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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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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柳殘陽] [千魔之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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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53:41 |只看該作者
第30章 敵友之間

  「杯中神遊」侯乙把手中「銀芒細針」扔向地上……沉恩了下,道:
  「這類暗器咱醉老頭兒無法引經典故,報出它的娘家來……不過使用「銀芒雷火彈」之人,手法,輕重,準頭都得需要恰到好處,不然無法施展出這門暗器的威力……嗯,這傢伙還不是等閒之流呢!」
  石鳴峰接口道:
  「侯前輩,不可能會是『臥龍山莊』中人……我等離鄂南『劍虹山莊』後,並未與人照面交過手,這人又是誰?」
  候乙微微一蹙眉,道:
  「不會是上界『大羅金仙』,也不會是幽冥路上『牛頭馬面』,這傢伙跟咱們一樣,是『人』……就是剛才咱醉老頭兒那句話,有了一次會有第二次,石兄弟。咱們就等第二次行了。」
  兩人由山道而下,縱目看去,前面一望無垠的嶙峋錯石,和東一簇,西一簇的野草叢林。
  「杯中神遊」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蘆,對準嘴一倒,已涓滴不剩,這張臉頓時苦了下來……喃喃道:
  「石兄弟,前無鎮甸,後無市集,沒處找酒肆飯館,咱醉老頭兒的命根斷啦!」
  石鳴峰知道他老人家所指的「命根」,是那隻大葫蘆裡的酒,是以指了指,道:
  「侯前輩,我等走向前面看看,可能會有村落等所在……」
  侯乙連連點頭道:
  「是的,石兄弟,咱們快找去看看!」
  嗜酒成性的人,可以少了一頓飯,但不能少喝一口酒……「杯中神遊」侯乙背著一隻大葫蘆,整日不離酒,把酒喻作「命根」,並不過分。
  老哥小弟二人,這一走,已把二三十里路拋在後面,依然不見一處鎮甸市集。
  侯乙明知葫蘆裡已涓滴不剩,為了「酒癮」難熬,把葫蘆對準嘴,連連晃擺了幾下……接著卻是干歎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石鳴峰卻是愛莫能助……無法「無中生有」,替老哥哥找一壺酒來。
  抬臉看去,前面橫著一泓溪流,溪流邊上是一脈樹林……石鳴峰轉過臉,道:
  「侯前輩,前面有一條清溪,您暫且喝下幾口溪水,聊勝於無,如何?」
  侯乙酒蟲作怪,喉嚨癢得難熬,連連點頭道:
  「不錯,石兄弟,聊勝於無,喝下幾口溪水,潤潤喉嚨再說!」
  兩人走向溪流,經過路邊樹林時,「杯中神遊」侯乙掀掀鼻子,猛吸了口氣,站停下來。
  石鳴峰不知侯乙站下腳步的原因,也就跟著站住,朝他困惑看來。
  侯乙指了指路邊樹林,一笑道:
  「石兄弟,樹林裡有酒香飄出來……」
  敢情腹中飢餓之人,對飯菜香味,聞來特別敏感……
  一個嗜酒之人,在酒痛難熬時,也有這樣情形。
  是以侯乙聞到有酒味從樹林出來,但石鳴峰卻並未察覺到。
  石鳴峰聽到老哥哥這話,急步走向樹林,侯乙銜尾也跟了進來。
  林問一塊丈來方圓的空地上,席地坐著一個大漢……
  大漢面前攤著一塊油布,上面一塊塊切成大塊的肉,邊上一隻碩大無比的「酒囊」。
  石鳴峰走近前,當他再一想,站停腳步給愣住了……
  人在窮極潦倒時,為飢餓所逼,有「要飯」這回事,可從來沒有聽人說過,由於「酒癮」難熬,向素昧生平的人「要酒」的事。
  站在石鳴峰後面的侯乙,猛嚥口水,兩眼直勾勾朝席地坐著的大漢看去。
  這大漢不用筷子,伸出五隻手指撈起一塊肉,送進嘴裡,接著「酒囊」對上嘴,「咕嚕!咕嚕!」把酒送進嘴裡……其樂淘淘,渾然不知旁邊站下兩人。
  石鳴峰想到老哥哥「酒癮」難熬,不得不堆下笑臉,向席地坐著的大漢,抱拳一禮,道:
  「這位兄台請了……」
  大漢詫然一怔,猛把頭抬了起來……
  石鳴峰見大漢這一抬頭,在濃蔭漏下的陽光下,把對方看了個清楚……一張上寬下窄的臉,看來年紀三十左右,身上一套古舊的短褂襖褲。
  大漢照兩人臉上滾轉一眼,道:
  「你們是來找人的,不用問,問了咱馬三也不知道……」
  石鳴峰見馬三的大漢,見到自己二人,開口就說這些,聽來暗暗感到奇怪……從這幾句話中,似乎尚含有其他的話意。
  但眼前侯前輩酒癮難熬,讓這馬三的中年大漢的酒,分羹一杯,殺殺他老人家喉問的酒癢。
  心念閃轉,石鳴峰含笑道:
  「剛才我二人經過外面樹林,聞到一陣酒香,原來兄台在此飲酒……能不分嘗幾口,我等不妨交個朋友?」
  馬三聽來出奇……天下只有請酒喝的,可從沒有聽到向人要酒喝的……把酒囊懷裡一藏,瞪直眼,道:
  「咱酒是化錢買來的,你我又不相識,怎麼能請你喝酒?」
  敢睛此刻石鳴峰心裡蹩扭透頂,這輩子沒有遇到過如此尷尬場面……但侯前輩酒癮難熬,眼前懷中有錢,也無法買到酒……
  臉上微微一熱,石鳴峰還是含笑道:
  「兄台酒囊裡酒,化多少錢買來的?」
  馬三用手做了個手勢,道:
  「十枚制錢……」
  石鳴峰從懷裡掏出一塊五錢重的碎銀,道:
  「馬兄,這塊銀子給你,換你酒囊裡的酒,行不行?」
  馬三看到石鳴峰掌心這塊碎銀,兩顆眼珠亮了起來,連連點頭,道:
  「行,行……」
  一手抓起石鳴峰掌中碎銀,一面把懷裡酒囊推了出去,指了指油布上切成塊塊的內,裂嘴一笑,道:
  「公子,地上這幾塊肉,一併給你們行啦!」
  石鳴峰接過酒囊,給了旁邊的「杯中神遊」侯乙……
  帶了試探的口氣,問道:
  「馬兄,您如何知道咱們是來找人的?」
  馬三看了看手掌心這塊雪花碎銀,抬起臉一笑,道:
  「咱當然知道啦……」
  指著樹林外面,又道:
  「那娘兒早走遠了……你們現在找去,怕也追不上啦……」
  「杯中神遊」候乙,接過石鳴峰遞來酒囊,對上嘴。
  「咕嚕!咕嚕!」猛向肚子裡灌……
  嘴在喝酒,兩隻耳朵閒著,聽到馬三這些話,突然想到自己和石兄弟在山道上遭「銀芒雷火彈」襲擊那回事上,放下酒囊,打了個酒嗝,兩隻醉眼直瞪出來……
  一指馬三,問道:
  「馬三,你在樹林裡喝酒,怎麼會遇到娘兒……這『娘兒,又是誰?」
  馬三衣袖一抹嘴,道:
  「咱本來在樹林外,河溪邊草地上喝酒的,突然走來一個手握明晃晃寶劍的『女大王』……」
  石鳴峰聽到「女大王」三字,不由詫然怔了下。
  馬三又道:
  「這『女大王』可凶呢……劍尖朝咱馬三面門一指,說是稍等有人後面找來,不准咱向人家說出她有經過這裡,不然……嘿,她要把咱馬三身上剁幾口血窟窿,推下河溪裡喂大王八……」
  「杯中神遊」侯乙,緩緩一點頭,輕聲自語道:
  「不錯,那是生怕行藏洩露,難道會是她?」
  石鳴峰亦似有所悟,道:
  「侯前輩,此人顯然認得我等二人,卻又怕洩了行藏,才用暗器襲擊……」
  侯乙道:
  「石兄弟,咱們不難找出其中蛛絲馬跡……」
  向馬三問道:
  「馬三,這『女大王』看來有多大年紀?」
  馬三回憶了下,道:
  「年紀不大,長得也俊俏……看來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石鳴峰接上問道:
  「馬三,那年輕女子跟你說過話後,去向何處?」
  馬三一指樹林外,道:
  「走向河溪對岸不遠的『華山坳』鎮上……」
  侯乙接口道:
  「這裡四下都是一望無際的亂石,樹木,附近那裡有什麼鎮甸?」
  馬三道:
  「咱馬三就是『華山坳,鎮上的人……」
  笑了笑又道:
  「大爺,這裡一帶都是起伏不平的山崗丘陵,『華山坳』集鎮在低窪岔地中,遠遠看去,給山崗擋住,就不容易會給人注意到……」
  石鳴峰問道:
  「馬三,『華山坳』鎮離這裡有多遠?」
  馬三道:
  「越過河溪,走向西北那端十來里路……那裡迤邐而下,在山坳盆地中有個小鎮,就是『華山坳』了!」
  「杯中神遊」侯乙,眨動醉眼道:
  「嗨,居然還有這樣一個怪地方,倒是少有聽到……」
  侯乙把馬三酒囊裡酒灌下肚後,精神驟然一振,和石鳴峰走出樹林。
  兩人越過河溪,往西北方向走去……
  石鳴峰問道:
  「侯前輩,前面山道樹林中出手暗器的,您說是誰?」
  侯乙「哼」了聲,道:
  「石兄弟,不會錯……十有八九是那個賊魔娘……」
  石鳴峰也已想到那上面,接口道:
  「贛北『碧雲寺』露臉的『玉面蜘蛛』虞瑛?」
  侯乙道:
  「不錯,咱醉老頭兒從馬三所說的情形判來,已找不出第二個人,就是這賊婆娘!」
  石鳴峰沉思了下,道:
  「『玉面蜘蛛』虞瑛,在『八荒鐵蹄會』中看來身份殊特……此番可能跟『赤雷嘯虹』鄧昆,一起來魯西,我二人無意中給她撞見……」
  「杯中神遊」候乙沒有把這個話題接說下去,朝荒涼的山邊兩側望了眼,道:
  「石兄弟,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這賊婆娘第一次並未得逞,會來第二次,咱們得要小心!」
  石鳴峰點點頭,道:
  「是的,侯前輩,鳴峰知道!」
  兩人走來山道尾端,坡勢漸漸迤邐而下,縱目朝下面看去,橫巷直衝,山麓處有一座並不十分繁榮的市集。
  石鳴峰一指,道:
  「侯前輩,下面山麓處,果然有個鎮甸……看來就是『華山坳』鎮上了!」
  侯乙笑著道:
  「石兄弟,這不能稱是『山麓』,如果從位置高低來說,還在河溪的下面,真有這樣一個怪地方!」
  兩人來到鎮街,侯乙東張西望,把背上那只酒已涓滴不存的空葫蘆解了下來,捧在手裡……
  石鳴峰一指鎮街邊上,道:
  「侯前輩,那家鋪子掛了一面『太白居』的招牌,卻沒有『酒肆,飯館』的字眼……」
  「杯中神遊」侯乙目注一瞥,道:
  「不會錯……李大白乃是酒仙,酒祖宗,這家鋪子用上『大自居』三字,準是酒肆飯館了。」
  兩人走進這家「大白居」,果然是家酒肆,但此刻並非膳食時份,店堂裡並尤客人,牆邊一張座頭,有個年輕胖胖的店小二,伏在桌上打盹。
  「杯中神遊」侯乙,輕輕拍了下店小二肩背,含笑道:
  「小二哥,有客人來啦!」
  店小二手背揉揉眼睛站了起來……哈腰一禮,道:
  「您二位請坐,要吃喝些什麼,侍小的端來!」
  侯乙酒菜吩吩過後,把手中大葫蘆送了過去,道:
  「小二哥,替咱老頭兒葫蘆裡灌滿酒,到時一起算。」
  店小二彎彎腰,捧了葫蘆下去,不多時把酒菜端上……
  那只灌滿酒的葫蘆,放下旁邊一張空座上。
  這名店小二正要離去時,石鳴峰把他叫注,問道:
  「小二哥,在下向你探聽一人,不知你是否知道?」
  店小二眨眨眼,道:
  「客官,您問的是誰?」
  敢情剛才兩人推斷,山道樹林出手「銀芒雷火彈」暗器的,極可能是「玉面蜘蛛」虞瑛,是以石鳴峰向這名店小二道:
  「剛才午膳時分,是否有一位年紀二十四五歲,身材修長,身穿天藍裙衣,一張瓜子形臉龐的姑娘,來這裡『太白居』用膳?」
  這裡「華山坳」是個小鎮,酒肆飯館不會很多,那馬三大漢說是那「女大王」走向這裡「華山坳」鎮上,是以石鳴峰才試探一問。
  這個胖嘟嘟的年輕店小二搔了搔腦後頭,想了一陣子,才道:
  「嗯,小的好像見到有這樣一位女客人,瓜子臉,頭上抓了個髮髻,來這裡『大白居』……不過身上穿的不是天藍色裙衣,是套杏黃色的衣衫……」
  年輕姑娘家穿的衣衫,不會光是一套……「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含笑接上問道:
  「小二哥,此去北上,下一處是什麼鎮甸?」
  從外地來的客人,常會問出這些話……這名店小二不厭其詳道:
  「回客官,此去北上離這裡『華山坳』四五十里,是『金石坑』鎮上……兩位吃喝過後,還得加快腳程,不然天黑還到不了『金石坑』呢!」
  石鳴峰道謝了聲……店小二彎彎腰退下。
  侯乙抑低了聲音,道:
  「不錯,石兄弟,這賊婆娘果然來過『華山坳,鎮上……」
  石鳴峰問道:
  「侯前輩,您斷定『玉面蜘蛛』虞瑛取道北下,不會中途折回?」
  「杯中神遊」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道:
  「這賊婆娘如果中途折回,就跟咱們照面對上啦……石兄弟,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說不定這隻狐狸精,就守候在咱們附近呢!」
  兩人此行,原是往魯西巨野,離向城後偏向西北,也是順路。
  老哥小弟二人在「華山坳」這家「太白居」酒肆,用過這頓不算午膳,也不算晚膳的吃喝,出鎮郊,往店小二所說的「金石坑」鎮而來。
  這裡「華山坳」,四周山崗圍繞,就像放在一隻大碗裡的鎮甸……出鎮郊,順著山麓坡勢,又攀登而上……侯乙轉過臉朝後面投過一瞥,嘴裡嘀咕道:
  「咱醉老頭兒這輩子東西南北,走過不少地方,可第一次來到『華山場』這樣一個怪地方!」
  兩人走出這只「大碗」,又是一望無垠的嶙峋錯石,和遍地漫長的蓬草樹叢。
  石鳴峰並未注意到侯乙所說的話上,站下腳步,縱目游轉,朝遠近四周看去……
  「杯中神遊」侯乙,跟著站下旁邊,一指前面道:
  「石兄弟,咱們就順著這條山道走去……雖然『敵暗我明」咱們只要隨時小心,就錯不了!」
  石鳴峰道:
  「侯前輩說得不錯!」
  兩人順著時寬時厭的山道走去……
  路邊樹叢落葉,隨風飄舞,沙塵也迎著風打轉……落葉飄向兩人頭頂上,細土沙塵,也跟著撲向他們身上、臉上。
  「杯中神遊」候乙,解下大葫蘆一口酒送進嘴裡,道:
  「嗨,石兄弟,此刻江南,已屆春光明媚,鳥語花香的時候啦……偏偏這裡……」
  石鳴峰眼顧四方,耳聽八方,一指路邊樹林,道:
  「侯前輩,路邊林間,有幼細的聲音出來?」
  侯乙一笑,道:
  「石兄弟,咱們不必杯弓蛇影,疑神疑鬼……這是風刮樹梢的聲……」
  下面這個「音」字還在嘴裡打滾,「嘶!嘶!」兩聲破風銳響聲中,從左邊林蔭,兩顆黃澄澄,煙煙耀芒的金彈,前後電射而出……
  這兩顆有嬰兒拳掌大,看來似金若銅的飛彈,並不襲向兩人身上,迎空飄飛而起。
  兩顆金彈飛向兩人頭頂一丈處時,銜尾那顆突然速度加快,撞上前面金彈。
  蕩空一陣「喻」的爆裂聲……
  兩彈相撞裂碎,爆出一股烈火,自兩人頭頂一丈高處,籠罩而下。
  侯乙一聲急呼:
  「石兄弟,趕快閃躲……
  凌空兩顆金彈,相撞爆裂的短暫問,又有一顆綠色飛彈,自左邊樹林又電射而出……
  綠色飛彈凌空自動爆炸,綜繞出一股青煙,青煙飄向金彈爆炸的烈火,那是「火上加油」,火勢迷漫,更其熾裂……被烈火籠罩的範圍,漸漸伸展擴大。
  眼前的演變,就在電光石火之際……
  給烈火所困的石鳴峰,候乙兩人,已陷於生死繫於一髮的剎那!
  石鳴峰見熊熊烈火,向自己兜頭兜面罩來,一聲蒼雄長嘯,出手「玄大七嵌掌」……
  渾厚的掌勁,挾起一股銳利勁風……雙掌揮舞,劈向烈火來處。
  「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
  「入娘的……」
  迅快無比的解下背上大葫蘆,從葫蘆裡猛吸了口酒……一口酒吸進嘴裡,勁提內家「太乙混元真氣」,「哺」的聲,向烈火捲來之處噴去……
  進入侯乙嘴裡的是酒,從嘴裡噴吐出來的,已成了一股氤氳濃霧。
  烈火觸上濃霧,立即熄滅!
