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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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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笑笑江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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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20: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直搗龍門
    事情轉變,常出人意料,梅冷情已答應放小癡和呂四卦回龍王島。
    過了三天。
    小癡和呂四卦傷勢已好了七分,梅冷情已逼迫小癡將龍王島的武功一一說出來,小
癡甚合作,該說的全說了。
    練功中,匆匆又逝去數天。
    梅冷情覺得功夫已練得差不多,在感覺小癡甚為合作之下,她也不為難,很快已將
小癡和呂四卦送出梅莊。
    臨行前,她還是冰冷的恐嚇小癡要乖乖的回來。
    然而小癡豈會聽她擺佈?
    他急著想揭開事實真象,和呂四卦已潛向杭州錢塘江口,找了船隻,已放洋出海。
準備回龍王島,查個究竟。
    一天光景,小船已抵達龍王島對面那座較大的原始島嶼。
    此時已是夜晚戌時,寒星點點,碧海粼粼。
    上次小癡就是被梅冷情丟在此島。舊地重遊,他自然熟悉多了。
    船停在波濤泅湧,暗礁密佈的岸邊外側十餘丈處。
    技術不夠,怕船撞沉,只好游泳上岸。
    一上岸,兩人穿上衣衫,小癡已道:「你留在此地,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呂四卦擔心道:「要是龍王真的如梅冷心她們所說,你不就糟了?」
    小癡道:「沒那麼嚴重,龍王對我那麼好……」
    「既然對你好,那我跟你去又有何妨?」
    小癡瞪眼道:「這次回來,是試探,你幹嘛踉我唱反調?」
    他雖然相信龍王對他的愛護,但梅冷心的話,說的也甚為難以讓人反駁,無形中,
他還是產生了防範之心。
    呂四卦無奈道:「好吧!你要我如何支持你?」
    小癡道:「島上一切,你也瞭解不少,要是我過久沒回來,你就放把火,炸他一個
精光!」
    他抓起一麻袋炸藥,笑的甚有把握。
    呂四卦卻叫道:「不行,那樣你還是翹了,這划不來!不如你帶點炸藥去,也可以
威脅他們!」
    「也不行!」小癡道:「龍王對我如何,尚不知結果,要是他對我一往愛護,我帶
這麼一大堆炸藥,將來如何面對他?」
    呂四卦也覺得棘手,但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喜悅道:「有了!你上次不是被打
得傷痕纍纍?」
    小癡白眼道:「你還不是一樣?」
    呂四卦得意道:「你既然受傷,就可包紮,然後將炸藥裹在身上,龍王就看不見了。」
    小癡道:「可是我們已經好了,龍王也知道我受傷復原相當快,難免會動疑。」
    呂四卦道:「那是內傷、刀傷,要是骨折了,十天半月總免不了吧?」
    小癡恍然一笑:「看不出你最近愈來愈聰明了!」
    「那裡!跟你學的!」呂四卦笑的甚開心。
    其實此種事本該難不倒小癡,只是他近日為了龍王的一切,過於患得患失,其它怪
主意全然沒心情去想,倒是呂四卦平時也從他身邊學了不少,如今竟也能派上用場。
    兩人齊動手,在小癡腰間纏了至少廿斤炸藥,再穿回衣衫,顯得有些臃腫。
    弄妥後,呂四卦還抓出兩顆黑色雞蛋大小圓球,交予小癡:「震天雷,備用的,我
可不希望你真的炸成肉片!」
    小癡接過手,笑道:「該死就要死,你自己也小心,最近老是走楣運,希望這次能
來個鹹魚翻身!」
    「能翻就好,別弄個炸魚乾回來!」
    小癡笑了笑,道:「我走啦!兩小時沒回來,你就開炸!」
    招招手,他已潛向龍王島,一身炸藥,走起路來,也夠讓他提心吊膽。
    呂四卦也不停留,摸向龍王島另一頭較靠近渡口的方向。
    夜色中,龍王島一如萬盞燈火通亮的宮殿。
    寧靜中透著神秘。
    在東方不凡養病的臥房裡。
    東方龍豈能讓愛子如此就失去武功?
    他已盡所有能力在救治愛子。
    東方不凡光著身子,坐於床上,雙目緊閉,身上敷了不少藥物,熱汗不停從額頭及
胸背湧出。
    東方龍則坐於其後,雙手按其背面,以內力為他衝撞已毀的「天突」、「紫宮」、
「巨闕」、「日月」諸穴。
    他也運盡全力,汗流滿臉,依稀可見其週身湧出淡淡霧氣,可見其內力已登峰造極。
    經過盞茶功夫,東方龍才撤掌收手。走下床,拿起床邊預置的濕毛巾,擦擦汗水。
    他的臉容已顯憔悴而郁,失去以前常有的光彩。
    不久,東方不凡也醒了。
    東方龍遞過毛巾,急問:「覺得如何?」
    東方不凡邊擦汗邊運氣,仍是悲切道:「爹……和以前一樣……」
    「一點進展都沒有?」
    東方不凡淒切搖著頭。
    東方龍一顆心快要滴出血來,有股欲墜的昏眩,使他步伐為之不穩的微晃著。
    多少的努力,仍是讓人如此失望,他有點支持不住。
    「爹……」東方不凡見他如此模樣,也驚慌地叫著。
    東方龍霎時歛起失態,困笑兩聲:「沒關係,方才運功過久,有點累了。」
    東方不凡見他沒事,也放了心,但想及自己武功盡失,又悲傷欲絕:「爹!您一定
要想辦法救我!」
    「別難過,爹一定盡力使你功力恢復!」
    東方不凡啜泣道:「都是您,為何收白小癡這惡魔為徒,害得孩兒遭他侮辱不說,
還被廢棄了武功!」
    東方龍歎息道:「這是爹的失算……」
    東方不凡泣聲道:「您失算一次還不夠?聽刑總管說您還捨不得廢掉他副龍王職位!
我不管!您一定要替我報仇,將他碎屍萬段。」
    東方龍安慰道:「爹何嘗不想把他碎屍萬段,爹豈能讓他如此逍遙!」
    東方不凡道:「可是您卸還想替他恢復功力……」
    「那只是權宜之計,爹早已對他下了手!」
    東方不凡愕然道:「您殺了他?」
    「沒有!」東方龍歎聲道:「爹用了炸藥,沒想到他真有過人之能……」
    東方不凡追問道:「您沒炸死他,又被他脫逃了?」
    「不錯!」
    回答的不是東方龍,而是臉色充滿忿恚和不甘的小癡,他已跨門而入。
    他知道,要聽最真確的消息,就要從東方不凡身上探取,所以他老早就摸到此處,
他耐心的等著東方不凡療傷完畢,也耐心聽他們談話,沒想到卻聽到自己最不想聽的消
息。
    他的出現,使東方龍父子大感驚駭,不自禁的驚叫:「是你?」
    「不錯!是我!」小癡笑的比哭態還難看:「是你的得意徒弟,是龍王殿的得意副
龍王。哈哈……」
    他狂笑起來,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拜師,視同再生父母的師父,會是如此狡猾之人,
要得自己團團轉,講的那些甜言蜜語,就像妓女在談真情,自己卻信得連生命都可交給
他。
    那副偽君子的嘴臉,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猙獰而讓人噁心,他真想啐他幾口唾沫。
    東方龍驚愕過後,已裝出笑臉:「副龍王你別多心,方纔那些話只是在安慰我兒子。
絕非事實……」
    「安慰你兒子?」小癡冷笑道:「找個借口要用千百斤炸藥?你是天下最陰險的人!」
    「副龍王……」
    「呸!」小癡啐口唾沫:「聽到這名銜,我就噁心!」
    東方龍眼看無法再隱瞞,也不再作假,冷然笑起:「白小癡,你也太大膽了,敢一
個人回來……」
    小癡截口道:「對付你,我一個人就夠了!」
    東方不凡恨道:「爹,快殺了他,替孩兒報仇!」
    小癡冷笑:「媽的!小淫賊,早知道,我就一掌斃了你!」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東方龍冷森道。
    小癡瞄向他,冷冷一笑:「東方龍,我倒想知道,你為何要利用我,又把一身所學
傳給我?」
    東方龍突然暢笑不已:「白小癡,虧你聰明絕頂,卻也想不通此點?好吧,我就告
訴你,那是因為你服了水晶蟾蜍的結果。」
    小癡突然被點通:「我明白了,你早就料到我會經脈消失,所以才大大方方傳我武
功!如今我雖然學會了,仍是如同廢人,對你一點損失都沒有?」
    東方龍優雅一笑:「不錯!你終於開竅了!」
    小癡自嘲的一笑:「媽的!你還說過我的經脈慢慢消失,你會替我想辦法醫治,我
還真他奶奶的不信不疑,直把你當恩師看?」
    東方龍道:「當時我也想找出原因,但失敗了!」
    「如果能治,你就不會想除掉沒有武功的我了?」
    「不錯,我還要利用你打天下!」東方龍忽然轉為暴戾:「沒想到你竟然敢廢了我
兒子?你可知道他是我唯一骨肉?你作的太過份了!我不得不殺你!」
    「所以你才定下九峰山計謀,事先還在渡口逐退虛空,還百般呵護我,讓我深深感
動,接受你的安排。」小癡道:「後來你又暗自通知九大門派來捉我,以便來個『一炸
天下沉』的大手筆?」
    東方龍厲道:「這都是你傷了我兒子的結果。你明知我在你身上花費不少心血,你
卻恩將仇報,我不能讓你活在世上!」
    小癡冷笑:「你不想讓我活,我也不想讓你活!」
    東方龍逼近而冷笑不已,準備出手:「白小癡你不該來,就算你武功恢復,你還是
不該來,因為你根本不是我敵手!」
    「噢?真的嗎?」小癡一副促狹的往後退去。
    東方不凡急叫:「爹,別讓他逃了,生擒他,孩兒要親自剮了他!」
    東方龍冷笑:「在我手中,沒人逃得掉!」
    「我不想逃,我還想宰了你!」
    東方龍不屑道:「憑你了再練三十年吧?」
    小癡黠笑:「宰你不須要練功夫,有這玩意就行了!」
    他已翻出手掌兩顆震天雷。
    東方龍愕然道:「你帶了炸藥?」
    「不錯!我也想把你炸的粉身碎骨。」
    話聲未落,小癡已甩出一顆震天雷,直取東方不凡床補下方,準備炸死兩人,趁機
避向後方。
    東方不凡尖叫的往後撞躲。
    豈知就在震天雷快要落地之際,東方龍身形突如隨風傾倒的巨樹削向地面,右手一
伸,方離震天雷不及三尺,發出一道巧勁,硬是將它給吸入手中,然後腳不動,身軀已
彈了起來,恢復先前優雅姿態。
    他露了一手漂亮的「吸龍神功」。
    小癡見及自己猛力甩出的炸藥,根本無法落地就被他給抄起,心頭也直叫苦。
    東方龍已從容傲岸的撫弄手中炸藥,傲然一笑:「你身無功力,所丟的勁道不足,
你該知道傷不了我!」
    他已向前逼近。
    小癡突然大喝:「再看一顆!」
    手一甩,人已往門口逃去。
    東方龍方要閃身,突見小癡並沒甩出東西,已知上當,不禁怒火已起:「小白癡你
別想逃走!」
    雙足微移,如輕風吹掠柳絮,快捷而優雅的追前。
    小癡方奔出屋外庭院,刑開天以及四大高手已攔過來。
    刑開天乍見小癡,稍怔楞,他不知小癡已和東方龍反目成仇,仍以為他具有副龍王
身份,也不知該不該攔阻。
    小癡則卯上了,心知欺瞞他們,仍避免不了東方龍的追逐,只有爭取時間的強行闖
過為是。
    他抓起震天雷,也扯開腰間炸藥,喝道:「不怕死的就過來!」
    他衝向刑開天和四大高手,五人見著炸藥,雖心存懼意,但經驗豐富的他們已心知
有變,並未立時退開。
    此時東方龍已掠出,見著五人,馬上喝道:「快退!」
    五人不必多想,唯命是從的掠向後方。
    東方龍冷笑道:「白小癡,這是你自找的!」
    空間已夠,他突然打出手中震天雷,想引爆小癡身上炸藥,把他炸個粉碎。
    這恐怕非小癡所能料及的吧?
    只見炸藥電射而來,小癡苦笑道:「我完了……」絕望中,他也拋出手中炸藥,丟
向五大高手,希望能撈點本回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有一道寒光斜射而出,直竄東方龍所發那顆震天雷,寒光一
觸,叮然輕饗,竟然未把震天雷給引爆,反而將其快速的迫向東方龍。
    這會是誰所發的暗器?呂四卦沒這種手法,全是用一股巧勁,帶著易爆的震天雷,
這種暗器身手,至少可以擠身武林十名以內。
    情勢頓轉,東方龍一個不察,已無法再抄住炸藥,趕忙掠退躲閃。
    小癡暗道一聲「好險」,已死命的往山下奔。反正綁在身上的炸藥非得以火引燃不
可,他索性縮起頭來用滾的。希望能像烏龜一樣,一滾瀉到海中,那就得救了。
    爆聲方起,突然間更大的爆炸聲響不止,而且漸漸逼近,每爆一聲,就有一股烈焰
沖天。想必呂四卦也開始反攻。
    東方龍登時雙目盡赤,大吼道:「有埋伏,先救火?」
    喊聲中,他仍追往小癡。
    五大高手,連同驚惶奔出的傭僕已齊往烈焰奔去。
    呂四卦可是邊炸邊往山上奔,邊喊著:「小癡兒,你快過來?」
    小癡滾得差不多,仍未忘記回話,一聲「我在這裡」,已把呂四卦給引來。
    呂四卦見小癡仍活著,欣喜若狂掠過去,將他扛在肩上,呵呵笑道:「你的逃命功
夫不賴啊!」
    小癡滾得頭昏腦脹,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有乾笑著。
    此時東方龍已追掠而至,厲喝:「你們別想逃!」
    「我去你的!」
    呂四卦點燃炸藥,連丟四捆,趕忙扛著小癡往大島方向奔去。
    炸藥是引燃而去,任由東方龍手法高超,也不敢抄下它,只有閃躲。
    四捆炸藥轟了下來,已形成一片火海阻住他去路,等他再繞道而行時,已失去了小
癡和呂四卦蹤跡。
    不甘心,他又奔向大島搜尋。
    這一折騰,小癡和呂四卦已有足夠時間逃上船隻,直放外海。
    他倆還向東方龍招手,戲謔的叫著:「拜拜!本副龍王走啦!多謝你的大恩大德!
來生再報啦!」
    東方龍雙目盡赤,雙手捏得緊緊,眼巴巴的看著小癡離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突然間,他已想及自己船隻速度夠快,說不定還可追上小癡,已返回龍王島。
    小癡見其回奔,已歛起笑態,急道:「快走吧!他們馬上就會追來。」
    呂四卦得意道:「放心,那艘船現在至少有十幾個洞,弄個不好,還會炸開呢!」
    他早有想及,在海上脫逃,非得先毀船隻不可,早就潛向渡口,把那艘船給鑿了不
少個洞,也裝下炸藥,隨時都會炸開。
    果然不久,龍王島岸邊已傳出沉悶爆炸聲,一束烈焰捲向天空。
    小癡至此才放心:「大呂四卦可是愈來愈聰明了!」
    「那裡,那裡!」呂四卦笑不合口:「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聰明也是會傳染
的。」
    兩人望著閃閃火光沖天的龍王島,笑的更是開心。
    小癡促狹直笑:「這才是龍王島最威風時刻,熊熊火光照天下!」
    笑聲中,船隻漸漸消逝茫茫水波深處。
    東方龍這次可損失慘重,想利用小癡,即被小癡毀去兒子武功,又燒了龍王島。
    這恐怕是他始料未及的吧?
    小癡和呂四卦現在已走頭無路,混不下江湖。
    龍王島要捉他。
    九大門派要宰他。
    梅冷情母女要捉他去苗疆「莫拉真主」教派,不知要幹些什麼事。
    現在他倆只要一露臉江湖,保證馬上招來殺身之禍。
    如此困境之下,小癡得找個地方躲。
    終於,他還是回到了「通天和尚」住處。
    至少通天和尚足可為他抵擋九大門派的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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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23: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無極禪悟
    飛瀑依然湍洩不息,茅屋仍在,不知人還在否?
    小癡和呂四卦帶了一大包狗肉,一大壇黃山花釀,準備巴結巴結和尚,以解前嫌。
    一開門。
    和尚突然出擊,猛烈擊向小癡和呂四卦,砰然一響,兩人倒飛而退,足足飛退十餘
丈遠,掉入冰冷的小溪中,跌個混身濕漉漉。
    和尚技巧的已騰空接下美酒和香肉,飛身落於巨石上,咕嚕的先灌幾口美酒,才捉
狹道:「兩位閉關悟憚,一悟就是兩個月,不知悟出結果了沒有?」
    小癡乾笑道:「悟出結果了……」
    「噢?說來聽聽看!」
    小癡乾笑道:「那就是,沒事不能亂跑!」
    呂四卦憋笑道:「跑了以後,沒死,回來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通天和尚滿意笑道:「嗯!悟的很徹底,起來吧!」
    小癡和呂四卦,這才爬上巨石,脫下濕衣服,擰了幾下,晾在腳邊,已打開香肉,
三人圍在一處,暢飲起來。
    小癡道:「九仟和尚,我們離開,你會很想念我們嗎?」
    久千道:「我為什麼要想念你們?」
    小癡道:「因為只有我才瞭解你的心情。」
    「噢?」和尚道:「我有什麼心情?」
    「我們突然失蹤,你一定急得到處亂轉!對不對?」
    和尚瞄他一眼,戲謔道:「你臭美!」
    小癡像拆穿人家秘密又想安慰的促狹笑著:「何必呢?要是我,我也會著急。」
    「可惜和尚不是你!」久千道:「和尚是故意讓你出去混,你該死了這條心吧!」
    小癡愕然道:「你早已知道我們要溜走?」
    和尚得意笑著:「否則老衲怎會叫『通天和尚」?」
    「那你也知道我們會去找要命郎中了?」
    「是老衲所言,老衲怎會不知?」
    「你卻眼睜睜的看我們去受難?」
    和尚得意笑道:「老衲早已算準你狗屎運特別好,必能逢凶化吉,安然無恙的回來,
怎會擔心你去受難?那是一種最佳的考驗。」
    小癡突然笑了起來:「我也算準你的命運了!」
    和尚斜眼一睨,瞄向小癡,諧謔的說:「噢?你算我是什麼命?」
    「倒大楣的命!」
    小癡和呂四卦突然用力撲上,抓著方才晾曬的衣衫,捆向和尚,隨即扛起往瀑布下
的深潭丟去。
    「什麼玩意兒?見死不救,還在說風涼話?」小癡雙手插腰,凜凜威風的說。
    呂四卦也罵道:「擺我們一道,還想吃我們喲狗肉?世上那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倆不想想,是自己先去整人,然後才被擺道,卻怪起和尚見死不救。看樣子,和
尚若想跟他倆混,不倒大楣都不行。
    等和尚掙脫衣衫再爬起來時,已嗆了不少潭水,肚子都腫了起來,還好他內力深厚,
肚裡能撐船,這點折磨,他還受得了。
    他喝道:「你們不怕我拆了你們骨頭?」
    小癡卻穩得很:「除非你把我們給殺了,否則恩恩怨怨,因果循環,終有一天你會
倒大楣的!」
    和尚著實拿兩人沒辦法,為免於後顧之憂,只好妥協,輕輕一笑,道:「其實和尚
我也為你們捏了一把汗,如今回來就好!讓我們重新開始。」
    小癡也不願鬧得過火,自己可還要靠他來庇護,遂道:「好吧!就暫且原諒你一次,
下次可要小心維護我的安全。」
    呂四卦道:「天下已無我們容身之處了……」
    話還沒說完,小癡已一巴掌打向他後腦袋:「你怎麼可以掀自己的底?」
    呂四卦突然想通,乾笑道:「我只是想說,我們處境很危險而已……」
    他目光已瞄向和尚,希望和尚沒聽清楚,然而和尚已笑道:「江湖風聲大,老衲怎
會不知?歡迎兩位回來!」
    「糗死了!」小癡乾笑的說:「既然你已知道,就算我們出糗好了,你管不管我們?」
    「管!當然管!」和尚道:「老衲愛才若渴,怎會捨棄天下第一聰明,只是偶而會
出點糗的人?」
    小癡和呂四卦對望一眼,笑的甚癟。小癡道:「你該不會又像東方龍那樣奸詐吧?」
    和尚走回石面,坐了下來,淡然一笑道:「和尚目的已向你說過,其它已一無所求。」
    小癡瞪眼道:「什麼化解天下紛爭,現在天下每個人都要殺我,怎麼去化解?」
    「你不殺他們不就成了?」
    小癡黠笑道;「是啊!不殺他們?我只恨不得咬他們幾口而已!」
    呂四卦道:「我喜歡用吞的,一口一個,讓他們屍骨無存!」
    通天和尚歎息道:「都是冤孽,前世結下的冤,也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灌下幾口酒,稍作沉思,已改變話題道:「經過兩個月折剩,你的內力可有進展?」
    小癡失望一歎:「沒有!」突然又喜悅:「不過我發現一項奇跡,我一掌把東方龍
他的龜兒子給廢了,這證明我還有機會恢復內力。」
    通天和尚滿意點頭:「有此發現,就不虛此行了。」
    看來他讓小癡離開此處,乃有目的要讓小癡接受考驗,從困阨中去領悟武學之道。
    至少他讓小癡證明了武功有可能恢復,這比他說破嘴還來得讓他自己相信。
    小癡道:「可是從那次以後,為何奇跡不再了?」
    和尚道:「當時你似乎激出生命潛力,才有那無堅不摧的力道;也許後來幾次,刺
激不夠,所以才沒再創奇跡吧!」
    小癡迷惑道:「不會呀!那次我也是豁了命,再不出現奇跡,只有擺平了。」
    呂四卦笑道:「只是奇跡出現在別人身上而已。」
    和尚沉思半晌,想找出其中原因,但畢竟非自己親身體驗,領悟自不可能比小癡還
深,也說不出任何理想道理。
    他道:「老衲已說過,只有諸葛孔明能借東風,這一切就得看你自己努力,既然知
曉某種刺激有可能現出神功,你不妨朝這方面去體會,日子久了,總該會有心得才是。」
    「怎麼體會?……」
    小癡開始沉思。
    就此,他又日以繼夜的為恢復功力而努力。
    他想及當時情境,被打得很厲害,他也叫呂四卦和久千照作,結果被打個半死,仍
沒效果。
    他又想到當時東方不凡在凌辱慕容可人,也許和性有關,也從山下弄了一名長得不
錯的妓女,要呂四卦演了一劇接近一模一樣的戲,結果不但弄不出名堂,還叫妓女給纏
上了,弄得三人大呼吃不消,不得不裝神弄鬼把她給嚇走。為此,通天和尚還誦了三天
經,以贖見色思欲之罪。
    小癡也想及當時是被呂四卦丟向高樓,也照章來了幾次,結果功夫沒練成,把附近
小鎮樓閣砸破不少,被追得滿街逃,然後已被小鎮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
    他想了將近十餘種千奇百怪的方法,不但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鼻青眼腫,還把呂四
卦和通天和尚給整得慘兮兮,大歎人生難過。
    十月天,若太陽高照,仍十分灼人。
    「不練了!」呂四卦抱怨叫著:「再練下去,你不斷氣,我可要去見閻王了!丟什
麼盤子?氣死人了!」
    今天小癡的怪招是「丟盤子」,因為當時東方不凡攻向呂四卦時,是用白金扇使出
「斬絕情」這招,白金扇拋出,迴旋如盤狀,因為用白金扇已試過,只好改用盤子。
    最主要,呂四卦也曾用盤子對付東方不凡。
    想當然爾,小癡怎會放過此重要關鍵?
    午時大太陽下,屋前平坦草地擺了足足有小山高的大小盤子,有金、銀、銅、鐵……
各類盤子,而以瓷盤為最多,因為它便宜,砸起來又有聲音而易碎,十分過癮。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負責砸。小癡則在巨石上不停做出想做的事,又躲又閃又衝又擊,
耍得渾然忘我。
    半個月下來,呂四卦全無休息,已感吃不消,他不幹了。
    小癡為之一楞:「幹嘛不砸?不是練得好好的!」
    呂四卦賴在盤堆,擦著汗,嗔道:「你只顧著練,可想到我們辛苦了陪你受罪,也
該有個休息機會給人家吧?」
    通天和尚苦笑著:「小癡兒,照這樣下去,老衲也不管用了,休息一下如何?」
    小癡見兩人如此疲憊,艷陽又烈,也甚過意不去,猛然點頭:「好!就放個假,大
家休息!暢飲它三天三夜!」
    哇的一聲尖叫,呂四卦已蹦起來,大呼小叫的吼著小癡夠朋友,已和小癡雙雙褪下
衣服。跳入潭中泡它一頓清涼浴。
    通天和尚也噓口氣,分享一絲喜氣,從屋裡搬出大堆美酒佳餚,準備暢飲三天三夜。
    呂四卦個子魁梧,也容易餓,游不了幾趟,就已飢腸咕嚕直叫,已爬上岸,先填飽
再說。
    幾杯酒下肚,心情心爽然,已唱起童年快樂山歌。
    他一唱,小癡也跟著接唱,如此一來,兩人愈唱愈起勁,至後來已跟吼音差不多。
    聲音愈高,回音愈大,震得滿山似已抖動,飛瀑為之失色,呂四卦突然有股想叱哼
風雲,壓過萬丈飛瀑之念頭,立時憋足真氣狂吼起來。
    聲音嘯至最高點,像極「獅子吼」讓人耳根生疼,山峰為之唯唯抖響,飛瀑聲也被
其淹沒。
    嘯聲未竭,山峰抖動更厲害,突然一塊巨岩已從飛瀑頂端疾如流星般殞落,正砸向
潭中的小癡。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見小癡正興高采烈的向著自己在相對的吼著,根本未察覺巨岩已
快壓頂。他倆驚駭尖叫:「小癡快躲開?」
    兩人奮不顧身已衝向小癡,想擊碎石塊以救人。
    然而岩石如流星,快捷無比,兩人根本趕不及。小癡則在吼聲音,也沒聽見兩人叫
聲,突見兩人衝前,心知不妙,突然抬頭,巨石已壓頂而下,烏黑一片。
    呂四卦已絕望的吼叫:「小癡……」救之已是不及,兩眼急出眼淚。
    乍見巨石烏黑罩頂,駭然之下,小癡連想都來不及想已伸手往巨石擊去。
    奇跡又發生了?
    突見小癡雙掌擊出,啪然碎響,千斤重,足足有肥象大的岩塊,竟然被他打得零零
碎碎,倒噴而散。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也同時落於地面,駭然不信的瞪著小癡。
    一切似乎已凝結,聲音不再。
    小癡和前次相同,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神奇的雙手。
    直至碎石全部塵埃落定。小癡才欣喜若狂的尖叫雀躍起來。
    「我成功了!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難道這塊殞石已讓他悟出道理?
