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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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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妙賊丁小勾][全冊完含續集]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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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07:24:36 |只看該作者
月色清瑩,瞧來甚是舒坦,似乎一切都如此安祥。
    小勾正想計劃進行。
    誰知武則天已找上門來。
    突見小勾,大喝道:「你到哪裡去,本王找你很久。」
    小勾驚詫,急忙陪笑:「我在研究武功啊!」
    「不必研究,快快教本王。」
    「可是……還沒想出來啊!」
    「我不信,快走,到練功台教本王!」
    武則天反常地抓起小勾,逕往黑殿掠去,再鑽向井洞,直衝插天高峰。
    小勾苦笑著,這瘋子怎會突然來找他?而且語氣也並不好。
    難道洩密了?
    武則天飛向峰頂,丟下小勾。急道:「快教本王。」
    小勾苦笑:「皇上都沒學會,小臣哪有辦法?」
    「你已知道秘密,快說。」
    「我知道的,不都已告訴你了?」
    「胡說!你明明已學會,還想騙本王?」
    聽他語氣,似乎甚肯定,小勾但覺奇怪,若說炸人一事,有人知道,洩了秘密自無話可
說,但悟通秘籍之事,只有自已知道,別人根本不明白,這瘋子他怎會如此肯定?
    怎難道會在套自已?
    可是……
    武則天並不是這種人啊!
    小勾百思不得其解。
    武則天一掌打向小勾,用的正是九龍秘籍招式,小勾哪能避得了,唉叫一聲,己滾向角
落。
    「你不說,本王殺了你。」
    「殺了我也沒用,我根本不知道。」
    「胡說!」
    武則天一連數掌,打得小勾如皮球滾地,四處亂跳。
    不得己,小勾抓出霹房彈,喝叫:「兩過來,我就炸死你!」
    他知武則天動作快,話未說完,霹靂彈早打出。
    武則天有所忌諱,他卻不退,硬是發掌劈向霹靂彈,轟然一聲,凌空炸開,火藥的威力
掃得他滿身斑黑,衣衫穿洞。
    小勾一連又砸三顆。
    武則天哇哇大叫,掠身逃開,伸手亂劈,硬讓炸藥近不了身,反倒把小勾炸得耳鳴目暈。
    他看三顆傷不了人,又自連射十餘顆,如放鞭炮,轟轟炸聲,雙手砸丟已是不能對付,
遂暗中夾於肩頭,伺機用上了九龍砷功,推出真氣,算準武則天撲來,雙手各兩顆,炸得他
手腳忙亂,身形暴竄跳高,故作手狀喊打,迫得武則天斜身避開,他才將肩頭彈丸借氣沖了
出去。
    武則大不明有鍘璷眼看黑彈丸來,一手點上,豈知前丸炸開,後丸又至,已落向身前
不及七寸,位於背肩之間,最難對討。
    不得已,他也運出九龍神功抵擋,本想推開,誰知此丸衝力過快,方觸及阻力,立即炸
開,轟得武則天肩背黑紅一大片,他為之惱怒。
    「你果然要暗算本王,快把秘籍說出來……」
    他不再躲閃,硬挨小勾兩顆炸搖璷雙手盡黑,卻仍衝向小勾前頭,雙手猛掐他脖子,
掐得他滿臉通紅,舌頭直伸。
    武則天雙手不停抖晃,厲吼:「明明有人說你練過九龍秘招,你還敢耍賴……」
    小勾嗚嗚亂叫,仲手猛指舌頭,要武則天趕快放人。
    「你說不說?說不說……」
    武則天可看不出小勾用意,也顧不得會掐死人,他一經瘋狂,抓得激動,猛把小勾砸向
地面,連劈數掌,打得小勾東滾西撞。
    顧不得口角掛血,小勾急忙吼道:「我說我說,別打別打,會被你打死啦……」
    若非他補藥吃得不少,此刻恐怕噴血而亡。
    武則天聞他要說了,凶相頓失,換來欣喜哈哈大笑:「快說,快說,秘密在哪裡?」
    小勾之所以會甘願說出,原是聽及武則天說有人告訴他,練會了九龍秘招,自己恐怕無
法保命了。
    他實在想不出,何處出了問題。
    眼看武則天逼得甚急。
    小勾只好說了:「秘密是在第三章 和第九章 ,中間還要連上第五章 ,而第五章 改吐為
吸,從外頭將功力吸往裡頭,自會衝破湧泉穴和百會穴。」
    「當真?」
    不等小勾回答,武則天狂笑,立即運功,照首小勾指示從第五章 改吐為吸,他本練得滾
瓜爛熟,只一轉變,勁道立即反衝,再帶向湧泉穴,卡地一聲,兩道青氣直衝而出,他更形
激動。
    「原來如此,我懂啦,本王悟通此功了!」
    他瘋狂亂跳。
    小勾借此追問:「誰向你說,我知道這秘密?」
    武則天聽而末聞,逕自陶醉在領悟武功狂喜之中。
    小勾只好等他清醒之後再說。
    他本想現在動手炸人,似秘密已洩,他可能也知道自己陰謀,要炸死他可不容易,除非
由他口中貫下炸藥。
    他終放下念頭。
    因為他覺得揪出告密之人,要比殺武則天還來得重要。
    只要武則天恢復正常,小勾有辦法讓他說出那人是誰?
    眼看無法炸人,自己也受傷在身,只好跌坐於地,勉強運功療傷。
    武則天愈練愈起勁,真氣時而往下衝時而往上衝,全身穴脈似已通過任何一角落。
    他狂喜地叫著:「惡軍師,不只是腰間穴道可吸勁,幾乎全身各穴都可收入對不對?」
    「對,有九十九穴。」
    「看本王厲害!」
    武則天耍?神功,青氣越衝越熾,似乎已將全身裹住,盞茶光景已練了十數趟,功力似
乎無所不達。
    「九十三穴……再加天突穴……九十四穴,再加命門穴……哇,快成了,最後一穴,再
加太陽穴……」
    武則天如烏龜直立般,半蹲雙腳,半開雙手,那裡身青氣,頓時從身前、身後、耳朵、
鼻孔、太陽穴猛往回吸,發出咻咻的聲音。
    小勾已被吸引,雙口瞅直,難得見著這怪模樣,那九九道青氣回縮,有若九九條猛龍暴
掠。
    咻咻聲更急,武則天身形陡然猛脹,有若氣球。
    那外氣突被吸光。
    「沖啦……」
    武則天大吼,張嘴又吸一口猛氣,全功抖硬,看得見肌肉盡往內縮。
    小勾突然被一股勁流沖得連退七八尺。
    武則天腦袋百會穴霎時暴出青氣,又快又急,喝喝烈聲揪得人血脈奔騰,有若千百顆炸
搖璷如火山爆發般炸開,猛衝天際。
    青氣再急,再衝,猝然,一道紅光射出,咻得滿堆紅霧雨點般噴開,濺向小勾滿身。
    小勾驚詫,沾向紅斑點,指頭一搓,再聞,臉色頓變:「是血?」
    武則天那束沖天紅霧已變成血?
    不管任何人,任何功夫,怎會練得噴血?
    又是從頭頂百會穴噴出?
    武則天整個人如洩氣皮球,剩皮包骨,兩眼翻白,全身抽搐著。
    小勾驚心叫道:「皇上你怎麼了?」
    武則天突然發怔撲來,歷吼:「你害我,殺了你……」
    掌勁亂劈,直如瘋子,然而功力卻軟得可憐。
    「會是走火入魔?」
    小勾雖如此想,卻見武則天沒命劈來,他可不敢冒險,兩顆霹靂彈炸得他倒摔數丈遠,
他還在掙扎。
    「此時不殺他,尚待何時?」
    小勾已肯定,武則天功力失去太多,為了永絕後患,霹靂彈連轟十數顆,炸得山峰崩塌
一角,武則天滾落萬丈深淵。
    「死去吧!」
    小勾不放心,立即倒掠半山腰,連連猛擊埋伏的炸藥。
    轟然爆響,火光直衝半天高,雲層為之迫散,萬重山峰倒塌下來,不少岩塊墜向峰腳,
又引發第二次爆炸。
    轟轟之聲不絕於耳,碎石彈射數百丈,山峰整個倒落深淵,不知過了多久,才傳來沉悶
轟聲,為之地動山搖。
    小勾緊緊趴在地面,被方才射高回彈之碎巖打得唉唉痛叫。
    足足過了一刻鐘,一切才恢復平靜。
    小勾這才坐起,全身傷痕纍纍,狼狽得很,他苦笑數聲:「是命,碰上這瘋子,真是倒
霉。」
    勉強爬起來,除了武則天那幾掌較為嚴重外,其它還算是皮肉傷,無甚大礙。
    他想及武則天不是死於炸搖璷而是死於走火入魔,心人就覺得想笑。
    「終日練武,終也被武功所害,什麼武則天,該改為武折壽才對,呵呵,愈練愈短命
呀。」
    他也想到九龍神功,怎會如此情況?那口訣並沒有錯,該不會出此狀況才對啊!
    秘籍已毀,他想及武則天如此下場時,自巳心則已是毛毛的,不怎麼敢再練這門武功。
    過程雖然波折重重,不過終於把武則天除去,接下來該是任青雲那班人,得想個法子收
拾他們才好。
    他慢步走向井洞,打出天蠶勾,慢慢垂落黑殿,剛好是那張大龍椅,他坐在上頭先喘幾
口氣再說。
    忽而四處燭火一亮。
    任青雲領著惡佛陀和十二星相已過來,個個武器盡出,面帶殺氣。
    小勾連瞄一眼也沒有,淡淡一笑:「你們趕來,是想替皇上收屍?」
    任青雲驚詫:「你殺了皇上?」
    「你認為呢?」
    惡佛陀冷笑:「憑你也想把皇上殺死,下輩子吧!」
    小勾瞄向他們,邪邪一笑道:「皇帝門今後就是我最大了,你們是想歸順,還是想叛
變?」
    任青雲忽而哈哈大笑:「憑你也想當皇帝,當太監王還差不多。」
    小勾道:「少了卵蛋就不能當皇帝?」
    「做你的白日夢!」
    「也好,反正當皇帝門的皇上,也未必是光彩事情,走開吧,少來煩我,否則我會收拾
你們!」
    惡佛陀冷笑:「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你想怎麼死,咱家給你一個方便。」
    小勾道:「你不怕我去跟皇上告狀,把你的手臂也摘下來?」
    惡佛陀笑得更狂,前些重傷的日子,可叫他難受得很:「那老瘋子死了,算他走運,否
則洒家照樣收拾他!」
    「你想叛變?」
    「不錯,他聽信這小子所言,害得我們傷勢慘重,這筆帳不算清,難消我心頭之恨哩!」
    「好啊!夠種,有一套!」小勾頻頻誇言,忽而往井洞上方叫去:「皇上啊!
    有人要背叛你了。」
    這一叫,任青天及惡佛陀臉色大變,連退數步。
    惡佛陀喝叫:「你不是把皇上殺了?」
    「謝謝你太抬舉我了,他渾身刀槍下入,我怎麼殺得了他?」
    任青雲冷道:「你用炸搖璾」「以前不是炸過了嗎?他還是完好如初。」
    任青雲已露黠笑:「不管他死了沒有,對你的結局都是一樣,對我們的結局也是相同。」
    小勾道:「你想殺了我滅口,來個死無對證?」
    「答對了!」
    任青天喝聲:「上!」右手利劍直刺過來,不知怎麼,他的功力大增,或許以前有所隱
藏之故。
    他一動手,惡佛舵手中方便鏟也砸下來,出手儘是殺招,存心一招得以滅口。
    十二星相有幾人功手,幾人掠陣,心想大都相同,想看情況再決定。
    小勾本被打傷,功力大打折扣,又見眾人圍攻,實是窮於應付,眼見利劍惡鏟襲來,他
急忙運功往後撞,壓倒龍倚,椅坐背面反翹,正巧擋住一劍一鏟。
    小勾怒喝:「趕盡殺絕,別怪大爺心狠手辣!」
    天蠶勾往殿粱打去,銅板射入梁角,轟轟數聲,巨大的龍柱被炸得粉碎,頂頭瓦梁支持
不住,猛往下墜。
    小勾動作迅速,以勾為繩,猛蕩外頭,銅板用盡,抓來碎銀再打,二十幾處方位顆顆命
中,轟得數十支龍柱爆斷,雖然黑殿堅固,此時也吃力不了,轟啦啦往下壓。
    裡頭一片混亂,逃命、尖叫、擠撞、踐踏,亂成一片。
    「走啊……救命啊……出口在哪裡……救我,我被壓著了……」
    哀嚎聲亂亂傳出。
    小勾顧不了這麼多,引完最後一顆霹靂彈,整個人已衝出殿外,由於衝力過猛,在地上
連滾數圈,方自跌坐於地。
    佔地數百丈的黑殿一徑全部垮下,連深入山腹的半間也垮了,引來半山崩塌,有若新斷
層。
    轟轟聲震天,濃煙瀰漫如霧,瓦石堆得半山高,任青雲、惡佛陀和十二星相無一走脫,
全被活埋。
    小勾噓口氣:「死了話該,壞事做絕,自有報應,可惜少了四魔,否則一起埋下,豈不
省事?」
    眼看事情已差不多結束,他勉強起身,想找洞穴,進去救人,誰知一眼瞧去,全是斷
層,也不知洞穴在哪裡,看只有等秋封候來了,可做打算。
    瞧瞧天色,三更剛過,想必秋封侯快來了吧?
    他盤坐於地,開始運功療傷,不知不覺中,己進忘我境界。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叫,把他吵醒,張眼瞧來,小竹緊張而甜美的笑谷已出現眼前,
聲音仍足帶嫩:「門主,怎麼搞的,一臉青腫?」
    小勾苦笑:「落難啊,不好受。」
    「要你落難可真不容易,不過還好啦,看樣子是平安歸來。」
    神偷李花也走過來,輕笑:「搞定了?那武林皇帝呢?炸死了嗎?」
    「炸個屁,他連炸藥都不怕,後來是自己練功,走火入魔死的。」
    小勾將經過大略說一遍,引來李花和小竹不少笑聲。
    此時小勾才注意秋封候,問道:「秋宮主可有來?」
    神偷道:「來了,可是找不到秋夫人下落急得很!」
    「夫人在沉魚軒……」
    他想秋封候可能不知去路,隧起身往遠處問焦急的秋封候招手,告知他,從倒塌的宮殿
上方山頂,可能找得著井洞,裡頭即有洞崖通過。
    秋封候欣喜,立即照辦,掠向山頂,這才發現,井洞由於位於龍椅處,早塌下來了,他
失望地回來。
    「井洞塌了,秘道是橫的,該還在!」
    小勾如此提醒,秋封候順?斷層崩壁找去,果然在半崖處找到幾處洞穴,大都被碎石封
住,他很快搬開,已能進洞,試了兩洞,終也能找到內宮。
    不一會兒。
    他已領著離別多年的愛妻,雙雙走出,兩人眼紅帶腫,想是哭過了。
    神偷和小竹不禁誇講夫人漂亮,也歡迎她平安歸來。
    秋封候領著夫人飄落地面,一致向小勾道謝。
    小勾欣喜接受,隨又想及來喜等人,遂問:「秋宮主可有看到一小孩,年齡跟小竹差不
多?」
    秋封候搖頭:「沒有,裡頭己空無一人。」
    「怎麼會,不可能。」
    「或許……他們躲在某處……」
    「不可能啊!」
    小勾知道秋封候只是不願說的太肯定,也許那些貴妃會躲,但來喜一定不會,因為他也
想逃脫啊!
    他不相信:「我進去看看。」
    「我跟你去!」
    小竹趕在小勾背後,兩人已掠入洞中,直往內宮行去。
    洞內有些地方崩落石塊,卻只是少許,可見築之堅固。
    及至內宮,一切如就,小勻喊了幾聲,並無回音。
    小竹問:「來喜是誰?是男還是女的?」
    「不男不女。」
    「怎會有這種人?」
    「怎會沒有,他是太監啊!」
    小竹嫩臉為之一紅:「你怎麼不早說。」
    「你怎麼不早問?」
    小竹叱叫:「真是,早說,我就不來了。」
    「怎麼,你也怕被閹掉。」小勾笑得邪。
    「那樣,太可怕了……」
    「怕什麼?」小勾湊向他耳際,細聲道:「我也被閹啦……」
    「啊……」小竹尖叫,如?魔般。
    小勾驚詫:「有什麼大驚小怪,當太監,不閹行嗎?」
    「你你……」小竹往小勾下體望去,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勾故意張開雙腿,雙手叉腰,戚風凜凜道:「怎麼,少了卵蛋,雄風照樣不減吧?」
    小竹臉紅:「你……當真沒了?」
    「真的啦,難道你要補給我?」
    小勾戲謔地往小竹下體抓去。
    小竹嚇得沒命地逃開,斥聲道:「下流,卑鄙!」
    小勾邪笑:「我沒了那玩意兒,當然很想念啦,以後若想念過頭,還希望你借我瞧瞧。」
    「不行!」
    「不行?那你也閹了,兩人都沒有了,誰也別搶誰的。」
    「不行!」
    小竹想罵人,又不知如何罵起。
    小勾瞧他縮得像只小雞似的,呵呵笑起:「我看你的卵蛋早被你夾得跟小蟲差不多,否
則怎會那麼娘娘腔,比閹得還慘。」
    「要你管!」
    「不管啦,管了也沒用,走吧,本公公要找小公公去了。」
    小勾大搖大擺走去。
    小竹好一陣子才去了窘態,他實在想不通,小勾變成太監,仍是那麼得意,似乎根本未
當一回事。
    他跟在後頭,卻憂心忡忡,為小勾將來而擔心。
    小勾繞了一大圈,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不但來喜失蹤,連貴妃和一群廚子太監都不見
了。
    「一切都完好如初,他們是有計劃失蹤。」
    小竹不解:「你不是殺了武則天?還有誰會帶走他們?」
    「會是嬌、寒兩貴妃?也不可能,她們若想走,來喜一定不肯跟去,除非被迫……」
    小勾突然想到那位告密給武則天的人。
    這才是最可怕者,隱身於暗處,卻能控制大局,連自己偷學武功都逃不過他耳目,而且
他必定是武則天的親信,否則武則天不會那麼容易就相信他所言。
    若是這種人強迫他們撒退,一切就似乎合情合理。
    然而來喜之事有了解釋,而秋夫人呢?
    那人根本可能把人一起帶走!
    他為何沒有?
    是怕小勾死纏不放?
    亦或是另有原因?
    他告知武則天,是否要陷害他,還是陷害小勾?
    小勾心頭亂如麻,實在想不出合理解釋。
    小竹追問:「你認為皇帝門背後還有控制者?」
    小勾道:「可能吧,否則憑武則天,要讓那些惡魔聽話可沒那種頭腦。」
    小竹驚心:「這未免太可怕了……」
    「這倒未必。」
    「怎麼說?他連武則天都可睹中控制。」
    小勾默笑:「是!他腦袋好,可是我腦袋也不差呀,我怕的就是武則天那刀槍不人的武
功這才是最難對付的。」
    「那人武功也像武則天那樣高。」
    「未必吧,武則天武功之所以那麼高,是因為他什麼武功都練,這對正常人,是根本不
可能的。」
    小竹似已相信,道:「現在呢?人都走光了。」
    小勾道:「那我們也走吧,反正秋夫人已救出來,十二星相又埋在石堆裡,那人要犯
身,也等元氣補好了再說,只苦了我那小兄弟來喜公公……」
    「你好像對來喜特別有感情?」
    「這還用說,沒有他。我這個太監當起米,哪會這麼神氣。」
    「他把你變成太監,你還這麼感謝他?」
    小竹有點兒生氣。
    小勾卻笑不合口:「太監有太監的秘密,你是不會懂的。」
    笑聲中,他又大搖大擺地走回秘道。
    小竹無奈,只好跟在後面。
    出了山洞,掠下地面,神偷已前來詢問,小勾告知他可能有神秘人控制皇帝門,神偷和
秋封候及人人都為之一怔。
    小勾問及夫人:「你可聽到或看到異態」秋夫人搖頭:「我一直在沉魚軒,只聽得轟轟
響蘆,四處抖得厲害,我逃至屁外,也不知去哪裡,一直見著宮主前來,並未再看到其它
人。」
    小勾攤攤手,乾笑一聲:「就這樣啦,若真的有郭,也得再等皇帝門出現,才有線索可
尋,快天亮了,咱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於是……
    五人整理一下衣衫,已離開皇帝門。
    夜……
    依然那麼沉靜,偶有悲鳥掠過,聲音哀沉。
    石堆中,猶有淡淡塵灰飄起,似如陰魂化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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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風流太監
    幾天後。
    秋封候領著他們己回到魚腸宮。
    殘瓦片片,看來感觸良多。
    夫人則帶著幾分驚喜,二十年未曾見過兒女,一股渴望湧向心頭,秋封候只好要她多等
幾天,他會派人找回兒女,以圓天倫之樂。
    小勾和小竹及神偷則留在那裡,說是宮主要招待,以盡地主之誼,小勾則想等他們全家
團圓時再離去,也好對事情有個交待。
    同時,也好養妥傷勢。
    一有空,小勾還是會利用時間幫忙整理魚腸宮,兩天下來己是乾淨多了。
    而小竹仍對小勾變太監的事情,念念不忘,他似乎與神偷特別談得來,也許是同處一段
時間的原因吧?