  敢情,喝進「杯中神遊」侯乙嘴裡的這口酒,份量有限,但從他嘴裡噴吐出來的酒霧,已孕含了威猛無比的內家真力,不啻有千鈞之力。
  「杯中神遊」侯乙行動快速……接連朝向捲來的火網,三口酒霧噴出。
  這含有濃濃水份的三口酒霧噴出,已把捲來的火網,裂出一個缺口……
  侯乙大聲道:
  「石兄弟,快脫身火網,先找著這賊婆娘再說……」
  石鳴峰和「杯中神遊」候乙,兩人已相處一段並不短的時間,但石鳴峰對這位老人家身懷之學,依然摸不出一個底數。
  整日酒不離身,背上背了一個酒葫蘆,似乎「酒」就是這位老人家唯一所喜愛。
  這些時日來,石鳴峰對這位老哥哥侯乙,只有看到他露過一手……
  那是在贛北「梅軒莊」,「杯中神遊」侯乙以輕靈的手法,身法,破了「長山白狼」焦炳震懾北地江湖的十八支「碟形飛刀」。
  此番侯乙又露了一手……
  這位老人家視作「命根」的酒,居然也成了一宗制敵利器……從嘴裡噴出酒霧,破了兜頭兜面罩下的烈火,競有這等威力。
  石鳴峰心念閃轉,聽到侯乙下面那句話,身形從火網裂口斜刺而出……
  一個「潛能升天」身法,拔起兩丈高,凌空右腳腳尖,一點左腳腳背,身形飄向三枚飛彈發射之處的濃密叢林。
  就在這時候,一抹杏黃色的身形,正要暴遞而起,移向別處。
  石鳴峰一聲冷叱:
  「別想脫身離去!」
  右掌隨聲而發。
  一響「嚶」聲婉啼,這抹杏黃色的身形,又跌進樹林裡。
  石鳴峰飄落林間,腰間「湛玉劍」出鞘,劍尖一指,道:
  「『玉面蜘蛛』虞瑛,你鬼鬼祟祟,兩次暗器襲擊,你倒說來聽聽,是何道理?」
  「杯中神遊」侯乙,從山道上也追來樹林。
  「玉面蜘蛛」虞瑛,從地上站起,對石鳴峰指來劍尖,視若無睹,冷然一笑,道:
  「『白玉龍』石鳴峰,敵我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還有什麼『道理』可說的……」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哼」了聲。
  虞瑛朝兩人望了眼,又道:
  「姑娘技不如人,敗在你等之手,也就不想活啦!」
  石鳴峰聽來暗暗一怔……
  一個年輕姑娘家,居然說出這等鐵錚錚話來,不在鬚眉男兒之下。
  收起「湛玉劍」問道:
  「『敵我之間』?『八荒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又是你何人?」
  虞瑛簡短的回答道:
  「咱爹!」
  「杯中神遊」候乙「哦」了聲,眨動眼皮,道:
  「你姓『虞』,鄧昆姓『鄧』,又如何是你爹?」
  「上面蜘蛛」虞瑛道:
  「虞瑛自幼失怙,是鄧昆扶養長大,他是咱義父,也是咱爹!」
  石鳴峰這一聽,才始理會過來……
  「玉面蜘蛛」虞瑛,看來不像是「八荒鐵蹄會」中弟子,但卻有她超然特殊的身份,原來跟「赤雷嘯虹」鄧昆,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石鳴峰雖然給「玉面蜘蛛」虞瑛,兩次暗器加害,險些把命送掉,但此刻聽到虞瑛這番話後,原來那股仇視,怒意,不期然中跟著消失……
  突然想到那件事上,石鳴峰問道:
  「虞瑛姑娘,你是隨同『赤雷嘯虹』鄧昆,一起來魯西向城『臥龍山莊」的?」
  「玉面蜘蛛」虞瑛,聽到石鳴峰這聲「虞瑛姑娘」的稱呼,朝他望了眼,才道:
  「是的,咱隨同爹一起來『臥龍山莊』,替『鐵膽金戈』蕭莊主祝壽的……」
  「杯中神遊」侯乙,見虞瑛話到這裡,心頭不禁暗暗一沉……這可糟了,咱醉老頭兒跟石兄弟,翻風覆雨,愉天換日的把戲,全給這頭小狐狸知道啦!
  心念打轉,侯乙醉眼一瞪,問道:
  「虞瑛,你……你一直銜尾跟隨在咱們老哥小弟倆後面?」
  虞瑛理會不出侯乙問出這話的含意,搖搖頭,道:
  「不,咱在『華山坳』鎮甸附近,無意中撞見你們兩人的……」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才知道自己和石兄弟,演出這一幕把戲,並未給虞瑛踩聽到……醉眼一瞇,換了個話題,道:
  「『玉面蜘蛛』虞瑛,你可真不夠意思,人家說『見面三分情』,你卻來一手『見面要老命』……若不是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還有兩把刷子,你前後賞下這兩門暗器,躲了一,躲了二,可不上路啦!」
  「玉面蜘蛛」虞瑛朝他瞪了眼,把臉低了下來。
  石鳴峰對虞瑛敵意消失,不禁問道:
  「虞瑛姑娘,你第一次使用的暗器是『銀芒雷火彈』,剛才出手的更其利害,又是那宗暗器?」
  石鳴峰聊談似的問出此話,卻有他含意……
  「玉面蜘蛛」虞瑛,和「赤雷嘯虹」鄧昆之間,既是「義父女」的關係,其一身所學,顯然傳自『「赤雷嘯虹」鄧昆。
  現在探得虞瑛的「份量」,以後在「赤雷嘯虹」鄧昆身上,可以有多一份的準備。
  「玉面蜘蛛」虞瑛,不會知道石鳴峰話中含意,抬起臉,道:
  「這是一種『子母硝煙彈』……兩顆金色的是『母彈』少後來那顆綠色的是『子彈』……」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聲,道:
  「要人家老命,不先打個招呼……若不是咱醉老頭兒葫蘆裡幾口酒,咱和石兄弟可要燒成焦炭啦……虞瑛,你說,這門歹毒的暗器,誰傳你的?」
  「玉面蜘蛛」虞瑛不想回答,可是也不能不回答,輕聲道:
  「是爹傳授的!」
  石鳴峰接口道:
  「虞瑛姑娘,我等後會有期了……你和鄧昆,雖然是『義父女』之間,但最好你別踩人不必要的混水中!」
  「玉面蜘蛛」虞瑛聽到此話,朝他注視了一眼,移步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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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54:35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 義薄雲天

  「杯中神遊」侯乙,望著虞瑛的後影消失在林蔭深處,轉過臉,道:
  「石兄弟,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可能『玉面蜘蛛』虞瑛,不會理會過來……」
  石鳴峰微感詭然,道:
  「侯前輩,她聽不懂?!」
  侯乙一笑,道:
  「虞瑛又不是三歲五歲的小娃兒,話雖然聽懂,但理會不出其中的含意……石兄弟,你可別忘了,你有兩個身份!
  一個是『白玉龍』石鳴峰,一個是『魔神』戈青……贛北『紫花巖』掌斃『八荒鐵蹄會」高手,『碧雲寺』法明老和尚的不是『白玉龍』石鳴峰,那是『魔神』戈青……」
  朝石鳴峰目注一瞥,又道:
  「『玉面蜘蛛』虞瑛認識的是『白玉龍』石鳴峰,並非是『魔神』戈青。」
  石鳴峰慨然道:
  「侯前輩,您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不會永遠是個『謎』,早晚會揚於天下武林,『玉面蜘蛛虞瑛也早晚會知道這件事!」
  「杯中神遊」侯乙,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你師父『魔天神龍』向公瑜,正在尋訪『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向老頭兒再也不會想到,此番再度現身江南武林的戈青,竟是他寶貝徒兒你石兄弟所扮妝的……」
  微微一頓,又道:
  「有關這件事的底細內委,要讓向老頭兒知道一個清楚明白。」
  石鳴峰微微一皺眉,道:
  「侯前輩,師父向公瑜知道此事後,對鳴峰會不會有所責怪?」
  「杯中神遊」侯乙,一掀鼻子,道:
  「責怪個屁,你跟『魔神』戈青淵源,早在向老頭兒之前,『魔神』戈道友在魯南寧陽城西部山腰,替你父母親報仇,救下你人海遺子留在身邊,他將一身內家功力灌輸於你,自己終於在『臥龍山莊』遭『鐵膽金戈』蕭彬所害……」
  此刻侯乙所說的,都是石鳴峰告訴他的一頁昔年悲苦,沉痛的回憶——石鳴峰再度聽到從別人嘴裡說出自己往年的經過,忍不住歎了口氣。
  侯乙又道:
  「戈道友在「臥龍山莊』臨危前,向你指出鄂北桐柏山白雲嶺『鳳尾谷』、『龍涎香霧』之事——才使你會有今日睥睨江湖,冠絕天下武林的內家造詣……」
  石鳴峰接口道:
  「但鳴峰把這件事,在師父他老人家跟前隱瞞了十多年……」
  「杯中神遊」侯乙道:
  「石兄弟,如果向老頭兒深切瞭解其中的利害、得失,相信他不但不會責怪你,還得佩服你這年輕人機智深沉之處……」
  一頓,又道。
  「如果向老頭兒知道早年你與『魔神』戈青,這一段淵源,可能所有的演變,已不是眼前如此情況。」
  「杯中神遊」侯乙,含蓄的說出這些話,聽進石鳴峰耳裡,暗暗感觸不己。
  敢情昔年「魔神」戈青,乃是天下武林,黑白兩道,群起追蹤撲殺的一個人物……當時曾有一條不成理的條文,誰取得「魔神」戈青首級,公認其為天下武林第一之尊。
  當時石鳴峰尚是一個七齡幼童,卻是穎慧懂事,在向公瑜跟前,說自出道一個父母被殺,失估的孤兒。向公瑜見這孩子骨格消長,資質稟異,才把石鳴峰收列作自己徒兒。
  如果當年「摩天神龍」向公瑜,已知道這孩子的身世來歷……乃是天下武林追蹤撲殺的「魔神」戈青傳人……
  可能向公瑜對當年的峰兒,又有另外一種看法。
  也就是剛才侯乙所說……所有演變,已非是眼前如此情況。
  「杯中神遊」候乙,抬臉朝天色望了眼,道:
  「石兄弟,咱們走吧!」
  兩人出來樹林,取道往魯西巨野方向而來……
  石鳴峰回來魯西巨野「長川集」,使「摩天神龍」向公瑜一家,帶來了不少歡樂……
  向公瑜府邪,並非石鳴峰的「家」,「摩天神龍」向公瑜老夫婦倆,也並非是石鳴峰生身父母,但石鳴峰的歸來,卻像是浪跡天下的遊子,回到了自己溫馨的家園。
  石鳴峰跪地拜見師父師母,又跟世傑、婉如兄妹倆見過禮後,指著「杯中神遊」候乙,向「摩天神龍」向公瑜和師母馬玉姑道:
  「師父、娘,這位侯前輩待峰兒替您二位老人家,引見一番……」
  向公瑜哈哈笑道:
  「峰兒,不必引見……」
  轉向「杯中神遊」侯乙這邊,又道:
  「這位兄台貴姓『侯』,身穿呂純陽八卦道袍,背負一隻大葫蘆,老夫若非錯眼,兄弟該是遊戲三昧,玩世不恭,酒中稱仙的」杯中神遊,侯乙侯道友了?」
  侯乙醉眼一瞇,咧嘴一笑,道:
  「向老頭兒,照此說來,咱們神交已久啦?!」
  「摩天神龍」向公瑜,緩緩點頭,道:
  「不錯,今日候道友蒞臨捨閒,實是出於老夫意料之外……」
  接著,替老夫人馬玉姑引見一番,世傑、婉如兄妹二人,以晚輩之禮,上前見過侯乙。
  賓主坐下後,向公瑜含笑又道:
  「江湖傳聞,侯道友萍蹤閒鶴,子然一身,雲遊江湖各地……此番如何與小徒峰兒,連袂來到捨閒?」
  「杯中神遊」侯乙,一笑道:
  「向道友,您這後問得好……咱醉老頭兒原是孤魂野鬼,單擋一人,浪跡江湖各地……」
  一指旁邊石鳴峰,又道:
  「不意遇到這位石兄弟,也是有『緣』,咱們『老哥小弟』結成忘年之交……此番他回魯西巨野覲見師父,咱醉老頭兒可也『義不容辭』,陪他這一趟了。」
  「摩天神龍」向公瑜,從上幾句話中聽來,已知峰兒跟這位酒中立乾坤的風塵俠隱,侯乙已有深厚的友誼。
  石鳴峰接口道:
  「師父,峰兒與候前輩在鄂豫交境的『雙河灣』鎮甸遇到一位北地武林有『金爪駝龍,之稱的郝永郝老丈……」
  向公瑜聽到這裡,立即問道:
  「峰兒,那位郝道友跟你和侯道友,可曾說些什麼?」
  「杯中神遊」侯乙,解下背上那隻大葫蘆,一口酒送進嘴裡,「阿哈」一笑,接口道:
  「郝永這個大個子,跟咱醉老頭一見如故,堪稱酒逢知己……兩隻酒杯碰在一起,就元話不談啦……」
  侯乙這副放浪不羈,口不遮攔的神態,看進老夫人馬玉姑眼裡,不以為樂……
  昔年馬玉姑有「瑤池玉姑」之稱,也是武林中一位巾幗女傑,隨著丈夫「摩天神龍」向公瑜蹤游各地,見過不少形形式式的江湖中人物……是以對侯這副神態,也不啻說是武林中人的一種性格而已。
  但看迸大廳上世傑、婉如兄妹二人眼中,這兩個年輕人看得暗暗詭異不已。
  侯乙又道:
  「咱聽那個大個子郝永說,他是『受人之托,忠人於事』,替你向老頭兒去江南武林找人的!」
  「摩天神龍」向公瑜,臉色凝重,緩緩點頭,欲語還休的頓了頓,問道:
  「侯道友,那位『金爪駝能』郝永,可曾說出去江南尋訪何人?」
  「杯中神遊」候乙目注旁邊石鳴峰一瞥,才道:
  「據大個子郝永說來,他是受你向道友之托,去江南武林,尋訪再次現身江泅闌『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
  向公瑜接口道:
  「不知郝永可曾訪著『魔神』戈道友的行蹤下落?你等在『雙河灣』遇到,如何不見他來到巨野」長川集』?」
  侯乙又朝沉默不語的石鳴峰望了眼,道:
  「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在鄂豫交境的『雙河灣』遇到那個郝永……郝永並未訪著『魔神』戈青行蹤下落,他往晉南一行,南返碑魯地……」
  話到這裡,目注向公瑜問道:
  「向道友,你要尋訪『魔神』戈青下落?」
  向公瑜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不止老夫向公瑜一人,北地武林俠義門中人物,都希望『魔神』戈青,再次露臉北地江湖……」
  「杯中神遊」侯乙,見向公瑜話到這裡,向旁邊石鳴峰道:
  「石兄弟,下面的話,可以由你自己接下說了……『摩天神龍』向公瑜賢伉儷二位,何異是你生身父母,這件事可不能瞞過他們兩人!」
  向家老夫婦倆聽來出奇,卻又無法會意過來。
  石鳴峰從座椅站起,跪下向公瑜老夫婦腳前,垂著臉,道:
  「師父、娘,恕峰兒不孝……」
  馬玉姑詫然驚了下,道:
  「峰兒,你有話只管跟你師父、跟你娘說好了,幹嘛跪倒地上……你在外面闖出天大的事,由你師父和你娘去擋就是……」
  向公瑜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向石鳴峰接口道:
  「峰兒,敢情你此去江南武林,曾遇到『魔神』戈青,跟他老人家發生了不愉快之事,是以這位戈道友不願值北地武林?」
  石鳴峰跪在地上,低下頭,道:
  「師父、娘,再次露臉江南武林的『魔神』戈青,是峰兒所扮妝……」
  馬玉姑聽到跪在地上的峰兒,說出這些話,聽是聽進耳裡,卻懷疑自己聽錯,怔了怔,道:
  「孩子,你……你說什麼?」
  「摩天神龍」向公瑜,視線由跪地的石鳴峰,移向「杯中神遊」侯乙這邊……
  侯乙嘴角噙著一縷笑意,微微一點頭,替代了給向公瑜的回答。
  向公瑜接觸到侯乙這縷笑意,心裡暗暗起了一陣震盪……這是一樁不可思議,無法想像的事,出現江南武林的「魔神」戈青,竟是自己愛徒峰兒所扮妝。
  以「杯中神遊」侯乙在武林中的聲譽、地位,不可能空穴來風,作如此的表示。
  向公瑜心念再轉,向跪在地上的石鳴峰問道:
  「峰兒,你說你扮成『魔神』戈青形相,出現江南武林……江湖盛傳,橫行湘鄂等地的『七爪修羅』閔堪,塊肉分屍,喪命以『魔神』戈青的『玄天七嵌掌』之下,那是你?……」
  石鳴峰點點頭,道:
  「是的,師父,是峰兒將其代誅掌下。」
  向公瑜兩條灰白色的濃眉連連轉動,又問道:
  「贛北『章田鎮』西郊,『八荒鐵蹄會』中高手,『碧雲寺』主持法明老和尚,喪命戈青『玄天七嵌掌』下,這也是你……?」
  石鳴峰道:
  「不錯,師父,也是峰兒將他除去的……」
  馬玉姑聽來震驚之餘,卻又滲人了一份濃濃的善境……這個自己所疼愛的峰兒,居然懷有這等技藝,做出這等震撼江湖之事……
  一手把石鳴峰提起,馬玉姑道:
  「峰兒,別跪在地上,有話坐下講!」
  石鳴峰坐下椅子,還是把臉垂的低低的。
  向公瑜濃眉一皺,問道:
  「峰兒,武林傳聞,『玄天七嵌掌』乃是昔年『魔神』戈青一門震攝江湖的絕學,你從何處學來?」
  石鳴峰肅禮,恭順的道:
  「是昔年恩師戈青所傳……」
  向公瑜愕然震怯,一指,問道:
  「峰兒,你口稱『魔神』戈青『恩師』,你和戈青是何種淵源?」
  石鳴峰就將昔年寧陽城西郊山腰,父母親遭「芒山七雄」加害後,直到「魔神」戈青「臥龍山莊」斷頸的那段經過情形,說了出來……
  雙目微沉,又道:
  「恩師替峰兒父母親報仇,將峰兒收列作傳人……魯中徂徠山他老人家遭南北四大高手圍襲,毀體斷肢……恩師將其一身內家功力,灌輸在峰兒身上,以致他老人家在『臥龍山莊』遭「鐵膽金戈』蕭彬所害……」
  話到這裡已泣不成聲……
  向公瑜突然想到一件事上……
  不錯,當年收列峰兒作弟子時,這孩子在一家飯館門外,用手輕輕一摔,把一醉漢摔出數丈外,當時自己暗暗震驚,原來峰兒已與「魔神」戈青,已有了這樣一段淵源。
  石鳴峰將昔年恩師「魔神」戈青留下遺物,和鄂北桐柏山白雲嶺「鳳尾谷」,順得「龍涎香霧」的那段經過,也告訴了師父和師母。
  老夫人馬玉姑問道:
  「峰兒,你去年離家,就是為了去鄂北桐柏山,順去「龍涎香霧」之事?」
  「是的,娘……當初恩師戈青所指的時月,就在那時候,所以峰兒不得不離開您老人家。」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道:
  「向道友,你要尋訪此處再度現身的『魔神』戈青,現在已在你眼前,就是你身邊的愛徒峰兒……」
  「摩大神龍」向公瑜,喟然道:
  「峰兒與昔年『魔神』戈青,會有這樣一段淵源,這是老夫再也不會想到的……」
  侯乙接口道:
  「向道友,咱們不談過去的事……咱醉老頭兒在『雙河灣,聽那大個子郝永說,『北魯會』的邵震那個龜孫王八,要對你採取不利的行動?!」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這不僅是老夫一人……『八荒鐵蹄會』鄧昆,和『臥龍山莊』蕭彬,已與『摘星攀月」邵震沆瀣一氣,使『北冥會』勢力日益強大……邵震平素以『非友即敵』四字,供作座右,是以將北地武林俠義門中人物,都視作肉中刺,眼中釘……」
  石鳴峰接口問道:
  「師父,您對魯北晏城『北冥會』中情形,是否清楚?」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北冥會』總壇在魯北宴城北郊『夏口坪』,邵震在總壇前面,蓋起一座『飛虹凌霄樓』……」
  侯乙接口問道:
  「向道友,邵震蓋起這座『飛虹凌霄樓』則甚?」
  向公瑜朝愛徒峰兒望了眼,道:
  「『摘星攀月』邵震,蓋起這座『飛虹凌霄樓』,用來作為防患『魔神』戈青去襲……」
  一頓,又道:
  「邵震曾揚言,以『飛虹凌霄樓』各種設置,要將『魔神』戈青,再度置於死地。」
  石鳴峰不禁問道:
  「師父,『飛虹凌霄樓』中,有些什麼設置?」
  向公瑜道:
  「有關『飛虹凌霄樓』之事,是經北地武林同道傳聞,詳細情形,為師還不甚清楚。」
  「杯中神遊」侯乙,將前番在「千面黑狐」古蒙口中探得,「北冥會」邵震,將在端午前後,邀「赤雷嘯虹」鄧昆和「鐵膽金戈」蕭彬,攜帶昔年自「魔神」戈青身上斬去的肢體,往魯北晏城會聚……屆時把戈青肢骨,碾成粉末,迎風吹散之事,告訴了向公瑜……
  醉眼一瞪,又道:
  「這些龜孫王八,想出的主意也夠歹毒了!」
  「摩天神龍」向公瑜緩緩一點頭,向石鳴峰道:
  「峰兒,昔年你恩師戈道友,向你留下遺願,收集他遍散各地的肢骨,築墓安葬……『北魚會』邵震想出此一歹毒主意,必須阻止才是。」
  石鳴峰應聲道:
  「是的,師父……峰兒已得江南俠義門中同道所助,準備在端午前十日,共同赴魯北晏城西南七十里『平昌集』,『凌岳山莊』一會,商討對付北地之梟之策……」
  向公瑜殊感意外,道:
  「峰兒,『凌岳山莊』莊主『鐵袖神掌』池奎,乃是北地武林知名之士,你也認識?!」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向道友,聽你口氣,你也認得那位池莊主?!」
  向公瑜點點頭,道:
  「不錯,『凌岳山莊』池老,老夫跟他已有數十年交往……此人乃是北地武林,鐵錚錚的俠義門中人物。」
  「杯中神遊」侯乙道:
  「此『鐵袖神掌,池奎石兄弟並不相識,那是有一位『布衣銀蕭』於渡竹於道友提到此人……」
  微微一頓,又道:「『平昌集』的『凌岳山莊』,跟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相隔不遠,咱們才決定了這個地點。」
  盛宴展開,接待嘉賓……
  婉如姑娘雖然芳齡十七,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和爹娘、哥哥、峰哥等,同樣圍桌而坐。
  「摩大神龍」向公瑜,向侯乙舉灑相邀過後,道:
  「侯道友,端午節迄今時日尚早,您我難得有此機會一聚,捨閒逗留數天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求之不得,再好沒有……向道友,只是有擾尊府了!」
  向公瑜含笑道:
  「侯道友,我等忝列江湖,既為同道,凡不必說此等客氣話……」
  侯乙連連點頭,道:
  「說得有理……」
  「咕嚕」一聲,又是大口酒送進嘴裡。
  石鳴峰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師父,『北冥會,邵震等,已跟我等對峙而立……他們會不會對這裡向府,採取任何行動?」
  狗公瑜見愛徒問出此話,沉思了下,道:
  「以後情形如何,尚難預測,但以目前來說,諒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
  靜靜聽著的老夫人馬玉姑,無意中使她有了一個發現……離開師門快將一年的峰兒,現在所說的話不但老練成熟,而且比過去也懂事得多。
  馬玉姑心念游轉,暗暗感到安慰,側過臉,朝女兒那邊看去……
  婉如姑娘一雙似水般的明眸,落在她峰哥身上……雖然沒有開腔攔嘴,但很注意的聽著。
  石鳴峰又道:
  「師父,我等不妨暗中注意魯西巨野一帶,有沒有扎眼可疑的人物?!」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接口道:
  「石兄弟說得不錯,先下手為強,後出手遭殃……若是真有人想打什麼主意的話,人娘的,咱們先把他宰了。」
  向公瑜並不立即把話接下,若有所思中緩緩點頭,半晌,才道:
  「此地『長川集』,位於巨野城的南郊,貫穿巨野城的北郊,有處『楓林集』鎮甸,那裡有個江湖中人叫『九指人屠』簡亮,聽說是『北冥會』中人物……」
  一笑,又道:
  「區區么魔小丑,不足掛齒!」
  侯乙不以為然,道:
  「向道友,不能小看了這些不上台面的麼麼角色,這些不起眼的爪牙,什麼壞點子,都會想出來……」
  石鳴峰接口道:
  「侯前輩,我二人找個時間,往巨野城北郊『楓林集』一行,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笑了笑道:
  「石兄弟,這有什麼如何不如何的,你小兄弟的事,就是咱醉老頭兒的事!」
  此刻,「摩天神龍」向公瑜,有了跟夫人馬玉姑同樣的發現……
  雖然蹤游江湖不到一年,但峰兒要比過去成熟老練而且懂事多了。
  酒中聊談,大南地北,無邊無際……「杯中神遊」侯乙「阿哈」笑了聲,向「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此番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由豫入魯,來到魯南,欣聞魯南向城『臥龍山莊』蕭彬老小子八十壽辰,咱老哥小弟二人,不敢見外,送了他一份壽禮,也算表示一點心意……」
  「摩天神龍」向公瑜,聽來微微一一愕……
  「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最近一次八十壽宴,不錯,魯地江湖有此傳聞!