    呂四卦已從驚駭而轉露憨然的笑容:「他媽的小白癡,專門搞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
    三人終於恢復喜悅,圍在平坦石塊上。
    通天和尚已問:「小癡兒,你悟出了什麼道理?」
    小癡得意洋洋灌口酒才道:「『空』,就是『無極』!奶奶的!害我白白浪費三數
個月!」
    呂四卦追問道:「小癡兒,我可不懂什麼禪語,說明白點!」
    小癡口沫橫飛道:「就是『無招便有招』,不去想,功力自來!」
    呂四卦還是不懂。通天和尚已喧個佛號,道:「恭喜你悟出道理,將來功力自無可
限量。」
    小癡呵呵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轉向呂四卦,笑的更促狹:「我還得謝你這
擎天一叫,把石頭給叫下來,否則我不知還要憋多久呢!」
    呂四卦陪笑道:「感謝我,就說得清楚些,好讓我也當個聰明人。」
    小癡立時解釋道:「理由很簡單,就是不要去想『要恢復功力』,就像我突然間出
掌打向東方不凡這小淫賊時,連想都來不及想,所以武功就出來了。剛才也是如此,石
塊又急又狠,我也沒時間去想!」
    呂四卦恍然道:「我懂了!這就是『空』,什麼都不要想!」
    呂四卦已絕望的吼叫:「小癡……」救之已是不及,兩眼急出眼淚。
    乍見巨石烏黑罩頂,駭然之下,小癡連想都來不及想已伸手往巨石擊去。
    奇跡又發生了--
    突見小癡雙掌擊出,啪然碎響,千斤重,足足有肥象大的岩塊,竟然被他打得零零
碎碎,倒噴而散。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也同時落於地面,駭然不信的瞪著小癡。
    一切似乎已凝結,聲音不再。
    小癡和前次相同,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神奇的雙手。
    直至碎石全部塵埃落定。小癡才欣喜若狂的尖叫雀躍起來。
    「我成功了!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難道這塊殞石已讓他悟出道理?
    呂四卦已從驚駭而轉露憨然的笑容:「他媽的小白癡,專門搞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
    三人終於恢復喜悅,圍在平坦石塊上。
    通天和尚已問:「小癡兒,你悟出了什麼道理?」
    小癡得意洋洋灌口酒才道:「『空﹄,就是『無極﹄!奶奶的!害我白白浪費三數
個月!」
    呂四卦追問道:「小癡兒,我可不懂什麼禪語,說明白點!」
    小癡口沫橫飛道:「就是『無招便有招』,不去想,功力自來!」
    呂四卦還是不懂。通天和尚已喧個佛號,道:「恭喜你悟出道理,將來功力自無可
限量。」
    小癡呵呵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轉向呂四卦,笑的更促狹:「我還得謝你這
擎天一叫,把石頭給叫下來,否則我不知還要憋多久呢!」
    呂四卦陪笑道:「感謝我,就說得清楚些,好讓我也當個聰明人。」
    小癡立時解釋道:「理由很簡單,就是不要去想『要恢復功力』,就像我突然間出
掌打向東方不凡這小淫賊時,連想都來不及想,所以武功就出來了。剛才也是如此,石
塊又急又狠,我也沒時間去想!」
    呂四卦恍然道:「我懂了!這就是『空』,什麼都不要想!」
    小癡道:「沒錯,是個『空﹄字!」他憋笑不已:「想當時在九峰山古宅被人追殺
時,就是一直要恢復功力,結果差點送了命!白白挨了一頓打。夠冤枉了!」
    通天和尚含笑道:「這幾天的練習還不是一樣?老衲差點讓那姑娘給破了戒,當了
你的犧牲品!」
    小癡乾笑道:「有練習才有進步嘛!縱使您破了戒,如來佛還是會原諒你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通天和尚趕忙連連告罪。
    呂四卦笑了一陣,又問:「那個﹃空』我懂了,但這﹃無極』作何解釋?」
    小癡道:「這個較難說明白,淺顯的說,就是無限力量,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本身
的潛力,就像我吃過很多補藥,本身就具備有較深的功力,所以才能擊碎石塊。若功力
不行,就算潛力發出,仍然無法抗拒巨石壓頂的命運。」
    喝口酒,哈出酒氣,他又道:「第二種,也就是你較想知道的一種,就是外在的力
量要無限的刺激,以引出生命潛力;我們不拚命就會死在東方不凡手中,我不拚命,就
會被巨石壓死,那些加諸予我的力量是無形而可怕的,所以我才會激出相對的力量,懂
了沒!」
    呂四卦頻頻點頭叫「懂」,隨後又問道:「照這樣說來,你還得每次被打個半死,
或者非得賭命的時候才有辦法發出神力了?」
    小癡道:「照理來說該是如此……」
    呂四卦已笑道:「這還不是一樣沒保險?要是萬一你『空』不出心思,照樣被打個
半死!」
    通天和尚道:「這就是小癡兒接下來所要修練的地方!」
    呂四卦含有調侃的笑著:「怎麼練?心不能想,要如何練?既然練,就想到要練什
麼,一『想到﹄就不是『空﹄,不就練也是白練了?」
    小癡眉頭直皺,苦笑道:「這也是我頭痛的地方!」
    通天和尚道:「你不必過於失望,既然找出原因,你可以慢慢帶動體中內力,將來
完全恢復以後,就可運用自如了!」
    「這我知道,只是剛開始,要如何不想?就算是比劃招式……」
    小癡漫不經心的劃起右手食中二指,點向那堆瓷盤,突然啪的輕響,瓷盤已被擊破,
他又愕住了。
    呂四卦也瞪大了眼,直瞧著小癡及瓷盤之間。
    「這是……這是奇跡?…….」小癡又試了幾次。可惜又無效果。
    突然他已跳起來亂舞,混合大招式耍個不停,全以指勁為主,果然偶爾有指勁透空
而出,擊向瓷盤,而這些都是在他帶得甚為順手,而又不是刻意要出擊的指勁中。
    他已雀班道:「我又想通了,只要不專心去想,順著招式,隨時都有可能發出勁道!」
    呂四卦滿意而打趣道:「小癡兒!我看你就自創一招『跳舞功』吧!」
    「有何不可!」
    小癡趁著火熱多跳幾趟,指勁愈來愈多,勁道亦是愈來愈強勁。
    最令他喜悅者,體內似乎已有股氣流在流動,像是裝了水的瓶子晃動,裡邊的水就
是那股氣流。
    現在水裝的滿滿,晃動不大,若是能在裡面製造漩渦,那可是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比起順著經脈運氣的內功心法,何異強上數倍?
    小癡缺的只是引導的方法。
    還好現在己有所小小收穫--靠「跳舞功」發勁,已讓三人心神為之大振。
    小癡的恢復功力,將指日可待。
                  (第四集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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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2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鏡花傳奇
    經過幾天練了下來,小癡已摸出一個端倪,在輕鬆自在,無羈無束,隨心所欲,竟
也收發自如,七成以上都帶了勁。這勁道往往大得嚇人,連通天和尚有時都盡全力抵擋
招架乏力。
    尤其是輕功,任意施展,總有奇跡出現,竄高十數丈,那是小事,似又把「一炮沖
天」的絕技重拾了回來。
    像這樣「進步神速」,小癡豈能還待得了此處。
    他的心早已飛到五花八門的武林世界。
    「武功大成啦!該是我白小癡揚眉吐氣的時候了。」小癡威風八面的說,然後想著
該如何回到武林辦些正事。
    清晨,山林含露,一片清新爽朗,景色宜人。
    三人如往常,在屋前廣場練功。
    小癡的叫聲,已把呂四卦和通天和尚喚回頭。
    收了招式,通天和尚道:「你覺得運用自如了?」
    「嗯!你看!」
    小癡回手一招打向遠處一棵垂柳,然而招式過處,如泥牛沉海,什麼也沒發生。
    通天和尚嘲惹:「看什麼?看歌仔戲?」
    小癡一陣乾笑:「我又想到招式了!重來!」
    他如跳舞般耍起,然後順勢不在意的揮向垂柳,果然一道勁風呼起,吹得垂柳甩蕩
不已。
    他這才得意道:「收發自如!」
    呂四卦道:「總是要先跳舞才行,我看你還是多練些時候吧!」
    小癡呵呵笑道:「扭兩下有何不好?這可以虛張聲勢,現在問題已不在多加練習,
而是在於我『想不想」的問題。只要我不想,不就大功告成了?」
    呂四卦訕笑道:「問題是,你每次都會想。」
    「慢慢會改進嘛!要是再混在這裡,我看我都會只成真白癡了!」小癡道。
    呂四卦道:「那好啊!你若皇成『真白癡」,什麼都想不起來,武功馬上就恢復,
可變成天下無敵啦!」
    小癡亦感有道理,頻頻點頭:「也對,值得一試。」
    若有機會,他倒想求證一番,現在他考慮的,是如何力能把自已變成「真白癡」,
以及成了白癡以後,將如何再變回來如若無法變回,那可別玩,他可不願意一輩子變成
呆呆傻傻的。
    通天和尚知道小癡已動了凡心,若再留他,保證他又會來個不告而別,也只有順其
自然,以免又惹出無謂的事端。
    他將小癡和呂四卦招至屋前那塊平坦灰巖,三人坐了下來。他才道:「小癡兒,你
武功大成之後,將作些什麼事?」
    小癡威風凜凜道:「多啦!揚名立萬,濟弱扶傾,替天行道,專殺壞人!呵呵,偶
爾也可以躍武揚威一下。」」
    和尚道:「你所說的壞人,可有標準?」
    「沒有標準!」小癡得意而促狹道:「只要我看不順眼的,都是壞人!因為好人,
我一向都看得很順眼!
    呂四卦也打趣道:「眼前就有一個!」
    和尚立即苦笑:「和尚已行將就木,再壞也壞不了多久,兩位何不放老衲一馬?」
    小癡哧哧輕笑:「你壞是壞,還算滿老實,這是你唯一優點,也是我饒你一命的最
佳原因!」
    和尚苦笑不已。
    小癡不再開玩笑,正經道:「至少我得出口怨氣,平白的被人追殺,簡直太欺侮人
了!」
    「包括九大門派?」
    「當然!」小癡罵道:「這些人比壞人更可惡,打著正派口號,就隨便可以殺人?
什麼玩意兒!」
    和尚歎道:「老衲何嘗不是為此而離開少林寺?」他回憶道:「當年久折掌門要剿
『七花門』,老衲也曾經阻止,沒想到悲劇仍不斷延續著。唉!這都是正派人士太過於
嫉惡而近於走火入魔的結果。」
    小癡恨道:「所以這些人更該殺!」
    通天和尚長歎一聲,道:「老衲知道你非好殺之人,該不會濫殺無辜,如此說,只
不過嘴巴硬而已……」
    「誰說的!」小癡擺出狠勁:「我的人生是血淋淋的,我逢人就殺!」
    和尚笑道:「據我所知,你還沒殺過一個人。」
    「廢話!」小癡踉樣道:「俺混了十幾年,以前的不說,奪取水晶蟾蜍,慕容府偷
學武功,以至於後來的『天斷峰』戰役,苗疆邪魔歪道拚鬥,『九峰山』古宅的血淋淋
事件,死傷少說也近千人,你竟會說我沒殺過人?」
    和尚含笑道:「看起來,似乎這些人的死亡都和你有關,但實際上他們都不是死在
你手上:你想想看,當你武功不濟時,以及武功消失時,你又如何能傷人?我看每次被
追殺的都是你!」
    小癡突然拽不出來了,想想,還真有那麼回事,尚未入龍王殿之前,他根本殺不了
人,奪寶紛爭的死傷與他無關,武功大成後,雖挑了不少門派,就算峨嵋長老渡悔也是
死於中毒,並非他親手所殺。後來的「天斷峰」戰役,自己也在最緊要關頭失去武功,
死的人,全是龍王殿高手所傷,及至後來武功盡失,那還能殺人?
    想及此,實在讓他有點洩氣。
    混武林如此之久,一個人都沒宰過,未免太沒面子了吧?
    突然癟氣中,他已再得意聳起肩頭來:「誰說我沒殺過人?我在『要命郎中』那裡
殺了一個獸人!嘿嘿,老和尚,你搞錯啦!」
    和尚淡笑道:「那是『獸人』,並非『真人』,只龍勉強算是半個人。」
    「小癡兒你少糗啦!」呂四卦像是掀人瘡疤般促狹笑道:「你那是殺人?那獸人明
明是被你活生生給咬死的!你那有資格『殺人』?」
    小癡也覺得想笑而癟笑起來:「也罷!現在江湖難混,想殺個人都不容易,只好用
咬的,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能咬死人,也實屬少見,三人各有一股不同笑意。
    不久,和尚道:「不管如何,老衲認為你本性仍是善良並非兇惡之徒,所以老衲才
不惜犯眾怒的將你給救回來,看在有恩報恩的份上,小癡兒你可答應我幾件事?你該不
是忘恩者吧?!」
    小癡兒行為雖非那種一諾千金之人,但他也有此種心態,只是偶爾心力不足而已,
對和尚的搭救,他當然感恩。
    「你說說看,能辦到的,絕無問題!」
    和尚滿意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希望你別對九大門派記恨太深,他們也
是被利用者。」
    小癡懷有不甘:「『恨』是結定了,我不殺他們,他們可不放過我!這件事很難辦!」
    呂四卦道:「何況我們還偷了他們不少靈丹妙藥,深仇已結成這樣子,我看是化不
開啦!」
    和尚道:「這些我瞭解,在江湖,若無恩怨,那是假的,對於九大門派之仇,算一
算便結了,想來亦能化干戈為玉帛,老衲原意,是希望別再讓奸人利用,而造成親者痛
仇者快的局面。」
    小癡滿口答應:「這容易!俺天下第一聰明,怎麼被人利用?下次有人敢利用我,
第一個就宰了他!」認真點頭:「這事純屬意外,經過一次教訓後,我終於想通,最親
密的人就是最危險的人!」
    「去你的!」呂四卦罵道:「你這分明是在說我嘛!」
    「本來就差不了多少!」小癡瞪眼道:「隨時隨地在扯我後腿,掀我瘡疤的人就是
你,我遲早會死在你手中,你不危險,誰才危險?」
    呂四卦不怒反而得意笑起來:「這是善意的忠告,也是為你好啊!少了我的扯後腿,
你才真正危險!」
    小癡白眼:「我寧可忠言逆耳,聽些拍馬屁的話。」
    呂四卦笑歎道:「唉!誰叫你是我朋友?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小癡道:「什麼朋友?專門陷害我的朋友?」
    呂四卦笑而不笞。
    通天和尚淡然一笑,已把話題扯回來:「另外,老衲希望你能替我辦三件事情。」
    好奇心驅使下,小癡和呂四卦不再針鋒相對。
    小癡問:「什麼事?」
    和尚道:「第一、老衲希望你能阻止『龍王殿』可能的陰謀報復。東方龍一向陰險
狡詐,他不可能不報復。」
    小癡道:「這當然,東方龍不找我,我還想找他呢!」
    和尚又道:「第二、老衲要你探探『莫拉真主』的企圖,以及它的組織。」
    小癡封此事也其感興趣,一口就答應下來。
    和尚滿意一笑,沉吟半晌才道:「最後一件,你要替老衲找出『七花門』的門徒。」
    小癡面有難色:「我怎知他們有多少人?」
    和尚道:「傳言只有七位,似乎都是女人,你只要找出她們七人就可以了。」
    小癡道:「她們全部以「花」為代表?像梅冷情,她住的地方全是梅花,其她者也
可能住在蘭花、桂花之類了?。」
    和尚道:「也有此可能,據上次圍剿「七花門」人士說,她們武功各有專長,而且
以花為記,想是錯不了,不過有一人卻相當神秘,到現在來沒人見過她。」
    小癡好奇道:「是誰?」
    「就是『七花門』的門主『鏡花』!」和尚說道:「鏡花水月本無蹤,含情一笑絕
命中。」
    小癡道:「你是說她武功高強,來去無蹤,從未被人見過,而且在談笑風生之中就
可殺人?」
    和尚點頭:「不錯。」
    小癡有興趣了:「她的武功多高?」
    和尚瞧他一眼,暗自一歎,小癡仍對武功如此癡迷。他道:「傳言她殺人從未用上
三招,可想而知天下無人是她對手。」
    「無敵天下?」小癡兩眼瞪得如銅鈴般大,貪婪的只差沒流下口水,如若能和天下
第一高手較量,亦或和她切磋,甚至偷學幾招,實是讓人興奮之挑戰,道:「比起你呢?
你自認能通天,自然有一套了……」
    和尚苦笑不已:「不瞞你說,老衲師弟久折掌門,在二十年前那次圍剿,敵不過她
五十招。老衲武功和他在伯仲之間,想必也好不了那兒去,大概勉強可湊個六十招吧?」
    小癡並不想知道他能接下幾招,他只要評鑒「鏡花」武功是否無敵天下?聞及和尚
如此說,那當然不錯了!
    「好!很好!真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師父!」他說的其是貪婪,似乎就想當場拜師似
的。
    和尚淡然一笑:「小癡兒,恐怕你要失望了!……」
    小癡截口而瞄眼道:「你想阻止一個天才找尋理想的師父?這將是武林一大憾事!」
    和尚搖頭直笑:「並非如此!」他解釋道:「『鏡花』神秘莫測,而且冷酷無情,
尤其是對男人,只要稍不順眼,馬上取其性命,這是『七花門』門下所有人的通病,你
想這種人,她會收男性為徒?」
    呂四卦道:「看樣子,分明是心理變態!梅冷情母女就有痛恨男人的毛病,我看你
就死了這條心吧!」
    小癡如被潑了一盆冷水,高興笑容也凍僵了,勉強的乾笑:「說不定她會破例……
像我這種天才不多……」
    呂四卦調侃道:「是啊!將來拜了師,練了功,莫要變成人妖,專殺男人才好!」
    「去你的!」小癡一掌又摑向呂四卦頭顱:「要是如此,我第一個就殺你!至少會
先閹了你,變成小太監!」
    呂四卦摸著頭,憋笑著,也不敢再出言。
    小癡瞪眼道:「我只是覺得『鏡花』武功厲害,天下無敵,這種功夫不學,你要學
什麼功夫?拜不成,不會偷偷的學?一招『達摩竄月』打得天下大亂,你有什麼好嫌棄?
將來我學會了,休想再叫我傳給你!」
    呂四卦被他說的笑容也澀僵了,歉然道:「對不起!我只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
就算你真的拜她為師,我還不是一樣跟著你?」
    小癡這才有了笑容:「真是!分什麼男男女女!一頭死腦筋,好功夫當前,不學的
才是呆子!」
    這話無異也罵上了通天和尚,他乾咳一笑,隨即道:「你說的也沒錯,練武者,對
絕世功夫都有莫名的吸引力,否則江湖也不會常常發生掠奪秘籍事件。不過對於「鏡花』
一事,你可別存太多希望,因為她行蹤飄忽不定,不知是生是死,你不妨先查明她的下
落再說!」
    小癡甚感興趣而俱信心道:「沒問題!世上只要有那種功夫,就算她在閻王殿,俺
也要下地獄把她給引渡回來!當然啦,她若不想傳我武功,我也會把她逼出來,就像生
核子一樣,我要她生她若不肯,照樣逼她生下來!」
    通天和尚心知無法阻止小癡學功夫之莫大心願,也不願多費唇舌規勸,遂道:「若
說武學之精奧,少林達摩「易經筋」可謂浩翰無比,為天下武功之最,可惜除了達摩祖
師,無人能參透十層,老衲也只能悟出七八層而已。」
    小癡又貪婪起來:「我聽過,就是沒辦法弄到手,大和尚,『易筋經』放在何處?
借一下如何?」
    和尚輕輕一笑道:「『易筋經』乃少林鎮寺寶物,借不得外人的;至於放在何處,
基於安全,老衲不便告知,請能見諒。」
    小癡白眼道:「你以為我想偷?」
    以小癡出道江湖之種種作為,這句話是白問了,任何人也知道他對武功有所偏好,
學不到,用偷,那是常事。
    和尚仍是輕笑著,笑聲中已含有那股「心照不宣」之意味。
    小癡也想及江湖人人如何防自己,不禁也笑了起來:「終有一天,我會弄到手的!」
    和尚輕笑:「那也是緣份,老衲無話可說。」
    小癡已下定決心,找機會專程為「易筋經」大大設計一番,非把它弄到手不可道:
「放心,若有這麼一天,我必定避著你啦!」。
    和尚笑道;「多謝多謝!」
    談著,晨曦已升至山頭,投下串串金光閃亮,照在枝葉尖端晶瑩晨露,幻化無盡珍
珠晶亮,甚為美麗。
    小癡已覺得該走了。
    和尚則追問:「你們要從何事先著手?」
    小癡不加思索就道:「武功要緊,當然先把調查『鏡花』的事擺在第一了。」
    呂四卦詫然道:「你要去找那女閻羅王?」
    小癡得意洋洋道:「有何不可?我現在可是神功蓋世,何必怕她們?」
    呂四卦苦笑不已:「希望你別再出差錯才好,『梅莊』那棟大樓,可就要再加三層
了。」
    小癡呵呵笑道:「放心,大樓是要蓋,不過,不是我們,是她們母女倆!而且可能
要蓋三十層!」
    呂四卦除了苦笑,又能如何?
    和尚已起身,整理一番破舊袈裟,然後道:「該作的,老衲都作了,兩位好自為之,
老衲不送了。」
    小癡仍有一份感激:「九仟大禪師,別過今日,你將去何處?」
    和尚歎道:「武林岌岌可危,老衲豈可袖手旁觀,天南地北,自有該行之處,他日
有緣,再與你這天下第一聰明禪師論禪,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就此告別!」
    話聲方落,沒想到先走的會是他,只見他騰身而起,化作一道輕姻般飄浮,天馬行
空掠向飛瀑,飛近瀑布左側古松處,右足尖輕點松枝,已然再彈十數丈高,借勁幾次,
人已消逝瀑布頂端。
    他的輕身功夫,讓人想起神仙凌空虛渡的絕妙。
    小癡和呂四卦看著他背影消失,心田深處也升起一份悵然若失,畢竟,通天和尚也
算得上是兩人的半個師父。尤其是小癡,若非他,又豈能悟出武學禪理?
    「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小癡歛起悵然神情,向茅屋作最後一瞥,已和呂四卦舉步往小徑走去,望向萬馬奔
騰瀑布直瀉而下,兩人不禁豪氣又起,已仰天長嘯,以抒發鬱悶心胸。
    嘯聲霞得山峰暱暱作晌,回音不絕,兩人才邁開大步,直掠山下。
    他倆似如猛虎出山般氣勢萬千,卻不知後力是否夠足勁?











第二章 可玉奴嬌
    小癡果然再次尋向「梅莊」想找梅冷情母女,以探聽「鏡花」下落,一了窺探第一
高手武學之秘密。
    然而他倆在太行山附近,轉了一天一夜,就是不得其門而入。兩次出入梅莊,都是
被蒙著眼送出來,在抵達一處綠竹林,才鬆開布條。照小癡判斷,絕不會超過十里路程,
然而這卻難住他們了。
    兩人找得身疲體倦,遂找條小溪,洗把臉,先坐下來休息再說。
    呂四卦抱怨道:「這女閻王,朋明要我們去苗疆找那『莫拉真主』,卻變了卦,不
見半個鬼影,害我們白跑這趟冤枉路。」
    小癡雖然累,但瞄向前面幾座插天高峰,突然有點得意的笑起來:「也不是完全沒
有辦法……」
    「什麼辦法?」呂四卦馬上追問。
    小癡有點戲耍味道的笑著:「像上次一樣,爬上山峰再往下跳,路就出來了?說不
定還可以將梅冷心這凶女人給壓扁呢!」
    呂四卦瞪眼道:「你有完沒完?差點被你害死還不夠?什麼壓扁?說下定她們早就
在屋頂裝上竹刺,這麼一下去,保證可以從前胸看到背後!跳第一次可以說聰明膽大,
跳第二次絕對是笨蛋,我不幹!」
    小癡笑道:「我們本就是『聰明白癡』和『笨蛋』意義相同,你不覺得有點光榮麼?」
    呂卜四卦道:「一點都不光榮,還是不幹!」
    小癡供奈道:「不干就沒辦法了。」
    呂四卦問道:「你想她們為何不等我們?」
    小癡道;「理由很多,也許她們以為我們又讓人家給捉去了。」
    呂四卦道:「是龍王島?」
    「那倒不會!」小癡道:「她們母女賊得很,聞及龍王島被我們炸了,再加上東方
龍四處在尋人,她們必定會想到我不在東方龍手中,只是在某一個地方,或是某人手中。」
    呂四卦道:「所以她們在等不到人之後就走了?」
    小癡道:「事實如此。」
    呂四卦道:「我是說她們會去找『莫拉真主』?」
    「任何狀況都有可能!」小癡道:「有可能去找我們,也有可能留在『梅莊』。」
    他起身道:「走吧!」
    「不找了?」
    小癡道:「我找她,不如她來找我們,反正我們現在是大人物,跺一腳都會動江湖,
還怕人家找不著?」
    他已走向小溪下游。
    呂四卦也踉上,不必找了,心情也為之輕鬆:「咱們去那裡跺江湖干?」小癡想想,
已曖昧的笑起來:「找大美人啊!咱們不是跟她約好了?緣訂三生,然後來個洞房花燭
夜!」
    呂四卦突然楞住,慕容可人身邊兩個丫裊,被他嚇死過,現在去,準沒好結果,他
急道:「我不去!」
    小癡呵呵笑道:「你不去?那你留下來好了!」
    說完,他已往山下疾奔。
    呂四卦眼見剩下自己一人,要是碰上梅冷情母女,那還得了?不得已,硬是咬著牙:
「真是交友不慎!」一聲「等等我啊」,也舉足追下去,對付丫裊,要來得比女閻王要
保險多了。
    慕容府紅門前那兩雙石雕麒麟仍沉猛雌伏著。小癡和呂四卦就躲在麒麟後面。張著
眼睛往丈餘高,帶銅扣的紅色拱型大門瞧去。
    門頂嵌鑲邵塊白底金字題有「慕容府」斗大草體字的大玉石長匾,雕琢之精細,就
如一塊玉屏風,找不出一絲不妥與瑕疵。
    小癡可沒心情去欣賞這些。眼睛一轉,又溜回身前白色麒麟,老成持重的誇耀者:
「好一雙活麒麟,看起來比小象還大,保證可以騎著它去見玉皇大帝。」
    呂四卦道:「麒麟是祥獸,可以避邪,咱們也沾點祥氣,免得將來老是時運不濟,
頻頻落難!」
    對於要去見慕容可人,很可能碰上那兩個丫裊,他早心頭忐忑難安,希望能借麒麟
祥瑞之氣,避此霉運。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8 13:2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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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癡並沒專心去想他話中含意,也甚想過過癮,立時高興道:「不騎白不騎,反正
沒人,騎兩下也無啥干係!上吧!」
    說著,他已擺出架勢,像極戲台上奸臣騎大馬的誇張動作,一聲「呀喝」已騰竄而
起,像要壓倒山丘的往麒麟壓去。
    如此用力,一般人必把臀部給壓疼,然他那身鐵打身軀,硬的像石頭似的,豈會受
此一壓而發疼,只瞧得他輕輕鬆鬆,跨得威風八面,一點也不疼。
    呂四卦見他跨上,也不甘落後,雀躍叫聲「我也來」,隨即跨身坐向麒麟。
    正在兩人興高采烈往下坐之際——
    忽然「啪」的一聲,偌大而堅硬的麒麟竟然如中炸彈般開了花,碎垮滿地,塵灰為
之冒湧而起。
    小癡和呂四卦尖叫一聲,已然跌坐於地,傻楞楞的相互對眼,一時無法相信這是事
實。
    ——堅硬石雕的麒麟,竟然不堪一坐?
