  「金爪駝龍」郝永,哼了聲,道:
  「誰說不是……」
  一口氣干下杯裡酒,又道:
  「提起這件事,石少俠可能不會知道,但侯道友蹤游各地,該江湖有所傳聞……郝某知道此事後,大醉三日三夜,夢人醉鄉中還笑了起來……」
  侯乙眼皮一眨,問道:
  「郝兄,您指的是那一回事?」
  郝永道:
  「這件事迄今有二十多年,邵震這個狗養的,藉口『以武會友』,設下擂台加害異己,這件事卻給『魔神』戈青所知道……」
  石鳴峰見郝永話到這裡,心頭為之暗暗一窒……不錯,昔年恩師曾有提過此事。
  郝永替自己空杯裡斟下滿杯酒後,又道:
  「這位戈道友出手『玄天七嵌掌』,把正副台主來個塊肉分屍……哈哈哈,邵震這個狗養的,加害異己不成,反落得個灰頭土臉,『北冥會』聲譽,就此一落千丈……」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朝石鳴峰望了眼,接口問道:
  「郝兄,你可否知道,『魔神』戈青再次露臉江湖的這回事?」
  郝永點點頭,道:
  「此番俺離魯北老家,蹤游湘、鄂、贛、皖等地,就是為了『魔神』戈青再度現身江湖……」
  石鳴峰聽來感到奇怪,接口問道:
  「郝老丈,您蹤游江南各地,與『魔神』戈青再度露臉江湖,又有什麼牽連?」
  郝永一笑,道:
  「石少俠,老夫為了尋訪『魔神』戈道友下落,才去江南武林的……」
  「杯中神遊」侯乙,不由暗暗怔了下,問道:
  「郝兄,您找『魔神』戈青則甚?」
  「金爪駝龍」郝永,一口酒送進嘴裡,含笑道:
  「侯兄,北地武林中,不止是俺郝永一人要尋訪『魔神,戈道友行蹤下落……此番俺家江南之行,還是『受人之托,忠人於事』,另外有人要尋訪著戈道友……」
  「杯中神遊」侯乙,朝石鳴峰望了眼,道:
  「郝兄,可有訪著『魔神』戈青?」
  郝永緩緩一點頭,道:
  「侯兄,您剛才說的不錯,『魔神』戈青再度露臉江湖,湘鄂各地都有他的傳聞,那是千准萬確的事……偏偏這位戈道友,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有給俺家訪著……」
  侯乙又朝旁邊石鳴峰勾勾的望了眼,才道:
  「郝道友,您江南一行,訪不到『魔神』戈青下落耿耿於心,感到不安?」
  「金爪駝龍」郝永道:
  「不錯,真是……」
  石鳴峰接口問道:
  「郝老丈,您剛才所說『受人之托,忠人於事』,敢情還不止是您一人,在尋訪『魔神』戈青的下落?」
  郝永見石鳴峰問出此話,突然想了起來,道:
  「石少俠,江南武林傳聞,您師承魯西巨野『長川集,『摩天神龍』向公瑜,可有此事?」
  旁邊「杯中神遊」侯乙,見「金爪駝龍」郝永突然問出這話,心頭暗暗一沉……
  大個子問出此話,難道尚有弦外之音?
  石鳴峰點點頭,道:
  「不錯,石某師承『摩天神龍』向公瑜,以師門為家,自幼由恩師問公瑜扶養大的……」
  郝永哈哈笑道:
  「如此說來,石少俠,您我不是外人了……老夫受『摩天神龍』向道友之托,由於江湖傳聞,『魔神』戈青再度現身江南武林,是以要尋訪這位戈道友的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像突然跌進五里僧濃霧……一聲輕「哦」,兩顆醉眼直瞪出來……心念暗暗一陣一陣游轉:
  「『摩天神龍』向老頭兒,在尋訪『魔神』行蹤下落,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石鳴峰一付不解之色,問道:
  「郝老丈,家師因何要找『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
  「金爪駝龍」郝永道:
  「石少俠,您問到這件事,轉彎抹角又要提到『北冥會』那個狗養的邵震身上了……」
  侯乙這一聽,已聽出來龍去脈的端倪,接口道:
  「郝道友,山大王『摘星攀月』邵震,招兵買馬,敢情是要拉『摩天神龍』向老頭兒人伙?」
  郝永點點頭,道:
  「不錯,正是這回事……」
  微微一頓,又道:
  「『北冥會,邵震原來就是目中無子,夜郎自大之流,現在又有『八荒鐵蹄會』『赤雷嘯虹,鄧昆,和『臥龍山莊』『鐵膽金戈』蕭彬等的沆瀣一氣,更是狂傲自負,不可一世……」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結果,『摩天神龍』向老頭兒拒絕了?」
  「金爪駝龍」郝永一笑,道:
  「『摩天神龍』向公瑜,北地武林俠義門中堪稱一代宗師,豈會參與此等狐辟狗黨的一夥……」
  石鳴峰心念游轉,還是無法理會過來,是以接口又問道:
  「郝老丈,家師尋訪『魔神』戈青行蹤下落,這又是怎麼回事?」
  「金爪駝龍」郝永慨然道:
  「石少俠,江湖道上,形形式式……有『真善,偽善』,更有『真惡,假惡』……『魔神』戈青昔年殺人逾數三千,並未錯殺一人……後來魯中徂徠山寒鴉嶺『臥雲谷』,在南北兩大高手圍襲之下,落個斷肢毀體……」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滾轉,眼皮眨動,朝郝永這邊愣愣看來。
  郝永叉道:
  「最後,『魔神』戈道友,落進魯南向城『臥龍山莊,『鐵膽金戈』蕭彬之手,頭顱被摘……蕭彬下此一手,原是假其名而報私仇,其弟蕭長明,當初行為不軌,喪命戈青之手……」
  「杯中神遊」侯乙,這句不願意說的話,從嘴裡問了出來:
  「郝道友,人非花卉樹木,斷去肢體頭顱,豈能重長出來?」
  郝永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侯兄所問之話,『摩天神龍』向道友曾問郝某談過……據向老說來,『魔神』戈青再度現身江湖,雖然是樁不可思議的謎,但,任何一個『謎底』,都有它揭開的時候……」
  微微一頓,又道:
  「此番郝某江南武林一行,所聽所聞,卻是千准萬確……『魔神』戈青出手,玄天七嵌掌』,把一代巨梟『七爪修羅』閔堪,屍分八塊……贛北『碧雲寺』,戈青再次出手『玄天七嵌掌』,將『八荒鐵蹄會』中高手法明老和尚斃於掌下……」
  大口酒送進嘴裡,一笑,又道:
  雖然耐人尋味,不可思議,但懷有這等蓋世無儔的功
  力,除了『魔神』戈青外,當今天下武林,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眨動一雙醉眼,朝旁邊的石鳴峰看來。
  石鳴峰靜靜聽著,並未有一絲異樣的神情,從臉上顯出來。
  「金爪駝龍」郝永,目光投向石鳴峰,移轉到剛才話題上,又道:
  「令師向道友尋訪『魔神』戈青下落……據向道友向老夫指稱,『魔神』戈青真正可以稱得武林俠義門中人物,由於戈青之助,以掃除北地武林妖氛,還我朗朗乾坤。」
  石鳴峰點點頭,輕輕「嗯」了聲,替代了給「金爪駝龍」郝永的回答。
  但,此刻石鳴峰心頭,卻是感到莫大的安慰……
  恩師『魔神』戈青,已獲得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的瞭解。
  雖然眼前說話的是郝永,並非師父向公瑜,但郝永已揭開了師父向公瑜由衷之言。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問道:
  「郝兄,您此去何處?」
  「金爪駝龍」郝永,沉思了下,道:
  「郝某沒有訪著『魔神』戈道友,只有回魯北老家平原了……順途魯西巨野一行,把此事經過告訴『摩天神龍』向公瑜……」
  活到此時,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又道:
  「侯兄,此番再度現身的『魔神』戈青,從魯地江湖有此傳聞……」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問道:
  「郝兄,您指的是哪一回事?」
  「金爪駝龍」郝永道:
  「這件事是從魯南向城『臥龍山莊』流傳出來的……當初『魔神』戈青徂徠山斷肢毀體後,有一個六七歲黑臉童兒背著他投入『臥龍山莊,的……」
  石鳴峰臉色微微一怔,目注桌上酒杯,掩飾了這付異樣的神情。
  郝永接著在道:
  「戈青身邊有此童兒,極可能就是他傳人弟子……後來戈青遭『鐵膽金戈』摘首所害,此六七歲黑臉童兒也不知去向……」
  侯乙接口問道:
  「郝兄,您是指目前露臉現身的『魔神』戈青,可能是昔年那個黑臉童兒所扮妝?」
  郝永點點頭,道:
  「這件事流傳魯地江湖各地……」
  「杯中神遊」侯乙,卻是不以為然,道:
  「郝兄,當年『魔神』戈青遇害,這個幼齡孤兒,人海遺子,又是誰扶養他長大?」
  一頓,又道:
  「即使有善心人把這孩子扶養大,如何能施展出昔年『魔神』戈青『玄天七嵌掌』絕學,這份蓋世無儔的內家功力,又從何而來?」
  「杯中神遊」侯乙,向「金爪駝龍」郝永問出這些話,其實,他腹中早已有了清清楚楚的答案。
