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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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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神偷小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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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09:45:54 |只看該作者
「你敢—一」劍癡又已發怒的掙扎,全身肌肉一條條浮起,活似頭野牛。
    小千可穩得很,談笑風聲道:「這句話你不是說過了嗎?別白費口舌啦,說些有用
的嘛!」
    長劍一揮,當真想把他眉毛給削下來。
    劍癡又急又怒,在喝吼叫不已:「你敢—一啊—一」
    他揪足全身力道,肌肉突似猛漲了一倍,那股霸氣,足可撕裂雄師猛虎。
    就在肌肉繃最緊,聲音吼得最尖時,啪的一響,他竟然不可思議的掙斷纏在手腕的
布條,餓虎撲羊般已擒向小千。
    小千哪知對方竟有如此神力,眼看布條已斷,哪還顧得了再削眉毛,一聲「糟了」,
拔腿就跑,若被逮著,那才叫真的糟了。
    可惜他運氣並不好,情急之下,一個轉身,已像喪家之犬沒命的逃,也不考慮方向
是對還是錯,只逃了兩步,已撞向巖壁,啊的一聲,已昏過去了,身形已筆直的往後倒
去,倒的倒也乾淨俐落。
    劍癡本是一臉怒火,見他如此戲劇化的撞巖昏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實想不出
天下怎會有如此奇異小孩,專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笑了幾聲,他才反回現狀,摸著被削去的鬍子,怒意也再次升了起來。
    「小畜牲,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解下足踝布條,已把小千給纏上,不但如此,還解了小千腰帶,纏的更是緊密,
就算真的猛牛也未必掙得脫。
    他很快將小千提起,抓小雞般的往山泉淌去。
    冷泉淌臉,小千已悠悠醒了過來,腦袋還是沉痛痛的,額前已長了個不小的紅印,
撞的還不輕。
    他苦笑不已:「這下真的慘了!」
    「你也知道慘?」劍癡冷笑,將他丟在地上,冷喝道:「說!是誰叫你來暗算老
夫?」
    他口吻竟和小千方才有所類似。
    小千乾笑道:「老兄,我們不是在演戲吧?」
    「誰跟你在演戲?」
    「既然不是在演戲,那該是你被綁在地上才對呀!怎麼馬上就變成我了?」
    劍癡想笑。卻強忍笑意,冷斥道:「我沒時間跟你瞎扯,快說,是誰指使你?否
則……」他已拾起地上利劍,也想如法泡製剃小千鬍子。
    小千卻悠哉笑道:「免了吧,想剃我鬍子,別說是鬍子,連腦袋都光禿禿,你能剃
什麼?」
    劍癡微楞,突又冷笑:「別的沒得剃,就剃你眉毛!」
    長劍一抖,劍鋒冷森森的已逼向小千眉頭。
    小千這下可急了:「住手住手,我可沒剃你眉毛,當時演到這裡,你就掙脫了,所
以這段不能算數。」
    「你不算,我可算的清清楚楚!」劍癡冷笑,劍鋒已逼得更近,他也想剃掉小千眉
毛以洩怨氣。
    小千已急叫:「住手住手,我說我說!」他掙扎扭著頭,以免當真遭了剃眉之殃。
    劍癡冷笑道:「諒你也不敢不說!」移開利劍:「要說就給我老實說,再耍花樣,
決不留情。」
    小千無奈苦笑:「演到這裡,掙不斷布條,只好說了,你想知道什麼?」
    「誰指使你來?」
    「我。」小千回答很乾脆。
    劍癡怔愕,立時斥道:「你胡扯!」
    「誰胡扯?你怎麼不再問下去,光扯個什麼勁?」
    劍癡冷笑:「那怕你不說實話?」一閃神,又問:「誰是綠江漓?」
    「你明知故問。」
    「你這是什麼答案?」劍癡已有了怒意。
    小千冷笑道:「標準答案,你明明知道他是誰,幹嘛還裝蒜的來問我?」
    劍癡嗔道:「老夫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小千截口怒道;「你還想裝?好,我告訴你,他就是我爹,十五年前來找你要那把
鳴蟬劍,結果你~定把我爹給害死了,我是來替父報仇.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每想至他爹,小千都有一股不能克制的激動,也許是父子親情使他如此吧?
    劍癡霎時怔愣了,這些事情,他想都未想過,聽都未聽過,怎會突然攬上了身?
    小千更形咄咄逼人:「怎麼?被我猜穿了吧?你最好一刀殺了我,否則我永遠跟你
沒完。」
    「我沒有……」
    「沒有?事實具在,鳴蟬劍又在你手中,你還想狡賴?」
    劍癡嗔吼道:「老夫沒有—-」
    小千冷笑不已:「不認罪也由不得你。」
    「你信口雌黃,無憑無據……」
    「什麼沒有憑據?」小千怒火更熾:「老實告訴你,這事全是來自武帝口中,當初
我爹留下字條就是給武帝的,信上也寫明要來找你取那把鳴蟬劍,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難道武帝會騙人嗎?難道那字條十五年前就白寫的嗎?」
    「是武帝叫你來的……」
    「他叫我不要來,我偏要來,我就不相信拆不了你的陰謀。」
    小千卯了心,什麼計劃,什麼不能打草驚蛇?他都已拋諸腦後,只想逼迫劍癡承認
一切。
    劍癡卻悵然了,一把劍已垂落地面,似乎剎那間已老了許多。
    他喃喃念著:「會是武帝說的?真會是他?……」
    「不是他,我怎知你和他的關係?我怎知你的陰謀詭計?」
    「字條在何處?」
    「你捆著我,我怎麼拿?」
    劍癡很快掠向小千身軀,突然發現有東西會動,以為有詐,立時收手;「那是什
麼?」
    小千冷笑:「你管不著!」
    憑經驗,劍癡已猜它為小動物,而且也被布條纏在胸口,只要不碰它,該無大礙,
遂又往小千身軀搜去,終於在左脅方按及紙類東西,馬上揮劍劃開衣衫,取出了那封蠟
黃信箋。
    攤開一看,寫的和小千所說,一模一樣。
    他不禁激動不已:「武帝在何處?」
    「在你的後頭,隨時準備要你的命!」
    劍癡馬上轉身,連綿山巒一片,哪來的人影?方知受了騙,再次追問:「武帝到底
在哪裡?」
    小千冷笑,懶得回答。
    突然間,劍癡似衰老了許多,抓著信箋左手已顫抖起來,身為一個絕頂高手,豈是
隨便會抖起雙手?這事對他刺激似乎相當嚴重。
    猛然咬牙,長劍一揮,已削去小千身上布條,默然道:「你走吧!」
    如此突兀,反把小千給驚住了,詫然不已的瞧著劍癡,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走得遠遠,永遠不要回來!」劍癡冷森道:「我沒見過你爹,他也沒來找我,
你給我滾!」
    小千緩緩站起來,整理一番衣服,冷道;「別以為你放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只要
一天找不出我爹下落,我就一天跟你沒完!」
    打也打不過人家,留著已無多大用處,小千說完已掉頭就走,走的卻心不甘情不願。
    劍癡呆楞楞的看著他離去,才失神的瞧著信箋,暮然激動暴喝,將信箋拋向空中,
長劍疾揮,劍光閃處,信箋已化成碎片紛飛飛向天,飄落地。
    良久,他都沒動,揮出的劍也凝在空中,時間似乎為他而停留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沉哀的歎息.唉的一聲.已慢慢收回長劍,走入茅屋,不久已
穿妥上衣,鬍子也未加整理,就已飛身下山。









第30章 神秘宮主
    山風吹過,散落四處的碎紙又已紛飛。
    劍癡去向何處?
    見他如此匆離去,想必有要事待辦。
    然而這件事很容易就瞧出端倪—一他在暗中跟蹤小千。
    他想從小千身上找到武帝下落。
    而精明的小千,在掠過兩座山頭之後,就已發現有人在跟蹤。
    他已揣測來者是誰?
    月神教徒?柳堤銀刀?還是水月、水柔、水姥姥?就是沒想到劍癡。
    他得想法子弄清是誰在跟蹤,以便有個對策。
    是以他在通過一處雜草從生的相思林後,已閃入小徑左側一棵隱密榕樹,再放出小
貂兒,要它引誘來人。
    劍癡不疑有詐,見著遠處草叢晃動,仍自小心的追了下去。
    小千見跟蹤的人竟是他,甚感驚愕:「怎麼會是他?」
    他很快想出種種可能性:「難道他想利用我,以能找到武帝下落?」
    此種欲擒放縱之計,很快讓小千相信。
    小千想了一陣,已黠笑不已:「管你是何目的,想跟蹤我,注定又要倒大霉了,我
得好好想個辦法,把你給撂倒,嘿嘿,我就不相信我會再撞昏?」
    摸著前額,紅腫一片,他憋笑不已,若不是這麼撞巖壁昏倒,他也不必遭這個劫了。
    他想著,把劍癡引到武帝附近的山區再收拾他比較保險,如若出了差錯,自己只要
逃向武帝住處,就可保平安。
    關於有可能洩露武帝行蹤,他想若武帝無法制住劍癡,那保不保密都差不了多少了。
    他很快再潛向別處,他不須再與小貂兒會合,因為它是被追者,劍癡追不著人,自
然會調過頭來追他,如此將騰出不少時間,能讓他充裕運用。
    一天奔馳,他已找到理想地點。
    那是一處彎曲的小山谷,谷中有清潭,若想進入深谷,必定要通過此潭不可。
    山谷兩邊不少峭壁,尤其是清潭處,除了水就是壁,已無其他借腳之處,潭長十餘
丈,若絕高輕功者,盡全力騰掠,想越過也非難事。
    但小千卻看準人性心理,只要在水潭中央放個墊腳石,很少人會不加以利用而更費
力氣的一次衝掠而過。
    他的陷阱就設在水潭泰半之處的一塊浮木。
    用浮木而不用石塊,就是他精明之處,須知一片青潭,居中若凸出石塊,必定十分
惹眼,有經驗者立時會起疑心,但浮木就不同了,山洪暴發時,多多少少都會衝下這些
東西,偶而留在潭中,那是常事,而且他又非擺得正正中中,只要位置大略對了就可以。
    如此一來,若非真的賊到像小千此種精明的人,恐怕都得中伏了。
    他就躲在水中,張著用山籐做成的圈套,準備套中劍癡。
    這方法他小時候曾用過,他當然也計算得相當可靠,免得又像昨天大栽觔斗。
    一切弄妥後,不到半小時,劍癡果然漸漸潛向山谷。
    黝深的山谷,隱隱透露出一股神秘氣息,更加使他相信,是極好的藏身之處。
    他已掠向清潭,稍一照眼,毫不知浮術設有陷講,一提氣,已縱身而起,飄掠的往
浮木飛去。
    他正想以浮木為換腳地點。
    水中的小千仍能見著人影閃掠,心神已凝聚,準備撲擊。
    就在劍癡左腳往浮木中心較高的鼠凸年輪眼踏去時,突然已往下陷,原來此處早已
被挖空。
    「不好!」
    他頓覺不妙,趕忙想抽腿,豈知浮木和快捷不已的往上衝如此一下、一上,其左腿
很快陷入浮木之中。
    嘩啦啦水花濺起,小千已衝出水面,手中圍套急忙套往他左腿足踝,謔笑道:「老
兄你走不掉了!」
    聲音未落,他又猛力往水中拖去。
    情急之下,劍癡窮於應付,硬是被他拖入水中,他怒喝:「小子你不要命了!」
    一掌已擊向水面,水花暴起數丈,潭面波濤為之洶湧騰撞不已,可惜也因此而削弱
了他不少掌勁。
    小千本就有意將他困在水中,淹他個半死,再將他擒住,是以一拖呀下水,就把山
籐纏在水底石塊上,隨後已丟了不少石塊猛往他身上砸去,再撞向他,已緊緊的將他纏
抱著,免得他抽出長劍,否則一切都要改觀了。
    兩人就在水中掙扎扭鬥。
    劍癡內力雖強,但小千也不弱,自從被老怪人打通任督兩脈之後,功力更是與日繼
增,尤其他那股纏勁,好似八爪魚,纏了人就很難解開。
    最吃虧的還是在於換氣,小千曾經經過七星湖神秘地靈的洗禮,似能在水中得天獨
厚,並不急於換氣,反觀劍癡,經過半刻鐘掙扎,後勁也漸漸弱了。左腳又嵌在浮木之
中,無以脫逃,再這樣下去,他將被小千所搞服。
    然而他卻一點挽回的餘地也沒有,終於於半小時之後已癱瘓了。
    小千此時才噓口氣,倦怠而含有得意道:「要命,實在像條野牛。」
    他很快拉開山籐,浮出水面,連人帶著浮木,將劍癡拖往岸邊。
    他馬上將劍癡雙手反綁妥善,方自喘口大氣,呵呵笑道:「要是江湖中人全像他一
樣,我非得累死不可!」
    瞧著劍癡昏沉沉臉容,他感到更形得意了。
    然而他卻未因此而鬆懈,昨日的教訓,使他不敢相信山籐也能捆住他。
    他得想個法子才行。
    「老怪物教的點穴功夫,我得試試有無效果。」
    伸起食指,已戳向劍癡數處要穴.以他現在的指勁封穴已是綽綽有餘了。
    然而封了穴道,劍癡仍無反應,他當然看不出效果,也不知點中了沒有,想了想,
他竟然戳向劍癡「笑腰」穴。
    指勁方落,劍癡突然驚醒而笑個不停,他仍想舉掌往小千抓去。
    小千見他笑了,也跟著笑起來:「果然有效……」
    「小鬼,你,呵呵……你敢……呵呵……」劍癡怒容滿面,笑聲卻不斷,手掌已落
向小千。
    雖然掌力軟弱,小千也不敢大意,促狹道:「笑啊!快樂的笑,手不要亂動,笑的
美不美,跟手的姿勢是無關的!」
    他又戳向劍癡軟麻穴,劍癡只好把手給放了下來,雙目瞪得火辣。
    試過點穴效果,小千已信心十足,遂安心道;「大野牛,你這次要認栽了,你不是
要去見武帝?我這就帶你去!」
    解了他笑腰穴之後,又找了數條山籐,有意誇張的纏在他身上,活似個捆香腸,然
後他才滿意笑著,想牽他去見武帝以邀功。
    劍癡洩氣得很,接二連三栽在他手中,老臉有點掛不住,慨歎不已。
    既然小千是要帶他去見武帝,他也有此心願,反而不再破口大罵,靜默的跟在小千
後頭——一不跟也不行。
    他只希望趕快見著武帝,以解心中多年疑慮。
    走出山林,一片竹林青翠。
    小千本以為逮著劍癡就已高枕無憂,走起路來也瀟灑多了。
    豈知才走進竹林數丈,一道白影掠過,不知從哪兒來,一尊美若天仙的菩薩般美女
已飄向小千前頭。
    小千楞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貌美而祥和的臉容,看來是如此尊貴和熟悉,一身的
雪白,連挽系秀髮的絲帶都是晶白,不帶一絲染塵。
    「哇呀呀!你是不是南海觀音菩薩?」小千驚訝的說。
    白衣女子乍見小千,也有一股莫名的激情.她似乎懷有似曾相似的感覺。
    溫馨朱唇微張,露出貝葉潔白皓齒,她笑的慈祥:「小男孩,我不是觀音菩薩。」
    「不是也差不多……」小千懷有好感道:「那你到底是誰?」
    話未說完,卻見劍癡揖身為禮,必恭必敬的叫聲:「夫人。」
    白衣女子含笑道:「劍叔,苦了你。」
    小千登時詫楞不已:「你們早就認識?」
    「嗯!」白衣女子含笑點頭。
    小千已戒心的擺出架式:「你想幹什麼?」
    小男孩,你放開他如何?」
    「不行!」
    「為什麼?」
    小千瞄眼謔笑道:「原因多得很,你想聽遠的還是近的?」
    白衣女子為之一楞,小千的話使她感不解而刁鑽:「你……我都想聽。」
    「遠的嘛……他可能是我殺父仇人,近的嘛……」小千笑的諧謔:「我抓他,抓的
很辛苦,所以不能放人。」
    他抓的也是夠辛苦,也勉強算是個原因吧。
    白衣女子見他如此認真,也被逗得一笑,隨後問道:「劍叔,你可殺了他爹?」
    「沒有,夫人。」
    小千訕笑道:「殺人的人,很少會承認,尤其是被逮住後。」
    白衣女子問:「你爹是誰?」
    「綠江漓。」
    白衣女子沉吟,似乎沒聽過這名字。
    小千冷道;「喂,觀音菩薩,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希望你別插手才好,否則你
會跟他一樣!」
    指向捆肉粽的劍癡,幻想著白衣女子也成了這副德行,他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白衣女子含笑道:「我相信他不曾殺你爹的。」
    「對,你相信,很好。」小千讚美的笑著,似乎自己也相信了。
    白衣女子含笑道:「劍叔不會濫殺無辜。」
    小千突然臉色一拉:「你以為我笑了就表示我相信?」
    白衣女子笑容又僵住了:「你不是也相信……」
    「我相信你相信我相信他說的話,我卻不相信你相信他沒殺我爹,所以我為什麼要
相信?」
    說了那麼多「相信」,弄得白衣女子滿頭霧水,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自感得意道:「你還是走吧,要放人,免談,別以為他是你叔叔,我就會同情
你?」瞪眼道:「誰來同情我爹?」
    「可是他的確不可能殺你爹……」
    「鬼才相信!」小千冷斥道:「我就不相信姓綠的會比姓白癡的不值錢?」
    他所言「白癡」兩姓,乃指劍癡的「癡」以及白衣女子的「白」,一時間恰好能湊
出貶損字句,他也就用上了,亦覺得一份得意。
    「姓綠的?」白衣女子突然驚詫的又往小千臉容瞧去:「你也姓綠?」
    小千覺得想笑:「廢話,我爹姓綠,我不姓綠姓什麼?難道姓黑不成?」
    白衣女子顯得激動:「你娘可叫綠娘?」
    小千登時如被抽了一鞭,黠弄笑容也僵,他娘的名諱,除了故鄉幾人知曉,其他人
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女子怎會說出來?
    驚詫之餘,他仍不敢洩密,免得引仇家上門,他冷道:「你這人也真奇怪,我娘是
誰,我會不清楚,要你替我亂找?你是不是神經有毛病,想當人家的母親,想昏了頭?」
    白衣女子仍激動追問:「到底是不是?」
    「不是!」
    「那你爹之死……」
    「死在他劍下!」小千指著劍癡,冷斥道:「你滾吧!要找人,等我抓他見過武帝
再說。」
    女子更驚愕:「你見過武帝了?」
    小千訕嘲道;「何只見過?我們還在一起嗑過瓜子呢!」
    「劍叔殺人的事,就是他說的?」
    「不錯,還有天機生,還有字條!」小千謔聲道。
    突然間,白衣女子已飛身而起,拂向小千,就如一陣虛無飄渺的霧氣,只覺涼意拂
臉,還來不及反應這是何事,她已切斷山籐,挾著劍癡飄飛而去。
    無聲、無息,宛若幽冥間的神靈在施法術,是虛無而不是真實。
    小千詫楞著,他真不敢相信這飄影是人,還以為遇上了傳說中的狐仙,還是觀音菩
薩?只一閃眼,什麼都不見了。
    「我的媽呀……這是什麼世界?」他自抖身形的打個冷顫,心神才收回不少。
    突見劍癡被救,他顧不得再幻想鬼魂,就是鬼魂,也要把她當作刀下鬼。
    一聲「別逃」,他也快急迫了下去。
    他想不透,為何提及武帝,白衣女子會突然發難?
    冥冥之中,劍癡和白衣女子,以及武帝之間,似有某種關係存在,而這關係似乎也
牽扯到他爹的生死之謎。
    追了數里,不見人影,小千不得不停下來,嘯起聲音,招回小貂兒,能否找到人就
全看它了。
    小貂兒似知任務重大,未敢耽擱,已利用本能,快捷的尋向目標。
    小千則緊緊跟在後頭。
    接二連三的得而復失,他似乎賭氣的心情,遠比報仇來得重多了。
    是夜,下弦月彎如柳眉。
    一處雅宅院,落於松林深處。
    屋中透出淡淡燭光,神秘而安祥。
    這正是隱居好地處。
    幽雅小廳中,白衣女子正為劍癡解穴,她一臉愁容,似為無法解開穴道而發愁。
    劍癡則安詳打坐於小蒲團上。
    「劍叔,有何感覺?」
    「似乎有些通暢,但不明顯。」
    白衣女子問道:「您可知他點穴手法屬於何門何派?」
    劍癡搖頭歎道:「我當時昏迷不醒,並未見過。」
    白衣女子道:「這功夫像武帝的『截穴陰陽流脈』手法,不過仍有多處不同,把我
給難倒了。」
    劍癡悵然一笑:「要是武帝在此,也許就能明白一切了。」
    白衣女子也歎息:「談何容易?都已十五年了……」
    「夫人認為武帝仍活著?」
    白衣女子悵然道:「也許吧?那小孩不是見過?」
    「就不知是真是假?」
    白衣女子不敢放任感情,只一喟歎,已恢復寧靜:「一切也得見著他再說,您忍著
點,我慢慢替您衝穴。」
    劍癡也不多說了,不錯,是真是假,非得見著武帝本人之後才能確定。
    這也是他一直想見武帝的原因。
    他們在療傷,小千也已摸到此地。
    爬在屋頂,勉強可以瞧見人,他已黠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想甩脫我?哼哼,
無底下還找不出一個。」瞄向小貂兒,笑的更謔:「包括你們動物類在內。」
    小貂兒有點不服氣的吱吱叫著。
    小千逗笑道:「你也別耍個性,要是你逃得了,也不會逃了十幾年,還在我面前光
拍馬屁?」
    小貂兒白眼直叫,表示決心要離家出走。
    小千呵呵笑道:「省了吧!等你想吃朱果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偉大了。」他更得
意道:「我是用朱果把你毒上了癮,你一輩子也離不開我了,還那麼有個性的想離家出
走?」
    小貂兒也人模人樣的垂頭歎氣,直呼交友不慎,它是對朱果有偏好,雖不致於上癮,
但總對小千的採食十分依賴,一時間也不敢再調皮的爭下去。
    他倆會心一笑,已凝起心神再往白衣女子瞧去,得想個辦法將劍癡給奪回來才行。
    可是他再怎麼想,總是沒有恰當方法,甚是憋心:「媽的!好歹我也是一派之尊。
而且是天下第一獵手,什麼陣仗沒見過,怎會縮的那麼烏龜?」
    他想過種種遭遇,縮頭的反而更慘,例如說碰上了飛星堂;逃了幾步就被逮了,前
晚的暗算劍癡,反而被其識破,倒不如華山笑折七劍,柳堤水淹柳家莊來得風光。
    他為什麼要躲?打不贏,再找武帝來算賬不就得了?
    一想定,不禁雄心大發,啊的威風吼叫,掠向庭園,一股子已往白衣女子那間雅房
衝去。
    他的舉止,連小貂兒都感到莫名其妙,怔楞了半晌,也想不透,倒也湊興的往前衝
去,威風不減,只是叫聲差些而已。
    「啊—一大膽觀音菩薩,看你往哪裡逃!」
    小千已直撞而去。
    白衣女子猝聞聲音,驚呼不好,已飄身攔向小千。
    劍癡也騰身往牆上利劍抓去。
    兩人顯得狼狽而緊張,小千見及此種模樣,已竊笑起來,有那麼丁點讓對方驚惶失
措,好似也報了小冤一般。
    白衣女子見著是小千,驚愕不已:「是你?」
    她想不到小千能找至此地,甚為詫異。
    小千凜凜威風道:「不然你還以為是誰?看你還敢不敢偷我的人?」
    「你……」女子臉色已變。
    小千見她變了臉色、更形得意:「還猶豫什麼?偷人就要還人,天經地義,你想要
賴?」
    他豈能明白對女人講「偷人」兩字,是種莫大的侮辱。
    「你太沒教養了!」
    白衣女子臉容又是驚詫不信,又是喚斥含怒,一掌已推出勁風乍起,強勁的捲向小
千,她有心想教訓他。
    小千仍不知言語已冒犯了她,黠笑不已:「是你沒教養還是我沒教養?趁人不備就
把人偷走,我還想說你是賊呢!」
    劍癡也聽不下去了,怒喝罵道:「小畜牲,你敢對夫人講這種話!」
    長劍連著劍鞘揮出,他也想痛打小千一頓。
    小千喝喝有聲,威威八面的和白衣女子對掌,他想有寶衣護體,已無後顧之憂,拼
起來,倒也威力不弱。
    小貂兒則已纏上劍癡,一時也將他攻勢給攔下來。
    啪然一響,白衣女子掌力果然非比尋常,打得小千雙手發疼,倒射而退,連撞數盆
盆景,摔在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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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09:46:19 |只看該作者
女子頓覺出手太重,十分自責,急忙掠出屋外,想看看小千傷得如何。
    「小男孩你為何不躲?」
    小千本是喚唉痛叫,突見女子驚惶奔來,乾脆倒地不起,裝昏了。
    白衣女子不疑有詐,一個蹲身就想探小千鼻息及脈博。
    小千見機不可失,點穴的功夫剛學沒多久,總是帶著興奮的想嘗試,一手已戳向女
子「左肩井」穴。
    女子對小千似乎有過多的關懷,還是她本性就如此仁慈,豈能猜知小千的鬼計多端,
慈母心情的想照顧人家,卻突遭暗襲,心念未閃,已被點中了穴道。
    她驚惶不已:「你……你耍詐……」
    小千呵呵笑著,輕快爬起來,逗笑道:「好媽媽,你好像很天真的樣子,你不知道
兵不厭詐的道理嗎?」
    他已漫不經心的擺著女子姿勢。
    白衣女子更形驚慌:「快放開我!」
    她實在不敢想小千會對她做出何種尷尬困窘的事情。
    小千正是要逗她,歎聲又謔笑道:「看你慈祥是夠了,威武卻不足,我幫你扮個大
將軍如何?」
    說著他當真替女子擺起將軍姿勢。
    「你不能如此!」白衣女子惶懼不已:「快放開我……劍叔——」
    情急之下,她只有求救劍叔了。
    劍癡聞言,不得不抽出利劍,迫退小貂兒,趕忙掠向屋外,見及夫人被制,心頭又
急又怒:「小子你敢!」一劍已削向小千雙手。
    他豈能讓他人冒犯心目中尊貴的夫人?
    「來得有意思,我就陪你玩玩。」
    小千也不含糊,抓過花盆就往劍癡砸去,人也閃開了。
    劍癡本該能~劍削斷小千雙手,但他穴道末全部打通,功力只能使出五成,如此一
來,想制住小千可有得拼了。
    十數招過後,小千覺得有點累了,煩了,遂抱怨瞧向小貂兒;「你什麼意思?怎麼
把人交給我?」
    小貂兒吱吱回答,說是對方不要它的,它也沒辦法。
    小千無奈道:「真不管用,再纏他一陣,我先收拾好媽媽再說。」
    小貂兒立時又加入戰圈,小千也趁此想抽身。
    劍癡卻怒喝:「你休想!」
    不顧小貂,已舉劍攔向小千。
    「你省省吧!」
    小千靈狡閃開,一個打滾已撞向白衣女子。
    劍癡更急,長劍猛追,就想刺向小千背心。
    「住手!」
    小千抓過白衣女子擋在後頭,硬是將劍癡長劍給逼了回去。
    他呵呵笑道:「如此果然輕鬆多了。」
    劍癡投鼠忌器,嗔怒不已:「小子你敢傷夫人~絲半縷,我將取你性命!」
    小千瀟灑笑道:「很多人都會講這種無用的話,你不嫌累嗎?」
    女子驚急道:「你想如何對我?」
    小千噗嗤笑道:「不急嘛,我準備封你為將軍,咱們繼續剛才的動作。」
    他開始又替女子擺姿勢。
    白衣女子又驚又急又無奈的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會讓人當木偶的擺佈著。
    劍癡抖著劍,怒容滿面,卻奈何不了小千。
    就在夫人最困窘的時刻,屋頂已傳來一少女聲。
    「小綠豆,你放開她好嗎?」
    聲音未竭,水仙已飄身而至,祈求的瞧著小千。
    「她是我娘。」
    「你娘?」
    小千驚詫萬分,怎會突然又搞成這樣子?