  這醉老頭兒和峰兒兩人送了「鐵膽金戈」蕭彬一份壽禮,這該作如何解釋?
  聽來出奇,向公瑜朝侯乙一邊愣愣看來。
  夫人馬玉姑,心裡跟丈夫有同樣的想法,卻又不禁問道:
  「侯道友,您和峰兒兩人送了『臥龍山莊』莊主蕭彬,一份什麼壽札?」
  侯乙一笑,道:
  「一張鑲金嵌玉的瓷盤,上面放著一隻封得緊緊的木匣,木匣裡乃是來自崑崙山參天嶺的『蟠桃』……」
  向公瑜詫異問道:
  「侯道友,您和峰兒途中經過魯南,何處找來這等珍稀貴重的禮物?」
  一頓,又道:
  「『臥龍山莊』蕭彬,原是跟『北冥會』邵震一丘之貉,他八十壽辰,就不必有此一舉了……」
  石鳴峰忍不住含笑接上道:
  「師父,這是侯前輩想出的一個絕主意,木匣裡並非來自崑崙山蟠桃,那是一顆從黑狗頭上斬下的腦袋……」
  向公瑜怔了下,才失聲笑了起來。
  夫人馬玉姑笑道:
  「候道友捉弄人的主意,也夠絕了……『臥龍山莊』喜氣洋洋的壽宴中,莊主蕭彬接到一份黑狗腦袋的壽禮,豈不大煞風景?!」
  「杯中神遊」侯乙接連幾口酒送進嘴裡,才道:
  「咱老哥小弟二人,難道真會『攀龍附鳳』?本來就是要讓蕭彬這老小子,八十壽宴之際,挨下一記『悶棍』……」
  向公瑜問道:
  「侯道友,這只藏狗頭的木匣,如何送去『臥龍山莊』的?」
  石鳴峰就把送木匣去「臥龍山莊」的經過,告訴了家人,接著道:
  「木匣蓋子裡面,附了一頁紙箋,紙箋上用了恩師戈青的口氣,說出他老人家已來魯地,要蕭彬小心他頭上的腦袋。」
  「摩天神龍」向公瑜緩緩一點頭,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向侯乙道:
  「侯道友,現在峰兒身上有雙重身份,一個是他本身,一個是昔年遇害的他恩師『魔神』戈道友,這件事該如何向天下武林交待?」
  一頓,又道:
  「不如揭開其中真相,讓武林中知道,再度現身江湖的是戈道友昔年傳人石鳴峰?!」
  「杯中神遊」侯乙連連晃搖腦袋,道:
  「慢著,慢著,雖然這件事早晚要讓武林中知道,但不能操之過急,免得仇家四立……須知『魔神』戈青再度現身,已震撼江湖各地……」
  目注石鳴峰一瞥,又道:
  「湘原幕阜山山麓『鐵旗山莊』、『七海盟』掌門『翠竹臨風』後希平,功破氣散,『太乙神之功』被破,就傷在咱這個小兄弟身上……」
  「摩天神龍」向公瑜聽到此話,心頭不禁為之暗暗一沉……」
  不錯,當初自己七秩壽宴,席設巨野城「鴻福樓」酒店,筵席中,峰兒指名叫陣,向「翠竹臨風」後希平指名挑戰……當初自己不知道,峰兒與後希平之間,原來還有這樣一樁深怨夙仇。
  「杯中神遊」侯乙,把當時陪同石鳴峰赴幕阜山「鐵旗山莊」的經過,和後希平之女湘君姑娘,對石兄弟那系依依之情,都說了出來……
  席上婉如聽到後湘君對石鳴峰那份深情時,兩顆星星似的眼珠,直朝峰哥這邊看來。
  侯乙又道:
  「後希平給石兄弟戮上『宄尾穴』功破氣散後,『七海盟』中事務,由他女兒湘君,和「掌會』『擒龍手』曾功銘處理……當時在後希平身上下手的,是石兄弟扮妝了他恩師戈道友形相……」
  向公瑜臉色凝重,接口道:
  「侯道友說得不錯,峰兒扮妝戈道友形相,在後希平身上下此一手……後希平若是知道其中內委真相,斷斷不會放過峰兒……」
  「杯中神遊」替自己斟下滿杯酒,一面道:
  「向道友,冤家宜解不宜結……石兄弟和後希平之間,已有前因後果的因素存在,咱們不如把這一個『死結』解開……」
  向公瑜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我等設法如何把此『死結』解開?!
  「杯中神遊」侯乙,又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也牽涉到戈道友再度現身江湖的那件事上……」
  侯乙把「南嶺門」掌門「雲海飄影」廖愷,昔年與「魔神」戈青之間的這段恩怨說了出來……
  醉眼一瞪,又道:
  「廖愷這老小子,堂堂『南嶺門』一派掌門人,竟是一個偷雞摸狗之徒,當初『魔神』戈青,四肢已去其之,暈死在魯中徂徠山『臥雲谷』,這老小子悄悄把戈道友隨身兵刃『湛玉劍』偷了去……」
  他又把如何取回「湛玉劍」的經過,也在席間告訴了眾人……一指石鳴峰又道:
  「石兄弟雖然『珠還合浦』、『原壁歸趙』昔年恩師戈道友的『湛玉劍』回來自己身邊,但廖愷老小子也是由於戈道友再度露臉,才把此劍給了石兄弟……」
  老夫人馬玉姑聽到侯乙這些話後,她想到另外一回事上時,暗暗感動不已……
  這位玩世不恭,遊戲三昧的老俠隱候乙,卻是義薄雲天,對峰兒真若自己子弟似的,照顧得無微不至,令人感動。
  此番峰兒為了要了斷昔年恩師戈青遺願,若非這位「杯中神遊」侯乙之輔助,是否能順利完成,尚是一個未知之數。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瞇,道:
  「廖愷老小於那回事,不必理會他……他懾於『魔神』戈青之威,才把『湛玉劍』交還給石兄弟……」
  哈哈一笑,又道:
  「其實戈道友就是石兄弟,石兄弟就是戈道友……廖愷老小子知這其中內委真相後,除了跺足咬牙,大罵一陣子外,還有屁事……」
  婉如姑娘聽來有趣,咭地笑了起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接口道:
  「不錯,侯道友,『南嶺門』廖愷可以撇開不談,湘原幕阜山『鐵旗山莊』『翠竹臨風』後希平的這件事,需要小心處理。」
  「杯中神遊」侯乙道:
  「『無風不起浪』……當初魯中徂徠山『臥雲谷』、『翠竹臨風」後希平,不斷下『魔神』戈道友一條左臂,他也不會遭到戈道友的衣缽傳人石鳴峰,功破氣散之劫……」
  石鳴峰雖然並不開腔,但他聽到這些話後,禁不住輕鬆歎了口氣。
  侯乙又道:
  「『種豆得豆,種瓜得瓜』……這是當初後希平自己種下的『因』,後來才會有『果』的遭遇。」
  老夫人馬玉姑道:
  「侯道友,您說得十分有理……」
  向公瑜喟然道:
  「但不知『翠竹臨風』後希平,是否有侯道友這樣的想法?」
  「杯中神遊」侯乙兩顆醉眼一轉,問道:
  「向道友,『七海盟』掌門『翠竹臨鳳,後希平,跟您交往如何?」
  向公瑜微微一點頭,道:
  「不錯,可以稱得上『莫逆』二字,前番老夫七秩壽誕,『翠竹臨鳳』後希平,專程來魯西巨野,替老夫拜壽祝嘏……」
  侯乙又道:
  「咱醉老頭兒有個主意……您帶了石兄弟還是由咱陪同,咱們三人湘原幕阜山『鐵旗山莊』一行……」
  向公瑜見他話到這裡,微感一怔,接口道:
  「侯道友,您是說替峰兒『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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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前因後果

  「杯中神遊」侯乙,兩條疏硬朗朗的眉毛,微微一蹙,道:
  「喻作『負荊請罪』也並不盡然,您向道友跟『翠竹臨風』後希平稱得上『莫逆之交』,咱醉老頭兒跟這個窮酸老冬烘也有數十年交情,咱們陪同鳴峰前往湘原『鐵旗山莊』,那該是『探訪故友』了!」
  「摩天神龍」向公瑜微微一點頭,問道:
  「我等見到後希平後,又如何?」
  侯乙道:
  「『察言觀色,先看動靜……再來個試探動向……」
  醉眼一翻,眼皮眨動了下,又道:
  「如果老冬烘餘怒未熄,咬牙切齒沮咒『魔神』戈青,我等加以觀勸解釋……不妨告訴他,『恩、仇』兩字繫於一念之間,若無種下『前因』,不會收之『後果』……」
  石鳴峰聽到二老這些話,懷著沉重的心情,向師父向公瑜道:
  「當初峰兒若非侯前輩話中勸阻,想到昔年恩師戈青斷肢之痛,峰兒要將後希平置於死地……但迄今想來,為了了斷恩師公案,將後前輩功破氣散,已耿耿於心,愧咎不已。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峰兒,你現在有如此想法,相信與後希平之間的思仇過節,不難消除。」
  「杯中神遊」候乙道、
  「向道友,時不宜遲,接下就是魯北『凌岳山莊,之會,咱們不必再找黃道吉日,就即可以取道往湘原『七海盟』總壇啦……」
  老夫人馬玉姑道:
  「侯道友,您才始僕僕風塵陪伴峰兒回返師門,早晚也差不了數天,不如在捨閒休息幾天再啟程……」
  向公瑜接口道:
  「不錯,老夫也正是此意……候道友,留下捨閒休息幾天再說。」
  「杯中神遊」侯乙,經向公瑜夫婦倆這樣說後,聽來也有道理,就即向石鳴峰道:
  「石兄弟,咱老哥小弟二人,閒著也是閒著,明天咱們就往『楓林集』一行……」
  「摩天神龍」向公瑜,已聽出候乙話中含意,接口道:
  「侯道友,剛才老夫所說『九指人屠』簡亮此人,其實么魔小丑,不足一談……您既然要一探此人動靜,待老夫找得此人『楓林集』落腳之處,您再陪伴峰兒『楓林集』一行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就在向公瑜的府邸,逗留下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陪著這位風塵俠隱,江湖奇人,「杯中神遊」侯乙酒中聊談。
  侯乙雖然舉樽在手,跟向公瑜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但暗中卻也注意到向府的情形……
  向公瑜的兒子世傑,似乎是個「內向」的年輕人,偶爾對人微微一笑外,平時很少說話。
  倒是向公瑜的掌上明珠那位婉如姑娘,綻出一張甜甜的笑靨,跟嗚峰捉雙成對的粘在一起。
  「杯中神遊」侯乙,已知道這師兄妹兩人,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已有很好的感情。
  侯乙突然想到另外一個人身上……
  那是「洛水芙蓉」尹屏的傳人,「神手星魁」孟廷元的女兒,目前陪伴爹,是留在鄂南「劍虹山莊」的「玉枝金雀」孟玲。
  石兄弟雖然懷有一身上乘絕技,不到一年期間,已脾脫槓湖,震懾武林,但是年輕人對這微妙的兒女之情,是否也是從容自如?