  「金爪駝龍」郝永緩緩點頭,道:
  侯兄問得也有道理,只是魯地江湖中,有傳出這樣一件事……」
  把話語一轉,向石鳴峰問道:
  「石少俠,您此番北上,是去魯西覲見師父?」
  石鳴峰點頭道:
  「是的,石某由侯前輩陪同,往魯西巨野拜見師父。」
  「杯中神遊」侯乙,含笑道:
  「郝兄,照此說來,您跟咱們老哥小弟二人,結伴同行了?」
  郝永道:
  「俺家此離『雙河灣』後,準備先取道往晉南一帶訪友,然後再折返魯地,跟二位不是同一方向。」
  三人吃喝過中,侯乙突然想了起來,把店小二叫近跟前,問道:
  「小二哥,你替咱們三人備下三間乾淨上房,咱們今夜打尖落宿這裡『東興客棧』!」
  店小二哈腰,道:
  「是的,客官,待小的告知老掌櫃……」
  店小二走去櫃台,又轉身回來,道:
  「回客官,外面天凍地寒,小店也只剩下三間客房,但並不聯在一起,東廂兩間,西廂一間……」
  「金爪駝龍」郝永剛才喝下不少酒,已有濃濃醉意,接口道:
  「小二哥,西廂那間客房給俺家行了……」
  轉身向兩人,又道:
  「侯兄,石少俠,您二位慢慢吃喝,俺要先去休息……
  後會有期,明天咱們也不必彼此告辭……」
  話到此,踉踉蹌蹌,肩上搭起袋囊,由店小二陪同,走向進深廊沿。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望著郝永離去的後影,含笑道:
  「這個大個子,喝酒喝得快,醉也醉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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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53:06 |只看該作者
第29章 山道暗襲

  石鳴峰目光投向剛才「金爪駝龍」郝永坐在那張空座,嘴裡在喃喃自語。
  師父向公瑜,在尋訪恩師的下落……會有這等不可思議的事?」
  侯乙聽到這響聲音,把臉轉了過來,一笑道:
  「不錯,石兄弟,這件事咱醉老頭兒剛才跟你一樣,心裡感到奇怪,現在可想通啦……」
  石鳴峰聽到這話,愣愣朝候乙看來。
  「杯中神遊」侯乙斟下滿杯酒,有條有理,道:
  「就是剛才那大個子說的,『真善偽善,真惡假惡』這八個字……那些欺世盜名,沽名釣譽之徒,看來道貌岸然,一付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一旦狐狸露了尾巴,娘家抖了出來,就成了茅坑裡的一堆大糞,臭不可擋……」
  一掀鼻子「哼」了聲,又道:
  「人娘的,『北冥會』的邵震,『八荒鐵蹄會』的鄧昆,和『臥龍山莊』的蕭彬,就是這一類角色!」
  石鳴峰有所感觸的緩緩一點頭。
  侯乙又道:
  「你師父向老頭兒,知道『魔神』戈青再度露臉江湖這回事後,派人前去尋訪,原因也就是在這裡。」
  石鳴峰微微一蹙眉,道:
  「候前輩,有關鳴峰之事,您已完全清楚……鳴峰又該如何處理,將要來臨的局面?」
  「杯中神遊」侯乙,眼珠眨動,端起杯子大口酒送進嘴裡,一點頭,道:
  「石兄弟,錯不了,不必把這件事梗在心頭……眼前有這樣一個轉變,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一頓,又道:
  「你扮妝你昔年息師『魔神』戈青之事,可以瞞過別人,但遲早要讓向老頭兒知道……『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就趁著向公瑜在尋訪戈青之際,你石兄弟就把昔年跟『魔神』戈青的淵源,告訴了向老頭兒……」
  話到此,把如何應對「摩天神龍」向公瑜情形,不厭其詳的告訴了石鳴峰……
  兩顆醉眼滴流一轉,又道:
  「石兄弟,你記著,就是『隨機應變』這四個字。」
  兩人吃喝過後,侯乙揮手叫來店小二,連同郝永的酒菜帳一起付了,走向東廂客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起床,侯乙問店小二西廂那位客人……據店小二說,那「金爪駝龍」郝永,大清早已離「東興客棧」而去。
  兩人頂著凜冽寮鳳,離「雙河灣」鎮甸,取道往魯南方向……
  清溪水流,蘆花擺舞,樹葉翩落,寒鴉噪林……銜山的夕陽,給大地抹上一筆初春的色彩!