    小癡苦笑不已:「這麒麟好像紙糊的一樣,怎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垮了簡直中看不中
用!!」
    呂四卦道:「大概你不小心又用上功力,就把它坐垮了。」
    小癡道:「會嗎?隨便一坐即有此威力?」
    呂四卦道:「怎不會?高山殞石都可震碎,坐垮麒麟又算什麼?」
    小癡乾笑道:「真是亂髮功,不過沾沾麒麟喜氣也好。」
    呂四卦抱怨道:「麒麟再如何吉祥,也抵不過你這個衰人一身的倒霉運!」
    小癡爬起來,一身都是灰塵,十分狼狽。瞧瞧那顆還算完整的麒麟頭,又聞及屋內
傳來陣陣吆喝聲,心知慕容府弟子已察覺,急忙拔腿就跑:「快走吧!再不走,更倒霉
的事情就要來了!」
    呂四卦也不敢落後,顧不得再整理衣衫,辭忙追向小癡,往左側不遠處那清澈水溝
奔去。
    他們想故計重施,潛水進入慕容可人起居處。
    大門一開,湧出數名勁裝漢子,突見麒磷已毀,甚是驚咳,又見小癡,呂四卦兩人
背影,其中一名急叫:「快追!」
    護院武師趕忙快步追了過去。
    小癡已知無法隱瞞,只有入水一途了,苦笑道:「跳吧!麒磷的吉祥,在水中才能
顯現出來的!」
    他和呂四卦已沒時間考慮換下衣衫,已雙雙跳入水中,反正衣服都是灰塵,洗洗反
而乾淨。
    武師追趕而至,突見兩人跳水後,就已不見蹤跡,順著河溝追趕一陣,仍無所獲,
只好調頭返回慕容府。
    眼見麒麟被弄個粉碎,不禁也想笑,他們在想:若說小癡和呂四卦有意挑釁,那也
不必逃的如此之急?若非挑釁,又何苦硬將麒麟給弄碎?如此又弄又逃之行徑,何異小
孩在耍把戲?
    只是他們未想及,麒麟是讓人家給坐垮的。
    小癡和呂四卦熟巧的潛入慕容可人花園中那座幽雅靜湖中。
    已近黃昏,霞光萬丈,投向湖面,映出萬道金光閃閃,似若一串串金葉子隨風飄動,
甚為光彩奪目。
    湖面九曲橋盡頭之雅亭,已燃起燭光,淡淡透出柔如蟬翼紛飛的紗簾,一股神秘清
雅氣息湧現著。
    亭內,似乎有人在整理東西。
    小癡和呂四卦很快冒出水面,瞧向雅亭,見著人影,已滿意笑起。小癡道:「大美
人果真在此!」
    呂四卦吶吶道:「會不會是那兩個丫嬛?」
    小癡道:「急什麼?叫一下不就知道了?」他突已昂起頭叫著:「大美人!我們……」
    話聲未叫完,呂四卦趕忙掩住他嘴巴,急叫道:「你想害死我啊?要是她真的是丫
嬛,那我不就……」
    然而他動作雖快,卻無法掩住小癡所叫聲音,亭內那名丫嬛已發覺,乍見有人從水
中冒起,基於上次吃的虧,可謂終身難忘,想都不想,已驚叫起來:「不好啦!有刺客……」
    呂四卦乍見竟然是要命丫嬛,那還顧得了小癡?一個騰身掠出水面,使出「燕子三
抄水」的絕頂輕功,流光飛逝般竄入屋內,凌空一指,已把驚惶而想逃逸的丫嬛惜春給
點倒。
    呂四卦這才噓口氣,飄落地面:「還好最近功夫進步神速,否則非出漏子不可!」
    小癡也爬上曲橋欄杆,戲謔道:「怎麼樣了查出來是誰了沒有?」
    呂四卦瞪眼道:「查出來了!是你娘!」
    小癡不在意的笑著:「我娘?那你趕快叫伯母啊!」
    呂四卦想占口舌之利,誰知仍被小癡給倒打一耙,要叫惜春「伯母」?硬是把話給
嚥了回去,免得又遭了殃。
    小癡走入亭內,一切依舊高雅怡人,瞧瞧惜春,得意笑道:「藏起來吧!都已抓著
了,還爭個什麼?」
    呂四卦瞪眼道:「你再亂叫,我可要先走了,省得死在你手中!」
    小癡呵呵笑道:「我那有這麼多時間鬼叫著?你藏了惜春後就躲起來,別忘了還有
另一個小丫嬛在風騷著。」
    呂四卦抱怨道:「每次跟你在一起,沒有一次風風光光的!」
    小癡稍尷尬的笑了兩聲:「就快啦!方才坐垮麒麟,不就威風八面?」
    呂四卦奚落道:「只是灰頭土臉而已!」
    小癡乾笑著:「這種事也不是人人能夠「享受』的嘛!」
    呂四卦再瞪他一眼,也不敢怠慢,把惜春藏在雅亭後角,用長簾給罩住,雖然稍微
凸出,但不仔細看,也不容易發現。
    藏妥以後,呂四卦則潛向九曲橋左側一棵濃密垂柳立即藏身其中,準備再逮另一名
丫嬛。
    小癡則坐於屋內矮腳長桌前,倒著美酒,自飲自酌,時而幻想著待會兒要如何與大
美人交談,如何表現自己的不俗。
    老是讓美人斥及油裡油氣,心頭也不好受!
    然而他這次似乎仍是一樣俗不可耐。
    因為他想著想著,再加上美酒醉人,不自禁的已進入夢鄉,夢中不停露出笑意,嘴
巴張得杯口大,差點流口水,也許做的是美夢吧?
    這還沒關係,他竟也把雙腳架在桌子上,衣服又濕,如此一來,和潦倒街道的流浪
漢已相差無幾。
    夕陽已沉,霞光黯失,夜已臨。
    呂四卦已等得發慌,正想跳下樹以活動筋骨之際,突又發現有人踽踽行來,仔細一
看,白紗輕裙,正是美絕天下的慕容可人。
    他立時給小癡暗號,但小癡已進入夢鄉,那還有時間給他回音?
    「媽的!臭小子,到現在還有時間喝老酒了我看你如何去消受美人恩!」呂四卦已
從方纔的緊張而轉為促狹,他也想報復先前的恩怨。
    不容他想太多,慕容可人已輕盈走向雅亭,輕聲叫著:「惜春!你到那裡去了?我
不是叫你整理好,通知我一聲嘛?」
    惜春當然不會回話,慕容可人已走入雅亭,乍見一雙長腳掛在桌上,詫然驚訝,提
防的走過去,想看清是誰?
    突見小癡甜美笑容,她不禁也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害我等了那麼久……」她伸
手去搖著小癡肩頭:「白小癡,你醒醒!」
    小癡扭動一下身軀,並未醒過來。
    慕容可人叫了兩次,見他未醒,也不好意思再搖,心想就讓他睡夠了再說,然而眼
眸瀏向四周,不見惜春人影,頓覺以白小癡個性,惜春可能遭了殃,急忙又搖著小癡:
「白小癡,你快醒醒,惜春呢?」
    小癡似有所覺,扭動身軀一陣,喃喃夢囈的念著:「大美人——喝杯吧……」
    他迷糊的作出抓酒杯姿態,想必夢中正好進行這一段。
    慕容可人不明就裡,她只擔心惜春,又追問:「我不喝,惜春在哪裡?你把惜春怎
麼了?」
    「不喝怎麼行?」小癡喃喃叫道:「不喝就不夠高雅脫俗,喝了再告訴你!」
    慕容可人無奈,只好舉杯喝下米酒,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小癡喃喃道:「要說什麼?……」
    「惜春在那裡?」
    「惜春?她是誰?……」
    「就是我的小婢,高高的……」
    「哦……」小癡似懂非懂的說:「她……她在樹上……」此時的他,已把惜春和呂
四卦擺在一起,伸手已往窗外呂四卦躲藏之垂柳比去。
    「樹上?」慕容可人想不透一個好端端的人,怎會跑到樹上去了但想及她爹也曾經
被綁於樹上,不禁驚愕道:「你們……」
    呂四卦躲在樹上,仍戲謔的往小亭看,存心想看小癡出醜,誰知小癡竟往自己指來,
直覺反應:「這混蛋又在耍我了!」
    不客氣,截取一小段樹枝已打向小癡,不管如何總能把他打醒,讓他裝不下去吧?
    樹枝打在小癡頭頂,咋的一聲,又脆又晌,小癡登時蹦起來,急叫:「誰敢暗算本
大爺!」聲音之大,已把慕容可人給震住。
    「那一個不怕死的……」小癡正舞起招式,準備還擊對方,驟見慕容可人,已楞住:
「是你?」
    慕容可人一笑:「是我……」
    「怎會是你?!」小癡乾笑道:「剛才我……我在幹什麼?耍酒瘋,說夢話?」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還好,只是把腳放在桌上而已。」
    「哇!我又糗了!」小癡尷尬的笑著:「這動作,還算美吧?」
    慕容可人道:「比起某種人來說,是美了不少。」她仍擔心惜春安危,追問道:
「惜春呢?我的貼身丫裊。」小癡歉然的指向後邊牆角下:「在那裡,好像也醉了……」
    慕容可人趕忙走過去,拉開紗簾,已出現惜春熟睡臉容,再探視一番,心知是穴道
受制,也為之放心,想把她拍醒。
    小癡卻出言阻止:「大美人且慢!你的丫裊可凶得很,這一拍醒她,我就得落水潛
逃了!」
    慕容可人猶豫一陣,終於還是將惜春置回原位,已恢復平常擁有的甜美笑容,走了
回來:「你也真是,上次何須對她們開玩笑呢?」
    小癡指著垂柳樹上,促狹道:「開玩笑的人在樹上,跟我沒關係。」
    慕容可人這才明白呂四卦藏在樹上,嫣然一笑,道:「叫他下來吧!有我在,惜春
和雨春不敢亂來的!」
    小癡一副無奈道:「這我可無能為力了,他一向有這個偏好,若非他願意下來,拉
他也沒用,就由他去吧!」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道:「就隨他吧!」已走向矮桌,稍加整理被小癡弄亂而濺出不
少酒漬的桌面,道:「你們也真是,要找我,直接由大門來,不就得了?何須每次都弄
得一身濕漉漉的?」
    小癡可不敢把糗事給說出來,乾笑不已:「這……這是因為……因為狗改不了吃屎,
我們已很習慣這種見面方式!」
    一時無法答上口之下,他連「狗改不了吃屎」如此自我貶損的話都用上,但覺回答
甚妙,已呵呵笑起。
    小癡自知要是消息傳開,若有入圍上來,府外水溝後路必定被堵死,逃不了,那是
小事,要是在美人面前出糗,那可真的「出大糗」了。
    要是以前,慕容可人聞及此粗俗言語,必然會不屑一顧而拂袖離去,但此時,她雖
感困窘而不習慣,卻未產生太大反感,只是以笑容來掩飾心中的不習慣。
    話已說過,小癡也未太留意,他只擔心慕容可人是否已知曉麒麟被毀一事。見及她
如此反應,必然不知此事,心情也為之安定下來。
    「最近還好吧?」小癡問。
    慕容可人輕輕一歎:「你說過,上了龍王島之後,要馬上帶去我找我爹,誰知你一
去就是數個多月,我等得心好急!」
    小癡睨眼道:「也就是說,你很想念我的意思?」
    他本以為慕容可人會表現困窘形態,誰知她卻一如方纔,含有傷感道:「為了我爹,
我能不想你嗎?」
    小癡有點不是味道的說:「除了你爹,你就不想我了?」
    慕容可人歎道:「想是想,只是我想的是你上次吟詩作弄我;那個女人丟得起這個
臉呢?」
    小癡癟得甚僵,暗自後悔捉弄人,到頭來卻和大美人劃下了一條鴻溝,他乾笑道:
「我是無心之過,敬請原諒!」
    「我也明白你是無心,只可惜我卻無法忘懷!」慕容可人笑的稍帶淒悵:「別說這,
我們喝點美酒,你能拿出雅的一面嗎?」
    小癡滿口答應:「當然!我現在發覺,唐突佳人,是件不能原諒的錯誤,從今天開
始;我將是優秀的秀才,準備侍候漂亮的佳人!」
    他已擺出姿態,準備和美人大談風花雪月。
    慕容可人也含笑的坐了下來,兩人面對面啜飲美酒,小癡此時是順眼多了,不過她
談的仍是有關她爹的一切。
    「我爹他在那裡?遠不遠?」
    「在苗疆,要七天路程!」
    慕容可人含帶有疑惑眼神:「你當真要我去?」
    小癡大打包票道:「不帶你去,帶誰去?我發現我們愈來愈投緣了,你不覺得我們
是天生的一對?」
    慕容可人嫩臉微紅,笑的如芙蓉出水,美極了,也落落大方道:「你若不那麼油氣,
說不定我會忍不住的喜歡上你呢!」
    小癡樂歪了心,笑不絕口:「說真的,你這個大美人,還真有那麼點魅力,足可把
天下男人迷倒,誰說不喜歡你,那都是口是心非,不過油氣是天生的,要改過來,恐怕
沒那麼容易!」
    慕容可人道:「為了我,你不能改嗎?」
    小癡道:「改了就不真,不真就是假,現在為了你。我勉強亂改,要是將來你花容
不再,說不定我老毛病又犯了,這又何苦呢?」
    慕容可人已呆楞,她想的雖有關小癡的話,但最主要還是那句「花容不再」,想及
父親日漸衰老,又有誰能青春常在?
    小癡又道:「美人跟英雄都是一樣,不許人間見白髮,我看沒有必要去牽就你,故
意裝作很有氣質的樣子,你也不必追尋夢中的影子,把我的壞處當成好處,也勉強通過
啦!」
    平時甚有主見的慕容可人,被小癡三言兩語,說得方寸大亂,不禁對自己起了懷疑
——世上真有那種完美無缺的人?
    自己美絕天下,又精通琴棋書藝畫,可謂色藝雙絕,但心靈充斥的,難道就如小癡
所言,全是夢幻美景?
    她未想通是否全為夢幻,卻明白自己活得比小癡不踏實,整天以書琴為伍,不懂人
與人之間的情趣,這人生是否白活了?
    她有這麼點丁感覺——人生似乎不是活在象牙塔裡的撫琴弄月,該是接受塵世的沖
擊,才能化出生命之光輝。
    「好一個『把壞處當成好處』?」她嫣然輕笑:「我試著去接受,不過你也別壞得
太離譜了,讓人連嘗試都不敢試。」
    小癡欣然自得道:「我若真的壞,你也不會坐在這裡踉我喝酒了,不對嗎?至於我
對自己的評語是時好時壞!」
    慕容可人道:「有時候,我也不如自已做的對不對?」
    小癡回答的甚有味道:「聰明的人,在不知『對不對』時,都會選擇『對』,這可
以使人來得神采飛揚!」
    慕容可人道:「要是選錯了呢?」
    小癡回答的更絕:「既然都是『錯』,早選晚選都一樣,留到最後再來選,不也一
樣?」
    慕容可人輕輕一笑,斟了一杯酒,啜飲一口,方道:「恐怕那時,想挽回都來不及
了!」
    小癡又有歪理:「你聽過挽不回的錯誤,會有好結果嗎?」
    慕容可人搖頭經笑:「沒有,有時甚至比一錯到底還來得痛苦。」
    「這就對了!」小癡興味盎然道:「既然比一錯到底來得痛苦,挽不挽回又有何差
別?」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你的理由雖然有點歪,但卻讓人很難拂卻,不管是對的,或
是錯的。」
    「所以說,不必想太多,對與錯的結果都差不了多少!」小癡拿起酒杯:「來,喝
酒,現在談對錯的是非題,實在很殺風景,選擇喝酒就是對的。」
    慕容可人似也想拋棄是與非,欣然舉起酒杯,與小癡對酌起來。
    兩人笑聲不斷傳出。
    這可把樹上的呂四卦給憋死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憋得喉頭直
發癢。
    正想發作之際,似奇跡般的瞧向左邊花園盡頭之拱門,已奔入一紅衣女子。
    「慕容玉人?」呂四卦先是驚愕,但隨狡黠笑起:「好小子!談戀愛談昏了頭,就
讓你來個三角戀愛!」
    他已存心看戲,不再示警小癡。
    慕容玉人直奔而來,迫不及的叫著「大姊……」突見著輕紗後透出兩尊人影,還有
笑聲傳來,已心生疑惑:「誰有那麼大的福氣?會讓大姊看上?……」含有捉弄意味:
「我得瞧瞧是何方神聖?」
    她已慢步潛向雅亭。
    她哪知藏在雅亭那人就是強行吻過自己的白小癡,仍捉姦般地潛去。
    呂四卦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一顆頭探的比駝鳥還長。
    小癡不如大禍臨頭,仍是美酒不斷,豪氣大發:「你可知前人誰的戀情最是感人?」
    慕容可人嫩臉帶紅暈,更形楚楚動人,似乎美酒也替她壯了不少膽子,她也鬆懈了
自己矜持,竟然和小癡背靠著背,把酒話湖光月色,其樂也融融。
    她嬌羞一笑:「感人的很多,但最讓我回味的仍是曹植與甄宓的戀情,太動人了!」
    小癡瞇著醉眼望向美人,笑得甚醉人:「我要想的也是他們這一對,你想過,我們
和他們有什麼類似之處?」不等可人回答,他已說過:「那就是甄宓比曹植大,我比你
小,這種戀愛談起來才過癮吶!」
    慕容可人嬌羞一笑:「可是這些結局都是悲劇,你不怕?」
    小癡豪邁道:「怕什麼?什麼陣仗我沒見過?會怕一個『悲劇』?放心,我會改造
它。」
    慕容可人道:「這麼說,你談過很多次戀愛了?」
    小癡得意道:「從兩歲半開始,大大小小少說有百來次,每次也是轟轟烈烈的失戀,
我還怕什麼?」
    慕容可人道:「看樣子,你果然經驗豐富了?」
    小癡得意道:「那裡!失戀了,可以再接再勵,若沒失戀,他只有一次機會;我一
向不會平白的把機會給放棄!就像你妹妹那個恰查某,命中注定我們要失戀,我還是慷
慨的施捨她一個……」
    「香吻」兩字還未出來,小癡已吃了一個火辣辣耳光,打得他往左側幾張靠背椅拉
去。
    慕容玉人,不知何時已潛進屋內,登時聞及此事,一個怒火攻心,不但賞他一個耳
光,更抽出短劍剌向小癡。怒罵不已:「淫賊!我要殺了你!」
    慕容可人詫愣不已:「這是怎麼回事亍?!」
    小癡趕忙躲向椅後,苦笑道:「這是我失戀最痛苦的一次!」
    慕容可人已從怔楞中醒來,趕忙攔向玉人,急叫道:「妹妹不得太衝動,有話慢慢
說。」
    慕容玉人仍是一味猛刺:「姊姊讓開,讓我殺了他,他是淫徒、惡賊、登徒子,十
惡不赦的壞人!」
    有慕容可人擋著,小癡也落個輕鬆,摸著紅腫右頰,嘖嘖叫痛,隨即罵道:「戀愛
談不成,你也不必那麼凶,恰查某!」
    「你……」慕容玉人怨火填膺,短劍又刺:「我要剁了你……」
    慕容可人急忙道:「妹妹你別激動,他剛才說的全是在開玩笑,你別當真!」
    慕容玉人厲道:「他沒開玩笑,他就是淫徒,專門欺騙女人的感情——」
    慕容可人見她如此激動,倒也怔住了:「他……他騙了你?!」
    「誰讓他騙了?」慕容玉人厲道:「他是用卑鄙手段網住我,再吻我!他是色狼—
—」
    慕容可人霎時臉色一婁,轉向小癡,聲音冰冷的可以凍死人:「你吻了我妹妹?」
    小癡道:「別聽她胡說,我只是堵住她嘴巴而已,當時被捆在網中,我也沒辦法!」
    慕容玉人怨叫:「你胡說,你分明是淫徒——」
    慕容可人長歎一聲,懶得再看小癡一眼,已掠身走出雅亭。
    看樣子,誤會已在小癡和慕容可人之間形成。
    小癡急叫:「大美人你可千萬別相信你妹妹的鬼話……」
    慕容玉人一把利劍已逼得他手忙腳亂。
    他苦笑著:「沒想到這次失戀的更快!」
    想及好好一件事被慕容玉人給搞得亂七八糟,不禁怒火也起,嗔罵道:「恰查某,
俺談情說愛關你何事?你敢破壞氣氛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舞起功夫,硬是要制住慕容玉人,然而他愈急,心思愈想及武功,招式愈是不靈
了。
    才三招不到,已被慕容玉人給撂下三片衣衫,連帶血痕上身,弄得十分狼狽。
    慕容玉人三劍得逞,已發洩不少先前怒火,冷笑不已:「我還以為你多行了看我如
何一劍劍把你的肉給剮了!」
    一連七劍毫不留情剮向小癡四肢,小癡躲無可躲,只好掀起長椅上的酒壺擋它一擋。
    然而短劍過於鋒利,酒壺已被刺穿,若非小癡躲得快,一隻右掌非得被刺出血洞不
可。
    小癡被逼得四處逃竄,險象環生。呂四卦卻在樹上呵呵直笑,欣賞著小癡種種「美
妙」姿勢。
    小癡眼見呂四卦見死不救,不禁也火了心,昂頭就叫:「來人吶!有刺客——在樹
上——有好幾位——」
    呂四卦聞言,暗道糟了,立時往樹下掠,準備逃逸,他那想到小癡會不顧自己安危
的叫來大批人手?
    話聲未落,四邊牆頭、拱門已衝來不少護院武師,個個武功精湛全數圍向呂四卦。
他也沒得閒著,四處出手迎敵,卻不停罵著小癡不夠意思!
    小癡但覺自己心亂如麻,又急於突圍,一些「空」的境界都無法達到,想靜下來,
慕容玉人利劍可不氣的猛剛而至,倒不如先詐降認輪,以便能靜下心思,再想辦法恢復
武功。
    他急忙道:「住手住手!我認輸,你要殺就殺,要刮就刮,我決不還手!」
    慕容玉人見他突然不動,心想其中必有詐,趕忙提神戒備,也忘了再攻。
    小癡眼見詭計得逞,馬上陪笑著:「我快死了,你就讓我完成一段心願吧?」
    不等慕容玉人回答,他已胡亂的舞起招式。
    「我的心願就是舞完人生最後一招!」小癡呵呵笑道:「看這招『回眸一笑』!」
    他舞出怪招,突然右手甩向慕容玉人,在他一甩手之際,一股勁風衝向她,既快且
疾,慕容玉人避無可避,啊的驚叫,硬被勁風掃向牆角,跌出亭外走廊。
    小癡一招得手,已得意笑著:「母老虎,你現在該知道本大爺不是好惹的吧?這
「回眸一笑』,是我笑,不是你笑。嘿嘿,讓著你,你還以為我怕你?再看這招『達摩
竄月』!」
    他再使出招式,快步衝向慕容玉人,本來此招該是飛掠而起,如今他功力時有時無,
只好以快步代替飛掠,儘管如此,聲勢仍是十分浩大嚇人。
    慕容玉人吃過他的虧,一時也不知該否硬接,猶豫之下,已往左側閃去,想找個適
當機會再出手。
    小癡見她退去,更形狂妄,奸猾直笑:「那裡逃?你不是要我親你嗎?馬上你就會
實現了!」
    他衝向窗口,因有桌椅擋前,一時也跨不過去,只好煞住衝勢,爬上椅子,再舉足
跨出窗口。
    慕容玉人見狀,心知機會已臨,趕忙叱喝,一把短劍揮出數道寒光,疾快的刺過去,
心想刺不死,也得使他受重創。
    然而她快,一個花瓶更快,不知何時,丫裊惜春已驚醒,突見有人爬上窗,意識上
已認定他就是壞人,隨手舉起花瓶,已狠命的砸向小癡腦袋。
    事出突然,小癡未想及敵人竟從背後來,已被砸個正著,卡啦啦脆響,他已翻白眼
瞥向惜春,苦叫著;「好厲害的馬後炮……」
    說著,他已一頭栽往窗下,昏了過去。眼睛還張的雪大,似有不甘。
    慕容玉人見他已倒地,終於噓了一口氣,抹去額上汗珠:「好險,這混蛋鬼把戲這
麼多……」
    想及「鬼把戲」,她又歛起笑意,深怕小癡又使詐,小心翼翼的走前,撥動小癡身
軀,隨後又扯下窗簾,將他捆綁。
    一切妥善後,她才真的放心,含笑轉向惜春:「多虧你;對了,你怎會在此?」
    惜春稍帶怒意道:「是他們兩人偷襲我……」突然發現呂四卦不見了,著急道:
「還有一人呢?」
    慕容玉人瞧向亭外,一大堆人打的難分難解,立時道:「在外面,我們過去瞧瞧!」
    她和惜春施著小癡已走往九曲橋,只一轉折,也走到呂四卦拚鬥現場。
    慕容玉人冷笑一聲,喝道:「住手!」
    話聲一出,慕容府弟子已退至一旁,刀劍仍握得緊緊,以防呂四卦脫逃。
    慕容玉人冷笑不已:「臭和尚,你的難兄難弟已被捉了,你還想逃?」
    呂四卦瞄向地面小癡,苦笑不已:「媽的!什麼神功大成了睡覺倒是不落人後……」
    小癡倒地受縛,直覺上,呂四卦已認為沒有再戰的必要,再衝量一下敵我力量,他
已認輸了。
    「來吧!反正要死,也得死成一堆!」呂四卦伸出雙手,準備就縛:「誰叫我交友
不慎,一生之中只交你一個朋友!」
    慕容玉人甚滿意呂四卦舉動,見他束手,馬上下令:「來人,過去把他綁起來!」
    立時有三名護衛應聲「是」,快捷走向呂四卦,並捆綁他雙手,提向慕容玉人。
    惜春見及呂四卦,已怒意泛生:「二小姐,就是他偷襲我!太可惡了!您要好好教
訓他!」
    慕容玉人得意一笑:「教訓?我還想剁了他們呢!他欺負你,你就加倍要回來!」
    惜春正想快意的說聲「是」,豈知呂四卦已猝然撞向小癡,被綁的雙手勾向小癡身
上簾布,將他拉起,趕忙往湖中竄去。
    原來他方才故意認輸,就是有意想接近小癡,以便能帶他脫逃。
    事出突然,眾人為之一愣,慕容玉人一楞之餘,也醒了過來,急忙喝道:「快拿人!」
    數名武師已躍入水中,準備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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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26: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囚裡逃生
    小癡一下水,已驚醒過來,但在水中,口不能言,突又見著有人追至,情不自禁的
一聲大喝,一掌日劈向來人。
    突然而發,他不但掙脫了裹身簾布,也發出強勁掌力,打得那些武師倒噴空中,四
腳朝天的往水面摔,濺起水花噴高數丈,濺得岸邊不少人衣衫盡濕,個個嚇愣當場,不
知發生何事。
    小癡抬頭向慕容玉人招手,訕笑道:「要逮我可沒那麼容易,再見!」向呂四卦作
了一個美妙而代表勝利手勢,已雙雙潛向回路,準備逃逸。
    慕容玉人急得暴跳如雷:「還不快追。」
    對水,她可是外行,否則她早就跳入水中去捉人了。
    又有幾名護衛躍入水中以逮人。
    一名較老的武師拱手道:「稟二小姐,這兩人似乎就是打碎大門玉石麒麟的那兩人。」
    慕容玉人叱道:「除了他們還會有誰?你盡說此廢話!怎不早通知,早就可以將他
收拾,還留到現在成為禍害!」
    武師窘困道:「屬下當時並不敢確定,仍派人四處搜查……,屬下是說,他們曾跳
入府外左側水溝逃逸……」
    慕容玉人突地靈光一閃,已冷笑起來:「快!到外面捉人,別忘了帶巨網!」
    話聲未落,她已先奔向府外。
    幾名手下趕忙前去取出巨網,隨後再追向府外左側清澈水溝,慕容玉人心知小癡狡
黠過人,已命大家躲在暗處,以免被識破而讓他又逃走了。
    果然不到幾分鐘,小癡和呂四卦已潛回水溝,小癡探頭尋視,並未發現不妥,已細
聲道:「沒人,很安全!」
    探視十分小心而緩慢,但衝上岸卻甚快,畢竟他也想及追兵不久必定會趕來。
    然而他倆卻不知追兵早已抵達,且埋伏在此四周,在兩人快速衝往岸邊之際,只見
慕容玉人一聲急喝:「撤網!」
    一張十餘丈長寬的巨網從天而降,罩得天衣無縫,小癡和呂四卦已楞在當埸,暗自
叫苦,這那能走得掉?