  這是「杯中神遊」侯乙,逗留在向公瑜府邪的第三天……
  「摩大神龍」向公瑜雖然平時少有喝酒的嗜好,但對這位神交已久的「杯中神遊」侯乙,不敢稍有怠慢,投其所好,舉酒相邀。
  廳上,賓主酒中聊著,鳴峰和婉如兩人,雖然膳事已畢,也陪坐邊上。
  外面門房老家人向貴,匆匆進來大廳,向「摩天神龍」向公瑜哈腰一禮,道:
  「向爺,外面有兩位客人求見……」
  「摩天神龍」向公瑜,雖然並未「封劍退隱」,但跟外面卻已少有交往……微微一怔,問道:
  「向貴,找來向府的二人是誰?」
  向貴躬身道:
  「回向爺,是父女二人……那位老人家自稱『七海盟』掌門『翠竹臨風』後希平,還有,他那位千金是湘君姑娘
  向貴斷斷續續說出這些話,不但向公瑜怔愕,旁邊侯乙一雙醉眼亦直瞪出來。
  這裡眾人正要往湘原「鐵旗山莊』,與「翠竹臨風」後希平一聚。
  後希平卻帶了女兒湘君長途跋涉,僕僕風雲,找來魯西巨野「長川集」的向府。
  那不但意外,幾乎令人不可思議……稱號「七海盟」的「翠竹臨鳳」後希平,會不速之客找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心念閃轉,立即吩咐向貴,道:
  「打開裡外三道大門,亮起兩邊廊道十六隻紅燈籠,主人出來迎進!」
  老家人向貴,彎腰一聲:
  「喳!」
  轉身踉踉蹌蹌,飛奔出大廳而去。
  向府裡外三道大門,外面大門,迎進嘉賓,經常啟合,貫通大廳的中間,和裡問兩扇大門,那是婚嫁大禮,或是新逢過年才開啟的。
  向公瑜對向貴上陳吩咐過,卻又不禁問「杯中神遊」侯乙道:
  「侯兄,『翠竹臨風』後希平,帶了女兒不速之客找來向府,不知用意何在?」
  侯乙眨眨眼皮,道:
  「還是咱醉老頭兒過去說的那句話,咱們『察眼觀色』,再來個『見機行事』……」
  一付惘然之色,又道:
  「窮酸老冬烘若是對石兄弟起了懷疑,來個興師問罪,把女兒湘君一起帶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裡外三道大門,一陣「軋軋軋」聲中打開,廊道兩邊紅燈籠亮起……
  站在大廳門檻,抬頭直直看去,那是一條「直線」,可以望見遠處向府那扇外邊大門。
  「摩天神龍」向公瑜,率領一雙子女,「杯中神遊」侯乙,和石鳴峰等,從廳門魚貫而出,走向外邊大門。
  來到大門石階處,向公瑜舉目一瞥的短暫間,他幾乎懷疑對方摸錯門,找錯人了……
  一個彎腰駝背,滿臉皺紋的老者,旁邊卻是個清麗娟秀,艷光四射的年輕姑娘。
  就在這一個眨眼間,向公瑜從這個彎腰駝背,滿臉皺紋的老者臉上,已捕捉到過去「翠竹臨風」後希平的臉相輪廓……
  哈哈一笑,抱拳一禮,道:
  「後兄蒞臨舍間,向公瑜未曾遠迎,當面恕罪!」
  「翠竹臨風」後希平,稱號「七海盟」,乃是一方之雄,顯然對江湖中,上下層次的禮節十分清楚……
  目前,「摩天神龍」向公瑜以上等隆重之禮來迎客,使後希平感到有點突然而意外……
  哈哈一笑,後希平施過一禮,道:
  「向兄以如此大禮相迎,後某消受不起……
  吩咐旁邊女兒湘君,上前見過向公瑜……湘君姑娘襝衽施禮,道:
  「湘君見過向伯父……」
  向公瑜連聲:
  「不敢,不敢……」
  接著會一對子女,以晚輩之禮,上前見面後希平。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道:
  「後兄入『鐵旗山莊』一別,咱醉老頭兒在向兄府邪又跟你碰面啦……」
  後希平正要接下回答時,石鳴峰以晚輩之禮,已往前來施禮……
  後希平一指旁邊女兒湘君,含笑道:
  「石少俠,湘兒要見見你這位石家哥哥,老夫知道你師門為家,就陪同她來這裡了!」
  湘君輕輕一笑,道:
  「石家哥哥,湘君怕您不在向伯父府邸,爹說您一定會在……
  果然見到您啦!」
  石鳴峰為了要了斷昔年恩師「魔神」戈青公案,將後希平功破氣散,為了毀容……
  此刻,看到後湘君這份心意,路途迢迢,由她父親陪伴來魯西探望自己,心頭愧咎之餘,感到十分意外。
  賓主來到大廳,老夫人馬玉姑來到廳上,跟後希平雙方施札問候。
  後希平把剛才在向府大門那句話,又說了出來……這次不是對石鳴峰,而是含笑向廳上眾人道:
  「湘兒要見見這位石家哥哥,老夫不放心她單獨一人走在江湖,就陪同她來這裡了!」
  眼前廳上眾人,除了後家父女兩人外,已都知道有關石鳴峰的身世、底細……
  也就是說,「翠竹臨風」後希平功破氣散,毀容毀譽(後希平有「翠竹臨風」之美譽,由於研練『太乙混元功』使他駐顏有術),卻遭害這年輕人石鳴峰手裡。
  「摩天神龍」向公瑜老夫婦倆,感慨萬千之餘,無以對答。
  「杯中神遊」侯乙,一雙醉眼連連眨動……欲語還休,想要張出嘴說話,又硬生生壓下肚裡。
  婉如姑娘一雙澄澈如水的明眸,看了看後希平旁邊的後湘君,又看了看石鳴峰……
  無法把眼前所看到的事情,將它分析開來,使她感到不可想像。
  不過由於目標是個年輕的姑娘家,向婉如已捕捉到一個答案……
  這位湘君姑娘,已深深愛上峰哥……愛的深度不在自己之下。
  「翠竹臨風」後希平,發覺自己說出這話後,廳上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迴響……那一道道令人無法捉摸的視線,朝自己父女倆這邊看來。
  當然,這個過程不會持續得很久……「杯中神遊」侯乙,找到一個話題上,帶著一份關懷的口氣,問道:
  「後兄,這些時候來,您身體如何?」
  後希平聽到「這些時候來」此話,已理會出對方話中的含意……
  喟然道:
  「往者已逝……身體雖然比不上往昔,但老夫也不想再追憶過去諸事……」
  微微一頓,又道:
  「『恩仇』兩字撇開一邊,一切期望就在湘兒這孩子身上,但願她有一個美好的將來……老夫陪同她來探望她石家哥哥,也是這個原因!」
  後希平的話聲,不但並不宏亮,而且輕弱中還帶著疲憊的音調……
  但,這些話聽進石鳴峰耳裡,心頭激起一股莫大的震盪……
  他已可以聽出,話中所指的是什麼!
  石鳴峰沉默著,垂著臉,不願抬起頭來!
  但在一股無法抗禦的力量之下,禁不住緩緩抬起頭,投過一瞥……
  就在這短暫問,兩顆並不生疏,星星般明亮的眸子,正朝這邊看來……
  石鳴峰接觸到這兩道目光,似乎目光中還孕含著,細微輕軟的聲音是在向自己傾吐些什麼……
  無以對答,無法對答……石鳴峰自己視線,緩緩移向別處,又把頭低了下來。
  眼前的石鳴峰,已不像是個叱吒風雲,震懾天下武林的俠兒……
  在後湘君投來的視線之下,已無「招架之力」……在湘君姑娘身上的愧咎,使他「招架無力」。
  年輕姑娘家對這類事上,反應最是敏銳,何況也有自己牽連在內……向婉如已察覺到。
  向婉如並不放視的看了看後湘君,又朝旁邊石鳴峰看來,接著輕輕喚了聲:
  「峰哥!」
  石鳴峰沒有回答,還是低著頭,垂著臉。
  「摩天神龍」向公瑜,側臉一瞥……
  一個是掌上明珠的女兒,一個是自己視作未來子婿的愛徒。
  朗聲一笑,向公瑜道:
  「後兄,如此說來,當初『魔神』戈青夜襲『鐵旗山莊』之事,您已不耿耿於心?!」
  「翠竹臨風」後希平微微一點頭,道:
  「只是後某想來,有可疑之處……」
  向公瑜目注問道:
  「但不知『疑』在何處?」
  後希平道:
  「人之軀體,並非花草樹木,斷去肢體,豈能重長出來……
  那晚襲擊老夫的看來並非『魔神』戈青,可能另有其人……」
  「杯中神遊」侯乙,眼皮一翻,醉眼一瞪,問道:
  「後兄,您說是誰?」
  「翠竹臨風」後希平道:
  「昔年魯中徂徠山之役,『魔神』戈青背上負著一個黑臉幼童……那晚襲擊老夫之人,可能是昔年此童兒所扮妝的……也是『魔神』戈青的傳人……」
  並無令人可笑之處,「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問道:
  「後兄,您要找著此人拚命?!」
  後希平道:
  「人海茫茫,何處去找此人?!」
  慨然又道:
  「『恩、仇』兩字,繫於一念之間,老夫昔年不斷戈青之臂,今日不會遭人功破氣散,毀容毀譽……昔年之『因』,落得今日之『果』!」
  「杯中神遊」候乙,心頭不禁暗暗一沉……這窮酸老冬烘所說的跟自己一模一樣,不謀而合。
  「摩天神龍」向公瑜臉上並無怒容,而向愛徒石鳴峰朗聲吩咐道:
  「峰兒,你在『翠竹臨風』後前輩前跪下來……」
  後湘君一臉驚詫、困惑之色……「翠竹臨風」後希平茫然不解,問道:
  「向兄,因何吩咐令高徒石少俠,跪在老夫跟前?」
  向公瑜道:
  「後兄,茫茫人海,尋找不著……但得來全不費功力,此子就是您所尋找之人……」
  後希平聽到這些話,並未馬上理會過來……愣了下,臉色接連數變……但還不敢肯定是否此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石鳴峰,試探問道:
  「向兄,敢情夜襲湘原幕阜山『鐵旗山莊』,與令高徒石少俠有關?」
  向公瑜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扮妝『魔神』戈青,將您功破氣散毀容之人,正是劣徒石鳴峰……」
  後湘君聽到此話,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一臉震驚,詫異之色,朝跪在父親跟前的石鳴峰看來。
  後希平懷有跟女兒同樣的心情……不想問的這句話,從嘴裡問了出來:
  「向兄,照此說來,石少俠遵奉您的吩咐,才找上老夫下此一手的?!」
  「摩天神龍」向公瑜,臉上十分平和,並無一絲不快之狀……
  搖搖頭,道:
  「老大事前並不知道,日前峰兒由『杯中神遊,侯道友陪同從江南回來,老夫才知此事……」
  後希平從向公瑜臉色神情看來,不像是借口措辭……
  同時,也不必在自己跟前,揭發他愛徒的「罪狀」,似乎並無有此必要。
  就在這短暫間,使「翠竹臨風」後希平,跌進五黑層濃霧裡……
  目注石鳴峰,問道:
  「石少俠,是你扮妝成『魔神」戈青形相,襲擊『鐵旗山莊』,向老夫下此一手?!」
  石鳴峰並不否認,點點頭,道:
  「是的……」
  後希平心念閃轉之時,倏然想了起來,臉泛怒容,朝「杯中神遊』侯乙注視了眼,又向石鳴峰問道:
  「老夫與令師向道友,素稱莫逆,至於你石少俠,老夫視作人中之龍……你扮成昔年戈青形相,下此毒手,事出何因?」
  石鳴峰不亢不卑,據實道:
  「魯中徂徠山『臥雲谷』,昔年恩師『魔神』戈青斷肢毀體之痛,鳴峰如錐刺心……」
  後希平聽到此活,臉色驟變,一指石鳴峰,道:
  「你口稱「魔神」戈青,難道就是……」
  石鳴峰點點頭,接口道:
  「不錯,當年徂徠山『臥雲谷』,負於恩師背上的童子,正是鳴鋒……」
  「老虎脫牙,虎威尚在」……「翠竹臨風」後希平雖然遭石鳴峰戮破「宄尾穴」,破了一身「太乙混元功」,但依然是當今武林「七海盟」掌門……
  怒眉轉動,冷笑數聲,道:
  「石鳴峰,你要了斷昔年這樁公案,串通『杯中神遊』侯乙,混入『鐵旗山莊』,伺機向老夫下毒手?」
  石鳴峰十分平靜的道:
  「後前輩,那是您錯怪侯前輩了……鳴鋒身世來歷,別說『杯中神遊』侯前輩,就是連師父向公瑜一家,也全然不知……」
  微微一頓,又道:
  「當時『七爪修羅』閔堪,姦淫擄掠,橫行湘鄂兩地,鳴峰扮成昔年恩師戈青形相,出手『玄天七嵌掌』,將其屍分八塊,斃於掌下,但鳴峰行藏,卻被『杯中神遊』侯前輩識破……」
  大廳上,除了後家父女外,都已知道石鳴峰的這段身世,湘君姑娘不敢遺漏一字,注意聽著。
  石鳴峰又道:
  「侯前輩知道昔年魯中徂徠山發生於『臥雲谷』之事,探得鳴鋒離鄂南『劍虹山莊』,要往湘原幕阜山『鐵旗山莊』……」
  後希平怒目一瞪,接口道:
  「往『鐵旗山莊』,找老夫下毒手?!」
  石鳴峰並不否認,點點頭,道:
  「不錯,昔年恩師戈青斷肢毀體之痛,如錐刺心,仇火內焚……但侯前輩卻是苦口婆心,一番觀勸、解釋,鳴峰受其感動,答應只取回昔年砍自恩師身上肢骨,不會有濺血之事發生……」
  後希平又朝「杯中神遊」候乙這邊望了眼……但已非剛才那份怒目之色。
  石鳴峰又道:
  「鳴鋒若非侯前輩話中勸阻,想到昔年恩師戈青斷肢之痛,要將您老人家置於死地……但迄今想來,為了了斷恩師公案,將後前輩功破氣散,實是耿耿於心,感到愧咎不已!」
  石鳴峰把自己所想要說的話,並不掩飾、保留的都說了出來……
  這些話聽進「翠竹臨風」後希平耳裡,臉色接連數變,心頭湧起各種不同的感受!
  石鳴峰話落,解下隨身佩帶的「湛玉劍」,雙手遞上,又道:
  「鳴峰為了昔年恩師戈青公案,不得不在後前輩身上下此一手……但鳴鋒身列『摩天神龍』向公瑜弟子,後前輩與家師有莫逆之交,鳴峰以下犯上,現在鳴峰將隨身佩劍呈上,聽憑前輩發落!」
  石鳴峰一番赤子之心,呈劍聽憑後希平發落,卻大出「摩天神龍」向公瑜意料之外……
  為了防止「翠竹臨風」後希平,激盪的心情無法抑制之下,發生了意外變故……向公瑜臉色頗重,已有了必要的防患準備。
  突然衣袂風飄,一抹身形,在石鳴峰的邊上,跪了下來。
  後希平心頭一凜,臉色一怔,道:
  「婉如姑娘,老夫怎敢受你跪拜之禮?」
  跪在石鳴峰旁邊的向婉如,輕柔的道:
  「後伯父,峰哥有不得已之處,您老人家寬恕則個!」
  向公瑜老夫婦倆,見女兒跪下石鳴峰旁邊向後希平求情,不由詫然怔了下……但,老夫婦倆再一想,就並不感到意外了。
  就在向婉如這縷脆生生聲音落,石鳴峰的右邊,也跪下一抹身形……那是「翠竹臨風」後希平的掌上明珠湘君姑娘。
  後湘君臉蛋一紅,輕輕道:
  「爹,石家哥哥為了上一代公案才如此的,相信以後他會好好孝順您的!」
  後希平見婉如跪下,心頭一凜,臉色一怔……
  現在女兒湘君跪下,後希平這張皺紋錯落的臉上,兩顆眼珠直瞪出來。
  老夫人馬玉姑,見後湘君在老父跟前跪下,替峰兒求情,感到十分意外……老夫人聽到湘君姑娘向她爹說出這些話後,已知道是怎麼回事。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道:
  「窮酸老冬烘,您剛才說的話,咱醉老頭兒重複再說一遍……
  「恩、仇』兩字,繫於一念之間,您昔年不斷戈青之臂,今日您不會落個功破氣散,毀容毀譽……昔年之『因』,乃有今日之『果』……有沒有漏掉一個字,少了一句話?!」
  「翠竹臨風」後希平,喟然一聲長歎,欲語還休,頓了頓,才道:
  「不錯,往昔已逝,留下的也只是回憶而已……」
  向跪在地上三個年輕人,又道:
  「你們都起來吧,事情業已過去,老夫也不想責怪誰了!」
  三人從地上站起……石鳴峰把那柄「湛玉劍」,又佩上腰帶。
  後希平看到這口「湛玉劍」,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向石鳴峰換了個稱呼,道:
  「鳴峰,你這把劍乃是昔年『魔神』戈青隨身佩帶的『湛玉劍』……徂徠山之役,此劍給『南嶺門,掌門『雲海飄影』廖愷取走,如何又會在你身邊?」
  石鳴峰躬身一禮,道:
  「回後伯父,此『湛玉劍』是由侯前輩陪同鳴峰,閩中南平『南嶺門』總壇一行,從『雲海飄影』廖愷處取回的……」
  後希平聽到這裡,一聲輕輕哦,道:
  「原來『南嶺門,掌門廖愷,也已知道你的身世來歷……」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後兄,當年參與魯中徂徠山『臥雲谷』共事的南北四大高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石兄弟的內委真相……」
  哈哈一笑,又道:
  「咱老哥小弟二人,另外還有一位『玉枝金雀』孟玲孟姑娘,咱們三人向『雲海飄影』廖愷老小子耍了一套『猴子戲,廖愷才把這口『湛玉劍』,交還給咱這位石兄弟的……」
  後希平微微一蹩眉,問道:
  「耍的什麼『猴子戲』?」
  「杯中神遊」侯乙,就把當時「玉枝金雀」孟玲扮妝成「魔神」戈青,在「雲海飄影」廖愷跟前現身露臉的那段經過,告訴了大廳上眾人……
  接著又道:
  「廖愷老小子深信不疑,就把這把『湛玉劍』交還給咱石兄弟……」
  眾人靜靜聽著時,湘君姑娘卻注意到另外一件事上,插嘴問道:
  「醉伯伯,您剛才所說的『玉枝金雀,孟玲孟姑娘,她又是誰啊?」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湘丫頭,醉伯伯剛才所說的孟姑娘,以後你和婉如不但會認識,你們,還得叫她一聲『姊姊』呢……」
  石鳴峰無法阻止口沒遮攔的侯乙,臉上微微一熱,視線投向別處。
  向婉如聽來好奇,攔嘴道:
  「侯前輩,咱和後姊姊還沒有見過那位孟姑娘,以後怎麼還會叫她『姊姊』?」
  「摩天神龍」向公瑜,已聽出弦外之音,微微笑了下,似乎替代了原來想要說的話……
  愛徒鳴峰器宇軒朗,人品出眾,繼承了昔年「魔神』,戈道友一身武技真傳,難怪會贏得武林中,巾幗女傑的青睞。
  「翠竹臨風」後希平,似乎心念正游轉在一件事上,沒有注意到這上面。
  老夫人馬玉姑含笑問道:
  「侯道友,您知不知道那位孟姑娘的身世、來歷?」
  馬玉姑對石鳴峰視若己出,關心到這孩子終身幸福,是以才會想到這上面。
  「杯中神遊」侯乙,把有關「玉枝金雀」孟玲的情形告訴了眾人,接著道:
  「孟玲師承武林一代前輩『洛水芙蓉』尹屏……她父親……」
  話到這裡,轉向「摩天神龍」向公瑜問道:
  「向兄,您久居魯地,可知北地武林有『神手星魁』孟廷元此人?」
  向公瑜點點頭,道:
  「不錯,巧奪天工,蓋世奇方,所以孟廷元在北地武林有『神手星魁,之稱……」
  一頓,又道:
  「這是十數年前的事……『八荒鐵蹄會』掌門『赤雷嘯虹』鄧昆,要收攏『神手星魁』孟廷元人其會中,但遭孟廷無所拒,鄧昆惱羞成怒,帶人追殺……後來就不知孟廷元下落……」
  接著問道:
  「侯兄,敢情這位『神手星魁』孟廷元,就是孟姑娘父親?」
  侯乙點點頭,道:
  「一點不錯……孟廷元夫婦遭『赤雷嘯虹』鄧昆追蹤撲殺,怕會累害了無辜幼兒,希望有善心人收領扶養,途中把孩子拋下……這孩子因禍得福,給『洛水芙蓉』尹屏所救,把她扶養長大,作為自己傳人……」
  後湘君怔怔道:
  「醉伯伯,這位孟姑娘身世好曲折?!」
  侯乙慨然道:
  「孟姑娘的身世,不但曲折,而且離奇……去年,孟姑娘奉師父『洛水芙蓉』尹屏之渝,離豫西外方山全斗嶺『凰吟洞府』,蹤游江湖各地,尋訪十九年來從未見過面的父母親……」