  石鳴峰遙手一指,道:
  「侯前輩,前面炊煙裊裊,該是市集鎮甸了!」
  侯乙一點頭,道:
  「不錯,咱老哥小弟兩人,腳程倒也湊巧,就在這崦嵫日落時分,來到一處鎮甸!」
  後面一陣「嗒嗒嗒」馬蹄聲傳來,走在大道中央的石鳴峰,侯乙二人,移步走向邊上。
  不期然中,石鳴峰旋首朝後面投過一瞥……三匹駿騎走成「品」字形,向這邊馳騁而來,距離也跟著漸漸接近……
  石鳴峰目光無意中投向後面,當他看到三匹牲口中,走在頭前那個馬背上人時,目光突然停了下來,目注馬鞍上那人看去。
  官道上坐騎疾馳而過,行人轉首觀望,這是尋常之事,是以頭前那馬鞍上人,也不多加注意,會同後面兩匹牲口,從兩人旁邊擦身而過。
  石鳴峰的一雙視線,還是移向逝去的三匹坐騎,遙目看去。
  「杯中神遊」侯乙,看到石鳴峰這付異樣的神情,詫異問道:
  「石兄弟,騎在馬上那三人,你認識?」
  石鳴峰似乎從一頁悠遠的回憶中,已找出三匹牲口中頭前那人的來歷……緩緩一點頭,道:
  其中那個石某認識……」
  侯乙聽來出奇,就即問道:
  「是誰?」
  石鳴峰臉色神情接連數變,若有所思中,道:
  「頭前那匹坐騎上,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是魯南向城『臥龍山莊』總管陳勇……」
  侯乙聽到『臥龍山莊』四字,怔了下,道:
  「剛才那陳勇也朝你這邊看來,他不認識你?」
  石鳴峰移步繼續往前面走去,一面回答道:
  「時間相隔已有十來年了……那時石某陪伴恩師戈青在『臥龍山莊』還是個七齡童兒……同時恩師在鳴峰臉上敷了一層烏黑的易容藥物,是以縱然此刻見到,『臥龍山莊』總管陳勇也不知道石某是何許人!」
  候乙朝官道兩端望了眼,道:
  「行程匆匆,不錯,這裡已是魯地境界了……」
  兩條疏疏朗朗的眉毛一掀,又道:
  「這裡雖然已是魯南地帶,但咱醉老頭兒知道,離向城還有一段路呢……『臥龍山莊』總管陳勇怎會騎了牲口出現在此地?」
  石鳴峰道:
  「那陳勇可能奉命有事來此……」
  兩人邊談邊走,已來到鎮上……「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道:
  「蕭彬這個老小子,派了總管陳勇來這裡,難道是在於見不得人的勾當……」
  兩人走在行人熙攘的大街上,石鳴峰一聲輕「哦」,指了指,道:
  「候前輩,您看……」
  侯乙循著石鳴峰所指方向看去,街邊一條木樁上拴著三匹坐騎,正是剛才官道上擦身而過的馬兒……
  抬頭再向上面看去,這家鋪子外豎著一塊招牌,上面是「梅香園酒店」五個大字。
  側臉一瞥,侯乙道:
  「石兄弟,牲口掛在酒店門外木樁上,剛才那三個傢伙可能就在裡面吃喝……此刻咱們也是快將晚膳時分,進去看看!」
  兩人走進這家「梅香園」酒店,此刻時間尚早,店堂上客人不多,只佔了兩三成座……侯乙縱目回顧一匝,剛才石鳴峰所指的『臥龍山莊』總管陳勇,和他兩個夥伴坐在靠窗欄處的一張桌座。
  侯乙朝石鳴峰目注一瞥,兩人就在附近一張桌座坐了下,吩咐店伙端上酒菜。
  店伙把酒菜端上桌子,兩人默默地吃喝,誰都沒有開腔,靜靜聽著鄰桌談些什麼……
  「臥龍山莊』的總管陳勇,道:
  「范七,周虎,咱們奉莊主爺諭,分送柬帖,算來腳程也夠快了……」
  范七,同虎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其中一個道:
  「二爺,這是您想出一個好主意,由咱范七和周虎分撥投送,然後來此地魯南『關山坪』會聚,若是咱們三人合在一起,挨家挨戶投送,恐怕會誤了『臥龍山莊』的良辰吉時呢?」
  鄰桌話聽進侯乙、石鳴峰兩人耳裡,此三人雖然並沒有穿上「臥龍山莊」壯丁青衣服飾,但那年輕壯漢口稱陳勇一聲「二爺」……是大戶人家總管的恭稱,那此范七、周虎是「臥龍山莊」的壯丁。
  「良辰吉時」此話,聽進石鳴峰耳裡,暗暗感到困惑不已……
  昔年自己陪伴恩師戈青,在「臥龍山莊」逗留三日,在自己回憶中,從未聽到有「公子、小姐」這樣的人。
  婚嫁之禮,用上「良辰吉時」四字,此刻這壯丁范七指的又是什麼?