    他找到神偷,拉到一角,神情緊張地說:「你知不知道,小勾出事了?」
    神偷瞄眼:「出什麼事,剛才還在前廳喝酒,會醉死不成?」
    「不是現在,是以前出了大事。」
    「以前的早就過去,有何好緊張?」
    神偷則以為潛入皇帝門而殺了武則天一事。
    小竹急急道:「這事很重要,我一定要說給你聽。」
    「那你就說吧,看你神經兮兮的……」
    小竹想說,又覺再難開口,嫩臉微紅,忽而把心一橫,說道:「小勾已經不是正常的男
人了。」
    「不是正常的男人?你看他曾經正常過嗎?」
    「不是腦袋,是身體,他變成太監了。」
    神偷一愣:「他……什麼時候搞成這個樣子?」
    「進去皇帶門下久,是秋宮主無意中透露的。」
    「你問過小勾,他也承認了?」
    「嗯。」
    「可是他看起來很快樂……」
    「他就是滿不在乎。」小竹有些生氣。
    「照理來說,這對一個男人傷害甚大,他不該如此高興才對啊?」
    小竹愁容滿面:「他說閹就閹了,傷心有何用?而且還說,當太監有太監的快樂,我們
是不會懂的。」
    他有些嗔意:「競然把太監當成得意事。」
    「我看沒那麼簡單。」神偷露出狡猾的神情。
    「你這話何意?」
    「他可能沒被閹掉,只是假裝如此。」
    「可能嗎?聽他說,是以毒秀書生一隻手臂換來的,而且還是任青雲驗身,他難道能容
忍斷臂之仇而放過小勾嗎?」
    神偷聞話,也沒了信心:「照理來說,該是不可能……可是小勾的行為反常……以他種
種遭遇,該不會那麼甘心被人閹去才對。」
    小竹默然不語,這事甚難處理。
    神偷沉思片刻。
    然而他有了主意:「直接了當的方法,就是再檢查一遍。」
    「他不會答應的。」
    「明的不行,來暗的啊……」
    神偷露出奸笑,似有辦法驗明正身。
    小竹輕輕歎息,不知如何是好。
    神偷問道:「要是他真的是太監,你還要跟著他?」
    「我都已經入了寶貝門……」
    神偷看他如此難下決定,也不憾阿管其事,歎息一聲:「一切等驗過身再說吧。」
    於是,兩人已隨時注意小勾的行為。
    特別是神偷,跟得更緊。
    小勾在望月坡耍著功夫,不怎麼認真,只不過玩玩。
    神偷抱著一大桶東西走了過來,坡頂有竹亭,他走到那裡將木桶放下,迎頭面向四周,
靈山疊翠,景致不錯,隨又奔向小勾,輕笑道:「小門主,功夫練得如何?要休息嗎?」
    小勾瞄向他,忽而邪笑道:「小老頭,你相不相信,有一種功夫,練了以後,頭頂會冒
血?」
    「信……」
    「你見過?」
    「沒有。」
    「那你還說相信。」
    「因為你說的,我都相信。」
    小勾瞄眼邪笑:「我說男人也會生孩子,你信不信?」
    「不信。」
    「這又為什麼?」
    「因為我也是男人。」
    小勾呵呵輕笑:「那倒不一定,我看小竹就有可能生孩子,他看起來跟女人差不多。」
    「那就等你去證明了。」
    小勾邪笑著,似乎有這麼一天,也要證明一番。
    神偷招招手:「累不累,喝兩杯如何?」
    「你那桶是酒,」
    「嘿,新產品,清涼解渴。」
    小勾感興趣地左向涼亭。
    神偷將酒丟給他,笑道:「喝了,保證你很爽。」
    「怎麼說?」
    「喝了,再說啊……」
    小勾忽而起疑:「你,一定要我喝,有何企圖?」
    神偷心神一凜,他是想讓小勾喝多了,自要尿個不停,以找出線索,他乾笑幾聲:「是
塊料,才叫你喝啊,別人還喝不到呢……」
    「該不會是毒藥吧?」
    小勾還是將桶口塞子撥開,湊嘴喝了一口。
    「什麼酒,冰冰苦苦地,還有氣泡?」
    「啤酒啊。」
    「啤酒?什麼玩意兒?」
    「新產品嘛,用小麥釀的,可口吧?」
    小勾又嘗了口,眉頭皺了皺:「又不香,酒味又淡,到底在喝什麼?」
    「喝過癮啊,老夫喝給你看。」
    神偷接過酒桶,咕嚕咕嚕,一口氣灌了十幾口,方哈出酒氣:「看,就是這樣,爽啊。」
    小勾有樣學樣,抓起木桶,也猛灌起來,喉頭咕咕亂叫,果然有種快感,他哈一聲,恍
然道:「原來這種酒,是專門用來咕咕叫的。」
    神偷欣笑:「對啊,喝多了,還可驅熱呢,再喝喝看。」
    小勾一連灌了半桶多,方自大喊過癮。
    「喝這種酒,不必配菜,有的人還拿來當茶喝呢。」神偷笑著說。
    小勾道:「可是喝多了,肚子發脹,挺難受的。」
    「這不很充實嗎?而且它消化快,還可以利尿呢。」
    「看,不說還好,說了就覺得尿急,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小勾放下酒桶,逕自走向一株大樹下,仲手就解開腰帶。
    「用站的?」
    神偷如發現至寶般,欣喜不巳,東張西望想瞧清楚,可惜小勾背對著他,什麼也瞧不
清,他不得不躡腳地探向左側,想瞧個清。
    小勾正尿得爽,忽覺左方似有人逼來,轉頭望去,忽然發現是神偷,看他弄眼張口神
情,本想奚落他幾句。
    神偷卻做賊心虛,猛縮回頭,急笑道:「尿得還爽吧?」
    「當然爽。」小勾忽而發現,神偷是來看自己撒尿的。冷聲喝道:「看什麼?」
    神偷更心虛:「我是覺得怪怪的……」
    「我撒尿,有何好奇怪?」
    「可是,有人說你是太監……該是蹲著的,你卻是站著,雙手還往前抓……」
    小勾頓覺困窘,隨又冷斥:「我接了管子,總可以站尿吧?」
    「可以,當然可以,你要跳著尿也行。」
    小勾加快尿完,很快繫好腰帶,轉向神偷,邪邪一笑:「你是不是想證明我的卵蛋還在
不在?所以才故意拿啤灑給我喝?」
    「沒那回事……」
    「少說謊啦,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本少俠早變成太監了,你再也瞧不著那玩意兒。」
    「可是別人要是當太監,早哭死了,你卻笑嘻嘻。」
    「奇怪,難道宮中太監都要哭著恃候皇上,不被斬頭才怪……」
    小勾忽而歎息:「真是人間一大悲劇。」
    「不說這些,咱們喝酒去吧……」
    小勾走回涼亭,灌了幾口酒,已露出奇怪的笑容。
    神偷又被他的笑容給迷惑了,想說不敢說,還是說了:「其實……小門主人能不能再讓
老夫驗一下身?」
    「你還在懷疑?」
    「呃……不是……只是好奇而已。」
    小勾蹬眼:「這種事也能開玩笑?」
    「不是……不是不是……只是……」
    小勾暗自好笑:「你想跟我開玩笑,我偏不」落落大方地說道:「要我讓你白看,沒那
回事,你死了這條心吧……」
    小勾輕輕一笑,扭了兩下屁股,作出女人姿態,飛溜下山去了。
    神偷被他耍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詭笑兩聲:「也搞不清是真是假?我得想想其它方
法。」
    他絞盡腦汁,非得解開這個謎。
    匆匆又過了數天。
    秋劍梧等人,已打探到父親回抵魚腸宮,方知危機已過,遂領著妹妹及家丁趕回。
    他們不但見著父親,更瞧見了母親,喜極而泣,全圍著母親依依不捨的,秋夫人更是熱
淚盈眶,二十年渴望思念之情此時都隨著熱淚宣洩出來。
    親情持續幾天,漸漸恢復平靜。
    現在魚腸宮最惹人注意的不再是秋夫人,卻是小勾。
    他不知何時,已留起指甲,還喜歡上脂粉,雖不敢塗得太濃,但已能發現淡淡脂紅,尤
其他的動作,更讓人覺得太女性化了。
    含露清晨,別具清新。
    秋家姐妹和劍梧在庭院中練劍。
    練至一半,秋水已忍不住笑起來:「小勾那小子,聽說被閹了,現在變得娘娘腔,還擦
了脂粉呢……」
    秋劍梧急道:「四妹不得亂說,父親交待過,不准提此事。」
    秋水不管:「我是說給大姐聽啊,也好讓她死了這條心,自古以來,我還沒見過太監娶
老婆的啊……」
    秋寒一臉寒霜:「我又沒說要嫁給他……」
    「你沒說,可是你曾經要他帶你走啊……」
    「那不一樣,我是在逃避南宮雲。」
    「怎麼,你現在喜歡他了?」
    「他對我好,我當然要對他好了。」
    秋雨聞言,如癡如醉:「好感人的愛情啊,不知我的書絕哥,是否會如此鍾情地對我
呀?」
    秋水道:「至少他是正常人,我可不贊成姐還對丁小勾那麼好,遲早會後悔的。」
    秋寒冷道:「那是我的事。」
    秋水仍想奚落。
    忽而傳來小勾聲音,帶點兒娘娘腔:「你們在說汁麼呀?」
    秋劍梧立即瞄向秋水:「他來了,不准說。」
    秋水閉嘴,仍是謔笑著。
    小勾一身淡青衣衫洗得乾淨,脖子還綁了白絲布,臉容淡施脂粉,看來不甚協凋,他帶
把秋家習慣用的彎魚短劍,扭怩作態地行來。
    「四位好啊……」聲音帶嬌。
    秋劍梧四人立即應好,四人表情各異。
    秋水也嬌著聲音:「今天好漂亮喔……」
    「真的嗎?」小勾貶眨眼晴,有些遺憾:「可惜不怎麼會打扮自己,請多見諒。」
    秋水硬憋著笑意:「沒關係,久了自然會啦,你若喜歡,我那裡還有很多脂粉,送給你
如何?」
    小勾掩嘴而笑:「不好意思。」
    「沒關係啦……」
    「那我先道謝了……」
    秋寒瞧得不是滋味,冷道:「你不化妝行不行?」
    小句無奈:「我是不想,可是心頭就是有股沖功,不知怎麼才好。」
    「你可以做其它事情,忘掉此事啊……」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想來跟你們一起練武。」
    秋寒臉容稍安:「那就練吧,多練功,才不會想東想西。」
    秋雨瞇眼一笑:「那就陪著練功,好過癮啊。」
    小勾也拋一記媚眼:「我也是。」
    秋劍梧立即拱手:「少俠,我陪你練幾招如何?」
    他拉開小勾,免得被秋水欺負了。
    小勾仍是依依不捨地望著秋水三人,似乎較喜歡練那邊的功夫。
    「她們的功夫比較好看……」
    「我的也不差,其實都一樣,我耍給你看,這招是「魚雁紛飛」。」
    秋劍梧舞出劍步,輕快地飛掠,劍如魚燕,跳動飛掠,十分靈活。
    小勾也跟著耍,招式也差不多,卻軟柔含情,有若花拳繡腿,還指責秋劍悟:「少宮主
是太硬了,魚雁本是悠遊之物,練起來要有詩情畫意才對啊。」
    「可是它們是紛飛啊,當然要有恨、怒的表情。」
    「不對,不對,分開是哀傷,依依不捨的更要細膩,不相信你試試看。」
    秋劍梧雖然知道小勾武功怪異,但是用同樣的招式,他不相信會輸到哪裡。
    「好,咱們來比劃此招。」
    他立即耍得虎虎生威,充滿陽剛之氣。
    小勾則含情脈脈:「魚雁本是多情物,奈何造物來弄人,何忍分離在今朝?好可憐啊
」
    短劍含情,不作攻擊,兀自飛舞轉旋,劍勢有若羅裙飄飛,又柔又美。
    忽見秋劍梧利劍送來,小勾短劍拈去,回身一帶,又唱起詩句:「昔日兩多情,今夜卻
分離,天地何忍悲,沉沉淚漣漣……」
    那劍有若柔絲帶,捲向秋劍梧手中劍,一拖一帶,如春風飲露,天帶著飄飛,秋劍梧陽
剛之氣盡被化去,還跟小勾打轉。
    秋劍梧正驚心之際,小勾左手已拈來,朝他腰口一彈,腰間玉珮已然脫落,小勾再抄,
已抓在手中。
    秋劍梧轉得莫名其妙,還真以為這招非得如此耍才對呢。
    小勾收招,笑盈盈送還玉珮,禽笑道:「我沒說錯吧,這招是軟柔柔的,柔能克剛,柔
如女人,就能所向無敵了,不跟你練了,你我個性不合。」
    拋了個媚眼,他己飄向秋家三姐妹,摘下頸部絲巾,拈著手指擦汗。
    「剛才用了力,額頭湧出汗來,真恐壞了我皮膚,我擦擦再說。」
    秋水訕笑:「不用再擦啦,我陪你玩幾招吧。」
    彎魚劍立即送來,出手可是狠招。
    小勾不疾不徐,右手短劍攔去,身如蝴蝶飛舞,左手絲巾甩飛,真如美女舞春風,短劍
撥去了彎劍魚,他一旋身已飛向秋水背後,含情笑道:
    「這招太凶了,換換仙女送情如何?」
    絲巾一帶,纏向秋水腰際,小勾已開始舞劍。
    秋水腰際被纏,哎呀一聲還想掙扎,已是不及,被小勾帶著舞個不停,弄得她手忙腳
亂,十分尷尬。
    她忽想用千斤墜,想砸下小勾雙腿,甚至坐在他身上……如果他倒下的話。
    豈知小勾正舞到送情處,絲巾卷脫,一臉無奈地蓮步移開,直如戲台唱演的嫦娥奔月般。
    秋水重心頓失,她又施展千斤墜,叭地一聲,頓向地面,痛得她哀哀直叫。
    「臭小勾,你敢整我……」
    小勾一臉不解:「仙女送情最後要飛天啊,你怎麼往下頓呢……」
    「飛你的頭……」
    秋水起身,怒氣滿臉,利劍猛攻過來。
    小勾唉唉尖聲,卻不大聲叫著,短劍一點一跳,如小孩在耍劍,跳著花圓亂轉。
    他柔聲道:「含情弄意金劍和嗚,好美啊」
    「美你的頭。」
    秋水砍他不著,恨恨拋下彎魚劍,罵道:「小太監有什麼好神氣的,回去侍候你娘,看
見你,我就覺得噁心。」
    她轉頭就走。
    小勾愕在那裡,這話似巳到他傷心處,他抖著雙唇,那股要悲卻忍悲的表情,讓人瞧來
心酸。
    秋雨立即叫道:「三妹你怎麼能說這種活,小勾對我們一向都那麼好,太傷人心了。」
    秋寒不忍:「小勾別理她,我陪你練。」
    她拉過小勾,想耍劍,小勾卻說不練了。
    「那我教你化妝?」
    小勾表情有了變化。
    秋寒心知已說到他心中,含笑道:「你可別愁眉苦臉喔,那樣怎麼畫都不好看。」
    小勾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不難過了,秋寒姐,你就教我吧……」
    秋寒含笑點頭,已帶他回寒苑,心頭卻輕歎不已。
    秋雨不禁流下淚水:「他怎會變成這模樣,恐怕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晨霧淡飛,兩人心裡卻沉沉欲淚。
    躲在暗處的神偷瞧得直搖頭,他實在想不出,只短短幾天,小勾變化如此這麼大?    ※
    ※
    ※
  
    寒苑裡。
    秋寒當真替小勾化妝。
    她替他上了眼影、粉底,還有胭脂,小勾竟然有幾分姿色,他不停地瞧著銅鏡,欣賞自
已的容貌,根本不像男人。
    「秋寒姐,你真會化妝,把我打扮得這麼漂亮……」
    秋寒勉強露出笑容,眼眶卻含著淚水,小勾曾是她想依靠的人,現在竟變成了如此模
樣,她心裡很疼。
    小勾意識到秋寒的悲慼,甚是關懷:「秋寒姐,你難過了?」
    「沒有……」
    「可是你的眼睛……」
    「有點痛而已。」
    「是不是你爹又逼你嫁人,沒關係,到時我再帶你走,好嗎?」
    「去……去哪裡?」
    「只要你喜歡,我都帶你去……」
    秋寒忍可不住落下淚水。
    「小勾,我不要你這樣子啊」
    她伏在小勾胸口痛哭起來。
    小勾呆愣愣地坐在那裡,心頭一片空白,也不知如何安慰,任秋寒淚水濕了自己胸襟一
大片。
    哀沉中,秋寒哭音漸漸減小。
    忽而,小竹已迫來。
    突見小勾坐在秋寒住處,甚是激動,衝向前去。
    「你在做什麼?跑來這裡談情說愛?還畫成這樣子,像人妖,還是變態?你給我擦掉,
給我醒過來……」
    小竹猛擦他臉頰,不擦還好,這一抹,黑紅青紫全弄得亂七八糟。
    小竹擦得更急。
    「你這是作什麼孽,變成這樣子?要化妝,不會來找我,弄成這副模樣,怎麼見人,什
麼門主啊,簡直是瘋子,給我去洗掉,擦掉……」
    小竹罵得激動,淚水也落了下來,拖著小勾己奔出,直往住處哭去。
    秋寒怔愕地呆在那裡。
    她不知替小勾化妝,到底弄對了還是錯了呢?
    一股心酸湧向心頭,她終究忍不了,淚水又流。
    小勾被拖回住處,小竹找來濕布巾,擦掉小勾臉上脂粉,仍罵個不停。
    「你變成太監也無需折磨自己,天下那麼大,難道就沒有你容身之處?回去吧,我們回
寶窟,我一輩子照顧你,再也不讓人欺負你,嘲笑你。」
    小勾有點兒癡呆:「我要脂粉……」
    「你要那些做什麼?那些是女人用的東西。」
    「可是,我抹起來比較好看……」
    「你是男人,抹得太多,也是難看,醒醒啊,小勾……」
    神偷已走進門,輕歎道:「小門主,你以前都很正常,這幾天怎會突然如此?」
    小勾道:「我很正常啊,只是想把白已弄得漂亮點兒。」
    「你為何還會上脂粉?」
    「我覺得……它很美……」
    小竹急往神偷望去:「你看,他而直像發花癡,怎麼辦?怎麼辦?快想法子救他
呀……」
    神偷驚詫道:「難道皇帝門還給他下了什麼藥不成?否則怎會如此嚴重?」
    「一定是,快找人救他呀……」
    小勾冷道:「發什麼神經,我沒病,別過來。」
    聲再仍是有點兒嬌,聽得兩人好生緊張。
    神偷咭咭一笑:「小門主,我們可沒說你有病,只是喜歡抹脂粉,這麼在男人是不正常
的。」
    小勾道:「我不是男人呀,我是太監,公公。」
    神偷道:「公公也是男人一種,抹了脂粉就變成人妖。」
    「這麼說,我還是男人了?」
    「你當然是。」小竹急道。
    「男人……可是我仍覺得脂粉抹在臉上很不錯。」
    小竹和神偷以為糾正了小勾想法,現在他又說出此話,兩人又徹底失望。
    種偷立即拉開小竹,細聲說道:「暫就由他去吧,我跟宮主商量,看是可能找到醫生,
再作定奪。」
    小竹沒辦法。只好點頭,神偷立即奔出,找向秋封候。
    小竹只好再回到小勾身邊。
    小勾呵呵柔笑道:「你要不要來點兒肥脂,很漂亮喔……」
    他從口袋抓出胭脂盒,就想上妝,這時小竹立刻搶過來,說道:「什麼麼不好學,學這
個?」
    「學這個有何不好,你不是說過要教我的嗎?替我畫畫如何?」
    小竹白眼:「早知你會變成這樣,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去皇帝門。」
    沒辦法,他只好慢慢再替小勾化妝,他畫得慢,只想神偷趕快來。
    畫到一半,小勾突然起身,含羞帶窘地,想找某個地方。
    小竹急道:「你要去哪裡?」
    「不能說……」
    「不說就不讓你去。」
    「我……我要解了……唉呀,羞死人了……」
    小勾掩面而笑,羞窘百態。
    小竹也是臉紅,斥罵一聲,方自放行。
    小勾溜至廁所,已經不是站若撒尿,而是蹲著。
    難道沒人時,他都如此?在外為了面子,他只好站著?
    看他笑得如此含情,實是讓人摸不透。    ※
    ※
    ※
  
    殿堂中。
    不只是秋封候一人。
    他正接待著干將堡的軒轅書烈扣軒轅絕父子。
    軒轅烈早得知秋封候又復活,而且已回到魚腸宮,他百思不解,而決定前來問候。
    在神偷及秋封候解釋下,軒轅烈終於瞭解事情真相,并且見了夫人,恭賀她平安的歸來。
    他雖失去了干將劍,但在那種情況下,皇帝門要是打上干將堡,他照樣保不住,失去,
可惜,卻是無奈的。
    儘管秋封候一直保證有生之年,必定尋回,但他并不心存奢望。
    最重要,軒轅烈已知兒子和秋家二女兒一見鍾情,不久將結婚,如此失了劍而換回一門
親事,吃虧也不會太大,又何必斤斤計較?
    秋封候和軒轅烈正在談論有關太阿殿之事,此事小勾燒得過火,恐怕很難取得南宮家的
諒解。
    但是他們又怎能責怪小勾呢?
    兩人仍希望想出妥善方法來解決。
    神偷此時已迎門而入。
    他輩分不低,又有助於魚腸宮、干將堡,秋封候和軒轅書絕己起身迎接。
    神偷道:「不必客氣,小老兒是為小勾而來。」
    秋封候驚詫道:「他發生何事?」
    「他得了花癡,是否跟閹割有關?」
    神偷將小勾情況大略說了一遍。
    軒轅父子都覺得可惜。
    秋封候亦感驚訝:「不可能啊,皇帝門雖有閹刑,卻沒那種會花癡的藥。」
    神偷道:「你確定他被閹了?」
    秋封候道:「如果以任青雲一條手臂換來,而且又在他監視下進行,他恐怕很難倖免。」
    神偷道:「老夫當初也有點兒懷疑,但想想,也覺得不是不可能,現在他變得如此,宮
主可有好方法?」
    秋封候搖頭:「在下從未碰到過這種事,也不知該如何醫治?」
    軒轅烈若有所思,說道:「以前我倒碰到過一個神醫,他治好了一名精神失常的人,可
惜他在襄陽城,否則倒可試試。」
    神偷道:「你認為他是精神失常?不是受藥物或身體少了東西所致?」
    軒轅烈道:「兩種都有可能,何不兩種方法都用?」
    神偷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軒轅烈轉向兒子:「書絕,你親自去襄陽一趟,把神醫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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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07:26:06 |只看該作者
軒轅書絕應聲,告別離去。
    神偷立即帶著秋封候和軒轅烈找向東廂房。
    及至廂房,小竹掠慌地在門口徘徊,見著神偷,這才有了笑容:「他在裡面,可是,又
上了妝。」
    軒轅烈道:「沒關係,我們進去看看。」
    話未說完,小勾已步出門外,臉上粉脂早沒了,話聲也未帶娘娘腔,似乎一切恢復正
常:「宮主找我有事?」
    他突又變回正經模樣,害得小竹和神偷莫名不解,怔愕地不知所以然。
    秋封候乾笑一聲:「李前輩說你不舒服,我不放心,我就過來瞧瞧。
    「有嗎?」小勾問向神偷。
    神偷怔詫:「方纔你明明……」
    小竹搶口道:「你明明喜歡胭脂,還要我上妝,現在怎麼變了?」
    小勾欲言又止,露出笑容:「有嗎?我現在有上妝嗎?」
    「有,我可以進去拿胭脂,還有搽你脂粉的毛巾。」
    小竹轉身就想進去拿。
    軒轅烈已叫住他:「少俠不必了,也許那只是小門主一時興起而已。
    「一時興起?你不知道他有多嚴重,簡直跟女人差不多。」
    小勾道:「我哪是女人,別胡說。」
    小竹仍想說話,已被神偷制止。
    軒轅烈淡笑:「小門主,他可能誤會了,既然你沒事,我們告退了。
    秋封候亦拱手:「少俠若有空就到銀月閣,讓老夫好好地招待,也好借此謝謝你救命之
恩。」
    小勾輕笑:「有空一定去。」
    秋封候及軒轅烈再拱手,方自離去。
    小勾送走兩人,瞄了小竹一眼,嬌嗔一聲:「多事……」
    媚眼一掃,又自回房。
    小竹激動叫道:「宮主快回來,他又犯了……」一轉身,哪還見得宮主的人影,氣得直
跺腳。
    神偷細聲:「宮主知道小勾不正常,只是不願當面刺激他,你自已也要小心,就當此事
沒發生過,記住,他是病人,千萬別給他刺激,知道嗎?我去去就回來。」
    神偷說完,已追向秋封候。
    小竹心神一凜,自己倒忘了小勾心神不正常,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罵聲該死,校正自
己,露出和藹的笑容,才敢再步入廂房,陪著小勾又玩起脂粉。
    秋封候和軒轅烈并未走遠,兩人停在上次火焚的塌屋前,直到神偷面前,軒轅烈才開
口:「他似乎真的不正常,才會如此反應。」
    神偷不解:「對別人,他會發病,對你們,他怎麼又好了?」
    軒轅烈道:「他也許把我和宮主比成一派之尊,他也是一門之主,兩相見面,他不能失
理於自己,至於對你們,有若朋友,他不必拘束,自然任何喜歡之事都可以露於形色之了。」
    神偷有所瞭解:「這麼說,他并不嚴重了?」
    軒轅烈道:「不清楚,我不是醫生,不能瞭解這些。倒是他私自行動時,可能較會做出
無法理喻之事。」
    秋封候道:「我派出幾個人看著他如何?」
    軒轅烈道:「這也未必行得通,通常這種人,反應是很直接的,他若喜歡,就會跟那種
人在一起,若不喜歡,他還是會逃開。」
    「不知他會跟誰在一起?」
    神偷道:「他早就想找女人練劍,他特別喜歡跟女人在一起。」
    秋封候道:「會是寒兒?還是雨兒?水兒?」
    軒轅烈道:「先試試他再說,若有喜歡的人,可以先找來,陪他幾天,免得他突然又不
見了。」
    秋封候點頭:「小勾對魚腸宮恩重如山,不管是任何代價,我都得付出,我會通知三位
女兒,有耐心,一定盡力照顧他。」
    「那小老頭先回去探口風,我走了。」
    神偷己奔回東廂院。
    秋封候輕歎幾聲,也和軒轅烈尋路而去。
    神偷已抵廂房,小勾仍在化妝,他招招手,把小竹叫到一旁,說道:
    「剛才和宮主談過了,他已叫人準備請大夫醫治,倒是要注意小勾平常行為。」
    「我會照顧他的。」
    「話是不錯……不過這也得看他反應,若他不願意,可能隨時會走脫。」
    「不會啊,他現在還很高興……」
    神偷抿抿嘴唇,說道:「宮主的意思,是希望他三位女兒暫時照顧」
    小竹啐叫道:「什麼話,難道我就不行?」
    「你的身份……小勾現在較喜歡和女人相處……」
    「我扮成女人不就得了?」
    「那不一樣……你就犧牲些,只要幾天,等大夫來了,一切自可順利,看在小勾病情分
上,如何?」
    小竹咬牙一陣,叱叫:「早知道也不查他,這一查就變成這副德性。」
    他是答應了,神偷這才往小勾行去,含笑拱手道:「小門主,你剛才怎會把胭脂給擦掉
了?」
    小勾媚眼一笑:「他們是老人,是不會懂的。」
    「那誰懂呢?」
    「會化妝的人啊……」
    「秋家三姐妹?」
    小勾感到窘羞:「秋寒姐最瞭解了。」
    「你喜歡跟她在一起?」
    小勾一時答不上口。
    神偷覺得奇怪,照理來說,他的反應是直接的,若喜歡隨時會說出,怎麼猶豫呢?難道
他另有喜歡之人?