  向婉如聽得出神,不禁接上一句道:
  「後來果然遇到了?!」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道:
  「不錯……『劍虹山莊』莊主丁北鉤,陪同我等數人一遊相隔不遠的岳口城,在東門大街有一老人地上設攤,用手工做成栩栩如生的狗貓小鳥、孟姑娘向石兄弟說要買一隻回去,引起那老人注意……原來孟姑娘跟她去世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向公瑜接口道。
  「那地上設攤的老人,就是『神手星魁』孟廷元!」
  「杯中神遊」侯乙道:
  「老人起先自稱『孟三』,後來才說出內委真相……
  「神手星魁』孟廷元,逃避「赤雷嘯虹』鄧昆追蹤撲殺,妻子產下幼兒不堪奔波,途中去世,孟廷元自己易名『孟三』來到湘鄂等地,以手制狗貓小鳥,作為餬口之計……」
  微微一頓,又道:
  「就在這種偶然情形之下,孟姑娘終於找到了十九年來從未見過面的父親……」
  向公瑜接口問道:
  「此番『神手星魁』孟廷元父女倆人,也參與魯北『凌岳山莊』之會?!」
  候乙點點頭,道:
  「是的,他們父女二人,也參與其事……」
  「翠竹臨風」後希平,還不知道魯北「凌岳山莊」這回事,困惑問道:
  「向兄,魯北『凌岳山莊』之會,又是怎麼回事?」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凌岳山莊』位於魯北晏城西南七十里的『平昌集』莊主『池奎』,北地武林有『鐵袖神掌』之稱……」
  接著就接有關「北冥會」邵震、「八荒鐵蹄會」鄧昆、和「臥龍山莊」蕭彬的情形,告訴了後希平。」
  「翠竹臨風」後希平,目光朝廳上眾人回顧一望,才道:
  「老夫不想逗留此地甚久,準備剋日回去湘原『鐵旗山莊』……」
  湘君姑娘微微一怔,道:
  「爹,您要回去『鐵旗山莊』?!」
  後希平含笑道:
  「湘兒,你不妨暫時留在向怕父府邸……向伯父、向伯母、和石家哥哥等都會照顧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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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56:31 |只看該作者
第33章 飛輪馭鳳

  「翠竹臨鳳」後希平話到此,目光投向石鳴峰這邊朝來。
  石鳴峰接觸到後希平投來視線,臉上微微一熱,躬身回答道:
  「後伯父,後家妹妹留在這裡,您老人家不必操心。」
  後希平有所感觸的又道:
  「鳴峰,『七海盟』發揚光大,日後就在你身上……等你自己事情有個妥善交待,你和湘君回來『鐵旗山莊』,到時詳細再談。」
  「翠竹臨風」後希平並非第一次向石鳴峰談到此事,前番石鳴峰赴「鐵旗山莊」,後希平曾有提到過,但被石鳴峰婉轉所拒。
  但,上次情形跟前番已完全不一樣……
  謎底揭開,恩怨了斷,化於戈為玉帛……驕年玉貌的湘君姑娘,擺脫了姑娘家的拘泥、矜持,路途遙遠,由她爹陪同,來魯西巨野「長川集」向公瑜府邸,向石鳴峰表露了一份心意。
  此刻,石鳴峰聽到後希平此話,沒有作任何遲疑,應聲道:
  「是的,後伯父。」
  這句話簡短的回答,聽進「翠竹臨風」後希平耳裡,含笑微微一點頭。
  旁邊的湘君姑娘,嘴角噙著一抹甜甜的笑意,朝石鳴峰這邊看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乃是經過不少場面的人物……後希平留下愛女湘君,自己剋日回去湘原「鐵旗山莊」,他不便多問,也不能挽留。
  「翠竹臨風」後希平在向府逗留兩天,向「杯中神遊」侯乙,和向公瑜老夫婦兩人告辭……
  石鳴峰陪同湘君姑娘,送了她父親一段路……後希平一番殷殷囑咐過後,才分別離去。
  向公瑜府邸來了一位面如鍋底,黑裡透光,雙料身肥,年有六十出頭的老者……
  那是石鳴峰、「杯中神遊」候乙兩人,在豫魯交境「雙河彎」頭「東興客店」所認識的「金爪駝龍」郝永。
  郝永一腳踏進向府大廳,看到石鳴峰和侯乙兩人,還不及向主人招呼,哈哈笑道:
  「您二位比俺家早一步來這裡!」
  「摩天神龍」向公瑜,請郝永坐下後,含笑道:
  「郝道友,您去了晉南一次?!」
  「金爪駝龍』郝永道:
  「就是為了『北冥會』總壇前,蓋起那座『飛虹凌霄樓』的事,俺家找個人去問問……」
  向公瑜聽來詫異,接口問道:
  「郝道友,您此番晉南之行,跟魯北『北冥會』築起的『飛虹凌霄樓』有關?!」
  「金爪駝龍」郝永道:
  「北地江湖傳聞,『北冥會』邵震老小子蓋起的『飛虹凌霄樓』,詭秘離奇,有天塹之險……俺去晉南『白楊橋』找的那個『天羅手』官森,他對那座『飛虹凌霄樓,知道一此……」
  向公瑜臉色一怔,接上問道:
  「那位官道友如何說?」
  郝永屈怨不迭,道:
  「操他奶奶的,『上廟不見土地』,俺撲了一個空,官森這小子去陝西訪友了……」
  向公瑜一聲輕「哦」,又發怔了下。
  郝永接著道:
  「向道友,不慌,不慌……俺已在『天羅手』官森家裡留下口訊,他回來家後,請他來這裡魯西『長川集』向府一次……」
  石鳴峰問道:
  「郝老丈,魯北『北冥會』總壇前蓋起的『飛虹凌霄樓』,有天塹之險?!」
  郝永點點頭,道:
  「不錯,詳細情形俺家還不清楚……不過從『北冥會』中弟子傳聞,邵震老小子蓋起這座『鬼樓』,是用來對付『魔神』戈道友的……」
  「摩天神龍」向公瑜聽到這話,忍不住轉臉朝愛徒石鳴峰多看了一眼。
  提到「魔神」戈青,「金爪駝龍」郝永想了起來,又道:
  「向道友,上次現身江南武林的『魔神』戈青,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上到處有他的傳聞,俺家郝永就是找不到他的影子!」
  「摩天神龍」向公瑜微微一笑,道:
  「不必再去尋訪,這位『魔神』戈青自會來到魯地,去對付『摘星攀月』邵震等那夥人……」
  這位「金爪駝龍」郝永,發現過去向公瑜邀自己去江南武林尋訪「魔神」戈青下落,但此刻卻又說「魔神」戈青自己會來魯地……
  這個大個子郝永,聽來感到奇怪,兩顆眼珠瞪得直直的問道:
  「向道友,你又如何知道?」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接口道:
  「郝兄,您別問向道友如何知道,以後您見到『魔神』戈青,自然也會知道!」
  「金爪駝龍」郝永,眼皮連連眨動,聽得無法理會過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含笑道:
  「郝道友,這位侯兄說得不錯,以後您見到「魔神」戈青,自然會知道。」
  敢情「金爪駝龍」郝永,雖然這個粗線條的渾人,但打滾江湖也有數十年,眼前聽到兩人前後說出這些話,知道題外尚有文章,就不再追問下去……向府逗留一宿,第二天郝永取道回去魯北平原。
  廳上眾人正在談著時,一名護院匆匆進來,向向公瑜哈腰一禮,道:
  「回向爺,上次您交待下來,『楓林集』鎮上探聽『九指人屠』簡亮落腳之處,小的已經探聽出來……」
  大廳上石鳴峰、侯乙兩人聽這名莊丁護院說出這些話,立即注意起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你說,吳標,那個『九指人屠』簡亮,住『楓林集』的何處?」
  吳標道:
  「回向爺,那個簡亮在『楓林集』鎮上有兩個落腳地方……他家住『楓林集』鎮西街第三條橫巷,末尾一家……」
  微微一頓,又道:
  「在『楓林集』鎮大街上,還開了一家取名『明軒園』的菜館……」
  「杯中神遊」侯乙問道:
  「吳標,『明軒園』菜館在『楓林集,鎮上的那一端?」
  吳標道:
  「回侯爺,那家菜館在鎮街東端盡頭處。」
  吳標說過這些話後,躬身遲下。
  「杯中神遊」侯乙道:
  「向兄,現在已知道簡亮落腳之處,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赴『楓林集』鎮上一行,看看這王八小子在『北冥會』中,是輪到老幾的角色?!」
  向公瑜一笑,道:
  「侯道友,在向某看來談不上『老幾」,那是嘍囉,爪牙而已……」
  旁邊婉如接口道:
  「爹,咱和後姊姊,跟峰哥、侯前輩一起去?!」
  向公瑜阻止,道:
  「婉丫頭,這不是上廟會湊熱鬧,你等去則甚?」
  石鳴峰和侯乙兩人,離「長川集」,越過巨野縣縣城,來到北郊的「楓林集」鎮上,果然,大街小巷要比「長川集」熱鬧得多。
  石鳴峰朝大街上回顧一望,道、
  「侯前輩,我等找去『九指人屠』簡亮住處,『師出無名』沒有任何借口……現在白天可能會在『明軒園』那家菜館裡,我等不妨先暗中注意,那個簡亮是何等樣的人物?!」
  「杯中神遊」侯乙道:
  「石兄弟說來也有道理,現在已是晌午時分,咱們找去『明軒園』那家菜館看看,也照顧他們一次生意。」
  兩人走來東街盡頭「明軒園」菜館,跨進店堂,看到櫃台裡端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個子削瘦,身穿長袍……一張上寬下尖三角形的臉龐。
  兩人進來店堂,店伙上前張羅,帶他們來到一張空桌座坐下。
  「杯中神遊」侯乙向這名店伙點了酒菜後,含笑問道:
  「店家,櫃台上那位,是你們這裡掌櫃的?」
  店伙見這位老客人問得有點古怪,卻又不能沒有一個回答,點點頭,道:
  「不錯,是這裡『明軒園」菜館掌櫃的簡爺。」
  不多時,酒菜端上,兩人吃喝起……這家「明軒園」店堂寬敞,現在正是午膳時間,來這裡的客人,已佔了八九成的座頭。
  石鳴峰朝店門口櫃台處投過一瞥,道:
  「侯前輩,剛才那個店伙說,櫃台上中年人姓『簡』,可能就是『九指人屠』簡亮了?!」
  侯乙「嘿」了聲,道:
  「錯不了……這小子有『人屠』這樣一個血淋淋的稱號,卻沉著氣做買賣,沒有一點打滾在江湖上的味道,看來還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兩人邊吃邊談著時,傳來脆生生一響「咦」,桌邊一暗,站下一個俏麗的人兒,吐出一縷珠滾玉盤似的聲音,道:
  「醉伯伯,您和鳴峰怎麼也會來這裡?」
  兩人微微一怔,側首看去……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笑了聲道:
  「孟丫頭,是你……這話該是醉伯伯問你的,你不在湖北『劍虹山莊』替你老爹作伴,老遠來到這裡山東『楓林集』則甚?!」
  孟玲沒有接下回答,轉過身,揮手招呼道:
  「爹,鳴峰和醉伯伯都在這裡呢!」
  「神手星魁」孟廷元,背上負著一隻沉甸甸碩大無比的囊袋進來……把囊袋取到地上,喘了一口氣,才含笑道:
  「真巧,咱父女二人,會在這裡遇到你們兩位!」
  石鳴峰吩咐店伙添了兩張椅子,兩副杯筷,又要了些酒菜……
  父女倆坐下,侯乙朝地上那隻大囊袋望了眼,道:
  「孟兄,您這隻大囊袋,可要比咱醉老頭兒背上那隻大葫蘆重多啦!」
  「神手星魁」孟廷元,笑了笑,道:
  「這些年來,孟某背負大包東西,大街小巷設攤作買賣,已不覺得累了……」
  石鳴峰困惑問道:
  「孟伯父,囊袋裡面是什麼東西,路途遙遠,從湖北經過河南,來到這裡山東?」
  孟玲「唁」的笑了聲,接口回答道:
  「鳴峰,囊袋裡是爹替你想出的新鮮玩意兒,用來對付北地江湖那些壞蛋的。」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孟玲這些話,這才想起端午節前十日,魯北「平昌集」「凌岳山莊」之事,他們父女兩人是赴會途過北地。
  石鳴峰也想到這上面,接口問道:
  「孟玲,『劍虹山莊』莊主『鐵掌開碑』丁兆鈞等數位呢?」
  「神手星魁」孟廷元道:
  「我等生怕沿途引起人家矚目注意,是以分道成數撥而行。」
  孟玲脆生生一笑,問道:
  「醉伯伯,你還沒有告訴咱孟玲,您和嗚峰怎麼也會來這裡『楓林集』鎮上?」
  「杯中神遊」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醉眼一瞇,道:
  「這裡『楓林集』是巨野城的北郊,巨野城南郊『長川集』是咱石兄弟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的老家……孟丫頭,你說,咱們老哥小弟怎會來這裡的?!」
  孟玲給侯乙轉彎抹角的說出這些話,一時還無法會意過來。
  孟廷元含笑道:
  「石少俠,您和侯道友目前逗留在令師戶摩天神龍,向道友府邸?!」
  石鳴峰點點頭,道:
  「是的,孟伯父……」
  侯乙朝向櫃台那邊投過一瞥,抑低了聲音,道:
  「石兄弟,慎防『隔牆有耳』,有話咱們離開這裡『明軒園」菜館後再談。」
  孟廷元父女兩人。雖然此刻無法會意侯乙話中含意,但也就低頭吃喝,不談其他話了。
  眾人午膳過後,石鳴峰揮手叫來店伙,付了酒菜帳,側臉向孟廷元一笑,道:
  「孟伯父,這只囊袋,由鳴峰代勞便了!」
  孟廷元想要阻止時,石鳴峰揮臂輕輕一舉,已把這只沉甸甸的囊袋負到背上。
  看進孟玲眼裡、心坎裡甜甜的,朝向石鳴峰「咭咭」一笑。
  四人出來「明軒園」菜館,這在鎮街上,孟廷元不由問道:
  「侯道友,剛才您『隔牆有耳』四字怎講?」
  「杯中神遊』,侯乙,就將自己和石鳴峰去「明軒園」菜館的經過,告訴了他們父女倆,又道:
  「櫃台上那個身穿長袍,三角臉形的中年人,就是『九指人屠』簡亮。」
  孟玲接近石鳴峰身邊,輕輕問道:
  「鳴峰,背上重不重?」
  石鳴峰含笑道:
  「孟伯父背了這只囊袋,自湖北經過河南,來到這裡山東……鳴峰怎敢嫌它沉重?」
  鳴峰雖然含笑說出這話,但聽進孟玲耳裡,卻是暗暗感動。
  四人越過巨野城來到「長川集」向公瑜府邸……進入大廳,石鳴峰放下背上囊袋,將「神手星魁」孟廷元父女兩人,替眾人引見一番……
  「摩天神龍」向公瑜哈哈笑道:
  「『神手星魁』孟道友,您我雖然初度見面,但老夫久仰大名,神交久矣!」
  「神手星魁」孟廷元,拱手施禮,連聲道:
  「不敢,不敢……」
  後湘君靠近石鳴峰身邊,指了指孟玲,輕聲道:
  「石家哥哥,這位就是孟家姊姊?!」
  湘君認為自己聲音很輕,其實大廳上誰都聽到……這聲「石家哥哥」,孟玲不由注意起來。
  剛才鳴峰引見介紹時,此女是湘原幕阜山「鐵旗山莊」「七海盟」掌門「翠竹臨風」後希平之女,此刻又如何口稱鳴峰「石家哥哥」?
  向婉如也移步走近前,含笑道:
  「峰哥,這位就是你過去說的孟姊姊了?!」
  孟玲已知此妹是向公瑜之女,但「過去說的」此話,又作如何解釋?
  孟玲心念游轉,看了看湘君、婉如二人,又朝鳴峰這邊看來。
  石鳴峰含笑道:
  一孟玲,過去我曾提到過你,也向湘君、婉如等他們談到你曲折感人的身世,所以她們都想見見你!」
  孟玲從這幾句話中,已知道這兩位容貌娟秀的姑娘,對鳴峰並非是一般江湖上的交往,已有極深切的彼此瞭解。
  老夫人馬玉姑,對嗚峰視若己出,顯然鳴峰所喜愛的,也是這位老人家喜愛的……握起孟玲手,道:
  「孟玲姑娘,你不必見外,這裡就像你自己的家裡一樣!」
  孟玲聽到老夫人馬玉姑這話,當她想到另外一回事上時,臉蛋火辣辣紅熱起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移轉到另外一個話題上,向「杯中神遊」侯乙問道:
  「候道友,您和峰兒此去『楓林集』,可曾見到那個『九指人屠』簡亮?」
  侯乙將偕同石鳴峰去「楓林集」鎮上的經過,告訴了向公瑜……「哼」了聲,又道:
  「身穿長袍,年紀四十多歲,一張三角形的臉龐……這王八小子,從他身上找不出一點江湖味道,看來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向公瑜緩緩一點頭,道:
  「侯道友,過去老夫只知道「楓林集」鎮上,有『北冥會』中這樣一個人,至於是否是盞省油的燈,老夫以後暗中派人注意便了。」
  老夫人馬玉姑,昔年也是一位不拘小節的巾幗女傑,此刻由於喜愛孟玲之故,卻是不見外的指著地上這隻大囊袋,含笑向孟廷元,道:
  「孟道友,您叫峰兒背了這樣一隻大囊袋來向府,敢情是給您女兒孟玲姑娘的嫁妝?!」
  「神手星魁」孟廷元,已聽出老夫人馬玉姑弦外之音,老臉一紅,道:
  「老夫人,您猜錯啦……這是老夫替鳴峰設計,用來對付北地群獠的小玩意兒……」
  朝臉蛋垂得低低的玲兒望了眼,含笑又道:
  「鳴峰屬意玲丫頭,說來老夫也有『半子』之份……老夫心有餘力不足,嫁妝嘛,免啦!」
  「摩天神龍」向公瑜哈哈笑道:
  「孟兄說得有理,江湖兒女在於旨趣相投,豈能計較這些身外之物!」
  向公瑜老夫婦倆,視鳴峰亦子亦婿,是以才會向「神手星魁」孟廷元說出這些話來。
  「杯中神遊」侯乙把話題轉了過來,指著地上那隻大囊袋,道:
  「孟兄,您替咱石兄弟設計一些制敵利器,能不能讓咱們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孟廷元含笑道:
  「本來就是帶去魯北『凌岳山莊』給你們看的,想不到會在魯西巨野遇到您等數位……」
  「玉枝金雀」孟玲,幫著爹,小心翼翼把囊袋解開……眾人朝囊袋看去,不由暗暗怔住!
  裡面晶光閃亮,雖然不能用「破銅爛鐵」這些字眼來形容,但卻是片片段段,雞零狗碎,都是些扭曲彎轉,金鐵木塊諸類的東西。
  「杯中神遊」侯乙,這一看,兩隻醉眼直瞪出來,指了指,道:
  「孟老,這是些什麼玩意兒,扔在街路上沒有人撿……這些能作制敵利器?」
  「神手星魁」孟廷元,哈哈一笑,道:
  「侯道友,別慌……這是『零件』把它裝配起來,就成一件新鮮玩意兒啦……」
  向女兒這邊,道:
  「玲兒,過來……助爹一臂之力。」
  孟玲應了聲,走近跟前,就成了她父親的一個助手。
  父女兩人,手腳熟練,有條不紊、裝裝配配之下,搭成一隻長方形大「箱子」似的東西。
  那些片片段段的零件中,有機簧,有齒輪……在長方形的。『大箱子」尾端,配上一隻「風箱」似的玩竟兒。
  這只「大箱子」的肚子裡,放進一隻就像削去四隻腳的椅子。
  眾人圍著四周看看,直愣楞的再也看不出一個名堂來……這是什麼玩意兒?