    「你有沒有搞錯,她會是你娘?」
    水仙含笑道:「我娘,我難道認不出來嗎?」
    小千詫然的往兩人臉容瞧去,除了成熟與純真差別之外,眼臉形貌之間確實十分相
像。
    他不禁憋笑道:「果然有點像,難怪我覺得眼熟。」
    夫人見及水仙,亦十分驚詫:「你怎會在此?」
    水仙懼然道:「娘……是他帶我出來的。」
    又是小千?夫人不禁歎息不已,怎會任何事都與他址上關係?
    小千噗嗤笑道:「好媽媽到擔心,我只是帶她出來遊覽一番而已,免得她變成了呆
頭鵝。」
    水靈夫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水仙再次祈求道:「小綠豆,你怎能挾持我娘,放開她好嗎?」
    「不行!」小千回答甚肯定。
    水仙怔住了;「為什麼?」
    她以為和小千感情甚篤,放開她娘是正常的事,豈知小千的回答讓她感到詫異。
    小千黠笑道:「因為她偷走我的人。」
    水靈已沉聲嗔道:「小男孩你挾持我也罷了,豈能胡亂辱罵我?」
    小千怔然道:「我哪有罵你?我只是說你……」
    「住口!」水靈截口斥道:「『偷人』兩字豈是女人所能接受?你不懂,也敢信口
雌黃?」
    被她斥責,小千頓感一片驚詫,也因她的嗔言,頓時敲醒他的記憶,在純樸月江村
雖很少聽過「偷人」兩字,但也未完全沒聽過,方纔她確實有「偷」的行為,小千才會
用上此語,現在回想起來,不禁也紅了臉。
    「我沒有這個意思嘛……我不是故意的……」小千窘笑著:「那改成搶人好不好?」
    水靈亦知他是無心之過,否則也不會出言指責他,見他改了口,氣也消了不少。
    水仙已輕笑道:「誤會已解,你趕快放人吶!」
    「誰說已解了誤會?」小千又裝出冷森模樣,仍扣著水靈「這誤會永遠也解不了。」
    水仙愕然道:「怎麼會解不了?」
    「因為沒有誤會,所以才解不了。」小千已謔笑道:「我想解都無從下手。」
    水仙不禁被他逗笑起來:「既然沒有誤會,你就快放人啊!」
    小千冷黠道:「就是沒有誤會,我才不放人,你娘搶走我的人已是事實,不須要有
誤會的。」
    水仙又著急了:「你總不能一直挾持我娘吧?總該有個辦法解決……」
    「除非你娘把人還我。」小千黠笑瞄向劍癡:「也就是把那隻大野牛給綁起來讓我
帶走。」
    水靈淡然道:「我不能讓你把人帶走。」
    小千黠狡道:「那我只好把你給帶走了。」
    水仙焦急道:「不行,你不能帶走我娘,不過我勸你還是快點走開。」
    小千瞄眼訕笑:「哇呀!你竟敢勸我這個挾持你娘的人快點逃命?你有沒有搞措?」
    水仙急道:「我沒有騙你,再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
    「哦?這麼神,總該有個理由吧?」
    「水姥姥快來了。」
    此言一出,小千突然嗆了氣,好似被人淋了一記滾燙開水,背脊猛抽的緊緊,掉魂
的往四處瞧去:「老太婆真的來了?」
    水仙急忙點頭:「是她告訴我,我娘在這裡的。」
    想起水姥姥以及水柔的一記迷魂棒的恩怨,小千心頭就發毛,一刻也不敢呆了。
    他苦笑不已:「這誤會果然解不開了!」
    「那你就把債還清!」
    話聲未落,水姥姥傴僂身形已從左側屋頂電射而出。
    她十數年來未用的枴杖也抓在手中,一杖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我的媽呀,母夜叉說來就來?」
    小千哪還敢停留,丟下水靈,已沒命的往屋內鑽,想穿過對邊窗口逃逸。
    姥姥未料及小千會找窗口穿,自己預留旋空阻攔的計劃已落空,硬是被他給逃出威
力範圍之外。
    她不甘心,一聲「別逃」,已想再次追掠。
    水靈已出言阻止,她歎聲道:「姥姥,由他去吧!」
    姥姥硬將身形逼落,仍忿忿不已;「宮主,這小鬼實在壞透了,不教訓他,將來還
得了?」
    水靈歎道:「他只是無知的小孩,別傷了他才好。」
    「他無知?他比什麼都賊!老身足足被他敲了七記響頭……」姥姥說的激動,一時
也把自己糗事給說溜了出來,不禁亦窘困起來。
    水仙已竊笑著,瞄向姥姥頭部,想找找看,到底有無七個腫瘤,結果她失望了,因
為姥姥早就綁了布,無法見著真像。
    水靈仍是靜默著,不知如何,她總是不忍小千受到傷害,這股意識似乎十分強烈。
    姥姥窘困之後,也感受此時之靜默氣息,不禁怒火也不便發洩而轉弱。
    她也感慨歎道:「宮主有所不知,他就是水月所說的鬼男孩。」
    水靈聞言驚愕萬分,帶著有股喜悅激動:「會是他?他也有『滴血浮印』?」
    水仙更激動:「他會是我哥哥?」
    如若小千是他哥哥,那比任何事情都來得讓她感到興奮。
    姥姥道:「若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我哪會連連栽在他手中?」
    水靈急道:「為何不留他在宮中?」
    姥姥歎道:「能留住他,事情就不會那麼糟了。」想想,她也癟笑起來:「誰能留
住這鬼靈精怪?」
    水靈念道:「快把他追回來……」突然她已覺得這似乎不大可能而感到喟歎:「算
了,不次遇上了再說吧。」
    水仙興沖沖道:「我去找他,一定可以把他給找回來。」
    水靈瞧著她。「你怎麼出來了?還玩的不想回去?」
    水仙霎時紅了臉,低下頭,未敢再作聲。
    姥姥不忍心,道:「小宮主是被他所挾持,老身擔心她的安危,才急忙趕出宮以救
人,幸好小宮主並未受到傷害。」
    水靈也不願太過於責備水仙,輕歎道:「還好是他,否則就嚴重了,下次要小心些,
知道嗎?」
    水仙感恩點頭:「知道了。」
    水靈轉向姥姥道:「姥姥您先把我穴道解開,劍叔也被他制了穴,須要您的幫忙。」
    姥姥不敢怠慢,一邊替水靈解穴,一邊訝異問道:「這小子點的穴,宮主也解不
了?」
    水靈頷首道:「他手法怪異,勁道又非尋常,甚難解開。」
    還好她的穴道是在小千急促之中被制,而且只有一處,姥姥花點勁。已把它解開。
    姥姥轉向劍癡,帶有同病相憐的笑意;「滿天老弟你也遭了他的暗算?」
    劍癡苦笑道:「他很讓人感到頭痛。」
    水靈和姥姥已走向他,兩人合力的替他解穴。
    姥姥又笑問道:「聽說他還折了你七把名劍?」
    劍癡歎笑道:「不錯,當時我也感到訝異。」
    水靈問;「劍叔為何拿名劍上華山?」
    劍癡歎道:「我本想以名劍引起群雄注意,以便打探武帝下落或將他引出來,結果
全被他給搞砸了。」
    水靈悵然道:「這麼多年,苦了你們。」
    劍癡道:「為了武帝,這都是應該的。」
    說話間,水靈和姥姥已替他打通穴道,他活動一番筋骨,果然順泰多了,遂拱手道
謝。
    水靈道:「都是自己人了,何須言謝,反而是武帝的事,似乎他已露了臉。」
    劍癡方想點頭,水仙已欣喜急道:「我已見過武帝了,高高挺挺的,很和藹,都本
會生氣。」
    水靈、姥姥、劍癡都不約而同,全然驚愕的瞧往水仙。
    水仙登時又僵了笑容,俱然道:「我……我是跟小綠豆一在碰上的……」
    水靈追問:「他有沒有問起你?」
    水仙搖頭:「沒有,我只見過他一面,後來他就跟小綠豆去辦事了。」
    水靈心情似放鬆不少:「以後碰見他,要迴避他,不得已時,也不能說出來歷,知
道嗎?」
    水仙頷首:「知道了。」
    她卻不解她娘為何要如此交代?這其中又有何原因?
    水靈猶豫一陣,終於還是說了:「你劍叔、姥姥和娘和武帝很可能有一段冤仇,在
未查清之前,娘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她如此說明,是要水仙有所警惕,免得在迷糊中又受了利用而遭殃。
    水仙已用力點頭:「女兒明白了。」
    不過另一個問題又從她心頭升起—一到底娘和武帝有何冤仇?
    她娘沒說,她也不敢追問,還好她不是好事之人,很快已將此問題給淡忘了。
    這恩怨似乎又牽扯到真假武帝身上。
    姥姥已道:「宮主,目下似乎該已小綠豆身份為重要。」
    想及小千,水靈眼神也有了光彩,她多麼希望有個兒子。
    她稍歎息道:「當水月傳來他有『滴血浮印』時,我就去找綠娘,想問問她有無兒
女,可惜綠娘已不知去向。」停顧一會又道:「後來在竹林中知小綠豆也姓綠,他恐怕
是綠娘的後代了,只是他又矢口否認。」
    水仙不解道:「娘,我到底有沒有哥哥?」水靈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這答案未免太矛盾了吧?連自己是否生過兒子都不清楚?
    水仙更不解,這種事能用「可能」來解釋嗎?
    水靈卻說出道理了:「當時娘生你的時候,是一對雙胞胎,然而那天晚上就出了事,
匆忙間,娘和你已被姥姥救走,也不知另一個是男是女,是生是死。」
    回憶往事,她也悵然不已。
    水仙終於明白母親為何不能確定的原因了,不過她仍有疑問:「既是雙胞胎,她該
是女的啊?」
    姥姥道:「雙胞胎也有男的,你不希望有個哥哥?」
    水仙聞言已不在乎雙胞胎是否有男女共胎,她只希望小千真的變成她的哥哥,那該
多讓人興奮。
    她仍有許多問題不解:「這些事又和綠娘有何關係?」
    水靈道:「當時綠娘是娘的~位好友,她很可能就是抱走另一個娃娃的人,如若小
綠豆和她有關,也很可能會成為你哥哥。」
    「原來如此!」水仙欣喜若狂:「我看錯不了了,小綠豆他也姓綠,這不是很巧合
嗎?」
    她已迫不及待的把小千當成哥哥了。
    水靈道:「只要試過『滴血浮印』就可明白一切了。」
    水仙反而有點擔心:「不用試,我們就把他當成我哥哥不就成了?若試出結果不是,
那多傷感情?」
    水靈何嘗未有如此想法,就算他不是自己親生的,也該由綠娘的關係,收他為義子.
不也能了卻一樁心願?
    姥姥卻道:「問題不在你們,而是在他,若無讓他心服口服的證據,打死他,他也
不會承認是別人的兒子。」
    水靈有點洩氣:「他就是這樣怪脾氣。」
    水靈道;「如今只有一試『滴血浮印』了。」
    姥姥道:「是該把他抓來試試,若真是如此,老身也得好好教養教養他!」
    她已含有幸災樂禍而報復的謔笑著。
    劍滿天道:「如若他不是夫人兒子,夫人還得尋找另一位兒子,以免骨肉分離了。」
    水靈頷首道:「劍叔說的極是,水靈幾年來一直想找到親生骨肉,就怕她早已天折
了……」
    想及那名未曾見面的親骨肉有可能夭折,她不禁也悵然了。
    劍滿天道:「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心過於擔心才是。」
    水靈默然頷首,都已忍了十餘年,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姥姥道:「不知宮主對於小綠豆,以及武帝之事,有何安排?」
    劍滿天道:「武帝之事交給我來辦,只要能見他一面,我想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水靈頷首道:「有勞劍叔了,至於小綠豆的事,我想親自……」
    「宮主不可太用情。」姥姥道:「你心腸軟,一定鬥不過這賊小子,方才不就是一
個很好的例子,為了事情能順利,還是又老身和水月、水柔三人來收拾他吧。」
    水靈有點不忍心:「姥姥咳要手下留情。」
    卻不知水姥姥也懂得幽默感,自嘲的笑道:「你該叫那位將來可能是兒子的小混蛋
手下留情才對,我姥姥不再栽在他手中已是萬幸的了。」
    扯下頭巾,腫凸已現,笑的更苦:「姥姥我腦袋能再吃幾個瘤?」
    這話已把水仙、水靈和劍癡給逗笑了。
    對小千,他們可說又愛又懼又恨。
    三更露重,眾人已進入廳內。
    不多時,水月、水柔也趕回來,眾人再商討一陣,她們仍決定照計劃行事。
    夜已深,她們已各自回房休息。
    有人休息,有人卻又忙得很。
    小千就是其中特別忙的一位。
    他可不敢掉已輕心,一連奔逃數十里,心頭仍是懼意十足,想及水姥姥那副想吃人
的臉容,他什麼笑意也沒有了。
    「媽的!什麼人不好惹,去惹這母夜叉?」他自艾自怨的苦笑著:「還好我逃得快,
否則這顆腦袋可不止七個瘤,一定會變成釋迦頭,肉瘤一顆比一顆大!」
    想著姥姥頭上長瘤之事,他才又升起狹弄之笑意。
    望著山林,算算地頭,大概離武帝住處已不遠,心頭也稍微安了心。
    他仍不停往後邊張望,只見林木蒼聚,雜草蕩蕩,並未有任何可疑跡象,他才敢確
定沒有追兵。喃喃自語道:「大概不會有追兵了吧?」
    有此想法,心頭也篤定不少,放緩腳,才覺疲憊不堪,現在要能睡上一覺,那該多
好?
    又小心翼翼的往後瞧,自嘲一笑:「逃的最慘的一次,該不會沒人追吧?」
    落腳處正是一條小溪,正是最好的答覆。
    見著溪水,喉頭也升起了乾渴。
    「來呀!有膽再追來呀?我照樣把你們拖到水底,捆個緊緊,淹得你們憋了氣!」
    朝著暗處,放馬後炮的罵了幾句過過乾癮,這才轉身蹲向溪邊,潑起清水就往臉上
洗去。「哈——過癮,卻不知溪水這麼補啊?一喝下去,精神就來。」
    潑完了臉,已掏水猛灌,如飲甘泉,直叫過癮。
    豈知才喝三口,突覺有異,「咦」了一聲,已往溪水聞去,淡淡腥味已撲鼻。
    「血?會是血?」
    驚惶的他已趕忙運勁將溪水逼出嘴巴,還真的想嘔起來。
    夜深荒林,哪來的血?
    小千吐了幾口,那股嘔意方去了不少,不禁嗔罵道:「哪個鬼傢伙想毒死我?」
    黝黑夜中血水又滲在溪中,淡得不易發覺,小千再仔細瞧個清,是從上游流滲而下,
已決心瞧個究竟。
    他已小心翼翼的朝溪而上。
    果然在半山中,他聽見了打鬥聲,刀劍叮然輕響。
    他趕忙快步潛了過去。
    在溪旁不遠亂石上,有兩名黑衣人舞劍斯殺,另有一名已倒在溪邊,頭胸浸在水中,
想必血液就是從他身上流出。
    小千見及黑衣人,已驚詫暗道:「黑衣蒙面?會是月神教的人?」
    他也想及他們有可能也是冒充武帝的人。
    思緒未停,突見黑衣人中之一名,劍勢突然變快而凌厲戳向另一名黑衣人,兩道寒
光一閃即逝,那名黑衣人悶哼一聲,已撫抱小腹,緩緩倒向地面。
    剩下那名黑衣人冷笑一聲:「想背叛本教?只有死路一條!」
    丟下長劍,他已掠向左側林區,眨眼消逝無蹤。
    小千趕忙潛向兩名黑衣人,果然發現兩人左胸繡有彎月標誌。
    「真的會是月神教的人?……」
    小千凝思半晌,決定追蹤那名月教徒,說不定可以找到賊窩,遂往其消逝方向追了
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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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真假教主
    那名教徒似乎並未料到有人會跟在後頭,是以走的並不快,小千很容易就能綴上他。
    他似有目的而行,從容不迫的往某處行去。
    果然在折過一座山頭,遠處已出現一幢荒廢的古宅。
    他很快的掠往宅院,一閃即失。
    小千猶豫一陣,低聲道:「該不會是賊窩吧?」
    他也潛了進去,那種小心舉止,恐怕連小貂兒都要膛乎其後了。
    廢宅內沒有燈光,卻有聲音:「你終於來了?」
    音調大約中年左右。
    另一個更老調的聲音已傳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聲。
    此處在廢宅中廳,不少廢桌椅以及神案堆向牆角,散落四處,佈滿灰塵、蛛網。
    兩人則立在中廳,未曾坐下。
    小千只能辨別倆全是黑衣蒙面,連身形都甚難分出差異。
    中年聲音道:「他們……」
    「死了!」老者冷笑道:「背叛本教者,一律處死。」
    中年人突然拱手:「教主英明。」
    老者滿意笑著。
    小千乍聞「教主」兩顆眼珠已瞅得更大,暗自竊喜道:「果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就這麼給我碰對了眼,我倒要聽聽你有何陰謀?」
    教主冷笑過後已沉聲道:「我想該是我們計劃開始的時候了。」
    中年人驚愕:「教主有了綠豆鬼的消息?」
    「嗯」教生留意冷笑著。
    小千突又愣了眼,驚詫暗道:「這老頭在打我的主意?」已轉奸笑:「老天果真有
眼,把我引來扯你的後腿,這事可有得玩了!」
    無意中被他撞見這秘密,他可是得意非常,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將要發生,
那種捉弄之心情更來得使亢奮。
    中年人已道:「他的武功?……」
    「稀鬆得很。」教主道:「經過幾天追蹤,他果然只會三腳貓的功夫,我們太高估
他了。」
    中年人已冷殘笑著:「早知如此,我早就該殺了他!」
    教主道:「現在除去也不慢,還有武帝。」
    中年人驚愕:「武帝也出現了?」
    「不但出現了,還跟這小子聯在一處。」
    「這豈不更棘手?」
    教主奸笑不已:「敵明我暗,哪來的棘手?何況本教不是省油之燈。」
    中年人似橫了心:「不知教生何計劃?」
    教主道:「目前以先除去這小鬼為優先,他的靈狡,最能壞了我們大事,所以在下
手時,最好能把他和武帝引開。」
    中年人點頭:「如此較為妥當,屬下十分贊成。」
    教主道:「目前武帝在藏峰山南麓,我們把那小子引到北麓的一處『落鷹峽』,那
地點最適合撲殺。」
    「落鷹峽……」小千喃喃念著,已暗自冷笑:「到時候看是誰把命落在哪裡?」
    中年人贊同點頭,遂又問:「咱們將如何進行?」
    教主道;「帶十名高手,然後將小鬼引到此地。」他已冷笑:「他一定會來。」
    「要是武帝也跟來呢?」
    「不會。」教主狡黠道:「我會先用調虎離山之計把他調開,讓他無法和那小鬼聯
手。」
    中年人沉吟半晌,道:「教主以為十個高手夠嗎?那小鬼詭計多端……」
    教主黠笑兩聲道;「夠了,因為我也要參加。」
    「教主要親自出手?」
    「你不是說這小鬼很難纏?」教主黠冷奸笑道:「此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當
然要親自出手了。」
    中年人已滿意笑著,如果教主出手再不管用,也不必談什麼撲殺了。
    小千也在暗中冷笑:「你親自動手,我就親自剝你的皮,我倒想看看你長得是何嘴
臉?會見不得人?」
    笑聲過後,中年人又問:「不知何時動手較為恰當?」
    「打鐵趁熱,就在兩天後。」教主道:「你必須事先埋伏妥當,以免出錯,我隨時
會引人去。」
    「屬下自會應付。」
    接著,他又談些細節,隨後看看天色已快亮了,方各自回去。
    他倆作夢也不會想到這些計劃會全部落在小千耳中。
    看樣子,他倆這次非栽觔斗不可。
    小千等了一陣,但覺人已走遠,方自走出暗處,謔笑不已。
    「談的倒是天花亂墜,就是不切實際,夜路走多了也會遇上鬼,知道我這麼難纏,
還來纏我?」小千笑的更促狹:「也不知道小鬼難纏這個道理,注定要倒大霉。」
    他已開始思索要如何對付月神教徒。
    想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要告知武帝,以能相互配合,扳倒教主。
    時間不多,顧不得身軀疲憊,他已往藏峰山掠去。
    武帝仍在竹軒,急切的等著小千。
    趙真和秋向引已回飛星堂,偌大幫派,豈能一日無主?
    小千在遠處就已嚷著:「玉先生,大事啊!天大的事啊!」
    興奮加上得意,他一點也不覺得累。
    「小千兒!」
    武帝聞聲已驚喜的追出竹軒,見他平安無事,一顆心方自鬆了下來,含笑道:「你
可把我給擔心死了。」
    小千童言無忌道:「那是你自找的。」
    武帝乾笑道:「回來就好,是何大事,讓你如此急?」
    小千賊樣道:「太多了,第一樣就是,你的四周已佈滿敵人。
    「真有此事?」
    武帝驚詫的已往四處青山望去,如臨大敵戒備著。
    小千噗嗤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們在哪裡?」武帝更緊張的搜尋。
    小千笑道:「別擔心,我再告訴你第二件大事,那些敵人在時間未到之前,是不會
向你下手的。」
    武帝不解道:「他們在等什麼?」
    「等我回來啊!」小千賊樣笑道:「我發現了月神教主的秘密!」
    「當真!」武帝已顯激動。
    小千更賊道:「聽了就知道,咱們到裡邊去,這秘密可不能再露了口風。」
    兩人遂返往屋內行去。
    坐定之後,小千已一五一十把昨夜廢宅聽到的事情,說個清楚。
    武帝不禁歎笑道:「他們果然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老夫,只要我一露了臉,馬上就被
他們綴上了。」
    小千得意地安慰道:「我也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們,只要他們一露臉,甚至放個屁,
我都能逮著他們,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武帝苦笑道:「話是不錯,但無時不被人盯梢著,有如芒刺在背,味道也不怎麼好
受。」
    小千笑道:「慢慢受嘛,不久你就會習慣了。」
    「這種事,能讓習慣嗎?」武帝笑的更苦。
    小千笑道:「這個只有身受其境的人才能體會,我不便多加表示意見,你看著辦好
了。」
    武帝歎笑道:「看樣子,我只有勉強習慣一次了。」
    小千嗤笑道:「你果然一點就通,既然習慣了,我該可以商量對策了吧?」
    武帝已開始沉吟,不久問道:「你想他們會如何將你我引開?」
    「這問題並不重要。」小千精明道:「問題是我們必須故意讓他們引開,所以他們
用任何方法,都算是有效的。」頓了頓:「不過他們用的方法也不會很糟才對。」
    武帝也覺得小千說的甚有道理:「這麼說,我們只要商量如何對付他們就成了?」
    小千點頭:「這樣來的簡單而省事。」
    武帝微微頷首,沉思半晌,含笑問道:「看你成竹在胸的樣子,你該有了計劃吧?」
    小千倒也大言不慚:「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呵呵,這種小事,只要花時間去多想,
對付那些笨蛋,閉著眼睛亂踩,都可把他們給踩扁。」
    武帝無聲的笑著,不過他相信小千的能耐,遂問:「你的方法,可否說來聽聽?」
    「瞎攪和」小千斬釘截鐵而神樣回答。
    「瞎攪和?」武帝感到納悶而詫然。
    小千已得意的謔笑道:「對啊!這正是最佳方法。」
    武帝乾笑著,他實在想不出此話用意何在?
    小千已得意的解釋:「就是你豁他,他豁你,豁到後來就不曉得誰在豁准了。」
    「你是要我冒充月神教主?」
    「他不也在冒充你?」
    武帝有點懂了。
    小千歎嗤笑道:「何況你本來就是月神教主,談不上什麼冒充不冒充。」
    如此李代桃僵之計,若反用來對付月神教主,將可收到莫大的效果。
    武帝也頗為贊同,但仍有顧慮:「如此一來不就打草驚蛇了?」
    「哎呀,蛇都把你給吞下去了,你還考慮不要驚動它?你不覺得你有點那個……笨
嗎?」小千諧謔笑著。
    武帝摸摸臉腮,嘲一笑:「是有一點……冒充了以後又如何?」
    小千爽然一揮手:「宰啊!反正他們也認不出那個是真教主。宰起來一定順手又安
全。」
    武帝歎聲道:「如此殺孽未免太重了。」
    「太重也要殺。」小千白了一眼:「你不殺他們,他們可不客氣,何況這般人也不
知殺了多少條人命,難道你要拿好人的命來墊?」
    武帝也沒話說了,雖然自己不忍下殺手,但想及無辜者不斷遭殃,他是必須阻止此
事再繼續發生。
    他道:「要是我冒充教主,而真教主趕回來,那將如何?」
    小千道:「這更好,你最好把他一起給宰了,以絕後患。」
    「就怕一時殺不了他。」
    「那也無妨,反正是蒙著臉,對方未必知道哪一個是真的,如此一來勢必形成混亂,
你我就趁機多宰幾個,若真的宰不下去了,只好腳底摸油,溜了。」
    武帝道:「是否是多找幾位人手?」
    小千沉半晌,搖頭道:「我看算了。」
    武帝詫然道:「為何算了,多幾位,不就更能穩操勝算?」
    「問題多啦!」小千反問道:「如果找那些人,你想以何種身份出現?」
    「當然也是冒充他們了。」
    「所以嘛,問題就出來了。」小千自得神樣解釋:「冒充他們,難免要黑衣蒙面,
到時一攪和,我哪知誰是誰?」他謔笑道:「難道要先問『喂,你是誰?』,等對方回
答了再殺人不成?」
    突然間,武帝也未想及此問題,如今聽及小千點出弊端,老臉不由一熱,窘笑兩聲。
    「如果穿著不同衣服呢?」
    「也不必那麼冒險。」小千道:「月神教徒不在少數,耳目更多,光是此處四周就
已佈了眼線,如果再找其他人,很容易就會被察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說的有道理,武帝雖知不宜如此,不過他仍擔心著:「可是以你我二人之力……」
    「那就看你能冒充出什麼成績了。」小千淡笑道:「如果一上場就被拆穿,我們只
有被追的份,如果演成了,那可宰的痛快,一點危險也沒有,我當然是希望後者。」
    武帝歎笑:「我會盡力而為。」
    小千滿意笑道:「成啦,事情就這麼簡單,剩下來的就是等那些呆頭鵝上門來耍花
樣。」伸個懶腰:「累了數天,頭額還長了瘤,我得要好好休息,你這裡該有床吧?」
    武帝瞧向小千前額一塊紅腫,詫然道:「你的頭?……」
    如此撞壁的醜事,小千也感到窘癟,乾笑著:「糗大啦,你想知道,等我睡飽再慢
慢告訴你。」
    他不說,武帝也不勉強,感受那股情境的笑著:「你去休息吧,書房後頭寢室有床,
睡起來,我想該傳你一些功夫,總不能讓你老是人追趕。」
    「就這麼說定。」
    此時似乎睡覺更能吸引小千,對武功並未引起多大的反應,只頷首回答,已往書房
方向行去。
    他一直有個不自知的想法,就是練了功不一定就能保平安,他練得亂七八糟,還不
是大殺四方,升天入地,升天入地,無往不利。
    不過他仍想有機會多練幾招—一尤其是被追趕時,這念頭更形強烈。
    睡了一天一夜,他方自醒來。
    武帝一直守在他身邊,見他醒來,很快為他準備食物,等他填飽肚子後,已催促他
練功。
    時間已不多,小千對於輕功又有專長與偏好,在他要求下,武帝只好先傳授他「奔
月拂雲仙步」。
    從中午到傍晚,小千以驚人的速度,竟把此步法學個七成,剩下三成只是火候而已。
    在前院,他掠上掠下,練的稱心如意,已不只在練拂雲仙步了,而是在隨興的亂要,
他把握一個原則,反正要快,一切準錯不了。
    武帝在旁指點,不時露出滿意笑容,不過對小千的亂耍卻不敢苟同,糾正無效,也
由他去了。
    是夜,步法練累了,武帝則教他盤膝打坐,準備替他衝穴。
    然而只沖了幾分鐘,他已有所感覺,驚訝道:「小千兒你曾經被人衝過穴道?」
    小千點頭道:「有啊!差點把我給沖死了。」
    「那人是誰?」
    「一個怪老人。」小千一臉責罪:「這傢伙心腸硬得很,竟敢在我身上亂衝穴。好
像在攪麵團,攪我差點斷了氣。」
    武帝淡笑道:「你現在卻活得挺好的,他也是一番苦心。」
    小千嗔眼道:「要不是看在他一番好意的份上,早就拆了他骨頭。」
    武帝輕笑不已:「能將你穴道打通,他似乎是位高手,因為你身上本就有股怪異其
力,並非普通高手所能駕馭。」
    「他會是高手?」小千有點黠謔道:「他連你的武功都解不了,還算什麼高手?」
「你問過他?」
    小千點頭:「就是問過,才覺得氣人,不懂也罷,還說是『倒轉陰陽劫』?硬要我
不能練。」
    武帝突然輕笑道:「他說的沒錯,我的內功心法確實有這個階段。」
    小千不禁詫然道:「哪會越練越回去了?」
    「這只是一段時間。」武帝淡笑道:「如果經過此劫,武功將可大成,只是那人不
明此功奧妙,才會阻止你練,他也是一番好意。」
    「原來如此……」小千已然輕笑起來,對於以前和怪老人爭吵,現在想起,反而覺
得不好意思。
    「他想不通奧妙之處,就表示武功不怎麼樣,不該算是高手吧?」
    小千仍覺得武帝的武功才是武功,其他的已很難打動他的心了。
    對於此點,武帝也只能以笑聲來回答。
    他問道;「那老人還說些什麼?有關於本門內功心法。」
    小千回想著。
    武帝也顯得緊張:「有關於日月星三光之事……」
    「對了!」小千恍然頓悟狀。
    「他說了什麼?」武帝凜神追問,似乎比小千還好奇。
    小千卻突然黠笑道:「別緊張嘛!他跟我一樣想不通什麼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
敵的秘密。」
    武帝頓覺自己失了態,不禁窘困起來:「老夫太激動了,因為若想通此點,本門武
功就毫無秘密可言,我不得不緊張。」
    小千輕笑道:「他沒那個本事,否則您也不會是天下第一了,不過……我還是很想
知道這秘密……您能不能透露一點點?」
    武帝已定了神,恢復先前優雅姿態,淡笑道:「老夫已收你為徒,怎會不告訴你呢?