    「秋雨呢?還有秋水?」
    「秋水對我有誤會……」
    「你想跟她解釋?」神偷眼睛一亮。
    小勾含情一笑,深深的點頭。
    小竹急急追來:「什麼人不好選,你選她?遲早會被她整死……」
    「可是……她對我有誤會……」
    「那種女人,對誰也有誤會,換別人。」
    小勾低下頭,默然不語,似受盡委屈。
    神偷立時打哈哈:「沒關係,有誤會就向她解釋,我帶你去見她如何?」
    「多謝……」
    小竹急道:「你當真要那小辣椒來照顧他?」
    神偷道:「宮主會向三小姐說明白,要她忍耐幾天。」
    小竹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這小丫頭敢亂來,我就宰了她。」
    無可奈何,他只好答應。
    神偷立即先通知秋封侯,秋宮主也找他三女兒,向她說明一切。
    「什麼?要我照顧這小瘋子?」
    秋水自是百般的不願意。
    秋封候冷靜道:「他變得如此,全是為了你娘,對他,魚腸宮虧欠得太多。」
    「女兒明白,但……我一看他就有氣。」
    「忍忍如何?只幾天,忍忍就過去了。」
    「看到他的臉,我一刻也忍不下去,爹,您找別人如何?」
    「他指定要你。」
    「豈有此理,他想死了不成?」
    「他想向你解釋誤會。」
    「有何好解釋,一輩子也說不清。」
    秋水的態度仍然十分堅持。
    秋封候不得不搬出父親的威嚴:「對別人,爹可以縱容你,但對丁少俠,爹只有要你遵
照爹的意思去做了,好好照顧他三天,不准對他發脾氣,不准對他板著臉,爹還要你小心照
顧他,不能再讓他受到刺激,如果出差錯,爹會以家法辦你,你先準備一下,馬上就過來,
爹先走了,一切不如意等過了這幾天再說。」
    說完,秋封侯臉色吃重地沉步離去。
    秋水先是一愣,父親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嚴重的話,今天卻變了樣,看來他是認真的,那
自己呢?
    「怎麼這樣,氣死我了……」
    秋水恨恨抓起窗口的花盆,摔得一地碎片,她又走到銅鏡前,張了一副鬼臉假笑。
    笑容一拉一變,有若巫婆。
    還來不及想兜點子,外頭己有人喊話,是神偷的聲音:「三小姐可在?丁少俠來了,令
尊跟你說過了吧?」
    「這麼快?」
    秋水一時緊張,趕忙收拾被摔壞的花盆,塞向一角,整理一下明紅的衣衫,忽又瞪眼
道:「我為什麼要緊張?他本就是我的仇人……」
    臉角一拉,已走向大門,見著神偷和含羞低頭不時瞄自己的小勾,心頭起了一陣謔笑,
冷道:「進來吧,我爹交侍過了。」
    神偷這才放心:「三小姐,對他要小心些……」
    「知道啦……」
    「那老夫就放心了,小勾就交給你了。」
    神偷拱手為禮,準備離開。
    「老前輩……」
    丁小勾扭怩窘困地跟在後頭,又追向神偷。
    「你不是要向小姐解釋誤會?快去吧,她會聽你解釋的。」
    神偷無奈,把小勾帶向門口,以笑聲暗示秋水把他留下。
    秋水冷眼一瞄:「進來吧……」
    「她沒有惡意,你別走,到屋裡去,你不是要學化妝嗎?」
    說到化妝,小勾興趣就來,道:「三小姐要教我?」
    「嘿,快進去。」
    她喚住小勾,神偷方自離去。
    秋水立即將大門帶上,引小勾人庭園。
    秋水軒中,佈置典雅,入了大門即是花園,左邊一片蓮花池,池水淨涼如秋水,彎曲地
伸向軒角,小徑鋪著白平扁石彎彎曲曲,延伸到軒房的石梯,其它全是一片油綠的草皮,右
側靠牆處,有幾棵大樹聳立其間,時值初夏,葉色發綠,透著陽光,瞧來十分清爽。
    楓樹下,柔白的繩索掛著一副鞦韆,輕風徐來,還蕩擺著呢。
    小勾一臉看去,甚是興奮,手指一比:「鞦韆?」
    秋水暗自冷斥:「以為還天真?」故作僵硬的笑容:「想蕩就去蕩吧」
    小勾紅著臉,還是奔過去,一屁股坐下來,興奮得直叫著,隨又轉向秋水,含情道:
「你玩不玩,幫我推?」
    秋水恨得牙癢癢的,暗罵:「推你的頭,我推死你。」
    她立即走向小勾背面,謔笑道:「推啦……」
    猛地將小勾推拋過去,小勾哇哇驚叫,鞦韆飛向前,就快撞上另一株楓樹。
    「三小姐不要,我怕啊」
    「怕也要坐,再蕩幾次就不怕了……」
    秋水有一種洩恨的快感,推得更猛,鞦韆如快速的心跳,蹦蹦亂蕩著。
    小勾嚇得兩眼發直:「不要,快放我下來……」
    他焦急的發抖,忽然抖得過力,叭地一聲,整個鞦韆繩吃力不住,從接綁的樹枝處斷
裂,恰巧小勾又是往後擺,而秋水正在後頭幸災樂禍,鞦韆一斷,速度甚急,秋水來不及躲
開,兩聲慘叫,小勾在上,壓得秋水背痛肚疼,差點兒嚥了氣。
    小勾有了肉墊,并未受傷,他驚魂未定,發現壓在秋水身上,甚是困窘地爬起。
    「三小姐,對不起……」
    他想扶向秋水,卻被摑了一記耳光,秋水斥罵:「臭男人,你敢壓我,……哎喲,好
痛……」
    小勾挨一巴掌,怔了一下,說聲對不起,淚水盈眶地已往大門行去。
    秋水坐起,怒叫:「你要去哪裡?」
    「三小姐不要我了,我走就是……」
    眼看小勾就快開啟大門,秋水想起父親要以家法伺候,讓他出去還得了?她哪顧得屁股
疼,一爬起來就往前追:「回來回來,我沒有不要你。」
    攔向大門,硬把門鎖給扣上。
    小勾無法出去,一臉委屈:「可是……三小姐打了我一巴掌……」
    「我恨不得一掌打死你」秋水心頭雖如此喝吼著,卻得裝出歉意的笑容:「對不起,那
是……是被你壓著的自然反應,并無惡意。」
    「怎會如此呢?」
    「當然會,就如氣球,你壓了肚子,力氣衝向手掌,忍不住就跳到你臉頰了。」
    「哦……」小勾似懂非懂:「只要三小姐并無惡意就好……」
    秋水不敢再讓他玩重的,免得又遭殃,讓他化三天妝,自已也好渡過這段時間。
    小勾被她押著往雅軒行去,他忽然見到了壞去的鞦韆,甚不是不忍:
    「鞦韆壞了,我幫你弄好……」
    「不必啦,反正現在是夏天,沒機會蕩,你快進去吧……」
    秋水硬將小勾拖進雅室,不敢讓他進臥房,拿出銅鏡和脂粉,丟在桌上,要他自行擦。
    「不會的再問我。」
    秋水已懶坐一旁,小勾則拿起脂粉,淡淡地往臉上擦了去,瞧他的動作,十足女人的模
樣。
    「真是人妖。」
    秋水暗罵幾聲,懶得兩看他,心情惡劣得很,推開了窗口,迎目池中的蓮花,忽有一雙
飛蝴蝶飛舞嬉戲於花叢。
    小時候,許下一大堆雙飛蝴蝶夢,一股腦兒湧了出來,風度翩翩的公子,握著自己柔
手,悠逛於明媚的山水之間,高興就如蝶兒般嬉戲追逐,不高興就罵他幾句,累了就依靠在
他懷中,靜默默地哄著自己說故事,直到入睡,好美啊
    秋水不知不覺中閉上眼睛,癡醉了,甚至往後仰去,忽而她後腦似碰到什麼,猛地張
眼,他一張五花臉端端正正擺在眼前。
    秋水嚇得全身發直蹦了起來,白馬王子怎麼會變成巫婆了?
    她嚇出一身冷汗:「你在幹什麼?」
    抓抓胸口,似乎小勾已看透她心中美夢,那讓人十分羞愧。
    小勾不知何時,已立在她背後,一臉驚懼道:「我在化妝,聽到小姐呃呃叫,我以為小
姐也要化妝,所以就替你上了妝了……誰知……」
    「住口」秋水但覺方才一定是癡醉了,而露出陶醉的樣子,想來讓人臉紅,又想及小勾
所言,登時驚詫:「你替我上了妝?」
    奔向銅鏡,這一照,左臉頰早被塗得一塊紅紅,像個小丑,她又氣又笑:「你這人妖,
竟敢亂來……」
    忍不住,搶回脂粉,恨恨地在小勾臉上亂塗,塗得丁小勾變成了大五花臉。
    「去死吧,去戲台唱戲吧」秋水謔笑罵。
    「三小姐不喜歡我了……」
    小勾低首頭,又想離去。
    秋水猝覺又發了脾氣,立即強壓怒氣,擠出笑臉:「別走,別走,我沒惡意。」
    「沒惡意,為何把我塗得像惡魔?」
    「我在練習化妝啊,那不是魔鬼,是新方法,你看我也畫,很好看的。」
    秋水不得已,往自己臉上塗去,也弄個五花臉,勉強裝笑:「如何,好看吧?」
    小勾有了笑容:「不好看。」
    「不好看就洗掉,從頭再畫,你別走啊……」
    秋水滿是怨氣無處發洩,拖他回來,還得替他端洗臉水,她為了報仇,私自裝來池塘冷
水。
    「你洗吧,冷水對皮膚好。」
    「多謝三小姐……」小勾想要洗了,又想到什麼,癡笑蓄:「還是小姐先洗,我到池塘
去洗就是了。」
    秋水猛搖頭:「不,不,你先洗。」
    「不好意思,讓小姐端水來。」
    「沒關係,那是應該的。」
    「小姐若不洗,我心中難過了,我走了……」
    小勾一臉委屈,又要往回走。
    秋水的牙齒都快要咬碎了,恨不得吞下小勾,以洩心頭之根,不得已,湊臉往盆水洗去。
    她本以為洗的是小勾,沒想到卻換自己,還好比池水還乾淨,就洗吧,心想,小勾也要
到外邊池中去洗,總比端水讓他洗,還好些。
    於是她才甘心洗去臉上的脂粉。
    然後輕輕謔笑道:「該你了,池塘就在那邊。」
    小勾含情一笑,裊娜地走向池邊,想下跪舀水,但想了想又走回來。
    秋水一臉失望而驚心:「怎麼搞的,又回來了。」
    「我忘了我的臉不能洗冷水,那會受到傷害的。」
    「你以前不是洗過嗎?」
    「所以皮膚才這麼不好,前幾天問了秋寒姐,她說洗熱水,加上玫瑰花瓣會更好些。」
    「我這裡沒那玩意兒。」
    「那向秋寒姐要去。」
    「她也沒有。」
    「一定有,若真的沒有,只好向宮主要了,我回去洗臉了。」
    小勾當真為了一盆熱水,親自找人要去。
    秋水快要氣炸了:「小惡賊,看你會整到什麼時候……」
    嘴中卻道:「別走啦,一張大花臉,走出去能看嗎?我替你去弄……」
    若非那張花臉,一出去,必定會讓人知道,自己是在虐待他,秋水是不甘心替小勾弄熱
水的。
    現在誰在虐待誰?只有秋水心裡明白。
    她恨恨地拉回小勾,恨恨地去端熱水,還摘了些鮮玫瑰,連刺梗也不弄掉,看看人妖是
否會往臉上擦,刺得滿臉滿手傷痕,她好大笑一場。
    然而
    小勾此時心細如女人,輕輕佻下玫瑰花瓣,別說是刺梗,就連花蕊變黑的,他都挑出
來,免得傷害寶貝皮膚,瞧得秋水兩眼扭成了重傷。
    臉也洗完了,秋水不敢再做夢,也不敢再亂塗亂畫,心想還是忍著些,挨過這三天再說。
    就這樣,她無奈地陪著小勾到夜晚,妝也化得較正統,小勾心緒才算穩定下來。
    再下來呢?
    該是三更了吧,小勾己叫累,要休息了,逕自往臥房行去。
    秋水急忙攔過去:「不能進去,那是我睡覺的地方……」
    「可是……我也要睡啊」
    「你睡外面。」
    「外面風大……」
    「我把窗戶關起來就不會了。」
    「可是會冷……」
    「我給你加棉被。」
    小勾忽而流下淚來,哭泣著:「我一直都沒孤獨的睡過,你卻要我一人睡,我怕啊我回
去了,我找小竹睡去……」
    嗚嗚之聲又脆又悲,深夜聽來,十分明了。
    秋水暗罵幾句,無計可施,為免父親家法伺候,不得已真的要犧牲了,咬咬牙不說,有
點兒不甘心說道:「別走了啦進去就進去,你睡在床邊,總可以了吧?」
    小勾這才破涕為笑:「多謝三小姐。」
    「等等,我先整理一下。」
    秋水溜進臥房,把門帶上,裡頭淡紅色調,透著淡淡的蘭花香,讓人舒暢得很。
    她將床上柔紗睡衣及一些女人用品急急收好塞進櫥櫃,再將兩條絲被鋪在地面,因為床
靠在窗口,左有化妝櫃,右有盆景矮桌,只好讓他睡在自己床沿了。
    用了兩條棉被,她只好以毛毯罩身,還好是初夏,并不太冷,湊合點兒就過去了。
    一切弄妥,她才叫小勾進來,不知怎麼,心頭也興起一陣窘羞,大概是住了十餘年,從
來沒讓男人進來的原故吧?
    小勾瞧著地上棉被,詫然道:「睡在地上?」
    秋水冷道:「難不成你想睡床上……」
    她忽而閉口,如若小勾吵著要,她今晚還得讓步,大話別說得太早了,還好小勾并未介
意:「只要有人在身旁,我就可以安心入睡了。」
    他甚是安分睡在地面,覺得還可以,再要一個枕頭,聞著香甜的棉被,靜靜地入睡。
    秋水瞧他聞自己絲被,一股窘羞湧上心頭,立即別過頭不看,心情會好過些。
    她看小勾安分了,才小心翼翼繞身躺在床上,和衣而眠,一向要把頭上綴的小珠花給拿
下,現在也不敢動,靜靜的靠向牆角,緊緊地抓著衣服,連燭火也不敢吹熄。
    臥室一片沉靜。
    秋水只聽得自己心跳聲砰砰亂跳,臉容有點兒發熱。
    也許到了四更吧?
    小勾鼾聲漸漸傳來,輕柔而有規律。
    不只是小勾在身邊,而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會幻想一著一幕幕美夢和如意郎君的嬉
戲,互訴衷情,火一般的熱吻著,是那一幕擁抱。
    在山洞,她曾經毫無忌肆地抱向小勾,親身貼得他緊緊地,沒有保留,沒有距離,那種
異樣感覺,使她開始有了悸動的夢幻,是激烈的叫人興奮,受了紅娘蠍子毒藥,她那份渴望
和小勾親近、擁抱、做愛的沉醉,正是現在這股懷然扣人的心跳,那幕纏綿,她是一輩子都
忘不了了。
    而現在,小勾就在身邊。
    秋水激情地閉上眼睡,讓纏綿動心的夢景蠶食心頭,是痛苦,也是享受,這無盡的渴望

    她忍不住移向床沿,偷偷看著這位曾經讓她悸動的男人,不,他還是大男人嗎?看他淡
施脂粉,清秀得竟然不比女人差,若是擺在夢中,比那麼模糊的白馬王子,除了脂粉味重,
再也找不出更奇特的人了啊
    「小勾,不是我要凶你,只是我不知如何面對你,每次看到你眼神瞄向別的女人,我就
會受不了……」
    秋水無限歉意而感傷地細聲說著,這正是她心中最深的秘密。
    「我凶你……是為了跟你接觸,讓你注意我啊你記得在山中那段擁抱嗎?好美
啊……」
    秋水癡醉了,望著小勾,心跳更急,微微地喘息著。
    「可惜你變成了太監……」秋水有點兒失望,輕歎幾聲,然而小勾的臉容仍深深地吸引
著她,尤其是那上了口紅的朱唇,她忍不住,伸手摸向那唇,軟柔柔地,觸感多美啊,她心
跳更急,紅暈滿臉。
    「太監也好,我不會在乎的。」
    秋水當真無法控制自己,整個人滾下床,壓在了小勾身上,張嘴就要往小勾朱唇吻去。
    小勾為之驚醒:「三小姐……」
    「別說話……」
    「我怕……」小勾避之不及,一張嘴巴被親得得無法喘氣。
    於是
    秋水沉溺在無限愛意激情之中,直到過足了癮,才放過小勾,甜蜜地仍躺在他身上。
    小勾驚叫:「你非禮我……」
    秋水笑得很邪:「非禮你又如何?」
    「我要告訴你爹,還有所有的人。」
    「你說啊,他們根本不會相信,因為你是太監,而且心理不正常。」
    「我……我……」小勾抖羞著。
    「別放在心上啦,就算你是太監,我也要你,每天跟你。我們結成姐妹如何?如此天天
在一起,享受魚水之歡,而且又不會懷孕,他們一輩子也不曉得這秘密。」
    「我……不敢……」
    「我都做了,有何不敢?我親死你……」
    秋水激動地又親往小勾,身如蛇般扭動著,小勾被親得幾乎也被挑起情慾,猛將秋水抱
得緊緊,於是四片唇緊緊湊在一起,如乾柴烈火般攪在一起,糾纏得化不開,秋水沉沉呻吟
聲,更讓好事平添了幾許甜蜜的春色。
    「哎呀,太監也這麼色瞇瞇?」
    「是你勾引我的啊」
    「誰勾引你,是兩廂情願啊……」
    「……」
    「你永遠都是我的了,因為你是太監,沒人要啊……」
    「要是我不是太監呢?」
    「不可能,若是真的,我就殺了你。」
    「好狠啊……」
    「說著玩的,我才捨不得呢……」
    天地似乎被激情所吸引,頓在那裡沉迷著,已忘了何者是光陰流逝。
    纏綿一陣,兩人終於分開。
    秋水仍沉溺於夢幻甜蜜之中。
    小勾帶窘說道:「我還要跟他們說,你非禮我。」
    「說啊,我才不怕呢。」
    第二天,小勾果然說了。
    然而誠如秋水所言,沒人會相信。
    這樣秋水感到蠃了一場戰爭,她肆無忌撣地調戲小勾,她看起來已不是十來歲的少女,
而平添了幾許成熟的野味。
    現在反而讓小勾感到窮於應付,能避則避,避不了的只好由她去了,反正自己也不吃虧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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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07:33:44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 夜盜銀冰石
  時日匆匆,三日已過。
    軒轅書絕從襄陽城請來神醫陶平。
    他並不懂得武功,隨身提著一口箱子,清瘦的臉容,看來有一般行醫的慈祥風貌,五旬
左右,頭髮有些斑白。
    小竹和神偷很快把小勾找來,秋水雖依依不捨,也不便留人,只好跟他們到了太和廳,
那裡病床舒服得很,四周也放置了不少藥材,正是冶病專用的廳堂。
    魚腸宮上下的人又都圍在他旁邊,凝神瞧著陶平醫治小勾。
    神醫先瞧瞧小勾化了妝的臉容,秋水替他畫得輕淡甜美,瞧來別有風味,小勾又喜歡拋
媚眼,那股魁力倒讓秋劍梧,軒轅書絕等人心頭波動著,要是女人有此媚眼,不知要迷死多
少人呢!