    小癡、呂四卦只能拚命反打,然巨網過巨,且數十守衛欺撲圍捕,縱使能擊退數人,
卻擋不了全部,幾個照面,雙雙落網,小癡直叫苦,費了不少勁才逃至此,如今又要淪
為階下囚,實是時運不濟!
    尤其又是淪入不可理喻的慕容玉人手中。
    網已罩下,兩人已就逮。
    慕容玉人慢步走出,冷笑不已:「小白癡,我看你這次往那裡逃?」
    小癡自我解嘲的說:「有女人陪伴,我為什麼要逃?」
    「你……」慕容玉人怨極反笑:「到現在還嘴硬?好!我就讓你如願以償!」轉向
手下:「帶走!」
    一聲令下,小癡和呂四卦已被扛回慕容府,不必說,一定送往地牢刑房。
    慕容玉人笑的甚是開心,她已想妥任何能夠折磨人的手段,要一道道的讓小癡嘗遍。
惜春也懷著戰勝喜悅心情返回府中,準備折磨兩人。
    紅門已帶上,夜光下,只見著一隻孤伶伶麒麟雌伏著。
    在地牢。
    小癡及呂四卦和上次一樣被扣在牆上呈「大」字狀。
    一切用刑道俱都備妥,若將它一一往人身軀試,不死也要脫層皮。
    尤其那堆熊熊烈火,所冒火焰,在一丈開外都能感覺出它逼人的熱氣和悶氣。爐火
上的火紅鐵牌,不停暴出火花,讓人怵目驚心。
    牢內除了小癡和呂四卦,只有慕容玉人,以及惜春,雨春兩個丫裊,慕容可人仍不
想沾此事,躲得無影無蹤。
    慕容玉人針對小癡,一個個耳光打個不停,惜春和雨春專心對付呂四卦,也整得他
甚為難受。
    小癡被打得鼻青眼踵,仍是口不饒人:「你再怎麼打,俺一樣舒服得很,我明白,
你是有口難言,打在手裡,愛在心裡。」
    慕容玉人冷笑道:「我看你嘴巴能硬到什麼時候?」
    小癡道:「若不硬,怎能堵住你嘴巴?」他器喪著臉:「如今我才相信,這是我所
作最痛苦的一件事!」
    一想及自己被吻,慕容玉人惱羞成怒得簡直無法自制,怒火已升:「我就燙爛你的
嘴巴!」
    掀起火紅鐵塊,就想往小癡嘴唇送去,以報心頭之恨。
    小癡暗道一聲「完了」,以她個性,還有何事做不出來?」他急叫:「你燙了我,
你就永遠休想知道你爹下落!」
    慕容玉人冷笑:「我爹武功高得很,不必你操心!」
    她已將火紅鐵牌往前送,小癡焦切急叫:「二小姐別當真,我們之間全是誤會!」
慕容玉人冷笑:「誤會?那烙死你也是誤會了!」烙鐵仍往前送,眼看就快燙及小癡嘴
唇。
    驀地——
    一聲「玉兒住手」,從石梯已走進來一名紫裙中年美婦容貌薙容華貴,頂上墜珠鳳
凰金釵晃閃像要翔飛,均勻的淡妝,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她正是慕容紅亭妻子左
青姿。
    在她左後方,慕容可人一無表情的跟下來。雅亭那件事,似已讓她對小癡又有一種
鄙視排斥之心。
    慕容玉人見母親已臨,當下已泣出眼淚:「娘,他欺負我,這個大色狼無惡不作,
我要殺了他!」
    左青姿蓮步輕移,姣好臉容和身軀,當使人相信只有她才能生出像慕容可人這種美
人胚。
    她道:「玉兒,凡事適可而止,別做得太過火了。」
    「可是他……他親……」慕容玉人對於被偷吻一事,在如此多人之下,也羞於啟口,
恨得直咬牙。
    小癡張著腫青眼眶,戲謔道:「誰親你?你懂不懂接吻是要有感情的?」轉向左青
姿:「別聽你女兒亂說,她三番兩次追殺我,這也罷了!她竟敢在用巨網捆住我時,還
嘮叨罵個不停,我最不能忍受就是長舌頭的女人,只好堵住她嘴巴!她偏要說我親她?
這算那門的去死(吻)嘛!」再白慕容玉人一眼:「猴急也不是這種猴急法?」
    慕容玉人又羞又窘又怒:「誰長舌?你明明是想佔我便宜,我饒不了你!」
    小癡戲謔道:「如果親你一下,就要遭到千刀萬剮,這種便宜,除了你以外,天下
沒人敢占。」
    呂四卦也奚落道:「從剛才到現在,就只有你一人在吱吱鬼叫,你的舌頭不長,誰
的才算長?」
    「你們……」慕容玉人怨不可遏,烙紅鐵牌已烙向小癡。
    左青姿眼見不出手是不行了,再叫一聲「玉兒住手」,已騰身而起,截在慕容玉人
前頭,已接下那支鐵牌。
    慕容玉人禁不住心頭悲悵,已伏在她娘肩頭慟哭:「娘,您要替女兒討回公道!」
    小癡風涼話直說:「不但舌頭長,連哭調都天下無敵。」
    惜春已逼近,斥道:「不准你多說!」
    小癡得意道:「我沒多說,我說的句句實話,而且一針見……」
    「血」字未說出,惜春已掀起爐邊木炭往嘴巴塞去,冷道:「你才是天下最長舌頭
的人!」
    小癡嘴巴被塞,只得鳴鳴叫著,可惜再也沒人聽得懂他想說些什麼?
    呂四卦卻幸災樂禍道:「他說他要塞大的,這麼小一塊木炭,怎麼夠看?」
    「你也差不多!」
    雨春見他這副小人得志神情,心頭也甚毛火,抓起更大木炭,也塞向呂四卦嘴巴。
    如此一來,牢內就安靜多了。
    慕容玉人見兩人如此模樣,心頭似也得到某種報復,啜泣聲也小得多了。
    左青姿這才安慰一番後,走向兩人,向惜春、雨春道:「把木炭拿下。」
    惜春,雨春蹲身為禮,道聲「是」,很快已把兩人口中木炭給取出。
    小癡又張口大罵:「你們有沒有人性,堵住人家話是犯了天條!此罪足以凌遲分屍
誅九族!」
    慕容玉人聞言,登時斥道:「你也曾經堵住我說話,你也該誅九族!」
    小癡一時沒想到自己也曾堵過慕容玉人嘴巴,如今罵出話,不就等於也在罵自己?
但他腦筋轉得快,馬上找出差別:「木炭怎能跟嘴比?用嘴堵嘴,兩人都不能說話,誰
也不吃虧,天條規定的沒有這一項!」
    慕容玉人怨斥:「你又不是玉皇大帝,有什麼資格規定天條?」
    小癡呵呵笑著:「比起你們來說,我和玉皇大帝也差不了多少哩!」
    慕容玉人又瞋怒:「好,我就送你上西天!」
    一把利劍又想刺向小癡。
    小癡一點緊張也沒有,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慕容府有求於他,只要不單獨落在慕容
玉人這任性凶辣女人手中,他就無後顧之憂,如今她娘來了,更讓他如吃了定心丸,安
得很。
    果然左青姿已攔住她:「玉兒,有什麼事,等娘問清你爹下落再說。」
    慕容玉人這才忿忿然退至一旁,手握利劍抖晃著,隨時都有落向小癡身上的可能。
    左青姿瞧向小癡,雖然鼻青眼腫,仍能看出幾許清秀精明,尤其那對刁鑽靈活的眼
珠子,只要為人母親者,都會希望自己兒子有如此迷人靈性的眼珠。
    「你叫白小癡?」左青姿問。
    小癡得意道:「外號『聰明白癡』,武功天下第一多,是未來的武林盟主。」輕輕
一笑又道:「雖然有時候臉色容易發青發腥,這只是過渡期,很快就會改善的!」
    左青姿淡然一笑,道:「你知道慕容紅亭下落?」
    「當然知道!」小癡瞄向慕容玉人,已黠笑起來:「可惜被您女兒打了幾巴掌,又
忘掉了!」
    慕容玉人冷斥;「你敢不說,我打得你說!」
    小癡黠笑不已:「也好!你打打看,說不定一打見效,我又想起來!」他恍然模樣:
「哇!被你一嚇,連打都不必打,我已想起來,好像在什麼天山……」
    慕容玉人冷笑:「諒你也沒這個膽子敢不說?」
    慕容可人疑惑問道;「你不是說在苗疆?怎會變到天山去?」
    小癡呵呵笑道:「只不過差個十萬八千里,慢慢找,還是可以找著。」
    慕容玉人聞及,已知被捉弄,瞋怒厲道:「你找死!」
    一劍又想刺出,仍是被他娘給攔下。
    小癡戲謔直笑:「你不信在天山?那也許在西天吧!慢慢找,總是會找到的!」
    左青姿眼見如此問下去也不是辦法,遂要惜春和雨春將兩人給解掉手銬、腳鐐。
    小癡和呂四卦挽搓著手腕,笑容為之開朗多了。
    「這還差不多,那有人打探消息,又打又罵的?」小癡道。
    呂四卦道:「若有酒菜就更進一步了。」
    左青姿道:「只要能找回老爺,慕容府必盡全力報答兩位恩情。」
    小癡道:「這倒不必,希望你女兒別到處亂追人,這對我的名譽損失很大!」
    其言下之意,乃是指慕容玉人這瘋女人胡亂追求,瞧在別人眼裡實在有失面子,也
貶損了慕容玉人不害臊的猛追求自己,此種行徑已達到傷風敗俗的地步。
    慕容玉人怨道:「誰追你?你不要臉,我是替爹報仇,我還要從你身上奪回水晶蟾
蜍!錯過今日,我非把你剁成肉醬不可!」
    小癡無奈道:「這些我都瞭解,但別人可沒聽你說要替父報仇,你這樣胡亂的追,
你認為他們會怎麼想?人言可畏啊!小姐請自重,以免拖累了我這純潔的形象。」
    慕容玉人怨得直咬牙,就是發作不得。
    左青姿趕忙岔開話題,免得兩人又鬥起來,她問:「老爹現在在何處?」
    小癡道:「在苗疆,他活的很愜意。」
    「苗疆何處?」
    「不清楚!」小癡道:「我這次前來是帶你女兒一起去……」瞄向慕容可人冰冷表
情,無奈道:「不過我看也沒什麼希望,你們自己去找吧!」
    慕容可人卻淡然回答:「我還是要跟你去。」
    小癡知道她一向把感情劃的甚清,要跟自己去,只是為了她爹,對自己的誤會並無
半絲冰釋。
    他也淡然道:「要去就走,省得說我食言而肥。」
    慕容玉人急道:「姐,別聽他胡扯,他是江湖有名的大騙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跟去,一定會吃虧的!」小癡奚落道:「要騙你們,不須花費那麼大的勁,隨便伸出
一雙手掌,你都會猜它有十根手指頭!」他奚落的笑著:「也難怪啦!被我騙了百來次
的人,不嚇著都不行!我明白你的苦衷!」
    「誰被你騙了百來次?」慕容玉人斥道:「你分明是在睜眼睛說瞎話!」
    「噢?這次被你識破了?」小癡促狹道:「那就改為九十九次好了,差一兩次的失
誤,在所難免!」
    左青姿不想見及兩人又鬥上嘴,已道:「我也跟你一同去。」
    小癡頻頻點頭,瞄向慕容玉人,促狹道:「現在你該不會連你娘都說她是笨蛋,那
麼好騙了吧?」
    慕容玉人怨得直咬牙:「娘,您怎能聽他的……」
    左青姿安慰道:「事關你爹安危,娘只有相信他了。他和慕容府並無深仇大怨,自
沒有必要陷害娘才對!」
    小癡急忙道:「不對不對!跟您沒仇,跟您女兒可就仇深似海,恨比天高,我隨時
隨地都想陷害她!」
    慕容玉人冷笑道:「可惜你那兩下子,只能用來打狗,稀鬆得很,你永遠也不會如
願以償。」小癡調侃道:「是啊!有狗可以打,為何要打人?尤其我對母的特別有偏好!
保證一打到底,永不停手。」
    呂四卦也接口嘲訕:「我比較嚴重,我是一殺到底,天天有香肉吃,又能打,又能
吃,可謂一舉兩得!」
    慕容玉人也聽出兩人在罵她,卻硬是發作不得,否則不就承認自己就是小癡所戲弄
的狗兒?雙目瞪出怒火,一句話去引無法反駁。
    左青姿深怕她太過難堪,已道:「玉兒別再為此事操心,一切娘自會應付,你跟他
的間隙,也等救出你爹以後再說如何?」
    慕容玉人瞪向小癡,瞋叱道:「便宜你了!就讓你養胖些,到時剮起來才夠你受。」
    她已退至慕容可人左側,利劍晃著似隨時都可能落在小癡身上。
    小癡仍想奚落幾句,左青姿已出言引開話題:「白少俠,你何時帶我們去找人?」
    「隨便啦!就明天如何?」
    左青姿稍加考慮,隨即頷首:「好吧,就明天!」轉向惜春:「帶兩位少俠去客房!」
    「不必了!」小癡道:「慕容府每個人都有……有偏好,我無福消受,還是睡外頭
比較安穩!」
    他本想說「每個人都有病」,尤其是慕容玉人要再發起瘋來,那可是在劫難逃,然
而此話有損及慕容夫人,只好改口「有偏好」了。
    左青姿也知小癡心意,聞言亦不甚堅持,頷首道:「好吧!那兩位就住在鎮上的
『福祥客棧』,趕明兒我們再去找你!」
    「也不須非住那裡不可!你們慕容府經營的客棧,我住的可說回味無窮,領教多次
了!」小癡道:「我看明天就在那裡碰頭,過了午時,你不來,我們就走了。」
    他想及上次在虎渡口客棧,差點把命給丟在那裡,如今又要住進慕容家族經營的客
棧,心頭就毛毛的,還是不住為妙。
    左青姿含笑道:「就隨兩位意思!」
    小癡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只是……」左青姿猶豫一下,仍問出口:「慕容府前那雙麒麟,是你
們砸碎的?」
    小癡聞言已乾笑道:「不是碎……而是不小心坐垮的……」
    呂四卦也窘笑著:「我們以為它會飛上天,誰知它是分開來飛的……」
    麒麟被坐垮,碎石滿天飛,呂四卦才有此一言。
    小癡困窘道:「早知道你們擺的麒麟,管看不管用,我們也不敢亂用;壞都壞了,
下次我扛一雙還你們就是!」
    對兩人如此孩童行徑,左青姿也莫可奈何,只得無奈的笑著。
    慕容玉人卻冷笑:「賠?你賠得起?這麒麟是桂林鐘乳石所雕成,天下只有這對,
你找什麼來賠?」
    石鐘乳並非珍品,但若大得如一座小山,並且雕出小象般的麒麟,那可就甚為難求
了。
    小癡自得笑道:「這有什麼了不起?改天我弄雙活麒麟來替你看門,如果有必要,
時間到了,它還會叫你起床囉!」
    他吹得在場諸人都想笑,慕容玉人也不例外,強忍著笑意,斥道:「你是在癡人說
夢話!天下那有活麒麟可尋?」
    小癡詰笑著:「既然是吹牛,有什麼值得你擔心?就算你要閻羅王,我照常可以把
他給弄來!」
    慕容玉人不再有笑意,怒斥道:「誰吹牛了我說的明明是實話!」
    左青姿道:「也罷!這兩雙麒麟,少說也擺了近一甲子,也該換過了,白少俠,若
麒麟真的是被你坐垮,我們也不敢要你賠,時候已不早,就讓惜春、雨春送你們出去吧!」
    呂四卦聽及兩名丫裊,心頭就怕,急忙著:「不必了,這麼點夜色,難不倒我們!」
    小癡老成持重模樣:「我們是專走夜路的。」
    慕容玉人冷笑道;「遲早會碰上鬼!」
    小癡嘲訕道:「碰上鬼還有救,就怕碰上你這種母夜叉,不被嚇死,也得脫層皮!」
    話方說完,他和呂四卦已撞出地牢,逃之夭夭。
    慕容玉人直跺腳怒罵:「小白癡你不得好死……」轉向左青姿,急切叫道:「娘,
您就平白的放走他們兩個混蛋?」
    左青姿長歎道:「為了你爹,何事不可忍呢?一切等救出你爹再說吧!」
    慕容玉人無話可說了,她也關心著自己父親安危,否則何須三番兩次追逮小癡?但
想及小癡種種對待自己的可惡行徑,一把怒意就無法捺下,她非報此仇不可,她暗自決
定,等救出父親之後,非得狠狠痛懲小癡,甚至割了他那多話而不饒人的舌頭。
    然而偶爾想及小癡種種怪異行徑,她仍不能自制的笑著,甚至她也曾幻想,只要小
癡不對她太壤,太冷酷無情,她會原諒他的錯誤。然而這幻想來的相當薄弱,很快已被
恨意給掩飾去。
    小癡呂四卦已離去,眾人也各有心思走出地牢,各自回房。
    地牢中,仍可見及一爐炭火熊熊,燒紅的鐵仍是火燙燙,不知將烙往誰的心胸,在
他心坎上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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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27: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第三春情
    小癡和呂四卦奔出慕容府,望著天際下弦月已剩下幾尺就該落人西山,心知已近三
更天,也該找個地方休息。折騰一夜,已全身酸疼,疲累不堪,也夠他倆累的了。
    毫不考慮,兩人直往東南方奔去,記憶中,那裡該有一小村落才是。
    果然奔不及十里,倚山而築的小村落落瑩光閃閃的從一片綠竹透了出來。
    綠竹蒼直高勁,隨風擺盪,如漣漪浪潮陣陣,此起彼伏,產生了森森幽冥鬼氣,迎
向天空寒星點點,自有一股蕭索氣息。
    竹林下,透著夜光不易,更形漆黑,若非膽大的武林中人,誰也沒這個膽子敢走入
林區。
    小癡和呂四卦從來沒這份顧慮,大搖大擺的就往林區走。
    像他倆這種混遍江湖之人,鬼都要怕其三分,若惹了他倆恐怕連躲入地獄,都將被
挖出來,再也難以安穩渡日了。
    呂四卦不但無懼於鬼氣森森,還故意學鬼嗟嗟的怪叫:「小白癡……我要你的命……」
    小癡也不客氣,扮起鬼臉,舌頭伸得長長:「呂四卦……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
的銀子……」
    呂四卦已笑道:「這麼現實?我看你是窮死的!」小癡鬼模鬼樣:「沒辦法,陰間
人口暴漲,鬧饑荒啊!」
    呂四卦道:「那你該要糧食,幹嘛要銀子?」
    小癡道:「因為你的身上只有銀子,我不要銀子,要什麼?」
    呂四卦笑罵道:「去你的!連作鬼都要佔人的便宜!小心碰上真的鬼!到時看你如
何向他們要銀子。」
    「照要不誤!」小癡鬼臉一拉,已尋向四周黝暗處:「各位短命鬼,本惡人來索債
啦!該給就給,免得你我爭風吃醋,讓人看笑話了!」
    「鬼怕惡人」所以他自稱「惡人」以能制住鬼魂,在裝神弄鬼之下,也勉強湊個理
由來解釋。
    突地,一聲輕響傳出,異樣東西已往小癡腦袋砸去。
    小癡唉呀驚叫,撫著腦袋,趕忙轉身,然卻未見著任何東西,目光瞪向光頭仔,叫
道:「呂四卦你幹嘛偷襲我?」
    呂四卦愕然道:「我沒有啊!」
    「你沒有,難道會是鬼不成……」
    一說到「鬼」,小癡和呂四卦已頭皮發麻,以前不怕鬼,那是沒碰上,現在碰著了,
混身就如浸在冰水中,一股寒氣直衝背脊,整個毛孔不停收縮,呼吸都快凝結而窒息,
頭髮根根好像已倒豎起來似的。
    小癡強作膽量,瞪瞧四處,喝道:「何方鬼怪,有膽出來較量,偷偷摸摸算什麼鬼
東西?」
    呂四卦低聲道:「鬼本來就偷偷摸摸,很少有光明正大的。」
    小癡又喝道:「怎麼了不敢出來了?敢情還是個膽小鬼!」瞧及森森竹林,一時膽
大,劈掌過去,掌風掃得枝搖葉擺。
    小癡正待宣佈無鬼之際,卡地一響,腦袋又吃一記冷襲,他猛轉身斥喝是誰?仍無
反應,就連敲腦袋之東西皆未見著,越想越是心寒。
    「媽呀!有鬼……」小癡頭皮發冷叫著。
    兩人不敢再耍寶,繃緊神經一溜姻的,拚老命的往村莊奔去。
    驀然有一道白影飄掠而至,似想阻住小癡去路。
    小癡已嚇破了膽,哪敢再瞧一眼,閉著眼睛,連劈數掌,驚嚇忘我之際,勁道突然
泛出,打得丈餘寬廣竹林全被劈斷。
    白影似覺小癡掌力過強,已避向左側竹林。若非小癡閉上眼睛亂劈,她少說也得挨
下數掌。
    只一剎那,又有一道幽冥鬼魅般青影撲向小癡和呂四卦背面,凌空丈餘,就已發掌
擘向兩人。
    啪啪兩響,小癡和呂四卦猛往前栽,滾得四腳朝天,被鬼纏身感覺直攻心頭,嚇得
大氣不敢喘,咬著牙,猛往小村奔去。
    突然間,白影已笑出聲音,是女人聲。
    小癡聞及,霎時明白來者是人不是鬼,自己已被兩人給捉弄了,登時苦笑不已:
「這年頭扮鬼的竟會那麼多人?」
    兩人已煞住衝勢,調身回來,準備找這「女鬼」算帳。
    小癡喝道:「何方妖孽敢裝神弄鬼?嚇得我朋友呂四卦落荒而逃?快快出來受死!
否則我準備把你給嫁了!」
    他本想說嚇著自己,但這未免有失顏面,只好往呂四卦身上推。
    呂四卦嗔叫:「什麼嚇著我?你跑在前頭,你才是膽小鬼!」
    小癡尷尬一笑,但腦袋一閃,已有了理由:「你有看過將軍是跑在後頭的?我是在
替你開道,前面漆黑一片,說不定那裡的鬼更凶。」
    呂四卦想反駁,白影已疾衝而至,手伸得長長,很明顯,她是想摑小癡嘴巴。
    小癡有備而來,冷嘲道:「憑你也想打我?」
    他趕忙舞出招式,但只一比劃,白影快得出奇已衝至,啪的狠狠給了小癡一巴掌,
打得他量頭轉向,跌坐於地。
    來者正是小癡最不願意見著的女人之一——梅冷心。
    呂四卦瞧著小癡捉虐笑著:「要打你,並不困難,好像人人都可以打嘛!當然女鬼
打得更凶!」
    話未說完,梅冷心也給他一個耳光,啪地既脆又響,照樣打得他跌坐地面,再也笑
不出來。
    小癡奚落笑著:「我是被「偷襲」,你是平白被打,差別就在這裡,照這樣子看來,
要打你就更簡單了。」
    平白挨打,等於無還手餘地,比起被偷襲而來不及還手,自有差別,只要找出差別,
小癡即有一份得意在——儘管挨的巴掌都是一樣火辣辣。
    呂四卦苦笑不已,摸著左頰幾道指痕,挨的實在不輕。
    小癡自我解嘲道:「反正在慕容府已被打得鼻青眼腫,多一個巴掌又算得了什麼?」
    梅冷心飛落兩人身前,斥道:「小白癡!我娘要你回去找她,你竟敢跑到慕容府去
談情說愛?」
    小癡愕然道:「你一直跟在我後頭?都瞧見了?」
    「誰跟在你後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梅冷心嗔道:「你的事休想瞞過我!」
    小癡突然呵呵笑起:「這就奇怪啦!我談情說愛,為什麼要瞞你?又干你何事?」
忽作恍然狀;「哦……我明白了,你在吃醋!」
    「吃你的頭!」梅冷心怒掌再摑,卻被小癡給閃開,她罵道:「你無恥,下流!專
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小癡自得笑著:「我還沒聽過談懋愛是無恥下流的事?你的解釋倒滿特別的。」
    「你……」梅冷心怒得咬牙切齒:「就是不准你談!」
    小癡更得意道:「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麼談就怎麼談,難道這種你也要管嗎?」
老成持重的說:「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言下之意,好似在說梅冷心硬要拖著他談情說愛。
    梅冷心似已橫了心,怒罵道:「我就是要管!下次再被我碰到此事,我就殺了你!」
    「這麼嚴重?嘖嘖……」小癡咋舌不已:「沒想到這年頭談情說愛,都得看人臉色……
不如這樣好了!」他已純真笑著:「換我們兩人來談!你該不忍心看我失戀吧?」
    呂四卦曖昧笑著:「沒有愛情滋潤的花朵是會枯萎的。尤其對一個以失戀為常業的
人,更是重要。」
    梅冷心嫩臉已現紅雲,若非夜晚,必能使她困窘難待此處,她叫道:「管你們枯死、
萎死!事情還沒辦完之前,你們誰也別想跟我談戀……」
    她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困窘的瞄向小癡,希望他沒發現才好。
    然而小癡精靈古怪,等的也是這句話,立時接囗道:「跟你談戀愛是不是?沒關係,
現在不能談,將來再談也不遲!」輕笑不已:「遲來的愛情,聽說特別耐人尋味,也特
別感人,不是普通人可以談的。」
    呂四卦呵呵笑著:「只要有愛情滋潤的機會,枯萎的花可就謝不了,隨時都可再發
嫩芽綠葉,這就是所謂的「第三春」!」
    梅冷心正值青春年華,談及男女關係,總是窘臊難以啟口,再加上常年獨居「梅莊」,
根本未接觸過異性,又怎能是混盡江湖,號稱天下第一聰明的小癡的敵手。
    她已不知該如何應付是好?不禁惱羞成怒:「你們這些登徒子!不讓你們吃點苦頭,
你還以為天下女人都那麼好欺負?」
    她已出掌擊向小癡,藉著動作來掩飾自己窘態。
    豈知小癡卻出乎意料的不躲不閃,胸脯挺得高高,硬是接下此掌。
    梅冷心大感意外,掌勁吐及小癡胸脯,突又駭然的撤去三成,深怕將人給打成重傷。
為何她會臨時撤去功力?恐怕連她自己也想不透。
    她驚愕道:「你為何不躲?」
    小癡呵呵笑道:「打是情,罵是愛,我為什麼要躲?」
    梅冷心倏然又知自己中了人家圈套,被他牽著鼻子走,怒火可真的燃起來:「好!