其實這也非難悟之極,只要你練得登堂入室,很容易就可悟通。」
    他已解釋:「這是本門內功最高秘境,將來你練通三重天之後;內力會更進一步,
那時就得把心法變成『日』字決,『日』有明亮之意,功夫將會凝形,威力更大,至於
後來的『星』字訣,就得全靠你的慧根了,因為它已超脫武學範疇,取其『隱』,也就
是任由你自己去創造發揮,三者若能會通,才可算是天下無敵。」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又追問:「你可全部悟通了?」
    武帝淡然一歎:「老實說,我只練及日、月兩成,至於星級,一直未能融於心中,
不知何時將能領悟?」
    雖如此,小千仍崇拜他:「您也不必歎氣,練了兩層就已天下無敵,何必練第三層?
你想總管仙是不是?」
    武帝不禁也笑了:「也許你將來就會懂,練武者追求最高境界的渴望,還好你資質
比老夫強多了,將來或有悟通之可能,以遂老夫心願。」
    小千感到沾沾自喜:「若有這麼一天,我將是天上、天下的總管。」
    「我看連閻王爺也別漏掉了。」武帝打趣道:「這才叫『總管』。」
    小千恍然猛點頭:「對啊!怎能把這賊老頭給忘掉了?總管差一點就當不成。」
    兩人輕笑著。
    不久武帝又道:「那老人似乎也懂不少武學之道,你若有時間不妨和他切磋,說不
定會有驚人效果出現。」
    「我跟你學不就成了?」
    「那你永遠會跟我一樣,突破不了『星』字訣的境界。」
    小千頓然如被敲了一記,乾笑不已:「不管如何,我現在跟你學,總錯不了,將來
的事,將來再說吧!」
    武帝看他已瞭解此道理,遂滿意頷首:「將來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省得。」小千感激回答。
    武帝已拉回正題:「你穴脈已通暢,只要懂得運功心法,就可自行練習,我再口述
一遍,你可要謹記在心。」
    小千凝神道:「沒問題。」
    武帝微微讚許點頭,已開始口述內功心法。
    小千曾經背過,很容易就能重新記憶,再加上武帝指點,他有股恍然大悟的快慰,
內功似又增強不少。
    時間漸漸流逝。
    火燭已燃了過半,二更將至。
    兩人在傳授功夫,另一方面也在等待月神教徒的來臨。
    突然間,一道寒光閃入竹軒,快如流星飛逝,打的正是燭火。
    啪然一聲,燭火幻滅,整座竹軒為之籠罩黑漆中,伸手不見五指。
    武帝冷喝一聲:「誰?」,兩眼如電,閃亮青光暴射,宛若豹眼。
    小千也跟著喝聲道:「誰!」,也學起武帝睜大眼睛,可惜光亮不夠,倒是轉的厲
害,好似賊眼。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一聲怒喝已傳出。
    「玉水涼你躲不掉了!」
    話聲未落,黑暗已審出一條黑影,閃帶青光,直射武帝,速度快的令人眼花。
    「你是誰?」
    武帝冷喝,身形暴退三步,平飛而起,天下第一高強的武功,此時果然已展露。只
見他右手一探,好似洩堤狂濤,擠動空氣流竄,暴向四面八方,在那一片黝黑胸口凝聚,
啪然一響,黑衣人已倒栽而退,武帝身形卻如幽靈緊緊追出。
    黑衣人栽落地面,復想滾往左側,武帝冷道:「你還是束手吧!」
    一掌再探,就想抓向黑衣人胸襟。
    驀然又有數點寒光又犀利的打向他背部要穴,一閃眼,已及其背心不及三寸,快的
令人無法想像。
    豈知暗器雖快,武帝手更快,一個回身,竟然不可思議的將數點寒星抓在手中,未
曾停留剎那,馬上反打暗處。
    寒光閃沒,暗處已傳出唉叫聲。
    突地又有一條黑影電射而至,他冷笑不已:「玉水涼你果然武功不減當年。」
    武帝聞言方知才是正主人,一個掠身也衝向空中,「你到底是誰?」
    「十幾年前的仇家!」
    話聲方落,雙方已在空中對掌。
    啪啪數響,旗鼓相當又各自倒射而退,黑衣人點了花叢,再次反射空中,出手更狠
更急。
    武帝也不怠慢,冷笑一聲,凌空一個打轉,竟然不借任何東西以借力,無以想像的
又反退為進,雙掌幻化萬干,夾著雄渾力道已劈向來人。
    小千在暗處看的直皺眉頭:「這傢伙好像玩真的?怎麼還不裝敗逃脫以引開武帝?」
    顧不得再想下去,若自己再不出場,將會讓對方起了疑心。當下大喝:「誰敢暗算
本大爺!」
    聲音未落,人已沖射而出,手中不知何時已抓了茶壺,相準准的就往那人左肋砸去。
    高手過招,瞬息萬變。
    武帝身手本就有超出之勢,再加上暗襲而來之茶壺,黑衣人似窮於應付,勉強的劈
出兩掌向武帝,硬是讓茶壺給砸中左大腿。
    他突然呃叫,敢情茶壺裝了熱水,一砸破,熱水已燙得他疼叫不已。
    小千已呵呵笑起來:「我忘了告訴你,那裡有滾水。」
    黑衣人還來不及聽入耳。已被武帝強勁掌力打得倒噴數丈高,遠遠墜向竹軒外之草
叢,似已受了傷。
    他不敢再戰,急嘯一聲,已掠向林區逃逸。
    武帝身在空中,冷喝;「別走!」凌空再拔高七八尺,天馬行空的已追了下去。
    剩下小千留在庭院,他也戲謔了一聲「別逃」,追的正是先前被武帝擊落庭院的黑
衣人。
    黑衣人雖受了傷,逃起來仍十分快捷,他逃竄的方向正是北麓的「落鷹峽」。
    小千暗自黠笑:「這小子果然賊得很,非被我打成如此才逃竄,我要不是事先知道
他們詭計,這個當可能就吃定了。」他仍猛追,如今只有希望武帝別誤了時辰才好。
    落鷹峽,崖高百丈,插天入雲,飛鷹難渡,正是伏擊最佳地點。
    黑衣人從丈餘寬的缺口閃入峽中,已消失暗處。
    小千未加考慮,也急追而入,裡邊真如長江三峽,兩岸參天,中間只有一條不及八
尺寬的小徑。
    越往裡邊走,山崖越是陡峭。
    小千闖了進來,不見人影,已喝聲道:「老烏龜你有臉就出來,縮什麼頭?」
    回音不絕,不久又歸於平靜。
    小千暗自想著:「還沒見著人頭……他們一定是躲在更裡邊,以防我有機會溜掉。」
    心已想定,他再次快步衝向更深處。
    「老賊你逃不掉了,還不給我出來!」
    竄入峽底,已呈橢圓形之腹地。
    突然冷笑聲暴起,十數條黑影已全然落於小千身後,阻住他去路。
    「綠豆鬼,你是自尋死路,今夜就讓你葬身於此,哈哈哈……」為首蒙面人已狂笑
起來。
    小千驚愕轉身,算算已有十一位,比想像中的還多一位。
    「該不會是真的教生吧?」
    他心想著,仍微微伸手向為首者打暗號,希望他是武帝,結果竟得不到回答,他不
禁心急了。
    但想及武帝至遲半刻鐘之後仍會趕來,心頭也篤定不少,暗道:「真教主也好,通
通宰了,反而省事。」
    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橫有胸前,冷道:「我看你就是假冒武帝的月神教主吧?」
    教主冷笑不已:「老夫是誰,你不必知道。」
    另一名黑衣年輕人厲笑道:「山不轉路轉,小雜種你的死期到了。」
    小千瞄眼道:「我們冤仇好像很深的樣子?」
    「不錯,我恨不得啃你肉,喝你血!」
    「你是誰?聲音倒是挺熟的?」小千邪笑著。
    年輕人似覺露了口音,怔得一下,更厲殘道:「我是誰,去問閻王吧?」
    長劍一揮,他已衝向小千,筆直的砍向他腦袋,劍光似要裂出火花,銳不可當。
    「哇呀,說打就打?」
    小千謔笑著,短刀往長劍架去,剛學的佛雲仙步已用上,閃身就斜向他左側。
    刀劍交鳴,叮然脆響,小千已纏劍而上,如打蛇隨棍上的指向他胸口。
    黑衣人大駭,不得不棄刻而逃,步法已亂,重心亦失,被逼得十分狼狽。
    小千一招得逞,更形得意:「你算哪門高手?」
    短刀不夠長,宰他不到,足尖往地上剷去,幾顆沙石暴射而起,已打傷他全身儘是
泥灰,小千已笑的更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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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09:47:39 |只看該作者
教主猝見如此,馬上喝令「上,速戰速決」,自己也舉劍攻招衝前。
    九名高手動作一致的已罩向小千,人未至,劍氣已逼得方圓數丈冷氣森森。
    小千可有自知之明,戲謔道:「你們來,我就逃!」
    為了拖延時間,他也不願硬拚,拔起雙腿,已在腹地逃竄。
    一時之間,雙方似如貓追老鼠,轉成一團。
    教主見追襲無效,也不再和他鬥氣,馬上掠向旁邊,舉劍待發。
    果然小千被數人追趕,總有逃至他附近之處,怒喝一聲,他已身劍合一,極盡全力
的往小千刺去。
    也著實對方人手太多,小千已無暇應付但覺背部生寒,心知已有埋伏,可惜就是無
法揮刀劈開。
    心念未畢,啊的一聲驚叫,小千背心已被截了一記,雖有寶衣護體,仍抵不住銳勁
劍氣,一陣疼痛至背脊,人也往前栽了。
    年輕蒙面人見機不可失,長劍猛砍而下,厲笑道:「你認命吧!」
    「認你的頭!」
    小千雖栽落地面,可心不慌、意不亂,反手抓起泥沙就往撲截而來的數名黑衣人眼
睛撒去。
    塵沙過處,黑衣人似乎未能躲掉,悶呃一聲,眼睛猛閉著,攻勢也頓住了。
    小千可逮到機會,眼看大腿如林,短刀一抽動,已往大腿戳去。
    「一二二四五……」
    他數的很快,戳的更快,一剎那已戳了五條大腿,一共傷了三個人。
    幾聲唉叫,有兩名雙腿都遭了殃,已跌摔地面,無力再戰,另一名傷及右大腿,也
跪了下來。
    小千滾出重圍已呵呵笑道:「美腿如林,很容易讓我心亂意迷,咬不到,只好戳你
幾個洞了。」
    余聲未落,又有三把利劍分上中下三路砍了過來。
    「來啊!誰怕誰?」
    小千右手揮出短刀,左手已搶過一把長劍,橫掃千軍的硬掃三把利劍,掃出勁道,
乾脆脫手砸出,一時間又把三人逼得手忙腳亂。
    這些黑衣人似乎並未有那種沉靜冷狠的高手架勢,否則該不會連此種情境也窮於應
付。
    小千正如此想,誰知情況有了變化。
    他正得意自己封掉三把利劍之時,突然那名年輕黑衣人已撞了上來。手中似乎多出
了什麼,寒光一閃,小千已唉叫出口。
    「你竟敢用暗器?」
    小千左大臂傷勢剛好沒多久,現在又再吃一刀,只是傷口從橫的改成直的,驚愕多
於疼痛,他已滾閃向內側崖壁下。
    年輕人一揮手中暗器,冷笑不已:「下一刀就要砍斷你左手!」
    不給小千休息機會,他已疾攻而上。
    教主似也逮到機會,冷笑一聲,長劍也猛狠快捷的刺了出去,勢在必得的一劍,威
力何等驚人?
    小千但覺劍光閃爍,像爆開的火花,直射而來,那種冰寒使毛孔不自主的收縮,已
知這是殺招,勉強挺起胸膛,想以寶衣迎敵,他也料想到對方很可能不會再刺向自己胸
腹,遂揮起短刀,護住咽喉及眼臉。
    只一剎那,劍光快閃而至,小千也揮出保命一擊,點偏了教主那把長劍,滾身又往
左側撞去。
    「你想逃?」
    年輕人早已等在那裡,手中利刀已落了下去,像在宰豬肉一樣的猛切而下。
    「我呸!」
    小千無處可抓上石,情急之下已呸出十四唾液,打向他臉上,竟然得意忘形的笑起
來—一在笑自己打得真準。
    年輕人哪堪接受此種侮辱,怒火更熾:「你找死!」手中利刀落得更快。
    小千已得意忘形,眼看利刀已切向自己右大腿,想避已是不及,涼涼的刀鋒似乎貫
穿肌膚,一隻大腿可能就要報銷了。
    躲無可躲,他也想拼小命,一刀刺向其咽喉,冷笑道:「你才想找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掠至,以奇快無比的手法把年輕黑衣人給逼退,使
得小千免於斷腿之危機。
    小千已噓口氣:「你終於來了。」
    來者正是武帝,他已換上一身月神教裝束,立在小千前邊,阻擋其他黑衣人再次侵
犯。
    眾黑衣人見他竟然會幫小千,登時怔愕感到不解,不知如何是好。
    教主更是詫然;「你是教主?」
    武帝輕笑:「你若不是教主,我就是教主。」
    眾人瞧往兩人,更形納悶而無所適從。
    教主驚愕道:「既然你是教主,為何要幫他?」
    「因為你是假的教主,所以我要幫他。」
    「你……」教生由驚愕而感到憤怒;「你敢說這種活?」
    武帝輕笑:「月神教本就是我的,豈容你篡奪?」
    教主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在耍何花招?」
    向黑衣人一揮手,叫聲「上」,自己已舉劍攻向武帝,劍芒過處,嘯聲扣人,好似
蠻荒巨人揮出劈雷閃電,擠成一道快捷光束,足以戳穿任何銅牆鐵壁的戳向武帝胸前要
害。
    他的揮手,只能喚動年輕黑衣人也出手攻擊,其他五六名仍然呆楞著,他們仍分不
清那一個才是真正的教主。
    小千可不客氣,見及情勢和自己所料的不差—一真假教主一出現,必定形成混亂局
面,他很快暴起身軀,已撲向那些愣然無措的黑衣人。
    武帝見及教主劍氣逼人,不敢大意,右手運起神功,以指代劍,就在教主長劍離自
己胸口不及三寸時,他才快得匪夷索思的點向劍尖,身形已如陀螺旋轉起來,很快移動
位置,以避開劍勢正鋒,也避開了年輕黑衣人左肋一刀。
    「好劍法!」
    他讚佩說出口,使勁連點數處利劍,竟然硬生生的將利劍給點成數段。
    教主似未有多少驚駭,立時鬆掉劍柄,身形往武帝撞去,驀然銀光已閃向武帝腰際。
    「銀刀?你是誰?」
    武帝登時驚詫,猛運真氣,硬將身形逼退三尺,雖是如此,腰際衣衫已被劃破。似
乎還見了血。
    教主冷笑不已,又自猛攻。
    武帝突然雙手合併,在掌指接觸之際,一股血紅已泛出,雙掌為之變成淡淡的透紅
色。
    無敵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就在此時已展露開來。
    當雙掌往外翻吐之際,透紅光線似已穿出,宛若突露烏雲的朝陽,一剎時已印紅了
天地間。
    紅光運處,似已切斷空氣而形成真空之撕裂聲急促暴起,已印向教主胸腔。
    有若炸藥爆開,轟然一響,教主慘叫,狂吐鮮血,已倒噴空中,摔死狗般的撞滾地
面,他仍敵不過武帝的絕世神功。
    年輕人見狀,已急呼「爹」,沒命的已撞向教主,顧不得再攻殺武帝。
    武帝並未因此而停手,一個掠身,天馬行空飄向教主,伸手就想抓他面巾。
    「不准傷我爹!」
    年輕人不顧生死,已攔向武帝,想保護他爹。
    武帝只輕輕一掌已將他擊退,滾落七尺開外,探手抓向教主面巾,已飄落地面。
    他轉身瞧向倒地傷重的教主,突然驚詫不已的叫出來:「是你?柳堤銀刀?」
    聞及「柳堤銀刀」,小千也驚愕的轉頭瞧向地面這位受傷的老人。
    他正是柳銀刀,不久前才被月神教主收買為副教主的柳堤銀刀。
    小千驚詫道:「你真是月神教主?」
    柳銀刀已快奄奄一息,嘴巴張了張,又湧出不少鮮血。
    年輕黑衣人—一柳再銀已悲急的奔爬過來:「爹您不能死啊—-」他將他爹拖入懷
中,猛拍他胸口臉頰,眼淚也急出來了。
    柳銀刀稍為甦醒,毫無元氣的的張著口:「這是……是詭計……陰謀……」
    說完又已昏了過去。
    他說的又是何種陰謀?這陰謀為何非等到他快嚥了氣才想通?
    柳再銀已悲切哭起來。
    小千雖驚訝柳銀刀會是教主,卻也不同情。
    他冷笑不已:「柳再銀,沒想到你爹就是月神教主,他作惡多端,而且還殺害我娘,
留你們不得!」
    抓起地上長劍就往兩人砍去,想及母親臨死慘狀,他已恨之入骨,這一劍可毫不留
情。
    豈知武帝卻攔住他:「小千兒你住手,我有話說。」
    「宰了他們再說。」
    「宰了他們就不必說了。」武帝歎息道:「他可能不是教主。」
    這話又使小千感到吃驚;「他會不是教主?」
    「我想是吧?」
    小千猶豫起來了,若柳銀刀不是教主,那教主又是誰?自己明明聽見他們計劃,怎
會變成此種局面?
    看著柳銀刀及柳再銀,他就想到秋芙的受辱,不禁恨意又起;「就算他們不是教主,
也和月神教脫不了關係,還想突襲我其心可殊,我還是要宰了他們!」
    武帝歎聲道:「中了我的『大挪吸力神掌』恐怕活不久了你何須趕盡殺戮?」
    聞及此言,小千已皺起眉頭瞄向奄奄一息的柳銀刀,嘴臉脖頸、胸襟全是鮮血,和
死人已差不了多少,再看柳再銀哭成那副德行,和女人又有何差別?不禁心腸也軟了下
來。
    丟掉長劍,瞪向柳再銀,冷森道:「給我滾,我再饒你一次下次再冒充月神教徒,
我會裝迷糊的把你給殺了,十足的癟三!喝罵道;「哭什麼哭?還不快滾!」
    柳再銀似也甚畏懼小千,趕忙煞住哭聲,抱起他爹已往峽口方向逃去。
    逃了十數丈,覺得已脫離小千掌握,已轉過身軀厲罵:「小雜種,終有一天你會落
入我手中……」
    「給我滾—-」
    小千嗔怒的再次拾起長劍已追殺過去。
    柳再銀沒想到他還會追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拔腿就逃,再也不敢放馬後炮了。
    小千追了幾步,見他已逃跑,長劍已扔了過去,打向巖壁,濺出火花,方自掉落地
面。
    「媽的,有種就別逃!」
    罵了幾句,他才悻悻的轉回武帝身前。
    武帝歎息道:「走了也好,只不知柳銀刀為何會變成月神教主了?」
    「抓一個來問問不就可以了?」
    小千怒氣方自無處發洩,遂抓向被自己撂倒而未斷氣,三名中的一名黑衣人,冷森
問道:「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叫你說?」
    黑衣人冷默瞧著小千,並未回答。
    「不說就會死!」
    拿起地面長劍,一劍就刺向他胸口。
    黑衣人連喘氣都來不及,已一命歸陰了。
    此種狠厲手法,連武帝都感到冷森森。
    小千再逼向另一名:「你說是不說?」
    黑衣人早已嚇飛了魂,急忙道:「我說!我說!」
    小千此時才有了冷森笑意:「說吧!」
    黑衣人俱道:「要說什麼?」
    小千突然怒意又起:「你敢給我打哈哈?」
    長劍一抖,就想劃向他腦袋。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們只是聽令行事,其他一無所
知……」
    黑衣人又懼又無奈,已乞憐的瞧向武帝,希望能乞回一命。
    武帝歎聲道:「小千兒,他們可能真的不知道,放了他們如何?」
    小千瞪著黑衣人良久,他忽然也想及這其中的可能陰謀十分複雜,柳銀刀自己都摸
不透,黑衣人豈會知道?
    他急於想澄清此事,也懶得再逼問,丟下長劍,瞪眼道:「算你好狗運,給我閃一
邊去,下次給我記多一點,否則我看你如何保住老命!」
    黑衣人趕忙叩恩應「是」,拖著受傷雙腿,已躲的遠遠。
    小千想及方纔的話,不禁也莫名的笑起來—一他在想黑衣人就是一無所知才保住性
命,自己卻要叫他記多一點,難道如此就能保命?
    他找不出答案,所以才會莫名而自嘲的笑著。
    武帝也陪笑兩聲,道:「此次又被狡猾的教主脫逃了。」
    小千道:「他根本沒來,哪來脫逃?是我們被耍了。」
    武帝稍窘困一笑,道:「雖然被耍,也是值得,至少你沒聽錯。」
    小千癟心道;「我倒希望聽錯,免得像呆子一樣的被他耍,而且還玩的津津有味,
可糗大了!」
    想及自己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計劃,到頭來仍被人玩弄於掌上,而自己還一無所覺,
賊頭賊腦的耍著,他就糗笑不已。
    武帝也好不到那兒去,窘笑道:「你想他的目的何在?」
    「耍我們啊!」小千癟笑,回答的很乾脆。
    「除了這些……該還有別的吧?」
    小千已凝起心神回想事情種種,不久已道;「我想他的目的最終還是在擺脫自己與
月神教主的關係。」
    武帝不解道:「這怎麼說?我還以為他想借我們之手除去柳銀刀,你沒聽柳銀刀最
後那句話?他分明也是中了教主的詭計。」
    「這也是教主的目的之一。」小千甚有把握道:「不過我還是認為他在脫嫌疑成份
為大。」
    武帝道:「怎麼脫?他不也曾在竹軒與我們動過手?既然照了面,為何還要脫嫌?」
    「照了面,你卻不知道他是誰。」小千帶有狡黠意味道:「你事先不也認為柳銀刀
就是教主?可見他的陰謀收了效果。」
    武帝道:「就是如此,我才認為教主有意讓柳銀刀在我們心中變成真教主,再借我
們之手除去,他只是沒想到你事先已另曉他秘密罷了。」
    「這點就不正確。」小千立時說明道:「整個計劃都在他掌握之中,從我在溪邊飲
水發現血跡開始,他就有意牽著我的鼻子走,這秘密當然也是他有意透露的,他怎會一
無所知?」
    武帝凝神傾聽。
    小千解釋道:「當時他殺了手下叛徒……這可能不是叛徒,只是他佈局的犧牲品,
當他殺死一名手下時,就把他推到溪邊,讓血液隨溪水流到下游而引我尋往上游,他才
又殺了另兩名手下,他料到我會去檢查屍體,等發現是月神教徒時,我一定會去跟蹤,
所以他故意走的較慢,以能讓我跟上,一直帶到廢宅。」
    頓了頓,他又道:「當時廢宅中已有柳銀刀在等候,他似乎等了很久,所以見到教
主時,才會說『你終於來了』,可見是教主早就約了他,而引我的事,也是預謀的一部
分。」
    武帝茫然中似已有所瞭解,遂道:「然後教主故意說出要埋伏撲殺你的話來吸引你,
你果然被他所吸引而聽到『落鷹峽』陰謀一事了?」
    「不錯。」小千道:「他也算準我會告訴你,所以才再訂了引誘你離去之計。」
    武帝苦笑道:「他當然也算準我會趕至『落鷹峽』以幫助你了?」
    小千點頭:「這本就在他預測之中。」
    「他也算準我會冒充他了?」
    「這倒未必。」小千道:「他只要你能趕來,扮成任何人,跟他並無直接關係,因
為他本就不準備出場,你們不可能形成對立的情況。」
    「這就是你所說他想擺脫與月神教主關係的原因?」
    「並不完全如此。」小千道:「最重要還是在於我們從一開始到剛才,都不知他已
找了柳銀刀當替身,而在廢屋中,柳銀刀只是聲音較近中年,又以『屬下』稱呼,我當
然不會想到他就是柳銀刀,也不會想到他就是替身。」他反問:「若不是他最後那句
『中了陰謀』的話,你會否認他不是教主?」
    「只是懷疑而不否認。」
    「這就對了。」小千道:「如果一掌把他打死,來個死無對證,我們疑心是否會更
加減少?」他黠笑道:「可借你火氣不夠大,沒把他給打死,也就點通了這一切的陰
謀。」
    小千說的甚有道理,武帝在無法找出其他理由下,只有相信了,遂苦笑不已;「月
神教主如此處心積慮的安排,為的只是要脫嫌疑,他的目的何在?」
    小千也感到頭痛:「這就是我想知道的另一種原因,他這樣做太不合理了。」
    武帝問道:「何處不合理?」
    小千道:「他要脫嫌,就已不大合理。」他解釋道:「第一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就算他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未必知道他是教主,照此常理,他不應該會有脫嫌的舉動。
第二,他所用的花招詭計,雖能瞞過我們一時,也未必能瞞得了多久。畢竟他也知道我
不是呆子,何況月神教也不會為了柳銀刀這個假教主翹了而不再出現武林,只要江湖還
有月神教徒活動,這詭計早有被拆穿的一天。」
    「也許他只是想瞞我們一段時間。」
    「這也不無道理。」小千道:「若真如此,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相當重要。」他皺眉
癟笑:「我就想不出他現在有何重要事情必須如此胡搞?我看是心理不大正常,以耍我
為光榮吧?」
    武帝輕笑道:「能耍你,何嘗不是一件得意的事?」
    小千也癟笑不已:「你們這種人,心靈都不大正常,快接近虐待狂了。」
    他從癟笑而轉為自得的笑著,畢竟他也覺得自己有這個毛病,不也是有虐待狂的傾
向?