    神醫含笑道:「少俠可想過女人?」
    小勾瞄向秋水,有點兒委屈:「我被她非禮了。」
    秋水稍窘,仍斥笑:「胡說!」
    「是真的。」
    眾人淡淡笑意,秋水斥笑著,不再理他。
    小勾又強調,還是得不到響應,有些無奈和感傷。
    神醫含笑道:「你被女人非禮,你怕不怕?」
    「怕。」
    「她如何非禮你?」
    「抱我,還有,……親我……」
    秋水瞪眼道:「胡說,我只是扶他上床,還有替他擦口紅而已,要不是爹要我照顧他,
我才不會管呢!」
    「她真的親我……」
    小竹斥道:「正經點兒好不好,講那什麼話,沒人會相信的。」
    小勾只好閉嘴,滿臉委屈。
    神醫哺哺說道:「若是正常人,該不會如此排斥,看來真的有病了。
    「「我沒病,我不是男人,是太監。」
    「我知道……沒人說你是男人……來,讓我把把脈……」
    神醫伸手按向小勾左手腕脈,把了一陣,甚是不解:「奇怪……」立即拿出銀針,刺向
小勾指尖,擠出滴血,小勾哎呀叫痛,小竹立即安慰,神醫拿出幾味藥,往血滴弄去,不
久,己化成淡青色沉澱物。
    「奇怪,怎會有這種東西?」
    神偷問:「那是什麼?」
    「男性荷爾蒙。」(李涼開玩笑,這時那有荷爾蒙這名詞。)
    「這……這又是什麼?」
    不只是神偷,所有人也不懂,一臉希望地想徵求解答。
    神醫淡笑:「是一種男性的東西,大概只有行醫的知道。」
    眾人一知半解,小竹道:「這麼說,他還是男人?」
    神偷道:「他可能不是身體上,而是心理上較糟。」
    神醫頻頻點頭:「有此可能。」他問:「少俠何時被去勢?」
    「去勢?」
    「就是被宮了?」
    「什麼宮,魚腸宮?」
    「老夫是說被閹了?」
    小勾恍然而帶羞:「原是這回事?快一個月了吧?」
    「能不能讓老夫……」神醫想瞧瞧。
    「在這裡?」小勾感到困窘。
    神醫正想請眾人迴避,小勾突又心血來潮:「反正他們沒看過,請他們一起看看也沒關
系。」
    小勾竟然當場就要褪下褲子。
    廳中一聲驚叫,幾個女子紛紛掩目走避。
    小勾訕道:「怕什麼?什麼也沒有!有何好怕?」
    女孩總是臉薄,窘困地避開,心頭窘熱熱地。
    小勾正要脫去一半,外頭己傳來嘈雜聲。
    秋封侯為之驚詫:「是誰在騷擾?」
    守衛立即回答:「有人入侵。」
    「會是誰?」
    眾人為之緊張,抓好隨身武器,準備迎戰。
    遠處傳來喝聲:「叫秋封侯出來,還有丁小勾這賊小子出來受死!」
    秋封侯詫聲道:「好熟的聲音?」
    軒轅烈道:「是南宮太極父子。」
    秋封侯暗自一歎,已迎向外頭,秋劍梧、軒轅烈和軒轅書絕也跟過去,神偷想想,還是
決定先解決此事,也離開此廳。
    有了狀況再診斷,小勾則早已把褲子穿妥,免得春光外洩,神醫按脈把穴,先瞭解狀況
再說。
    外邊,南宮太極領著南宮雲和五名手下,怒沖沖地撞過來。
    秋封侯在庭園將七人阻下。
    南宮太極見著秋封侯,冷笑不已:「原來你是詐死,何必呢?為了寶劍,如此費事?」
    南宮雲冷斥:「你還聯合丁小勾這惡賊,進攻太阿殿,把本門燒得片瓦不留,把債還
來,把那小子交出來!」
    秋封侯加以解釋,神偷在旁也幫忙說明。
    南宮太極冷斥道:「四大劍派的事,你外人少管!」
    神偷一時口僵,不知該如何是好。
    軒轅烈立即說道:「二哥,一切都是誤會,自家人何必傷和氣。」
    南宮太極怒道:「什麼誤會,你干將堡了得,就是誤會?我太阿殿全毀可是千真萬確之
事,除非他還能還我整個太阿殿。」
    秋封侯道:「我一定幫你重建。」
    「重建就了事?還有太阿劍,還有丁小勾這小子,把他交出來,讓我把他抓來祭太阿殿
上下英靈。」
    南宮雲怒道:「把他活活燒死,方消我心頭之恨!」
    瞧他和南宮太極臉手都有新添的燒痕,想是那次被燒慘了。
    秋封侯甚是為難:「二弟,丁少俠如此,也是為了四劍派,為了太阿殿啊!」
    南宮太極斥道:「不必替他求情,太阿殿的命也無需仇人來救,他是借題洩恨,快把人
交出來,否則你我兄弟之情,到此為止!」
    「沖,先殺了那小子再說。」
    南宮雲右手一招,已然領隊行前,南宮太極掠陣地直逼過來。
    秋封侯甚是棘手,攔下不是,不攔也不是,邊勸邊被逼往後面,眼看就要退至太和廳,
眾人心頭為之緊張。
    「二弟,你就饒他一次吧,他已非常人,為了四劍派,他己被閹割了,去了勢。」
    南宮太極和南宮雲一愣。
    軒轅烈說道:「如此犧牲,就算有天大的恩怨,也該化去了。」
    南宮太極忽而冷笑:「誰知他是真是假?」
    秋封侯道:「千真萬確。」
    南宮雲道:「他現在生不如死,何不交出來,讓我痛痛快快宰了他,也好讓他死得爽
快。」
    神偷不禁大怒:「你們這算什麼正派人士,人家為你們絕子絕孫的犧牲,你們卻恩將優
報,世上還有天理嗎?」
    「對仇人,不必講什麼天理!」
    「那衝著老夫來好了!」
    神偷抽出常用的煙棒子,橫身一擋,準備接招。
    南宮雲正找不到有人動手以洩恨,當下厲笑,大罵一聲活該,長重利劍砍了過去,神偷
也不客氣,兩人大打出手。
    秋封侯在勸架無效,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南宮太極更想抓得丁小勾,立即領著手下行往太和廳,秋劍捂和軒轅書絕不得不攔人了。
    廳中又行出秋家三姐妹及小竹,眼看情勢混亂,立即參戰,雙方纏鬥不休。
    「別傷人,都是自己人,別打啦!」
    秋封候不斷喝阻,欲解開雙方的糾纏,可是東邊開,西邊又合,根本沒辦法。
    忽而一聲輕笑,神偷肩頭已挨了一劍。
    他一向以輕功見長,如此亂糟糟的撕殺,又在不便傷對方之下,讓南宮雲佔了上風,一
不小心,左手臂就掛了彩。
    他一叫,小竹為之驚惶,「老頭兒,你受傷了?」
    顧不得情勢,短劍登時截向南宮雲,以二敵一,封住他們的瘋狂攻勢。
    南宮雲哈哈厲笑:「來得好,先宰了你這小子,不怕他不出來。」
    忽而一冷尖帶柔的聲音傳來:「你找我嗎?」
    小勾不知何時己立在門口,神醫驚惶地躲在背後,不敢靠近。
    南宮雲被喝住,抬頭望去,小勾一臉脂粉淡抹,他還以為是女的,再瞧仔細,竟會是小
勾,卻已厲謔狂笑:「沒想到,你真的變成太監、人妖了?」
    他的笑聲引來全場注意,這才發現小勾已出來,頓時停手,各自分開掠陣,隨時可能一
觸再發。
    秋水怕小勾受到傷害,焦急地說道:「小勾你進去吧,這裡的事,我們會處理。」
    小勾一臉純真,嬌柔道:「他指名找我,我只好出來了。」
    南宮雲訕笑:「小太監,你也有今天,絕子絕孫不說,還得讓女人供養?我看你還是一
頭撞死算了。」
    秋水斥道:「說話放尊重些,這裡是魚腸宮,可不是太阿殿。」
    「魚腸宮又如何?少爺我今天是鬧定了!」
    秋水仍想斥罵,已被父親制住。
    秋封候道:「丁少俠現在的情況,二弟、賢侄也看到了,得饒處且饒人。」
    南宮雲斥道:「他饒過我太阿殿嗎?還不是一把火燒得片瓦不留,當時他為何不留一條
退路?」
    神偷冷道:「他要想殺你,你還走得了?」
    「那是他自認太阿殿拿他沒辦法,自大地把我們當狗耍,這是報應,沒人救得了他的
命!」
    南宮太極冷森道:「除了他自絕當場,否則我無法向手下交代。」
    南宮雲道:「除非他交出太阿劍,然後自廢武功,到太阿殿挑一輩子的屎桶,少爺才會
考慮是否放過他的命!」
    眾人臉色微變,這是何等侮辱。
    小竹怒叫:「太過分了,早知道就叫皇帝門的人毀了你的狗窩。」
    南宮雲哈哈厲笑道:「去叫啊,恐怕你叫不到,什麼皇帝門,根本就是你們編出來的借
口,丁小勾,是好漢的就站出來,別藏在女人背後,算什麼男人,哦!對了,你是沒卵蛋
的,難怪會跟女人混在一起,哈哈哈!
    ……」他笑得更狂。
    小勾眉頭一皺,已然有點兒慎怒。
    「怎麼樣,不服氣過來啊,早晚都要死,何必死在女人堆裡?」南宮雲百般戲譴地說。
    眾人實在聽不下去,怒喝著想教訓這狂徒。
    秋封候仍自攔住他們,轉向南宮父子,輕歎道:「此事全由我而起,事情全都該我負
責,二弟、賢侄,衝著大哥面子,你們開出條件,除了交出少俠,大哥全都接受。」
    南宮太極冷道:「你能賠出太阿劍嗎?」
    南宮雲冷道:「說不定你自行藏起來了呢,哼哼,要承擔可以,除非當眾下跪,向太阿
殿上下賠不是。」
    這是何等狂妄而傷人的話?秋封候是四大劍派之首,這有若叫父親向兒子下跪般的禽獸
行為。
    「太過分了。」
    秋劍梧第一個無法忍受,利劍一抖,欲刺過來,秋家三姐妹及神偷、小竹也都動手,一
時又打了起來,這次可拼得凶,只一接觸,就見血光。
    秋封候突然大喝:「住手……」
    大聲厲吼,又吼住了自家人,他感傷地走向南宮父子,歎道:「兄弟自相殘殺,何等悲
哀,你要大哥下跪,大哥就給你們下跪。」
    說著雙膝欲落地。
    秋家上下一聲尖叫,個個含淚。
    因為那是他們的爹,現在卻要當龜孫般地向那豬狗不如的狂小子下跪,何等傷自尊啊,
天理何在啊?
    小勾粹然暴喝,天蠶勾猛打秋封候背領,拖他不能下跪,整個人已掠向他前頭,扶起
他,急道:「宮主身份何等之,豈能隨便跪人?」
    「老夫只想化解這場恩怨……」秋封候兩眼含淚,看來是多麼蒼老和哀切。
    「不必解了,這事由我而起,就由我一人來解決!」
    小勾胸膛一挺,哪還有娘娘腔的氣息,就連臉上脂粉也掩不了他聳拔的氣概。
    眾人一愣,他的轉變何等之快?
    南宮雲亦是驚詫,隨即譴笑:「好一個人妖變英雄,可你永遠也是無卵的太監英雄。」
    「你錯了,無卵的應該是你,不是我。」小勾謔笑:「上次象狗一樣地逃,你說誰是無
卵?」
    南宮雲怒笑:「事實證明一切,你是要跟我回去挑糞呢,還是提頭來還債?」
    「我是想揍你一頓,然後再還這筆債。」
    「憑你?」
    「又如何?」
    小勾猝然發難,只見天蠶勾暴射南宮雲手中的劍,一纏扭,他整個人已旋過去,猛再
扯,南宮雲不及反應,長劍已經脫手飛出,他正想急叫,小勾已衝至,啪啪兩聲,打得他兩
頰現出血痕。
    南宮太極見狀大喝,疾擋過來,利劍猛刺小勾要害,他是一派之主,又在救人之下發
招,其勢自是又疾又狠,眼看小勾不想躲閃,旁邊之人霎時驚叫,有的出劍想攔,有的急呼
快躲。
    小勾仍是不理不睬,屁股抖了兩下,喝喝叫來:「看我神功的厲害!
    「他用上了九龍神功,雖然威力不如武則天的厲害,但凝氣衝出穴道,卻也有三分火候。
    只見他一運勁,不但將利劍掃偏,還將南宮太圾右手袖口給沖穿數處,嚇得他棄劍收
手,退至一旁。
    「你敢用暗器?」
    南宮太極自不知九龍神功厲害,以為小勾身上藏了暗器,再次攻來,已小心多了。
    小勾趁此又揍了南宮雲幾拳,一把抓起他,丟砸他爹,又喝喝兩掌,打得南宮太極連退
數步,差點兒跌坐地面,還好,他接住兒子,否則南宮雲又得腦袋長瘤了。
    五位劍手俱於小勾武功怪異,不敢攻招,只得退向南宮太極身旁,手中長劍劃來比去,
卻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小勾一招擊退南宮父子,引來秋家姐妹和小竹的一陣掌聲。
    小勾轉向他們,弄笑道:「別拍手啦,否則你爹又難做人了。」
    秋家三姐妹這才知道父親難處,咋舌望向父親,那不是一臉愁容嗎?
    他們卻再也不敢擊掌亂拍了。
    小勾轉向南宮父子,兩人已立在那裡,怒容滿臉。
    他謔笑道:「房子是我燒的,秋宮主答應蓋還你們,這帳也有得收了,至於太阿劍,我
再去找回來便是,而我的仇,你們衝著我來,現在我就走人,你不必鬧著要找秋宮主算帳、
分家,這划不來,至於我是不是男人,哼哼!」
    小勾突然拉下褲檔,哪來的閹割,卵蛋好好的還在那裡。
    「啊!……」地一聲尖叫,秋家女子儘是掩臉別過頭,其實小勾背向著她們,豈能讓她
們見得著?她們只不過被小勾舉止嚇著了。
    南宮父子見狀,當場愣住,尤其南宮雲,臉色更是一陣青白。
    神偷跳了過來一瞧,驚喜大叫:「還在啊!」
    小勾刷的一聲,己將褲檔拉上,聳聳肩,有些得意:「雄風萬丈,不比你差吧!」轉向
神偷謔笑著:「老頭你死心了吧?」
    神偷欣笑道:「死心了,我就知道,站著的人,怎會是女的?就算插管子,也不該那麼
順啊!」
    「算你聰明!」小勾轉向陶平,笑道:「神醫你果然有一套,找得出我還有男性荷爾
蒙,多勞你啦,下次有病,一定找你,再見啦!」
    神醫乾笑道:「少俠好運氣,老朽恭喜了。」
    「哪裡哪裡,小竹,咱們走吧!」
    小勾臨行,往秋家三姐妹一瞥,秋寒為之臉紅含情而笑,秋雨一副陶醉的模樣,而秋水
呢?早急得尖叫被非禮了,然而她連小勾是否真太監都搞不清,又有誰信她的話?
    小勾不敢停留太久,先走人為妙,霎時和神偷及小竹掠牆而去。
    場中為之一片沉寂。
    秋封候整理一下思緒,已說道:「二弟,事情都己過去了,有任何不是,大哥會補償
你……」
    南宮太極冷哼一聲,甩頭就走,南宮雲亦是雙目火紅,瞪了又瞪,方自領著五位手下離
去。
    秋封候想喚住他們,卻不知要如何規勸,只好讓人走了。
    「唉,等他心情平靜再說吧!」
    軒轅烈道:「希望二哥別走極端才好。」
    要怪,只怪老天如此捉弄,秋封候感歎不已,若是南宮家不諒解,不但會加深誤會,劍
梧和南宮燕的婚禮,恐怕就要吹了。
    還好,軒轅烈家還有秋雨可嫁,總算找回一門兄弟,否則秋封候就全盤皆輸了。
    風吹樹搖,靜默中,小勾那幕假太監之戲又一一浮現在眾人眼前。
    秋家三女,各有表情地回味著。

                      ※               ※                 ※

  小勾和神偷及小竹離開魚腸宮,一路尋回皇帝門,想找回那四把寶劍,翻遍了
每一個角落,都不可得。
    小勾不禁洩氣,將如何還人太阿劍?
    他為此事傷腦筋。
    神偷說道:「寶劍可能隨武則天埋了葬了,找不著,看是否弄一把還他。」
    「你是說造假的?不行不行,必定騙不過南宮太極這老狐狸。」
    神偷道:「那就造真的寶劍。」
    「你有沒有發燒,寶劍之所以叫寶劍,就是獨一無二,哪來另有真貨?」
    「寶劍也是人造出來的。」
    小勾訕笑道:「你想造,好啊,弄一把來瞧瞧,看看能不能切豆腐?
    「「老夫可沒那份功力。」
    「誰有?」
    「十年前,老夫在天台山北麓,曾遇上一位鑄劍高手,名叫太康,他曾造過一把削鐵如
泥的寶劍,取名還情劍,後來被他埋在妻子墓中,並未流入武林。」
    小勾道:「他雖有造劍本領,可惜也沒有造劍材料,還是沒搞頭。」
    神偷含笑道:「老夫倒是知道一個地方,存有一塊好料,但事隔多年,不知還是否存
在?」
    「在哪裡?」
    想到偷,小勾賊眼就發光。
    「在咸陽總兵府,那塊料好像是墦邦進貢的銀冰鐵,若鑄成寶劍,相信不比太阿劍差
的。」
    小竹興趣十足:「好啊,去拿來瞧瞧,也好有個工作,呵呵,好久沒玩了,手指頭有點
兒癢。」
    神偷瞇眼而笑:「咸陽總兵可是全國有名的神兵大將軍秦向嚴,你可別栽到他手中。」
    「笑話,我妙賊是當假的?」
    「那就看你表現啦!」
    「你不去?」
    「老夫老啦,膽子也小了,還是你一人去吧,有小竹幫忙,該沒問題才對。」
    小勾捉笑:「好吧,放老牛吃草了,我就自行棄門,對了,替我查查四魔的行蹤,我老
是覺得皇帝門另有幕後主使者。」
    「有機會一定幫你查。」神偷轉向小竹,語重心長說道:「好自為之,要是不行,別進
入總兵府,秦向嚴可厲害得很。」
    小竹感恩一望:「我會照顧自己的。」
    神偷這才帶情離去。
    小勾瞄向小竹,邪邪一笑:「你跟神偷有何關係?否則他怎會對你特別好?」
    小竹有些緊張:「沒有啊,我乖嘛,他自然要對我好了。」
    「你會乖?喝喝,天曉得?」
    「我乖不乖你管不著。」
    「嘿嘿,別忘了我是你門主,只要你生活不檢點,我馬上開除你!」
    「誰生活不檢點?那天在魚腸官脫褲子的,不知到底是誰呢?」
    小勾雖有些困窘,卻甚得意,「那天是揚眉吐氣的時候,豈可放棄機會,呵呵,你就沒
這個種。」
    「我才沒像你這麼沒修養!」
    「沒修養又如何?我就是高興脫。」
    小勾往腰帶一拉,小竹尖叫,早跳得遠遠地,小勾這才呵呵謔笑起來。
    「我只不過驗明正身而已,像那兔女夢丹丹還當眾表演為藝術犧牲,你瞧見了,不當場
倒斃?」
    捉笑中,他大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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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07:34:25 |只看該作者
※               ※                 ※

  咸陽臨近長安不遠,地勢險要,故而守有重兵。
    小勾裝扮成一般老百姓,和小竹兩人已進城,繁華景象倒讓人目不暇接。
    兩人找了間不起眼而乾淨的【佳林客棧】住下,隨後往四處逛逛,以探地形。
    小勾發現,除了東西兩城門,其它全無出路,更有兵馬每半個時辰交互巡邏,可見戒備
之森嚴。
    小勾自恃盜功了得,自不會把那些兵馬放在眼裡。
    只要三更一到,他自能手到寶貝來,這是他一向盜寶的行情。
    好不容易挨到三更,兩人換上夜行黑衣,已摸向總兵府,避開巡邏的士兵,已潛入府
內,裡邊更是森嚴,五分鐘一交巡,閣樓、走廊,各門口都有兩個衛兵。
    「這麼派衛兵,不累死他們才怪!」
    小勾暗自嘲惹地說,小竹瞄向一眼,不以為然。
    兩人潛過一落屋頂,繞過第一殿堂,往內殿摸去。
    忽而一聲輕喝,從西廂房傳來,一條黑衣人倒掠屋頂,直往旁邊樹上遁去。
    「有刺客!」衛兵一聲輕喝,十數條人影已追掠屋頂,更有無數的人封鎖四周,屋頂屋
下全都站滿了人。
    小勾、小竹登時緊張,不得不趴下,以蛇行功靠向高矮屋角差接觸處,數道人影己從其
身邊掠過,小勾方想喘口氣,掠過的衛兵似有所覺,急叫:「那邊有人!」又返追回來。
    小勾苦笑,方進府就遭圍捕,實在夠倒霉,當下立即打出天蠶勾,又往屋槽射去,拉著
小竹直滑而下,再一抽身,溜入屋內側,為了淆開衛兵的追逐,小勾不得不抓出銀子往那楓
樹打去,引出那人。
    果然碎銀飛打那樹,那黑衣人不得不暴退至頂,再一翻身,往另一道牆射去,他手法輕
巧,但仍被衛兵見著,急喝:「在那裡!」十數名全追了過去。
    那黑衣人似躲避不及,被攔下來,雙方立即大打出手,金鐵為之交鳴。
    忽而一聲冷喝:「住手!」
    一名五旬著披戰甲的將軍,步出大庭,他相貌威武,身軀更魁梧,聲如洪鐘,己喝住所
有人,來人正是總兵大將軍秦向嚴。
    「放開他,是自己人!」
    他一聲令下,士兵立即放人,那黑衣人己掠回他身邊,拱手為禮,隨後立即不動。
    秦向嚴滿意點頭:「本將軍很滿意,每人加發半月薪水,回去吧!」
    士兵一聲應是,各自欣喜地回站自己崗位。
    小勾不禁偷露眼珠,想瞧瞧這位大將軍,雖是有點距離,他仍瞧得清,這將軍果然威武
不群,倒也是良將之才。
    小竹卻細聲地說道:「那傢伙靈得很,沒事還故意以手下試探衛兵,咱們今晚還是別冒
險的好。」
    小勾道:「試過了,衛兵一定較鬆懈,走了較可惜啊!」
    「可是,我們連那塊鐵放在何處都不知曉得……」
    「找啊,決瞞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你就是最會吹牛!」
    小竹說不過他,只好由他了。
    那秦向嚴指示一陣,隨後巡邏一下四周,方自回往後院行去。
    小勾引目盯緊,方自發現後院有座鐘樓,那將軍就坐在鐘樓旁邊,他想寶物大概在那裡
了,遂又和小竹小心翼翼地潛了過去。
    那鐘樓乃石塊所疊起,足足高出屋面三四倍,少說也有數十丈,一座大鐘沉幽幽的擺在
頂頭,若有敲聲,決不比少林寺的洪鐘來得小聲。
    鐘樓頂還有烽火台,台上有名衛兵,想是顧烽火的。
    小勾瞧清地理位置,心想那烽火台四周頗高,衛兵要往下看,得伸頭才行,如此設計,
想是怕被箭所傷,卻也幫不了小勾的忙,他瞧不著下面,可以不必想法子擺平他。
    小勾算算距離方位,隨即找出天蠶勾,往鐘樓旁,屋簷下的一支柱子射去,拉成了條直
線,要小竹往下滑。
    小竹依言,勾向冰蠶線,咻然往下滑去,小勾看他到了那頭,這才將手中的蠶絲纏向這
頭屋角,自己也咻了下去。
    蠶絲細若蜘蛛絲般,若無特別注意,自是難以發現,小勾並未取回,已往小竹那牆角靠
去。
    總兵的臥房門外,仍站了兩衛兵。
    小勾不想由正門入內,潛往窗口,伸手戳出小洞,往裡頭瞧去,是書房,四壁掛了不少
山河圖,想是邊防要塞地形圖。
    小勾但覺無人,腰中一摸,細鐵絲己上手,這是賊家最基本工具,但不知他如何往窗口
一抖,那栓子就被打開。
    他滿意地收起鐵絲,向小竹招手,兩人已然無聲無息潛入那書房。
    房中呈八卦形,六面掛了地形圖,從地面連到屋頂,大得驚人,左邊一張黑檀木書桌,
也是比常人大一倍,足可以躺上兩個人。
    書桌後面則一大堆古書,一盒盒放在架子上,而書桌對面另有一扇門,想是通往臥室,
其旁邊則擺著兵器架,刀、槍、劍、戟全部都有。
    小勾瞧了幾眼,如入自家一般,挺胸闊步,走來走去。邪笑地瞄向小竹,細聲道:「你
以為那銀冰鐵藏在何處?」
    小竹也瞄向四周,目光落於書架:「一定在那裡。」
    小勾搖頭,自得笑道:「不好不好,差多,其實偷東西,也是要有學問的。」
    「你沒找過,怎知不在書架上?」小竹不服。
    「呵呵,有的人是跟一般的人不大一樣,而我就那種人。」
    「什麼不一樣?生得一副賊眼。」
    「答對了,所以我才選擇搬東西這一行。」
    「賊就是賊,還說搬東西?」
    小勾輕笑著:「賊也有很多種,我是妙賊,不妙的事,我還不做呢!