  另外那個周虎同道:
  「二爺,莊主爺八秩華誕的正日,離隔現在還有多少天?」
  總管陳勇沉思了下,道:
  「莊主爺華誕的準確時日,咱陳勇還不甚清楚,大概迄今尚有半個月的光景……」
  石鳴峰這一聽,才始會意過來……
  原來他們所指的「良辰吉時」,是「臥龍山莊」莊主蕭彬,八十歲的生日。
  這家「梅香園」酒店店堂裡,由於已是晚膳時候,客人漸漸添增,聲音也跟著喧嘩熱鬧起來。
  「杯中神遊」侯乙悄聲道:
  「石兄弟,原來是蕭彬這老小子八十歲生日,派出手下蝦兵蟹將分送請柬。」
  石鳴峰劍眉微微一軒,道:
  「侯前輩,我等此去魯西巨野,順途向城一行,石某擬往『臥龍山莊』與『鐵膽金戈』蕭彬一會……」
  侯乙醉眼一瞪,道:
  「你找上這老小子則甚?」
  石鳴峰道:
  「索回昔年給蕭彬砍下的恩師頭骨,要他了斷這樁公案……」
  侯乙連連搖頭道:
  「使不得,使不得……石兄弟,『小不忍,則亂大謀』,歲末新年,已在我等旅途中消逝,端午之會已指日可待,不必橫岔枝節,去惹上這莫須有的是非……」
  目注石鳴峰又道:
  「你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北地武林所負聲譽,與其所懷之學,你不會不知道,這老頭兒尚且不敢輕易惹上這些巨憝惡煞……」
  石鳴峰接口道:
  「侯前輩,待鳴峰扮成恩師戈青模樣,出手『玄天七嵌掌』……」
  「杯中神遊」候乙考慮周密的道:
  「石兄弟,凡事需三思而行……你此去『臥龍山莊』,並非蕭彬這老小子單獨一人,正逢他八十壽誕,定有不少南北武林高手赴宴,他們既是替蕭彬祝壽而來,到時不會不助拳掠陣……」
  石鳴峰欲語還休,沉默下來。
  侯乙又道:
  「石兄弟,萬一你落個馬前失蹄,功虧一簣,這又何苦來哉?」
  石鳴峰微微一點頭,道:
  「侯前輩,照您如此說來,『臥龍山莊』蕭彬八十壽誕,我等不必加以理會……」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道:
  「石兄弟,欣逢蕭彬老小子癡長八十之日……禮多人不怪,咱們也不妨隨善一番……」
  石鳴峰詫然問道:
  「『隨善一番』……我等去『臥龍山莊』,替蕭彬祝壽?」
  侯乙一笑,道:
  「禮到人不到,送這老小子一份壽禮,意思意思!」
  兩人在談著時,鄰桌「臥龍山莊」總管陳勇,和范七,周虎兩名壯丁,已酒醉飯飽,付過帳後,出「梅香園」酒店而去。
  「杯中神遊」候乙,一口一口酒送進嘴裡,把如何送「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一份八秩壽禮的事,有條不紊告訴了石鳴峰。
  「鐵膽金戈」蕭彬八秩壽宴,其盛況雖然比不上昔年魯西巨野「長川集」,「摩天神龍」向公瑜六秩壽辰的熱鬧,但也數得上「臥龍山莊」百里圈圍內的一樁盛舉。
  壽堂設在「臥龍山莊」這座寬敞的大廳……「鐵膽金戈」蕭彬一身錦袍華服,臉帶笑容,接待來「臥龍山莊」暖壽祝壽的嘉賓。
  武林南北高手,雲集「臥龍山莊」……
  其中有兩位嘉賓,似乎身份比較特殊,坐在大廳一邊的太師椅上。
  「鐵膽金戈」蕭彬,接待登門暖壽的來賓之餘,就會跟太師椅上這兩位嘉賓,聊上幾句……似乎壽星公對這兩位客人,關係並不尋常。