    武帝笑了一陣,問道;「除此之外,月神教主還有何目的?你能猜透?」
    小千道:「能猜透就好了,畢竟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合理的猜想,對與不對,還得抓
他出來證實,才算準確,反正他是衝著我來的,遲早會被我摸清,現在再亂猜,就跟他
一樣有虐待狂了—一虐待自己的虐待狂。」
    說到後來,他也放棄猜想。
    畢竟他所知道的線索太少,無從做更深入的瞭解,就連柳銀刀為何被擺了道還不自
知,他與教主連照面談話的機會都沒有,又能如何對教主妄加猜測?
    何況他也知教主心機極深,自己被他耍的團團轉而不自知,再猜下去,無異是自找
麻煩。
    武帝道:「就這樣由他去了?」
    小千癟著嘴,他雖放棄猜想,可未放棄追查,畢竟這個臉,他丟的很不甘心。
    「既然卯上了,哪能由他囂張?我得好好扯他一次後腿!」小千含有報復的說。
    武帝淡然一笑;「你將從何處下手?」
    小千稍加沉思,已有了決定;「還是從柳再銀身上著手。」他解釋道:「因為柳銀
刀已攪上了月神教主,他若沒死,一定不甘心受愚弄,必定會找教主算賬,他若死了,
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還是會去找教主,我盯著他們,多多少少還可以得到教主的蛛絲馬
跡。」
    武帝道:「要是他們找不到教主,你豈不也白費了?」
    小千自得邪笑道:「哪會白費?別忘了他對我很感興趣,我找不到他,他自然會來
找我,當然啦,這須要一點手段才行。」
    他笑的更邪了,似乎這手段甚有效果。
    武帝不禁想問。
    小千卻搖手截口邪笑道:「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他不說,武帝也不便追問,淡笑道:「希望這方法會有效果才好。」
    小千閉眼道:「沒有效,我就說給你聽了。」
    武帝只能乾笑著。
    小千想的手段就是那群女人堆—一水靈、水仙、姥姥、水月、水柔等人,她們自稱
「南月神教」,自是和教主有所瓜葛,只要他從中一攪和,教主不吃不完兜著走才叫怪
事?
    他因水靈他們和武帝似乎有誤會,是以他不便告訴武帝。
    此間事已告一段落。
    武帝遂問:「你可要和我回去練功?」
    小千道:「不必啦,暫時夠用了,反而讓柳再銀這小子逃了,將來要找他可就難
了。」
    「可是你的傷……你也該養好傷再去。」
    小千瞧向左臂傷口,輕輕一笑:「小傷一件,算不了什麼,如果為此而躺下來養,
那才叫痛苦,時不宜遲,我可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很多人都在找你,是算賬的!」
    招招手,他已追向峽口,遠遠的傳來笑聲:「別忘了把黑衣服給脫了,免得別人又
誤會了。」
    「我省得……」
    武帝也招起右手,見小千離去,他似乎也悵然多了,感歎一陣,也飄離此處。寒風
中帶著血腥,那些犧牲者已冰涼的躺在地上,任飛沙裹襲。
    只有兩名倖免者,趨動艱辛身軀,想延喘性命。
    然而冷風中吹來一道黑影撲向他倆,仍然取去了兩人性命。
    他還拿出瓷瓶,撤出白粉,屍體開始溶化,不到盞茶工夫,已全化為血水。
    來人冷笑:「綠小千,任你聰明絕頂,也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笑聲更冷、更殘,他已飄飛消逝。
    莫非他才是真的教主?
    回答的只是一縷縷掠刮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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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09:49:58 |只看該作者
第32章 複雜關係
    柳再銀抱著他爹,並沒有回到月神教的棲身處,而是奔向了以前投宿的客棧。
    那裡還是秋蓉及秋大娘。
    若不是為了計劃,柳銀刀也不會離開此客棧,沒想到他卻會是躺著回來?
    乍見柳銀刀滿衣襟血紅,秋蓉已驚惶失措:「老爺怎麼了?」
    她趕忙去扶。
    「讓開!」柳再銀揮動父親身軀,將她逼開。
    秋蓉趕忙往後退去,差點撞上牆邊椅子。
    秋大娘已罵道;「我就知道跟著柳家沒有好結果,三兩天不是鬧血光就是破錢財,
老身看在你收容的份上,才跟你衰到這裡來,你柳家毀了,我一句話也沒說,卻也由不
得你大小聲,有我那寶貝女兒豈是隨便讓你糟蹋的?」
    她已抓向秋蓉,一副責罪:「叫你走,你就偏不聽,還讓人如此欺負?你存心讓老
娘氣死是不是?」
    說著就想扭打秋蓉。
    秋蓉已驚慌躲閃:「娘,等老爺傷好了,我們再走好不好?」
    「那死鬼臉泛青白,不嚥氣也活不了,你還想看他好起來……」
    「住口——」
    柳再銀將父親置於床上,猝聽及秋大娘口不擇言,說父親活不了,悲切之心已泛怒,
一掌已打向秋大娘,嚇得她躲向牆腳,魂魄差點飛掉,撫著臉頰,未敢再吭一聲。
    「賤婆娘,還不快給我拿水來!」柳再銀怒吼著。
    秋大娘和秋蓉已懼然奔出門外。秋大娘受了氣無處發洩,又擰向秋蓉:「都是你,
賤……」
    秋蓉唉然痛叫,已躲開,滿臉委曲。
    兩人還是把毛巾和溫水給取來了。
    柳再銀喝叫聲,似乎已驚醒柳銀刀,他蠕動著身軀。
    柳再銀趕忙湊向床前:「爹,你醒醒……」從懷中掏出丹丸餵入他口中,再催他服
下,隨手又抓起毛巾沾著溫水替他拭去血跡。
    柳銀刀元氣似乎恢復不少,已慢慢睜開眼睛。
    柳再銀見他已醒來,欣然激動:「爹,您的傷不要緊的,孩兒會盡全力救您。」
    柳銀刀弱聲道:「沒……沒有用……」
    「爹!您要撐下去!」
    柳銀刀勉強吸口氣,定定神道:「你不是……想見你娘……」
    「我娘?她不是死了?」
    「沒有……那是爹……騙你的……」
    柳再銀更形激動,二十餘年來已認為親娘已去世,沒想到現在又復活了。
    「我娘在哪裡?」
    「在……憐花湖……」
    「憐花湖在哪裡?」柳再銀追問。
    「洞庭分流……」柳銀刀已抓向腰間玉珮:「帶他去找你娘……」
    柳再銀抓過玉珮,神情異常激動,洞庭湖離此不遠,他該能找到他娘:「爹,您振
作點,孩兒這就帶您去!」
    柳銀刀欲言又止。
    畢竟分離十數年不見的夫妻,必有其重要原因,若非柳銀刀已覺活命無望,否則他
也不會說出。
    柳再銀可想不了那麼多,突然得知母親消息,那份渴望見面,已不是筆墨所能形容
得出來的。
    何況,他娘說不定還可以治好他爹的傷勢。
    至少,多一人照顧,多一份活命的希望。
    他已喝令秋蓉和秋大娘收拾東西,自己背著父親,連夜趕往洞庭湖方向,去尋找那
所謂的「憐花湖」。
    憐花湖在何處?無人知曉。
    但憐花閣,知道的人就不少了。
    「憐花一絕」李憐花,他的憐花閣就在湖畔,莫非這湖就叫憐花湖?柳再銀抱著估
且一試的心情,已租船從洞庭湖直放長江,尋找此湖。
    不到半天工夫,他已找到想找的深幽靜湖。湖畔果然有樓閣,建的鬼斧神工,豪華
精美,不輸給帝王行宮。
    莫非他娘在憐花樓?柳再銀心想。
    尚未靠樓閣,已有人攔過來,他從曲橋騰身而起,一個掠飄,人已落在船頭。
    是一個白面書生,他淡淡的一笑,張開扇子,習慣性的搖著:「此處是禁區,閣下
請回吧!」
    柳再銀已迎向他,道:「我是來找人的。」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此湖可叫『憐花湖』?」
    白衣書生輕雅一笑:「是有人這麼說過。」
    柳再銀冷冷笑了一聲:「既然此處是憐花湖,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哦……你要找誰?」書生輕笑:「該不會是李憐花吧?」
    柳再銀冷冷道:「我找我娘。」
    「你娘?」書生微吃驚:「你娘可有名字?」
    「我不清楚。」柳再銀道;「我卻有名字。」
    「什麼名字?」
    「柳堤銀刀。」
    白衣生聞言,眉頭微微抽動,畢竟柳堤銀刀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
    「你不知你娘名諱,如何能找到她?」
    「有玉珮為證。」柳再銀拿出淡綠玉珮:「閣下若賣個交情,尚請替我通報一聲,
若我娘知道我來找她,她不會避不見面。」
    書生瞧著玉珮,不禁微微動容,玉珮雖平凡,但刻了兩字卻不平凡:「你可願將玉
佩借予在下看個仔細?」
    柳再銀只怕找不到地頭,何懼讓人看玉珮,他便將王佩遞給白衣書生:「你能認出
來最好。」
    書生果然看出端倪,詫然瞧向柳再銀,怔愕了好一陣方定過神來,拱手道:「閣下
不妨到樓閣一坐,等在下稟明主人,或許能給你答覆。」
    柳再銀見有了著落,登時欣喜道:「有勞你了。」
    他很快的將船靠向曲橋,背起他爹,和秋蓉、秋大娘進入那豪華大廳。
    書生招呼婢女招待他們,匆匆的拿著玉珮往後院行去。
    玉珮刻了兩字「多情」。
    跟著書生出來的人也是多情。
    多情夫人。
    她會是柳再銀的母親?柳銀刀的妻子?
    憐花湖除了憐花閣的李憐花,就是多情樓的多情夫人。
    李憐花當然不可能是柳再銀的母親,那只有剩下多情夫人了,她仍然妖艷迷人,風
情萬種,幾個月前被小千剃刮的頭髮,又已飄逸動人。
    似乎,她從沒有一件正經衣衫,現在只不過是加了件較深色的紫紅絲袍,胸口開的
甚低,乳子好像隨時會掉出來似的。
    她匆匆地走了出來,乍見柳銀刀奄奄一息,飛奔的迎向他關切的急問道:「銀刀,
你怎麼了?」
    柳再銀見著他娘一身撩人體態,一時間也怦然心跳,他從未見過如此能勾起男人性
欲的女人,他不禁紅了臉,一股熱與衝至丹田。
    還好這莫名的心跳已被現實給撫平了,她是他娘,豈能胡思亂想?於是忙問道;
「你會是我娘?」
    多情夫人詫然的瞧著他,頭髮散亂,仍能看出英挺容貌,不禁也愣了愣:「你是……
你會是銀兒?」
    她伸手撫摸柳再銀的臉龐,使她感到激動且欣喜。
    一陣香甜氣息湧向柳再銀,使他舒坦無比,尤其夫人柔如春風的手指,如此溫柔親
暱的撫摸他,一生從未有的溫情已直湧向心頭。
    「娘……」
    一聲親情叫聲,柳再銀已回復到童年的幼小,一頭栽向她娘的胸口。
    「銀兒……你終於回來了……」
    夫人將他抱得緊緊的,慈母應有的淚水已向她嫵媚的眼角,多少年了,她未想及自
己還有淚水可流。
    柳再銀先是抽搐,融於親情之中,但畢竟他已長大,觸及夫人渾圓結實的胸乳,他
又如觸了電般怔楞著。
    他只得盡力克制自己別胡思亂想,把莫名的熱情化做親情。
    他突感不自在的稍微扭動,想推開他娘。
    多情夫人已有所覺,不捨的鬆了他,含情的說:「二十年了你長得這麼大了?時間
過得好快……」
    她已沉緬於回憶之中。
    柳再很沉默了一陣,突然想到父親的傷勢,心神也喚了回來,急道:「娘,你快替
爹治傷,他傷的很重……」
    多情夫人抬手拭去淚痕,定了定神,趕忙替柳銀刀檢視傷口。
    乍看他胸口殷紅一片:她臉色不由變了:「『大挪月神吸力神功』!」轉向柳再銀:
「是誰傷了你爹?」
    柳再銀說不出黑衣人就是武帝,他恨透了小千,遂道;」娘,是綠小千,一個小雜
種!」
    「綠小千?」夫人若有所悟:「是不是叫綠豆和尚?他光著頭……」
    柳再銀點頭道:「正是他。」
    多情夫人不禁恨得牙癢癢的,幾個月前的斷髮之仇還未算清。如今他又打傷了自己
丈夫,新仇舊恨,實讓她想把小千給烤來吃。
    柳再銀恨道:「他不僅傷了爹,還毀了柳家莊。還在……我臉上刺字」
    他翻開前額短髮,淡淡的疤痕仍可看出「我愛你」三個字擺在正正中中,想必是小
千數年以來寫的最好的三個字。
    多情夫人看了本想發怒,卻不禁被小千怪異的舉止給逗出笑意,心想世上怎會有這
種人?專作些讓人無法想像的事。
    但只是嘴角往上一掃,她忍住了笑意,臉上擺出一副憤怒的表情來,怒聲道:
「「我非剁了他不可!」
    突然她又想到「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乃武帝的獨門功夫,小千怎麼會使用此種功夫
來傷人呢?
    「傷你爹的真會是那小和尚?她再次問。
    柳再銀似也聽出他娘有所懷疑的口吻,立時又道:「還有一個老人,他很可能是月
神教主。」
    「武帝?」夫人道:「只有他會這門功夫。」
    柳再銀道:「可能是吧……孩兒未見過他真面目。」突然轉向一旁靜默站立的秋蓉,
冷森道:「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秋蓉懼然往後退:「我一點都不清楚。」
    夫人這才想到另有兩人在場,已瞧向秋大娘及秋蓉。
    當她目光落在秋蓉身上,不知是驚訝她的美貌,還是另有原因?竟然貪婪的不肯移
開目光,好像是尋著了寶似的。
    「她是誰?」夫人問。
    柳再銀冷森回答:「她就是那小雜種的朋友,如果不是因為她,柳家也不會毀的那
麼慘。」
    接著他將秋蓉和小千的關係,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
    「我沒有……」秋蓉驚懼的想躲開。
    夫人卻笑出甜美的聲音,柳再銀的告狀,並不能使她改變對秋蓉的觀感。
    她含笑道:「小姑娘別怕,過來讓我瞧瞧!」
    她向秋蓉慈祥的招招手。
    柳再銀不禁怔住了,他娘怎會如此對待他所怨恨的人:「娘……她是……」
    「娘自有主張。」夫人道:「她還那麼小,不可能和那小鬼狼狽為奸,何況她若參
與此事,也不可能跟你到這裡來了。」
    柳再銀應聲「是」,雖對秋蓉憤憤不滿,也未便再發作。
    夫人又向秋蓉招手:「小姑娘你好美,過來讓我瞧瞧如何?」
    秋蓉仍感甚懼怕。
    秋大娘則早已被這豪華的宮殿般樓閣給迷住,心想若能攀上夫人,住在此,那該多
好?馬上含笑的推著秋蓉。
    「夫人叫你過去,你就過去,還怕她吃了你不成?」
    用力一推,秋蓉踉蹌的已撞向夫人,臉色已嚇的發白。
    夫人果然愛護有加,瞧了又瞧,撫了又撫,嘖嘖讚許:「好標緻的姑娘,你叫什麼
名字?」
    「秋蓉……」
    「晤!人美,名字更美。」夫人道:「你們不是沒地方住嗎?以後就住在這裡,好
嗎?」
    「這……這……」秋蓉不知所措。
    秋大娘已責言道:「還不快謝過夫人,如此好心的夫人哪裡才能碰上?」
    她已跪了下來,感激萬分的拜謝夫人。
    秋蓉不得已也跪了下來。
    柳再銀更是吃驚:「娘……她們……」
    多情夫人道:「她們是無辜的,娘不會讓你感到為難,以後你就會明白,現在先救
你爹要緊!」
    柳再銀無奈,狠狠的瞪了秋蓉母女一眼,便走向父親身旁。
    多情夫人滿意地一笑,隨即叫書生帶著秋蓉母女退去,先將他們安頓妥當,這才為
柳銀刀治傷。
    她似乎也對「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束手無措,只能運氣延續他的真元,再餵服丹藥
而已。」
    「你爹傷的相當重,我必須去找人來醫,看有無挽救的機會!」她交代柳再銀將他
爹移至後院臥房,細心照顧,以防有變,一切等她回來再說。
    說完她已匆匆離去,連衣服都未換。
    柳再銀遠遠瞧著他娘消逝,悵然若失,心中一片空白,不知為何對她娘懷有如此深
的感情,亦或是驚艷於母親扣人心弦的容顏身軀?
    還是書生返回廳堂,才將他喚醒,抱起父親往寢室行去。
    如若他發現母親是如此淫蕩之人,他將做何想法?
    該不會再罵小千是雜種吧!
    如果小千知曉他是多情夫人的兒子,那將會更有趣了。
    小千也追對了方向,可是他見著柳再銀駕船往「多情樓」駛去,心頭就毛毛的。
    「這小子莫非和多情夫人有一腿?情急之下,只有找他姘頭避避難了。」
    他想的這個理由,自己也覺得很滿意,不禁呵呵笑起來:「好吧!就讓你們姘個夜
晚,別說我破壞你們好事,這可會遭抱應的」
    從山間往湖面瞧,雖然相隔甚遠,他仍能見著多情樓,數月前的放火、割發種種得
意事又—一浮現。
    他也未忘記夫人臨別前那股怨恨,如若現在被她逮著,非得脫層皮不可。所以他覺
得晚上去較為保險,至少開溜的機會比白天來得大。
    他望得更遠,在湖的另一端的一個白點。
    「那該是憐花閣了吧?我倒是該去找他一趟,差不多將近一個月沒見面,生意都沒
得做,而且銀票又被燒了,總得問他能不能補弄一張,還有一斗明珠……」
    想及獵手生意,以及贏來的彩頭,他是該去見見李憐花。
    反正時間近午時,到夜晚還長得很,不弄點事做也難挨。
    所以,他終於繞著湖面,尋往憐花閣了。
    憐花閣不是高樓,而是倚水而立的農村,延伸岸邊,奇花異樹遍山野,不經人工雕
琢痕跡,宛似人間仙境。
    小千剛行至此處,已見著此地美景天成,尤其是常年不謝的花卉,一片紅白,流露
出生命喜悅氣息。
    他正想讚歎之際,已傳來男女吵架聲。
    這未免大煞風景了!
    聲音來自水榭靠岸的一端。
    小千皺起後頭,暗自冷笑:「李憐花該不會是娶個母老虎為妻吧?」
    他已潛向水榭附近奇石隱密處,正好可以瞧見窗口裡的一切。
    「多情夫人?」小千驚愕的脫口叫出聲來,突又感到失態,趕忙以手掩口,憋住了
聲音。
    水榭末側的書房,果然立著一位紫紅衣衫的多情夫人,在她對面正是穿白衣的李憐
花,兩人正面目森然相對著。
    小千暗道:「怎麼搞的?李憐花也和她有一腿?」
    他回想上次被追殺時,李憐花確實曾經說過他和多情夫人有交情,要自己不必為得
罪夫人之事擔心,不禁暗自笑道:「原來是一腿之交啊!」
    李憐花聲音已傳出:「辦不到!」
    「什麼辦不到?你難道見死不救?」多情夫人嗔叫著,看樣子他去找的人就是李憐
花了。
    李憐花怒步來回走著,又嗔道:「你已嫁給我,是我的妻子了,你還要我去做這種
事情?」
    「妻子又怎麼樣?」多情夫人謔笑道:「你我最少有三年沒有同房了,你算是人家
的丈夫嗎?」
    李憐花怒目直瞪,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千更是駭然,怎麼多情夫人會是李憐花的妻子?
    既然是夫妻,為何又不住在一起?
    他想不通,只有暗笑:「看樣子還不只一腿,而是好幾腿呢!」
    他想不通的事情還多著呢!
    只聽多情夫人已冷笑道:「我是你妻子,你也別忘了,我曾經也是柳銀刀的妻子。」
    小千又愣住了,怎麼又會扯上柳銀刀?他實在想不通多情夫人到底嫁過多少人?留
過多少情?
    李憐花怒道:「你早已跟他分手,豈能又牽他回來當丈夫?你當我是什麼?」
    「你也跟我早已分居,你還不是硬要當我丈夫。」
    「誰想當你丈夫?我們馬上可以各走各的,永不相干。」
    多情夫人冷冷一笑道:「可惜我非把你當成丈夫不可,不但是你,柳銀刀他也是一
樣!」
    李憐花怒吼:「有我就沒有他!」
    「你放心,他快死了!我要你去,只是盡盡做妻子的本份而已。」夫人含笑道:
「中了武帝神掌,心脈移位,已無藥可救。到頭來你還是我唯一的丈夫。」
    「放屁!你是替他盡本份,還是替我盡本份?」李憐花怒道:「別以為你在多情樓
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清楚,你是個賤女人!」
    多情夫人不怒反笑,笑的酥胸抖顫,媚態橫生:「我賤?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錯,
我就是要讓你戴綠帽子,天下男子就屬你最無用!」
    「你……」
    李憐花怒不可遏,抓起窗邊花盆砸向夫人。
    夫人一掌劈碎花盆,嘩啦啦散落滿地,她蕩笑著:「你行?你來啊!」
    「賤女人!賤賤、下賤!」
    再砸出一盆花,李憐花已衝出屋外,直往南方湖邊岸道掠去。
    多情夫人笑的更放蕩,能氣走李憐花,她似乎感到無比快慰而興奮。
    「你走?你能走去哪裡?到頭來還是走回來,有本事把你的老相好給帶回來讓我瞧
瞧!」
    她愈罵愈蕩笑,到後來所罵的已不堪入耳,她反而更興奮了。
    小千聽得嫩臉發紅,實在想不出世上怎會有她這種淫蕩之人?
    李憐花走了,夫人罵久了也覺得乏味,遂走出了水榭,也往多情樓方向行去,片刻
失去了蹤影。
    小千聽兩人所言,已一知半解。
    多情夫人先和柳銀刀結婚,後來又分開而嫁給李憐花,可是她倆又不知為何原因而
分居。
    聽口氣,似乎李憐花處於下方,一直受夫人擺佈而不能脫身。
    到底李憐花為何會如此?
    小千感到興趣,也追向他,希望能問個明白。他也想替李憐花出口氣,整整多情夫
人才甘心。
    李憐花奔的甚快,極怒而奔,快如烈馬。
    小千在後面也追的不慢,但他總得躲閃一些可能是多情夫人手下的人,所以他並未
馬上追著李憐花。
    李憐花奔馳有發洩怒氣作用,又快又急,只差沒有飛起來,他想嘶吼,但那聲音是
沉痛的,是內心烈痛的吶喊。
    然後他往一處小村衝去。
    溪旁的一處木板架蓋而成的簡陋木屋,繞了不少籐蘿,籐蘿葉上開了花,是紫白色
的花朵。
    木屋的簡陋反而變成一股鄉村才能擁有的純樸與清閒。
    門是閉著的,薄薄的,斜斜的,一眼就能看出它不牢靠,一腳就可以踹開它。
    小千追到此處,李憐花就如一陣霧被風吹送一般,稍微吹急一點就散的無影無蹤。
    小山坡地,雖有不少林樹,但只落散四處,仍能一眼望向四通八達的平坦地形。
    當然李憐花可以躲在林木中,草叢中。但小千想不出他要躲入的理由,何況他追的
並不急,不該被他發現才對。
    前後腳,並未超過半刻鐘,他不可能那麼快就失蹤。
    找不到人,小千感到奇怪:「難道這傢伙也瘋了不成?」突然笑道:「該不會掉到
臭水溝吧?」
    也只有他會想出這怪事,捉弄的笑著,已走往小溪。
    他又想臭水溝可能找不到,蹲在溪中洗把臉或撒泡尿,很可能也會像眼前一樣「無
故」失蹤。
    小溪不寬也不彎,只要走入溪床,就可以看清整條溪,仍是沒有人影。
    「不可能嘛!他難道會分身術不成?」
    小千跳回岸邊,信步的已走向木屋,自嘲而逗弄的笑著。
    「一定在這裡。」
    一腳已踹開木門,砰的甚是響亮。
    他也威風八面撞進來,他以為沒人,所以狂妄自大的吼嚇著:「別逃……」
    突然他瞪傻了眼,聲音喊至一半,喉嚨似乎已被人用利刀切斷,見不出聲音,嘴巴
張的更大,足可吞下大鵝蛋。
    木屋裡竟然有人?不只一個,而是兩個,兩個男的。
    一個瘦瘦高高,白白臉蛋,文靜靜的,大約十八歲,年輕得很。
    另一個正是李憐花,他正替那年輕人脫上衣,胸腹都露了出來。
    他還想扯下年輕人衣衫,小千就在這時候踹門而入,所以他們倆僵住動作,驚愕的
往小千瞧來,也未料到此時此刻會有人闖入。
    兩個男人在寬衣解帶?這像什麼話?
    小千才會感到如此吃驚:「你們在幹什麼?」
    李憐花乍見是小千,也鬆了一口氣:「小門主,你什麼時候來的?可把我給嚇壞
了!」
    說話間,他已扶著那名驚容滿面的年輕人坐在木板鋪上棉被的床沿。
    他的聲音已無和多情夫人爭吵時的怒意,連表情都已十分平靜,難道那場奔馳已消
去他所有怒氣?
    小千仍對他替男人寬衣解帶感到無法接受:「你在幹什麼?」
    李憐花反而迷惑了:「小門主你說的是……」
    「你們兩人為何如此親密?還解衣服……」
    李憐花不禁皺起眉頭:「這有何不對?他有病,我在替他治傷,當然是要解開衣服
了!」
    小千登時又怔住,往年輕人瞧去,他是有點病慪派的蒼白。
    自己方才突然見及兩人彼此親近,一時也沒想到是治傷,反而往歪處想,不禁困窘
笑道:「原來是治傷,害我以為你非禮人家。」
    李憐花也覺得困窘;「怎麼可能呢?他又不是女人,小門主你實在太敏感了。」
    小千乾笑:「說的也是,他又不是女的……」
    他承認自己太敏感了,男的又如何非禮男的?
    「他是什麼病?」小千道:「被我一嚇,有沒有好一點?」
    李憐花苦笑道:「我只聽說有人被嚇死,從來沒聽過被人嚇活的。」
    小千乾笑道:「總是要嘗試一下嘛!」瞄向年輕人:「你沒看到他現在精神好多了,
雙目炯炯有神。」
    年輕人懼然的盯著小千,雙目當然有神了。
    李憐花歎笑道:「他是多年舊疾,屬於『狹脈』之病,需要以真氣疏通,否則日子
一久又會心痛,我每次經過這裡,都會替他治療,可惜卻一直無法讓他痊癒。」
    小千想想,也不想耽擱太多時間,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遂道:「不耽擱你了,
現在就替他治病,治好後我們再說!」
    他已走出屋外,免得礙人手腳。
    李憐花似也知小千是有事而來,遂趕忙替年輕人療傷,他雙手按在年輕人胸口,慢
慢的撫動,好似在逼迫真氣替年輕人疏通穴脈。
    年輕人的臉漸漸紅了,還帶著淡淡呻吟,他咬著牙,似在強忍著痛楚。
    李憐花也流出了汗水,呼吸為之急促。
    終於年輕人忍受不了而癱於床上,李憐花才收了手,替他蓋上棉被,含笑道:「我
下次再來。」
    不等年輕人回答,他已擦去額頭汗珠,已步出木屋。
    小千馬上迎過來:「成了?」
    李憐花精神顯得很好,他點頭:「他休息了,我們走著聊吧!」
    兩人已往回路行去。
    李憐花突有所覺;「你怎麼會找到此地?」
    「跟你來的。」
    「跟我?」李憐花已緊張:「何時開始跟著我?」
    「從你離開水榭時。」
    李憐花不禁臉色大變:「你也聽到了……聽到我和多情夫人的話?」
    「嗯!」小千含笑點頭。
    李憐花臉色泛白,雙目暴出駭人青光,他已動了殺機。
    一個大男人,又有誰能忍受自己妻子如此淫蕩的事情被人拆穿?尤其他又是江湖中
有頭有臉的人物。
    小千瞄著他:「你想殺我?」
    「有一點。」
    「你下得了手?」
    李憐花目光閃爍,臉色陰晴不定。他在掙扎著。
    小千知道他的秘密,他是很想殺人滅口,但是他對小千似乎有某種特殊的感情,尤
其小千又是笑著臉迎向他。
    這種笑讓人覺得很難下得了手。
    是純真、自信、可愛的笑容。
    小千已輕笑道:「其實你也知道殺了我並無法滅口,對不對?」
    他笑了笑,又道:「因為多情夫人只要高興,隨時都可以把這件事說出去,不對嗎?