    「「少說廢話,你說不在書架,是在哪裡?」
    「通常要偷一件東西,也得研究那人的性格,以秦總兵那種英雄氣概,東西該是放在光
明磊落的地方才對。」
    「可是你別忘了,他也是個小心的人。」
    「那東西一定放在安全而光明磊落的地方。」
    「這書房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在書架,也算是光明正大了吧?」
    「我倒不這麼認為,我覺得該在……地圖裡面。」
    「好啊,大家來找找看!」
    兩人遂分頭去找。
    小勾輕鬆地翻向地圖,十數張背後都是牆壁,哪來的銀冰鐵?他怪異一笑,只好坐在書
桌,看小竹認真地找尋。
    小竹發現他沒找著,甚是得意:「你失敗了吧!」
    「馬有失蹄,人有失手,我很習慣這種事。」
    「什麼火眼金睛,我看是老花眼。」
    小竹有意找出寶物,搬得更勤。
    那一大堆書,要搬完,著實夠累人。
    小勾則一邊納涼著。
    小竹忽而想到什麼:「原來你用計要我搬粗重的,你卻翻翻地圖了事?」
    他瞪著眼,甚是不甘心。
    小勾已訕笑起來:「沒有啊,那是你自己選的,不關我的事。」
    小竹恨恨地咬牙,卻也無可奈何。
    他雖慎怒,卻拿小勾沒辦法,這是自找的,叱叫道:「你早就想到我會選擇書架,對不
對?」
    小勾呵呵輕笑:「通常一般笨賊,看到四周沒啥東西可選,他就會隨便選擇一樣,湊合
湊合。」
    這書房,除了地圖、兵器架和書桌、就只有書架了。
    當然兵器架和書桌較不可能。
    小竹只好選書架,卻也選了個笨賊的封號。
    小竹想罵,卻又笑了起來,畢竟是自己經驗不足,只好認了,而且這地方也不適合吵架。
    「不搬了,反正都沒有,搬也沒用。」
    其實書架己見底,很明顯可看出,並沒任何其它東西藏在裡頭。
    小勾輕笑:「辛苦啦,要休息一下嗎?」
    「休你的頭,你以為這是你家不成?還不快找出東西來好走人,那玩意兒到底藏在哪
裡?」
    小勾往臥室指去。
    「在那裡?」小竹驚詫。
    小勾點頭:「八九不離十了,那是既光明又安全的地方。」
    「我們……要進去?」
    「當然,他已熟睡。」
    「你怎知?」
    「用用頭腦啊,你在外邊搬東西,多少會有點兒細聲音,總兵若然未熟睡總會出來瞧
瞧,可惜並未發生這種情況。」
    小竹又被耍了一次。
    他恨恨咬牙道:「你拿我當試驗品?」
    「沒那回事,是教你入寶貝門的基本原則——千萬別太笨啊!」
    小竹瞪了幾眼,也笑了起來,道:「你少再騙我了,我不會再上當的,臥房根本沒有東
西啊!」
    「誰說的,一定有。」
    「我不相信。」
    「哼,哼,你又輸定了,我搬給你看!」
    小勾一臉囂張地走向臥室房門,準備推門而入,已換小竹坐在書桌,看小勾在表演,淡
笑不已。
    房門推開。
    秦總兵已換下布袍,和衣而睡。
    裡邊亦有小書桌,靠左牆,桌旁有兩張太師椅,居中夾了張茶几,上面置有茶具,右邊
則是一口大鐵櫃,黑森森,櫃上則置有盆景,菊花正開著。
    見著鐵櫃,小勾欣笑不己。
    他立即潛去,將鐵櫃打開。
    裡頭果然有塊如銀般的鐵石。
    小勾卻被驚住了。
    「這麼大,足足有三個屁股大?」
    那塊銀鐵石和一口元寶箱差不多,沉甸甸在那裡,想搬動似乎不容易。
    小勾笑著:「什麼不偷,偏偷這口棺材?」
    沒辦法,他想運運力氣,還是可以搬動。
    然而,他運勁去抓,誰知那東西竟比一般鐵石還重。
    小勾扯了兩次,還是扯不動。
    不得已,他只好回頭叫小竹幫忙了。
    方出房廣],小竹笑臉已迎過來:「如何,贏了還是輸了。」
    「當然贏了,東西在裡面。」
    小竹自然一笑:「我早知道東西在裡邊,只是要讓笨蛋進去尋找而已。」
    小勾一愣:「你在耍我?」
    「有何不可,你方纔還不是一樣?」
    小勾笑著:「真是借的帳,還得快,不過我也沒吃虧,打平啦!」
    小竹道:「既然打平,快把東西帶走啊!」
    「就是因為要打平,所才咱們兩人搬,才公平。」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小竹意味到小勾又要耍自己。
    「沒空耍你啦,那東西太重了,要兩人搬才行。」
    「這麼大?」小竹怔詫著。
    小勾已返身溜進去。
    小竹只好立即追過去,他發現那口銀鐵石當真不小,己然癟笑:「真的很大。」
    「大也要搬!」
    小勾招手,小竹已欺過來,兩人合力搬鐵石。
    這一用力,鐵石果然動了些許。
    「把它弄出來就好搬了。」
    兩人合力搬扯,那鐵石仍只是小小的晃動。
    小勾不禁喝氣,以頭點著,數一二三,暗叫起,他和小竹立即猛用力道,猛將銀鐵石給
扯出來。
    兩人硬用真氣,倒在地上,雙手撐著鐵石,免得落地發聲。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因為扯得力道過猛,那鐵櫃支不住,往前倒下。
    「槽了。」
    小勾由不得用腿頂去。
    陡地,又見櫃上盆景往下掉,速度甚快。
    小勾欲舉掌抓住,雙手卻被鐵石壓住,哇哇喝叫。
    那花盆撞落鐵石,嘩啦啦,碎石連同水漬,濺得兩人滿頭滿臉,狼狽不堪。
    「誰?」
    秦總兵己被驚醒。
    他一個翻身,抽出床邊利劍,猛往叫聲追來,發現兩小鬼被銀冰石壓在地上,眉頭一
挑,驚中帶笑——怎會有此笨賊?
    「快來幫忙啊!」
    小勾一時心急,忘了總兵是敵人,有人就叫,惹得秦總眉頭直跳,也許瞧及是小孩,不
忍心,也就欺身,伸手抱向銀冰石。
    「多謝啦!」
    有人幫忙,兩人已現輕鬆。
    忽然——兩人大喝,反手將鐵石推向總兵,兩人左右滾身,見窗就鑽,頓時射離。
    可憐總兵手抱著鐵石,又被反推,一時立足不穩,連退數步。
    他人高大,鐵櫃正好及其臂部。
    這一退,剛好坐向櫃上,鐵石壓在腿肚之間,他不能動了,有若頑皮的小孩抱石頭般而
被自困,處境窘困。
    「來人啊,有小偷……」
    小勾和小竹方撞出書房,外頭已圍滿士兵。
    小勾心急,指向右方:「線在那裡,衝!」
    兩人再次衝破窗口,小竹在前,小勾在後,衛兵被窗木逼退,一時散去。
    小竹立即抓住線索,忽而卻滑不動,他驚叫:「往上怎麼滑?」
    「這麼滑!」
    眼看士兵攔來,小勾不得己,大腳猛用力掃向小竹臀部,如打棒球,咻地一聲,小勾哎
呀痛叫,已如沖天炮直衝對面屋頂。
    跌落屋面,小竹雙手撫著臀部,哎呀痛叫:「這個小子,真殘忍?」
    卻見得小勾一手抓繩勾,一手不停左擋右打,封開士兵的槍劍,仰頭急叫:「快扯啊,
再饅了,就變成刺猥啦!」
    小竹有意報仇:「踢我屁股,我叫你屁股開花。」
    他立即抓著線絲,不用力往回扯,而是雙手交換一收一收地抱著,遇見衛兵阻攔,再猛
力扯高。
    然後又慢了下來,保持著衛兵能刺劃小勾臀部距離。
    小勾尖叫:「你想死啦,暗算我屁股,哎呀,又中了!」
    小竹一臉驚慌:「你沒教我怎麼收啊!」
    「用力扯,總沒錯,快!屁股開花啦!」
    「哦!」
    小竹立即猛扯,小勾果然飛起。
    誰知小竹一停,小勾又落了下來,千百支尖刀猛刺過來。
    「快扯,不要停啊……」
    眼看小勾已被修理得差不多,小竹這才猛扯幾下,才將他拉回屋頂。
    小勾一把怒氣地道:「你什麼意思,暗算我屁股,看,少說也挨了幾刀!」
    「誰叫你要踢我。」
    「不踢你,怎麼飛?」
    「你可以用推啊,或踢腳底。」
    小勾恨恨地咬牙。
    突然,他把小竹往下推。
    小竹驚叫,已是不及閃避,直落下,若腳沾地倒也罷了,他可再彈回來,小勾偏把他勾
住,如法炮製,讓他挨上兩刀,才拉他起來,已是嚇得淚流滿面。
    「你欺負人,我殺了你!」
    連連數拳,打得小勾謔笑逃開。
    「別亂殺啦,同是三更淪落人。」
    眼看已有大批人馬圍向屋頂,直逼而來,小竹不敢再揍人,扯下一條袖子往臀部遮去,
免得洩了春光。
    小勾挖苦道:「我挨十幾刀都沒遮,你遮什麼?」
    「你管不著,人追來了,還不快逃?」
    小勾也知道情況危急,當下往四處瞧去,天蠶勾突然打向那鐘樓,這是不又往虎口裡送?
    小竹諒叫道:「你幹什麼?」
    「逃命啊,快抓好!」
    硬要小竹抱著自己腰背,猛地飛蕩過去,看他一扯一拉繩,已把線收得差不多了,再往
上攀高十數丈,往下瞧來,密密麻麻,有若螞蟻雄兵,已無落腳的空間。
    小竹苦笑:「這次要吃牢飯了。」
    「沒這麼倒霉啦,人說屁股開花的人會發的。」
    「發什麼,看劍。」
    鐘樓頂端守護烽火者已追下去,舉劍刺來。
    小勾喝叫,突然伸手夾住劍尖,猛往回扯,那人本在樓梯,身軀又往前衝,被這麼一
扯,哇哇驚叫,身軀已經懸了空,小勾再將利劍一帶,噹的一聲,那人已趴在洪鐘上,上下
晃著,沒命地抱緊洪鐘,膽都嚇破了,哪還顧得了傷人了。
    「快想辦法啊,小勾!」小竹驚叫著。
    小勾則是往銅鐘行去,準備大敲鐘,甚至要點燃烽火。
    此時秦總兵已脫困走出來,瞧及小勾舉止,驚及大吼:「不能敲鐘!
    「須知道這一敲,方圓百里的軍隊立即武裝衝殺過來,這表示威陽有難,至於是烽火更
不得了,要是點燃,立即全國出兵,那是敵軍大舉來犯,無法抵擋才點的啊!
    小他哪能顧得了這些,他是找對地方了,呵呵輕笑:「很久沒敲,說不定不響了呢!」
    他猛掠銅鐘下方那麻繩,以身軀重量晃動銅鐘,嘟地巨聲,震得鐘頂那士兵掉落地面,
聲音響徹數十里。
    秦總兵臉急鐵青,喝令:「快抓下他們,弓箭掠陣!」
    士兵立即不顧生死,往上攀爬,一群群軍隊直往此處擠來。
    小竹急道:「你幹什麼,再不走就沒地方去了。」
    小勾心神篤定得很,再搖幾下,遠處也傳來回音,想是接到信號,出兵圍來。
    弓箭手已掠排一層,挽弓即射,那鐘樓本就為了防止弓箭擊射所築,才故意拉高,只見
得利箭射不到頂頭,即已紛紛下落。
    秦向嚴更急:「掠到屋頂再射,所有人圍住鐘樓,不得讓他走脫。」
    士兵又擠過來。
    「速度太慢啦!」
    小勾不再敲鐘,反掠烽火台,亮出火折子,就要點烽火。
    秦總兵急得渾身抽直:「烽火點不得啊……快,把鐘樓炸斷,快……
    「要是烽火真的點燃,自己別想活命事小,若讓敵軍有機可乘,何等罪過。
    眼看全府士兵全拼向後院,小勾這才收手。
    「總兵說的是,烽火點不得,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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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07:36:08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 秘密武器
  小勾不再點燃烽火,猛運真力,直射二十丈遠的那座大門頂頭
的樓閣。
    此樓閣通常築得較高,以能瞧及四周,但比起鐘樓,又矮了半截,儘管如此,若是往下
滑,則不怕中途會撞到中庭的樓閣。
    小竹這才知道小勾用意,原是想引前門士兵往後撞,然後再利用其天蠶勾滑向大門逃
開,心想逃走有望,不由喜上眉梢,往繩線抓去,正準備要滑,忽又想到人在前頭,小勾不
知會不會踢自己屁股,猶豫間,他仍不敢滑。
    小勾識破他的內心想法,斥道:「你屁股又沒多少肉,踢一次就到骨了,我沒興趣,快
走吧,要讓你滑一次,他們就知道詭汁,說什麼也不讓我走了!」
    情況不容許耽擱,又要加快速度,小勾手中突然多出兩個牛眼大的活輪,這是他逃命家
伙,豈能不帶在身邊,他怕小竹不會用或用得不好,立即喝叫:「抓我身子。」
    左右手各一活輪,掛在細線上,小竹早抓得習慣,立即躥高,扣他腰際,小勾舉腿猛彈
樓柱,人如飛掠的流星,咻地中往大門樓閣衝去。
    眾人見不著細蠶絲,又在黑夜,還以為見了鬼,那人施了魔法,一時都愕在那裡。
    還是秦總兵鎮定,驚詫之餘,仍自下令以箭侍候。
    方才過高,弓箭手射不著,現在人滑下來,他們可就有機會洩怒氣了,當下挽弓發箭,
一排排利箭如雨,咻咻亂射,追著流星不放,然而只因小勾滑動甚快,那利箭總是無法奏功。
    一大群人又追著小勾往前院追移,有若螞蟻大搬家。
    儘管利箭追不著小勾兩人,那是指後院射來的,但兩人滑至前院時,人雖少,他們卻早
有準備,不少人頓時發箭,逼得小勾不得不雙腳亂踢,以踢開偶爾射來的亂箭,小竹躲在後
頭,見狀已幸災樂禍地笑著。
    「少得意,馬上換你了。」
    小勾猛催勁,兩人就快移過前院一半,現在反而是小竹背向著士兵,霎時當箭靶,咻咻
兩箭,一支射中他綁纏的袖子,一支劃中他臂部,裂出縫來,他這才知道嚴重。急急尖叫,
身軀扭個不停,就快扯下小勾的腰帶。
    小勾急叫:「你挨箭沒關係,別把我褲子脫了啊!」
    「我不管,快救我!」
    「怎麼救,快翻到我前面來。」
    著急之下,小勾才想到此著,小竹一時高興,立即轉手掠身翻向小勾前面,兩人有若情
侶抱在一起,小竹不禁滿臉通紅。
    還好,又滑遠不少,小勾臀部不必挨箭靶,就快滑抵樓閣,小勾叫聲可惡,猛加勁,硬
逼著小竹壓向瓦面,叭地一聲,瓦片碎了不少,小竹被壓得尖叫,卻無法擺脫小勾,驚叫不
已:「色狼,放開我!」
    小勾邪笑:「我色也要找女人,少臭美了,三八婆!」
    「你就是色,快走開。」
    小竹猛力掙扎,方將小勾推開,己是滿臉發燙,困窘非常。
    又是一聲大喝,秦總兵已領人追來,小勾顧不得休息,抖收天蠶勾,和小竹掠下樓閣,
幾名衛兵攔來,哪會是兩人對手?紛紛打敗。兩人這才掠下牆,逃之夭夭。
    秦總兵追人不著,立即下令戒嚴,挨家挨戶搜去,小勾此次可謂栽了個大觔斗,連屁股
都弄得開花,實是得不償失。
    兩人連客棧也都不敢回去,連夜出城,在附近山區找了間藥王廟,方自休息。
    趴在地上,小勾拿出靈藥往屁股倒去,但老是倒不准,只好叫來小竹。
    「替我敷吧,待會兒我替你敷。」
    「不必了,我的小傷,早就敷好了。」
    「我不信。」
    「不信就別叫我。」
    小竹本想替他上藥,見他一臉促狹樣,懶得再理他,想閃到一邊,小勾立即大叫:「信
信信,快上藥,你要我屁股叫留下痕跡不成?」
    小竹這才接過藥瓶,往他傷口倒去,算算,被劃了十幾道,幸好只是皮肉傷,抹上藥應
該無大礙。
    邊抹,小勾邊笑道:「你不擦藥,當真會留下疤痕,那是永遠的記錄,很沒面子的啊!」
    「再說話!」
    小竹猛用力揍他屁股,小勾唉叫一聲,什麼話再也說不出來,小竹這才得意洋洋,趁著
小勾未見著,也倒出些許藥來,往自己臀部抹去,想及自已動作模樣,臉部不禁熱了起來。
    小勾忍了好久,才細聲帶懼地說道:「好了沒有?」
    「好了,再皮,就多劃你幾刀!」
    小勾窘愕地笑著:「那些人好像都不太正常,專找這種部位下手。」
    小竹瞪眼:「都是你,叫你今晚別去,你偏不聽。」
    「說不定明晚更慘呢,若不是你陷害,我也不會負傷在身。」
    「誰叫你要對我動粗。」
    「真是天大的冤枉,若不是那樣,你我都完啦!」
    小竹也明白當時的情況,只是被踢了一下屁股,心頭甚是不甘心,總得想法子報復。
    「不談這小璷你現在還敢去偷那銀冰鐵?」
    「不偷出來又如何?那死神偷,明明知道銀冰鐵是那麼一大塊,也不早說明,害我出
丑。」
    「現在呢?要是背著它,莫說是用吊的,要爬得三五天才能走出總兵府。」
    小勾苦笑道:「偷了這麼多次,偷不動的東西,這還是第一遭。」
    「你要放棄?」
    「若放棄,我的臉往哪兒擺?我得好好計劃才行。」
    「經過這次事件,秦總兵已知道我們要偷銀冰鐵,他可能會換地方藏匿。」
    「這倒是其次,找久了,總找得出來,我頭疼的還是怎麼搬。」
    「他們以前一定是用馬車載進去了,我們也可用馬車。」
    「不行,馬車根本衝不進總兵府,我得找個又快又疾的東西。」
    小竹瞄眼:「在馬車上加個沖天炮如何?保證你又快又疾。」
    他本是有意挖苦小勾,誰知小勾眼睛卻發亮:「唉呀,就這麼辦,小竹你真是個天才
啊!」
    現在反而讓小竹驚異了:「你該不會當真吧?」
    「這哪能開玩笑?」
    「可是,沖天炮那麼小,怎能推動馬車?」
    「我弄個大沖天炮,就是火箭啊,呵呵,用火箭最理想不過了。」
    瞧得小勾如此認真,小竹莫然其妙地笑著:「你說說看火箭怎麼載?
    它會照你的意思把銀冰鐵載出來?」
    「只要我坐在車上,自能控制方向了。」
    「若有人攔呢,總兵府不可能白白地放你走。」
    「再弄小炮射人啊!」
    小竹不知小勾心頭所想的玩意兒是什麼,也只好等他弄出來再說。
    小勾倒是把此事當真。
    第二天一早,避開四處的追兵,找到了一處打鐵店,要他打造一些東西,隨後又找了炮
竹店買來不少火藥,和小竹兩人趕製火箭車,直到第三天,才全部完工。
    其實說穿了,和四輪推車加上一具會噴人的火箭,就差不多了。
    此車除了車板,全為鐵造,四個輪子還包了軟膠皮,以防止過於僵硬而出聲,車輪要比
一般馬車較小,以方便搬運東西。
    長寬大約如元寶箱,四邊加了鐵板,可以挪平加寬放置物品,但小勾是計劃用來攔利箭
的,只要豎直就成了。
    全車都可以拆解結合,方便攜帶。
    小勾還在車尾加了兩層差不多腰身高,大腿粗的鐵製火箭,興致沖沖地找到郊外空曠
處,準備大展發明作品。
    小竹一邊笑著,他懷疑能不能用。
    小勾雖興致高,但要進行實驗不免有所顧慮,朝著小竹邪邪一笑:「新車上路,先由你
來享受一下如何?」
    「我不要。」
    「怕什麼?這是門主的恩賜,你瞧瞧南北各門派,哪有門主對門徒這麼好的?」
    「你的恩賜充滿陷阱,我才不笨,你想把我當試驗品。」
    小勾詭計被識破,心頭無奈,表情卻如一:「真是,如此好的機會,也不好好把握,你
會遺憾終身。」
    小勾不得已,只好坐上車,心想一大片都是平原,就算再不濟,也不會弄得不可收拾的。
    當下,再檢查所有東西,覺得並無不妥,這才威風凜凜地喝叫:「大將軍出征啦!」
    扇著火折子,猛往左右兩邊火箭線引點去,引線已起火,嘶嘶叫著,小勾心情為之緊張
沸騰,雙手抓住車板,凝目瞪向前方。
    小竹也被引線嘶嘶叫聲給扣緊心弦,眼看就要引發火箭,咻的一聲,右邊那火箭先點
燃,火花噴出,力量果然不小,推得人車往前衝,速度甚快,小勾為之激動。
    「哇啊,超級快車誕生啦……」
    話末喊完,右邊火箭全燃,威力更猛數倍,只因為左邊火箭未開花,力量只吃右邊,那
鐵車立即旋往左邊,反過頭來急衝,還打著轉,小勾為之尖叫。
    小竹更是糟糕,被鐵車追得落荒而逃,還好,車子又轉回來,他可以跳開危險區,然而
僅僅追過七八丈,他已嚇出一身冷汗。
    小勾哇哇尖叫,被轉得頭暈腦漲,勉強回頭,才發現在左邊的引線熄掉了,不得已再燃
火折子,往引線點去。
    但聽轟地一響,左邊火箭已射出火花,把車子推直了,小勾又想得意大叫,誰知左右兩
邊噴出的威力不相等,時而強,時而弱,那車子立即左右晃動,蛇形地暴衝出去。
    那一甩東,一甩西的,嚇得小勾哇哇怪叫,頭皮發麻,速度又快如奔雷,還來不及脫
逃,已射出百丈開外。
    車子衝過小草坪及沙地,忽而車輪一邊陷入軟泥,吃力過重,鐵車叭啦啦,整個翻倒,
小勾跌滾地面,撞得全身青腫。
    這邊沒了事,鐵車倒翻過來,除了火箭較低外,四輪仍自平穩貼地,又四處亂衝,嚇得
小勾沒命地亂逃,還好,鐵車不會飛天,小勾得以跳向空中以避閃開,否則必被撞得更慘。
    好不容易等火藥用完,車子才慢慢停下來。
    小勾喘口氣,懶坐於地上,直呼好險。
    小竹己迎上來,慶幸自已沒坐上去,輕輕訕笑道:「滋味如何?」
    小勾癟笑著:「下次戴鋼盔就更好玩了。」
    「你還敢坐」「好玩啊,你不覺得這樣摔得很過癮?」
    小竹罵了聲瘋子,瞧小勾狼狽的模樣,禁不住呵呵笑起:「若照你這種開車法,別說是
總兵府,就連這平原,也難越雷池一步。」
    小勾癟笑:「一回生,二回熟嘛,不過那速度的確很過癮,是我一生中坐過最快的車
子。」
    「廢活,坐在火箭上,射上天空都有可能。」
    小勾癟笑幾蘆,望向那自己發明的火箭車,總是有些得意。
    「其實這次實驗,也不是沒有收穫,所有的缺點那可以更正啦!」
    「我看全車只有一個優點。」
    「是什麼?速度過人?」
    「是摔不壞。」
    小竹說完已訕笑起來。
    小勾自嘲一笑:「果然是優點,不必改正。」
    「其它你要如何,把兩管火箭威力給弄平,還有引線。」
    「自是多加噴嘴口和引線,如此只要一條引線著火,自會點燃其它數條,而噴口多加,
火藥燃燒較平等,車子自然能平衡飛行啦,至於車輪陷地,只要加寬輪邊即可。」
    於是,小勾又花了三天時間,把所想到的缺點全都改進,信心十足地又來到這郊區,准
備再大展身手。
    那左右火箭,各都多加了十八個噴嘴口,左右共三十六支,若同時噴火,威力自是非同
小可。
    小勾這次有備而來,頭上真的戴上鋼盔,好似英雄赴難一般,坐在車子裡,已沒有第一
次的笑容了,他準備情況一不對,立即跳車。
    小竹替他擔心:「要不要空車先試試。」
    「不必啦,鋼盔都戴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小勾仍是不肯放棄機會,他終於點燃引線,兩邊各一條,再怎麼不幸,也不可能全部熄
掉。
    這次他果然弄對了,兩邊噴嘴口同時噴火,而且是十八管烈火,左右猛噴,推力奇猛無
比,那鐵車咻地一聲,如風火輪直衝過去,又直又快,再無蛇形狀況。
    小勾先是伏身藏頭,忽見鐵車飛馳平穩,速度如風,心下一喜,已哇哇大叫:「成功
啦,現代火輪,日行萬里,喂……小竹快來坐啊!」
    他一轉頭,小竹已剩下黑點,他更形得意地招著手。
    小竹亦被此速度所吸引,立即急起直追,可惜人力終究不比火力,愈追愈遠,霎時追出
了七八里。
    他看不見小勾,卻見著火花,正衝向一處小山坡。
    他急吼著要小勾注意別撞山,可惜小勾是否能聽見?