  坐在左邊太師椅上的,是個獅鼻海口,臉膚紫黑,魁梧高大的老者。
  右邊那個精壯剽悍,精神矍鑠,這兩人年壽,看來都在八十左右。
  左邊那個乃是來自晉中雲中山華陽峰,「八荒鐵蹄會」
  總壇,掌門人「赤雷嘯虹」鄧昆……旁邊那個,是魯北晏城「夏口坪」,「北冥會」掌門人「摘星攀月」邵震。
  此番包括壽星公「鐵膽金戈」蕭彬在內,添上「赤雷嘯虹」鄧昆,和「摘星攀月」邵震兩人,稱雄北地江湖的三魁首,俱已會聚這裡「臥龍山莊」
  這座偌大的「臥龍山莊」大廳上,正要展開壽宴時,總管陳勇,匆匆走了進來……
  銜尾是個年輕莊丁,雙手捧著一隻海碗口大,鑲金嵌玉的瓷盆……瓷盆上放的是只南瓜大、圓滾滾,緊緊封上蓋於的木盒。
  「木盒」上一紙紅箋,紙上筆勁渾雄,寫有數字:
  「恭祝,壽星公『鐵膽金戈』蕭莊主,壽比南山高,區區哂納。」
  紙紙一側,具名的是「布衣山人」崔明。
  「鐵膽金戈」蕭彬,看到紅紙上「布衣山人」崔明的名號,臉色微微一怔,感到十分生疏。
  但這次壽宴中,就有不少並不相識的江湖中人,而是慕名前來的,是以也不作為奇。
  蕭彬目注總管陳勇,道:
  「陳勇,有人送來賀禮,外面帳台收下就是,何須再送進大廳來。」
  陳勇哈腰一禮,道:
  「回莊主,這份賀禮是一名青衣服飾的家人,送來『臥龍山莊』的……據那名家人說,木盒裡是崑崙山參天嶺『蟠桃』,是由快騎轉驛遞送,送來『臥龍山莊』,名貴非凡……」
  「鐵膽金戈」蕭彬,聽來不由暗暗稱奇:
  「這位『布衣山人』崔明武林道友,素昧生平,快騎遞送,送來崑崙山『蟠桃』,倒是難得!」
  旁邊「赤雷嘯虹」鄧昆問道:
  「陳勇,如何不見主人前來,只遣派家人送來一份賀禮?」
  總管陳勇,躬身一禮,道:
  「回鄧爺,那名家人剛才說過,由於『蟠桃』來自崑崙山,由快騎轉驛遞送,不能耽誤時間,是以就由這小廝先行送來,那位『布衣山人』崔爺,銜尾就來『臥龍山莊』,替莊主爺祝壽!」
  「鐵膽金戈」蕭彬,聽來怪怪的,也感到有點突然,但有人送一份祝壽賀禮來「臥龍山莊」,那是出於對方的一份盛情……
  一指鋪上紅中的壽桌,向那名捧著瓷盆的壯丁,道:
  「將此盒『蟋桃』放下就是……」
  壯丁放下瓷盆,和上面那只南瓜大的木盒,躬身退出大廳。
  蕭彬向總管陳勇,又道:
  「陳勇,那位『布衣山人』崔道友來『臥龍山莊』,不必再來稟報,就說老夫有請!」
  陳勇連聲「是!是!」,退出大廳。
  崑崙山「蟋桃」,乃是傳聞中的稀世珍品……此番居然有人快騎轉驛遞送,將「蟋桃」送來「臥龍山莊」,替「鐵膽金戈」蕭莊主暖壽祝賀,誠然,在這次壽宴中,平添一頁佳話。
  大廳上眾來賓,紛紛圍集攏來……誰都想一睹,傳聞中的「蟠桃」其「廬山真面目」。
  「摘星攀月」邵震,哈哈一笑,道:
  「蕭莊主,據送『蟠桃』來小廝,向總管陳勇說,『蟠桃』不能擱置太久時間,不如就即揭開木盒蓋子,讓我等看看『蟠桃』又是何等樣的東西?」
  蕭彬含笑點頭道:
  「不錯,邵道友說得有理。」
  話落,從壽桌瓷盤拿起木盒……左掌托住木盒底盤,右掌攀上盒蓋,微微一用勁……
  這一用勁,這只圓滾滾,南瓜大的木盒,把盒蓋揭了開來!
  就在揭開盒蓋後的這一剎那,圍立四周的眾人,准都聞到一股令人嘔吐,怪怪的味道……
  那股味道,有點像宰豬的屠場中,扔在地上一塊已腐臭的豬肉!