  「神手星魁」孟廷元,在這只長方形的「大箱子」前端,又頂起一具四翼「風車」。
  「杯中神遊」侯乙,再是見多識廣,機智絕倫……此刻,一對醉眼睜得又圓又大,可看不出他們父女倆人,做的是件怎麼玩意兒。
  匆匆已有半個時辰過去,「神手星魁」孟廷元衣袖拭了拭額頭上汗珠,向女兒道:
  「玲兒,你去看看外面風勢如何?」
  孟玲應了聲,疾步出大廳,到大門外……半晌回迸廳上道:
  「爹,正在吹刮南風。」
  孟廷元點點頭,道:
  「這就行了!」
  父女二人,一左一右抬起地上那只「怪東西」,出向府大門外空地上。
  眾人也銜尾跟了出來。
  「神手星魁」孟廷元,熟練的絞上「大箱子」尾端的機簧……一指「大箱」肚中,那張削去四隻腳的座椅,向女兒道:
  「玲兒,你坐進裡面後,才鬆開絞鏈!」
  孟玲點點頭,道:
  「玲兒知道。」
  孟玲坐「大箱」肚中,兩手在幾枚鈕鏈上操作了下……驟然,頂在前面的四翼風車,起了一陣急轉!
  「呼呼呼」掠風聲中,「大箱子」載著孟玲,扶搖凌空飛起!
  這只「大箱子」也夠靈活……
  凌空迎風翩舞……左右回轉,上下起落,就像一隻碩大無比的飛禽。
  這頭「飛禽」的「翅膀」,就是頂在「大箱子」前端的那具四翼風車。
  「大箱子」載著孟玲,凌雲翱翔飛回,眾人看得莫不愕然驚住。
  「杯中神遊」侯乙,翹首望著凌空那只左右盤飛,上下起落,活生生的一頭飛禽似的「大箱子」,兩顆醉眼直瞪出來……
  敢情這位蹤游江湖數十年,閱歷深厚,見聞淵博的老俠隱,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離奇的玩意兒。
  好一陣於,「大箱子」載著孟玲,悠悠翩然而下,輕輕著落地上。
  孟玲從「大箱子」肚中,縱身跳了出來。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連轉,眼皮眨動,指了指地上那只「大箱子」問道:
  「孟老頭兒,這……這是什麼玩意兒?騰雲駕霧,凌空飛翔,就像一頭飛禽似的……
  侯乙問出這話,旁邊「摩天神龍」向公瑜等眾人,各個心裡何嘗不是震驚不已,都朝孟廷元這邊看來。
  「神手星魁」孟廷元含笑道:
  「這玩意兒老夫替它取名叫『凌天馭風飛輪』,可以凌空上下起落,左右盤飛……」
  父女兩人,把這具「凌天馭風飛輪」移向向府大門裡,隨同眾人來到廳上……
  孟廷元又道:
  「到目前為止,老夫尚不清楚『北冥會』、『八荒鐵蹄會』和『臥龍山莊』等眾人,有何種見長之處……『凌天馭風飛輪』雖然設計機制完成,但不知對付此北地之梟,是否能用上這玩意兒?!」
  「摩天神龍」向公瑜聽到這話,突然想到「北冥會」視作有天暫之險的「飛虹凌霄樓」上,是以接口道:
  「孟道友,您完成此『凌天馭風飛輪,要比武家輕功強多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點點頭,道:「向道友說得不錯,孟某就是由於想到這上面,才設計完成這『凌天馭風飛輪』……」
  微微一頓,又道:
  「武家輕功身法再是高強,也只是跳得高,縱得遠,但無法靜止下來……也就是說,無法凌空飄遊,不墜落於地上……」
  眾人談著時,「杯中神遊」侯乙一對醉眼,無意中落向地上那隻大囊袋……
  大囊袋裡原來盛放配製「凌天馭風飛輪」零件……「凌天馭風飛輪」已配製完成,但大囊袋裡結鼓鼓的似乎還放有東西。
  侯乙心裡好奇,揭開袋口看去,裡面還有大堆片片段段的「破鋼爛鐵」!
  這一發現,侯乙不由吼了聲,道:
  「嗨!孟老頭幾,囊袋裡還有這麼多『破鋼爛鐵』,又是用來做什麼玩意兒的?」
  「神手星魁」孟廷元含笑道:
  「囊袋裡還有配製兩項玩意兒的零件……一項尚未定名,另外一項老夫取名作『閃電火銃』……」
  石鳴峰聽來出奇,問道:
  「孟伯父,『閃電火銃』是何等樣的制敵利器?」
  孟廷元回答道:
  「『閃電火銑,類似武家所用的『弓弩』、『箭匣』,但更具殺傷威力……從『閃電火銃』打出的火彈,可射向十多丈遠……」
  侯乙一瞪眼,道:
  「十多丈……哪有這麼遠?」
  孟廷元微微一點頭,道:
  「火彈從『閃電火銑』鐵管打出,並非是武家所煉的內家腕力,乃是鐵管中機簧震彈而出的,不但距離遠,而且彈無虛發,準頭極準……火彈撞上人身或物體,立即爆炸,物毀人亡……」
  「摩天神龍」向公瑜聽到這些話,感慨不已道:
  「孟兄,您不愧武林中有『神手星魁』之稱……昔年『八荒鐵蹄會』鄧昆,無法邀您人會,不惜率人追蹤撲殺,這並非沒有原因……」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向兄說得有理……鄧昆老小子昔年請不到孟兄人會,不惜追蹤撲殺,以致孟兄家破人亡,流落江湖十多年……此番這位『神手星魁』神手完成制敵利器,說不定鄧昆這老小子,就喪命在這些利器之下。」
  此去魯北「平昌集」腳程不遠,同時離端午節時日尚早,「神手星魁」孟廷元和女兒「玉枝金雀」孟玲,暫時在向府逗留下來。
  老門房向貴匆匆進來大廳向向公瑜哈腰一禮,道:
  「回稟向爺,外面有位客人求見……」
  「摩天神龍」向公瑜,微微怔了下……又是那位不速之客找來向府?
  心念閃轉,向公瑜問道:
  「向貴,是何等樣人物?」
  老門房向貴道:
  「這位客人過去從未來過向府……身穿文巾儒衫,個子碩長,看來年紀有六十多歲……」
  向公瑜目注問道:
  「向貴,此人可有報出自己姓名?」
  向貴想了下,道:
  「嗯,官……官森,不錯,回向爺,這位客人叫『天羅手』官森!」
  向公瑜含笑點頭,道:
  「向貴,你說主人有請!」
  向貴彎彎腰「喳」了聲,退出大廳。
  敢情「摩天神龍」向公瑜,就是在等這位不速之客「天羅手」官森,找來向府……從這位「天羅手」官森身上,可以探得有關「北冥會」所築起的那座「飛虹凌霄樓」的情形。
  不多時,大廳進來一位削瘦碩長,文中儒衫,年有六十出頭的老者。
  老者進入大廳,略作遲疑了下……「摩天神龍」向公瑜含笑站起,拱手施禮,道:
  「這位諒是來自晉南的『天羅手』官森官道友,區區向公瑜這廂有禮。」
  此老者就是上次「金爪駝龍」郝永,往晉南拜訪未晤的「天羅手」官森……官森回過一禮後,道:
  「官某來得孟浪,希向道友海涵!」
  向公瑜連聲:
  「好說、好說……」
  將廳上的石鳴峰、侯乙,和孟廷元等引見了一番。
  賓主各個坐下後,「天羅手」官森道:
  「前番『金爪駝龍,郝道友來晉南舍間,官某正巧有事外出,郝道友留下口訊,囑官某來魯西巨野『長川集』向府一行……」
  話到這裡,大廳上未見「金爪駝龍」郝永,接口問道:
  「郝道友業已回去魯北平原?」
  向公瑜含笑道:
  「不錯,郝道友已回去魯北老家……有勞官道友長途跋涉來此,向某有件事欲向官兄請教……」
  「天羅手」官森欠身一禮,道:
  「『請教』不敢,不知向兄所指何事?」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江湖傳聞,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前築起一座彼等視作天塹之險的『飛虹凌霄樓』……官兄可知此事?」
  「天羅手」官森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此事官某知道……『北冥會』總壇設於魯北晏城北郊『夏口坪』咕老峰山腰,此『飛虹凌霄樓』,自咕老峰山麓迄通而上,乃是攀登咕老峰,上『北冥會』總壇必經之道……」
  旁邊「杯中神遊」侯乙,聽來不禁暗暗一怔……
  這個一身酸溜溜書獃子打扮的「天羅手」官森,對「北冥會」的情形,知道得還真不少呢!
  「摩天神龍」向公瑜心念游轉,似乎有跟侯乙同樣的想法,是以接口問道:
  「官兄是否知道,有關這座『飛虹凌霄樓』的內委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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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發表於 2010-6-26 12:57:06 |只看該作者
第34章 狹路相逢

  「大羅手」官森,沉思了下,道:
  「官某平素與世無爭,卻是妒惡如仇……『北冥會』邵震,倒駛逆行,目中無子,更攏絡了『赤雷嘯虹』鄧昆,『鐵膽金戈』蕭彬之流,把北地江湖,搗起一片烏煙瘴氣……」
  廳上眾人從「天羅手」官森這幾句簡短的話聽來,已知此官森也是一位鐵錚錚俠義門中人物。
  官森又道:
  「官某從各方面探聽,已知『北冥會』邵震所蓋起的這座『飛虹凌霄樓』,乃是倣傚『河圖洛書』中『金刀鐵甲」陣式而成……」
  「神手星魁」孟廷元,聽到這位「天羅手」官森說出「河圖洛書」,「金刀鐵甲」諸語,不禁臉色微微一怔,含笑接口道:
  「官兄精研古典經書,才找出『飛虹凌霄樓』的來龍去脈。」
  剛才主人向公瑜引見,已知孟廷元的來歷,一笑,道:
  「孟兄在北地武林有『神手星魁』之稱,媲美昔年諸葛孔明……官某與您孟兄相比,不啻有螢火皓月之分……您就別往咱官森臉上貼金了!」
  「神手星魁」孟廷元臉上一熱一紅,一時為之語塞,回不出下面的話來。
  官森視線投向向公瑜,又道:
  「向兄有『神手星魁』孟道友之助,何愁區區『飛虹凌霄樓』……」
  「摩天神龍」向公瑜點點頭,接口道:
  「不錯,孟兄不愧是一位蓋世奇才……但,官道友,『飛虹凌霄樓』何以有天塹之險?」
  「天羅手」官森道:
  「『飛虹凌霄樓」自咕老峰之麓,迤邐而上,踞高隅下,控制大局,使襲擊『北冥會』總壇之人,無法攀登而上
  微微一頓,又道:
  「如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飛虹凌霄樓,即使固若金湯,也不管用了……」
  向公瑜惑然問道:
  「官兄,此話怎講?」
  官森一笑,道:
  「『神手星魁』孟道友,有昔年諸葛孔明構制流牛木馬之才……如果他能想出一種載人原地而起之物,准對『飛虹凌霄樓』凌空予以襲擊,則」飛虹凌霄樓』已無『天塹之險』四字可稱!」
  廳上眾人聽之,不由為之愕然……與「神手星魁」孟廷元所設計完成的「凌大馭風飛輪」,卻是不謀而合。
  官森又道:
  「雖然精湛武技之流,可以施展上承輕功,但無法凌空不墜於地……」
  「杯中神遊」候乙,「阿哈」一笑,道:
  「官道友固然說得有理,但這位『神手星魁』孟兄卻有先見之明……」
  官森微微一怔,無法會意過來。
  「摩天神龍」向公瑜,就把有關孟廷元完成「凌天馭風飛輪」之事,告訴了官森。
  「大羅手」官森連連點頭,道:
  「這就是了……剛才官某喻作螢火、皓月,此話並不過分,孟兄真是一位絕世奇才!」
  「玉枝金雀」孟玲與父親「神手星魁」孟廷元,父女重逢沒有多久……
  但她並未想到,有人以昔年諸葛武俠相比,爹有如此才幹……現在聽到「天羅手」官森這些話:心中暗暗激動不已。
  「杯中神遊」侯乙,突然想了起了來,問道:
  「孟兄,前番您所說的『閃電火銑』,是否已配製完成?」
  「神手星魁」孟廷元點頭道:
  「不錯,孟某業已配製完成……」
  就即吩咐女兒從裡面取出那支「閃電火銑」,廳上眾人目注看去……
  武家十八般兵器,其中有一項「戟」……此「閃電失銑」的外形,就像一把倒轉過來的「戟」,發射火彈的銃上鐵管是戟尾處,把手與接下的鈕鏈,就在戟頭上。
  「神手星魁」孟廷元,把這枝「閃電火銃」的威力效果告訴了眾人,接著道:
  「「閃電火銑』射出的火彈,襲上人身或物體,立即爆炸,物毀人亡。
  「天羅手」官森道:
  「孟道友,如『凌天馭風飛輪,再配上使用『閃電火銃』,何異如虎添翼……」
  「神手星魁」孟廷元點頭道:
  「不錯,孟某也有如此想法……本來『凌天馭鳳飛輪,設下單人一座,孟某要將其變換改裝,由單人座成前後雙人座……坐後座的人,就以此『閃電火銃,前來迎敵使用。」
  眾人話題轉了過來,移向「摩天神龍」向公瑜身上……官森道:
  「向道友,您不啻是北地武林俠義門中一位盟主,豈容那些臣憨惡徒興風作浪,把朗朗乾坤的北地江湖,籠下一片烏煙瘴氣……」
  向公瑜一聲「不敢」,接口道:
  「向某屬列北地武林,應效棉薄之勞,但『北冥會』邵震等諸人,尚未對向某採取行動,向某如挺身而出,似乎『師出無名』……」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聲,道:
  「向老頭兒,您是挨了人家打,才向人家還手的?!」
  「摩天神龍」向公瑜,含笑投過一瞥,微微一點頭,替代了回答。
  「天羅手」官森在向府逗留一宵,次日,向眾人說了後會有期,告辭離去。
  「神手星魁」孟廷元,正在設計構制他第三次的新鮮玩意兒……替它取名「火頭鐵騎」。
  為了構制這項「火頭鐵騎」……孟廷元雖然有「才」,但少了另外那個「財」字,是以向「摩天神龍」向公瑜提出要求,添加了一些必須用的材料。
  老門房向貴踉踉蹌蹌進來大廳,向向公瑜哈腰一禮,道:
  「稟向爺,外面有人求見……」
  向公瑜目注問道:
  「向貴,此人姓什名誰,找上老夫何事?」
  向貴彎彎腰,道:
  「回向爺,小的曾有問這位客人貴姓大名,此人說是替人送封信來給向爺,不必報出自己姓名。」
  向公瑜微微一怔……此人行止鬼祟,又是何等樣的人物?
  旁邊石鳴峰問道:
  「向貴,這人有多大年歲,穿的是什麼服飾?」
  向貴想了下,道:
  「此人年紀有四十多歲,穿了一襲長袍……嗯,那張臉怪怪的,上寬下光,是張三角臉……」
  「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道:
  「入娘的,不錯,準是這王八小子……那是『九指人屠』簡亮……」
  向公瑜一聲輕輕「哦」,道:
  「『九指人屠』簡亮……替誰送信來給老夫?」
  侯乙眼皮一眨,道:
  「向兄,這是您告訴咱醉老頭兒的……『九指人屠』簡亮是『北冥會』中嘍囉爪牙……」
  向公瑜點點頭,道:
  「不錯,那是替「北冥會,邵震送信來的……」
  對向貴道:
  「向貴,你叫他進來!」
  向貴「喳」的應了聲,退出大廳。
  不多時,大廳進來一個三角臉形,身穿長袍,年紀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似乎知道大廳上誰是「摩天神龍」向公瑜,走來向公瑜跟前躬身一禮,道:
  「在下奉『北冥會』掌門邵震邵爺之諭,替向爺送來一封書函。」
  「摩天神龍」向公瑜微微一笑,道:
  「朋友,你巨野城北郊『楓林集』鎮上,開設一家『明軒園』萊館的掌櫃……也是江湖上有,九指人屠,之稱的簡亮是不是?」
  抖出娘家底細,簡亮臉色一震,彎彎腰,道:
  「不錯,小的正是簡亮……請向爺將書函過目,小的可以回報『北冥會』邵爺。」
  向公瑜拆開書信看過,緩緩一點頭,道:
  「你回覆叫匕冥會,邵震,既然有書信相邀,老夫剋日拜山便是。」
  「九指人屠」簡亮聽到此話,不敢大廳逗留下來,躬身一禮,急急退去。
  石鳴峰問道:
  「師父,邵震這封信上寫些什麼?」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邵震邀為師會同武林同道,魯北晏城『夏口坪』『北冥會,總壇一會……」
  把書信給了石鳴峰……廳上眾人各個看過邵震那封信,「杯中神遊」侯乙倏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向道友,小兄弟鳴峰有兩個身份,一個是他本人,另外是再次現身江南武林,他昔年恩師『魔神』戈道友的形相……此番我等北上,鳴峰以何種身份露臉?」
  向公瑜沉思了下,道:
  「峰兒身世來歷,揭曉於天下武林,這僅乎是時間上早晚而已……」
  朝愛徒目注一瞥,又道:
  「目前,我等必須阻止『北冥會』邵震、『八荒鐵蹄會,鄧昆,和『臥龍山莊』蕭彬等三人,在『魔神」戈道友遺骼上,『挫骨揚灰』的暴行……」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照此說來,石兄弟還是用他昔年恩師『魔神,戈道友的形相露臉?!」
  向公瑜道: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此番我等北上,峰兒不妨兩種身份前後露臉……肢骨索回,北地之梟之事有了個交待,峰兒的身世來歷,揭曉於天下武林……」
  話到此,側首問道:
  「峰兒,為師之見,你認為如何?」
  石鳴峰躬身道:
  「峰兒悉聽師父和侯前輩的安排。」
  「摩天神龍」向公瑜,想到剛才「北冥會」邵震派簡亮下「戰書」那回事上,朗聲笑道:
  「老夫原來想挺身而出,但『師出無名』,現在『北冥會』邵震『戰書』相邀,那是堂堂正正『師出有名』了。」
  「杯中神遊」侯乙道:
  「向兄,此番我等北上,咱醉老頭兒認為,先往晏城西南七十里『平昌集』『凌岳山莊』拜會莊主『鐵袖神掌』池奎,與來自江南的『布衣銀蕭』於瘦竹等會合後,再赴『夏口坪』『北冥會』總壇……」
  向公猜點點頭接口道:
  「不錯,老夫正是此意……」
  含笑又道:
  「『凌岳山莊』莊主池奎,老夫與其交往,已有數十年之久,趁此故人一會。」
  「神手星魁」孟廷元在女兒孟玲旁邊協助之下,又設計完成了一項新鮮玩意兒……孟廷元替它取名叫「火頭鐵騎」。
  「鐵騎」可以喻作為一頭雄偉壯健的馬匹,但「火頭鐵騎」沒有生命……它肚子裡儘是些機簧、齒輪,槓桿等東西,就像過去「杯中神遊」侯乙所指的「破銅爛鐵」。
  「火頭鐵騎」這匹「馬兒」,雖然沒有生命,是人的一雙手製造成的,但它會縱,會跳,會跑,更會像一匹活生生馬兒們「希華華,希華華!」連聲長鳴。
  還有一點是活的馬兒所無法做到的……「火頭鐵騎」力大無窮,它是顆「馬頭」衝向一堵厚牆,能將這堵牆撞塌下來。
  眾人又來向府大門外空地上,准對大門的五六丈外,有一棵渾粗的大榕樹……
  「神手星魁」孟廷元,將這匹「火頭鐵騎」纏上絞鏈,緊緊扣住機簧……兩腿跨上馬背,向馬肢一挾,伸手一勒馬韁繩……
  一陣「希華華!」昂頭長鳴,這匹「火頭鐵騎」直向五六丈外這棵大榕樹奔去!