    而小勾正陶醉於速度之中,忽而車身抖動不已,原是平原已盡,地形開始起伏,他一衝
一陷地,倒也刺激好玩。
    誰知左邊輪架上高土堆,整輛車往右傾,飛過土堆,還是車輪落地,小勾驚急,立即壓
向左方,硬將車子壓平。
    如此突而左,突而右,小勾只注意著壓車身,不知前面百丈已是崖壁,他雖及時察覺,
卻因速度過快,只一晃眼,又推出五十丈。
    他急得兩眼發直,急吼道:「快轉方向,快煞車,快……」他這才發現根本無法改變輪
子方向,更無煞車可用。
    這如何是好?一眨眼已不及十丈,他呃呃急叫,眼看就要撞上巖壁了,他不得不棄車跳
開,車子轟地衝向巖壁,撞得稀爛。
    小勾雖跳開,速度仍使他往前衝去,他不得不發掌打向巖壁,震碎不少石塊,也抵去了
不少衝力,但終究衝力過猛,猶自撞向崖壁,轟地一聲,掉落地面,已昏迷地不省人事。
    小竹好一陣才追來,發現車毀人亡,嚇得驚心,急往小勾奔去,抱入懷中,不停地打穴
喚人。
    還好,小勾帶了鋼盔,只是被撞暈,否則必定會頭破血流,說不定還會當場斃命呢!
    在小竹呼叫之下,悠悠醒了過來,入眼即是小竹憂心的臉容,他乾笑而無力道:「只差
一下就大功告成了。」
    小竹以淚洗面:「只差一下你就沒命了,不要再玩這些玩意兒好不好?」
    小勾叫道:「大男人,流什麼眼淚,你看,我還不是好好的?」
    掙扎開小竹,雖是腰酸背痛,腦袋昏沉,他還是爬了起來,左右晃了兩步,又坐回地
面,乾笑著:「看到沒有,駕那車,有若魂遊太虛,可舒服呢!」
    小竹叱叫:「要玩,撞死算了。」
    小勾不理他,先倒地休息一會兒再說。
    小竹默立一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幾自念個不停,到頭來自己說了什麼,自己也
不清楚。
    好不容易,小勾覺得較為舒服一些,才再爬起,瞧?那輛風火快車撞得稀爛,實是可
惜,他只好把能用的拆下,扛著回去,又再去找打鐵店,要他們再造一輛。
    現在他可學會了,在車前加裝和前車軸平行的鐵棒,用以控制前輪和變換方向,那鐵棒
如T字形,還可以抓它穩定自已呢!
    至於煞車,則加了厚皮革在車軸,聯機活輪到車面,只要一拉,皮革猛縮,也算有煞車
作用。
    一切弄妥,小勾再次試車,他這次學乖了,先把火箭噴口左右存塞九個起來,只留兩
口,噴推之下,速慢自然不太快,又加上有車舵可以變換方向,已然能平安上路。
    來回在平原上跑了好幾次,都沒有出過差錯,小竹也不禁信心大增,也掠了上去,享受
那乘風駕馭的速度快感。
    玩了一天,兩人都練熟了,這才決定潛回咸陽城,偷那銀冰鐵。

                      ※               ※                 ※

  折騰了一陣,也過了十天,想那秦向嚴早該忘了此事,至少那些士兵不再有先
前那般戰戰兢兢。
    現在小勾問題在於如何把這輛風火輪送進總兵府。
    若是拆開,一樣樣潛放進去,並非難事,難的是在於要裝修,所花的時間可不少,他們
根本沒那時間。
    小竹洩氣道:「花了十天,到頭來卻不能用,白費心機了。」
    「怎會白費心機?再壞就是硬闖,不過我倒想出一個好辦法。」
    「真的?」小竹眼睛一亮。
    小勾黠笑而得意說道:「我要讓他們親自把車子送入總兵府。」
    「這怎麼可能?」小竹半信半疑。
    小勾邪邪一笑:「一定沒問題,我們假裝是發明家……呵呵,事實也是發明家,說是要
把寶貝送給總兵府當參考。那車又無危險性,士兵們一定會送給總兵瞧瞧,當然這士兵會要
我們跟著進去,我們借口要等著師父前來,再進去,士兵莫可奈何,他們要報備也好,要通
知也好,那車必將送入府中,這豈不幫了我們大忙?」
    「嗯,有道理!」小竹欣喜一笑,隨又想到了什麼:「火箭就在車上,他們怎會覺得沒
危險?」
    小勾笑道:「火箭是很重要的東西,當然不能讓總兵瞧見,否則他就知道這玩意兒是怎
麼玩了,火箭是要你我背進去,反正不重啊!」
    小勾曾試過那火箭,大約有一二十斤重吧,這難不倒他,所以他也覺得這個計劃不錯。
    當下兩人立即準備一切。
    他們還到附近民家,買來一套較斯文的衣服,將舊衣給換下,小勾還易了容,戴頂書生
帽,又貼了小鬍子,看來已變得三十上下的文士,小竹則裝成書僮的模樣兒。
    他們租來了一匹馬,利用長繩拖向風火輪,至於火箭則暫時放在車上,等要到總兵府
時,再找地方藏起來即可。
    兩人就這樣趕著馬,立在四輪車上,行向管道,過往的人群都往兩人及那怪車看來,都
投以怪異而發笑的眼光。
    那鐵車比起一般馬車,不知小了多少倍,只能說是小孩在玩的娃娃車吧,而小勾偏偏是
個三十上下的文士書生,看去甚是不相稱。
    不到一個時辰,兩人己抵城門外,也許是上次鬧了一陣,現在進城要列隊,有的還得搜
呢!
    小竹有些緊張,小勾卻老僧入定,催馬緩緩排列入城。
    行至城門十餘丈,已瞧見牆上貼著懸賞,畫了小勾和小竹的畫像,小勾倒是十分出色,
口角帶笑,兩眼賊溜溜地轉瞄。
    路過的人瞧著,都不免露了出了笑意——如此小孩會闖總兵府,而且還是去偷人家的鐵
石?
    不少人都會叫聲笨賊。
    小勾瞧清楚,那懸賞竟只有一百兩,實在有些氣人,而且還是以不正常的小偷通緝,真
是有損顏面。
    有人自以為了不起,說道:「其實那小子是敲洪鐘和點烽火才被通緝的,能耐也不小,
能逃出總兵府千百人的包圍,只懸賞一百兩,太小看人了。」
    旁邊幾人紛紛點頭助興吆喝著,但到了衛兵前,大家都避口不談及此事。
    小勾聽得那人所言,心頭才好過許多,自得一笑:「事實終歸是事實,是不容人家篡改
的。」小竹可沒有那麼安心,因為那畫像七分像他,他現在只不過是多了個雲巾髻而已。
    前面都己通過了,輪到小勾和小竹兩人。
    衛兵發現這輛小馬車,甚是好奇,一名問道:「什麼東西?」
    小勾淡然道:「沒見過?」
    「是沒見過,像小孩玩的推推車。」
    衛兵一陣訕笑。
    小勾冷笑道:「秦總兵叫你們如此檢查過路行人的嗎?」
    一聲秦總兵,把幾名衛兵給懾住,笑容頓失。
    一名衛兵冷道:「閣下何人,敢直呼總兵名稱?」
    「在下兵部尚書府的差使,特為總兵送來秘密武器。」
    「就是這小馬車?」
    「不錯。」
    那士兵又想笑:「這車會是秘密武器?」
    又一士兵道:「可有尚書府的公函?」
    「有,不過不是你們可以瞧的。」
    尚書府公函得總兵才能拆,這些小卒連沾邊瞧的分都沒有。
    「看看封皮,總可以吧!」
    小勾冷冷哼了一聲:「我像個犯人嗎?帶了危險武器進城嗎?你們何故處處留難?」
    先前那名衛兵似下不了台,忽見得小竹容貌,邪邪一笑:「你不像,他倒像,留下他問
話,總可以吧?」
    「放肆,阿仁,把他們名字全部給記下,回頭告到秦總兵那兒。」
    「是,世子,哦,大公子。」小竹故意說漏了嘴,拿出了背包中臨時裝書僮的筆和紙,
就要詢問那幾名衛兵的名字和番號。
    衛兵已然被那不小心說出的世子給嚇住了,二人臉色發慌。
    總兵一向訓軍嚴明,便民為先,兩人又無惡態,亦不像逃犯……縱使小竹像,但畢竟是
人家跟班的,何況小孩長相雷同的並不少,如若是傳到總兵府,就是一般老百姓他們也吃不
消,何況是世子呢!
    這事情可不清啊!
    門中一角立即走出官階較高的領班,已是拱手為禮:「在下領兵無方,還請公子見諒,
且問公子可真要前往總兵府?」
    小勾顏色較為緩和:「不錯。」
    「為了送這馬車?可有特殊功能?」
    「自然有,多得不能說,光是看它鐵身打造,已知堅固非常,四輪包皮,行來無聲,你
不認為這些功用還可以吧?」
    那領班但聞行無聲,立即明白小勾不是唬人,當下更為恭敬:「既然如此,小的先行通
報,也好讓公子有人來引路。」
    「有人引路,這不是變相監視?」小竹心頭直叫糟。
    小勾卻篤定得很:「引路不必了,我來過幾次,你只要通知總兵府侍衛,說有人送東西
來即可。」
    「小的遵公子的指示,公子請慢走。」
    小勾點點頭,算是回禮,右手一抖馬匹,風火輪往前行去,果然是無聲,更讓那領班深
信這車有種種功能。
    兩人入城,其它幾名衛兵歎口氣,若獲重釋。
    一名問道:「頭兒,你難道這樣就信了?」
    領班的說道:「他說的都是內行話,而且又無危險跡象,不必為難他,何況他說的是要
往總兵府,咱們派人跟在後面瞧瞧,是真是假不就全都明白了,何必冒著受懲的危險?」
    「頭兒說的有道理。」
    幾名衛兵誇讚不已,如此處理,不必得罪對方,又可以監視對方的去向,自然是兩全其
美了。
    當下,領班已派一名衛兵跟出。
    小竹過了關,趕忙撩去額頭的汗水,其實也沒什麼汗,他只是緊張而做出來動作,雖是
過了關,但他仍不放心。
    「小勾,你不怕他們跟蹤?」
    「鎮定點兒,反正都要到總兵府,他跟來也沒用。」
    「那火箭呢?」
    「到時再搬走,別緊張,一切看我的。」
    小竹只好完全相信小勾了,深深吸口氣,已然平靜多了。
    馬車愈來愈接近總兵府,小竹自然緊張起來,然而小勾一句「弄不成,逃走就是」,終
把小竹點破。
    在千軍萬馬之下,他們都能逃脫,何況是街道上?而且自己的傷勢也好了,還多加幾條
褲子,已無後顧之憂,有何好怕的?
    想通了,小竹不禁膽大起來,表情自是從容許多。
    未多久,總兵府已然在望,門前本有八名衛兵,現在多了兩名帶刀護衛,他是得到通
知,才前來迎接的。
    有了城門口通知,兩人自是相信——因為對方當真送秘密武器上門。
    見了小勾,兩人拱手為禮。
    左邊護衛道:「公子可是來自兵部尚書府?」
    小勾點頭:「不錯,特送來秘密武器。」
    左邊的護衛瞄了他一眼,說道:「公子說,有公函,可不可轉交給屬下,呈往總兵大
人。」
    小勾道:「不瞞兩位,在下只是負責送東西過來,至於公函,得等明天,待發明師父前
來時,再一併送來,如何?」
    「發明師父也要來?」
    小勾邪笑道:「不錯,否則你們不會用,為了保密,在下不得不把東西先送入府中,放
在外面,並不方便。」
    左邊護衛道:「就是這小馬車?」他指向風火輪。
    小勾點點頭:「嗯,它有個名字叫風火輪,請轉知總兵,我和書僮想游一遊街頭小巷
呢!」
    右邊護衛道:「可要派人護送?」
    小勾擺了擺了手:「不必了,四下巡兵甚多,應該沒什麼危險,倒是有人跟在身邊,不
大方便。」
    「就遵照公子意思。」
    小勾立即下馬車,要書僮抱起兩筒火箭,此火箭只不過是大似煙囪的黑鐵管,侍衛自是
看不出它的功用。
    左侍衛己問:「公子,那是……」
    小勾淡淡一笑:「鐵管,在路上震了不少凹,想找家鐵器店,想把它打回去。」
    鐵管果然有兩個不小的凹,這本是用來卡在車後的,只是侍衛不瞭解,正好讓小勾找了
借口。
    護衛又說:「裡邊也有鐵匠,要他打,如何?」
    小勾賊眼一溜,邪邪一笑:「不必費事了,這東西硬得很,敲起來也是要有火候的,我
不放心。」
    這麼一說,護衛也不敢勉強,讓小勾和小竹抱著火箭離去。
    兩人則合力將此車推往府內,這車雖然是鐵造的,推起來卻十分輕鬆,而且行路無聲,
讓人感到舒服。
    兩人推至前院方場,才稟報總兵。
    秦向嚴覺得好奇,立即領著幾位手下前來觀看,他詢問護衛,回答是尚書府派人送來,
明天發明師父會來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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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07:36:36 |只看該作者
至於送來的中年書生已遊街去了,明天會跟師父一起入府。
    秦向嚴聽了立即派人去請小勾,以免失禮。
    隨後,他們開始研究這輛奇特的車子,除了行走無聲之外,他們卻是看不出有何奇特之
處。
    「這輛車倒是挺適合偷襲,但是若沒有馬車,也是行不通的啊!」秦向嚴自言自語地說
著。
    一名將軍說道:「它推來十分輕鬆,可用來搬運東西。」
    秦向嚴回答:「話是不錯,可惜太小了,根本搬不了什麼,在戰場上顯不出有什麼功效
啊?」
    「或許,它是專門用來運受傷的戰兵,這可以一下扣一二十台,運行起來該能迅速的。」
    秦向嚴皺眉道:「是有可能的,但它又設計把手,可以轉換方向?這和扣車設計不大一
樣……」
    眾人紛紛猜著此車的功能,就是得不到完滿的結淪,看來,只有等師父親來,看看他是
怎麼說的。
    而秦總兵已叫手下把車推向自己住處前方,一方而為了保密,這是護衛傳來的話,他總
覺得這武器並不特殊,並無保密的必要,但為了免讓手下說自己太懶,只好做一個模樣。
    最重要的是,他還是想從此車想出更多的功能,能想出師父設計的固然很好,但若能把
它變成自己利器,那時在戰場上,才是功無不克的最佳保證。
    在前院人多,不便站在車邊想,在住處門口,就算游花園,也可瞧個夠,想起來自是方
便多了。
    總兵派人去找小勾,也讓小勾回絕了,兩人住在咸陽最大客棧【臥龍居】,那派來之人
也有個回報而離去。
    至於火箭,兩人當真放在西城一家打鐵店。
    小竹先把火藥全倒了出來,免得那打鐵的亂用而引炸,只放一晚,就有五兩銀子,他們
自是願意。
    在客棧裡。
    小竹道:「當真要今晚行動?」
    小勾點點頭,邪邪一笑,說道:「師父明天若不來,豈不是會穿幫,何況,師父是一定
不會來的。」
    小竹憂心地道:「可是……我們還沒有找出銀冰鐵的下落,如此冒昧,要是撲了個空,
豈不吃大虧。」
    小勾邪笑:「這次是來硬的,逢人就問,只要總兵有搬動,一定有人見著,問多了,自
有答案。」
    小竹點點頭,說道:「也只好如此,呵呵,這次我可要學乖一點兒,褲子多穿了好幾
件。」
    小勾瞄了他一眼,訕笑道:「那我的褲子不是要多加好幾條,否則準會被你給扯下。」
    小竹窘紅?臉:「不准你再踢我,否則我不饒你。」
    小勾的賊眼一溜,邪邪一笑,道:「不會啦,我們有了風火輪,踢你反而慢了,你早點
兒休息吧,晚上還有得玩呢!」
    「他們會派人保護我們?」
    「憑我們的身手,還怕溜不悼?」
    小竹想了想也對。
    此時正值中午,休息一下也好。
    兩人遂小憩一番,直到申時近黃昏起來遊街,吃了晚飯,未到亥時,又已入睡。
    客棧還有不少是亮著燈,吆喝聲仍起起落落,還好此客棧,廂房間隔遠,聽起來就不會
那麼吵。
    三更將至,外邊清靜許多。
    小勾和小竹早換好夜行黑衣,準備行動,小勾推開窗縫往外瞧,已然發現兩名便衣守衛
站在屋簷下,眼晴不時往此方向瞄來。
    小勾淡然一笑,問及小竹準備妥當,只發出暗器,打向對面花盆,卡啦啦一聲,盆景從
欄杆處滾落地面,兩名守衛詫然往花盆處瞧去,小勾和小竹已翻窗倒掠屋頂,在掠出之際,
小勾腳尖一帶,窗門已然又自緊密如初,待守衛回頭,他倆早逃之夭夭,守衛並未察覺,仍
自看守著。
    小勾、小竹掠開客棧,直往城西鐵鋪行去,那鐵鋪雖開著門,卻只是兩扇舊木板裝樣排
開而已,誰會偷這裡不值餞的東西?小勾很容易地將門打開,和小竹溜進去,找到火箭,把
火藥和引線裝上去,隨後兩人各負一具,潛出鐵鋪,直往總兵府潛去。
    有了第一次經驗,兩人已知道地形,找了一處較偏僻的角落,紛紛又掠入府中,衛兵仍
像以往,五分一交巡,兩人步步為營,不動聲色地先找風火輪,直到後院,才發現風火輪就
在總兵書房前面,這可幫了小勾不少忙。
    兩人計算一下四周的衛兵,除了鐘樓一名外,總兵書房仍有兩名,另外四名行於院內,
交互巡邏,小勾心想前院通後院的門口,也必定有衛兵,只是在屋簷下,看不見罷了。
    小勾決定先收拾這兩名衛兵,瞧著小竹,手指頭往下比去,小竹會意,取得默契之後,
兩人突然倒吊金鐘,腳尖勾著屋簷,身首甩向下邊,果然見著兩名衛兵睜瞪眼晴,詫愕地怎
會多出兩顆倒掛的人頭?方要喝聲,小勾、小竹一人一個,早掐住兩人的脖子,點住其穴
道,再輕巧地倒翻落地,反瞧四周,但覺無異樣,這才開始逼問,點開衛兵穴道,小勾輕笑:
    「認得我嗎?」
    衛兵驚慌搖頭。
    「不認得也好,你可知道總兵那塊大鐵石放在哪裡?有無搬動?」
    「我不知……」
    話未說完,小勾一拳敲得衛兵立即暈過去。
    「反正人多的是,不回答就別說!」
    小勾目光移向另一名,那衛兵早嚇得心慌:「小的也不知道……真的……」
    照樣,小勾猛地一拳,又把他給打暈。
    小竹心驚:「你幹嘛出手這麼快?都暈了,怎麼問出下落?」
    「又不只他們二人,時間寶貴,走!」
    小勾示意,將兩名衛兵直立擺靠牆邊,兩人又潛往四處遊走的衛兵,共兩組,兩人決定
左右包抄,一人兩個。小勾潛往右廂,侍兩組各自往左右廂房,正要回頭轉彎之際,小勾已
撲身靠右這人,一手掩口,一手戳穴,那人立即暈倒,剩下左側那衛兵,方踏出一步,忽而
發現同伴腳步怎麼慢了,正想轉頭瞧瞧,還未瞧清,小勾一拳搗來,立即敲暈他,如拖死狗
般拖向暗處。
    而對面那邊,小竹出手較慢,轉身衛兵已發現小勾這頭衛兵怎會被拖著走,心知有異,
長槍喝地就想追前。
    「糟了!」
    小竹一聲輕喝,直撲左邊那人,一手戳住他肩井穴,搶過長槍,擋向右邊衛兵門面,叭
地一聲,已將那衛兵打暈,他跌倒地面,卡噠連兵器也出了聲。
    守著書房兩名衛兵立即察覺,一人說道:「有狀況?」
    「快過去看看!」
    留下一名守書房,另一名已奔向小竹。
    小勾見狀叫糟,立即潛沖書房那衛兵,小竹不得己,打出暗器,直取左邊來者的穴道。
一擊射中要穴,那人悶哼,往前撲倒,書房衛兵見狀,正想大叫。
    「叫不得!」
    小勾突然衝至,右手一錠銀子塞入他口中,再幾指點得他全身軟趴下來。
    小竹這裡也將衛兵處埋妥當,快步掠來,一臉困窘:「擺平了。」
    小勾細聲捉笑:「我差點幾被你擺平了。」
    小竹更形困窘:「下次不會啦。」
    「還有下次?」
    時間不多,小勾無暇消譴他,當即拍醒衛兵,逼問:「還認得我嗎?