殺了我,只是你一種逃避而不願接受的自欺心理。」
    李憐花目光終於又渙散了,好像鬥敗的公雞,一點銳氣也沒有了。
    小千淡笑道:「你也別洩氣,那種女人,我看了也不順眼,反正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何不把她給宰了?」
    李憐花面有難色:「她總是我老婆……」
    「這種老婆你也要……」
    李憐花不說話了,他與多情夫人之間似乎存有某種不可告人的法密,逼得他不得不
接受這個事實。
    他不說,小千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你總能說說你是如何認識她,娶她的吧?」
    李憐花長歎不已;「是在江南碰上的。」
    「這麼說是自由戀愛的啦!」
    李憐花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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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14:06 |只看該作者
小千憋笑道:「媽的,自由戀愛會戀出這種成績?我看你是戀昏了頭。」
    他甚感興趣的又追問:「後來呢?你又如何?愛她愛的要死?然後就私訂終身,是
私奔,還是秘密結婚?」
    看樣子,他對男女戀情有下過一番工夫研究,小小年紀,就能說的那麼流利順口,
好像他就是談這次戀愛的人似的。
    李憐花默然道:「是秘密結婚。」
    「我就說嘛!一切跟我料想的一樣,只是結局更精彩而已。」
    小千感到一份得意,又問:「你們又如何鬧翻的?」
    「她不守婦道。」
    小千道:「你們結了婚,她慢慢就露出本性,後來你也發現她跟很多人結過婚,包
括柳銀刀,所以你就非常非常的生氣,才跟她分居了?」
    李憐花沉默點頭。
    「有沒有其他原因?」小千斜眼道。
    李憐花猶豫一陣。想說話。
    小千已替他回答:「沒有對不對?」冷眼道:「你也真是,一個堂堂正正男子漢,
還怕一個騷婆娘?要是我,早就把她給休了。」
    他想套李憐花的話,但套至此處,李憐花仍不肯說,他只好放棄了,改了口吻,准
備替他教訓多情夫人。
    李憐花則長歎不已。
    小千瞄向他,鄙言道:「看你,我過以為你多行?當個獵手的大老闆,四處去兜生
意,那種氣概到哪裡去了?早知道你是怕老婆的,我也不會要你當東家,再這樣下去.
我的名聲會被你拖累的。」
    李憐花仍是默然。
    小千又強調道:「你知不知道:『怕老婆』這句話對獵手來說,有多難聽?」
    一想及「獵手」,李憐花心神不由一凜,自己不也是大老闆一個,怎麼能讓小千看
得如此扁?
    他已反駁;「我不是怕老婆。」
    見他語氣生硬起來,小千也為之一楞,但很快的已用反諷的方法,提高他的鬥志:
「你不怕老婆,誰才算怕?」
    李憐花嗔道:「我只是不願鬧翻,大家都不好看而已。」
    小千明知他口是心非,卻也不願點破,更加豪邁道:「既然不怕,她講那些話,你
不想教訓她一頓?」
    想及要教訓多情夫人、李憐花銳氣又轉弱了。
    小千立時又道:「你等著,今夜三更,我就把她給抓來讓你教訓一頓,這樣才能維
護你的自尊。」
    「你真的晚上想去捉人?」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小千冷冷道:「人家都把前夫前子帶回家了,還要你
去救他,你這未免太窩囊了吧!」擺擺手,不屑道:「錢拿來,你這種老闆,我不要也
罷,免得我被你傳染了。」
    李憐花臉色一陣鐵青,他無法再丟這個臉。想想自己憋了三年,也夠窩囊,現在又
受人如此奚落,一股氣又暴發起來。
    「好!我陪你去!」
    他已豁出去了。
    小千這才滿意的笑道:「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去。」讚賞道;「對嘛!大男人
窩心一輩子,也該有個翻身喘息的機會。
    再說,她又是你的老婆,既然不守婦道,你就應該教訓她。如果你早如」讚賞道:
「對嘛!大男人窩心一輩子,也該有個翻身喘息的機會。如果你早如此,說不定她就不
敢亂來了!」
    李憐花下定決心道:「你準備如何下手?」
    小千笑笑道;「放心吧!我早已替你想好後路了。你不是說你們夫妻一場,鬧翻不
太好看嗎?」
    李憐花冷道:「我已管不了那麼多。」
    「你不管,我可是不能不管。」小千道:「教訓仍是要教訓的,不過來暗的,由我
來教訓。」
    李憐花問:「怎麼個教訓法?」
    小千把計劃說出來:「你只要隱去原來的真面目,讓她不知道你是誰,然後我們兩
個人潛入多情樓,利用聲東擊西之計,把她給擄出來,再由我狠狠的揍她一頓,你不就
什麼事也沒了。」
    這方法甚好,如果小千事先說明,李憐花也不必經過那麼一段痛苦的內心掙扎。
    不過小千剛才不說出來,乃是有意激起他的銳氣,若激不出,他也懶得再去理他了。
    李憐花道:「是你擄人,還是我擄人?」
    小千道:「還是你擄人好了,我怕太激動,當場把她給宰了。」
    李憐花也沒意見,想及三年的憋心有得報復,心情也為之快慰。
    遠遠的「憐花閣」,現在看起來似乎威風多了。











第33章 殺人真兇
    是夜。
    三更。
    天無月,孤星點點,清而寒。
    多情樓的燈光由通明而轉弱,也靜默佇立夜湖畔,只有倒影隨鱗波閃晃。
    柳再銀父子來到,使終日縱情的多情夫人,今夜也收斂多了。
    李憐花已換上了僕人素裝,再蒙上面巾,掩去了本來面目,他和小千已潛向樓閣靠
左之岸邊暗處,準備動手捉人。
    對於此樓的地形位置,小千和李憐花都十分熟悉,他們也知道多情夫人是住在哪一
間寢室。
    這可省去了他們不少麻煩。
    兩人身手絕高,尤其是輕功,更是拿手。一個扭身已拔高七八丈,再翻個觔斗,宛
若流雲,無聲無息的已往二樓外突的紅瓦落去。
    夫人在三樓,他們落在二樓,只是借力,免得一口氣到三樓而發生不必要的聲音。
    只見兩人足尖點向紅瓦,好像有只無形巨手將他倆拖向三樓,再如柔水滲指縫般已
溜入窗內。
    粉紅色柔紗仍熟悉的掛在四周,淡紅的燈光充滿綺思的透了出來,還有那令人癡醉
的香甜氣息,濃郁的滲飛四處。
    有人喜歡這香味,有人卻欲嘔,他倆就是後者。
    沒有動靜,目標又對了,小千已指示李憐花留在外面,自已往寢宮鑽去。
    本想叫李憐花捉人,但若驚醒夫人,未免讓她瞧出是兩人所為,倒不如由小千自己
親自和她照面之後捉人,再點昏她,交給李憐花帶走,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夫人仍體態撩人的躺在那張溫柔的床上,似乎難以入睡的夢囈著。
    小千一溜進去,她似乎有所感覺,卻未睜開眼睛,只習慣的嗯了一聲,做出更撩人
的舉止來。
    小千暗自罵道:「真騷,一夜沒人陪就受不了。」已欺往床前,含笑輕聲道:「嗨!
我回來啦……」
    已伸手往她的胸乳摸去。
    夫人猝覺有人挑逗更形放浪:「你壞……」
    「你才壞了!」小千猛搔一陣,搔得夫人發癢而收縮淫笑。
    「你還說不壞?」
    夫人已被逗起性慾,想抱往小千,眼睛張開,突見光頭,那刻骨銘心的光頭,已驚
得她張目瞪眼。
    「是你?不……」。
    「好」字尚未喊出,小千一個巴掌已打向她臉蛋,五手指已點中她五處穴道,呵呵
輕笑:「你現在該知道誰壞了吧?」
    夫人已昏倒,臉容仍是一臉驚駭。
    小千可顧不得再修理她,抓起床單,裹粽子的將她包起來。竄出檜木紅紗門,已交
予李憐花。
    「快走,剩下的我來!」小千道。
    李憐花接過夫人,不加思索,已穿窗而出,逃之夭夭。
    小千立時往二樓奔去,隨手抓起盆景往地上砸。已尖叫道:「不好……有刺客……」
    話聲未落,他已竄往記憶中的後院。
    剎時整樓燈火已通亮,人影閃晃,喊聲不斷,全往此處湧進。
    小千潛向後院仍有目的,他想找到柳銀刀,看能否順手劫走。
    他很容易就找到地點,因為柳再銀守在寢室門口,不必說,他爹一定在裡邊了。
    小千心念一轉,已有了對策,立時潛向較遠處,急急叫:「不好了,柳老爺被劫走
了——」
    柳再銀聞言大驚,明明他爹在房中,怎會被劫?急叫一聲「爹」,已趕忙往房裡鑽,
想瞧個究竟。
    小千暗笑道:「反應正常。」
    不敢怠慢,他已追掠柳再銀,藉著他推開門鑽入之際,他也隨後竄入,往屋頂牆角
靠去。
    如若是平常,出入屋內很可能可以發現小千身形,但此時卻不同,情況緊急,往往
讓人忽略了。
    柳再銀反奔入內,發現父親仍然安然無恙,遂覺得奇怪,「另一位柳老爺到底是
誰……」
    他不敢呆在寢室太久,因為如此將無法瞭解外邊情況,立時又往門外奔去,還帶上
了門,戰戰兢兢守在門口,卻不知小千已溜進屋內。
    小千滿意自己計算,馬上飛身落地,潛向柳銀刀,見他臉色死白,氣若游絲,不禁
有點失望:「像這樣子,抓出去也沒搞頭。」
    測了他一下鼻息,送給他一個巴掌:「要嘛就嚥了氣,如此拖拖拉拉多煩人?」
    又摑出一巴掌,啪的聲音甚脆。
    門外柳再銀已聽及,突然驚喜道:「我爹醒了!」
    他仍不敢確定,想再聽清楚。
    小千聽到他的話聲,已謔笑不已,暗道:「一個耳光就那麼高興,我就多賞你幾個,
讓咱們彼此高興一下。」
    他又啪啪打了數個耳光。
    柳再銀已聽的清楚,欣喜若狂的已往裡邊沖:「我爹真的醒了!」
    小千早就挺直的面對他,見他闖了進來,已呵呵戲笑道:「嘴巴都腫了,不醒行
嗎?」
    突見小千,柳再銀兩顆眼珠快掉在地上,驚駭不已:「是你?」
    小千謔笑道:「乖兒子,看到你爹,須要如此目瞪口呆嗎?」
    柳再銀是對他畏懼萬分,但激烈怒火與羞辱,使他豁了心,想把他碎屍萬段以洩恨。
    「小雜種,我要剁爛你——」厲吼咆哮,他已不顧一切的衝向小千,銀刀一揮,斬
的更是兇猛。
    「怎麼可以對你爹如此無禮?實在不孝。」
    小千並未真想與他擊旋,此時帶走柳銀刀已無用處,他還得趕去修理多情夫人。眼
見柳再銀已撲至,從容不迫的側身而退,抓起床上的柳銀刀已往他砸去。
    他笑的更謔更無奈:「也罷,兒子不孝,敢剁老子,活著又有何用?」
    身軀拋出,正好擋在柳再銀前頭,他哪敢再揮銀刀?硬是將勁道撤去,凌空撞抱他
爹,已嚇得臉色蒼白。
    再差幾寸,他可真的會收勢不住而當了劊子手。
    「惡魔——」他厲吼著,不甘讓小千擺了一道。
    「摸(魔)什麼?我習慣用打的!」
    趁著柳再銀雙手抱住他爹,身形又在空中,無法出手及閃躲之際,小千一個拔高,
掠向他頭頂,伸手狠狠的就給他一巴掌,再一個倒翻觔斗,已往門外竄去。
    「柳淫徙,這掌算不算用摸的?呵呵……可惜我沒有時間,保證把你摸個過癮。」
    話聲中,他已竄向屋頂.又大喝;「刺客在這裡啊——」
    喊完,方自遁入暗處。
    柳再銀雖怒火攻心,可是總不能抱著他爹追人,等到他放回他爹於床上,再厲喝的
反追,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紅紅指印留在臉頰,他一張臉已快曲扭變形,火刺刺的辣
痛貫向心頭,他整個人已辣得快崩潰了。
    「小雜種你給我回來——」
    他無以自制的狂追亂竄,不少花盆欄杆為之被他劈撞而斷。
    回答他的只是一串串急促奔來的腳步聲——這些被小千呼喊聲音引來的多情夫人手
下。
    他們見著柳再銀臉上指印,都感到莫名不解。
    柳再銀更憤怒咆哮:「還不快追,把他碎屍萬斷——」
    眾人反竄四方,可惜如無頭蒼蠅亂撞。
    小千早已不知去向了。
    在眾人亂得一塌糊塗之際,他早已竄向林中,朝著與李憐花約定的地頭掠去。
    那是一處隱密的山谷,李憐花了無蹤影,多情夫人卻在此,裹著床巾被丟在一處巨
大石縫的凹穴裡。
    小千很快找到她,解開床巾,夫人仍昏沉沉縮成一團,這才放心笑道:「命真好,
俺累的要死,你還睡的那麼甜?」
    幾掌下去已將她打醒,照眼就是小千純真的笑容,但這純真,卻讓多情夫人感到無
比畏懼:「你想幹什麼?」
    想抓著薄的快要透明的粉紅絲袍往後縮,才發現自己軟麻穴受制,一點力氣也使不
出來。
    她更驚駭了,從上次被整以後,她對小千已存著連她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懼意,只是
這些懼意被報復怒火所掩去。
    現在自己又落入他手中,無形中懼意已露了出來。
    小千吃吃笑道:「你這種女人,還怕男人對你幹什麼嗎?」
    多情夫人驚懼過後,已漸漸恢復鎮定、媚態又起:「原來你想……」
    「想什麼?」小千茫然問。
    「想要我嘛……」夫人淫笑道:「想要我,何必那麼辛苦?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
等著你啊!小冤家。」
    小千吃吃笑道:「你也願意?」
    「當然了。」夫人笑的更淫蕩。
    小千頻頻點頭:「好,既然你答應,我就不客氣了。」
    他在寬衣解帶,當真他像要和夫人做愛。
    夫人已咯咯淫笑道:「冤家你也真是的,在床上不是很舒服嗎?何必到這亂石堆裡,
又冷又硬……」
    小千吃吃笑:「我跟你一樣,喜歡刺激的。」
    夫人嬌嫩臉容在目光下不禁也紅暈起來,款款蕩媚道:「你就是那麼不正經……」
    她也露出了興奮神情。
    「這種事我一向是很正經的。」
    小千邪笑著已解下了腰帶,奇怪,褲頭卻沒有因此而掉下來,他已將腰帶往夫人頸
部套去。
    夫人仍媚笑道:「看你,專想些怪招,還說正經呢!」
    小千茫然一臉呆樣道:「沒有啊!吊死人,不是先把繩子套在脖子上?我沒做錯
呀!」
    夫人豈知小千有意捉弄?猝聞「吊死」兩字,她已花容失色驚駭道:「你想幹什
麼……」
    「布條套在你脖子上,當然是想把你給吊死了!」小千內心已笑結了,表情仍一臉
呆茫茫樣。
    他仍繼續結套腰帶動作。
    夫人吃過一次虧,心知小千做事那股絕勁,心頭已駭掉了魂,懼駭厲吼:「你敢—
—」
    小千臉上露出淡淡捉弄笑意,仍迷惑道:「奇怪,你剛才不是說願意嗎?還說隨時
都等著我?」
    「我沒說,我說的不是這種事!」
    「你騙人,剛才你明明說的那麼認真。」小千邪笑起來;「我不可能會聽錯,那是
你的暗示。當然啦!死前的剎那,大家都會感到恐懼的,不過只一下下就會過去,你不
願意享受一下嗎?」
    「我不要,不要。你敢——」夫人已如孩童般賴了起來。
    小千笑的更邪:「來不及啦!環套都做好了,不享受一番多可惜!」
    突然間他已拉緊布條,多情夫人啊的聲尖叫,已瞪突眼睛,伸長舌頭,憋紅著臉,
抽動著身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千失望皺著眉頭:「哇!這麼沒用?該不會被嚇死吧?」
    布條放弱的甩弄幾趟,也鬆了許多,夫人憋紅的臉色也消了不少,氣也順暢多了,
不再吐舌突眼,仍打著哆嗦:你敢……」
    小千據實道:「我是不敢讓你這麼便宜就翹了,其他的賬,我找誰要?」
    「我絕不會饒你!」
    小千呵呵謔笑:「奇怪了,現在該是你求饒還是我求饒?好吧!不饒我,帳總要算
清楚吧!」
    突然啊的尖叫,他已揮手摑向夫人,打的又脆又響又狠勁。
    「綠豆鬼你不是人——」夫人挨不了痛,已厲叫起來。
    「叭叭」幾掌過後,她嘴巴已腫得圓胖而泛紅,嘴角也掛下血絲。
    小千謔笑不已:「我不是人,你就是人?整天只知道跟男人作愛,你知不知道你已
是天下第一色.我還以為你是母豬呢?」笑的更邪:「我的童貞差點就毀在你手中,你
叫我怎麼有臉活下去?」
    夫人厲道:「不錯,我就是要奪走你的童貞,要殺了你,讓你死的心不甘情不願!」
    小千謔笑道:「說你有心理變態,一點都不錯,專對純真無邪的男孩子下手,實在
讓我感到頭痛。為了保住我的清白,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話聲未落,一拳已打向夫人左眼眶。
    驚叫一聲,夫人眼眶已黑,她更是憤恨:「小雜種,有種就殺了我——否則我決饒
不了你——」
    「殺你?那有何難?」小千狹笑著,一手已抽出小刀.鐵黑黑的還帶著銹,漸漸逼
向夫人,謔笑道:「對不起,一時找不到利刀,這把是銹了點,不過鋸上把個時辰,我
想還是可以讓你如願以償,至於死的爛皮碎肉,只有讓你多多包涵了。」
    鈍刀已往她頭上劃去。
    夫人剎時又驚駭厲叫:「惡魔——你敢——」
    「我以行動來回答你!」
    小千邪笑道,鈍刀猛割夫人秀髮,嚴如一位理發大師,架勢十足。
    頭髮被割鋸,扯得夫人頭皮疼痛不已,尖叫之中,更是驚駭:「綠豆鬼你不是人,
你是魔鬼——放開我,我跟你有什麼仇——」
    「嘿嘿!想奪我貞操的女人,這個不是很大的仇嗎?」小千謔笑道:「何況你還是
天下第一女色狼,不守婦道的妻子,我必須為天下男人除害。」
    話聲中。鈍刀剃的更快,可憐夫人頭髮剛長長,現在又已飄飄落地了,幸好不是全
光只像被山羊啃過的雜草罷了。
    小千謔笑不已,又道:「「我最看不慣遺棄男人的女人,既然嫁了李憐花,你還敢
紅杏出牆……不!你紅杏的根本沒有牆,你還往紅杏出門?太不給你老公面子了。」
    夫人聞言為之驚愕:「你知道李憐花是我丈夫了」
    「廢話!」小千冷道:「你以為我綠豆門主是幹假的?我能知天下各種秘密,你嫁
他的事,算得了什麼?
    像你這麼淫蕩的女人,住在憐花閣的對面而不去勾引他,我就感到很奇怪,何況你
還天天早晨去見他。」
    夫人更詫然:「你怎知我早上都要見他?」
    小千謔笑道:「上次我們睡的好好的,為何醒來就不在了?現在我才明白你是去看
他逃走了沒有。」
    他說的正是被騙而進入多情樓第二天早晨的事,當時夫人實是從外邊回來與小千見
面的。
    夫人冷笑不已:「諒他也不敢私自逃走。」
    小千「叭」的又給他一巴掌:「你還在陶醉?你沒看到我正在為他出氣?我看你是
欠揍了。」
    一拳又想揍向她,她這才想到自己還在人家手中,趕忙斂了冷笑聲,還好小千隻是
作勢,否則她又要遭殃了。
    縱是如此,她還是怒容滿面:「是他叫你來的?」
    「他有這個膽子,早就把你給做了!」小千有必要隱瞞,以免帶給李憐花麻煩:
「咱們還有一段過結,我一高興就來找你,行嗎?」
    「你胡說,一定是他!」
    「你一定要說是他的話,那是你的事!我要揍你,那是我的事,還由得你大小聲
嗎?」
    小千怒意又起,一開打,又是火辣辣幾個巴掌。
    堂堂武林排名第七的多情夫人,何時曾經被人如此毆打過?
    她憤怒,卻又無法挽回命運。
    小千謔笑不已:「說,看你還敢不敢如此虐待李憐花?」
    「我偏要,我要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聽及李憐花的名字,夫人似乎又有一股力
量支持她反抗。
    小千也狠上了心,黠謔直笑:「你就抬得起頭?我看是吊起來的吧!」
    他又拉起布條,勒得多情夫人快嚥了氣,拚命的迸出字來:「你和他……都不是……
人——」
    「笑話,我是不是人,要你來評論?」小千扯的更緊,存心把她的氣焰給壓下來。
突地他想探探她為何如此怨恨李憐花,遂戲謔道:「我不是人,那是我的事,倒是你丈
夫,豈容你如此罵他,他又如何不是人?」
    多情夫人猝然嘲訕大笑起來,笑聲頓竭,他臉上轉為極度鄙視而奚落:「他跟你一
樣,不是男人!」
    說完,又自謔嘲大笑。
    這是何等嚴重而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小千詫愣道:「他當真不是男人?」
    「不但是他,連你也不是!」夫人哈哈大笑道。
    「他不是男人,會是女人?太監?」
    「他是女人,哈哈……我竟然會嫁給一個女人當妻子?」夫人笑的極盡鄙嘲。
    如若真有此事,她當然有資格如此笑了,畢竟這種事豈是人人所能碰到的?
    小千卻傻愣在那裡。
    難道李憐花真會是女的?
    如若他不是女人身,為何會讓多情夫人如此嘲笑?
    若非如此,多情夫人豈會與他反目成仇?
    她本就是淫蕩需求無度的女人,除了此點,又有何種原因會使她對李憐花如此鄙視?
而李憐花卻百般忍氣吞聲。
    除了此事,「男人」還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小千也想及了早晨李憐花和木屋那男孩的事情,自己本就覺得怪異,現在想起來,
只要李憐花是女的,這一切就不謀而合了。
    「我非弄個清楚不可!」
    小千丟下多情夫人,快捷的往谷口方向奔去。
    多情夫人更加嘲謔狂笑不已:「女人,女人,你們全部都是——不是男人的女人!」
    她笑的嘲謔而有點瘋狂,以為一切危險都已過去,豈知小千又折了回來,比她笑的
更謔:「我不好受,你也未必好受。」
    欺身而上,一個拳頭又打向她的右眼眶,隨即一陣亂打,胡扯毛髮,像在宰雞拔毛
一般,打得多情夫人笑聲也沒了,哎哎痛叫,再也狂不起來。
    小千方歇了手,冷笑道:「有本事你再叫!男人變女人,總比你這只專放馬後炮的
母豬來得強多,有膽再叫啊!」
    「呸」了一聲,再敲一記響頭,小千方自揚長而去。
    多情夫人畏縮著,混身是傷,使她疼痛難挨,尤其是紅腫的臉,使她的花容月貌完
全走了樣。
    還有,那如同癲痢的頭頂,這對一個極盡自負美麗的女人,無異是最大傷害。
    她整個人在哆嗦,牙根咬得緊緊的,憤怒已不足以形容她心中的感受,而該是絞爛
心腸的任何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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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14:27 |只看該作者
她終於流下了女人發洩喜怒哀樂的淚珠,畢竟她也是女人,該有權力流淚。
    不過只滲出了眼角些許,像凝聚較大的露珠,卻始終未曾滾落腮邊。
    「綠小千——我與你勢不兩立——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多情夫人的嘶吼聲終於進出口了,又尖又銳又怒的響徹整座山谷,吼完,眼淚終於
滾落腮邊。
    當然,她是等待小千已走遠才喊出來的後炮。
    小千也是聽不到了,就是聽到,也弱得很,不再刺耳,也懶得再掉頭。
    回聲漸漸轉弱,沉寂大山已壓得深谷更黝黑冷寒,蕭索林葉聲已在四處迴盪,蕩得
人心為之哀戚。
    多情夫人心神為之一凜,她得趕快運氣衝穴,否則小千趕回來,她又有得苦頭吃了。
    谷中清流水,蕩流不息,似想洗盡水邊孤石,顯得如此潔淨晶瑩。
    小千趕向憐花閣,他希望能找到李憐花查明此事。
    可是,他的希望不大,因為他想自己在教訓多情夫人時,李憐花可能躲在旁邊窺視,
自己也聽到了多情夫人的話,而事先開溜了。
    果然他趕到憐花閣,已不見李憐花的人影。
    問過了僕人待女,沒有一個人見他回來過,小千苦笑不已:「看樣子他是真的走
了……他真會是女人?……」
    想及此事太過唐突而令人難以接受,小千一心想揭開以弄得明白,可是李憐花又不
見蹤影,實讓他感到頭痛。
    突然間,他想到了小溪畔那名男子。
    他感到興奮而帶著一絲希望:「找他問個明白,到底誰是男的?呵呵!該不會兩個
都是女的吧?」
    想及李憐花也有可能帶他一起走,小千不敢怠慢,急急的往小村奔去。
    木屋仍在,淡淡透出燭光,長長的一支已燒得只剩下三寸,燭淚滲流滿燭台。
    小千一腳踹開門,已撞了進來。
    床上的人正熟睡著,擺的平平穩穩,安詳臉容浮現一股淡然笑意。
    小千見著他,已噓了一口氣:「還好,人還在……」
    話未說完,他又覺得不對了。
    踹開的門,響的如此大聲,對方為何沒聽見,還熟睡著?睡覺的人豈會點著蠟燭?
尤其又在純樸的小村?
    難道他已遭了殃?
    「莫要翹了才好!」
    小千趕忙欺身床前,伸手就給他一巴掌:「喂!老兄你翹了沒?」
    巴掌越打,他的心卻笑的更苦:「沒有回答,那就真的翹了。」這年輕男子就這樣
平平安安的到西天去了,臨死前,他的笑容仍如此安詳。
    小千不禁苦歎:「難道李憐花真是女的?他情急之下就把他給殺了?」
    提及「他」,小千已瞄向他下襠,笑的有點憋窘:「不管如何,我得驗明正身。」
    現在他才發現,要解男的褲襠,比解女人裙衫來得困窘多了。
    不過他還是勉為其難的解開,這「男人」果是男的。
    「難道多情夫人說的沒錯,李憐花真是女人之身?」小千不由信了幾分,望著年輕
人安詳臉容,苦笑不已。
    「我看你是偷花不成,被花給刺中要害,一刺斃命,連痛苦都沒有,還在笑呢!」
小千心裡想著。
    在年輕人的笑容中,突然他又感到這情況似曾見過。他也曾見過一個死的如此安祥
面帶微笑。
    他開始尋思。猝然間已詫叫起來:「樓竹?是他要我殺的樓竹!」
    他想到樓竹死去臉容也是如此祥和,而且一點外傷也沒有,平平正正的擺在床上。
    「樓竹會是李憐花所殺?」
    小千心頭已起了波瀾,如果此事當真,那李憐花未免太可怕了,他分明是嫁禍給自
己,他又有何目的?
    以前種種的事,是否全是他一個人在演戲?根本就沒有所謂下賭注的大老闆,自己
只不過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李憐花為何要利用自己?難道真是為了武功?