我看你能愛到什麼時候!」
    一掌擊出,勁風嘯起,竹林為之頭動,她可用上了十成功力,小癡若被打中,不死
也得躺上十天半月。
    然而小癡早有準備,促狹笑道:「有時候愛情火花太熾熱,也會使人受不了,我看
咱們還是來慢的好!」身形已往右側林區竄去:「有道是慢工出細活,這種感情才能耐
人尋味……」
    小癡風涼話正說的過癮,對方掌勁已至,他原以為能避開,然卻被另一股狂流掌勁
給打了回來,唉呀驚叫一聲蹬蹬連滾數滾,才勉強坐了起來,什麼風涼話也不敢再說了。
    原來那要命閻羅梅冷情不知何時已現身,已冷冰冰的站在他身前。她可不像她女兒
如此好欺負。
    小癡突見女閻羅,哪敢再作怪?為了免遭殃,還是少說兩句為妙。
    梅冷情方才在背後給了兩人一掌,隨即四下巡了一遭,以免有其它陷阱,對小癡的
精靈古怪,她不得不防著點,待回來時,見這小子又在耍花樣,終於出手再次教訓,果
真一掌打得對方不敢再作怪。
    梅冷心已笑顏頓展,方才受的怨氣,也報復了不少,冷笑道:「你再說啊!你再愛
啊!只要你消受得了,你愛什麼,馬上就會實現!」
    小癡瞄向梅冷情,乾癟一笑:「談感情,心情也很重要,這種冰天雪地的調調,很
容易就感冒了,呂四卦勉強還可以,我就不行了,最近身體相當虛……」
    呂四卦急忙道:「我也不行!剛才被鬼一嚇,什麼勁也提不起來,還全身乏力,情
況相當嚴重。」
    梅冷情並未對他倆所言,有所反應,仍冰冷含煞的說:「你們到慕容府幹什麼?」
    小癡瞄向悔冷心,促狹一笑:「問你女兒最清楚,她是從頭看到尾,什麼事也瞞不
過她。」
    梅冷心正想反駁,梅冷情已斥道:「少油腔滑調!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你再不說出
實話,我就廢了你!」
    小癡睨眼瞧著兩人,擺出趾高氣昂狀:「我可不是以前的吳下阿蒙,說廢就廢?不
過看在我們還有合作的餘地,告訴你也無妨;是慕容可人要我帶她去找她爹,如此而已。」
    梅冷心冷笑:「我不信,既然他們有求於你,為何把你打成這樣?」
    小癡睨眼道:「我高興被打,你滿意了吧?」說完他已笑的甚邪,大有那種「打是
情,罵是愛」的含意存在。
    呂四卦摸摸紫青眼眶,輕笑道:「這可以試出一個人的真心!」
    梅冷心冷笑道;「試了結果又如何?」
    小癡戲笑不已:「她們都是真心的!真心用力的打,就會變成我現在這兩個黑眼眶!」
    呂四卦自得笑道:「若再激動些,要見我們,就得多辦一道手績。」
    梅冷心冷眼瞄向小癡,雖沒問出口,但已表現出急於想知道是何手續?
    小癡悠哉道:「很簡單,到閻羅王那裡登記一下就行了。」
    梅冷心想笑,又硬憋著,心情稍平靜才冰冷又道:「你在胡說,她們在求你,怎會
如止對待你們?」
    小癡輕歎道:「沒辦法,我是吃硬不吃軟的!」
    說著,他已和呂四卦一搭一唱,長噓短歎不已,但眼角已笑的快瞇了眼。
    梅冷心此時想忍都忍不住,只得笑罵幾聲:「活該!打死了算了!」
    小癡自恃武功已恢復,不再是任人使喚宰割,與梅冷情母女有平起平坐之態,說起
話來,也響得多了。
    「老實說,我們也找過梅莊,只差沒從崖上跳下去,是你們等不到人就跑了,到頭
來卻怪起我們?」小癡睨眼道:「做人可要講道理,不問清楚狀況,便自胡幹蠻幹,真
枉我對你們一片真心!」
    梅冷心瞋道:「誰沒等你們?你們卻躲了起來,難道你們明年才來,我們也要等到
明年不成?」
    小癡頻頻點頭:「這是最佳的辦法。」
    呂四卦輕笑道:「下次有類似情況,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你臭美!」梅冷心斥道:「永遠不會有下次,若有,我一劍就殺了你們!」
    小癡輕輕笑著:「說也真是,前幾天,你們到底躲在那裡了如果碰上了,就不會引
起如此大的誤會啦!」
    梅冷心冷道:「我們準備去殺你這不守信用的叛徒!」
    小癡靈機一動:「你是說東方龍已到了內陸,你以為我還在跟他廝混?」
    梅冷心冷道:「不錯!還好你沒跟他在一起,否則我早就殺了你。」
    小癡諧謔笑著:「判斷錯誤!我已改邪歸正,現在我們是同行,有共同的目標,共
同的敵人,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梅冷情冷道:「你少油嘴滑舌,如果你騙了我,並非「莫拉真主」繼承人,只怕你
有十條命也不夠賠!」
    從她以前冷酷的手段,轉變為處處忍讓,不難發現全在於「莫拉真主」身上。卻不
知她與「莫拉真主」有何關係?而這關係又似乎非比尋常。
    小癡此次重出江湖,也有心找「莫拉真主」較量較量,何在乎梅冷情的威脅?自得
一笑,道:「我想很快就會繼承真主職位,到時候風水輪流轉……」他邪笑著:「兩位
現在最好善待我老人家,否則後果自己去想,不過我告訴你們,別去想比較好,因為你
們根本想不著!」
    「可惡!你敢威脅我們?」
    梅冷心怒意又起,正想摑掌,梅冷情已伸手攔下她:「心兒,一切等見過真主再說!」
    小癡逍遙的晃著身軀:「對嘛!凡事總得留些後路,小娃娃姑娘,你媽就比你成熟
多了!」
    這句「小娃娃姑娘」說得梅冷心恨透了小癡,恨不得一口啃了他,正想發作之際,
梅冷情已斥道:「小白癡你再胡言亂語,休怪我先宰了你,再向真主說明,要你這種小
混混當繼承人,實在有失尊嚴。」
    小癡雖猜得出「莫拉真主」和她有某種賓主關係,但她也未必是人家手下,若惹得
過火了,仍難免短兵相向,何況自己還得從她身上找尋武功無敵天下的「鏡花」,多忍
忍也是應該的。
    他自得笑著:「小混混也有翻身的一天,而且這天很快就會到來!看在你們『苦苦
追求我』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跟你們同行,走一趟苗疆,也好讓你們死了這條心,甘
心的承認我是偉大的真主。」
    梅冷情冷然一笑:「很好!走吧!」
    她似乎想把此事弄個明白,已催促小癡上路。
    「現在就走?」小癡面有難色:「我和慕容可人說好,明天一起帶她去,我是一個
言而有信重諾之人……」
    梅冷心似乎甚不喜歡聽見「慕容可人」名字,已嗔道:「這事和她沒關係,用不著
你自作主張!」
    小癡道:「誰說和她無關?她爹還在苗疆受苦受難,事關慕容世家安危,她去救她
爹,有何不妥?」
    梅冷情疑惑道:「你既是真主繼承人,你怎麼不放了他?」
    「放?你以為「莫拉真主」教派那麼好混,說放人就放人?」小癡白眼道:「那得
等我大權在握的時候才行得通。」
    梅冷心叱道:「將來你繼承了,再放他也不遲,何須一定要慕容可人跟去?」
    小癡呵呵笑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失信於人,言而無信,
如何立足江湖!」
    梅冷心冷笑不已:「你的失信屈指可數,要你殺東方龍,你卻投在他門下,要你不
用本門武功,你卻發明『達摩竄月』,要你回來找我們,你卻到處混。你這是什麼大丈
夫?還守什麼信用?」
    小癡已尷尬笑著:「以前是小丈夫……難免會如此,現在晉陞為大丈夫,凡事總該
有個開始吧!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言『逝者如斯矣,來者可追』,從前種
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你說完了沒有?」梅冷心哪想到他失信毀約,還有那麼一大堆理由,說的口沫橫
飛,頭頭是道?已嗔斥道:「就是不准你帶她去,你再說廢話,連你也不必去了!我現
在就殺了你!」
    小癡瀟灑笑了笑,歎道:「為什麼每次我要守信時,都會碰上一些怪人怪事,好吧,
我就勉強答應你……」
    梅冷心已露出得意笑容:「最好就是如此,你也懂得保住你的狗命!」
    「不,你誤會了!」小癡含促狹意味道:「我是說,我勉強答應你不跟你去了。狗
命可以不要,信用不能不講!」
    呂四卦呵呵笑著:「我支持白大俠的決定,好難得才找到能夠守信用的機會,怎能
輕言放棄?」
    「你們……」梅冷心霎時又已明白被他倆捉弄了,已怒沖沖的抽出貼身鋒利匕首:
「我就成全你們!」
    小癡以為梅冷情會出言阻止,仍不閃不避,悠哉的說:「來呀!這裡一刀就可斃命!」
他伸手指著心窩。「最好是一刀穿心,讓我死得毫無痛苦,然後我們到天庭,再來個大
談戀愛,你以為如何?」
    梅冷心果真匕首直刺心窩,梅冷情並沒出言或作出任何阻止舉動。
    眼看刀鋒就要刺向嫩紅紅的肉體,小癡已驚慌尖叫,兩眼直瞪梅冷情,似責罪她為
何不阻止她女兒了梅冷心卻笑的更冷。
    還好,當鋒利刀鋒劃過衣衫之際,小癡身軀驟然發出強勁反應力道,一箭兒快速的
已往後退撞,避開了要命的一刀,然而事出突然,力道又沒抓穩,這一往後撞,可跌得
他腰酸背痛,連滾帶撞的退丈餘遠,還砸碎不少青碧竹枝。
    他唉聲歎氣的坐走來,自我解嘲的說:「這下可糗大了!」
    呂四卦風涼話直說:「才一丈三四而已?還早得很!以前一洩三千里的氣概那裡去
了?」
    小癡苦笑道:「所以我才說糗大了,碰上這種女人,不死已算幸運啦!」
    梅冷心雖沒刺中白小癡,但逼得他狼狽跌撞而退,也發洩了不少怒意,她冷笑著,
並未做第二次攻擊。
    小癡已走回來,不找梅冷心而找她娘,喝道:「你幹嘛見死不救?眼睜睜地想讓我
被你女兒殺死!」
    梅冷情冷道:「我為何要救你?」
    小癡叫道:「我是「莫拉真主』的繼承人,你忍心看我被宰?」
    梅冷情面無表情:「宰了反而省事,你這種貨色,隨便路邊撿,都有一籮筐!還想
當真主繼承人?」
    小癡摸著鼻頭,怪異「笑著,自已竟然被她形容得一文不值?「你可別忘了,我是
天下第一聰明的人!」
    梅冷情冷道:「若非你還有這麼點好處,誰會要你這個便宜貨?」
    呂四卦找到機會,又奚落兩句:「不但便宜,還可以隨時打折。」
    「媽的!便宜貨?」小癡苦笑不已。
    呂四卦諧謔道:「隨便啦!有打折,總也有得賺,有啥好嫌棄的?」
    小癡瞪眼道:「我便宜貨,你什麼貨?大爛貨?垃圾貨?奉送貨?買一送一,外加
兩枝棒棒糖?」
    呂四卦被他一罵,也拽不起來,困窘直笑著。
    小癡再瞪他幾眼,才轉向梅冷情:「不管我是什麼貨色,有人要就好,談個正經的,
我要帶人去,你接不接受?」
    梅冷心搶口道:「不接受!」
    小癡謔笑道:「我又不是問你,在你媽面前,那有你講話的餘地?沒大沒小!」
    他技巧的以她娘身份在訓她,說的她七竅生煙,即硬是發作不得,「你」個沒完,
眼眸卻投於小癡和她娘之間,希望得到她娘允許。
    方才小癡未說出此話,梅冷心可以為所欲為,這並不侵犯她娘尊嚴,現在被小癡帶
出此話,她若再不理她娘,那可就大大的冒犯她娘了。
    梅冷情也不願女兒太過難堪,稍加考慮道:「要帶她去可以,不過不能同行,你可
以事先和她約定在苗疆某一處碰面。」
    小癡頻頻頭:「這話成熟多了,懂嗎?小女孩,該跟你娘多多學習!別沒大沒小,
一點教養皆無!」
    梅冷心正想發作,梅冷情已一掌摑他耳光,怒道:「我的事還要你來品頭論足?什
麼『成熟』?這字眼是你可以用的?」
    一個十來歲小鬼,竟然評論一位女兒都已快比自已大的婦人成不成熟?梅冷情當然
無法受。
    小癡被摑得火辣辣,心頭笑的仍甚開心,終究「倚小賣老」不是每個人所能辦得到。
    他苦笑道:「大姑娘,你娘什麼都好,就是這招『五百斤』粗魯了些,你可以不必
學。」
    梅冷心想笑又不敢笑,右手一揚,也做出要摑人狀:「我不但要學,還要變成『五
千斤』,一掌打得你飛向西天,讓你們這些混混永遠消失在我眼前!」
    小癡拉過呂四卦擋在前頭,黠笑道:「要打,先打他好了,你摑得動他,就不用擔
心摑不動我。」
    呂四卦急忙閃開:「這不關我的事,西天我已去了不少趟,就把機會讓給他吧!」
    梅冷情嗔道:「少在那裡裝腔做勢,小白癡,我已給你機會,你不要,我現在就抓
你回苗疆。」
    如此一來,小癡也不敢再耍,立時道:「總得告訴她們一聲,現已近五更,馬上天
就亮了,不如慢慢步行到『松溪』小鎮,等到達該地,也剛好天亮,然後把事情交代了,
我們再往苗疆。」
    梅冷情稍加考慮,衡情之下,也覺得並無多大差別,遂答應小癡。
    四人已往松溪小鎮方向行去。
    行途上小癡和呂四卦走在前頭,有說有笑,就像在遊山玩水似的,悠哉得很,方才
被虐之事已忘得一乾二淨,似乎從未發生過。
    而梅冷心母女倆和兩人分的甚遠,默默的走著,倒像是他們請來的保鏢跟班,難怪
小癡和呂四卦會如此裝模作樣侃侃而談,八成都在嘲訕她們母女倆的人生不正常,連最
起碼的,談笑風生的自由都沒有。
    然此母女倆亦相對的鄙夷小癡和呂四卦,寧願走的遠遠的以和他們劃清界線,也不
願自貶身份的和他們搭腔。
    雙方各走各的,界線分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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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28: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怨婦情冷
    東方已現紅光。
    繞過一座山頭,四人已抵「松溪」小鎮。
    此鎮雖說是鎮,卻已有城巿規模,尤其是在慕容府近處,在刻意經營之下,也成為
一重要買賣城鎮。
    大清早,還透著點霧氣,朦朧中,仍可見及行人三三兩兩趕著幹活,有的扛著柴薪,
直往大戶人家、大客棧及豆漿、肉包之類的飲食店鑽。
    一排長不見底的街道,就此已生氣盎然的開始迎接新的一天。
    光是見著早食店所冒出的熱騰騰蒸氣,小癡和呂四卦就已飢腸咕嚕直叫,那饞像,
只差點沒流出口水。
    「你們餓不餓?」小癡已問出口。
    梅冷情轉向她女兒,想徵求她意見。
    梅冷心白了小癡一眼,故意要為難他,冷道:「我不餓。」
    小癡豈是那麼容易被人給難倒,不管答案如何,他還是「吃」定了。
    他頻頻點頭,笑道:「大姑娘你還真能熬,說不餓就不餓,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
多花幾個銅板!」右手往鎮西一棵大榆樹比去:「你們就在那裡休息休息,回頭再跟你
們聯絡,我實在餓了,不得不走!」
    他和呂四卦已快步奔向前方不遠的「老記豆漿店!」
    梅冷心母女不禁往西方瞧去,榆樹高枝晃動不已落葉紛飛不斷,可想而知那裡風勢
必定不小。
    「這小白癡實在太可惡了!」梅冷心不甘被耍的嗔罵著。
    梅冷情輕輕一歎道:「心兒,以後就少跟他嘔氣,他這種人,鬼心眼特多,一不小
心就得吃虧上當,令人防不勝防。」
    梅冷心委曲道:「娘,您何不一刀把他給殺了,讓他永遠作不了怪?」
    梅冷情道:「以前殺了他,也許沒事,誰知他又弄了個真主的繼承人?於情於理,
我們都得賣真主一個面子,一切等見過真主以後再說了。」
    梅冷心瞪向小癡隱入的豆漿店,罵道:「我最看不慣這種作威作福的樣子!」
    「犯不著跟他嘔氣,咱們走吧!」梅冷情已挽著她,往鎮西行去。
    梅冷心詫然道:「娘,您真的要去喝西北風?……」
    梅冷情淡淡一笑:「傻孩子,娘再傻,也不會傻得聽那小白癡的話?他說的也沒錯,
那有人不吃東西又不餓的了拐個彎,咱們找家較清靜的食堂,先吃飽再說。」
    梅冷心仍嘔氣,不想離去。
    梅冷情道;「傻孩子,你不吃,不就上了他的當了到時他那張嘴可又滔滔一大堆話,
饒不了人,你愈是跟他嘔氣,他就愈開心,說不定他現在已猜出你現在嘟嘴瞪眼的模樣
而笑不絕口呢!」
    經她母親所言,梅冷心突然開竅了,不再上小癡的當,暗道好險,這小子果然詭計
多端,還好及時發現,含有報復意味的立即跟她母親去吃個飽。回頭也想好了種種奚落
小癡的話,準備讓他難堪。
    小癡吃的慢,卻吃的不多,吃完後,和呂四卦四處溜躂,也找著了「福祥客棧」,
直到客棧開了門,他倆才走回那棵大榆樹。
    此時天空已透白,若非雲層過於沉厚,太陽恐怕早已露了山頭。街上叫賣聲也漸漸
多了起來。
    梅冷情母女早就在樹下等人。忽見可惡傢伙前來,梅冷心還故意裝作「喝西北風」
模樣。
    小癡乍見兩人如此憨憨傻傻的在這裡乾等,心頭也興起捉弄念頭。
    他笑臉迎上去:「嗨!兩位早安,這風吹得人滿舒服的,要是能吃,那該多好啊!」
    梅冷心冷目直瞪,道:「那又如何?」
    小癡道:「你當真吃過了?味道如何?」
    呂四卦也笑道:「清清的,涼涼的,光是讓它吹兩下,什麼饞鬼餓神也都跑光了!
那像我們又是熱豆漿、熱油條、熱包子,外加熱鍋貼、熱燒餅,還煎了個熱蛋,這口接
不上那口熱,吃得可是滿頭熱汗!」以手掌搧著風,呼呼直叫:「哇!好熱啊!命真苦!」
    梅冷心這下可逮著報復機會了,向她娘瞥了一眼,兩人均露出會心一笑,她也落落
大方道:「是啊!這風吹的人甚是舒服,又吹來了狀元粥、魚翅羹、叉燒包,哦,還有
烤乳鴿,害我想不填飽都不行。你們看,還有兩雙乳鴿嚥不下去呢!我看只有丟狗吃了!」
    她從身後拿出油紙包著的兩隻焦黃乳鴿,一副無奈的想找路邊看有無野狗好丟給它
們去啃。
    兩人已瞪大眼珠。那曉得她們會去搞那些東西十.反而白白被挖了一頓苦,貪婪的
口水直吞,呂四卦苦笑不已:「剛才果然吃的很辛苦!早知道,我就該在此喝西北風了!」
    小癡嫩臉也皺成一團,乾笑著:「你們運氣還真好!」
    梅冷心調侃道:「沒辦法,若非你指點,我那來這麼多豐富的早餐?還多虧你的幫
忙。」
    呂四卦已忍不住:「讓我們也嘗嘗風尾巴如何?反正你都撐不下了!」
    梅冷心晃著手中烤乳鴿,促狹直笑:「這可是要給狗吃的,你們自認是狗的話,就
拿去吃吧!」
    呂四卦搶口道:「沒關係,一樣都是『吃』,狗跟人沒什麼差別。」
    梅冷心終於報了一箭之仇,無奈的歎口氣,道:「好吧,既然你們對狗食那麼有興
趣,那你們就拿去吧!」
    她遞出烤乳鴿,想交給小癡和呂四卦。
    然而小癡和呂四卦並沒接過手,兩人對望一眼,已哧哧笑了起了。
    小癡面有難色道:「我看……你還是留給狗兒吃好了,少說我也是江湖中有頭有臉
的人物,嚥不下這東西……」
    呂四卦道:「其實人格還是挺重要的,我不跟狗爭食啦!」
    梅冷心本意也只是想戲弄他倆,並沒想到呂四卦會想乞食?聞言之下,並未感到太
大意外,淡然一笑道:「那我只好讓美食槽蹋了!」
    她收回烤乳鴿,十分無奈的晃著,並未馬上拋棄,似乎有意等兩人餓了以後,可能
又會出言乞討。
    小癡笑的倒是挺開心,連貪饞的呂四卦也難得的在放棄美味可口的烤乳鴿後,還能
喜氣洋洋。
    不過這些在梅冷心母女眼中,認為對方倒是一種苦中作樂的舉止,她倆也因報了一
箭之仇而心情為之爽不少。
    難道這個憋,小癡就吃定了?
    他已淡然的說:「天已亮,我們到客棧去等人吧!」
    梅冷情母女似乎並不願意去見那慕容世家的人,梅冷情道:「你們去就可以,我在
此等你們。」
    小癡道:「哎呀!來都來了,還在乎這些?反正她也不認識你們,再說你們要是不
在場,她若拉著我不放,或者跟我後面,你們還是一樣的碰頭。」
    梅冷情想及小癡一腦子歪主意,若不跟他去,說不定又有差錯,至少聽他所說,已
有「你不去,我帶她來見你,也是一樣」的味道,既是如此,去與不去都差不了多少了。
    她道:「好吧!不過不能耽擱太久!」
    「不會太久,很短的時間就夠了!」
    小癡已露出一種因詭計得逞而難以自制得意的笑容,和呂四卦頻頻道謝:「多謝給
我面子。」此種行徑,似乎已有點反常也暗懷了某種促狹意味。
    可惜梅冷心母女只覺得怪怪,卻猜不出小癡又想要啥名堂?然而兩人自恃武功高強,
何須懼於這江湖混混的三腳貓伎倆。
    她們已隨著小癡和呂四卦往「福祥客棧」行去。
    客棧坐落街道中心位置,也是本鎮最繁華地區。店舖連綿數十家,但以慕容府產業
氣勢,自該表現富可敵國之象徵,是以此客棧建得十分突出,雖只兩層,卻高過其它房
屋許多,宛若城牆中央,進出信道頂端凸出的城樓。
    客棧前,一長高懸掛招牌之木桿十分顯眼,只要在街道行走,大老遠就可瞧見。此
時燈籠招牌已被取下,換回白天用的金色墨字招牌,太陽尚未直射,就已顯得金碧輝煌,
閃閃生光了。
    四人瞧瞧佈置鮮雅,甚為養眼的客棧外表,也覺得慕容府有股不同於其它商家的味
道。
    不知怎的,梅冷情瞧幾眼之後,竟發出一絲十分不屑的冷哼,也許她太過於自視甚
高呢?
    小癡也瞧見了,但他卻急於辦什麼似的,一溜步的已跨進客棧。
    瞧向周旋於十數張精緻桌椅間的小二,他已嚷道:「小二,四名貴客到!準備上等
席!」
    小二轉著靈活眼珠瞄向小癡,見他鼻青眼腫,暗自皺眉,嘀咕道:「這是什麼貴客?」
不過再瞄向梅冷心母女,已有另外的想法:「原來是跟班的?」
    他把小癡和呂四卦當成梅冷情母女傭僕,馬上哈腰迎了過來。直笑著:「客倌裡邊
請!」
    雖然早膳時刻已過,但對某些人來說,此時還算相當清早,而這些人往往都是富貴
之人。他們當然要住在鎮上第一的客棧且睡得香甜方會起床,是以已透著亮天,膳房仍
相當少人,三三兩兩散落四處,顯得十分冷清。
    小二領著四人抵達可見及街道的左窗口。
    小癡和呂四卦一副拽樣的坐了下來。瞧著梅冷情母女倆,小癡笑的甚邪:「兩位也
坐吧?」
    梅冷情和冷心瞄了小癡一眼,似乎不願失去身份的和兩人同桌。
    小癡已出言相激:「不坐嗎?隨你,站著我也歡迎!」
    他和呂四卦已笑的甚為諧謔。
    梅冷心不服,冷哼一聲,已坐了下來,梅冷情猶豫一下,也跟著上坐。
    至此小癡和呂四卦才真的開懷暢笑,笑的一副小人得志,笑的讓人覺得他倆有若詭
計得逞的奸臣。
    小二也感到一頭霧水,心想著怎會有此自我陶醉的跟班?
    梅冷心已斥道:「有什麼好笑?」
    小癡輕笑不已:「沒什麼,你們吃飽了是不是?不知烤熟的鴿子,會不會飛了?」
    梅冷心聞言,又想及方才戲耍小癡的得意事,晃起手中烤乳鴿,戲謔道:「美味當
前都無法嚥下了,那還不飽?唉!你們若真想吃就拿去吧!省得美食糟蹋了。」
    小癡諧謔笑道:「餓是有點餓,不過在人家客棧裡吃自已的東西,有點過意不去吧?」
    他瞄向小二,露出狡黠神情,小二也報以乾笑,心中所想:「這主人真小氣,一隻
烤乳鴿算得了什麼?」
    在慕容府經營的客棧茶樓,烤乳鴿只能算是小菜一道,無啥稀奇之處。
    小癡和呂四卦已笑抽了腸,卻仍強行壓抑,臉部已憋得通紅,顯得十分怪異。
    梅冷情母女笑顏頓失,冥冥中,似乎已知又中了小癡奸計,嫩白的臉已透出紅雲,
尤其是梅冷心,手中拿著烤乳鴿,此時此景,就如在皇帝御用膳食時,千百道山珍海味
之中,她卻自以為自己這只乳鴿是時下珍品,還奚落皇帝吃不著,此情此景,夠她窘死
了。
    其實她倆若稍有經驗,就該知道小癡和呂四卦混遍大江南北,豈有飯不吃飽的道理?