    「小勾已恢夏原貌,那衛兵見?,驚心想叫。
    小勾立即掩他口:「不錯。就是上次來此的大俠,告訴我。那塊鐵放在何處?」
    「不……不知道……」
    「不知道說一遍就好了,為何要再加個不字?你敢騙我?前面幾名兵只哼一聲,腦袋就
不見了!」
    衛兵嚇得臉包發白,終也結巴地說了:「在……在上面。」
    他指向鐘樓。
    小竹想笑:「這麼高?」
    「是真的……」衛兵回答。
    小勾立即敲暈他,自己也感到好笑:「秦總兵果然賊,擺在鐘樓,要偷都難。」
    「怎麼辦?還要偷?」
    「這是既定目的,不容置疑,快上吧!」
    兩人遂解下火箭筒,藏在花叢中,隨即倒射鐘樓,快到高處衛兵,方貼向樓柱,小心攀
爬,及至塔台,小勾腦袋猛伸出去,輕笑:「換班啦。
    「「呃,這麼快?」
    衛兵傻愣愣地轉向小勾,這一瞧,換班人怎會這麼小?正感驚異,小勾已倒撲上來。
    「可以睡覺啦!」
    手指連戳三處,衛兵已昏迷倒地,小勾無暇理他,因為他發現銀冰鐵就在烽火台。
    「這麼重……怎麼搬到地面?」
    小竹望?數十丈高的樓面,已然無奈直笑。
    小勾莫可奈何:「沒想到只有兩個屁股大,也重死了?用吊的吧,天蠶勾用雙線,該無
問題。」
    小勾試過冰蠶絲一條可抵上數十條不斷,若兩條則能扣上千餘斤,這銀冰鐵雖重,大不
了近千斤,小勾自信能吊得起。
    小竹道:「我擔心的是往下垂,太重,抓下不。」
    「不然……」小勾忽而想到妙方法:「我們以鋼鐘橫桿為梁,我們在下面吊。」
    小竹不甚瞭解,小勾但覺得方法不錯,而且快速,已立即行動,當下往銅鐘掠去,把那
條粗麻繩解下,然後綁在銀冰石上,再溜到地面,將另一條繩索抽個活結於石柱上藉以支撐
銀冰鐵的墜力,弄妥後他又返回頂頭,合著小竹力量,將銀冰鐵移向塔台外,順著石梯,再
移往銅鐘下方一點點,然後放手,將繩索懸於銅梁,銀冰鐵立即擺過去,叭地一響繩索打中
銅鐘,聲音不小,還好在高處,並末引人注意,僅管如此,兩人已舌頭伸得長又長。
    銀冰鐵終於懸空,兩人心神較安遂掠回地面,抓住繩索,想以兩人重量,似吊桶般,把
東西吊往一面。
    「準備好了嗎?」小勾問。
    「好了,可是重量不知夠不夠?」
    「試試就知道了。」
    小勾突然抑手揪掉那活結,懸力頓失,銀冰鐵猛往下垂,兩人唉呃一聲,有若沖天炮,
急往上衝,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只一叭閃,兩人就快撞上頂頭的銅鐘。
    小竹尖叫,就想鬆手,免得撞得頭破血流。
    小勾眼看速度過快,他不得不雙腿猛夾石柱,以增加阻力,這一夾,刷地脆響,只因小
勾夾的太緊,鞋底已冒熱,眼看還慢不下來,不得已,連大腿也用上了。
    刷地十數響,終於停下來,只差三四尺就拉上鋼鐘,小勾已然唉唉痛叫,大腿內側褲管
早被磨破,連同肌肉也逃不了,血跡點點。
    小竹不忍,卻又想笑:「這可是你想出來的方法,怪不得別人。」
    小勾道:「早知道也吃胖些,活受罪。」
    繩索是和鐘樓等長,兩人只差三四尺就要上鐘梁,下邊也該剩下三四尺回到地面,小勾
遂鬆手,小竹一時不察,被猛扯吊高,腦袋撞向鐘梁,唉得他不敢出聲,左手欲猛按腦袋,
而下邊只傳來淡沉的叭咯聲。
    小竹叱罵:「你暗算我。」
    小勾暗笑,欲裝出一臉苦相:「沒啊,只是受傷,太痛了,吃力不住,我受不了啦!」
    顧不得再理小竹,他靠向石梯,趕忙拿出金刨藥,往雙腿抹去,疼痛方自減去不少,而
鞋底再也補不回來。
    小竹看他比自已可憐,也不忍再責備他,瞪了一眼了事,瞧瞧四周,並無動靜,才算安
心。
    「時間不多了。」
    小勾無奈地道:「真是找罪受。」似想及馬上可以開風火輪,精神就來了,顧不及傷
勢,立即往地面掠下。
    小竹緊張跟其後。
    落至地面,銀冰鐵完好如初地鎮在那裡,小勾甚是滿意,遂潛至風火輪,無聲無息推過
來,小竹則配合把雙管火箭抱來,小勾很快將其卡在車上,再上緊螺絲。
    然後兩人解開銀冰鐵的繩索,用盡力氣把它搬上鐵車。
    小勾這才得意笑道:「大功告成了,火折子還在,霹靂彈五顆夠用了,可以沖啦!」
    他摸摸胸口,信心百倍,而那霹靂小彈和唐門霹虜彈有所差別,是小勾臨時配出來的,
至於威力,馬馬虎虎,夠炸開城門即可。
    兩人正想要上車,忽而一陣洪亮的笑聲傳來。
    「不出老夫所料,果然是你這小子。」
    不知何時,秦總兵已身披戰甲,走出書房,他方笑出聲,四面廂房立即躥出數名士兵,
或舉刀握槍,或弓劍上弦,全圍過來。
    小勾瞧得苦笑不已,小竹則是臉色發白,此次要逃,恐怕不容易了。
    秦總兵已大步行向小勾,冷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才隔不到十天,竟敢再入我總兵府
盜寶石。」
    小勾擺手癟笑:「沒辦法啊,我是被逼的。」
    「誰逼你?」
    「我自已!」
    「自己?」
    小勾輕歎而自得點頭:「沒辦法啊,我愛寶似命,這寶石可是上等鐵石,能煉出削鐵如
泥的寶劍,我一時忍不住就來了。」
    秦總兵驚詫:「你想把它煉成寶劍?」
    「沒辦法,我還來偷它幹嘛?被你們笑笨賊?」
    秦總兵不能不凝視這半大的小孩,目光變換不定,冷道:「可惜這是進貢之物,你取不
得。」
    「少來啦,又不是貢給皇上,就算給皇上,搞這顆笨重的石頭,不被笑死對怪。哼哼,
如果煉不成寶劍,還不是廢鐵一堆,你還當它是寶?何不成全在下,得以讓寶劍展現光芒。」
    「你不但膽大,而且伶牙俐齒。」
    「多謝總兵誇獎。」
    「可惜,本官還是不能放你走。」
    小勾笑的甚邪:「其實我也不敢奢想你會放人,不過我還是要闖一闖。」
    「今夜你恐怕難得如願,因為本官已布下天羅地網,上次你飛天遁去,本官已張網等你
了。」
    秦總兵往屋頂招手,立即數十名侍衛手持臣網一排站開,莫說是人,就是飛鳥,恐怕也
難飛渡。
    「不只是這一張網,前院、外頭另有一張,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小勾邪邪一笑:「想的倒是挺周到,我想不通,你如何猜出我會來?
    「秦總兵道:「只是猜想,並未肯定,因為從頭到尾,探馬報來的,都只是你兩人,而
且那小的還有點兒像畫像,再則你送來鐵車,雖非常堅固,本官實在想不出它有何其秘密功
用,而你也一直強調此點,又不肯住在總兵府,其中自有原因,本官只好作推斷,若用來搬
運銀冰鐵,自是很方便,不是嗎?」
    「所以你就等我故意上勾?」
    「你終究還是來了。」
    小勾幹笑?:「我還以為神秘莫測,東抓西掠地整衛兵,你卻在看戲?」
    「少俠手法輕巧,想必是箇中高手。」
    「過獎啦,你也不賴,有人講你難纏,果然有一套。」
    「少俠既然如此誇獎,該知道今夜局面,你還是束手,本官關你一年半載,一定放你自
由。」
    「太輕了吧,才一年半載?浪費各位半刻鐘,加起來都不只這些日子。」
    「本官是念你年紀尚輕。」
    「可惜我一失去自由,就會死啊,總兵何忍?」
    秦總兵目光一閃:「你還想作困獸之鬥?」
    「不是還想,而是根本不必想,因為我要走,天下沒有人留得住我。
    「「未免太狂了!」
    「不是狂,而是有持無恐,總兵當真以為這輛車用處不多?你錯了,它是當今最大發
明,有了它,呵呵,今晚我不但可以安全離開,連寶石,我也要一起載走。」
    總兵又瞧往那鐵車,除了兩個鐵筒外,他仍想不出何厲害之處,他問:「此車你何時打
造的?」
    「十天前,呵呵,為了載銀冰鐵,我得發明一些東西來防止總兵圍困啦,當然包括衝鋒
陷陣,破人牆,毀城門,防利箭。」
    「這豈不是萬能車?」
    「答對了。」
    秦總兵有些不信,任此車厲害,但在重重兵將,千萬利箭之下,根本無此可能。
    小勾即準備突困,和小竹跳上車。
    秦總兵立即以作戰方式指揮,一點兒也不大意,他揮手下令:「弓箭手侍候!」轉向小
勾,冷道:「你若再強行硬闖,莫怪本官以敵人殺之。
    「「歡迎,你不拼,我還覺得不過癮呢!」
    小勾猝然喝叫:「小竹快點火。」
    小竹立即點燃火折子,往引線點去,引線燃火,發出嗤嗤聲,兩人已血脈賁張,有若殺
伐戰場的英雄,就要衝鋒陷陣。
    秦總兵這才發現那兩筒是火箭,推力即靠此而來,當下冷喝:「發箭,快阻止他們!」
    一排利箭咻然射出,小勾訕叫:「箭來牌擋!」
    他仲手一扳,前面鐵板豎起,叮叮噹噹全被擋下。
    「左右射!」總兵又喝。
    「我就左右擋!」
    小勾照扳左右鐵牌,甚至也叫小竹把後面鐵牌豎直,那鐵車已如元寶箱,四面封緊,只
要人一蹲低,還怕它利箭攻擊?
    此時火箭已引燃,轟地火冒熊熊,風火輪飛快噴出,小勾激動地喝叫:「閃啊,不閃准
沒命!」
    一顆霹靂小彈轟向前頭,炸得弓箭手紛紛閃避。
    那風火輪已然衝至前頭,還好,若非銀冰鐵較重,火風輪衝勢較平常開車時慢,那些人
得以閃避,否則早被壓在地上斃命了。
    總兵哪見過如此快速的噴火車,還來不及眨眼,它已衝出數十丈,眼看人群困不住,他
急吼:「快用東西擋,拆欄杆。」
    「沒有用的。」
    小勾追沖人群,眼看士兵有的逃、有的叫、有的猛殺過來,飛槍飛矛射個不停,他只一
縮頭,全部了事,衝到高興處,還伸手打向逃避不及的士兵臀部,百般捉謔。
    眨眼衝向前院及後院相隔之庭堂,那有數十階石梯,小竹驚叫,這狀況未見過,風火輪
可能會翻倒,小勾急咬牙,大喝一聲猛抓住T字把手,重心移往後頭,前輪為之懸高,後邊
火箭推力猛送,叭叭叭叭,風火輪竟然靠著後輪衝過樓梯,直衝庭堂,殺向前院。
    原來這銀冰鐵比較重,鎮住車子,小勾又處置成功,才免於翻倒,兩人不禁更為激動,
抓著把手,再衝向前而,庭堂前後門全都被沖毀,飛車又至前庭下斜石梯,小勾又猛抬把
手,車子咚咚頓下,只因為要下坡,風火輪的速度較快,方向已然偏左。
    小竹急叫:「煞車,煞車,轉左轉右。」
    小勾欣然笑:「得令,快閃啊!」
    他拉了煞車,調回方向,又直衝大門,士兵未見這怪物,往兩邊散去,有人喝令射箭,
然而此車速度已快,不易射?,偶爾幾支,也被鐵牌所擋。
    又一聲喝吼:「用網……」
    總兵追出,小勾已逃出百丈遠,他大聲下令,幾片大網罩來。
    小勾一時閃避不及,被網個正著,誰知四人張網根本抵不住風火輪的衝力,被拉倒地
面,直拖十數丈。嚇得他們急急鬆手。
    小勾急叫:「刀拿來!」
    小竹立即交過利刃,小勾趕忙砍向前頭網,眼看就要衝向大門,卻是關著,而且還堆了
不少石塊、木材,小竹不禁尖叫:「有阻擋,快用彈,快用!」
    小勾一手切網,一手急忙抓出兩顆霹靂小彈,一炸紅門,一炸石塊木材。同時轟響,巨
門倒塌,木材石塊碎飛滿地。風火輪從淡煙塵中穿過,本來還都下斜石梯,被倒塌的紅門鋪
去,省了小勾不少工夫,而那網繩被切了差不多,又在衝門時卡上斷樹枝,而從左右兩邊被
拖落,風火輪得以自由脫身衝去。
    小勾果然成功地衝出總兵府,嚇得那些士兵個個目瞪口呆,他們可從來未見過這怪車,
竟然在千萬軍隊中肆無忌憚地衝殺,而無人可以阻攔。
    總兵是失算了,他這才知道風火輪已非兵力所能阻擋,除非用大炮轟,然而速度之快,
恐怕轟之不著。
    「快備馬來……」
    眼看小勾已衝出總兵府,秦向嚴急吼,士兵飛快送馬。他掠跨上鞍,急馳即追,後頭士
兵有備馬者,都負騎上馬,隨即追出。
    一時萬馬奔騰,在夜裡掀起一場不是大戰的大戰。
    城中百姓已然喧叫,以為大軍來犯,有的喧叫沒命地逃出屋中,有的躲在家中猛地禱
告,有的急急想找親人,深怕從此天人兩隔。
    市街大亂,小勾除了喝吼,仍自躲閃,把手左拐右彎,已玩出興趣。
    「好車啊,真過癮,你左來,我右轉,唉呀,前邊有追兵,我閃邊,靠屋邊,再衝啊,
衝進竹亭就沒事了。」
    如此小勾駕車穿過大街小巷,避開無數追兵,終快抵達東城門,那門前也堆了許多沙
包,其後邊藏了不少人,還有火炮,見著小勾衝來,他們有人發飽,轟得地面出現大坑,小
勾終以速度及技巧避開火炮。
    背後秦總兵領著千軍萬馬已殺過來。
    小勾和小竹腹背受敵,兩人卻仍鬥志高昂,直往大城門衝去。
    「閃啊,不然炸啦……」
    小勾吊高聲音叫著。
    那守護者同時喝令,除了沙包炮火之外,連同城牆上的火炮,不知何時也調過頭,至少
有二三十尊,齊往風火輪轟來,那聲音震耳生疼。
    秦總兵見狀大吼:「別轟啦……住手……」
    然而炮彈已出,非他能力所能控制。
    小竹尖叫,小勾亦見四處炮彈,雖然未必會炸?,但是地上落個千瘡百洞,自己仍自危
機重重,不得不喝叫,猛提手把,前輪吊起,後輪前衝,速度加快許多,所剩三顆霹靂小
彈,疾往城門轟去。
    炮彈落來,四處轟炸,碎而紛飛,卻未炸著風火輪,只能轟出坑洞,眼看小勾衝至,那
群守衛不得不棄火炮逃開。轟然連三響,那鐵城門被炸出大洞,沙包後邊火炮碎片亂射,突
又一聲大爆炸,原是霹靂小彈炸中了沙包後堆存放的炮彈。十數顆一起爆炸,轟得沙包半天
高。小勾、小竹未料到此?已然衝向城門,唉唉尖叫,全掉入那十數顆炮彈炸出的大坑之中。
    全城為之煞住,似乎任何動作都已停止,連同秦總兵的馬匹,也煞住四蹄,定在當場。
    直到碎石落定,塵煙裊裊將散之餘,小勾和小竹哎喲哎喲地才爬出坑洞,兩人灰頭土臉
不說,已撞得鼻青眼腫。
    士兵這才想到還有罪犯沒捉,一名軍官喝令,立即追來十數人,將兩人圍住,想逮捕。
    「放開他們!」
    不知怎樣,秦總兵已下令,士兵只好散去,守在旁邊,秦向嚴馳馬過來,直逼小勾,他
面無表情,有若雕像。
    小勾跌得沒頭沒臉,一時也無力氣再逃,只好苦笑著:「這小子,有飯吃就好啦,管它
是牢裡牢外。」
    秦向嚴冷目注視小勾,又移向那怪車,說道:「把銀冰鐵帶走吧。」
    小勾、小竹為之一愣,拚死拚活要的東西,到頭來人家卻送給自己。
    「總兵你說要我搬走銀冰鐵?」小勾問。
    「不錯。」
    「我是沒聽錯了……搬回你家,還是我家?」
    「隨你。」
    小勾已確定秦向嚴說的無假,可是這又未免來的太突然,他倆不敢相信:「總兵沒毛病
吧?」
    秦總兵冷目迎來,不說不笑。
    小勾不敢再消遣他,問道:「你放我們走,總該有原因吧?」
    「有,把那車留下,還有設計圖。」
    小勾忽而想笑:「你對它有興趣了?」
    「本官要以銀冰鐵換它,你換不換?」
    「換,當然換!」
    小勾欣喜不已,沒想到拚死拚活,到頭來卻被自己胡亂設計的火箭車給立了功勞,他笑
不合口:「當真是吉人天相,隨便搞,都會出人頭地。
    「小竹也有一種莫名的喜悅,本以為坐牢坐定了,誰知道突然間沒事。
    還可大大方方地運走銀冰鐵?做夢好像都有這麼順利吧?
    小勾問:「你不要銀冰鐵了?」
    秦向嚴回答:「如你所說,它煉不成寶劍,仍是廢鐵一堆,但那車,對本官用處甚大。」
    「想通就好啦,藍圖是沒有,這玩意兒並不難,你看過幾遍就會了,最重要的是方向和
火藥威力的控制。」
    小勾還是說出一些心得。
    秦向嚴微微頷首,似能了懈,隨即又道:「你送來馬和車,本官也還你一輛,你走吧,
若煉成寶劍,有空借本官瞧瞧。」
    「好啊,你若改良風火輪,將來也借我玩玩怎樣?」
    秦向嚴嘴角有了笑意,他並未作答,但讓人感覺覺出他是會答應的。
    隨後他叫來士兵,送來馬車,並且幫助把銀冰鐵裝入車中。
    小勾、小竹謝聲連連,已然策馬離去。
    待人走遠,秦向嚴才向眾土兵說道:「任何人不得走漏那鐵車的消息,否則立即處斬。
一切狀況,一定要在天亮前復原。楊統頌,你親自押那車回總兵府,別忘了加蓋東西。」
    那楊統領應是,秦向嚴這才調馬離去。
    士兵們無法瞭解總兵為何放走這兩人,但想及那風火輪無人能擋,似乎划得來,在嚴令
下,他們沒再談及此事,趕忙處理善後工作。
    總兵府軍紀嚴明,未到天亮,任何損壞的都已還原,連城門的大坑洞也已填妥,還鋪了
石塊,再無炸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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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07:37:54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煉劍
  小勾、小竹意外地獲得銀冰鐵,自是高興萬分,馬車不停蹄地奔
馳,兩人瞧著銀冰鐵,心裡更是高興。
    「這次神偷也無話可說,咱可不是偷來的,而是以東西換來的,這在寶貝門中,倒是一
項特殊記錄。」
    小竹捉笑:「如果得撞個鼻青眼腫,我倒是願意伸手即來,何必換得那麼辛苦?」
    「越辛苦才會珍惜啊!」
    「可惜這寶劍若煉成,也非你所有。」
    小勾咬咬牙:「真是,搞了半天,還要還給南宮家這堆人,想來就不值。」
    「不值也要做啊,快把東西送到天台山吧,說不定半路還有人搶寶呢!」
    小勾捉笑:「最好是有人搶,我再發明另一種車跟他們鬥。」
    「然後再摔得鼻青眼腫,再把石塊換回來。」
    「不會那麼糟吧!」
    小竹冷瞪一眼,懶得再理他。
    小勾幹笑著,不敢再吹牛,趕著馬匹,直往天台山方向馳去。

                      ※               ※                 ※

  天台山,山高似天台。
    群山疊連,松柏長青,靈氣天成。
    小勾和小竹已找來北麓,打探之下,只問及獨劍峰有人居住。
    那兒已不適合行馬車,兩人遂綁起銀冰鐵,扛著上山。
    那山似劍,尖尖聳聳,甚是難行,兩人又扛?重石,大呼小歎地直叫冤枉,花了半天時
間,方至山腰處,在怪石磷峋中,發現了一處清泉池,此泉清澈見底,三面被紅花巖壁所
圍。那紅花巖,有若桂林石筍,天然風化成尖尖利利,有若無數把利劍石排列而成,映得水
面青紅相映,十分悅目。
    小勾感覺到又累又熱又渴,丟下銀冰鐵,跳入池中,先涼快再說。
    小竹只能笑,硬是不肯下水,只舀出泉水,洗洗手腳了事。
    小勾叫他不下來,也覺得沒趣,只好自作玩耍,他發現這清水泉狹而長,不知道通往哪
幾?一時興起,也就游過去,越往裡邊,紅花巖越是聳高,陽光為之轉弱而感到黝黑。
    小勾自是膽大往前游,忽而又自開闊起來,盡頭處還有石階,階旁巖壁還刻有「劍池」
兩字,大小似米鬥,時日己久,看來有些蒼老。
    小勾欣喜:「會不會是那造劍師父?」
    他游往石階,往上行去,石梯百階,婉蜒似蛇,兩旁紅花更紅,直似血一般引人注目,
卻紅的清靜、幽雅,再走進,只見幾株古松夾於紅花巖之中聳立著,松樹旁已現出一間茅
屋,不知有無人住,只聞颳風聲吹掠屋簷的茅草,一切都是如此的沉靜。
    「有人在嗎?」小勾叫了幾聲,無人回話,他大膽地走向茅屋,那裡不再紅光四射,而
轉為淡淡的乳紅,看起來更清爽了。
    小勾推開茅屋,裡面有張床,幾樣簡單的傢具外,並無特殊之處。
    「還算乾淨,該有人住……」
    小勾如此推斷,立即四處尋找,直到遠離茅屋數百丈,那裡已不再全是巖林,而有了泥
地,也長出許多雜樹野草,其中一塊已被開墾,種了不少蕃茄及玉米,有個中年人正低頭認
真地鋤草。
    「老前輩你好啊,請問你,可知道山中有位叫太康的鑄劍大師父?」
    小勾欣喜地奔向田園。
    那中年人忽聞聲音,始抬頭,瞧著小勾。他年約四旬,頭髮稍亂帶白,臉上有不少粗細
的疤痕,大者如指、小者如豆,左疊右粘的有些醜陋,鬍子更是亂長,十分落魄。
    他神情冷漠地瞧向小勾,似聞及他所說的話,頭一收,又自鋤草,不理小勾。
    小勾不死心,以為他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他仍沒有反應。
    「老前輩,你是聾子嗎?」
    小勾一時想證明,欺向他耳際叫了一聲,如晴天霹靂。
    那中年人被震得臉色翻紅,冷目瞪向小勾,聲音低沉:「這裡沒那個人。」
    小勾欣笑起來:「原來你不是聾子,得罪得罪,前輩怎知此處沒有那人?」
    「此處只有我家,哪來別人?」
    「哦,我是問,這獨劍峰哪裡可以找到太康大師父?」
    「不知道。」
    「前輩就幫個忙,否則我們找不到,只好賴在這裡不走了。」
    那人冷眼蹬著,小勾也表現出那種賴定的神情。
    他冷道:「你找太康有何事?」
    「他是鑄劍大師,當然是找他鑄劍了。」
    那人嘴角有些抽動,仍冷道:「據我所知,太康已二十年未鑄過劍,你還是回去吧!」
    「不行,非要見到他的人,我才甘心。」
    「他死了!」
    「死了?」小勾頓感驚詫,隨又不信:「你怎麼知曉?那你是他朋友,還是他兄弟?」
小勾忽而想起水池題有「劍池」兩字,又自認真地往中年人仔細瞧個清。
    中年人被他瞧得不自在,冷斥道:「瞧什麼?」
    小勾已邪邪笑起來:「你就是太康大師父,對不對?」
    中年人斥著:「胡說什麼,太康早就死了!」
    丟下鋤頭,不再理會小勾,往茅屋方向行來。
    小勾追在後邊,欣笑說道:「你就是太康,你臉上的疤痕不是刀疤,也不是天生,而是
被火花燙燒的,對不對?你的疤不少,可見以前常接觸火爐,還敲打而使火花濺飛,才會變
成如此,對不對?」
    「太康早死了!」
    那人仍是這句冷漠的話,逕自走向茅屋,砰地關門,不理小勾在外邊喊叫。
    「我認定你啦,老前輩、大師父,你完了。」
    小勾激動地叫著,已纏定對方,連那句「你完了」也說得捉趣而帶自信。
    那人硬是不理小勾,任何激言對他似乎都無效。
    此時小竹聲音己傳來:「小勾你在裡面嗎?快回來,要趕路啦!」
    小勾輕笑吊高聲音:「不必趕啦,我已找到太康師父,他在鬧情緒呢,快把銀冰鐵運過
來。」
    小竹聞言欣喜:「你找到太康師父了?」欣喜之餘,又自叱叫:「石頭那麼重,我怎麼
能搬動?不會過來幫忙啊?」
    「我想啊,可是又怕大師父跑掉,我看你先慢慢想辦法如何?」
    「老是會折騰人家!」
    小竹叱叫兩聲,還是自個想辦法。
    此時屋內的中年人忽而把門打開,目露一種驚喜的神采:「你當真找來銀冰鐵?」
    小勾輕笑點頭:「當然,否則我才不會要你鑄它呢!」
    中年人身子表情變換不定,顯得激動。
    小勾暗自好笑,說道:「大師父你就別裝啦,如此好的材料,要是我會煉劍,不把它煉
成寶劍,一輩子都不會安心,一輩子都會過得痛苦。」
    那中年身子終於忍不住:「過去看看。」
    他急得比小勾先趕向石階,小勾竊笑著跟在後頭。
    及到池邊,中年身子仍未見著鐵石,有些焦急。
    小勾則喝叫:「小竹你搞得如何?」
    他正想下水幫忙,小竹已應聲:「來啦來啦。」
    話方說完,小竹已站立兩株枯樹上,緩緩行來,枯樹人身大小,已沉入水中三分之一,
想是被下邊懸吊的銀冰石吃去不少重量。
    小竹一臉得意:「如何,我出此招,還不賴吧?」
    小勾擊掌直叫高明,已然謔笑:「辛苦你啦,砍材劃木的。」
    那模樣是指出他空手輕輕鬆鬆過來,不知道要算哪一級數?