    小千想不通,只有等見著他時,再問個清楚。
    反正樓竹可能已安葬,如若他是李憐花所殺,則其殺人手法可能與這位年輕人類似,
是以他開始診斷年輕人是何死法。
    摸索一陣,他只在年輕人左胸口找到大約指頭大小淡淡的暈紅指印,很可能是被人
點了穴道,震斷心脈而死。
    「一指斃命,蠻狠的,只是以李憐花這種高手,該不可能留下指印才對……」
    小千想了一陣,才把它解釋成——李憐花太過於急躁,想殺人滅口,所以一到此地
就急著出手,所以才會留下指印。
    接下來他又想及年輕人死時所擁留的笑容——這本就是對友人的一種笑意。
    他和李憐花本就有親密行為,見著對方自會笑出此種笑容。
    但是樓竹呢?
    他為何也留下這種笑容?
    「難道他已認識李憐花?甚至還有可能發生曖昧關係?」
    有了這個發現,小千似如打了一劑強心劑,顯得特別興奮:「嘿嘿!這下子黑鍋可
以卸下來了,省得樓影追得我無地容身。」
    比較一番,他覺得查明此事,要比對付柳銀刀以查出假教主身份,要來得重要而有
效多了。
    最重要的還是李憐花的身份之謎在吸引他。
    另外,他也很想知道樓竹已七老八十,是否還老不修,去勾引李憐花,因而遭了殺
身之禍。
    他謔笑著:「不知道是李憐花紅杏出牆,還是樓竹綠芭樂出牆,總得分個清楚才
是!」
    為了求證此事,他很快的將年輕人給埋葬,連夜趕往含情山「彩虹軒」。
    柳再銀並未找著小千以宰了他,但他和幾名手下卻找到了多情夫人,在驚詫與憤怒
之下,已將夫人給帶回了多情樓。
    夫人當然不會將醜事說給他人聽,但她那股怒意仍熾熱燒著。
    然而,小千給她的刺激並不只這些。
    方進門,已傳出柳銀刀氣絕之事。
    這對夫人和柳再銀是何等難以接受的打擊?尤其是柳再銀,駭然的想哭,卻哭不出
聲音,差點暈倒當場。
    伴他二十餘年的父親,就此走了,他是何等的不願接受?
    其實本就奄奄一息的柳銀刀,豈能禁得起小千的猛摑猛打,還把他當皮球的隨處亂
丟?不斷氣,那才叫怪事。
    夫人悲切的拍醒柳再銀,已和他快急的衝向臥房。
    柳銀刀吐的滿嘴是血,早已嚥了氣,嘴角的血跡仍殷紅紅的滴流著,他死時,眼睛
竟然是張開而仇視著。
    他到底在怨恨誰?
    是小千?還是那位心黑手辣的教主?亦或是兩者皆有?
    一聲「爹」,柳再銀再也忍不住悲切,撲往他爹身軀大哭起來。
    夫人更是憤怒而悲痛,已恨小千入骨,若不是他,她怎會如此狼狽?
    「綠小千,我要把你五馬分屍,碎爛你骨肉——」
    她狂厲吼著。
    可惜,再也喚不回柳銀刀活命。
    二天後。
    小千很快找至「彩虹軒」。
    他可還知道自己仍是人家眼中的大仇人,豈能輕舉妄動?
    望著彎如天邊紅霞的樓閣,他已有了主意。
    他先得找到上次被「天毒蜂」螫傷的樓影,雖然自己事急溜了,但對她總算那麼丁
點談開問題,現在自不必再多費唇舌。
    心想定,他很快又折回山區,不久才帶著一包東西回來,臉上已露出狹逞的笑意,
想必他那包東西是關鍵之物吧!
    自從樓老爺死了之後,「彩虹軒」已比以前沉默多了,大白天也冷冷清清,宛匿一
座空屋。
    小千很快潛入左邊那座樓軒,也很快摸到樓影住處。
    那是一處臨湖而築的小軒,窗口掛了不少白紗,隨風吹拂,飄逸之氣隱隱泛出。
    小千躲在軒窗外的花叢中,低聲叫道:「樓姑娘,不怕死的來了……」
    聲音淡默,但傳的甚清楚。
    軒內佈置高雅不俗,樓影一襲淡白羅裙華貴雍容,她正在瞧著牆壁掛的那把已缺口
的「新月鉤」,眉宇間露出淡淡愁容。
    她似在思念,似在緬懷,也似在感傷。
    這把缺口,就快變成破銅爛鐵的「新月鉤」,已埋藏了和小千一起那段往事,不知
怎麼,她總是難以忘懷。
    「樓姑娘,你抓的野雞,烤了沒有,我來吃啦……」小千更大聲的再喊一遍,希望
樓影能聽見。
    他說的正是上次替樓影祛毒之後。兩人一同下山.又在一小村偷抓雞的那檔事。
    乍聞抓雞,樓影亦有了警覺,馬上定過神,從窗口瞧去。
    正好此時,小千也偷偷伸頭,想窺探軒內。這一照眼,小千可沒見過穿裙子的樓影,
一時也想不出是她,以為是樓家的夫人或另一位千金,趕忙又縮了頭,暗自解嘲道:
「媽的,還想吃烤雞?還是自己烤吧……」
    他暗自潛退,準備再找另一處——自以為是樓影住處之樓桿,以便找到樓影。
    豈知他方跨向欄杆,樓影已發現有異,馬上喝聲;「站住你是誰?」
    話聲未落,抓下缺口新月鉤已追向窗口。
    突見小千一隻腳像狗撒尿的跨在欄杆上,一副賊樣的狼狽像,樓影只覺得眼熟,又
喝道:「你是誰?為何鬼鬼祟崇?」
    小千無奈一笑,轉頭乍見及樓影,也愣了一下,隨即窘笑道;「是我,不怕死的又
來了!」
    樓影乍見小千,禁不住的欣喜己詫然驚叫;「是你?」
    小千跨下腳。轉正身形,淡笑道:「難得你記性那麼好,還記得我。」
    樓影見著他,一切往事也已—一浮現,那有過美好的回憶,也有酸甜苦辣的遭遇,
還有那難以化解的仇怨。
    一想及父親之死,樓影笑意也沒了,她更怪小千說好要回來解釋,卻中途溜了——
不管有意無意,她現在都如此認為。
    她冷斥:「你鬼鬼祟祟想幹什麼?」
    小千抖著手中東西。輕笑道:「幹這種事,能不鬼鬼祟祟嗎?」他已裝出賊樣。
    「那是什麼?」
    「野雞呀!」小千已向東西,想打開讓樓影瞧瞧。
    樓影想及抓野雞,心頭就有氣,冷斥道:「抓什麼?一隻雞要抓兩個月?」
    小千輕笑道:「沒辦法,這只是純種的野雞,兩個月算是挺快的,有的人還要抓上
半年呢!」
    樓影想笑,又強行憋住,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抓了多久。今天你來就甭想走!」
    新月鉤一橫,準備留下小千。
    小千倒是從容的很,談笑風生道:「我來了,也就不想走啦!不管如何,先烤了這
隻雞再說,呵呵!抓了兩個月的雞,想必很補吧?」
    笑著說,他竟然如入自家般,大方的跳入雅軒裡頭。
    「不准進來!」樓影不自禁的冷喝,卻仍往後退卻,新月鉤抓的更緊,似乎對小千
有莫大的懼心。
    她方喊完,小千雙足已落地,他無奈的笑著:「太慢啦!雙足落地,我想聽你的話
都來不及了,抱歉,下次會小心些。」
    「還有下次?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
    說歸說,她的動作也只是勉強的往前退一步而已,根本對小千起不了作用。
    小千已坐在窗前竹椅上,自在的撫逗椅旁小茶几上的一盆幽香蘭花,輕笑道:「樓
姑娘別發那麼大的火,我來了,總會給你一個交代,到時你就不會趕我走了。」
    樓影聞言,驚詫道:「你查出兇手了?」
    「嗯!」小千點頭。
    「誰?他是誰?」樓影急忙追問,她何嘗不希望解開與小千之間的仇恨?
    小千神秘笑道:「別急別急,你總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免得冤枉了好人。」
    「什麼問題你快說?」
    小千露出一副狡黠而逗弄模樣:「你認為你爹有沒有紅芭樂出牆的習慣?」
    樓影茫然不解:「什麼叫紅芭樂出牆?」
    小千愛昧地笑了笑道:「就是那個嘛……女的叫『紅杏出牆』,男的不就是『紅芭
樂出牆』……」
    「你說什麼?」
    樓影突然悟通了,不禁怒從中來,一巴掌已刮了出去,嗔道你敢說我爹紅芭樂
出……」
    「牆」字她已說不出。
    小千早有準備,一個縮頭已避開這要命的一掌,瞄眼逗笑道:「大姑娘你怎麼可以
亂伸手?我是對事不對人嘛!反正男孩子爬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還說……」樓影逼前一步,新月鉤已架在他的脖子上,嗔道:「你再說我就宰
了你!」
    「不說,不說.我不說!」小千縮緊脖子,乾笑道「我用問的行不行?」
    「不行!」樓影嗔斥:「一張嘴全吐不出好字眼來,你再污辱我爹,我就叫你腦袋
搬家。」
    「唉呀!你想的那麼多幹嘛?我是就事論事,你爹若沒出牆,不就一切事情也沒有
了?」小千道:「我要問,總是有我的道理在。」
    伸出手指,慢慢推開新月鉤,樓影也想聽他有何道理,不自禁的便讓他推開了。
    小千瞄向她,感到很滿意,才繼續說道:「你爹武功那麼高,要殺得他無聲無息,
這不是武功高出他多多,就是他親近人,你認為這合不合理?」
    這當然甚合理,樓影已怔住,她想的不是武功高者,因為她一直認為父親武功已高
絕到無敵天下的地步,縱使有排行,她仍是如此認為。
    她不自禁已脫口而出:「難道我爹真的會出牆?」
    小千戲笑道:「『出牆』是我說的,你該改成『有外遇』。」
    樓影登時又紅了臉,她是被小千不斷的意識灌輸,才會不自禁的說出「出牆」兩字,
現在提及對父親如此一言,實在是大不敬,因而困窘得臉紅,反而怪上小千了:「都是
你,口不擇言!」
    新月鉤一舉抬,就想敲向小千腦袋。
    小千閃躲,仍謔笑著:「話可別亂說,口不擇言可是你,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樓影惱羞成怒,新月鉤落的更快。
    小千急忙道:「好好好,算我說的好了,把它收起來,我們還有正事要談,別動不
動就用這把破銅爛鐵。」
    他可不願逗得太過火而使自己遭了殃。
    樓影只想爭個面子,見小千讓步,也末再敲下新月鉤,不過嗔意猶在:「本來就是
你先說,否則我怎會說?你還想賴!」
    小千愛昧的笑著:「好嘛!我以後小心些,免得你猛跟著我後面說,到時想賴都賴
不掉了。」
    他暗中在嘲訕樓影是跟屁蟲。
    樓影也覺得話說出了語病,嫩臉又透出紅雲,又想轉開話題來掩飾窘態,斥道:
「多說些什麼?還不把我爹的事情說個明白,我看兇手就是你吧?」
    小千甚幽默的說道:「你想我有那個魅力引你爹紅芭樂出牆嗎?」
    說著他已擺出女人勾引男人媚態,眼皮都快迷上了,果真有那股騷勁。
    豈知樓影猛然的敲他一個響頭,本想裝怒,卻忍不住嘴角一抽,憋笑起來。突又煞
住笑聲:「你還敢裝模作樣!」
    小千呃呃痛叫,雙手按著腦袋,叫道:「你幹嘛打人?」
    樓影嗔笑道:「誰叫你亂勾引人家?」
    「誰勾引你,這是示範動作。」
    樓影輕笑道:「我也是示範動作,下次我會准一點,讓你前額長芭樂。」
    小千苦笑道:「我就知道,胡亂勾引人家的後果就是如此。」
    瞄向樓影:「如果你勾引我,我不會對你那麼殘忍的。」
    樓影又困窘又想笑又嗔怒:「你胡說什麼?誰想勾引你?好我就用新月鉤,勾得你
脖子加長三尺。」
    一個揮刀,新月鉤已劃向小千頸部。
    小千急忙躲閃:「停停停,住手,請住手!你這種勾法,世上沒人會受得了,我自
願放棄被你勾引。」
    樓影見他顯得狼狽,才露出勝利笑容,冷嗔道:「你再胡言亂語,我馬上就抓你去
見我哥哥,到時你有話都說不清。」
    小千坐回椅子,仍是一副不在乎神情:「我說不清,你爹的冤仇就永遠別說清了!」
    「那你還不快說!」樓影冷道。
    小千道:「難道一定要我說,你才能清楚嗎?其實我早就偷偷的告訴你了。」
    樓影嗔道;「你還在耍嘴皮子。」
    她想出掌再教訓小千。
    小千急忙道:「我不是說過你爹有外遇,那個人就是兇手!」
    瞄她一眼:「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要我替你想。」
    樓影稍稍怔楞,又問道:「那人是誰?」
    「這就要去問一個人了。」小千裝出神秘樣。
    「誰?」
    「你爹啊!」
    說完,小千已呵呵笑起來。
    「你敢捉弄我!」樓影這次是真的發怒,新月鉤劃出一道銀光,快捷的掃向小千的
胸口處。
    小千一個竄身已逃向椅子側方,呵呵笑道:「我可沒捉弄你,我說的是實話,如果
你爹答不出來.世上就沒人知道兇手是誰了。」
    「那就把你當成兇手。」
    樓影只顧攻招,逼得小千四處亂竄,手忙腳也亂。
    被逼急了,小千才叫道:「喂!你講不講理?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想想誰是你爹
最親密的人,是誰可以自由自在的接近他,而不被他所懷疑,你想出這些人,不就可以
從中找到兇手了!」
    他雖然知道李憐花涉嫌,但也不排除其他人的可能性,能從樓影口中得知某人,說
不定對此事有所益處。
    是以,小千並未馬上說出李憐花的事情。
    樓影聞言也怔住了,她是該想到這些,可是卻給小千的行徑給弄得只想故意與他作
對,來殺他的氣焰,反而把正事給忽略了。
    小千見她伸手,也恢復正經,道:「現在你該明白我的苦心了吧?趕快想,兇手就
在你靈機一現之中。」
    樓影也不自禁的回想父親以前所接觸的人,結果記憶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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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16:21 |只看該作者
第34章 再遇西巫塔
    盞茶工夫過去了。
    小千已等不及,問道:「想到了沒有?該不會是一個也沒有吧?」
    樓影瞄向他,突然興起捉弄念頭,道:「有一個。」
    「誰?」小千欣喜而好奇的追問。
    「是你。」樓影憋著笑意,冷道:「除了你,別人不可能靠近我爹!」
    小千頓時苦笑:「我的大姑娘,你沒說錯吧?好吧!就算是我,你總該也有個理由
才是。」
    樓影捉弄笑著:「因為你最會胡說亂扯,說得天花亂墜,我爹是很容易受你的騙!」
    「冤枉啊!我是最純潔的!」小千笑的更苦。
    「鬼才相信。」樓影冷道。
    苦笑中,小千也感到一絲得意,畢竟有此本領,也算是天下一絕。不過此時他可不
願承認,免得又把黑鍋背上了身。
    「鬼相信沒關係,最怕就是人相信。」小千道:「我知道你認為我不可能是殺你爹
的兇手,憑我這兩下子,豈能管用?你就告訴我,誰有這可能吧!」
    樓影想及父親含冤而死,自己又想不出誰和他交往密切,冤情不知何時才能洗清,
心情也為之悵然,無心再開玩笑了。
    「我就是想不出何人,才又想到你」
    小千訝異;「難道你爹在修練神功術不成?不跟任何人交往?」
    樓影悵然道;「自從我娘七年前去世之後,他老人家就很少離開『彩虹軒』,可以
說跟外界隔絕了,所以我才想不出和他較熟悉的有誰!」
    「一點都想不出?那你哥哥呢?」
    樓影道:「也許他能想出些許端倪,因為我除了每天例行的請安外,我爹很難和我
說些其他事,他偶爾會找哥哥聊聊。」
    小千沉吟半晌,道:「看樣子,只有找你哥哥了。」
    樓影也想早些解開兇手之迷,遂點頭:「我帶你去!」
    說著,她已轉過了身。
    「等等!」小千叫住她,賊樣的低聲道:「你哥哥見了我,會不會……」左手往脖
子一抹,表示被宰了。
    樓影白了他一眼:「最好如此,省得我見了心煩。」
    小千輕輕笑著,他只不過是要提醒樓影別忘了他和她哥哥之間的誤會尚未解開,別
一見面,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大打出手了。他已抓向茶几上的那包東西。
    樓影不解,冷道:「你拿那個幹嘛?」
    小千笑道:「送禮啊!反正你也不要,我只有送給你哥哥了。」
    「誰說我不要?」樓影已大聲斥道。
    事出突然,倒把小千給嚇愣了,詫然瞧著她。
    樓影突覺自己失了態,臉腮微微泛紅,馬上想了一個措辭:「我要用它塞得你嘴巴
說不出話來!」
    小千已然呵呵笑起來,笑得甚是戲謔,使樓影更行困窘,才道:「也罷,就讓你塞
吧!反正我肚子正餓著。」
    「我要塞得你撐破肚皮!」
    「能撐死,也算是幸運的了……」瞄向樓影,邪邪一笑,小千又道:「反正死在漂
亮女人手中,也役什麼憾事了。」
    樓影瞪眼冷道:「我才不會親手殺死你,我會找一名醜八怪來塞死你,讓你含恨而
死!」
    小千邪笑道:「這麼說,你認為你很漂亮了?」
    樓影不由窘困而臉紅,斥道:「我漂不漂亮,關你什麼事?」
    「關係我的生死。」小千鎮定的說。
    「你死了最好。」樓影一掌就想摑向他。
    小千趕忙將東西推向她雙手,又故意扯破布巾,藉著她掌勁撕個大裂縫,一隻野雞
已猛然竄飛而去。
    小千急叫:「糟了,雞飛狗跳啦!」
    樓影「啊」的尖叫,少女習慣的懼意已露了形,趕忙收手往後躲閃:「快抓住它
呀!」
    小千看熱鬧般笑著:「怎麼抓?飛的厲害。」
    「快用石塊!」
    樓影想及上次在小村偷抓雞一事,馬上想到石塊,卻發現身在軒中,哪來的石塊?
突見茶几上的小茶杯,一個欺身,抓向茶杯奇準的打向野雞。
    「叭」的一聲,雞毛紛飛,野雞連叫都來不及叫,就已一命嗚呼,掉往地面一動也
不動了。
    小千頻頻讚許道:「好高超的打雞功夫,想必你練了不少時間吧?」
    話中之意,仍有少許揶揄存在。
    這方法還是小千教的,樓影情急而用出來,現在想及,不禁也感到臉熱熱的,那份
因打中而泛生的喜悅也退了不少。
    她冷斥道:「下次再胡亂弄得雞飛亂跳,小心我先打你腦袋!還不快走?」
    逼著小千,兩人已步出樓軒。
    小千則瞄向野雞,發現茶杯竟然從它嘴裡套了進去,罩住整張臉,只有尖嘴露出杯
底,不察暗自歎笑:「好準,難怪沒聽見杯子落地聲,看樣子……是下過功夫的。」
    眼光似笑非笑的已瞄向樓影,想揣測她到底下了多少功夫?
    其實自從樓影追丟小千而回到此地以後,每想及小千時,就會泛起種種情況,不自
覺就會撿起花園石塊,緬懷的打著假想的野雞,幾天下來,技術自然進步多了,現在一
打,反把小千給驚住了。
    走過長虹跨橋樓閣,兩人已來到右邊樓軒。
    自從樓老爺子死後,樓彎就一直住在這裡,他總想找機會陪陪他爹。
    他在樓老爺生前的書房,沒做什麼,只瞧著一切景物發呆。
    樓影很快帶小千到達書房外面。
    小千細聲道:「就在裡邊?」
    樓影點頭:「你等等,我先向哥哥說清楚,你再進來!」不等小千回答,她已往書
房行去了。
    小千隻好在外邊等候,來回走動著。
    突然,他見及左側茶几上置有小茶杯,想到了樓影方才以茶杯封住野雞這絕招,不
禁也心癢癢的。
    「她封雞嘴巴,我就封她嘴巴!這才叫絕招。」
    心念剛起,他已拿起茶杯,比手劃腳的耍著,不時假想著樓影身形之目標;喝喝有
聲,一剎時已打出了數個茶杯。
    也因他打的方向全是穿窗而出,落在湖中,並未響出聲音。
    突然書房木門已開,小千以為樓影已談妥而想通知自己,一個高興,茶杯已射向木
門,喝聲道:「給我閉嘴!」
    茶杯方出手,他就感到後悔而驚詫:「是你?」
    出來的不是樓影,而是樓彎。
    樓彎見著一個照面,小千就以暗器打人,方纔他妹妹所說的事已難以使他相信,一
個沉喝,手掌封勁擊落茶杯:「兇手你還想暗算我?」
    話聲方出,他已飛身而起,新月鉤化出層層銀光,全往小千身軀湧去。
    小千趕忙閒躲,急叫道:「樓……老兄你誤會了,我只是……」眼看銀光就要閃過
自己門面,他不得不躲了,馬上使出「奔月拂雲仙步」,身形頓時散幌成扇影,飄飛不
定,也避開樓彎要命的一擊。
    「原來你果然是高手。」
    樓彎冷笑,其勢不變,身軀反往後仰,像彎弓一樣彈起,人已飛往空中。
    在這剎那,新月鉤已脫手而出,咻的一聲尖脆,一分為二,旋繞四面八方,不定形
的已捲向小千。
    小千自恃身法妙絕,不在意新月鉤的猛狠怪譎,仍自奔幌自如,還出言戲耍:「老
兄,你在放風箏是不是?怎麼飛不高呢!」
    話未說完,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脖子左側已被劃出一道細痕,血跡也滲了出來。
    小千這一驚非同小可,自己腦袋差點就搬了家,「佛雲仙步」竟然敵不過樓家的
「彩虹三鉤」?
    樓彎一擊奏效,信心大增,接回雙飛的新月鉤,合併為一,冷笑不已:「小兇手,
還我爹命來!」
    他不給小千有休息機會,馬上欺身又猛力攻擊。
    小千一個失心,此時已險象環生,只有挨打的份,直叫著:「樓老兄別亂殺,有話
好說嘛!我不是那種絕情絕義的人。」
    若不是他有寶衣護體,此時恐怕就得躺下了,「彩虹三鉤」畢竟非泛泛之輩。
    樓影也奔出書房,見狀焦急而擔心:「哥你先住手,他不是兇手!」
    「誰說不是?一見面就想暗算我,不是兇手是什麼?」
    樓彎攻的更猛,他似乎知道小千中宮穿有護甲,已改攻其四肢。
    銀光一閃,小千又是痛叫,屁股已被劃了一刀,痛得他破口大罵:「你是什麼意思?
殺人有先殺屁股的?」
    「那就先割下你腦袋。」
    樓彎冷喝,新月鉤又已出手,宛若朵朵流雲,一波波湧向小千,這正是新月鉤三大
絕招「鉤月飛彩雲」。
    樓影見狀臉色大變:「小綠豆快躲——」
    情急之下,她也出手救人。
    小千但覺利鋒就快劇中肌膚,又無路可退,不禁更急了,喝吼道:「小混蛋,殺你
爹的不是我,是李憐花——」
    罵歸罵,他還是拚命的衝向窗口,準備跳窗開溜,免得命喪於此。
    樓彎突然僵住了,好像猝然間被人抽掉魂般愣在那裡,他一愣住,新月鉤的威力已
銳減,再也沒有逼人的殺氣。
    難道「李憐花」三個字,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以至於讓他失魂落魄?
    樓影很快已接住轉弱勢的新月鉤,也為小千捏了把冷汗。
    小千方想爬出窗口,突見樓彎如此反應,心知已扯對了正題,遂恢復坦然,淡笑道:
「現在你該知道我沒騙你了吧!」
    樓彎身軀不自禁的打了哆嗦:「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明明就是他,是李憐花殺的。」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樓彎已哆嗦的往後退,眼中充滿不信與驚詫。
    小千有心逼他:「就是他,就是他收買我,要我殺了你爹的,誰知道他卻自己先殺
了你爹!」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就是他,為什麼不可能,他都已經承認了。」
    「我不相信——」
    樓彎突然不自禁的吼叫起來,掠身抓向樓影手中新月鉤,已掠出窗口,直往山中奔
了過去。
    小千追向窗口,大聲道:「你非相信不可,兇手就是李憐花——」
    樓彎沒有回答,只有狂奔再狂奔。
    樓影焦急叫道:「哥,你要去哪裡?」
    她也想追向樓彎。
    小千已伸手抓向她:「大姑娘,由他去,咱們抓兇手要緊。」
    「可是我哥哥他如此……會有危險的!」
    「你放心,我們又不是不追,只是慢點追而已,你先冷靜一下,我還有很多問題要
問你呢!」
    樓影此時才漸漸平靜心情,已恢復理智,遂追問:「你怎知殺我爹的是李憐花?」
    小千道:「因為李憐花也用同樣方法殺過一個人。」
    「可是你明明是說我爹死於紅芭樂……有外遇……」
    小千呵呵輕笑兩聲:「這個你暫時不要管,我先問你,李憐花若靠進你爹,他是不
是不會懷疑?」
    樓影突有所悟:「不錯,他和我哥哥同列名江湖排名第四,和我爹自有交情,他若
靠近我爹,我爹根本不可能有戒心。」
    「這樣說起來,事情就差不多啦!」小千滿意笑道:「我們趕去瞧瞧,說不定連你
哥哥都有事了!」
    樓影驚詫道:「我哥哥他會有事?」
    小千神秘一笑:「你哥哥不是和他很要好?」
    「有一陣子,但後來又不好了。」
    「對那就更糟了。咱們走吧!」
    小千抓出胸口小貂兒,一手把它彈醒,要它找尋樓彎下落。
    兩人也隨著小貂兒追向山林。
    黃昏將近,一片紅霞。
    那是一處隱秘廟宇,座落山崖間,其下方就是一條滔浪洶湧的湍流。
    樓彎已在此等候。
    他似乎對此地相當熟悉,很容易就來到此地。
    說它是廟,也不過是供山神的荒廢小廟,若無特殊事情,誰也不會來此。
    他似乎知道李憐花會來,所以耐心的等,從黃昏一直等到黑夜。
    小千和樓影也潛在此地附近崖面暗處,他們存心要看個究竟。
    明月漸漸升起,冷光輕撒,天地間一片沉寂,只有湍流隆隆聲不斷的傳來,更敲重
了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果然山下已掠出一道白影,正是李憐花,他直往廟宇馳來。
    小千已顯得興奮,找了許久,終於有了結果,兇手之迷也可以藉此解開。
    李憐花飛掠靠近小廟,已發覺有人,準備藏身。
    樓彎已冷道:「來都來了,你還要躲?」
    李憐花猝聞聲音,已認出是樓彎,欣喜道:「是你?」
    他已走近樓彎。
    樓彎冷道:「你好卑鄙!」
    李憐花納悶道;「樓君,你為什麼如此說我呢?你可知道……」
    他已含情的往樓彎靠去,這舉止,全然是女性化。
    樓彎趕忙退開:「放尊重點.再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李憐花無奈嘟著嘴:「好不容易才碰上,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聲音嗲的連
樓影都感到全身不自在。
    「他怎會如此?」樓影暗自想著。
    小千則暗自叫好:「這樣才夠味,真是騷娘們!」也學起他的動作,媚態十足。
    樓影白眼道:「你跟他快要差不多了!」
    小千趕忙收起動作。乾笑道:「比劃一下而已,別當了真。」
    樓影仍想奚落幾句,然而廟前已有了變化,把她的心神給引了過去。樓彎已橫起新
月鉤,冷森道:「是你殺了我爹?」
    李憐花稍楞,突又媚笑道:「我怎會如此,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他又想靠近樓彎,一副楚楚憐人模樣,若真是女的,不知道要迷死多少英雄好漢。
    樓彎仍冷森橫出新月構擋住他:「綠豆門主一切都告訴我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的話怎能聽?為了你,我怎會殺死你爹?」
    「你是在報仇!」樓彎口氣更冷。
    李憐花一副委曲:「我沒有……你誤會了……」突然轉怒:「一定是那小鬼胡言亂
語,想嫁禍於我,下次被我見著了,一定把他碎屍萬段。」
    突然暗處傳出小千裝腔的老人聲;「李憐花……你好狠的心……」聲音冷冰冰。就
如幽魂喘出來的氣。
    樓彎和李憐花頓覺背脊發冷,齊往四處瞧去,想找出聲音來自何處?