  一響「咋喳」刺耳裂木聲中,這棵渾粗合抱的大榕樹攔腰給馬頭一撞兩截。
  跟著上半截濃密的樹蔭,「豁啦」大響中倒塌地上。
  壁上觀的眾人,看得震驚不已,急步走向前面……
  「杯中神遊」侯乙,兩顆醉眼連連滾轉,道:
  「孟兄,您這匹『火頭鐵騎』馬兒,動力可真不小,這等渾粗的大榕樹,竟給一撞兩段!」
  「神手星魁」孟廷元道:
  「這匹『火頭鐵騎』除了衝勁威猛,可以撞倒一堵厚牆外,主要之處,馬頭兩耳中可藏火種,接下鈕鏈後,左右兩耳會有烈火噴吐出來……」
  一笑又道:
  「老夫雖然完成這項玩意兒,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還不知道這匹『火頭鐵騎』以後用在何等樣的場所?!」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孟兄,將此『火頭鐵騎』連同『凌天馭風飛輪」和『閃電火銑』,一起攜帶北上,相信以後會有用到之處。」
  眾人離巨野城南郊「長川集」向府,取道北上……向公瑜的老伴馬玉姑,和愛子向世傑望留下府邸。
  「摩天神龍」向公瑜帶了愛徒鳴峰,掌珠婉如姑娘,會同「杯中神遊」侯乙,「神手星魁」孟廷元,其他有孟玲、後湘君等眾人,各個跨上駿騎,往魯北「平昌集」的「凌岳山莊」而來。
  孟廷元已將「凌天馭風飛輪」,和「火頭鐵騎」分拆成數段,另外用牲口馱負,銜尾而行。
  坐騎上的「杯中神遊」侯乙,轉臉一瞥,向「神手星魁」孟廷元含笑道:
  「孟兄,這些『破銅爛鐵,由牲口馱載,才不會累壞您啦!」
  孟廷元連連點頭,道:
  「准說不是……老夫背了那隻大囊袋,從湖北經河南來到山東……這段腳程也夠遠了!」
  他們這一行列,七匹駿騎,背上坐人,另外兩匹是馱負拆成的「凌天馭風飛輪」,和「火頭鐵騎」。
  「摩天神龍」向公瑜,朝這條寬敞官道前後兩端縱目看了眼,道:
  「侯道友,這條官道上,可能我等會遇到相識之人
  侯乙怔了下,道:
  「相識之人都在這裡,再有就是赴『平昌集』『凌岳山莊,的江南武林同道……還有誰?」
  向公瑜一笑道:
  「向某所指相識之人,包括敵友在內,那是指『認識』而已……」
  一指官道兩端,又道:
  「這條官道貫通南北,如果從時日算來,將快屆端午時候了……」
  旁邊石鳴峰這一聽,已有所會意過來,接上道:
  「師父,您是指晉南向城『臥龍山莊』的『鐵膽金戈』蕭彬,取道往魯北晏城?!」
  「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我等目前是在這條官道上,可能會遇到……」
  侯乙不以為然,道:
  「這條貫通南北的官道,長有數百里,那有這等湊巧的事!」
  向公瑜含笑道:
  「醉老頭兒,天下就有湊巧之事,只是可遇而不可求而已。」
  眾人騎在馬背上邊談邊行……原本萬里無雲的晴空,驟然湧起一堆堆烏雲,不多時,天空一片黑漆漆的像要塌下來似的。
  「杯中神遊」侯乙,抬臉朝天色望了眼,大聲道:
  「壞了……大雷雨馬上來到,咱們趕快找個躲雨地方,不然就成落湯雞啦……」
  嘴裡在吆喝嚷叫,兩腿一扶馬肚,馬兒飛馳而去……眾人銜尾急急跟來。
  本來侯乙一馬領先,倏然孟玲已追了上來,用手朝前面一指,道:
  「醉伯伯,那邊有躲雨地方……」
  侯乙醉眼一瞪,道:
  「那邊又是什麼地方?」
  孟玲馬不停蹄,邊行邊道:
  「好像是座殘牆斑剝的廟宇……」
  話在說,馬兒已來古廟前……孟玲一勒韁繩,馬兒昂頭一陣「希華華」長嘶,已停了下來。
  眾人前後趕到,各個下了馬背,把馬兒牽人古廟大殿……就在這短暫問,外面響起了嗒!嗒!嗒!兩絲滴地的聲音!
  電光閃射,「隆轟轟」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接著就是「豁啦啦!豁啦啦」瀉下傾盆大雨。
  孟廷元含笑道:
  「幸虧候兄辨識大時,早一步找了個躲雨之處,不然可就慘了……」
  侯乙兩顆醉眼滴流一陣,道:
  「嗨!你們聽……」
  眾人凝神聽去,古廟外雷雨交加聲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而近……接著占廟廟門外一陣「希華華!希華華!」馬幾嘶蹄聲,掩上的廟門給推了開來……
  有一老一少牽著韁繩,進來廟裡。
  這座古廟雖然殘牆頹塌,古舊不堪,但占幅面積卻是十分寬敞……此刻又進來兩人兩騎。並未顯出有擁擠不便之處。
  從廟門外各個牽著馬兒進來的兩人……頭前是個老者,體態魁偉,形相威武,看來年歲在八十左右。
  銜尾那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穿青衣,背上負著一隻大大的袋囊,看來跟老者是主僕兩人。
  兩人驟然進來廟中,視線一暗,沒有注意到古廟中的動靜……
  古廟裡其中「摩天神龍」向公瑜,和「杯中神遊」侯乙兩人,看到進古廟來躲雨的老者時,兩人都為之暗暗一怔,感到十分意外。
  侯乙發現進古廟來躲雨的老者是準時,微微一側身,向旁邊石鳴峰,道:
  「石兄弟……」
  這聲「石兄弟」叫出,瞪直眼看去時,原來站著旁邊的石鳴峰,鴻飛冥冥,已不知去向。
  侯乙先是一怔,倏然若有所悟,輕聲自語,道:
  「不錯,石兄弟又是在鬧肚子,上毛坑啦!」
  「摩大神龍」向公瑜,合到進來古廟的老者是準時,哈哈一笑,道:
  「難得,難得,簫莊主,那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一場大雨,你我俱會來這裡官道邊古廟裡躲雨!」
  原來此老者正是魯南向城,「臥龍山莊」莊主「鐵膽金戈」蕭彬,銜尾那個背負大袋囊的中年人,是「臥龍山莊」總管陳勇。
  「鐵膽金戈」蕭彬聽到占廟裡這響聲音,目注看去,有男女老少五六人在這裡躲雨,向自己說話的,原來是魯地有「摩天神龍」之稱的向公瑜。
  敢情「臥龍山莊」莊主蕭彬,和「摩天神龍」向公瑜,俱是魯地雄居一方的人物,雖然彼此談不上交情,但都知道對方是何等樣人。
  蕭彬嘿嘿一笑,道:
  「不錯,向朋友,你我會在這兒古廟躲雨碰面,倒是難得……」
  兩條銀灰色濃眉一軒,問道:
  「不知向朋友帶領數人,去往何處?」
  向公瑜哈哈笑道:
  「蕭莊主,那是你明知故問了……難道你不知『北冥會,邵朋友,送柬相邀,向某晏城拜山之事?!」
  「杯中神遊」侯乙走前一步,指了指問道:
  「蕭老兒,在你八十壽誕,收到的那份壽禮,你可感到滿意?」
  蕭彬微微一怔,問道:
  「尊駕是誰?老夫八秩壽辰,收到武林同道不少壽禮,你指的又是那一份?」
  當初候乙打算替蕭彬送去一份壽禮,已注意到「鐵膽金戈」蕭彬此人……是以,此刻侯乙識得對方,但蕭彬不知道個背負大葫蘆的老者是何樣人。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笑道:
  「蕭老兒,咱侯乙終年酒不離身,有『杯中神遊』之稱……那份壽禮嘛,鑲金嵌玉瓷盆襯衣,上面一隻木匣,匣中一隻狗腦袋……你不會不記得吧?!」
  「鐵膽金戈」蕭彬想到這件事上,不由激起一股怒火……
  但,聯想到「魔神」戈青,在那只木匣中留下一頁紙箋那回事上時,心頭不由一凜,一寒……冷然一笑,道:
  「照此說來,你老醉鬼與賊魔頭戈青,乃是一窩中的人?」
  侯乙哈哈一笑,道:
  「豈敢!豈敢!」
  「鐵膽金戈」蕭彬,嘿嘿笑道:
  「老醉鬼,你不妨轉知『魔神』戈青,不必見不得人似的,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如有膽識,請他前往魯北晏城『北冥會』一會。」
  侯乙還是滿臉春風,一團和氣,哈哈笑道:
  「蕭老兒,『魔神』戈道友不必走那麼遠路,不必費那麼些時間……別慌,他就會來找上你……」
  「摩天神龍」向公瑜聽侯乙說出此話,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側首看去,愛徒石鳴峰影形沓然,已不知去向!
  蕭彬聽到侯乙後面那句話,心頭不禁暗暗為之一窒……見雨勢已止,向陳勇眼色示意一瞥,一手拉上韁繩,牽牲口出廟門。
  「摩天神龍」向公瑜等諸人,似乎已知道想像中的一幕就將出現,是以並不阻止蕭彬,和「臥龍山莊」總管陳勇的去路。
  蕭彬、陳勇兩人,前後跨出古廟大門,突然一陣蒼雄激厲的長嘯聲,自遠而近……
  雷雨收住,天色轉晴,藍天白雲下一顆黑點電射而至……倏然官道邊山坡地上,站下一個皤然發邊,古銅色臉膚,身技一襲對襟大褂,腰間束上一條布帶的老者。
  老者哈哈一笑,道:
  「『鐵膽金戈』蕭彬,前番『臥龍山莊』狗頭壽禮示警,現在老夫前來跟你一會!」
  「鐵膽金戈」蕭彬,帶了陳勇出來古廟之門,「魔神」戈青驟然露臉出現……
  想要回這古廟時,向公瑜等銜尾出來,已把去路擋住。
  蕭彬處在這進退維谷之境,只有捨命一拼,但心中卻有了另外一種想法……
  老魔頭戈青手足斷去,腦袋摘下,現在陳勇背負袋囊中,就是這老魔頭的頭骨與軀骨,人死不能復生,豈能再次露臉江湖?
  此番出現的「魔神」戈青,顯然是昔年老魔頭衣缽傳人所扮妝……既非老魔頭本人,後生晚輩之流,懼之則甚?
  「鐵膽金戈」蕭彬心裡有了這樣想法,吩咐陳勇退下邊上,一個「手彈琵琶」之勞,喝聲道:
  「『魔神,戈青,放馬過來吧!」
  「魔神」戈青哈哈朗聲一笑,踏步上前,掌持動風,出手「玄天七嵌掌」中「雪嶺現虹」一式,橫掌向蕭彬「掌蓋穴」劈進。
  蕭彬發覺對方掌勢沉重,激厲,不敢硬接硬架,霍地一個轉身,四兩撥千斤,一式「鐵掃帚」,右掌之指疾張,拂向對方「曲池穴」。
  「魔神」戈青抽身換式,一聲冷叱:
  「彫蟲小技!」
  一式「立波為柱」,橫身左手向後一標,直向「鐵膽金戈」蕭彬小腹催下。
  蕭彬見「魔神」戈青變招迅快,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急閃退一步,雙臂勢進「金蛟剪」,往下一截。
  「魔神」戈青一踩流水步,易手為招,「金鼎焚玉」襲向對方盤雙眼……
  下檔「連環拐子腿」,「騰!騰!騰!」連續飛起襲向對方下盤!
  「魔神」戈青出手「連環拐子腿」,落進壁上觀的婉如眼裡,「似曾相識」的一聲輕「哦」……
  「摩大神龍」向公瑜,看到戈青施展出「連環拐子腿」絕技,臉上激起一縷笑意,微微點頭。
  昔年「魔神」戈青,身懷之學中並無「連環拐子腿」絕技,而此刻戈青與蕭彬照面交手中露此一絕,在壁上觀的向公瑜跟前,似乎有深切的含意。
  「連環拐子腿」原是北派絕技,經「摩天神龍」向公瑜將此門絕技發揚光大。
  此刻,從戈青身上施展出來,更顯得威猛、激厲,絲絲入扣。
  「鐵膽金戈」蕭彬上下被攻,立即被捉丹田,大喝一聲,使個「虧龍抖甲」,面門往後一仰,避過對方「金鼎焚玉」之襲……
  下盤一式「潭腿」,俗稱葫蘆,「騰!騰!騰!」連續飛起幾腿!
  一般武家交手,除了各式兵器外,拳掌上雙方見個高低!此刻,戈青使出「連環拐子腿」,而蕭彬以「潭腿」相應,雙方成了腳上見個高低。
  蕭彬左腳,恰和戈青右腳腳底頂個正著,各個運用內家功力一撐……
  「登登」聲中,雙方衣袖刮起一股激厲勁風……戈青退下半步,蕭彬拿樁不穩,斜斜退落三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目前戈青發覺,此「鐵膽金戈」蕭彬內家火候之盛,不在過去「碧雲寺」法明老和尚之下。
  顯然,「鐵膽金戈」蕭彬也已有了同樣的感受……
  難道真是老魔頭戈青,死而復生,借體轉世……竟有這等威猛無比的內家功力?
  蕭彬心裡有了這樣想法,禁不住暗暗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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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2:57:36 |只看該作者
第35章 夙願以償

  「魔神」戈青衣袖風飄,把這套「玄天七嵌掌」絕技,電掣雷馳似的施展開來。
  「鐵膽金戈」蕭彬,施展出他昔年成名絕技「雷火天遁掌」……以眼前來說,雙方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眨眼之間,兩人照面交上手,已過了五十多回合。
  「摩天神龍」向公瑜顯然已知道,此刻迎戰「鐵膽金戈」蕭彬的戈青,他真正的身份……
  此威猛無比的內家功力,和這套昔年震懾天下武林的「玄天七嵌掌」……使向公瑜幾乎是懷疑,自己視線上起了錯覺!
  眼前戈青所施展的「玄天七嵌掌」,有陰陽參化之機,神鬼莫測高深……「鐵膽金戈」蕭彬已漸漸感到自己應付吃力。
  敢情,此時此刻的「鐵膽金戈」蕭彬,與戈青這套「玄天七嵌掌」交上手,已知道對方真個名不虛傳……但已欲罷不能,成了騎虎之勢。
  以「魔神」戈青來說,現在主要是在蕭彬身上了斷一樁公案,似乎並不想遽然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雙方又經過二十餘回合,「魔神」戈青冷叱一聲:
  「看!」
  「玄大七嵌掌」中「推山填海」一招施出……雙手一捉一放,直向蕭彬劈來。
  「鐵膽金戈」蕭彬也是北地武林中,一位響噹噹的成名人物,雖然已知對方「玄大七嵌掌」霸道威猛,萬變莫測,卻是技高膽大……
  一聲冷叱:
  「來得好!」
  身形疾轉,閃向對方身後,右掌若印若點,落向戈青命脈。
  戈青這招「推山填海」可虛不實,見蕭彬閃身進招,立即下盤拿樁屹立,扭身右掌翻腕疾張,再招「海流環環」出手。
  一響「崩」的氣體爆裂似的聲中,雙方一記硬招架上……戈青馬步微微晃擺。
  「鐵膽金戈」蕭彬受到對方掌動震彈之力,身形登登登連退三步……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戈青第三招「晴空雷殛」出手。
  一響「騰」的結實相撞聲中,蕭彬這副魁偉龐大的身子,彈飛而起,落向兩丈外山坡地上。
  不待蕭彬躍身縱起,戈青身形如電,飄飛而至……一腳踩下對方腰背處,冷然一笑,道:
  「蕭彬,你不想血濺七尺,橫屍就地,你答應老夫一件事……」
  蕭彬給戈青這一腳踩下,混身骨節格格作聲,無異壓下千斤之力,再也動彈不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吼聲道:
  「賊魔頭,蕭某視死如歸,跟你還有什麼可談的……」
  戈青踩下蕭棚腰背的右腳,略一使勁,一笑,道:
  「蕭彬,你『視死如歸』,老夫卻偏偏要你活下去……」
  蕭彬給戈青腰背加了幾份勁道踩下,饒這一方之雄,這「活罪」卻夠受了……腰背骨脊,就像根根折斷,拆裂似的疼痛……大口嚥了下氣,道:
  「你要蕭某答應何事?」
  「魔神」戈青冷然道:
  「此番你去魯北晏城『北冥會』總壇,隨身攜帶老人昔年留在你『臥龍山莊』的幾根老骨頭……你不想把命留下,且留下此骨,老夫讓你活著離開這裡……
  「鐵膽金戈」蕭彬聽到這些話,心頭不禁暗暗為之一沉……這是自己和「八荒鐵蹄會」鄧昆,「北冥會」邵震暗中議過的事,賊魔頭戈青如何會知道這樣清楚?