那不是在虐待自己嗎?
    這種事,他倆一輩子也幹不出來。
    事實上,小癡和呂四卦早已有意揩油慕容府,準備大吃一頓豐富早餐,但為了避免
肚腸太過挨餓,他倆總會不吃虧的先填些早餐,免得自找苦吃。
    梅冷情母女卻不知情而來這麼一招烤乳鴿,反而給對方有反嘲機會。本來喝西北風
也罷,現在好端端的卻被人反嘲,竟連一點反駁的面子都沒有,更讓人難受的是,兩人
已坐了下來,若現在離去,不就更助長小癡的氣焰而自認服輸?
    一時間,她倆也沒了主意,光窘紅的臉,怨恨的直瞪小癡,恨不得殺了他以洩恨。
    方才小癡還怕她倆不來,苦口婆心說了又說,還千謝萬謝,終於把人給拐來,也讓
兩人安穩坐下。他是該謝兩位能讓他演完這齣戲。
    他感激道:「多謝兩位能夠前來,讓我有再吃早餐的機會。」說完已哧哧笑起來。
    梅冷心恨得咬牙切齒,握住烤乳鴿的右手,已微微抖了起來。
    呂四卦見狀,嘲惹道:「你餓了嗎?要不要我點幾道菜來詨你嘗嘗?」
    梅冷心叱道:「不勞你們費神!」
    小癡笑道:「來到人家店裡,起碼有個最低消費,這樣好了,就來壺鳥龍茶,解解
胃,說不定馬上就胃口大開!如何?」
    不等梅冷心母女回答,他已轉向小二,大爺般的說道:「來兩壺上等鳥龍,要快!」
    小二雖應聲「是」,即瞄著小癡,並未有多大舉動,因為他見小癡和呂四卦不但鼻
青眼腫,而且衣衫也碎爛污穢許多,和乞丐差不了多少,當人跟班還可以,若要當大爺
的大吃大喝,可就待衡量了。
    他先瞄向小癡,再瞧向梅冷情,似要徵得同意。
    小癡已明明瞭他心意,為了不讓梅冷情有開口機會,他已搶口叫道:「小伙子,看
著點,大爺可不是普通人!」指著黑眼眶:「這些可不是人人挨得起,你知道你慕容府
有個恰查某叫慕容玉人的二小姐吧?這個就是你們二小姐的賞賜,怎麼樣,慘不慘?你
想不想來兩個?」
    問及慕容玉人,小二不禁也打了個冷顫。可不是?此鎮離慕容府不到十里路,二小
姐隨時都會來此發發威風,自已吃的苦頭也不在少數,已稍帶懼意的瞧向小癡臉部傷勢。
    「很慘是不是?」呂四卦甚為得意的說:「普通人還吃不到呢!」
    小癡晃晃肩頭,趾高氣昂道:「你該明白會被她打的很慘的人,非得有兩下子不可!」
摸摸眼眶,更形得意:「這都是真拳實腿揍的,不信你摸摸看!」
    若說被挨揍,還能如此威風侃侃而談,天下恐怕只有他們兩人,而且還談得讓人深
信不疑——被打是件快樂的事情。
    小二哆嗦著:「不必看……小的知道二小姐……」
    小癡滿意點頭:「你果然是過來人,但我想你要惹了她,頂多一巴掌就了事,那像
我,惹得她打了還想再打,簡直是上了癮……那種打,說有多凶就有多凶,普通人豈敢
嘗試?」
    小二嚇得臉色發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梅冷情母女雖氣在頭上,此時也被小癡如此以被打為得意事而大吹法螺,給逗出一
點笑意。
    小二栗道:「二小姐她……」
    他想問二小姐為何會打他們倆。
    呂四卦卻得意搶口道:「她還會再來。」
    小二楞了眼:「二小姐會再來?」
    小癡含笑點頭:「我們已經約好了。」
    「這……這……」小二更是駭然,小癡竟然跟她約好?看他如此得意,莫非還想再
被打?
    小癡促狹笑著:「不但是她,連夫人也會來。」
    小二瞪大眼珠:「夫人也想打你們?」
    「不,她沒這個癮。」小癡黠笑道:「她是來『監督』的。」
    他強調「監督」兩字,有意暗示夫人是來監視他被二小姐「挨揍」的局面。
    呂四卦自得一笑,道:「連你們夫人都出府了,這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當然啦!
被挨打,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總得讓我們吃飽吧?」
    小癡飛了一眼:「若吃不飽,元氣大失,被二小姐一拳給解決了,將來墊背的可就
是你嘍!」
    小二被兩人搭搭唱唱,唬來唬去,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知如何是好,瞧著小癡,
轉向呂四卦,再瞧向梅冷情母女,復移向幾位客人,最後落在離門口不遠,大黑長框後
面的掌櫃身上。
    掌櫃約四十上下,身材適中,祥和臉容掛著一副金邊眼鏡,配上素色絲綢長衫,領
口鏝著黃金如意圖案,十足生意人模樣。
    他正摘下老花眼鏡,遠遠瞧著小癡及梅冷情母女。慕容府手下,自有兩下子,他也
聽了個七八成清楚,此事,憑經驗,他可有點相信,因為在慕容府附近,除了二小姐,
任誰也沒這個本領把人打成如此慘兮兮。另外昨天有人闖府一事,他也得到消息,要注
意找尋兩名怪物,一高大卻像小孩,一魁梧卻似和尚頭,不就是眼前這兩位?
    不管如何,他得先安撫兩人,等聯絡上慕容府再說。何況小癡還提到連夫人都要來,
這可就更不能得罪人家了。
    他已含笑點頭,指示小二照常招待。
    小二求之不得,嚇壞的心,稍微有了依靠,且希望小癡和呂四卦吃得飽,待會兒能
夠擋下二小姐,免得他墊背。
    他乾笑道:「兩位要吃什麼?小的馬上送來。」
    小癡睨眼邪笑:「你想通了?很上道嘛!其實你要是能挨,被敲幾下又有何妨?我
保證你馬上就飛黃騰達。」
    小二苦笑道:「二小姐的功夫,小的不敢領教,碰上她,能撿回一條命,那是祖宗
八代保佑了,上次一個巴掌,小的下巴足足吃了三個月脹饅頭,一排牙齒差點就掉光,
小的那敢再去惹她!」
    小癡頻頻點頭:「還不壞嘛,仍是可以造就!」
    小二苦笑不已:「這還算不壞?我命都快丟了……」
    小癡回答的很絕:「就是因為你的命沒丟,所以才可以造就,二小姐若來了,你擋
個兩二拳還可以吧?」
    「那我非死不可!」
    小癡呵呵笑道:「對你,我的理想要求不高,能挨幾拳,就不失造就你的代價。」
    小二愕然道:「你造就我,只是想讓我挨二小姐幾個拳頭?」
    小癡含笑點頭:「這是你死前唯一的功用。」
    呂四卦呵呵笑道:「挨幾拳,那是高估你,我看你的臉,很像那種『一拳斃命』的
薄命相。你要小心吶!」
    小二苦笑不已,好端端的被人說成薄命相?不過想及二小姐種種不講理手段,這
「薄命相」三字,說起來也不為過份,他默認了。
    對小二,嘴皮子也耍得過癮了,小癡才想及還有兩位坐冷板凳的美人兒,心想著,
也該輪到她們了吧!
    他已邪笑的瞄向兩人,隨後轉向小二,大爺般的點起菜來:「小二,我要三隻大箝
腳的龍蝦大餐!」
    他想以及前在杭州西湖「佳賓集」用餐時,小二曾送來一隻「戰敗」而只有一隻大
腳的龍蝦,現在他可要選擇三雙腳「戰勝」的龍蝦,以彌補上次損失。
    小二不解:「龍蝦怎會有三隻腳?……」
    小癡得意而促狹道:「你們龍蝦難道不新鮮?」
    小二急忙道:「不,每隻都活跳跳,每三天都有專人從東山島送來,養在水池裡,
新鮮得很。」
    「這就對啦!」小癡瞄向眾人,得意的說:「活跳跳的龍蝦,難免會打架,打嬴的
就有三隻腳,我當然是要吃打嬴的。」
    眾人為之恍然,都覺得想笑,對小癡的怪論調,還真拿他沒辦法,總有一份歪理存
在,讓人不知如何去拂卻它?
    小二苦笑道:「不知二位要幾隻『戰勝』的龍蝦?」
    呂四卦眉飛目揚道:「先來五隻,總得讓它們有時間打仗,分出勝負吧?」
    小二苦笑:「是……」
    小癡瞄向梅冷心,嗤嗤笑著:「再來一隻『烤乳豬』,要嫩、要Q、要香、要爽口不
油膩,再加一些姜絲、沙茶,烤的時候要撒點陳年汾酒;我對吃,最是挑剔了!」
    小二連連應「是。」。這話說得梅冷心嫩臉更紅,這烤乳鴿的配料,火候那能比得
上人家那種幾近於美食專家的調理方式?
    自已方纔還大言不慚的奚落人家?現在窘得可恨不得立時有個地洞可鑽。
    可惜沒有地洞,她已羞窘的暗自咬牙,待會兒離開此地,非得狠狠教訓這個小白癡
不可!
    很快地,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已送上來,鮮紅大龍蝦果然每隻都是三隻腳的「戰勝者」。
烤乳豬烤得又嫩又香又Q,擺在芥菜青綠盤中,更讓人垂涎欲滴。
    小癡禮貌的瞄向梅冷心母女:「兩位餓了沒,吃一點如何?保證和喝西北風的滋味
不同!」
    梅冷心冷道:「謝了,我們不餓!」
    「噢,不餓?」小癡促狹一笑:「那多喝茶,茶喝多了,餓的比較快,到時候……
也許乳豬……還在吧?乾脆我把頭留給你們……」
    說著,他認真的往烤乳豬那顆腦袋揪去,然後恭恭敬敬地擺在一旁,已嗤嗤笑起來,
所幻想的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在啃豬頭,這將會是何種難得一見的局面?必定很有
趣吧?
    梅冷心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把豬頭狠狠塞住這小白癡不饒人的嘴巴,最好能把他
給噎死。
    梅冷情已嗔道:「要吃快吃,還嚕嗦什麼?再說廢話,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癡瞄了幾眼,甚受委屈道:「何必呢?何必不想吃就生這麼大的氣呢?我可是一
片好心。也罷,你們不吃,我可就不客氣……」放下豬耳朵,抓起切魚專用小薄刀,和
銀箸故意打得叮叮作響,興致高昂道:「就從大龍蝦先來!嗯好香好嫩啊!」
    他和呂四卦已大擺姿勢,吃起龍蝦,以及烤乳豬,姿勢之多、之逗人,實叫人難以
想像,有時一塊嫩蝦肉,一連嗅了十餘次,舔了數十下,還在梅冷情母女面前晃足了門
面,才捨不得的吃入腹中。
    這段時間,恐怕是梅冷情母女一生中最窘困一次,幾乎咬牙瞋目,已到達無法忍受
的地步。
    但小癡戲耍人也有一套,見著兩人快翻臉了,馬上又擺出低姿態,讓倆人火氣稍歛,
等兩人氣消得差不多了,又重新開始戲耍,逗得不亦樂乎。
    時間一分一秒溜逝。
    耽擱並未多久,鎮西已奔入兩隻雪白快馬,馬上坐的正是左青姿和慕容可人母女,
左青姿換了一套青色緞綢便裝,梳理整齊的頭髮仍繫著金質鳳凰髮釵,隨著快馬飛舞,
就像活生生鳳凰要飛向蒼穹般引人注目。
    慕容可人一襲白色近淡水藍勁裝,修長腿兒套著短靴,再纏著藍色交叉型窄邊腿帶,
更顯得飄逸大方,烏黑齊胸秀髮飛往背後,恁地隨風捲抒,韻律的起伏飄掠,那份瀟灑
足可迷倒天下眾生,不禁使街道男女為之瞠目,緊緊瞅著美人不放,而大呼美絕天下,
莫過於慕容府大小姐可人了。
    母女倆已直奔「福祥客棧」,她們來到,立時引起小鎮一陣騷動。
    這當然也避不了小癡的好奇。一個探頭往窗外瞧去,他已呵呵笑起:「來啦!付帳
的來了!」
    梅冷心母女聞言,雖自恃身份,不願與小癡同流,但仍瞥眼往窗外瞧去。
    這一瞧,梅冷情突然如觸電般站了起來。一徑的瞪著左青姿,似想看清到底是不是
她。
    駿馬飛也似的很快掠至客棧門前,掌框已迎門而出,必恭必敬拱手直道:「歡迎夫
人,小姐大駕光臨!」
    左青姿和可人跨下馬,很快走入客棧,舉目已往四處尋去。
    小癡立時招手:「嗨!兩位早啊!我剛吃完三隻龍蝦,還差幾隻,馬上就能隨行出
發了!」
    左青姿轉身,目光觸及梅冷情先是一片突兀,隨即認得清楚,臉色登時大變,愕然
道:「是你?」
    梅冷情早已冷若冰霜,聞言更形冷漠,想出言,邦又不知該說什麼?一時也冷目瞪
著左青姿。
    小癡怔了怔,隨即笑道:「原來兩位還認識,那太好了,現在可說是一家親,咱們
一起去救人……」
    話未說完「啪」的一聲脆乎,他已吃了梅冷情一個耳光。
    梅冷情怒喝:「你這小白癡,怎麼沒說她要來!」
    「我……這……」小癡被打得莫名其妙,一時也不知如何應付,張望於梅冷情和左
青姿之間。吶吶道:「不是說過慕容家的人要來,當然是包括夫人了……」
    左青姿也冷哼一聲,斥道:「白小癡你為何找她來?」
    小癡哭喪道:「她也要找慕容紅亭,所以我就……」
    「哼!」左青姿哼的更冷轉向可人:「我們走!」說著掉頭就想走。
    慕容可人那想到從來難得生氣的她娘,今天會如此失常,登時也慌了心。
    「娘,我們還要去找爹……」
    左青姿冷瞋:「不必去了!」她仍往屋外行去。
    慕容可人驚慌追出:「娘,爹會有生命危險……」
    「有那女人在,他死不掉!」
    左青姿臉鐵青,跨上駿馬,就要往回路奔。
    慕容可人回身瞧了梅冷情一眼,似乎也想及某種事情,淡然一歎,再瞧向小癡,露
出失望表情,也隨之跨身上馬準備離去。
    小癡見狀大急,三步作兩步跑,追了出來:「喂!你們不能這樣就走了!我的一切
全在你們手中啊!」
    他很快追奔至屋外。
    左青姿已策馬奔離。
    慕容可人瞧向小癡,淡然道:「我們不去了,你走吧!」
    她也策馬追向她娘。
    「你不能走!」小癡又叫住她。
    慕容可人冷道:「我娘不去,我總得問明原因,你為何要我去?」
    「你誤會了……」小癡乾笑道:「你去不去,那倒在其次,問題是……那些酒菜錢……」
    慕容可人臉色不由一變:「你叫住我,就只為了那些酒菜錢?」
    小癡尷尬點頭:「我以為你們會請客……所以……我現在一毛錢都沒有……」
    這話是如此的唐突佳人,慕容可人以為他仍想挽留自己,如此,縱使不能去,也覺
得寬慰不少,沒想到小癡竟是俗不可耐,為了酒菜錢才叫住自己,這對一個自視甚高的
她,傷害不可謂不小。
    她強行深吸口氣,露出僵硬笑容:「白小癡你實在很可惡!」
    說完已轉向掌櫃:「他愛吃多少就讓他吃多少!」
    話聲未落,她猛策馬韁繩,怒馬狂嘶,人立而起,隨後展蹄狂奔,直衝鎮西,一溜
塵灰霎時捲起,又快又急的拖得好遠,捲得好高,好亂。
    小癡不禁升起一絲愧疚,他並非有意如此,只是情勢所逼,若不說,待會兒準被剝
皮。誰又料想得到,好端端的,竟會如此旁生枝節?
    望著滾滾塵姻,馬蹄聲都快飛絕,小癡只有苦笑著。
    梅冷情母女也走出各棧,梅冷情又給了小癡一巴掌,怒道:「這筆帳,咱們慢慢算!」
    她倆已向鎮東奔去,走的甚不高興。
    呂四卦撫著雙頰,苦笑的走出來,想必也挨了不少耳光。
    他苦笑著:「我招誰惹誰?老是被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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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30:38 |只看該作者
小癡無奈道:「誰叫咱們碰上了神經婆?大的,小的都一樣。」
    小二已走出來,似笑非笑的說:「怎麼二小姐沒來,換成大小姐?」
    小癡白眼道:「你沒看到她們母女比二小姐還凶?難道真的要把你們客棧拆了不成?」
    小二輕笑不已:「還好,你們龍蝦大餐沒有白吃,又挨過了一關。」心想一個巴掌
換得一餐仍是值得。
    呂四卦笑道:「我看下關準死無疑!」
    他想梅冷情母女氣沖沖地走了,若再碰上她們,包準吃不完兜著走。
    小癡摸摸臉頰,本也苦笑,突然想起此次重出江湖,乃是有所為而來,豈可任人欺
負,這兩天種種吃癟,可說全在於對女人太過於柔弱,才會連番失利,現在他可要狠下
心來,好好表現表現。
    「什麼準死無疑?」小癡不甘服輸的說:「她們再亂來,俺照常賞她們幾個耳光,
走,她們不去,咱們自己去!」
    說著已大步往鎮南方向行去。
    呂四卦也覺得不能老是丟人,挺起胸膛,向小二甩甩手,大爺模樣道:「記帳,俺
會叫你二小姐來付!我很忙,下回見!」
    他也一晃晃的追向小癡。
    小二也搭搭唱唱,含笑的說:「兩位客倌慢走,希望下次見著你們時,能完好如初,
這就不失小的特地為兩位準備的『戰勝』龍蝦餐了。」
    他聲音並不小,雖兩人已走遠,仍能清晰聽見。
    小癡回過頭來,頷首道:「下次我要吃真的龍肉,你好好準備吧!」
    得意笑聲中,已消逝通往郊區的泥道上。
    小二稍嘲惹道:「龍肉?再多的龍肉也禁不起女人的巴掌!」和掌櫃照了一眼,他
也步回客棧,闊始收拾殘羹散餚。
    陽光已透出雲層,亮麗奪目,溫煦的早晨,特別讓人精神抖擻。
    梅冷情和左青姿為何相識?而她倆之間又藏有某種間隙存在?
    否則怎會一見面就水火不容?這其中又牽涉了什麼秘密?
    坐在鎮南不遠,小徑旁的一棵古榕樹下,小癡和呂四卦也在想這問題。
    呂四卦道:「江南慕容府,照理來說,是和『七花門』敵對的,左青姿如此對待梅
冷情,自是理所當然。」
    小癡道:「我看問題出在慕容紅亭的身上!」他神秘一笑:「說不定是纏綿悱惻的
三角戀愛!」
    呂四卦道:「這也就是我要說的。他們若搞戀愛,不就受到正邪不兩立的限制,怎
會搞得起來?」
    小癡自得一笑:「所以注定是悲劇嘛!」
    呂四卦靈機一動:「就像你現在一樣,你在追慕容可人,然後梅冷心吃醋,想殺了
你,再加上慕容玉人的從中作祟,哇!是四角戀愛簡直就是她們的翻版,劇情節節高漲,
高潮迭起!」
    小癡呵呵笑道:「加上你就是五角關係了!必定更加高潮!」
    呂四卦乾笑道:「我不要!如果天下女人都像她們這樣,我寧願出家當和尚。」
    小知戲謔道:「你若當和尚,一定是不守戒律的和尚!」
    呂四卦自得一笑:「這至少可以騙過她們,形成保護作用。」
    小癡笑的甚邪:「算了吧!這年頭,要和尚的女人可多的是,想當時九仟和尚差點
就栽在阿桃的肚皮下,這可不是假的。」
    他說的乃是在小茅屋,為了恢復功力而找來妓女一事。
    呂四卦想及此,也乾笑不已:「看樣子,當和尚亦是一件非常危險之事,得當太監
不可了。」
    小癡邪眼道:「你就認命吧,若女人要喜歡上你,管你是誰,她通通都要,躲也躲
不掉。」
    呂四卦乾笑問道:「為什麼會如此?」
    小癡老成持重而神秘道:「很簡單,你沒聽過『戀愛使人頭昏眼花』,也該聽過
『愛情是盲目的』,這比吃什麼迷幻藥都來得夠味!」
    呂四卦頻頻叫懂的點頭,隨即又問:「你談過戀愛沒有?」
    小癡狡黠道:「聰明的人是不談戀愛的!」
    「哦?」呂四卦不懂。
    小癡得意解釋:「談戀愛可不是那麼鬧著玩的,若失戀了,更是痛苦萬分,何必找
罪受?那天若想要情人,老婆,拿根鐵錘到街上,看中意那個就敲那個,敲昏了就扛走,
豈不也省事多多。」
    他的怪理逗得呂四卦呵呵直笑:「要是她醒來又跑了呢?」
    小癡胸有成竹:「多敲幾個不就成了?若她還敢跑,拴個鏈子在她脖子上,照樣能
留下她。」
    呂四卦輕笑不已:「這不就和狗兒差不多了?」
    小癡斬金截鐵道:「對某種人,是有必要如此的!」
    兩人共同想的是「慕容玉人」,已視目的呵呵笑個沒完。
    不久,笑意已發洩,呂四卦才問:「咱們真的要去苗疆?」
    小癡點頭:「當然,以前受的鳥氣,總得要回來!」
    「可是……你的武功……」
    小癡耍了幾招,也透出幾絲強勁掌風,甚滿意道:「武功高強,天下無敵。」
    呂四卦道:「但是昨天……怎麼不靈了?……」
    小癡窘然一笑,隨即恢復拽樣:「哎呀!這都是我太仁慈,不忍心傷害那些姑娘,
才會如此,若是對付莫拉真主,他十個也不夠死!」
    呂四卦嘲惹道:「希望你別再出差錯,這可不是鬧玩的!」
    小癡自我解嘲道:「大不了,真的去當真主,死不掉的啦!」
    呂四卦心中毛毛的:「像『獸人』一樣,沒有靈性,只會殺人……好恐怖……」
    小癡道:「反正那時,咱們也沒知覺,說不定還會感到快樂呢!」他嘿嘿輕笑:
「殺人為樂,倒也獨一無二。」
    呂四卦知道他是非去不可了,自己雖擔心,卻也沒到達那種逃避的地步,定定神,
又問:「那兩個婆娘,她們會不會再來?」
    小癡道:「哪兩個?姓梅的還是姓慕容的?她們都叫婆娘。」
    呂四卦道:「姓梅的,她倆比較凶悍,得防著點!」
    小癡道:「不一定,不過我們去了苗疆,她們一定會趕去。」
    「為什麼?」呂四卦問。
    小癡得意道;「為了仇啊,咱們跟她仇深似海,她們必須弄懂我的身份,然後再把
我們大卸八塊,這種機會她們怎會放棄?」
    呂四卦稍帶懼意:「要是她們真的跟來,該怎麼辦?」
    小癡洋洋得意道:「那我就變成莫拉真主,要得她們團團轉!」
    他已起身,意氣昂揚的說:「走吧!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兩人已動身往正南方向出發,當真無所忌憚的想找莫拉真主算老帳。











第六章 再探神窟
    七天後之早晨。
    兩人已抵苗疆部落,兩人為了隱去身份,還扮成苗人裝束,大紅花綠的衣衫、裌襖
穿在身上,果真有點苗人味道。
    他倆在部落中打轉,想打聽神殿下落,忽而才想到自己連一句苗話皆不會說,何從
問起?
    想找中原來此作生意的商人打聽,都因自己一身苗服,而不敢搭腔。
    不得已,兩人只好自已摸了,他倆想到「絕命幽湖」還有個「要命郎中」滿成巧,
若找到他,照樣可以探知神殿下落。
    他倆已調頭往幽湖禁地行去。
    幽湖四周仍是瘴氣四溢成霧,圍在四周竹牆,插掛不少骷髏仍在,神秘之間猶充滿
死亡氣息。
    兩人找個較隱密草叢,已撥開竹木籬笆牆,剛探頭想鎖過之際……
    兩聲脆響已傳出。
    哇的痛叫,小癡和呂四卦撫著腦袋,趕忙縮了頭,急叫著「好痛」,心知有埋伏,
立時凝神戒備。
    曾幾何時,梅冷心已立在籬笆另一端,手中甩著短木棒,嗤嗤笑著。這兩棒,敲得
她十分開心。
    小癡乍見是她,已苦笑不已:「真是倒霉透頂,連肉包都長在頭上!」
    呂四卦罵道:「小娃娃,俺是欠你揍不成?從中原追到苗疆來,追老公也不是這種
追法,你害不害臊?」
    梅冷心諧謔直笑:「你們不是要見真主,我是來帶你們去的。」
    小癡愕然;「你見過真主了?」
    「不錯。」梅冷心含笑點頭。
    小癡暗道槽了,這不就等於事情穿了幫?他還是鎮定若常:「那你該知道俺的身份
不同凡響吧?」
    梅冷心揮揮手中短棒,輕笑道:「是啊!頭上都長了瘤,身份自是不同了。」
    言下之意,已有「我都敲了你,你又算什麼?」
    小癡眼看不妙,已想走為上策,心已想定,反而輕笑起來:「這麼說,你已識破我
的詭計了?」
    梅冷心淡然一笑:「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不過你想要知道答案,還是去
見真主一趟吧!」
    小癡輕笑道:「要這麼麻煩嗎,我現在覺得,我已經是真主了!」
    說話間,和呂四卦已慢慢站起來。兩人默契的準備捉人。
    梅冷心似胸有成竹,仍怡然而笑:「你們想反……」
    「抗」字未出,小癡已快速伸手穿過籬笆,想掀住梅冷心手中木棒,呂四卦也同時
伸手捉人。
    然而梅冷心稍後退半步,已從容避開,奚落的笑著:「這籬笆就像鐵牢一樣,把我
們隔開了。你奈何不了我的。」
    小癡不服叫道:「我不信!」
    他和呂四卦又伸手抓了數回,惹得梅冷心如在看猴戲般笑著。
    小癡火了心,突然撞向籬笆:「抓不到你,我就不信壓不著你!」
    話聲未落,籬笆雖有手臂粗,豈能禁得起兩人猛力撞擊,叭地一響,基部斷裂,整
片已往梅冷心垮壓而去。
    梅冷心一時大意,如今想躲都來不及,連出掌擊碎木桿都不成,尖叫一聲,硬是被
木篾笆壓在地上,狼狽得很。
    小癡和呂四卦已呵呵笑起,小癡得意道:「我奈何不了你?現在你該知道什麼叫泰
山壓頂了吧?」
    呂四卦促狹道:「比起上次梅莊,從百丈高崖往下掉,撞破屋頂,壓垮床的滋味如
何?」
    梅冷心被壓個驚慌,那還聽得進去?已駭然的尖叫起來。
    叫聲方起,四處已閃出不少布衣教徒,各自拿著兵器圍了過來。
    小癡見狀,感到不妙,趕忙叫聲「快溜」,和呂四卦捨棄梅冷心,甩頭就往回路鑽。
可惜鑽出草叢,早就被人給斷了後路,人潮圍滿一大圈。
    「媽的!我偏不信邪!」
    小癡不甘受困,已開始耍起武功:「來一招『清風拂面』!」招式順勢而走,再往
人群帶去,呼嘯一宰,倒有七八人經不了強大掌勁而被擊退。
    呂四卦也不敢怠慢,雙拳四腳全用上了,踢、踹、砸、掃、劈……樣樣都來,如虎
入羊群,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邊打邊退,戰得甚是從容,教徒雖多,邦乏有高手,似難以阻擋兩人,尤其小
癡此時功力又出奇的好,甩手帶掌之際,勁道源源不斷劈出,簡直凌厲已極,他以為自
已武功全恢復了呢?