    李憐花似乎作賊心虛,已喝道:「何方鼠輩,敢在此裝神弄鬼?」
    冰冷的聲音又起:「李憐花你殺了我……我要你償命!」
    聲音未落,就在李憐花感到最恐懼之時,樓影已衝了出來,在深處急叫道:「爹,
兇手在此,女兒這就替您拿下他!」
    小千憋著笑意,冷森說道:「不用,我自己來!」
    呼的一陣冷風,小千已快捷的衝向李憐花,陰森慘慘的冰冷叫道:「李憐花……你
還我命來!」
    李憐花先見樓影在前,又聽其所喊「爹」,真以為樓老爺親自來此。突又見人影快
速撲至,作賊心虛的他已嚇出了魂,驚駭道:「你沒死?」
    他已往後退,混身冷顫直打,不敢相信死人怎麼復活了?
    小千已得意呵呵笑起來:「你這兩下子,怎能弄死我!」
    李憐花猝聞小千的聲音,方知已上了當,頓時一掌已打向小千,吼聲道:「你敢裝
神弄鬼?」
    小千得意道:「要逼你說實話還真不容易啊!」
    他只稍稍往後移,因為樓影已橫在他面前,新月鉤威力盡出,封向李憐花。
    樓彎雙目盡赤,厲道:「沒想到真是你下的毒手。」
    他也欺身攻向李憐花,全然殺招,想替父親報仇。
    李憐花腹背受敵,不敢戀戰,一個擊掌已化成虛招,藉著樓影掌勁,倒射而起,已
翻身廟頂,再一個閃身已逃之夭夭。
    樓影、樓彎豈能讓他逃走,雙雙掠身,叫聲「哪裡走」,已施盡全力追了下去。
    倒是小千正陶醉在揭開李憐花行兇之事,沒想到眼前一花,人已走光,他皺起眉頭:
「這麼現實,找到新仇家就把老仇家拋棄了;喜新厭舊,實在要不得。」
    小貂兒在一旁已吱吱叫著,表示它最忠實了,仍待在他身邊。
    豈知小千瞄著他,邪邪一笑,卻另有一番說詞:「你對我忠心是不錯,可惜我對你
已經喜新厭舊,你有什麼好高興的?」
    小貂兒瞪了他一眼,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已丟向他,吱吱吱叫著,似在責備小千竟敢
如此對它。
    小千呵呵邪笑著:「也罷!我也勉強再收容你,免得你到處去告狀,破壞了我的名
聲!走吧!再不追,新貨色都沒得找了。」
    他們這才追向樓彎兄妹。
    李憐花似乎對此山相當熟悉,只幾個起落,似乎就失去他的蹤影,任兄妹倆如何使
勁追,仍是無法追到。
    樓彎不禁感到懊惱:「本來可以逮著他的,誰知被他脫逃了!」
    樓影突然想及小千的小藍貂,已欣喜道:「哥先別急,他逃不掉的,只要小綠豆趕
了來……」
    她抬頭往回望,這才發現小千已不知去向,不禁急了:「他人呢?」
    樓彎感到不解:「丟了李憐花你不急,丟了綠豆小子,你卻急成這個樣子,幹什麼
呀?」
    樓影焦道:「哥你不懂,小綠豆他就是有辦法找到任何人,咱們快去找他!」
    樓彎道:「既然他有辦法找到任何人,一樣能找到這裡,我們何須再去找他。」
    樓影急道:「就怕他不找我們,那我們不是白等了!快走。」拉著樓彎,兩人就想
回頭去找小千。
    此時小千笑聲已傳出來:「不急不急,不找你們,我還找不到人抬槓呢!」
    話聲方落,小千已悠哉悠哉的走過來。
    樓影見著他,已雀躍欣喜道:「你來的正好,李憐花逃了!」
    「他逃了關我什麼事?」
    樓影碰了個軟釘子,嫩臉不禁窘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已惱羞成怒:「是他
收買了你,你也脫不了干係。」
    小千瞄眼邪笑道:「你不但喜新厭舊,還會亂加罪名,我實在拿你沒辦法。」
    樓影斥道:「誰喜新厭舊?」
    小千睨眼道:「既然不是,為什麼逢人就追?」
    樓影頓時又紅了臉:「我,我6他是我殺父仇人啊!」
    小千可不管這些,促狹又道:「追不著了,再回頭來追我,你當我是二手貨?」
    樓影被逼得又窘又澀,困窘的愣在那裡。
    樓彎正想開口,小千已轉向他,冷道:「你也一樣,有了情人還暗槓?害我黑鍋背
的那麼久。」
    樓彎急道:「我沒有情人……」
    「沒有?那傢伙已醋海生凶膽,宰了你爹,你還敢說沒跟他有一腿?」
    樓彎有點生氣:「你這什麼話?」
    「這麼明白,你還聽不懂?」小千道:「好,要我點破,我就讓你心服口服;李憐
花他是女的,先勾引了你爹,再勾引你,還是你們在搞三角關係,李憐花在一氣之下,
就把你爹給收拾了」
    樓影聞言,驚詫不已:「李憐花會是女的?」
    小千得意洋洋道:「否則那會有這麼動人的故事情節?」
    樓彎臉色已發白,嗔斥道:「你胡說些什麼?」
    小千睨眼笑道:「事情都已如此,再隱瞞又有何用?」
    樓影也相信小千的話,瞄向樓彎:「哥,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樓彎身軀微微顫抖起來;「根本沒有這回事。」
    「沒有?」小千笑的更邪,斜眼道:「既然沒有。你聽到兇手是他,為何沒命的偷
跑?你又為何能找到地頭?還人約黃昏後!」
    這下樓彎已無話可說了,他顫抖著,似乎在忍受莫大的魔力,終於狠下決心:「他
根本不是女的,是男的。」
    「男的?」
    小千和樓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瞧著樓彎,這話來的太突然了,連小千都沒有辦
法接受。
    從多情夫人說出李憐花是女的以後,小千就一直如此認為,而且事情也一直吻合,
甚至連李憐花的動作都那么女性化,他竟然會變成男的?
    「老兄,你該不會騙我吧?」
    樓彎正色道:「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他的確是男的。」
    小千道:「會不會是陰陽人?白天是男的,晚上就變成女人?」
    樓彎搖頭:「他不是陰陽人,和一般男人並無兩樣。」
    小千摸不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樓彎長長一歎道:「他是男的,但心理卻不正常,他不喜歡女性,卻喜歡男性,尤
其是俊俏而帶陽剛之氣的男人。」
    小千瞪大了眼:「他是同性戀?」
    樓彎歎聲道:「也許吧!」
    「怎麼會搞出這玩意兒呢?」小千莫名的苦笑不已,明明把他當成女的,突然又變
成了一個「同性戀」者。
    難怪他會對多情夫人不感興趣,有時候還會對自己扣扣摸摸的,想起來混身就感到
不自在,而覺得噁心。
    「你也是同性戀者?跟他有一腿?」小千追問。
    樓彎雞皮疙瘩已暴了起來,極力否認:「我沒有,真的沒有。」
    「既然沒有,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男是女?還知道他是同性戀者?」
    樓彎猶豫了一陣,終於說了:「此事要從數年前,認識他剛說起。」他回想過去:
「當時他和我同列英雄譜排名第四,也因此和他有所交往,以至於感情日篤而成了莫逆
之交,可是後來他性情就慢慢變了……」
    小千問道:「是不是在三年前?」
    樓彎回想,已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小千滿意點頭,這正是李憐花和多情夫人分居之際,性情之轉變,自屬應該。
    樓彎繼續又道:「當時他突然對我百般照顧,甚至快接近女性化,當時我也和他相
交莫逆.並未注意他的轉變,而且也以禮回敬他……」
    說到精彩處,小千比他還激動:「接下來呢?你們就談戀愛了?」
    樓彎也紅了臉:「沒有,有也只是他自己在談,直到有一天,我們喝的大醉,同睡
一處,他才顯露了原形,對我吐露愛意,又脫去了衣衫……」
    他已靦腆的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小千仍咄咄逼人,甚是緊張道:「結果呢?你的褲子也被脫了?」
    樓影已困窘的轉頭,不敢再聽。
    樓彎也差不多,吶吶不能成言:「沒有,只脫了一半……」
    「一半,那還用說!」小千謔笑道:「我看你已是晚節不保了。呵呵,一半?若從
上往下脫,足足有餘啦!唯一的希望是從左邊脫向右邊。」
    「不是如此!」樓彎困窘道:「我還穿了內褲……」
    「早說嘛!」小千洩了氣,道:「害我緊張的要死,你就不會講精彩一點嗎?後來
呢?」
    樓彎歎息道:「自從那件事以後,我便對他有了疙瘩,很少與他交往,他卻百般糾
纏,我只好與他談了許多次,但都沒有結果……唉!沒想到我爹卻死在他手上。」
    小千追問道:「他怎會向你爹下手?這和你們之間的戀情似乎扯不上關係吧?」
    樓彎長歎道:「也許是他心理不太正常,也許他認為對我已經絕望,才下毒手,總
之他的行徑不能以常人來揣測。」
    小千問道:「最近你們可有爭吵?」
    樓彎點頭道:「我對他不再忍耐,甚至會罵他,趕走他,他也知道,所以最近很少
來找我。」
    小千頻頻點頭:「這就是報復的開始,還好被我及時發現,否則被他愛上了可就慘
啦!」
    事情總算有個合理解釋,小千心情也放鬆了不少,畢竟此種男人並不多見,他倒想
查個清楚,李憐花為何不喜歡女人!
    樓影只想把這讓人噁心的仇人除去,已急聲道:「小綠豆,你快想辦法追上他,我
要替我爹報仇。」
    小千邪笑道:「追是沒有問題,怕的就是他舊病復發,來個裸奔。你想這該如何是
好呢?」
    樓影霎時窘困著,不知如何回答。
    樓彎道:「我可以一鉤殺了他!」
    「若那麼容易就能把他給宰了,他該排名第五而不是第四了!」
    樓彎正色道:「為了父仇,我不惜一切代價。」
    「話是不錯!」小千睨眼道:「可是你別忘了,他也非泛泛之輩,又跟我混了不少
日子,他該很瞭解我追人的本領,所以現在想追他,可沒那麼容易,也許三天,五天或
是十天半月,這多累啊!」
    樓彎道:「只要能逮住他,我不怕累。」
    「你不怕,我怕!」小千道;「說你死腦筋,我看一點都錯不了,我的意思是說,
你們跟我在我屁股後頭追,何不大家分開來追?這機會不就多加好幾分?到時追著的人
再通知其他人,這豈不省事多了!」
    樓影道:「可是你的小貂兒……」
    「它也會累的。」小千訕謔道:「現在它躲在我懷中,睡的可安穩得很,若勉強叫
它起來找人,你猜會有什麼後果?」
    樓影好奇道:「什麼後果?」
    小千噗嗤笑道:「它會帶我們去找如來佛,足足要走上三十年,不遺失已算是僥倖
的了。」
    樓影聞言,再也不敢存奢望了,焦切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小千道:「最理想的辦法就是你們回家去,李憐花的事交給我來辦,等找到了人,
我再通知你們,這樣最起碼有兩樣好處……」
    樓影忙道:「那兩樣好處?」
    小千笑道:「第一、你們以逸待勞,將來大打出手,勝算較大。你們呆在家中李憐
花戒心會放鬆不少,我要找人也容易多了,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樓影道:「你不會又像上次,一隻野雞就抓了兩個月時間吧?」
    小千登時乾笑:「野雞比較小嘛!自然費時了,逮人就沒這個毛病了。」
    樓彎沉吟半晌,也有了決定:「咱們就分頭去找,若有消息我會與你聯絡,若無消
息,我們只好回彩虹軒等你的消息了。」
    「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小千讚美幾句,隨後便和兩人分手,追向東邊,眨眼已
消失無蹤。
    樓影樓彎瞧著他背影消失,感慨不已,若非小千,他倆又怎麼得知兇手就是李憐花,
想想自己差點把小千當成仇家而給殺了,心中就存有一絲愧疚,也只有希望將來好好報
答他這個恩情了。
    歎息中,他們也相繼離去。
    冷清月色仍是如此淒迷、寒森,能感受的,只是幾許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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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 10:17:58 |只看該作者
小千不願和兩人同行,仍另懷私心。
    他想找李憐花探個清楚,想查明他種種不正常的行為是怎麼形成的?
    所以他可不願樓家兄妹一見他就大打出手,而妨礙了他的追查。
    追了兩座山峰,東方已泛白。他可有點錢了,遂往山下走去,想找小村鎮,弄點東
西填肚子。
    出了山區,他已發現不遠處有村落,心頭一喜,已快步趕了過去。
    然而方行數丈,已發覺冥冥中,好似有什麼不安。心念方起,一陣笑聲已傳了過來。
    「綠小千,好久不見了!」
    笑聲未竭,凌空已落下三名素灰衣人,來者正是「西巫塔」的烏稅、戰天和戰神。
    小千突見烏銳,已驚喜道:「是你?」
    烏銳仍是一貫的狡黠笑著:「不錯,是我。」
    小千一顆心已鬆了下來,迎向他,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跟你算算上次獵手大
賽的賭注,我該賺了不少錢呢!」
    烏銳已少去以前應有的逢迎,冷森一笑道:「不必算了。」
    小千欣喜道:「是不是全賺了?」
    烏銳三角眼閃爍邪光:「全賺的是我,不是你。」
    小千聞言,表情已有了變化,冷道:「你想大小通吃,你不講信用!」
    「老夫一向最講信用。」
    「那你就該給我應得的部份。」
    烏銳突然大笑:「對你來說,多少錢都沒有用了!」
    「這個你管不著,你只要把錢交給我就行了!」
    「我交給你,到時候又要從你的身上收回,這多麻煩?」
    小千邪笑道;「你想收我的錢?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烏銳奸黠一笑:「你該知道,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小千睨眼道:「這麼說,你今天是為我而來了?」
    「不錯。」
    「有人押了我的賭注?」
    「沒有。」
    「那你們為何做這無本生意?」
    烏銳冷笑不已:「因為你得罪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小千談笑道:「該不會是你主人吧?」
    「不錯,正是神佛。」
    小千更不解了,他仍笑道:「神佛不是想請我去,又怎會突然想殺我?」
    「因為你得罪他。」
    「奇怪了,我如何得罪他,我為何一點都不清楚?」小千茫然道:「是不是我不接
受邀請他就生氣了?」
    「不知道。」烏銳冷道:「你也不須要知道。對一個死人來說,知道任何事情都是
多餘的。」
    小千瞄了三人一眼,已邪笑道:「看樣子,你今天是志在必得了?」
    「不錯。」
    「就憑這兩個大笨牛?」小千指著戰天和戰神,表情十分不屑。
    烏銳仍是冷冰冰而狡黠:「不錯。」
    小千奚落道:「他們好像從未贏過嘛?」
    烏銳奸黠冷笑:「從今天起,他們兩個將會從不敗過。」
    「這麼神?」小千露出不信神情。
    「試試就知道了!」
    烏銳右手輕輕一揮。戰天已抽出那把漆黑利劍,快捷得讓人天法想像的刺向小千的
胸口。
    這手劍勢,平淡無奇,卻是殺人的最佳招式,又快又準,似乎任何人都無法躲過這
致命的一劍。
    小千自恃「拂雲仙步」了得,頓覺劍氣逼人,他趕忙施展步法想避開此劍。猝然間,
他眼睛一花,唉呀一聲,已往後栽去。
    戰天的劍竟然快過他的身法,硬是截中他胸口,若非寶衣護體,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小千感到疼痛和詫然,這步法連續在樓彎及戰天手中吃了虧,他不禁對此步法失去
了信心:「怎會這樣?」
    還來不及想,戰天的第二劍又已攻出,出劍之猛、之準,要比先前那劍有過之而無
不及。
    小千豈敢再硬接,趕忙滾落小徑左邊草叢,想逃之夭夭。
    如此一來,戰天這一劍只能觸及小千衣衫,失去刺擊效果。
    烏銳沒想到小千會一招不到就開溜?馬上揮手命令戰神:「快追,別讓他跑了!」
    戰神馬上凌空掠起,一把沉重鐵劍已揮砍向滾逃的小千,七尺八寸餘的魁偉身形,
實讓人感到如山崩地裂的擁壓而至,很難阻擋。
    別的沒有,脫逃的功夫,小千可一點也不含糊,眼看鐵劍已快劈下來,他趕忙滾向
預算好的位置,那裡正好有顆斗大石塊,他抓起來就封向鐵劍。「噹」的一響,石塊已
被切成兩半,劍勢稍受阻。
    小千已利用此難得機會,碎石齊往戰神門面砸去,大喝:「看蛋!」頭也不回的又
往左側草叢鑽去。
    戰神猝見碎石擊來,只得出掌劈碎,再想砍殺小千時,已失去他的蹤影,不禁怒喝,
龐然身軀已撞向草叢,一點也不肯放鬆。
    烏銳更是焦急,喝道:「左右包抄,別讓他溜了!」
    他和戰天已各往左右奔去。
    然而狡黠的小千,卻比他們高明了許多,方鑽入草叢之際,就立刻往較密而最近的
草堆撲躲,好似被追的野兔,一下子撞入穴洞中,就不再動了。
    戰神豈知他只逃了六尺不到就躲起來?一股子已追掠他頭頂,一路殺了下去。
    當然在外邊的烏銳和戰天更不必說了,追的更是猛急,只不過是瞎追罷了。
    小千聽腳步聲已走遠,這才噓口氣,苦笑不已:「媽的,出師不利,一大早就碰上
要命的!」
    檢察傷勢,發現戰天所刺的那劍,果然威力非凡,已在胸口留下紅痕,還隱隱作痛,
然而最痛的還是臀部被樓彎掃的一刀,本是小傷口,但又滾又爬,他可有點吃不消了。
    他終於感到全身若挨刀,最痛苦的部位就是臀部了。
    他苦笑摸著臀部:「看樣子,寶衣要穿在褲頭了,被劃上一刀,只有永遠被罰站的
份,又痛又累!」
    嘀咕一陣,想瞧瞧傷勢都辦不到,很是洩氣。
    瞧了幾次,不見效果,只好作罷了。
    突然,他想及烏銳的舉止……
    他本是要收買自己為歡喜神佛所用,為何突然間又想殺自己?他說自己得罪了神佛,
但自己連神佛長得是何模樣都沒見過,又怎會得罪他?
    此問題,小千想了想,才勉強解釋:也許李憐花是屬於「西巫塔」,他被自己整慘
了,才叫烏銳援手。
    至少,李憐花和烏銳有生意上的來往,說不定是他出錢想買自己的命?
    心中有了個底,也坦然多了,免得被追的迷迷糊糊。
    他又想戰天和戰神的武功,似乎比以前高出甚多,他倆分明可以打敗華山論劍的一
代高手,他們又為何要裝敗?
    一連敗了四年,其居心又何在?
    看來這問題只有親自問他們了。
    小千仍想揣測,突然間他卻想到上次在客棧與烏銳相約,後來自己卻事先開溜,而
烏銳竟然猜得到自己的企圖,而早已在山林小徑等候。由此看來,自己躲在這兒也不安
全了。
    想到此,他也未敢再躲,伸頭四下探了一下,往西邊逃竄。











第35章 記設烏銳
    可惜小千仍未走得掉,只走了兩里路程,烏銳又已攔向前頭,擋住了去路。
    「綠小千,你認命吧!」烏銳冷笑不已。
    他和戰天、戰神包抄,自是包辦了三個方向,而在未找到小千蹤跡時,很容易可以
想到小千已用計脫逃,自會反抄而回,小千走脫的機會就少得多了。
    小千見著他,也放慢了腳步,淡笑道:「老烏龜你倒挺有耐心的嘛!」
    烏銳黠笑道:「老夫要追的人,從沒有一個被走脫過,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小千倒真的伸出雙手,無奈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投靠你們西巫搭了,不知你現
在還要不要我?」
    烏銳突然哈哈大笑:「太慢了……」
    話來說完,小千就是等他得意忘形的一刻,時下只剩他一個人,正是突襲的好機會,
見他笑的如此狂妄,小千已竄身而起,宛若天邊快迅閃電劈向烏銳。
    「是太慢了!」
    喝吼一聲,小千一拳已打向烏銳眼眶。
    烏銳沒料到小千有這個膽子突襲自己,又在自己戒心鬆懈之時,一個眼花,左眼已
挨了一拳,立時泛腫紅,痛得他往後跌撞。
    小千一臉捉弄歎息樣:「是太慢了,否則我該賞你兩個紅肉包才是。
    奚落歸奚落,他仍不敢停留,馬上又往前逃去。
    烏銳豈能嚥下這口怨氣,馬上嘯起聲音,通知戰神和戰天追往此方向,自己怒罵幾
句,強忍痛楚,也急追不捨。
    烏銳對此地形似相當熟悉,會合戰天、戰神兩人,以包抄方式追逐,才只了二十餘
裡,很快又將小千給盯上。
    轉過一座丘陵,是一片廣闊河床,河中清水潺流,可惜不深也不急,就像一大片原
野般,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小千不禁暗自叫苦:「怎麼會選中這種地方?看樣子有得
跑了!」
    反正已藏不了身,他只好咬緊牙,使狠勁的往前頭沖,存心想創造最高速度。
    烏銳和戰神則在後頭一路猛追。
    如此一逃一追,倒有點比賽腳勁。
    身形過處,水花紛飛,宛似流奔的瀑布,直瀉千里,十分壯觀。
    小千已奔出興趣呵呵直笑:「跑在前頭和跟在後頭猛追的滋味,差別就在這裡,一
個很爽,一個很痛苦。」
    豈知他剛笑了幾聲,突見前面山頭上已衝下戰天的身形,他已擋住小千的去路而直
追過來。
    小千又沒了得意的笑容,轉為苦笑:「如果沒有盡頭的追逐。前頭跟後頭的人,都
一樣的痛苦。」
    他馬上掉頭往斜方向奔逃。
    只一霎時,雙方已變成迴旋式追逐,繞著偌大的河流在打轉,追得水花四濺,激烈
已極。
    小千似乎愈追精神愈好,一有機會便回頭奚落三人:「怎麼樣,這招『雞飛豬跳狗
洗澡』還過癮吧?」
    烏銳豈能忍受他奚落,怒罵不已。
    猝然間,烏銳也計上心頭,突然解下腰帶,暗自藏於水中,自己再拉緊褲頭,猛往
小千追去。
    也因為是圓著打轉,很快就跑回原地。烏銳見他快逃到腰帶處,急喝一聲,人已往
前衝撲,相準准的拉向腰帶。
    猝然間,小千左腳已被腰帶絆著,一個唉呀已摔往水中,心知要糟了,想爬起來再
逃,已是不及了。
    戰天和戰神兩把劍已回在他脖子上,刀鋒森厲,逼得他不敢亂動,乾笑道:「比賽
結束,我認輸就是。」
    烏銳此時也已爬起來,冷笑不已:「綠小千……你終於還是落入我於中了。」
    說話間,呼吸急促,似乎追的十分累。
    小千瞧向他,突然已呵呵大笑起來:「你捉人一向都要用腰帶嗎?」
    烏銳自得狡笑:「對付你這小狐狸,不使點詐,豈能得手?」他甩著腰帶,感到甚
為得意。
    小千仍呵呵直笑道:「可是你的犧牲未免太大了,你不知道腰帶解了,褲頭也就掉
了!」
    烏銳突然往褲頭瞧去,赫然只剩內褲,外褲早就在他撲身鬆手之際落開,再被河水
衝去,等他爬起來時,已光著兩隻毛茸茸的瘦大腳,長褲早已流失了。
    他突然困窘的浸回水面,形態十分狼狽。
    小千快笑出眼淚:「捉我,須要你『寬衣解帶』嗎?」
    烏銳嗔怒道:「等一下再跟你算帳。」
    他浸在水中,半蹲的走著,去尋找他那條褲子。
    一個武林高手,竟會落成這副德行,不但小千笑出眼淚,連平常冰冷無情戰天和戰
神也擠出了一點笑意。」
    小千極盡戲謔道:「快呀!要是褲頭被流走了,難道你要蹲一輩手嗎?」
    烏銳老臉一陣青白,悶不作聲的被小千奚落個夠,他只耽心褲子真的流失,那可就
糗大了。
    還好河水潺流緩慢,只將褲子帶走了二十餘丈,烏銳很快找著它;這份喜悅竟然不
輸於逮著小千,可見他對此刺激之深,恐怕將畢生難忘了。
    他很快穿回褲子,心頭方自篤定,又已恢復已往應有的深沉,走向小千,冷笑道:
「你將付出代價。」
    小千仍談笑風生:「有什麼代價可以彌補你寬農解帶的得意傑作?」
    烏銳老臉青白不定,冷森道:「用你的命來賠!」
    「你怕我把這件事說出去?」
    烏銳冷笑:「不錯,我怕,人總要面子,可借你沒有機會說出去了」
    小千瞄向戰天和戰神,輕笑道;「他們呢?他們也見著了,還在偷笑。」
    戰天、戰神本已壓下笑意,但突又被小千言語勾起難忍笑意而竊笑起來,兩人目光
觸及烏銳,不好意思低下頭。
    烏銳也感到困窘,正想強自裝作不在乎。
    豈知小千已趁戰天、戰神窘困之際,雙手猛扯兩人褲管,想扯下其外褲,然而兩人
腰帶扎得緊,只扯下兩截褲管來。
    效果雖然不好,但他早計劃扯過之後就往後逃竄,是以並未影響其計劃。大聲喝道:
「褲頭掉了!」
    聲起人竄,已逃出兩把利劍範圍,沒命的奔逃。
    戰天、戰神意識而驚愕的往下襠瞧去,莫要跟烏銳一樣的出醜才好,已顧不得趕去
追殺小千了。
    而此時烏銳已狂喝道:「殺了他!」
    戰神、戰天發現只掉了褲管,心頭已安心,復聞烏銳強烈命令,又想及小千的狡黠
想扯自己褲子,怒意已起,反撲追前,攻招之勢,已全力撲殺。
    小千雖逃了數十丈,但全身濕淋淋,在水中逃起來更是不便。眼看兩名惡煞又快追
上,心頭暗自叫苦:「今天怎麼這麼倒霉?衰透了預。」
    他還是沒命的逃往沙灘,眼看兩把利劍快截向背心,不得已才想轉身封招以解危。
    在千鈞一髮之際——
    「叮」的脆響,封掉戰天、戰神兩支快劍的不是小千,而是另一把快劍。
    曾幾何時劍癡也趕來此地,猝見小千危急,已出劍相救,也只有他的劍能架開戰天、
戰神無與倫比的劍勢。
    見著劍癡,小千已軍心大定:「你來的正好,我替你物色了兩個練劍的對手,包你
滿意。」
    劍癡已橫在小千身前,凝神注視虞局,並沒回答。
    烏銳突見劍癡,臉容也微微抽動:「劍滿天,我勸你還是別插手好。」
    劍癡冷道:「別人可以動,你不能動他。」
    小千頻頻點頭:「沒錯,俺綠豆門高手如雲,豈能容你西巫塔囂張?上!」
    他一揮手,眼睛已瞄向劍癡,好似在指揮部下一般,劍癡卻還他一眼,目光冷冰冰
的含有嗔意。
    小千急忙乾笑起來,此時他可不願意讓劍癡撤了手,這可對他大大不利,他趕忙干
笑道:「我是要你練劍,沒有其他意思。」
    瞄向戰天、戰神:「別讓他們久等了,怪不好意思。」
    此時烏銳的聲音又自傳來:「別人怕你劍滿天.西巫塔可不含糊、現在退去可還來
得及。」
    劍滿天冷道:「你未免太自大了。」
    小千呵呵笑道:「他自大的逢人就脫褲子,我實在不能跟他比……」
    「綠小千你敢?」烏銳想到方才糗事,心頭就憤怒難消,馬上轉向戰天、戰神,下
令道:「上,格殺勿論!」
    戰天、戰神聞言,已再次出招,全然攻向劍癡,他們想,只要放倒劍癡,小千就不
成問題了。
    劍癡但覺對方刻勢似乎比自己想像的來得強多了,一時也有心試試劍招,—一的喂
招,不急著反攻。
    然而戰天、戰神一向以殺人為目的,攻招之際又狠又快,非得逼得劍癡拿出全力來
應付不可。
    就此刀光劍影,打的難分難解。
    十數招一過,劍癡頓覺兩人功夫竟然不在一派掌門之下,自己就算盡全力搏擊,也
很難全身而退,這一驚非同小可,劍勢也轉弱少許。
    但只這少許,左肩已被劃了一道血痕。
    小千見狀,直罵不已,他可不願劍癡輸了,趕忙抓起地上一堆堆石頭,猛往戰天、
戰神身上打去,如此一來,又挽回劍癡的頹勢。
    烏銳見此,已衝向小千,怒罵:「小雜種你還敢作怪?」
    「我當然敢,不但是他們,連你也逃不了!」
    石塊又往烏銳身上落去,逼得他手忙腳亂,一時也難越雷池一步。
    小千已然發現丟石塊竟然有此功效,直怪自己以前為何不用?