  昔年「魔神」戈青留下的遺骨,此刻就負在「臥龍山莊」總管陳勇背上……
  陳勇聽到這話,想要脫身逃去,但「摩天神龍」向公瑜等眾人,虎視眈眈站在四周圍……同時莊主「鐵膽金戈」蕭彬,還在戈青掌握中。
  蕭彬心念閃轉,雖然百恩不解,但幾根枯骨,換下自己這條命,怎麼說也划得來……
  大聲向陳勇道:
  「陳勇,你將背上囊袋,交與戈青!」
  陳勇移步走進戈青跟前,解下背上袋囊放到地上。
  戈青朝地上目注一瞥,道:
  「陳勇,你把袋囊打開,讓老夫過目一看。」
  陳勇打開袋囊,裡面果然是一副頭骨,和一副軀骨……
  此刻看進戈青眼中,不禁暗暗惻然。
  戈青收起踩下的右腳,向蕭彬道:
  「蕭彬,你此番栽在老夫之手,老夫已將昔年留在『臥龍山莊』枯骨收回,你去晏城『北冥會』總壇也無顏面,不如回『臥龍山莊』去吧……」
  話到此,負起那只盛放枯骨的袋囊,身形閃晃,暴遞而起……
  剎那間,一顆黑點消失在藍天白雲之下。
  「鐵膽金戈」蕭彬從地上起來,用袖揮去滿沾長袍上的塵土。
  眾人走進跟前……「杯中神遊」候乙「阿哈」一笑,指了指,道:
  「蕭老兒『魔神』戈道友律己恕人,取走枯骨,留下你這條老命……你回去『臥龍山莊』,替他供上『長生牌位,朝夕上香才是。」
  「鐵膽金戈」蕭彬、饒是雄居一方的臣憨大煞,此番挨上戈青一記「悶棍」,聽到「杯中神遊」侯乙入木三分的挖苦話,已敢怒而不敢言……
  朝侯乙怒瞪一眼,揮手示意陳勇,兩人騎上牲口狼狽離去。
  蘋玲翹首眺望剛才「魔神」戈青離去的方向,嘴裡在喃喃道:
  「鳴峰輕功迅快,該快回來啦……」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孟丫頭,你看錯方向了……」
  話未落,身後一響枯葉飄地之聲……孟玲轉身看時,石鳴峰背負大小兩隻袋囊,已翩然飄落於地。
  「摩天神龍」向公瑜含笑道:
  「峰兒,你剛才在蕭彬身上施展的『連環拐子腿』火候不在為師之下。」
  石鳴峰臉一紅,道:
  「峰兒不敢……」
  向婉如睜大了一對澄澈如水的明眸,道:
  「峰哥,剛才跟『鐵膽金戈』蕭彬交手的,是你?!」
  石鳴峰尚未出聲,侯乙一笑接口道:
  「婉如姑娘,你現在才知道?」
  向公瑜指著石鳴峰背上兩隻袋囊,道:
  「峰兒,你把背上兩隻袋囊,不如放在孟道友馱負『凌天馭風飛輪』的牲口背上,可以輕鬆些。」
  石鳴峰應聲道:
  「是的,師父!」
  一行人騎上馬背,隨波取道向北而行。
  「杯中神遊」侯乙,突然想起道:
  「向兄,剛才那話給您說對了……您說咱們旅途中會遇到『鐵膽金戈』蕭彬,果然有這等湊巧的事,遇上蕭彬這個老小子……」
  「一指石鳴峰,又道:
  「蕭彬老小子遇上咱石兄弟,狠勁凶勁發不出來,跌個『餓狗吃糞』……石兄弟卻了斷了他自己的一樁公案……」
  後湘君兩顆星星似的眸子,游轉在她石家哥哥身上……欲語還休,結果輕輕「皓」的笑了聲:
  「神手星魁」孟廷元,一指官道前端,道:
  「前面人車漸漸稠密,該是一處鎮甸了?!」
  向公瑜一點頭,接口道:
  「不錯,炊煙裊裊,冒升而起,看來真是一處熱鬧的市集鎮甸……」
  眾人來到鎮上,找來一家「順來居」酒店,牲口拴上木樁,走進店堂……
  店伙殷殷張羅,不多時端上吃喝酒菜……向公瑜含笑問道:
  「店家,不知貴地如何稱呼?」
  店伙一聽知道是外地來的客人,哈腰一禮,道:
  「回客官,小地方叫『寒山鋪』……位置在魯西偏向北端。」
  侯乙見店伙遲下,接口道:
  「向兄,此去離『平昌集』的『凌岳山莊』算來已不多遠了!」
  向公瑜點點頭,道:
  「不錯,我等此去『凌岳山莊』不會晚了時間!」
  眼前雖然正是吃喝用膳時分,但這家「順來居」酒店客人不多,只佔了五六成座頭。
  「摩大神龍」向公瑜桌座眾人,正在吃喝談著時,店門一暗,進來兩位客人,店伙殷殷接待之下,坐下他們鄰近橫邊一張桌座。
  石鳴峰側臉一瞥,這兩人看來都是四十出頭,一個頎長,一個粗壯……酒菜端上,兩人邊吃邊談……
  那粗壯的中年人,似乎憋不住一口氣,道:
  「那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他們不是三歲娃兒,識不得路……」
  頎長的接口道:
  「曲兄,有道是『禮多人不怪』……以你『野村山狼』曲哥,和區區『飛蛟』陶之春在『北冥會』中身份,前來迎迓,這份量不能說不重……」
  這邊桌座上的「杯中神遊」候乙,人醉耳朵尖,聽到鄰桌提到「北冥會」三字,一聲輕「哦」,立即暗中注意起來。
  那個身腿粗壯的「野村山狼」曲哥,道:
  「陶兄,地點不會錯?!」
  「飛蛟」陶之春道:
  「據掌門人邵爺說來,那位『八荒鐵蹄會』鄧爺,赴『臥龍山莊』壽宴後,回去晉中,此番取道魯北來晏城,還是必經之路……」
  所謂「隔牆有耳」,這邊桌座上除了「杯中神遊」侯乙外,其他眾人也都注意起來。
  曲哥一口酒送進嘴裡。兩眼直直的又問道:。
  「時間早晚呢?」
  「飛蛟」陶之春一笑,道:
  「曲兄,別慌,咱們不會耽留很久……」
  微微一頓,又道:
  「當初掌門人邵爺,跟他們二位約定時間是端午節……
  端午就將來臨,不但『八荒鐵蹄會』那位鄧爺,說不定咱們也會碰上『臥龍山莊』的蕭爺……」
  曲哥抑低了聲音,道:
  「陶兄,這就怪了……一樣是掌門人邵爺座上嘉賓,怎麼迎了鄧爺,不迎蕭爺?」
  陶之春一笑,道:
  「其實說穿了就一點也不怪……鄧爺乃是『八荒鐵蹄會』掌門,北地江湖擁有一股實力,那位『鐵膽金戈』蕭爺,只是『臥龍山莊』一位莊主而已……」
  曲哥點點頭,道:
  「不錯,掌門人大爺,對那位『八荒鐵蹄會』鄧爺,不能不巴結一番……」
  「飛蛟」陶之春道:
  「這不是「巴結』……『水幫魚,魚幫水,彼此都有用到的地方……」
  笑了笑,又道:
  「換一句話說,有針對『魔神』戈青,和江南武林的一件事,發生在晉中雲中山華陽峰的『八荒鐵蹄會』總壇,鄧昆派人迎接的,不會是『臥龍山莊』莊主蕭爺,那是咱們掌門人邵爺……」
  這些話傳來石鳴峰等這張桌座上,一字不漏,盡人眾入耳裡。
  一邊是「有心」,一邊是「無意」……陶之春和曲哥兩人在談話,不會懷疑到暗中有人在注意,當然,這兩人也不會去留意別張桌座的談話。
  向公瑜抑低聲音,道:
  「不錯,這裡『寒山鋪』位於魯西偏北……『赤雷嘯虹』鄧昆閩山西,經河北來山東會經過這裡……」
  「杯中神遊」侯乙,輕輕吼了聲,道:
  「入娘的,能剪除一個,就少撐一個,免得咱們去『北冥會』總壇多費一番手腳……」
  鄰桌的曲哥又在道:
  「陶兄,咱們二人找來這裡,鄧爺那邊不知是否知道?」
  「飛蛟」陶之春道:
  「掌門人邵爺,已有『響鈴扎箭書』跟『八荒鐵蹄會』中人聯絡,說是『北冥會』派出高手在『寒山鋪』最大一家客棧『大盛院』恭候……」
  「神手星魁」孟廷元,輕輕念出「大盛院客棧」五字,朝桌座眾人回顧一匝。
  「飛蛟」陶之春,和「野村山狼」曲哥二人酒醉飯飽,付過帳後離去。
  「摩大神龍」向公瑜,把店伙叫近跟前,問道:
  「店家,咱們這一行列,人數不少,貴處『寒山鋪』鎮上,可有寬敞、高雅的客棧?」
  店伙哈腰一禮,道:
  「回這位大爺,『寒山鋪』鎮西街那家『大盛院』客棧,倒是十分寬敞……」
  「杯中神遊」侯乙,見店伙提到「大盛院」客棧這名字,接上一句問道:
  「店家,咱們一夥有九匹牲口,七個人……這家『大盛院』能不能住下去?」
  店伙含笑道:
  「大爺,那家『大盛院』客棧,除了一間客房外,尚有南院、北院、東廂、西廂,整座院落出租的……有蓬車騾馬,大戶人家的旅客,都能接待下,別說大爺們只有七位客人。」
  「杯中神遊」侯乙,知道這一問,已問對了,含笑道謝了聲。
  店伙退下,石鳴峰道:
  「師父,我等數人今晚就往宿在『寒山鋪』鎮西街的『大盛院』客棧……」
  向公瑜尚未回答,侯乙已接上道:
  「石兄弟,不只是今夜,咱們跟『赤雷嘯虹,鄧昆這個老小子,不見不散。」
  眾人在「順來居」酒店用過晚膳,找來西街那家「大盛院」客棧。
  「寒山鋪」鎮西街這家「大盛院」客棧,廊宇銜接,占幅面積寬敞……
  眾人下馬進來裡面,就有店小二上前殷殷張羅,將牲口上東西卸下移進店堂,九匹坐騎牽人後面馬廄餵上飼料。
  向公瑜向掌櫃問道:
  「掌櫃的,我等這裡有七人,是否有連在一起的幽靜客房?」
  櫃台裡的老掌櫃,朝店堂裡這七位男女客人望了眼,個個衣衫鮮明,就即含笑道:
  「回客官,您數位不如住下整座院落,裡面有房有廳,就像自己府邪一樣!」
  向公瑜點點頭,道:
  「這樣也好……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掌櫃的,『寒山鋪』鎮上這樣大的一家客店,你們生意買賣如何?」
  老掌櫃含笑道:
  「『寒山鋪』雖然屬於魯地,但已近河北、山東交境之處,來小店投宿客人,都是外地來此的……剛才就有兩位客人來自魯北晏城,要了『西廂」整座院落,他們說還有朋友要來這裡……」
  向公瑜聽到這些話,已想到另外一件事,道:
  「掌櫃的,你們這裡院落,分有東西南北,西廂兩端的南院、北院,如果尚未有客人住下,其中一個院落,留下給我等行了!」
  老掌櫃聽來有些古怪,卻又找不出這「古怪」的地方……點點頭,道:
  「是的,客官,小店南院北院此刻都沒有客人住下。」
  「杯中神遊」候乙,已聽出向公瑜話中含意,就接上道:
  「掌櫃的,我等住下『南院』就是。」
  南院和西廂之間,築起一堵矮矮的女牆,如果稍加留意的話,視線越過女牆,可以察覺到對方動靜。
  眾人住下「大盛院」客棧南院的一廳數房,店小二把取自馬背上的東西,送來南院大廳,茶水張羅過後,躬身退下。
  敵明我暗,向公瑜等從南院矮牆的樹蔭下,悄悄向西廂看去,房廳漆黑元光,只有房邊兩間客房的紙窗上,有光亮透透出來。
  第二天夜晚,發覺西廂燈光通明,大廳上亮著數枝兒臂粗的油燭……昨晚出現在「順來居」酒店的「飛蛟」陶之春,和「野村山狼」曲哥兩人,分坐左右兩邊,中央坐著一個獅鼻海口,面如鍋底的老者。
  這老者落進石鳴峰眼裡,雖然事已相隔十來年,但這抹影子還是深深烙在他腦海裡……正是魯中祖襪山,斷去恩師戈青左腿的「赤雷嘯虹」鄧昆。
  眾人藏身南院矮牆的樹蔭下,「杯中神遊」侯乙一指西廂大廳,道:
  「石兄弟,你又該鬧肚子,上毛坑啦?!」
  此刻,眾人已知侯乙所說「鬧肚子,上毛坑」的含意……邊上「神手星魁」孟廷元接口道:
  「鳴峰,老夫家破人亡,流落江湖十多年的這筆帳,你替我連本帶利,向『赤雷嘯虹』鄧昆索回來。」
  石鳴峰一點頭,道:
  「是,孟伯父,鳴峰知道!」
  身形閃晃,疾馳而去。
  不多時,一陣蒼雄激厲長嘯,傳進兩廂大廳前庭院……
  出現一個古銅色臉膚,身穿對襟大褂,束上一條布帶的老者。
  陶之春和曲哥兩人,詫然震驚之際,大廳中座的「赤雷嘯虹」鄧昆,一聲暴喝道:
  「賊魔頭戈青,你陰魂不散,居然追蹤找來這裡……」
  身形暴進,撲向庭院。
  陶之春、曲哥二人,一聽這老者居然是掌門人邵爺,因而築起「飛虹凌霄樓」防患的「魔神」戈青,那裡再敢助拳掠陣……不進反退,已閃入大廳裡隅。
  西廂大廳前庭院,「魔神」戈青施展昔年震懾天下武林的「玄天七嵌掌」……
  就在眨眼之間,跟鄧昆照面起手,迸了六十餘回會……
  戈青想到孟玲之父孟廷元之囑咐……
  一招,『推山填海」,再招「海環環」,三招「雲龍舒爪」,電光石火之際,連綿而出……
  一陣淒厲刺耳悶哼……鄧昆身形隨風而起,漫天血雨飛揚,屍體塊塊落下!
  戈青閃身進入大廳,找到鄧昆隨身袋囊,裡面取出一支已成枯骨的左腿……
  又是一陣猶若龍吟鳳鳴長嘯,身形扶遙暴進而起,消失在夜空一角。
  「大盛院」客棧西廂發生了這樁命案,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到貼鄰南院的向公瑜等人身上……翌晨,駿騎「希華華」長鳴聲中,眾人跨上坐騎而去。
  行程匆匆,抵達離魯北晏城七十里的「平昌集」「凌岳山莊」……
  莊主「鐵袖神掌,池奎,與「摩天神龍」向公瑜原是武林知己,將早一步抵達的「布衣銀簫」於瘦竹,「鐵掌開碑」丁兆鈞,「羽化九騰」呂方,與「零霞秀七」駱勝等,雙方賓主引見一番。
  「布衣銀簫」於瘦竹等諸人,知道石鳴峰途中截下蕭彬、鄧昆兩人,業已取得兩人攜帶的枯骨這件事後,連連讚佩不已……
  「鐵掌開碑」丁兆鉤道:
  「石少俠,如此一來,省了我等不少手腳!」
  石鳴峰將「神手星魁」孟廷元,設計構制完成的「凌天馭風飛輪」,「閃電火銑」,和「火頭鐵騎」之事,也告訴了於瘦竹等眾人。
  旁邊「鐵袖神掌」池奎接口道:
  「我等有媲美昔年諸葛武俠的『神手星魁』孟道友之助,何愁邵震此猴之囂張,更何懼『北冥會』視作天塹之險的『飛虹凌霄樓』……」
  「摩天神龍」向公瑜問道:
  「池莊主,『飛虹凌霄樓』中設下些何等樣的雲詭波譎名堂?」
  池奎將有關「飛虹凌霄樓」中情形告訴了眾人,接著道:
  「邵震有恃無恐所倚仗的,『飛虹凌霄樓,踞高制下,攀登咕老峰『北冥會』總壇,必經之道……樓中設有『銅網飛刀』、『奔雷火彈』,和地面層的『蛇穴土牢』……」
  微微一頓,又道:
  「要破這『飛虹凌霄樓』,孟老所設計完成三件利器,真個恰到好處……『凌天馭風飛輪,攜帶『閃電火銑,攻其二三兩層的『銅網飛刀』,和『奔雷火彈」……『火頭鐵騎』就由『飛虹凌霄樓』地面層緊閉的大門衝進,鐵騎雙耳噴火,『蛇穴土牢』豈能擋之?!」
  眾人在「凌岳山莊」逗留一霄,次日,將任務分派過後,分撥來晏城北郊「夏口坪」鎮甸!
  「杯中神遊」侯乙「阿哈」一笑,道:
  「人家用。比翼雙飛,來形容兒女之間的鶼鶼鰈鰈,現在石兄弟和孟丫頭,雙雙搭上『凌天馭風飛輪』,可真成了『比翼雙飛』啦!」
  石鳴峰含笑不語。
  孟玲一嘟嘴,道:
  「爹完成的這具『凌天馭風飛輪」,只有咱孟玲會駕馭,如何使用,閃電火銃』,爹也只有告訴了鳴峰……醉伯伯您說,除了咱二人外,還有誰?」
  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裡,醉眼一瞇,道:
  「有理……孟丫頭說得有理!」
  向婉如、後湘君兩人,抿嘴「咭咭」笑了起來!
  「夏口坪」咕老峰山麓,展開一幕江湖上少有見到的嘶殺場面……
  「凌天馭風飛輪」載著石鳴峰、孟玲兩人,翩然騰空而起……前座孟玲,轉動上下起落,左右盤飛的鈕鏈,後坐石鳴峰手掣「閃電火銃」,凌雲遠在八九丈的距離外,從銃管射出火彈。
  「飛虹凌霄樓」中,雖然箭矢蜂蝗似的射來,奈何有八九丈距離相隔,英雄無用武之地,紛紛飄墜而下。
  「閃電火銑」射出的火彈,不但威力駭人,而且準頭奇準……
  「轟!轟!轟!」……「豁啦啦!豁啦啦!」……
  火彈擊上樓牆,轟然爆炸,樓牆倒塌……雷欄處的那些射箭手,不是飛墜而下,就是給火彈爆個血肉模糊。
  地面上「神手星魁」孟廷元,更不含糊……
  騎上「火頭鐵騎」,一馬領先,朝向緊閉的「飛虹凌霄樓」地面層大門衝去……
  一陣「轟隆隆」震耳巨響,牆塌門倒……「鐵騎」雙耳烈火,直向前面噴射而出,頓時冒起一股焦臭怪味,「蛇穴土牢」的長蟲,都焦斃在地。
  這座「飛虹凌霄樓」,乃是「北冥會」掌門「摘星攀月」邵震,費煞心機所蓋造成的,但此番落迸石鳴峰等諸人之事,不到半個時辰,已落個焦土敗牆。
  「飛虹凌霄樓」破去,眾人攀登而上,來咕老峰峰腰「北冥會」總壇……
  「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北冥會」
  掌門邵震,見大軍壓境而上,降階相迎。
  「摩天神龍」向公瑜等諸人,乃是武林俠義門中人物,並非斬盡殺絕,不留餘地之輩。
  邵震雙手恭上昔年斷自「魔神」戈青的右腿,向「摩天神龍」向公瑜,道:
  「邵某已知『八荒鐵蹄會』鄧昆,喪命『魔神』戈青之手,此乃戈青昔年身上之骨,煩請向朋友轉交『魔神』戈青!
  石鳴峰就在身邊,但「摩天神龍」向公瑜,收下昔年愛徒峰兒恩師「魔神」戈青的肢骨。
  一個震撼天下武林的「謎」終於揭曉……
  再度現身武林的「魔神」戈青,乃是北地俠義門中盟主「摩天神龍」向公瑜弟子石嗚峰所扮裝……
  石鳴峰是昔年「魔神」戈青衣缽傳人,為要完成昔年戈青遺願,扮妝成恩師形象露臉江湖。
  石鳴峰等重逢於恩師「魔神」戈青肢骨墓地……天下俠義門中人物,紛紛前來憑弔這位既稱「魔」又是「神」的戈青。
  昔年喪命「芒山七雄」之手,鳴峰的父母親「石中玉」夫婦,重新築墓安葬。
  至於石鳴峰與婉如、孟玲、湘君之間的兒女之情……
  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石鳴峰履行了給「翠竹臨風」後希平的諾言,繼承了當今武林最大門派,也是一個最年輕的掌門……「七海盟」掌門人。
  石鳴峰邀了「杯中神遊」侯乙,一起赴湘原幕阜山「鐵旗山莊」……但,鳴峰不再稱候乙「侯前輩」,而是恭稱他老人家「義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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