    事實上,是他打上了癮,只要出招,就有收穫,根本不必去想如何應敵、如何出招,
只要不想,形意混融,即能達到內外俱忘「空」的境界,當然威力勇猛無比。
    梅冷心已擊碎木柵籬笆,爬了起來,突見兩人就快衝破重圍,立時輕喝一聲「不准
讓他們走脫了」,人也飛身而起,急起直追,一個掠撲,單向小癡,隨身攜帶匕首已刺
了過去。
    小癡打得正順手,見她來勢不弱,出手方位又準又狠,輕輕一笑:「『梅花穿心手』
第十一式『寒香晴吐』,殺著在第三連環變化的『截香脈』,俺可用『千葉手』第七招
『擎雨秋葉』迎招。」
    只見梅冷心匕首連刺三刀於中宮位置,馬上旋身而起,快速的截向小癡左側原該是
「少衝」脈的位置,其勢之狠准,實屬少見。
    幸好小癡早有防備,閃身向後,雙手擎上,等待匕首切向左脅,再一個倒打,飛身
而起,頭下腳上的掠向梅冷心背後,左手自然的一推,正好打在她臀部上,啪的一響,
十分輕脆。此招就如荷葉擎滿了雨水而往下傾瀉,等雨水傾光,隨又彈回原位,而梅冷
心身軀正好落在荷葉本位,難怪會吃了一掌鍋貼。
    梅冷心霎時滿臉通紅,惱羞成怒:「你無恥……」
    大喝之下,她已亂攻。
    小癡本也無意要打她屁股,但自已若不舞完全招,可能就無法發出功力,在一楞之
際,被她逼得節節敗退,不過他仍口不饒人:「大姑娘,我這招『回風屁』你還滿意吧?」
    「你無恥!」梅冷心咬牙,殺招盡出,拚出全勁,一味猛攻,一時也迫得小癡手忙
腳亂,險象又生。
    小癡眼見若再不扳回劣勢,可能就要受制,當下定定神,從頭再來,又跳舞般耍起
功夫,希望能引帶體內真力。果然幾招下來,又漸入佳境,已反敗為勝。
    「怎麼樣了俺武功進步神速吧?」
    梅冷心心頭驚駭不已,她不知小癡武功怎會時高時低,而且有愈戰愈勇之勢,不禁
改走游鬥,心想先找出原因所在再說。
    幾招下來,她已發現小癡必須練完一整招,然後再借招式之沖、掠、劈、砸、刺……
等攻擊性時,才能使出強勁內力,其它劃線的招式變化時,則勁道全無(如一劍刺向前力,
則有勁道衝向前方,然後如彩虹般劃弧時,勁道已失,直到彩虹墮往另一頭,可發展成
「劈」訣時,又可生出力道)。
    有了這個發現,她已欣喜若狂:「小白癡你死定了!」
    待到小癡換招劃弧之際,她已艙身而起,勁化出弦之箭,匕首帶出一道光束,直撞
往小癡左肩,心想砍不下他一條手臂,刺個血窟窿自無間題。
    然而她卻猜錯了,小癡動招全在意念之間,腦門愈空愈見效果,愈是讓小癡料想不
到,愈能激出他潛在力量。
    只見他在驚愕之下,隨手擊出一掌,封向梅冷心。掌勁驀化長江駭浪,沖得梅冷心
呃然悶哼,倒摔丈餘遠,連周圍掠陣教徒皆受掌勁波及而迫向後力,個個露出駭然臉容
瞧著小癡,不敢再攻前。
    梅冷心已嘴角掛血,似乎傷的不輕。
    小癡得意的拍拍手掌:「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以前讓著你,你當真我怕了你不成?」
    梅冷心不甘受辱,玉牙一咬,已惱羞成怒的抖起匕首,再衝了過來:「惡賊………
你找死……」用的是那招「達摩竄月」。
    小癡黠笑道:「這招我也會,不過我不能玩……」
    他隨地的舞跳著,準備不想招式,以不變應萬變。
    突地,又有一道快若流星之青影以一種無法想像的快捷速度超前悔冷心,直撞向小
癡,,那股咻出的勁聲,已讓人感到血氣翻騰。
    小癡頓感壓力倍增,想都來不及想,危急萬分之下,突地伸出兩掌已封了過去,就
像在擊碎巨岩般。
    雙方一觸,轟然巨響,青影已被擊退,飛高數丈,小癡卻連連退了三步,驚愕的瞧
向來人,不敢相信此人武功之高,竟然不在「通天和尚」之下?
    他難道會是莫拉真主?
    沒人知道,因為他在倒掠之際,又以奇快的速度隱沒林區。
    他似乎專為偷擊小癡一掌而來。
    小癡被他迫退,也因而避開了梅冷心的殺招,仍怔楞的望著青影消逝地方,猜想著
他是誰?該不會是武林第一高手「鏡花」吧?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青影消逝不到三秒鐘,森森林中又已飛出數條身著橘紅色道袍
形式卻剪裁十分合身的教徒,他們全部蒙著臉,連頭髮都在布巾中,只露出兩顆閃茫茫
眼光。
    他們全部掠往呂匹卦,似乎想先拿下呂四卦以當人質。
    小癡正感不妙,大喝「呂四卦快閃」,「一炮沖天」的絕頂輕功頓展,化作流光閃
電的衝向那幾名教徒。
    然而這些人似早經過指示,馬上兵分兩路,三人掂向呂四卦,兩人迥身封向小癡,
在小癡快撞至之時,已撤出白色軟網,罩向小癡。
    小癡救人要緊,不閃不避,硬是撞了過去,連帶扯動軟網也拉動兩名橘衣教徒,再
撞往另三名教徒。
    事情太過突然,眾人皆感措手不及之際,已撞成一團。
    小癡猛不可擋的撞退那三名橘衣人,正慶幸自己及時趕到,想揪掉擋在身前的軟網
以救人:「呂四卦,俺功力還可以吧?」
    呂四卦也欣慰笑著:「進步多了!」
    他正想爬起,誰知先前撤網而被小癡扯拉向前的橘衣教徒,不再揪扯而想裡住小癡,
反而改變目標加速衝往前頭,罩向呂四卦。
    網是張在小癡和呂四卦之間,如今反罩呂四卦,依然易如反掌,只一帶過,呂四卦
已被軟網給裹往。
    小癡驚駭急叫:「快扯開!」
    他想再次撲上,但為時已晚,三名教徒已擋在他前面,不攻擊,不發掌,並排而立,
形成一座肉牆。
    小癡一次撞退他們數步,他們又爬起,擋著不放,小癡接連撞了兩次,突然內力為
之消失,他知道自己一心想著要撞人,反而使內力提不起勁。眼看再撞已是不行,只有
從頭開始舞出招式,希望能奏效。
    他的功夫,簡單的說,只要打得愈急,愈危險,讓他無從想起招式,或想打倒某人,
全憑自然反應來迎敵,當能發揮最大功效,然若苦思要發招對敵,則萬萬得不到掌勁,
變得徒勞無功。
    青衣人似乎知道他的弱點,改叫橘衣教徒以不動制萬動,居然迫使小癡得須以招式
來帶動勁道。
    小癡一連舞出異招數回,終於稍帶起勁道,邪聲喝叫:「放開呂四卦,否則劈死你
們!」正準備攻擊之際
    遠處突傳來甜美笑聲。
    不知何時,美麗大方而豐碩健康的「護神女使」秋海棠已慢步走了過來,她混身散
發著命男人難以抗拒的媚力,總讓人心跳不已。
    她爽朗一笑:「白小癡,別來可好?好久不見了……」
    小癡見她到來,心知要逃走已相當困難,只要她一叫,千萬苗族必定盲目追殺。自
己若不被殺死,也會活活被累死。
    既不能逃,只有裝了,他也笑道:「秋姑娘,我終於想想通了,所以我又回來了。」
    秋海棠淡然一笑,豐滿胸脯微微抖顫,甚為撩人:「噢?你是說你想當真主了?」
    小癡含笑道:「不錯。」
    「你該不會在騙我吧?」
    「不會,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麼?」
    小癡指著這堆教徒,含有報復的呵呵笑道:「這些傢伙不如俺是何等身份,竟然冒
犯我老人家又殺又打,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裡,俺得恢復真主身份,好好收拾他們。」
    秋海棠輕笑不已:「哪有教主對門徒施展報復的?」
    小癡得意而邪惡道:「凡事都有個開端,新真主要來個偉大的新革命,此事就從我
開始吧!」
    秋海棠笑的甚開心:「你別忘了當真主,還要經過考驗……」
    「那些都是小事。」小癡邪笑的瞄向五名橘衫蒙面人:「只要能報仇,我心甘情願。」
他喝道:「還不快把人放出來!」
    五名教徒猶豫的瞧向秋海棠,希望得到指示。
    秋海棠急忙道:「你可別生氣,他們都是忠心耿耿之徒,若你當上真主,要他們死,
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小癡冷笑不已:「我正想要他們如此!」
    秋海棠輕歎而笑:「若將來你接掌教派,不知會變成何種局面?」
    小癡得意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以後你就會明白。」
    秋海棠無奈的笑著,也示意五人放開呂四卦。
    呂四卦脫困而出,狠狠的瞄了五人一眼:「咱們最好相見不恨晚,愈快見面,我這
副真主愈快叫你們脫層皮,沒大沒小的!實在亂來!」
    五人似如啞巴默立著,連眼神都一樣冰冷而無感覺。
    秋海棠淡笑道:「兩位真主,可願隨屬下回宮?」
    小癡威風八面的擺擺手:「帶路」他又道:「記著,別讓那五名老混蛋給逃了!還
有這恰丫頭!」
    他瞄向梅冷心,已嗤嗤笑起。
    梅冷心嘴角血痕雖已抹去,但仍留有淡淡紅跡,她冷笑著:「你未免得意的太早,
人家要不要你,還是個問題,到時你被貶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小癡輕笑道:「放心,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秋海棠打個圓場,笑道:「梅姑娘,一切等進了宮再說如何?」
    梅冷心再瞪小癡一眼,隨後轉向秋海棠,已笑顏頓展:「秋阿姨你照規矩辦就是,
我不打擾。」
    「阿姨?」小癡愕然瞧向秋海棠:「你是她阿姨?」
    秋海棠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也不可能大梅冷心三歲以上,她怎會當上人家阿姨?
小癡感到十分不解。
    秋海棠輕笑道:「她娘是我結拜大姐,她當然叫我阿姨了。」
    小癡雖頻頻點頭,道:「這倒是了……」心中卻在想秋海棠的真實身份到底為何了
怎會到處都有親朋蜜友?
    秋海棠見他已楞憨不動,已含笑催促:「大真主,咱們可以走了吧?」
    小癡鶩地醒來,頷首直笑道:「是,秋女兒。」
    小癡得意直笑:「我是真主,到時收你為女兒,這不為過吧?」
    秋海棠紅了臉:「可是……這還早……」
    小癡黠笑道:「這都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我馬上有個孫女兒是逃不掉了。」
    說完,他和呂四卦已大笑起來,笑的甚是捉弄人。
    梅冷心臉色再變,卻無言以對,手中匕首抖個不停,恨不得切下小癡腦袋當球踼。
    秋海棠深怕雙方又鬧僵,趕忙走向梅冷心,含笑道:「別理他這瘋子,就算他要當
真主,我也會替你出這口氣,回去再說如何?」
    聞及秋海棠要為自己出氣,梅冷心心情稍為平靜,總有報復的一刻,此時人多也不
.便鬧的過火,只有等進了神殿再作打算。
    她已強忍怒氣,隨秋海棠進宮。
    神殿依然雄偉肅穆,坐落幽靜林區。
    小癡和呂四卦仍和已往一樣,被送至那間寬廣如宮廷般的大浴室。
    有了一次經驗,兩人在美女服侍下,洗得甚是舒暢,隨後又穿上寬鬆乳白色長袍,
好似又要重新接受新真主的儀式。
    洗完後,婢僕已散去,兩人躺在豪華大床上,暫時享受一番舒適。
    呂四卦有點不安:「小癡兒,你當真要接真主職位?」
    小癡回答甚是得意而肯定:「當然。」
    呂四卦憂心忡忡道:「可是她們那些考驗……」
    「誰說當真主要經過考驗?」小癡笑的甚邪。
    呂四卦愕然:「那你想……」
    小癡得意的晃了晃肩頭:「憑我們武功,豈能任她們擺佈?」轉向呂四卦,細聲而
狡黠道:「待會兒見著真主,咱們就一湧而上,來個擒賊先擒王……」
    呂四卦眼睛一亮:「你是說篡王位?」
    小癡得意道:「有何不可!我不但要當真主,還要當真主頭上那位『真正』的主人,
才顯得夠威風!」
    呂四卦登時呵呵笑起:「這些臭女人,也該嘗嘗咱們的利害了!」他興致高昂而捉
狹道:「要是篡奪成功,你準備如何整他們?」
    「這個……我倒還沒想過……」小癡沉思半晌,眼眸突然一亮:「就先教他們學中
原話!呵呵!奶奶的!專說些土話,這樣很容易產生代溝的!」
    呂四卦道:「你要如何教?咱溝通本就有問題。」
    小癡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再說!」
    兩人想及此事,已視目笑的合不了口,真以為自己已是真主呢?
    不到盞茶功夫,秋海棠已含笑走了進來,領著兩人,去見「莫拉真主」。
    走過熟悉石造秘室,已抵神殿。
    四周牆上火光閃閃,一把把碧慘慘,映著清冷地面,以及神殿盡頭那雙牛角怪獸,
一股神味隱隱泛出,只是邪氣太濃了些。
    魔鬼雕像前擺了兩張太師椅,梅冷情母女靜坐其中,此時正冷目的瞧著走進來的小
癡和呂四卦。
    五名橘色蒙面教徒則立於台階上牛角怪獸兩側冷目如電戒備著,似乎是莫拉真主的
貼身保鏢。
    小癡走近,見及有護衛把守,心頭暗自嘀咕如何下手方為妥當。
    呂四卦則已飛個眼,想徵得小癡是否照計劃進行。
    小癡從容一笑:「等真主出來再說。」
    呂四卦也不多問,仍跟著往裡邊走。
    小癡見及梅冷情母女,甚是逗人的招招手:「嗨!好久不見了,你們還是忠心耿耿
堅持要當我的部下,我實在很感動。」
    梅冷情冷哼一聲,不屑回話。梅冷心則冷笑不已,右手不自主的抓向腰際,似要抽
刀宰人,然這只是她表現滿恨的舉止,她並不想在此殺人。
    秋海棠含笑道:「白小癡你誤會了,她們不是本教門徒。」
    「不是嗎?……」小癡邪邪一笑:「看她們那麼乖的坐著,若不是……也差不到那
兒去吧?」
    秋海棠道:「這就要看你將來如何對待她們了!」
    小癡一字字如丟磚塊笑著:「一定好好善待!」
    任誰都聽得出,他那種「善待」,是如此的不懷好意。
    梅冷情母女仍冷笑,似乎大有不屑與小癡為伍之態。小癡仍想出言奚落幾句,然而
階上巨獸已升起,發出深沉咯咯聲。
    五名侍衛左二右三已退開。
    秋海棠立時拉著小癡和呂四卦:「快跪下!」
    反正已跪了一次,兩人再跪一次也無妨,已隨秋海棠跪下。
    梅冷情母女則起身拱手為禮。
    大家齊呼「恭迎真主」,聲音低沉肅穆。
    慕拉真主仍是一襲白袍蒙面,左胸繡著那隻怪獸圖樣,勾了金絲,閃閃生光。
    他仍坐在白石椅上,椅中墊了厚厚似紫貂毛皮毯,甚為莊嚴華貴。
    「各位免禮!」他的聲音依樣低沉而平穩。
    眾人紛紛回禮,已起身,梅冷情母女也坐。
    真主瞄向小癡,露出笑意:「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小癡含笑道:「沒辦法,情勢所逼,有的人硬要我當他上司,我不來都不行。」
    說話之際,眼光已向梅冷情母女,似在揶揄兩人非得要找個人來管不可。
    梅冷情已拱手說道:「真主明查,此人與我有所過節,是以不得不押他來問明身份。」
    小癡道:「什麼『押』?是你們半路潛逃,隨又跟我後頭來的,別說的太誇張啊!」
    呂四卦戲惹道:「這種舉動,小時候都有一個漂亮的名詞.叫『跟屁蟲』!」
    說完已和小癡呵呵笑起來。
    梅冷情母女臉色立變,但礙於真主情面,硬是發作不得。
    秋海棠忍不住也笑了兩聲,隨即出言阻止:「在真主面前,你們放尊重點,那有人
如此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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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31:34 |只看該作者
小癡觸及真主稍帶怒意眼神,立時乾笑:「對不起,對不起,俺只是想把事情說清
楚.免得您想不開……」
    秋海棠道:「是『想不通』,不是『想不開』。」
    小癡乾笑道:「這差別並不大,反正真主不會活太久……」
    真主已怒道:「白小癡你說什麼?你說我活不久?」
    看來天下也只有小癡敢如此面對真主而請出這番話。
    小癡仍篤定得很:「這已是對你客氣了,正確的該是說:你快翹了。」
    「你……」真主怒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真主想站起來,但不知何故,又坐了下來,也許是自持身份,不願親自出手之緣故
吧?
    秋海棠淡然一笑:「白小癡你好大的膽子!」
    小癡笑道:「這不是膽大的問題,而是實話實說,真主不是說過他年事已高,要找
個繼承人嗎?既然如此,我講這些話又有何差錯?」
    呂四卦說的更絕,他笑著:「沒說真主『老而不死是為賊』,已算他走運了。」
    此話不但逗得秋海棠想笑,連梅冷心母女都憋笑在心裡而露於臉容。
    小癡和呂四卦的大膽,實在讓人覺得有股童真般的可愛。
    莫拉真主身軀已抖了起來,怒道:「好!我就先殺了你們,看誰活得長命!」
    他正想叫秋海棠動手,小癡卻笑了起來:「老真主你也別生氣,我是說著玩的,你
想想,待會兒我要當繼承人,還要接受考驗,弄得像個木頭人,到那時你要如何整我都
可以,現在殺了我,不就太便宜我了?」
    真主一想及此,也覺得甚有道理,活生生的人變成行屍走肉,這要比一刀斃命來得
痛苦。
    小癡又道:「我是你繼承人,當然不同於他人,尤其是就事論事罵人一事,我可是
天下難逢敵手,這種人,你不正需要嗎?」
    真主聞言,突然哈哈大笑:「好一個『罵人無敵手』!本座領教了!」
    有了笑聲,任誰都知道小癡和呂四卦暫時時不會有性命危險了。
    小癡也陪笑道:「我不只罵人無敵天下,其它的也是冠絕天下,尤其是跳舞,更是
一絕。」
    他暗自盤算,準備以跳舞功來引發功力而施以突襲。
    真主不解:「跳舞?你也會舞功?」
    小癡得意道:「不但會,而且打遍天下無敵手,你不信,我就給你來一段!」
    說著他已舞腰扭臀,當場跳了起來。雖是胡攪,跳起來卻有板有眼,不輸一位經過
訓練的舞者,尤其柔軟度,似和練過瑜珈術般,東折西彎,甚有看頭。
    其實他聰明絕頂,平常見過雜耍者也不在少數,一些奇門怪招學了不少,如今只要
照樣劃葫蘆的搬出來。
    眾人一時也被其新奇舉動所吸引。
    呂四卦則在旁解說道:「跑了十幾年碼頭,大江南北的『舞功』都學得差不多啦!
到時別忘了給點賞錢,更精彩的馬上就出來了。」
    小癡耍的時間並不多,卻有意往真主逼去,眼看自己功力漸漸帶起,已有信心準備
偷襲。
    他笑道:「這招是『拜火教』的祈神舞,真主你覺得如何?」
    他腰臀扭不停,還喳喳有聲,舉止和肚皮舞差不了多少,若在舞台上,最能吸引男
性觀眾。
    真主頻頻點頭:「好!很好,看來本教祈神舞也要請你重新設計了。」
    他說的甚高興,然而秋海棠和梅冷情母女已覺得臉部熱熱的……看男人跳舞,她們
還是第一遭。
    「這是『達摩奔月』……」
    小癡已將純舞功改為武功招式,準備出擊。
    呂四卦也湊興的扭扭跳跳起來,他的目標是那五名橘色蒙面人。
    梅冷心見小癡招式,突然想及早上交手一幕,他有可能想引發功力,已驚慌的想叫
出口,並阻止小癡舉動。
    梅冷情不明就裡,以為她看不慣小癡舉止而想出手教訓,馬上暗中拉住她,並搖頭
表示在人家地頭,不能太冒失從事。
    梅冷心則認為她娘此舉是在告訴她,真主武功高強,豈會怕人偷襲?不得魯莽從事。
她也只好忍了下來,且看小癡耍何把戲?










第七章 真主秘密
    驀地——
    小癡突然大喝:「達摩竄月!」整個人已發難,化作一道飛墜流星,帶出一條強光
已奇快無比往坐在石椅上的莫拉真主撞去。
    呂四卦也不怠慢,雙掌齊張,如餓虎撲羊般撲向五名橘色護衛。勁道之猛,方位之
準確,實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此舉暴出,全場皆驚。
    五名橘色蒙面人本想攔住小癡,但情況太突然,小癡速度又快,而呂四卦又威脅凌
厲的逼來,不得已,五人只好反攻呂四卦,希望能在最短時間內收拾,再反身回救真主,
因為他們認為以真主功力,高出他們甚多,自不會如此就被人給撂倒。
    秋海棠先是一楞,再驚醒出招時,也只能迎向呂四卦背部了。
    梅冷情則罵聲:「這小白癡!」也和女兒一同騰身前掠以援手。
    她之所以會罵人,那是因為小癡所用的「達摩竄月」,即是在梅莊被他偷學去那招
武功,如今他竟用來對付真主,她無形中也有那種助紂為虐之心情,難怪她會出言斥喝,
且出手攻招,以洩心頭之恨。
    而莫拉真主突見小癡竄射而來,驚慌不已,並未像護衛所說的出手反擊,而是按下
椅邊扶手中的機關鈕,準備脫逃。
    機關鈕一按,卡然一響,連人帶椅已往下沉,頂端巨大怪獸也快速往下壓。
    小癡不甘一擊無效,冷喝道:「你逃?我就把你給揪出來!」
    他不顧裡邊是否另有機關,已順勢鑽入洞穴中。
    人一閃入,巨獸石像也哄然恢復原狀,封住了通路。
    而呂四卦在擊退兩名蒙面人之際,那堪敵得過四面湧上的高手?已被刀劍逼得動彈
不得,像神像般立於台上。
    不過他仍談笑風生;「各位別急啊!有話慢慢說,凡事都得留點後路,搞不好我那
兄弟篡位成功,俺可是副教主一個,你們是要磕頭的!」
    梅冷情顧不得反斥,急忙向秋海棠道:「快啟開機關!」想進去救人。
    秋梅棠卻苦笑道:「大姐,沒法子了;這機關完全由真主控制,我也沒辦法啟動。」
    梅冷情急道:「這……這……總該有其它方法吧?」
    秋海棠搖頭:「完全沒有通路,若有,也只有真主才知道,其它人根本不得而知,
實在沒法啟開了。」
    呂四卦突然捉狎道:「我知道!」
    眾人驚愕的馬上轉向他。
    梅冷情急問:「你有什麼方法了快說出來,饒你不死!」
    呂四卦大言不慚道:「把神殿拆了不就成了!」
    說完已哈哈大笑。
    「你……」梅冷情一個巴掌已打向呂四卦。
    呂四卦往後一縮,只被掃中少許,又戲謔道:「用炸藥也可以,保證一炸,通路就
來!」
    梅冷心厲道:「我先殺了你,看你嘴巴有多硬!」她一抖匕首就想刺向呂四卦心窩。
    秋海棠立時阻止:「梅姑娘,我想近是留下他當人質,萬一有什麼不測,也好用他
來威脅那小白癡。」
    梅冷心這才煞住刀勢,但仍在呂四卦胸前劃了一道血痕,嗔冷道:「就讓你們一起
死!」
    呂四卦得意笑道:「還早哩?小癡兒這一下去,保證搖身一變,變成了大真主,我
還準備教你們學中原話呢!」
    梅冷情不理他,轉問秋海棠:「真主近況如何?」她問的是指武功。
    秋海棠道:「若無其它情況,他該能制服小白癡小對。」
    梅冷心若有所覺:「當初在『幽湖』和他對掌的,可是真主?」
    秋海棠道:「不錯。」
    梅冷心聞言也為之放心不少:「這天殺的小白癡也敢篡奪真主職位,我看他是不要
命了。」
    梅冷情輕輕一歎:「連百丈高崖他都敢跳,他什麼時候要過命?」
    呂四卦呵呵笑道:「所以我看你們還是認命吧?現在天下是不要命的人當道,可殺
得很!」
    梅冷心斥道:「沒你說話的餘地,再亂說,小心我先割掉你舌頭。」
    「不說就不說,我笑總可以吧?」呂四卦笑的更諧謔,更狂妄。
    眾人也拿他沒辦法,轉視龐然神像,推也推不動,只覺得地底不停傳出沉弱撞擊聲,
打鬥似乎相當激烈。
    梅冷情長歎一聲:「也只有等他們出來再說了。」
    眾人默然立於神像四周,都希望神像趕快移開,以知曉結果。
    廳中為之沉默,只有火把燃油,不停跳出火花,發出輕微啪啪咨聲。
    不知如何,梅冷心想的卻是小癡的安危,雖自己如此恨他,然而此時此景卻渴望見
他一面,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想及早晨在斗時,自己因大意而被壓在竹柵下,還有小
癡不經意的一掌打向自己的臀部,實在讓人窘心,想至此,臉眸也微微熱起來,手心已
滲出汗水。偷偷瞄向呂四卦,看他仍自信滿臉,似乎對小癡甚有信心,心情也為之寬鬆
少許。
    地底不停傳出打鬥碰撞聲。
    小癡和真主真的打鬥如此激烈?
    地底中,依然呈長方形,四面青石壁各掛了三盞油燈,火花閃閃。左側牆頭掛了不
少套衣衫,想必是真主替換用的。
    整個空間不大,十幾二十步就可走完。
    當真主坐著椅子退入秘室時,眼見小癡也跟了下來,大為驚慌的拔腿就跑。
    小癡豈能讓他溜掉?大喝一聲「一炮沖天」絕頂輕功不是往上衝,而是以炮彈方式
轟撞向真主,這是他唯一不以招式引帶而能發出功力的功夫。
    「死老頭,看你往那裡逃?」
    他已快速撞向真主,而真主卻甚為慌張的往盡頭急奔。
    若以一派之尊,他如此行徑,食在太失面子了,簡直和江湖癟三差不多。
    然真主的確如此失態地四處逃竄?