    其實石塊打出,和暗器已差不多,他本身已打通穴脈,功力自然增進不少,又加上
他手臂的「無雙刃」多了一條臂肌,丟起東西,自是比常人威力增加不少。
    就在混戰之際。
    戰神和戰天以奇怪的劍法攻向劍癡,兩人凌空飛起,在空中如滾木般橫擺滾動,左
右交叉,長劍卻脫手飛出,交織成一片劍網。
    只要在其勢力範圍,很可能被斬成數段。
    「天羅奪命陰陽劍?」
    劍癡驚詫喊出口,已不敢怠慢,馬上抱元守一,在兩人尚未將劍網緊縮之際,已身
劍合一衝向空中兩人交叉的身形。
    戰天、戰神頓覺劍癡劍勢逼人,已無法等到最大威力再縮網,兩人大喝,身形倒立
而起,以利劍纏封劍癡。
    三把利劍兩上一下的相互交錯,撞出無數快急火花噴飛,宛若千百萬顆星星交織一
處,煞是光彩奪目已極。
    火花急閃而逝,劍癡已衝破兩人劍網,直竄空中。
    戰天、戰神則雙雙往左右兩旁射落地,臉色顯得蒼白而訝異。
    這局面也驚住了小千及烏銳,兩人齊往他們瞧來,一時也忘了要相互攻擊對方。
    劍癡身形方飄落地面,已逼向戰天及戰神,冷森道:「數十年前的『血刃』、『魔
刀』跟你們是什麼關係?」
    很顯然,他是從方纔那劍網看出了兩人的來歷。
    戰天和戰神聞言,臉色更變,已不自禁的微微顫抖身軀。
    劍癡又再逼迫:「說,他們在哪裡?」
    烏銳己覺不妥,遂冷森道:「這筆帳以後再算,走!」向戰天、戰神揮手示意,二
人立時撤退,快捷的掠向河流上游。
    打落水狗,小千可大有興趣,急忙追趕,喝叫:「別逃!褲子都敢脫了,你還有什
麼好怕的?」
    追趕之際,石塊如雨點打個不停,烏銳三人可吃了不少苦頭,可是他們仍悶聲不響,
直往前奔逃。
    小千追趕一陣,石塊也丟光了,這才放慢腳步,趾高氣揚道:「想殺我?也不看看
俺是幹什麼的?天下第一獵手豈是白混的?」
    拍拍手上沙土,已得意洋洋轉頭,突見劍癡也追趕而來。以前種種過節,他可還沒
忘記,落在他手中和落在烏銳手中也差不了多少。
    馬上轉頭,他又追向烏銳,喝罵道:「別逃啊!咱們的過節非算個清楚不可!」
    說是追人,事實卻是跑給劍癡追,最好能把他給甩掉。
    劍癡似知小千用意,也知他輕攻不弱,想逮住他,就得使點詐。
    在追趕之際,突然劍癡已隱入河邊山丘之中,以讓小千誤以為追丟了人,然後再繞
道追捕,才有機會逮住他。
    果然小千遁入林中,不見追兵,以為劍癡追錯方向,得意的一笑:「想追我?可沒
那麼容易,除非你會飛!這樣飛!」
    他抬頭往一顆大樹上瞧去,張開雙手做出翅膀狀,但還來不及擺動「飛」起來。
    樹頂已飛下劍癡身軀,他訕笑道:「我不但會飛,還會捉人!」
    小千大驚失色:「你真的飛來了?」拔腿又想跑。
    可惜劍癡似乎已豁出去,撲身而下沒逮著,卻不顧自己身份,又如青蛙般再撲向小
千,果然逮住他雙足。
    「看你往哪裡逃?」他得意的已笑起來。
    小千可沒命的掙扎:「放手啊!」
    「不放。」劍癡仍抓的緊緊的。
    「快放手!你這算什麼飛嘛?簡直像老母雞下蛋,難看死了!」
    「只要能逮著你,任何方法都沒關係!」
    小千不得不認輸了,拖拉一陣,只好趴在地上,苦笑不已:「天下就只有你最賴皮,
人家是抱佛腳,你卻抱我的腳?唉!被你抱中的,連神仙都會怕!」
    劍癡趁此機會已點了他數處穴道,這才噓口氣,坐了起來,瞄向小千,也覺得想笑:
「要抓你,實在不容易!」
    小千捉黠白眼:「要被你捉,也實在不容易,你對男人的腳似乎有偏好,抓著就不
放了,你是不是有戀腳狂?」
    劍癡微微一楞,心神也為之凝聚,漸漸恢復冷漠:「你最好給我少說話,咱們的帳
還有的算。」
    小千落落大方道:「反正債多不愁,你喜歡怎麼算就怎麼算,我保證以不變應萬變,
一賴到底。」
    他心知劍癡和水靈他們有所淵源,在未弄清自己身份之前,是不敢亂下殺手,自己
才敢說出此話。
    劍癡成竹在胸,冷笑道:「你想賴?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如何?」
    小千謔笑道:「這話最好問你自己,我懶得回答。」
    劍癡冷笑道:「我的回答就是:你不說出武帝下落,我就叫你嘗盡苦頭。」
    小千斜眼道:「你當真想知道武帝下落?」
    「當然!」
    「好,我帶你去。」
    小千已瀟灑的站起身,一副想帶路的模樣。
    劍癡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前後判若兩人,已起了疑心,「你當真要帶我去?」
    小千瞄眼道:「你這個人怎麼搞的,你不是要用盡所有方法逼我說出武帝下落?現
在我帶你去,你又疑神疑鬼,實在難侍候。」
    劍癡冷道:「你也說過要一賴到底,現在怎麼不賴了。」
    「我高興什麼時候賴,就什麼時候賴,一定要現在嗎?」
    「要是你中途耍賴了?」
    小千回答的很順口:「至少那時候你離武帝會近些。」
    劍癡實在拿他沒辦法,只有以強迫一途了,冷森道:「只要你敢使詐,我就抽了你
的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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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謔笑著,不以為然。
    「你不信?」劍癡已有點擔心。
    小千回答的甚是捉弄人:「不是不信,而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何時在使詐!」說完呵
呵笑起來。
    「你……」劍癡嗔怒反笑:「好,我就先讓你嘗嘗什麼叫『鎖心絞』!」
    手一伸,已扣向小千肩臂,登時一股熱流湧向小千身軀,先弱而強,真如燙得火紅
的細針流竄,齊往心脈逼刺而去。
    小千已然痛叫不已:「快放手啊!痛啊!」
    「知道痛,你就給我老實些!說,武帝在何處?」
    小千痛出汗水:「先放手,我再說嘛!」
    「先說了再放手。」
    劍癡手上再加勁,希望能逼他說出來。
    小千唉痛直叫,整個人好像被岩漿淋洗,疼痛難挨。
    突地——
    遠處有了聲音:「滿天兄,不要逼他了!」
    不知何時,武帝尊貴身形已輕巧無聲的飄了過來,好似風中柳絮,柔雅得讓人神往。
    劍滿天聞聲已轉頭,猝見武帝尊容,身軀不禁抖顫起來。分開十餘年,如今突又相
見,禁不住那股欣喜,已使他吶吶不能成言。
    武帝飄落他身前不足六尺,含笑道:「滿天兄,咱們已十餘年沒見面了,你還是老
樣子,只是鬍子少了。」
    是的,等了十餘年,一切希望就在這一剎那實現了,劍滿天又是驚,又是喜,反而
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他心中所想的武帝,何嘗不是不是容貌依舊,並無多大改變。
    他仍忘了回答,只顧瞅著武帝瞧,想看個清、瞧個夠。
    小千被他鬆了手,已不再疼痛,但一把怨火可難消,見他如此呆愣,一腳已踢向他
屁股,罵道:「武帝都來了,逼我的債,看你如何還?」
    這一腳可把劍癡踢得往前撲去,差點一個狗吃屎,小千已為這得到發洩而呵呵大笑
起來。
    劍癡也被踢醒了不少,顧不得再理小千,猛然瞪向武帝,冷森道:「你真的就是武
帝?」
    武帝淡然一笑:「滿天兄,咱們已是多年好友,你該看得出來。」
    「可是你為何失蹤十數年?」
    武帝歎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劍癡冷道:「至少你該告訴我一聲,憑我們的交情,難道不足以讓你如此做?」
    武帝歎道:「我很想,但前幾年我行動不便,後來你似乎也習慣了。為了保密,我
只好再度隱瞞。」
    劍癡冷道:「你有何苦衷?」
    武帝苦笑:「滿天兄不也明白,武帝似乎不只我一人。」
    「不錯!」劍癡冷道:「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確定你是否真的是武帝。」
    武帝歎息道:「這就是我的苦衷,現在你未能確定,前些年,你就更不能確定了。」
    劍癡冷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現身?」
    武帝苦笑:「我不現身,行嗎?你逼的那麼急,而且又逼問綠豆門主。」
    劍癡稍感窘困,深吸一口氣,又道:「不管如何,你該先證明你是真的武帝。」
    「我來證明!」小千很想再踢他一腳,卻隔了三四尺而不能得逞,他瞪眼道:「你
這大猩猩,三番兩次說武帝是假的,你就沒有想過真的武帝到哪裡去了?」
    劍癡微愣。
    小千繼續道:「所以你就胡搞亂闖,弄得亂七八糟;我現在告訴你,武帝有兩個,
一個就是你面前這位,他就是真的。另一個就是『月神教主』,他就是假的。你跟武帝
有交情,你卻如此對他,我看你將來如何面對他?最好你能想清楚這點。」
    劍癡有點茫然了,他何嘗不願相信眼前這位就是武帝。
    可是,事關重大,他豈能如此輕易就相信?對老友如此冷言相向,其內心痛楚是可
想而知了。
    他仍下定決心查個清楚,反問小千;「你怎知另一個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小千瞄眼道:「是我親眼所見,你該相信了吧!」
    「你見過他?」
    「不但見過,還跟他交上手呢!」
    劍癡半信半疑:「你如何分辨他們真假?」
    小千得意道:「這是我跟武帝的秘密,你別忘了,你還是殺我爹的嫌疑犯,我可還
弄不清,你是屬於真武帝還是假武帝,這秘密豈可隨便說給你聽?」
    他回答得甚為狡黠,使得劍癡無話可說。
    如此一來,劍癡的身份反而也沾上了嫌疑,他有點惱怒,轉向武帝,冷道:「這是
怎麼回事?我何時殺了綠江漓?」
    武帝歎然道:「我並沒說你殺了他,只是他確實是留了那張紙條。」
    「所以你就懷疑是我殺的?」
    小千冷道:「否則我爹怎會找你,一去就沒了消息。」
    劍癡惱怒道;「我沒碰見你爹,也不認識綠江漓,這分明是個詭計。」
    小千冷道:「除非你拿出證據,或者我爹復活,否則我很難相信你的話。」
    劍癡怒道:「老夫何時說過假話?你這小子……」他憤怒得說不出話來,事實上,
他又如何能讓小千心服口服?
    武帝已歎息,說道;「小千兒,劍癡的確不曾食言背信過,聽他如此說,老夫相信
他並未殺了你爹。」
    對武帝的崇拜,小千自然是十分相信他所言,卻又茫然不解:「可是那信箋明明寫
著要取『鳴蟬劍』……」
    武帝歎道:「也許你爹真的是要取此劍,但在中途卻出了事,你該明白,身在江湖,
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情,尤其在那個時候我也遭到了暗算,與我有關的人,很可能
也會同時落難。」
    小千隻好相信此話,瞪向劍癡:「你為何沒落難,留到現在,礙手礙腳的!」
    劍癡冷道:「當時我在塞外,來不及趕回來,否則豈容此事發生!」
    小千無奈的苦笑道:「好吧!就算你不是我的殺父仇人好了,你也該相信他就是真
的武帝了吧?」
    劍癡盯向武帝,實在瞧不出真假,已拱手道:「水涼兄,事關重大,容小弟冒犯了,
它日若澄清,再負荊請罪。」
    武帝歎息道:「自該如此,只怪局勢弄人。」
    劍癡再次拱手,已道:「二十年前,泰山觀日峰,你我交杯論劍,一共痛飲幾壇茅
台,折劍幾把?」
    武帝道:「該是黃山花釀,不是茅台酒吧?我們一共痛飲三七二十一壇,最後一壇
還是兩人共飲;一共折劍十三把,包括兩支名劍『滴露』、『寒雪』兩把。」
    劍癡凝目望向武帝,這是他和武帝的私人秘密,別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武帝竟然說
的分毫不差,連酒名都更正。
    他會是真的武帝?
    劍癡已然猶豫,如若他不是,可能答不出這些問題,可是自己為何與他感染不上昔
日的狂放之勁?
    這是英雄相惜的真情流露,難道是十五年時間隔離而疏遠了這股勁?
    他又問道:「當時你我並肩作戰,以何役打的最為漂亮和艱苦?」
    武帝道:「該算是常山十八劫,為了圍剿『常山六鬼』,你我各被十八名高手所困,
一連戰了六天六夜。
    你我一共砍下他們二十四顆人頭,也精力耗盡,那時我們才剛滿三十歲左右,算算
也該有數十年了。」
    劍癡不說話了,連年輕時的事情,他都能說得清清楚楚,若再懷疑他,未免太說不
過去了。
    只是,他再也提不起往年的狂勁,內心總像缺少點什麼?
    武帝歎道:「也許我們都老了,昔日情景只能緬懷,不復可再。」
    劍癡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玉先生,也許你我該盡棄前嫌,重溫昔日狂放之情。」
    武帝歎笑道:「談何容易?」
    劍癡道:「不如你跟我一同去見水姥姥,只要誤會一解開你我生死之情,永世不
變。」
    武帝輕歎道:「只是暫時我有不便之處。」
    劍癡道:「再難,也沒有比誤會更來得重要。」
    「我知道,只是……」武帝似有難言之隱。
    劍癡心中又起了疑:「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而是……」
    小千已插口道:「你也沒見過老太婆那付要吃人的模樣?她是個講理的人嗎?被她
碰上了,有理都說不清,見了她,簡直自找麻煩!這就是武帝最大的苦衷。」
    武帝苦笑不已,似乎默認了。
    劍癡反駁道;「姥姥最為正直,她豈會不講理?」
    小千白眼道:「講理?既然講理,為何三番兩次跟我過不去,還抓我回去當她孫子?
我沒看過那麼霸道的老太婆!我很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劍癡斥道:「你胡說什麼?老實告訴你,她和水月正無時無刻在找你,要是這話落
在她耳中,你非掉層皮不可。」
    小千登時閉了嘴,驚然的往四下瞧去,深怕這要命的老太婆突然出現了。
    「這種老太婆,你還說她講理……」他的聲音小多了。
    劍癡見他癟了樣,也不再理他,轉向武帝道:「玉先生,為了澄清一切。你有必要
去見她們一趟。」
    武帝仍苦笑;「只要時機成熟,我自會去見她們,還請滿天兄見諒!」
    劍癡再次凝注他良久,才歎道:「雖然你說出了你我之間昔日的事,但我總覺得缺
少了些什麼,也許真如你所說,分開太久了,一切都覺得不對勁。
    如今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必強求,只希望你能早日澄清誤會,到時咱們再把臂言
歡。多說無益,我告辭了!」
    他拱手為禮,已帶著沉重心情離去。
    武帝臉容更形悵然:「滿天兄,你將去何處?」
    「告知水姥姥。然後回絕劍嶺,隨時歡迎你來!」
    聲音已淡,劍癡已走遠。
    他仍珍惜武帝這份情,正直的他已把話說清楚,他雖相信武帝,但心靈卻有股莫名
的隔閡,他不願隱瞞,只希望武帝和他能想辦法去掉這層隔閡。
    他並不怪武帝不去見姥姥,他想武帝一定有苦衷,至於是真是假,對血性漢子的他
來說,根本就未去想它。
    武帝只能歎息不已,昔日老友變成如此生疏,其內心孤寂難忍可想而知。
    小千倒露出了笑容來:「走了也好,否則多了一個這樣的『朋友』,我可吃不消!」
    武帝深深吸氣,不再任由感情奔放,已恢復淡雅,道:「幾天不見,你怎會變成這
付狼狽樣?柳銀刀可探出下落了?」
    小千望著自己百孔千瘡的前衫,自嘲苦笑不已:「別說啦!人走衰運,什麼事情都
碰得到。」
    轉過身軀,指向臀部,小千又道:「你看我的屁股,好生生的被人砍了一刀,多不
值得!」
    對於臀部的受傷,他似乎感到相當嚴重,一有機會就告訴別人。
    此種純真舉止,倒把武帝給逗笑了:「是誰賞給你的?」
    小千洩了氣,道:「不說還好,說了就窩心,被人砍了,竟然要不回來,是被『彩
虹軒』的樓彎砍的,可是後來我們卻變成朋友,想劃他幾刀都沒辦法下手。」
    武帝淡笑:「怎麼又會扯上他?」
    小千道;「複雜啦!首先是柳銀刀跑到多情夫人那裡,說什麼她是柳再銀的母親,
而她又嫁給了李憐花,後來李憐花又變成女的……又變成男的……又變成同性戀……」
    他說的加油添醋,弄得武帝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只能乾笑著。
    小千說的倒是很得意,最後還加了一句「懂了沒?」
    武帝搖頭苦笑:「只懂了一半。」
    「哪一半?」
    「你的話是說的很清楚,我聽懂了。另一半——內容卻是太複雜,所以我沒聽懂!」
武帝笑著說。
    「廢話嘛!」小千笑罵道:「你怎麼不選那一半,要選這一半?
    我不是白說了?」
    武帝苦笑:「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小千無奈,又再說了一遍,武帝終於有點懂了。
    小千卻怪罪道:「你教的武功,怎麼會全不管用?害我挨了一刀?連戰天那劍,要
算是兩刀。」
    武帝淡笑道:「你只練了幾層,對方全都是武林頂間高手,難免出現此情況,我不
是要你練成了再出來嗎?現在吃了虧,倒怪起我來了。
    小千也感到困窘:「我以為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練個幾成,對付他們已足足有餘。
誰知道還是只有被追的份。」
    武帝淡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下次你可要勤如練功
了!」
    「練,當戰要練,否則就快混不下去了。」
    說歸說,小千隻有在被追得無路可逃時,才會想到要是有超強的武功,那該有多好?
此時危機已過,他又覺得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心中還感到一絲得意存在,那股練武熱忱
也退了不少。
    武帝點頭道:「既然要練,可該跟我回去了!」
    「不行!」小千馬上回絕、認真道:「我有很重要的任務要辦。」
    武帝見他如此慎重,也凝神道:「何事?」
    小千道:「我要去救一個人,他已淪落魔掌手中。」突然嘲笑起來:「想必已十分
痛苦,天天在喊救命吧!」
    武帝也緊張了:「他是誰?在何處?」
    「他是大板牙,我的副門主。」小千道:「他為了貪圖生意,已落入西巫塔手中,
我得將他救出來否則他會活的很痛苦。」
    從清晨烏銳反目成仇的追殺自己,他已想到大板牙在他們安排之中也未必好過多少,
小千不得不往壞處想,為今之計也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聞及西巫塔,武帝臉色不由微微動容,「歡喜神佛武功高不可測,你單獨前去……」
    小千甚有把握的道:「放心,我這次來暗的,任他們多囂張,照樣搞得他們雞飛狗
跳!」
    「可是……我仍不放心……」
    小千輕笑道:「多謝關心!老實說,我也希望你跟我去,但我也知道你一離開中原,
那個混蛋月神教主就會作怪。
    所以,你還是不要跟我去比較好,我混了那麼久,還不是安安穩穩的?何況他們把
人藏在何處,我一點消息也沒有,又不知道要多久時間了?算來算去,我只有把你給拋
棄不要了!」
    武帝無奈歎道:「我是真的走不開……」
    「所以說嘛!我有先見之明,自己一個去,準錯不了,何況……」小千突然目露黠
光瞥向武帝:「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武帝納悶他為何會問此問題,仍回答:「我是追劍癡而來,他最近有所行動,我怕
傷了彼此和氣,所以才趕來,沒想到他追的竟是你,逼得我不得不現身。」他反問:
「你所說的『何況』是指何意?」
    小千淡笑道:「沒有什麼,我本想說:何況我危險的時候,你總會趕來救人,我還
有什麼好怕?」
    武帝慈祥一笑:「你走遠了,我可就沒辦法分身去救你了」
    小千道:「所以我只好放棄這希望啦!」
    看看天色,已快近午時,為了大板牙安危,他可不願多耽擱時間:「救人要緊,我
先走一步,等我回來再去找你報告好消息。」
    說著,他連衣服都懶得整理,就已追向記憶中烏銳遁去的方向。
    武帝瞧著他消失良久,才歎了口氣,滿懷心事,也掠身而去。
    對於一個天下第一高手,如今淪為此種處境,他內心之沉重可想而知,難怪他會歎
不絕聲。
    七天後。
    關外。
    黃澄飛沙滾滾,嘯混著勁風,颼颼不絕於耳。
    除了沙,還是沙,偶而有幾葉茅草,也枯黃的快干死了,生命在此,似乎是多餘的。
    此處並非真正的沙漠,而是處於沙漠邊緣的黃土高原。
    遠望中,仍可見及一座高聳突亮帶橙黃的山峰,聳立在高原上。其山脊延伸乎無盡
處,宛若巨龍雌伏,只見首不見尾。
    七天時間,小千明查暗訪,終於找到烏銳.也跟蹤到此地。
    他的傷已好了差不多,為了避人耳目,已換穿塞外兒女衣服,看起來豪邁多了,只
是頂著大光頭,仍是十分惹眼,他只好等晚上才敢撲向山峰。
    以路程來算,此處離中原並不遠,大約在五百里左右。
    小千雖找了七天,但實際追出關外只有三天左右,還得東躲西藏,若連續放馬狂奔,
只要一天一夜就夠了。
    所以他想這並非西巫塔總壇,而是他們靠近中原的落腳處。
    方近黃昏,小千已潛向山峰。
    此山似乎全是岩塊所堆砌而成,險峻陡峭,想攀登,十分不容易;尤其是岩塊的松
動,更讓人心驚膽跳。
    小千抓出小貂兒,彈它鼻頭,將它喚醒,低聲道:「好命鬼,醒了沒有?」
    小貂兒伸伸懶腰,吱吱叫著,一副人模人樣,還有點困呢!
    小千白眼道:「那天你被賣了都不知道,還不快醒來?」
    一連敲了四五下,小貂兒吱吱尖叫,終於醒了,直罵小千心狠手辣,一點都不通人
情世故。
    小千呵呵笑道:「我要是心根手辣,早就把你烤來吃,何須拚老命的把你養得胖嘟
嘟?廢話少說,我們要救人了,你還記不記得大板牙?」
    小貂兒點頭。
    「記得就好,他可能躲在這山中。你帶我去找他。」
    小貂兒會意,立時掠向山區,憑著它特異的嗅覺,帶領小千往深處搜去。
    經過幾處危崖,已出現小徑道,山勢也平坦多了,小徑就伏在山勢最高處,一直往
前延伸,直到盡頭才往下落。
    此處竟是個四面環山的隱密盆地,大約有數百丈方圓,居中有池,呈橢圓形,附近
長了不少綠草,在塞外地區,有此水源,實屬難得。
    小千注意力並未在此,而是靠山腹的暗處,似乎有不少人影晃動,不時有寒光閃出,
好似在練劍。
    小貂兒已指著暗處,吱吱叫著,表示大板牙可能在那裡。
    小千滿意道:「有人就好,若是沒人,這趟可就白跑了。
    瞧瞧地形,雖如盆子,四周平坦,很容易可以看個透徹,但若慢慢潛進,仍是可以
隱密身形。
    他決定摸向人群,馬上選好可避身處,慢慢摸了過去。
    尚未到達山腹,已傳出不少尖叫聲。
    這是人們經過無法忍受的痛苦,才會發出此種聲音,小千聽的已微微升起寒意:
「他們在刑誰?」
    想及大板牙可能會為了自己而被行刑,他就無心再躲在此,馬上又潛向山腹,想瞧
個究竟。
    然而,他潛近時,卻發現他們不是在行刑,而是以人來當工具,以便讓那群光著上
身的人殺人。
    此種練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平常膽大包天的小千,此時也起了雞皮疙瘩,他從未看過如此殘酷的手法。
    山腹一排,差不多有十餘個洞穴,似乎是天然,再經過人工鑿琢而呈方形,其前邊
各有一人在練劍。
    從左算起,一至五洞口外邊,各綁了一個人,哀叫聲就是由他們嘴裡傳出。
    只見第一洞口的漢子,抖直利劍,好似在宰野狗般,毫不留情的已刺向被綁著那老
人的左眼。
    劍勢又快又準又狠,只一吞一吐,老人左眼已噴出血花,慘叫連連,昏死過去。
    在劍手旁邊的中年漢子已接過利劍,責備道:「不是以手臂吐勁,而是以手腕吐勁,
手臂吐的是剛勁,所以容易用力過猛,而使劍吐得過遠,再拉回來就慢了,以手腕吐的
是柔勁,很容易可以控制力道,轉換劍勢也靈活!」
    他揮著利劍,果然比年輕劍手快捷多了,又道:「剛才你刺穿眼球而暴出血花,就
表示用力過猛,該像我這樣!」
    說著,劍已抖直,喚向年輕劍手:「把他弄醒!」
    年輕劍手馬上擊掌打向老人。
    悶呃一聲,老人已醒過來,豈知眼皮方自輕輕張開,中年劍手已刺出利劍,就在一
伸一縮之際,老人左眼已滲出濃渾乳灰漿水,他再次慘叫,整個人已蜷縮起來。
    小千見的直想作嘔,實不敢相信這群人會冷酷到一無人性的地步!
    中年劍手已自信輕笑,全然不把殺人當一回事:「你看見了吧?越狠越好,敵人就
是要殺的,能一劍解決,就不要用第二劍。」
    年輕劍手點頭,接過利劍,自行練習。
    小千眉頭直皺,暗自苦笑著:「大板牙莫要被他們搞成如此才好,否則那還像個人
嗎?」
    他開始再搜尋大板牙身在何處?
    只見劍光閃閃,慘叫聲不斷,有的被綁於木樁上,有的乾脆放他逃跑再追殺,活似
個人間地獄。
    小千想痛宰他們,卻怕壞了大事,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可是尋了兩三遍,就是沒見著大板牙的人影,他不禁問向小貂兒:「你確定他在這
裡嗎?」
    小貂兒用力點頭表示錯不了。
    小千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你還是先去找他,能帶他來見我最好,最少要找出他
躲在何處。」
    小貂兒登時點頭,已高興的爬向人群,它似乎很習慣於這種事,做起來有板有眼,
技術好得很,已不動聲色的潛向人群。
    小千隻有暫時等候,等有了消息再作打算。
    不到一柱香時間,小貂兒已欣名奔了回來,直指著左側第一間石穴。」
    小千會意,想必大板牙就躲在那裡,瞧瞧地形,除了前方丈餘遠一處較突的石壁可
以藏身外,再過去就是練功場地,想潛進並不容易。心念一轉,他已狡黠笑起來:「當
獵手,我可內行得很!」
    他已準備冒充獵手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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