  「鐵膽金戈」蕭彬,一聲驚「哦」,瞪直眼朝木盒裡看去……伸手從木盒中,提出一顆白狗頸上斷下的黑狗腦袋
  蕭彬臉色頓時由紅泛白,由白轉成一片青紫色,嘿嘿冷笑道:
  「『布衣山人』崔明,老夫與你素昧生平,竟在老夫八秩壽辰,送來一顆黑狗腦袋,那你是嫌自己命長了……」
  旁邊『赤雷嘯虹」鄧昆,有所發現的一指,道:
  「蕭莊主,盒蓋裡層,貼上一頁杏黃色紙箋,上面還有字跡留下。」
  蕭彬扔下黑狗腦袋,伸手從盒蓋裡層,取出那張杏黃色紙箋,紙上寫有寥寥數語:
  「『鐵膽金戈』蕭彬,老夫替你送來一顆黑狗腦袋,作為你八十壽誕的一份賀禮……老夫已來北地江湖,你得注意自己頭上的腦袋。」
  尾端具名,是「魔神」戈青。
  蕭彬看到這頁紙上數字,混身暗暗一顫,倏然想到一件事上……
  前番自己邀身懷「碟形飛刀」絕技的「長山白狼」焦炳,往江南武林探聽「魔神」戈青動靜,結果焦炳十八支「碟形飛刀』,遭戈青同路人「杯中神遊」候乙悉數所破。
  當時焦炳轉來「杯中神遊」侯乙之後……「魔神」戈青曾揚言,當初自己砍下這老魔頭腦袋,他要摘自己的腦袋。
  現在「魔神」戈青,送來『臥龍山莊』一顆狗頭示警,從紙箋上數字看來,顯然已出沒在魯南一帶。
  「鐵膽金戈」蕭彬心念閃轉,身上隱隱冒出一層寒意來。
  「赤雷嘯虹」鄧昆問道:
  「蕭莊主,此紙箋上寫些什麼?」
  蕭彬把紙箋交了給他……
  鄧昆、邵震二人看過貼在盒蓋裡層那張紙箋,兩人臉色接連數變!
  「赤雷嘯虹」鄧昆嘿嘿笑道:
  「賊魔頭,贛北『碧雲寺』掌斃法明老禪師,此番你來北地江湖,你來得去不得,這樁公案要你連本帶利有個交待。」
  「摘星攀月」邵震,接口道:
  「蕭莊主,端午快將來臨,您和鄧道友來晏城北郊『夏口坪』『北冥會』總壇一聚,到時將老魔頭骷骨帶來,我等將其粉骨揚灰,賊魔頭戈青萬劫不得超生。」
  「臥龍山莊」設下「鐵膽金戈」蕭彬八秩壽宴,群雄雲集,原是一件興高彩烈,歡歡喜喜的「喜事」,「魔神」戈青卻送來一顆從黑狗頸上斷去的狗頭來,不啻大煞風景
  雖然壽宴開席,但賓主桌坐上的所有人,臉上都透不出一絲笑容來。
  其中和「鐵膽金戈」蕭彬,並無深交,慕名來赴壽宴的,也知道了這樣一件事……
  再度現身江湖的「魔神」戈青,已來北地江湖,可能要與「臥龍山莊」蕭彬,「北冥會」邵震,和「八荒鐵蹄會」鄧昆等,展開一幕熾烈廝殺的場面。
  圍坐壽星公蕭彬一桌的鄧昆,突然想起問道:
  「蕭莊主,剛才總管陳勇所說,那個送來藏狗頭木盒的『家人』,又是何等樣人?」
  蕭彬尚未開口,邵震已接上道:
  「不用說,那定是賊魔頭戈青的同路人所扮妝的!」
  「鐵膽金戈」蕭彬,臉色凝重,道:
  「人非花卉樹枝,斷去肢體,豈能再從身上生長出來……目前現身江湖的『魔神』戈青,是真是假,尚是一個未知之數……」
  微微一頓,又道:
  「昔年隨同『魔神』戈青一起來『臥龍山莊』的,還有一個六七歲的黑臉童兒……戈青橫屍『臥龍山莊』,此黑臉童兒就即不知去向!」
  「赤雷嘯虹」鄧昆,也給想了起來,點點頭道:
  「不錯,昔年老夫等四人,圍襲『魔神』於魯中徂徠山『臥雲谷」這老魔頭背上就負著一個黑臉童子……」
  邵震接口道:
  「敢情這小鬼還是老魔頭的傳人、弟子?」
  「鐵膽金戈」蕭彬道:
  「送木盒來的那『家人』,可能就是昔年那個黑臉童子所扮妝!」
  「赤雷嘯虹」鄧昆道:
  「這黑臉童子如果真是老魔頭傳人,迄今算來,也在二十左右……扮妝一名藏狗頭的木盒來『臥龍山莊』,也有此可能。」
  「鐵膽金戈」蕭彬八十壽辰,在群雄雲集的壽宴中,接到一份「狗頭」的賀禮……這份羞辱,就像在蕭彬臉上,結結實實挨上一記大巴掌。
  山徑一端,傳來一陣朗聲唱誦的聲音:
  「『蟠桃』吾所欲也,『狗頭』吾所欲也,兩者不可兼得,捨『蟠桃』而取『狗頭,也……」
  音語未了,人形一閃,迂迴曲折的山徑轉角處,走來一個背負大葫蘆,身穿一襲呂純陽八卦道袍的老者。
  老者身後,緊隨著一個玉櫥臨風,英姿挺拔的年輕書生。
  這兩人就是「杯中神遊」侯乙,和「白玉龍」石鳴峰這一雙老哥小弟。
  侯乙轉過臉「阿哈」一笑,道:
  「石兄弟,你送這一份彌足珍貴的賀禮去『臥龍山莊』,有沒有引起他們那些龜孫王八的懷疑?」
  石鳴峰一笑,道:
  「石某扮妝一個青衣『家人』去『臥龍山莊』,那份賀禮,就是那個總管陳勇收下的……鳴峰就把您所交待的話,有條不紊說了下,果然深信不疑……」
  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蘆、葫蘆口對準嘴,大口酒送迸嘴裡,哈哈笑道:
  「蕭彬這個老小子,八十壽誕送到這份賀禮,人娘的,那是黃道吉日觸了個『大霉頭』……」
  石鳴峰聽來有趣,含笑問道:
  「侯前輩,怎麼會給您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來的?」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
  「石兄弟,你要單身闖進『臥龍山莊』,老哥哥實在有點不放心……若是聽憑那些土崽子張牙舞爪,卻又有點不甘心……」
  一笑,又道:
  「乾脆找來一條黑狗,用它腦袋做成一份賀禮……蕭彬老小子收到這份大禮,也夠他受的……」
  兩人邊走邊談,由彎彎曲曲的山徑,拐上一條寬闊的山道……兩邊濃蔭高張,山道上卻是人跡稀絕,只有他們老哥小弟二人。
  「杯中神遊」侯乙,旋首朝山道兩邊樹林望了眼,道:
  「石兄弟,這裡一帶『敵暗我明』,如果有人找上咱們老哥小弟,倒是個下手襲擊的好地方。」
  石鳴峰含笑道:
  「侯前輩,那是您過份多慮了……我二人此番來魯地,除了『劍虹山莊』丁光鈞等數位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又有誰會在人跡稀絕的山道上,找我們下手?」
  「杯中神遊」侯乙道:
  「石兄弟,不是老哥哥『多慮』,江湖風浪多,處處要小心,免得落進人家的暗算……」
  兩人邊走邊談看時,左側叢林裡,一響極幼細的「嘶」的破風聲起,一枚桂圓大的銀彈,斜斜飛向山道中央的上空……
  眼前的演變,亦就在石火電光之間……而這枚銀彈飛起的破風聲,幼細得很不容易便人察覺到。
  敢情「杯中神遊」候乙,浪跡各地,目擊無法計數的大小場面,已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江湖」,酒醉心不醉,處處注意,時時注意,近圍每一件事物的演變。
  侯乙向石鳴峰說那些話時,已醉眼四顧,注意在這條人跡稀絕的山道上。
  一響幼細破風聲起,從林間斜斜飛起一顆銀彈,就在兩人頂頭凌空……
  侯乙一聲急呼:
  「石兄弟,小心……」
  幾乎在同一短暫剎那間,凌空又是一響「嗒」的聲,這顆桂圓大的銀彈爆裂……
  髮絲似的銀芒細針,宛若蓬雨似的電射而下……如挨上其中一枚銀芒細針,也要落個非死即傷。
  石鳴峰聽到侯乙一聲急呼,就在這比眨動眼皮還快的剎那間,已無法作更多的選擇……
  銀彈凌空爆裂,銀芒細針如蓬雨電射而下,立即「玄大七嵌掌」中「海流環環」一招出手……掌風凝成一堵無形的牆,凌空向上頂去。
  「杯中神遊」侯乙,更不含糊……
  這襲呂純陽八卦道袍,左右一雙巨袖,揮起一股威猛無比的勁風。
  由銀彈爆裂,蓬雨而下的銀芒細針,遍灑墜落在地,沒有一枚中著兩人身上。
  這陣「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依然藍天白雲,依然靜悄悄的山道上。
  石鳴峰一摸腰掛「堪玉劍」,正要撲向銀彈飛出的樹林……
  「杯中神遊」侯乙,急忙阻止,道:
  「石兄弟,『逢林莫入』,『窮寇莫追』,此乃兵家之言。」
  石鳴峰劍眉微皺道:
  「侯前輩,鳴峰要揪出這個施放暗器之人!」
  候乙一笑,道:
  「石兄弟,別忙……這廝有了一次,會有第二次,咱們等著第二次行了!」
  從地上撿起一枚細逾髮絲,長不及寸的「銀芒細針」,細細看了下,又道:
  「剛才從樹林凌空飛起爆炸的玩意兒,江湖上有『銀芒雷火彈』之稱……
  石鳴峰不禁問道:
  「侯前輩,您知不知道江湖上誰使用這種『銀芒雷火彈,……怎麼會找到我等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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