    小癡已結實的撞向他背面,砰然一響,他竟然若完全不懂武功的老百姓被撞退十數
步,一頭栽向牆壁又滾了回來。
    小癡大惑不解:「原來你不會武功?」
    他雖如此想,但上次自己要逃逸時,曾經丟了一把飛刀直取他門面,若他真的不會
武功,豈能安然的擊落?
    可是當前情景確實是如此。
    莫拉真主痛苦的翻個身,靠在牆角,眼光已黯淡轉弱多了。
    小癡趕忙走過去,摘下他面罩。七十上下白髮老人,留有山羊鬍,瘦癟臉頰深陷,
皮膚皺黃,和一般老百姓並無奇特之處。
    「你就是真主?」小癡實不敢相信真主會是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人?
    在他心中,真主該是目光銳利,一副精明樣的老臬雄,那會是這種糟老頭?
    真主喘口氣,心情也較平靜,才道:「我就是莫拉真主。」
    小癡甚為失望道:「搞屁!真主怎會像你這麼沒出息了長得凹眼、塌鼻,還加上一
副倒霉透頂往下別的八字眉?我不知道你的人生是怎麼過的?難怪你會弄些邪斗歪教,
呵呵……我看你,連當和尚都無法被錄取。」
    真主道:「就是因為老夫面貌不揚,所以才須要蒙面。」
    「哦?帶面罩,還有這麼點文章?」小癡晃手中面罩:「這麼說,從來沒人看過你
真面目了?」
    真主點頭:「沒有。」
    「秋海棠呢?」
    「也沒有!」
    小癡不解道:「那他們如何辨認你?以聲音?」
    真主道:「也可以這麼說……事實上,我很少跟他們接觸,而且我的武功……」
    小癡截口道:「你的武功?你會武功?」
    真主點頭:「本門武功可謂天下無敵。」
    「又來了!」小癡道:「以前有個『鏡花』也自稱武功無敵天下,現在你武功全失,
你也敢自稱天下無敵了你該不會在作夢吧?」
    真主長歎道:「在今天以前,我的武功仍是天下無敵……」
    「這麼神了就只差一天?」小癡有點不信。
    真主悵然道:「你可知早上和你對過一掌的青衣人?」
    小癡瞪大眼睛:「那個人就是你?」
    真主稍微頷首:「不錯,是我……」
    小癡再次注視真主全身,但覺身材及動作都差不了多少,也信了七分。
    如此一來,他又升起另一道問題,既然當時真主有能力擊退自己,為何現在不堪一
擊?
    他已如此向真主詢問。
    真主歎道:「這就是本門武功缺陷。」他解釋道:「本門武功的確能無敵於天下,
但若練到一個境界,無法突破,則必將真元耗盡而喪失武功,若能突破,就可達到金剛
不壞之身的地步。」
    小癡又露出貪婪像:「什麼武功?這麼神奇?」
    真主道:「陰陽兩儀大乾坤。」
    「難不難練?」
    「初級並不難,等陰陽交會時就難了。」真主歎道:「老夫到現在還沒悟出道理。」
    小癡急道:「他們知不知道有此功夫?」
    真主道:「他們不知,這門功夫只有嫡傳弟子才能知曉。」
    小癡又追問:「那他們也不知你武功已失了?」
    真主歎道:「若非早晨和你對掌,我武功豈會失去?他們當然也不知了。」
    「這就好……」
    小癡欣喜的回頭,想找什麼似的四處走動。
    真主不解:「你想找什麼?」
    「找『打架』。」
    打架還能像東西般四處可以撿來?
    此話弄得真主滿頭霧水。
    不過馬上就有答案了,小癡找了一陣,終於在掛衣服之上頭揪下一根丈餘長鐵條,
有事沒事的就往頂端石壁撞去,偶爾也往地面敲。
    神殿眾人聽見的卡卡聲,就是這麼傳出來的。
    真主終於明白小癡所說的「打架」是什麼含意了。
    小癡笑道:「我們現在已經打得難分難解,當然你的武功也沒失去啦!」
    殿堂眾人聽及聲音,又怎知小癡會和真主混成一氣,還弄個打架聲來隱瞞?自是料
想不到真主武功會失去了。
    真主不得不佩服小癡的智能。
    小癡一時興起:「來點大的!」
    鐵條已四處亂打,咋咋當當,十分慘烈。
    殿堂眾人已神經繃緊,冷汗直流,當真以為兩人打得死去活來,心情為之緊張而煩
燥。
    只有呂四卦在笑著。因為小癡亂敲之中,早已把暗號傳了出來,他故意裝出可憐模
樣:「真糟糕,我看他八成是沒救了,真主就由我來當吧?」
    他所說的「他」,包含著小癡和真主,但若聽得懂,仍能分辨他說的是真主。
    群眾一陣緊張,卻也無計可施,急如熱鍋之螞蟻。
    小癡敲足了癮,才滿意的收手,改為零星敲擊,因為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問真主,不
得不拖時間。
    「你武功怎會在對掌之後失去了?」
    真主歎道:「我原以為你武功不濟,可以輕易制服你,所以才出掌相搏,誰知你卻
反把我震退;本來我在無法突破陰陽交會境界時,功力就已漸漸減退,最忌盡全力相搏,
如今和你一交上手,已使我武功為之耗盡,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小癡頻頻點頭:「我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反問:「就因為你功力漸漸消失,你為了保留更長久時間,所以才把一切事情交
給秋海棠來辦,你只顧坐在龍椅上,連動都不想動?」
    真主點頭道:「『護神女使』本就該替真主工作,不過最近我確實把一切事情都交
給她。」
    小癡滿意笑著,鐵條又敲了幾下,才道:「你之所以指定我為繼承人,也是有目的
的?因為你想利用我的智能替你渡過難關?」
    真主苦笑道:「你果然絕頂聰明,一點就通。當時風聞中原有你這號天下第一聰明
的白癡,我早就想把你請來,希望你也能悟通此秘功。」
    小癡道:「可惜你行動不便,秋海棠又要處理教派事情,所以此事一直拖著,另外
你就把『要命郎中』滿成巧給請來,希望他也能替你找出原因,對不對?」
    真主道:「滿成巧是被仇家追殺而躲在本座庇護之下,當時我也希望他能助我完成
功力,不過我並沒把事實真像告訴他。」
    小癡狡黠笑了笑:「若非被我識破,你也不會告訴我吧?」
    真主苦笑:「我必須保護我自己。」
    此是人之常情,小癡並不在意。其實小癡會如此好說話,說穿了也只不過在於對武
功的癡迷,他也想學學「陰陽兩儀大乾坤」。
    精靈的眼神閃出水樣的清澈,他問:「既然你有意要我替你解悟功夫困境,你為何
要設下那些鬼東西來迷惑我,還要把我弄成行屍走肉?」
    真主道:「這有兩方面解釋。一方面:本教教規確有這一條,我不得不如此做。另
一方面:本門武功,剛開始時,也要經過此種考驗,也就是說,你若過不了關,也無法
悟透秘功,所以我必須先試你一試。」
    小癡心中暗道:「看來又是邪功了,連『攝心魔女』的功夫都有可能出自此秘笈……」
    雖然如此,他還是想瞧瞧這厲害功夫。
    他道:「照你們說,過了關就無知覺,如同白癡,那和過關又有何差別——都不能
用!」
    真主道:「你錯了,過不了關,早就死在秘室之中,因為那些秘籍及飲料都能使人
發瘋至死,能出得了秘室,就算過關,不論是否心智已失。」
    「原來如此……」小癡恍然一笑,隨後又問:「那你們為何又要我親手殺了我朋友
呂四卦?」
    真主沉思半晌,道:「因為你不同於常人,智能高的出奇,為了以防萬一,只有如
此一試了。」
    小癡頻頻點頭:「你還滿老實的嘛!敢拿我朋友來試探我?不過……事情過了就算
了……」他已狡黠笑了笑:「反正你也是找我解悟秘功,你可有帶在身上?」
    「有……」真主勉強挪動身軀,從胸口抓出一本羊皮黃色籍冊:「就是這……」
    小癡一手搶過來,貪婪地翻閱著:「我看看……」
    書中儘是些歪理怪論,也畫了不少春宮圖和攝心圖,這些小癡在秘室中都瞧了不少,
是以並未引起多大副作用。
    真士道:「分前後兩段,可分開練,亦可融合一處,最重要是如何使陰陽交會,方
能達到盡善盡美的境界。」
    小癡欣吝若狂;「沒問題,只要在我手中,管他什麼疑難雜症,俺保證照常醫得他
活跳跳!」
    忍不住,已照著書中招式比劃,但翻及內功心法,不禁又洩了氣。哭喪道:「我經
脈穴道全無,如何行氣是好?……」
    洩氣歸洩氣,他已把秘籍揣入懷中,心想一時練不成,將來終有機會,反正時間多
的是,大不了再把它改造一番,總會有所收益吧?
    他含笑道:「暫時先由我保管,等我悟通了,再告訴你也不遲。」
    真主苦苦一歎:「也許我不成了……」
    「怎麼會?你只是元氣差了些,只要不動武,修養個三五年,保證沒問題。」
    真主苦笑道:「你有所不知,若練本門武功,衝不破陰陽界,等元氣耗盡,最多只
有一星期活命了。」
    「哦……」小癡見他如此頹危,也覺得過意不去:「你還是當你的真主,我不想篡
位了。」
    真主苦歎不已:「現在真主一職,我當不當都沒關係,早在陰陽交會時,我就失去
了興趣,一切都交給秋海棠去料理,你去而復返,總算也是有緣份,真主一職就由你接
掌吧!」
    事情發展的,倒使小癡有點意外,本以為凶巴巴的真主,此時竟會軟綿綿,和垂死
老百姓並無兩樣。又想及梅冷情母女,不禁報復心情已生,手中鐵條又往屋頂撞了幾下。
    他黠笑道:「好吧!我本也準備來找王位的!你要傳我,那最好不過了。」
    此時真主己露出一絲笑意。真主一職,終於有了傳人,不致於斷送在他手中。
    小癡想想,又問:「你們當初找我,當真有企圖征服中原武林?」
    真主目光也露出神采:「若能練成神功,無敵天下,征服中原武林,自該進行。」
    小癡頻頻點頭,儼然自己就是武林盟主:「不錯!將來這件事就由我來辦!」
    真主欣慰一笑:「將來本派榮辱就交給你了。」
    小癡笑的更是得意洋洋,剛剛丟了龍王殿副龍王職位,馬上高昇為莫拉真主,可謂
步步高陞,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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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13:32: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前世今緣
    「老真主,現在你總該把教中一切規矩說給我聽了吧?」
    真主已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事實上教條並不多,只有唯命是從,叛幫者凌遲處死,教派和苗族只處於信仰之間,
並無一定約束力,但苗族信奉此教人數不在少數,無形中此教已是他們精神寄托,自有
其左右苗族之力量。
    真主以下,設有護神女使,以及數名長老級的護神使,他們散落在各部落之間,三
個月回朝一次,本是苗人,但在真主有意替換之下,已有一半為中原人替任,武功甚高,
其它可談的就是五名橘色檬面人,武功甚高,卻全是啞巴,乃是「要命郎中」從一些快
亡魂的江湖人物中給救回來,並奉送給真主,是以他們只知唯命是從,其它的一概不知。
    小癡想及他們也快變成行屍走肉,一股想報復心情也為之散去不少——總是可憐之
人!
    瞭解了大概,他又問:「你和梅冷情的關係是如何?」
    真主凝目注視小癡,一時也為之語竭,他似乎不願說明此事。
    然而小癡早就看穿他心思所顧慮者,立時道:「你也別隱瞞什麼,俺號稱天下第一
聰明,啥事能瞞過我?她是『七花門』門下在二十年前唯一逃過九大派圍剿,還能活到
現在的人,當然啦,也許還有別人活著,不過我只見著她們母女,也只好如此猜想了。」
    頓了頓,他又道:「我要你說的是,以她們『七花門』規矩,自然不該對你如此尊
敬,這其中必定有何緣故,你既然要把位置傳給我,總得讓我瞭解一切吧?」
    真主沒想到小癡會明瞭此事,自己所顧忌梅冷情母女身份,也就白擔心了。
    長長一歎,他道:「你都明白梅冷情身份,我也無須隱瞞了。」他從腰間解下一塊
紫紅色,差不多三指並排寬之紅玉牌,其中雕有栩栩如生之仙女駕雲圖案。
    小癡乍見之下已愕然道:「仙女令牌?」他想及第一次墜入梅莊時,梅冷情曾經拿
出同一形式令牌。只是她的為木質紫黑色,眼前所見則為玉質紫黑色,帶有光澤,更形
珍貴。其中所雕仙女含情駕霧飛昇,衣衫勾劃了了,跳脫傳神,必定出自同一人手斧。
    梅冷情要他無條件服從,難道就是指此令牌?看來是錯不了了。
    「是她給你的?」小癡問。
    真主搖頭:「不是,是她師父。」
    「鏡花?」小癡緊張而又興奮的叫著,沒想到會在此探到鏡花消息。「是她送你的?」
    真主頷首道:「不錯,是鏡花……」
    「那她人呢?聽說她武功才是天下第一!」
    真主瞧瞧激動的小癡,似沉湎二十年前舊事中,心頭一片茫然。
    小癡又追問:「老真主你說話啊!她在何處?」
    真主被他一叫,也醒了過來,輕輕一歎,笑的甚僵:「我見她最後一面時,是在她
被九大門派圍剿於『雁歸嶺』,從此再也沒見過她的人了。」
    小癡追問:「是你從九大門派手中救了她?」
    真主頷首道:「當時她已被逼落懸崖,我正巧趕至,才救了她一命,不過她已受傷
甚重,恐怕……若無好好醫治,恐怕很難活下去。」
    小癡道:「這麼說,這令牌是她臨走前交給你的?」
    真主頷首:「不錯,她是個倔強的女人,為了感恩圖報,所以留下了玉珮就走了。」
    小癡道:「她留下玉珮,很顯然就是償願,而梅冷情也知道此事,所以才對你甚是
恭敬,也可以說她們願為你做任何事情?」
    真主道:「也許吧?」
    小癡終於明白梅冷情聞知自己是「莫拉真主」繼承人時,為何會下不了殺手,原來
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不過他最想知道的仍是鏡花下落:「當時梅冷情很可能沒參加戰役而逃過一劫,而
她也知曉『鏡花』將玉珮交你一事,可見『鏡花』已在受傷之際,仍碰過梅冷情而將事
情說明,由此也可猜出她並未死去。」他問:「『鏡花』臨走前沒告訴你,她要去何處,
隱居何處?」
    真主道:「沒有,她只說恩情日後圖報之話,就走了……我看她的下落,你最好親
自向梅冷情詢問,也許會有結果……」
    小癡想及梅冷情森然臉孔,就感到心涼涼地,只好苦笑著:「她啊?我看難嘍!」
    自嘲的一笑,突又想到什麼,問:「你說說『鏡花』長得何種模樣,美不美?功夫
厲不厲害?」
    真主回想一陣,難得的露了笑意:「須要動用九大門派圍剿,功夫自是不在話下了……」
    「也不一定!」小癡截口而得意道:「我也被那些自命正派的草包剿了兩次,我的
功夫仍撇得很!」
    「撇得很?」真主不解。
    小癡得意道:「就是差得很。」他反問「你看過試卷沒有?錯的都如何了是不是老
師一筆從上往下撇了撇多了會如何?」
    真主愕然。
    小癡不等他回答,已嗤嗤笑道:「『撇』多了就愈靠近雞鴨鵝的蛋,隨時有得數一
二三,簡單明瞭。」
    真主問:「要是全撇了呢?」
    小癡呵呵笑道:「那只有吃蛋了,雞鴨鵝馬上生蛋,新鮮得很。」
    真主也被他逗出一絲笑意,抿抿嘴唇,等笑意稍竭,才道:「可是你早上那幾手,
以及方才突襲,似乎並不『撇』,不像在吃蛋。」
    小癡呵呵笑道:「那是在孵蛋,愈孵功力愈好!」他不想把話題扯遠,立時道:
「廢話少說,你還沒說她功夫厲不厲害?」
    真主也歛起笑態,稍沉思,已道:「老夫沒與池交過手,不知『七絕神功』威力有
多大,但以她一己之力獨戰天下高手,恐怕比起本門神功也不遜色,可能在伯仲之間。」
    小癡問:「你去找她,也想試試功力,以分個高下?」
    真主頷首:「當時確有此想法,不過最近見著梅冷情功力,相較之下,也許本門功
夫須要練至陰陽會合,才有致勝之可能。」
    小癡不禁又對「鏡花」的武功更懷有一份嚮往:「鏡花和梅冷情比起來,長像差不
多吧?」
    真主頷首:「不錯,尤其那股冰冷神情,若非朝夕相處,很難如此相似。」
    小癡似笑非笑,帶有調侃意味:「冰冷無情的神韻……」
    想到她們母女,鐵條又往屋頂敲了幾下,以捉弄殿堂上面的梅冷情。
    敲足了癮,隨又掀過真主手中玉珮,笑道:「我看你也用不著這玩意兒,就送給我
吧!」
    真主功力已失,只有任由小癡宰割,那敢吭聲,只得歎然著。
    小癡晃著玉珮,狡黠直笑:「有了它,那怕她們母女作怪?哼!想殺我?也得看看
大爺我是誰?」
    晃了一陣,才將玉珮揣入懷中,貪得無厭的瞧向真主:「反正你也快不行了,有什
麼可以送的,一併拿出來,看開點,就算傳給我好!」
    看樣子,他非把真主搾個精光不可。
    遇上小癡這種人,真主只有自認倒霉了,摸著身上,也拿出不少丹藥、銀錢之類東
西。
    小癡若有所覺:「對了,上次你想把我攝心,總該不會永遠讓我迷迷糊糊一輩子吧?
你還想要我替你解悟陰陽會合。你該有解藥吧?是那一瓶?」
    真主道:「你不是已不怕攝心術?……」
    小癡道:「我不怕,別人可怕得很,為了以防萬一,拿給我!」
    真主掀了一瓶白底紅斑花瓷瓶交予小癡:「這就是解藥。」
    小癡打開,倒出紅色米粒大藥丸,又聞又嗅了一陣,不知有無結果,仍一副滿意的
點頭:「果然好藥!」這才往懷中揣。
    眼睛瞄向那堆東西,想想,也乾脆全部抓人口袋中,有收入總是錯不了。
    「還有沒有?什麼真主信物之類的東西?」小癡已瞄向他胸口那雙怪獸圖案,心想
也該有此秘牌之類的信物才是。
    豈知真主卻說沒有。他道:「已往真主甚少離開此地,是以並未有信物,只要穿上
這衣服即可。」
    小癡道:「這怎麼成?要是他們不相信我是真主,一切不就白唱了?」
    「確實是沒有信物……不過……」真主忽然想到什麼:「不過你可以念幾句術語這
只有真主才懂得,它可以用來激活殿堂上的獸神。」
    他很快將術語念給小癡聽。
    小癡聽的覺得想笑,吱吱咕咕,倒有點像在鳥叫,不過他仍記在心裡,自嘲一笑:
「看來要認定身份,還得隨身攜帶那雙大怪獸了。」
    真主暗笑道:「若有必要,你可以自行規定信物。」
    小癡已呵呵笑起來,因為他已想到,若弄個如鍋子般的大信物掛在胸前,那該多有
意思。
    笑歸笑,他還是沒忘記該問的。
    「我覺得奇怪?…….方纔你還想殺我,現在卻百依百順,有問必笞,你是不是在
耍陰謀?」
    真主苦歎一聲,似乎又老了許多,悵然道:「方纔在大眾面前,老夫若不教訓你,
馬上會受人懷疑,我沒選擇餘地。」
    「你不怕秋海棠當場殺了我?」
    真主道:「以早晨對掌的功力,秋海棠殺不死你。」
    這倒是直話,小癡有點信了,隨後又問:「就因為你活不了多久,所以你才把一切
都告訴我?」
    真主默然頷首,表情十分悲悵。
    小癡已嗤嗤邪笑起來:「我不信!」
    「你不信?」真主愕然:「要如何你才相信?」
    「因為你還沒死!」小癡奸黠笑道:「除非你馬上死去!」他已伸出手指:「如果
你讓我點個死穴,一命歸陰,我就相信你所說的一切。」
    真主不由臉色一變,自已雖活不長命,但要他立時死去,那種畏懼死亡之恐惺感,
仍是讓他難以坦然接受,死亡的滋味到底如何了是痛苦萬分,還是一了百了?
    嘗過的已說不出話來,未嘗過的又說不出結果。
    內心掙扎,他終於選擇了一了百了,因為他要證實他所說的一切。眼睛瞌上,淡淡
的說:「你動手吧!」
    他的舉動,使小癡頗感意外,然而小癡仍是伸手點向他「命門」死穴。「老真主你
也別難過,為了證實你所說,死也是值得的,你放心,我會乾淨俐落,不讓你感到一絲
痛苦!」
    真主閉上眼睛,眼不見,就當做它是一場夢,儘管如此,當手指觸及他背「命門」
穴時,他還是禁不住的抖起身子。
    小癡當真一指快速的戳向真主「命門」穴。真主亦是應指而倒,奄奄一息的躺在地
上,不動了。
    小癡當真殺了人?
    看他滿臉得意笑容,似乎殺的還甚滿意,且還更神氣的說:「看樣子,我非相信你
不可了!」
    啊的喜極而叫,手中鐵條突然猛烈四處亂打亂砸,卡砰之聲不絕於耳。
    殿堂眾人霎時大為緊張,冷汗已濕透了背,個個面色為之沉重。
    呂四卦則風涼話直說:「放心,這是最痛苦的死亡掙扎,馬上就會有結果了,你們
該慶祝新真主誕生才對!何必虐得自己,嚇成這個樣子?」
    梅冷心瞄他一眼,並未有所舉動,因為地底又傳來一聲最沉悶顫聲,抖得殿堂為之
晃動,掛在四壁上的火把皆紛紛悶晃而減弱焰光,殿堂更顯得沉靜黝黑,沉靜得已能聞
及眾人緊張之卜通心跳聲。
    一切突地靜下來。
    小癡猛擊劈向屋頂,震晃一陣後,也丟下鐵條,表示打鬥已結束。
    他滿意的走回真主身邊,拍他嘴巴:「喂!快醒醒,勝負已分啦!」
    莫拉真主被他叫喚,當真呃呃的醒了過來。
    他但覺被小癡點了死穴,怎會又活過來了?難道對方手下留情?還是自己已借屍還
魂?
    原來是小癡手下留情在戳穴時,認為真主已抱定必死之心,並未躲閃,心念之下,
也無須真的把他弄死,臨時指力移開穴道半寸,真主因而逃過一死,也因指力透過「命
門」要穴附近,而把他給震昏,現在被小癡一撥,理所當然就醒過來了。
    真主茫然張開眼眸,無力的瞧向四周:「我沒死?……」
    小癡道:「你還沒告訴我,如何開啟機關,怎能說死就死?」
    真主定定神,也明白了小癡用意,悵然一笑,道:「本殿機關是『無極神斧』畢開
山所造,神奇詭異無比,一切控制都在本秘室,你跟我來!」
    他已起身,蹣跚的走向那張白玉大椅,小癡也跟上。他很快解說椅中種種控制機關
鈕,以及椅後方一個長形大石櫃,掀開蓋子,其中裝置了不少把手、按鈕及轉輪……他
也一一說明功用。
    小癡很快銘記在心,他也注意到蓋子底部刻有一雙短斧標記,也許這就是畢開山的
獨門記號。
    他要記東西,只須聽過一遍即可,真主慨歎他直有過人記憶力,自己費了五天時間
才弄懂,他只要短短的三分鐘,無怪乎天下人人心甘情願的稱他第一聰明!
    解說完了,似乎一切事已結束。
    小癡道:「老真主,我看也差不多啦,你有何打算?」
    真主悵然答道:「老夫已只有七天壽命,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和歷代真主葬在一起,
以能羽化升天。」
    小癡反問:「你也相信人死了會升天?」
    真主苦笑道:「到現在,只有信其有了。」
    已知活在陽世不久,誰不想進入另一個天堂世界,真主當然寧可信其有了,否則,
要是入了地獄,上刀山下油鍋,那該有多痛苦?
    小癡滿口答應:「沒問題,我保證讓你死的風風光光,轟轟烈烈。」
    真主歎道:「多謝了。也許你不知本門真主在知天命已盡時,就得自閉禁區,以能
圓寂羽化,並不像平常百姓大事喧嘩鋪張,這有損教義。」
    小癡笑容也沒了:「沒想到你連享受風風光光去逝的權力都沒有。」
    真主苦笑一聲:「你也別難過,老夫能死得其所,已是心滿意足了。」
    「我不是為你難過!」小癡回答的讓真主愕楞著。他道:「我是在為自已將來難過。
要是將來我像你這種死法,我可就慘了,連大吃大喝一頓都沒有。」
    真主見他乃為此事而難過,倒也被逗出一絲笑意:「也許你情況特殊,或許會死的
風風光光,至少你可以嘗試改進,現在難過未免太不值了!」
    小癡此時才有了笑容:「對呀!我是特殊真主,改個規矩又有何關係?」轉向真主:
「就從你先改起如何?」
    真主搖頭歎道:「不了,老夫心神已死,又何須再勞師動眾,你讓我安靜離開,我
就心滿意足了。」
    小癡也無奈道:「就隨你吧!」他問:「歷代真主羽化地方在那裡?」
    真主道:「在本殿後山禁區一座洞穴裡,從此處有秘道可以通達該處。」
    他指著秘室盡頭一處類似活動門的長方形較深色石塊,想必那就是通路。
    小癡想想,道:「你等等,我上去擺平他們再送你去,還是你自己去,呵呵……」
    他已經想到所謂的「自己去送死」,而輕笑起來,畢竟此種事在活人世界,可說甚
難碰上,而他卻碰上了。
    真主猶豫一陣,終究死亡是件痛苦而難以取捨之事,他道:「老夫等你,畢竟你是
真主繼承人,必須瞭解此秘道如何走法。」
    這不也暗示著小癡將來也得「自尋死路」?
    小癡暗自坯了不少次,苦笑不已,直叫著倒霉,不過仍答應了真主要求。
    隨後他馬上在衣堆裡找件和真主一模一樣的白袍,穿在身上,也蒙上了臉。
    至此他才發現自己高出真主許多,身材也不成比例,若非白袍穿在真主身上本就甚
寬鬆,此時小癡恐怕也無法穿上,儘管如此,他還露了一節手臂及腳踝,拉拉扯扯才勉
強湊合。至於靴子是穿不上了,他只好割下較長的靴管,罩在自身平底蛟皮軟靴,如此
坐在椅子上不動,勉強可用白袍給遮起來。
    扮了八分像,他才向真主笑道,「這些門徒還真不好應付,不弄點行頭是不行的。」
    禮貌而托大的招招手,他已按啟扶手旁的開關鈕,唯然一晌,頂端獸神已升高一椅
子也跟著浮向殿堂。
    殿堂眾人突見機關已激活,趕忙退下台階,拱手準備迎接,因為他們想,若是真主
升起,自已站在台階上,無疑是一種冒犯,這並不妥。而退下去,若發現出現的是小癡,
再圍剿也不遲。
    有了這層思慮,她們才退的甚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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