    小竹聽出他話中話,笑容一拉,瞪著大眼:「你自己扛好了,我要回去了。」
    他已準備調頭。
    「別走別走,我幫你,幫你上岸!」
    小勾哪能讓他走掉,天蠶勾打向木材,硬把他和浮木拖過來,他說著:「有帳慢慢算,
老前輩可急著想看銀冰石。」
    小竹為顧及大局,才暫時放了小勾一馬,他一上岸,立即合著小勾的力量,將深入水中
的銀冰石給拖出水面。
    那中年身子立即蹲下,往銀冰石摸去,石塊大部分是冰白的,另有許多銀碎石和黑雜
石,他五指緊貼石面,那冰冷之氣滲得他身軀微抖,再扣向銀石小顆粒,他掂著斤兩,似可
瞧出銀石之重量感,他更形激動:「果真是銀冰石。」
    小勾笑著:「我沒騙你吧,大師父,你把它鑄成寶劍如何?」
    中年身子激動之餘,又自感傷地起身,望著天際,喃喃自語:「老夫已二十年沒鑄劍
了……我也發過誓……」
    「前輩的誓言……」
    中年身子輕歎:「為了還情劍,我賠了愛妻的性命,而現在……唉……
    「小勾終於明白他不肯鑄劍的原因,說道:「夫人要是知道前輩如此沮喪,她也會難過
的。」
    中年人喃喃自語:「都已二十年了……」忽而冷目瞪向小勾及小竹,森冷說道:「你們
當真要鑄此劍?」
    兩人立即點頭。小勾道:「我們千辛萬苦才找到銀冰石!」
    「好,老夫就替你們鑄劍,不過你們要答應老夫一個要求。」
    小勾欣喜:「才一個?十個也答應,你說說看,是何要求?」
    「到時再告訴你們。」
    「現在不能說?」
    中年身子沉冷不語。
    小勾怕他出爾反爾,立即點頭:「隨你好了,任何時刻我都接受。」
    中年身子露出一抹悲悵式的笑容,隨後已冷聲:「跟我來!」
    他往回走,不及一半石階,那左邊本是無路通的,他伸手往紅花巖扳去,一塊塊長條形
的岩石被扳了下來,不久已出現一個坑洞,原來是太康把此洞給封了起來。
    小勾和小竹緊跟其後,步入洞中,往下行走數十階梯才現平坦,這是一個天然山洞,形
勢卻非常奇怪,有若在火山口裡面,頂頭是尖聳的缺口,陽光可從下方投入,正下方有一鼎
爐,還有個鐵桶,因年代過久,都生了銹花,鼎爐四周則有個圓桌大小的清泉,三個都冒著
白煙,除了這小璷四處還散亂著不少錘打的器具,以及幾把鋒利的古劍。
    太康懷念地觸摸這些伴他多年的東西。
    小勾則注意那三口泉水,好奇地說道:「泉水會冒煙,該是溫泉吧?
    「他伸手就想往其中一口舀去,太康立即喝止:「舀不得。」小勾嚇了跳,身軀僵住,
不敢動。
    太康道:「除了左邊那個,其它兩口,千萬別以手沾,除非你練了金剛不壞之身。」
    小勾眉頭抽了抽:「這麼厲害?這是什麼泉?」
    太康道:「一口叫火陽泉,是鑄寶劍最好的煉泉,每當午時,太陽直射入洞中,此火陽
泉必定沸騰,那冷月泉則在月圓時,冰冷如刀割。」
    他拿起一把銹劍,插入火陽泉,劍身立即冒出小泡,一片片黑銹立即脫落,不到一分鐘
已變得晶亮,小勾和小竹不禁暗呼好險,方才沒去舀這泉水。
    太康抽出寶劍,己如新劍,不見一絲銹痕,而後再插入冷月泉,卜的一聲,一股白煙冒
出,那劍身已有裂痕,再浸一分鐘,裂痕似會走動,往四處崩裂,突然叭的一聲,全部化成
冰碎片般地沉入泉底。
    小勾和小竹觸目驚心,泉水竟可把精鐵給凍裂,要是沾上手,豈不立即脫掉分家?
    太康將手中的劍柄拋回原處,歎聲道:「這雖是鑄劍的好地方,多少年來,卻只能鑄出
一把好劍……」
    小勾道:「現在又有一把啦。」
    「可能吧,也許是最後一把,把那石塊搬進來。」
    小勾、小竹立即出屋費勁地把銀冰石運入內洞。
    太康拿出小錘子,再往銀冰石敲下些許碎片,丟人火陽泉,依然晶亮,他撈起,再丟入
冷月泉,冰石有些脫落。
    「銀冰鐵果然屬陰,得以烈火煉,烈冰淬。」
    小勾說道:「怎樣弄,我們可以幫什麼忙?」
    太康沉思,忽而轉向小勾:「去找來幾味東西,冰玄鐵,沉海緬鋼、還有磷粉、硝
石……」他又說了幾樣東西。
    小勾點頭:「這些雖不好找,並難不倒我,我現今就下山。」說著就想動身。
    「等等!」太康喝住他:「小的去好了。」
    「我?好啊。」小竹覺得沒事,去去也好。
    小勾皺眉:「那我呢?」
    「你留在這裡鑽地火!」
    「這不是很累嗎?」
    「不累,留你幹啥,我一看就知曉你比他皮。」
    小竹立即輕笑。小勾眉頭皺成一團,苦幹笑著:「皮的人,一定要鑽地嗎?」
    「我不看著你,你會偷懶。」
    「可是我一向很勤勞……」
    太康不理,丟給他一塊鐵鑽:「勤勞地鑽吧!」不再理會小勾,逕自清理器具去了。
    小竹訕笑道:「好好鑽啊,山頂洞人,看哪天會鑽出地火來?」
    「去你的!」小勾一腳掃去,小竹己跳開,笑吟吟地溜出山洞,找東西去了。
    小勾無奈地苦笑著:「別的事不做,還跑來這裡當山頂洞人?」
    抓著鐵鑽,也不知要鑽哪個地方,只好亂鑽,自嘲而捉弄地笑著。
    「好像四處都有地火,挺好鑽的嘛!」他姿態,有若老鼠打洞。這裡鑽,那裡也鑽。
    太康忽而一劍掃來,以劍身掃他臀部,他唉呀一聲驚叫,跳了起來,雖然臀部傷勢已
好,但肌膚還薄得很,被掃得甚是疼痛,急叫:「你為什麼打我?」
    「叫你鑽地火,可沒叫你老鼠亂打洞。」
    「你又沒說過要鑽哪裡,我當然要試著鑽了。」
    「誰說沒有,剛才不是丟在三泉中央?」
    小勾這才想到太康早說明,應了一聲,才走向原位,想鑽,忽而發現臀部向他,不保
險,立即調頭,才用力向地面鑽去。
    太康看他不作怪了,才拿起鐵錘、尖錐,齊往銀冰鐵,想把它分成小塊些。
    就此,兩人無天日的工作,小勾偶爾想偷懶,太康卻完全變了樣,有如專注工作的瘋
子,任何妨礙他工作計劃的事,他都會發怒,小勾被他揍了不少次臀部,再也不敢偷懶。
    過了一夜,小竹還沒回來,太康有些抱怨,逼得小勾更勤。
    那鐵鑽本只有三尺餘,誰知長鑽完了又接一支,一連接了十餘支,少說也鑽了五六丈
深,哪來什麼地火?小勾不免有些洩氣。
    太康不斷催逼,又再鑽三支入地,已冒出淡淡的白煙,太康為之激動:「快了,再鑽。」
    小勾暗叫:「只曉得催催催,也不問我累不累?」
    他忽然想到地底已冒出白煙,也許離地火不遠,何不運功將地層打穿,地火自然會升
起,想定後,立即運功於右掌,粹而往小洞打去,叭地一響地面為之抖動,嚇得太康差點幾
摔倒,他斥道:「你幹啥?想震垮山洞不成?」
    山洞上邊己掉了不少細碎的石屑,小勾幹笑著:「沒有啦,我見著一隻老鼠,一時忍不
住,所以……」
    「胡說,這紅花巖從無走禽飛獸來過,因為它們紅如血,若下雨還化毒,哪來老鼠!」
    小勾幹笑:「也許是眼花了,鑽了一天一夜,有點幾累了吧!」
    「還要七七四十九天呢,還不快鑽!」
    小勾苦笑著,伸手想抓鐵,卻發現已深入地底許多,根本抓不著。
    「功力好像很有進步嘛。」小勾自嘲地笑著。
    太康已發覺他手中沒有鐵鑽,斥叫道:「你又偷懶!」手一揮,又想揍人。
    小勾急道:「沒有偷懶,銑鑽已打入地下了。」
    眼看太康有些失心,他不得不伸手往小洞抓去,但仍是抓不著,一時心急,已用上九龍
神功那招吸氣神功,猛向地底吸去。
    猝然間,咻地沉響,小勾但覺得手掌熾熱難擋,他急叫:「地火出來了!」
    但憑直覺,他猛收右手,只差半下,一道紅光連帶長鑽衝出數丈高,就快衝出山洞頂那
缺口,那紅光立即映得全洞紅熱,長鑽被推出後,即被地火燒紅而熔化,鐵漿濺向四處,小
勾滾地逃開,眼看太康沒有武功,又將被灼傷,小勾立即射出天蠶勾,將他勾退,免得他再
受傷。
    地火噴高數丈高後,隨即下低三分之一,仍發出咻咻的聲音,太康不知丟何東西進入洞
中,那紅火漸漸縮小,而變成淡青,火柱又低了半截。
    「快把銀冰石的碎片拿來!」
    小勾不敢緩慢,抓來一大片,太康立即用鐵鉗夾住,向青火燒去,沒過多久,那銀冰石
已化軟,他可以將其中的黑砂銀砂取出。
    此時小竹興沖沖地趕來,一入洞即想誇讚自己找到所有東西。
    太康卻冷斥,責備他太慢回來,又斥道:「還不快把東西搬進來!」
    小竹愕在那裡,一時嘴張得合不了口。
    小勾竊笑:「快去吧,若是太慢,有你好受。」他伸手指向太康,又指向自己腦袋,表
示太康不大正常。
    小竹只有苦笑了,立即出洞,再搬進大量東西。
    「將冰玄鐵熔化,和在銀砂上讓,它們混在一起。」
    「將沉海緬鋼熔成一塊硬板,也好敲打。」
    「把硝石加入火堆裡,要快!」
    太康不時指使小勾及小竹工作,兩人不明鑄劍道理,只有由他吹喝著。
    然而但見那銀砂石漸漸從銀冰石中取出,而和冰玄鐵混在一起,已快形成長銀劍,兩人
已感到有了收穫,再也不覺得那麼累。
    花了三天時間,太康方將銀冰石全部解開,用來鑄劍的是銀色石粒部分,此時鐵石子已
全部熔入玄冰鐵之中,太康再用精取原理,令小勾抓起鐵捶,待長劍燒紅,立即敲打,漸漸
現出劍形。
    每經敲打過後,立即放入冷月泉中,那較黑冰的玄鐵即會脫落一層層表皮,而顯露出淡
淡的銀白。
    先是提取銀冰鐵,又花了十天時間。
    至此,方能見著銀色閃閃的兩尺餘長劍。
    小勾覺得太小了,根本不像太阿劍,他向太康說明。
    太康已慎怒:「你懂什麼?寶劍無暇疵,才是最高境界。」
    「可是,加上劍柄,仍不損其威力。」
    「走開,不懂劍少來打岔!」
    小勾被趕至一旁,只有乾笑著,瞧及太康一頭亂髮,兩眼紅著,鬍子更是生刺,不眠不
休地工作,也不忍心再加重他的負擔。
    過了十餘天。
    正是月圓時分,那冷月泉突然變得咕咕咕咕沸騰般冒出氣泡,一股寒森之氣,已把火柱
給逼去不少。
    太康雙目不停地往洞頂瞧去,忽見月亮當頭,及時將劍插入冷月泉,只聽得咋咋的清脆
響,那泉水一波波地往劍身撞去,發出淡談的青光,那銀劍己然漸漸轉為一潭秋水般晶亮。
    小勾和小竹歎為觀止,造物的奧妙,竟是如此神奇。
    直到月亮偏西,冷月泉已恢復平靜,太康方將寶劍抽出,那銀色的光芒已變得冰森森的
淡青色,殺氣隱隱泛生。
    太康突然揮劍刺向兩人,喝笑:「如何,寶劍現形了!」
    小勾和小竹頓時閃避,太康不會武功,當然砍不到兩人卻砍向一旁的鼎爐,吁的一響,
鼎爐已現凹處,這劍並未開鋒,卻能砍凹鼎爐,若開了鋒,小勾自是相信能削鐵如泥,十足
的寶劍相。
    太康砍完一劍,似己無力氣再砍向第二劍,因為這劍較一般的要重上三四倍,不是他能
隨心所欲地亂揮的,他紅著眼睛,帶著高傲:「你們以為寶劍煉好了嗎?還早呢,這還只不
過是具形的粗劍,真正寶劍是包含無比的生命,怎會是這麼鄙俗?它要提煉千百遍,再敲,
越敲越美!」
    太康神態如瘋子,又令小勾抓起鐵捶猛敲打,將那含有青芒的光彩全部敲去。
    「看到沒有?這只是表面光采,稱不得上寶劍,再敲吧!」如此又敲了十天,太康不眠
不休地煉地火、提冰泉、猛錘打,到後來,小勾都已吃不消,只得和小竹輪班,兩人不斷地
勸太康要休息,他卻言責兩人外行,寶劍要是停止提煉,將出現暇疵而前功盡棄。
    他甚至沉迷得連東西都不吃,已日漸消瘦,快變得皮包骨。
    還剩十五天,將是另一次月圓,那寶劍已漸漸恢復光澤,太康已把寶劍開了鋒,隱隱的
殺氣又現。
    此時他不再讓小勾錘打,全部自己包辦,包括修劍身、磨劍鋒,甚至劍柄都用黑鐵砂給
打造出來。
    他小心得就像老太婆拿繡花針在刺繡一般,想了老半天寶劍,再決定敲哪裡,每敲一
次,一定往冷月泉,讓其提煉得更精華。
    匆匆已過十餘天,已是次月十五。
    太康已精疲力盡,支持他的仍是那欲完成寶劍的心願。
    小勾、小竹看在眼裡,再也不敢調皮,兩人甚至後悔要太康煉劍,他簡直在拚命般,還
好小勾暗中在菜水或飯菜中加了不少靈藥,否則太康早就脫力而亡。
    「希望他平安過關才好。」
    兩人心頭默默地祈禱著。
    這天,太康反而顯得平靜多了,他將寶劍捧在手中,那寶劍已是青光閃閃,若拿出去,
任誰也能一眼看出它是無上的寶劍,他伸手愛憐地觸著刃鋒,那股專注讓人覺得它就是他的
愛兒一般,觸摸一陣,方轉向小勾和小竹,招招手,說道:「你看這寶劍還滿意嗎?」
    他伸手把寶劍揮向鼎爐,以他毫無武功的力道,竟能切下鼎爐一大角,果真是把寶劍。
    小勾、小竹立即讚賞不已。
    太康淡然說道:「它卻有劍無神,你們知道它是好劍,能削鐵如泥,卻不能叫你們說出
它真正好在哪裡……過了今夜,你們就能感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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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0-7-3 07:38:35 |只看該作者
「小勾心想反正是要給南宮太極,只要能削鐵,也就夠了,遂道:「其實它只要有功
用,大師您大可不必再煉下去。」
    他怕太康為煉此劍而累死了。
    太康道:「剩下的已無多大工夫,豈可功虧一潰?」瞧瞧天色,遂道:「中午時分,太
陽直射入澗,這劍須泡在火陽泉,然後再燒入地火之中,提煉千遍,直到三更,再往冷月泉
凍去,一切才能大功告成。」小勾想想,只要不敲打,不會累到哪裡,也就不再勸阻太康。
    太康將寶劍置於一旁,轉向兩人,說道:「許久已未到我妻子墳前焚香,你們可要一同
前去?」
    「好啊,替夫人焚香,也是應該的。」小勾欣喜答應。
    太康立即領著兩人走出山洞,轉到茅屋,拿了線香,才又轉往那土原地,找到一處三面
懸崖之地,已有兩座墳墓並在一起。
    小勾驚詫,左墓寫著「柳還情」,右墓卻寫著太康自己的名字。
    太康平靜地說道:「我若死了,也要跟她葬在一起,免得她寂寞,平常她喜歡居高臨視
晨曦,這裡三面是崖,只要有晨曦,她一定可以見著,正是她所要的。」
    小竹被他如此癡情,感動得兩眼含淚。
    太康立即燒香膜拜,小勾和小竹亦馨香敬拜。
    「小情,寂寞嗎?相信不久,你就不會寂寞了……」
    太康這話讓小勾和小竹感到不安,他似乎覺得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但小勾卻有把握把他
體弱力竭醫治好。
    膜拜過後,太康再三悼念,才向小勾道:「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的要求?那就是,在我
死後,希望你能把我跟小情葬在一起。」
    小勾道:「大師身體還好好的……」
    「你答不答應?」
    「在下答應,只是大師要保重自己……」
    「我會的,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再次拜膜,太康方領著兩人回到洞中。
    拾起寶劍,太康心情漸漸恢復興奮,此時火陽泉已經有了動靜,漸漸沸騰起來,小勾往
頂頭望去,就快午時了,太康忽而行向火陽泉,利劍猛插過去,一聲聲嗚嗚地淡鳴,讓人覺
得寶劍似在吸取?某種東西。
    劍身漸漸轉向淡紅。
    及至烈日當空,火陽泉水勢更沸,燒得寶劍紅上一層淡紅的霧體,那泉水亂濺,太康偶
爾躲避不及,手身被濺傷,是常有之事。
    小勾要他換手,太康硬是不肯,一個時辰下來,手臉已燙傷多處,小勾和小竹不管他是
接受或是反對,立即替他抹藥。
    太陽西斜,火陽泉已恢復原貌,太康方將劍抽出,那劍仍冒出淡紅的霧氣,他已被熏得
滿頭大汗。
    「快把地火弄大!」
    太康如瘋子般喝叫,本要指使小勾挖洞,但又想及手中的寶劍,立即引寶劍至地火洞
口,猛往下挖去,只一挖旋,轟地一聲,地火猛躥數丈,如毒蛇般噬向太康的右手,哎呀一
聲,他右手己被燒紅,甚至焦化。
    然而他就是抓住寶劍不放。
    「老前輩!」
    小勾驚心不已,頓時將他拉開,藥物又往他手背擦去。
    小竹急道:「換我們來吧……」
    「不行,你們不知道火候!」
    小竹想搶過那寶劍,太康似要拚命,右手不行,換左手又自燒向猛烈三倍的地火。
    小勾無奈,只好由他,心想要是再見他危險時,把他推開便是了。
    然而太康並沒有讓他閒著,急喝:「加火,加硝加磷!」
    硬逼著小勾和小竹將火勢弄得如火山亂噴。
    太康這才狂笑地將劍送往猛火中燒,只見發紅,立即又浸往那普通的泉水,每浸一次,
那紅霧結成的膜便蛻色些許。
    「一次,兩次……十一……十二……」
    太康還不停數著數次,直到三百下,那紅膜方去光,劍身漸漸轉白,太康這才換浸冷月
泉,及至八百餘次,劍身己恢復以往的光彩。
    此時已近二更天,太康力道有些不支,他不禁發慌:「太慢了,太慢了,快加猛火啊!」
    小勾本是不敢多加硝粉,被逼得猛加火,劍身紅得更利害,太康卻更拚命。
    好幾次都差點兒栽入泉水中。
    「小竹快扶著他,在他背後補氣。」
    小竹想扶向太康,他卻欲甩掉,小竹只好照小勾指示,以真氣貼著太康背脊的命門穴,
緩緩送去,讓他較有精力。
    終於,三更已至,冷月當空,泉水冒煙更烈。
    「來不及了,只差三次……」
    太康竟然不顧左手,竟把劍往地火洞口塞去,雖然劍身全都淬火,他左手也被兩旁滲出
火舌燒著,他硬是不放手,被燒得哇哇叫。
    小勾見著眼紅:「小竹把人拉開!」
    小竹兩眼含淚,猛揪太康。
    「不要拉我,寶劍要出土了……」
    太康硬是不放手,雙目突大。左手已現焦煙。
    小勾不得已,截手出去,扳他手指,方將太康左手扳出,小竹才能將他拖走。
    寶劍為之往下掉。
    太康兩眼更急怒:「我的寶劍。」
    他想搶回,小竹說什麼再也不肯讓他過去,抓得更緊。
    眼看寶劍落入地火中,小勾為之心急,叫聲阿彌陀佛,猛運真氣,把它從洞口吸出,卻
也引來大群火花,還好小勾手巧、眼快,但見寶劍反衝出洞,右手趕忙收回,天蠶勾猛勾住
劍柄,免去右手燒焦之苦。
    那劍身已全部通紅。
    太康又自大吼:「夠了夠了,快放入冷月泉中,快!」
    小勾聞言,立即抽動天蠶勾,還好天蠶絲水火不浸,沒被燒斷,猛抽出寶劍,再回甩,
正巧掉入冷月泉中,發出吱吱的響聲。
    那劍柄非銀冰鐵所造,己裂出花紋,太康見狀,急叫把劍柄提出水面,等不及又衝過去。
    小勾深怕他落入冷月泉中,立即把劍柄提出水面,小竹這才安心讓他欺身過來,不過還
是扣住他肩背,免得他掉入水中。
    太康終於扣住寶劍,激動中,含帶淚水:「寶劍終於完成了,完成了!」
    只見劍身在冷月泉中,發出吱吱的叫聲,光芒一閃白光,一閃青光地亮著,直到後來的
青白中和,及至於英華內斂,那冷月泉已漸漸恢復平靜。
    太康欣喜地抽出寶劍,直如一泓秋水,不再有萬丈光芒,而是白中帶青,青中帶白隱隱
地含著肅殺之氣。
    這本是完善的寶劍,太康卻愕住了。
    「怎會無靈?無靈啊!」
    小勾和小竹聽不懂。
    「寶劍無靈性啊……你們知不知道,寶劍無靈性,即是凡品。」
    「我倒覺得蠻不錯的,可以了啦。」小勾道。
    太康瘋狂地叱叫著:「凡夫俗子,懂什麼劍。我太康練出來的劍,豈會無靈性,哈哈
哈……你錯了,怎會無靈性呢?你們不知道吧?你們知道干將莫邪劍如何煉成的?是干將莫
邪夫婦煉不成靈劍,最後莫邪才將長髮,指甲投入劍爐之中,寶劍終於現靈了,懂了沒有。
其實我要你答應的條件,不只是你替我葬在我妻子墓邊,還要你用這把劍把我殺了,因為我
怕煉到後來,脫力而死,想自我創劍都不能,人不死,怎能葬呢?寶劍不飲血,又怎有靈
性?又怎會是屬於我太康的劍呢?哈哈,現在寶劍在手,不用麻煩你了!」
    哈哈哈狂笑,太康當真把劍抹向自己脖子。
    「大師不可亂來啊!」
    小竹猛拖太康身軀,卻忘了劍在他手中,拖身子,手也會動,根本阻止不了。
    小勾亦是驚叫,太康抹得太突然,自己想伸手抓劍,又被小竹拖走,驚惶之下,才發現
天蠶勾還勾著寶劍,太康受力不住,脫手飛出,直往小勾撞來。
    「唉呀!」小勾用力太猛,寶劍整個往他砸過來,及時伸手抓去,這才想到寶劍鋒利無
比,又近在咫尺,眼看己貼身沖掃過來,他不得不施展鐵板橋,猛往後倒去,左手食、拇指
本想夾劍身,卻未夾著,食指被割出血痕。
    寶劍已斜插地面,正巧是小勾倒地的左側,沉冷冷地擺在那裡。
    左手被割傷,小勾直叫痛,正想用嘴吸傷口,那太康又沒命地衝來,如瘋子狂吼:「還
我的寶劍,我的劍啊!」
    「小竹快抓住他!」
    小勾急喝,顧不得再躺在地上,左手一抄,將寶劍抓在手中,躲向遠方,哧哧地笑著:
「現在你想要自殺都難啦!」
    「寶劍,我的寶劍……」
    「大師,何必呢?這劍就是你鑄的,大家都會記得,至於什麼靈性,那倒是其次的,賠
上一條命,多划不來!我們也會內疚終身啊!」
    太康已然不再行動,雙目死盯著寶劍,喃喃憨傻地念著:「寶劍含靈了,現靈了……」
    「這麼快,經過我一摸,就有靈了?」
    小勾戲耍地往劍身看去,他也怔住了。
    只見得青白劍身,不知何時從三分之一處現出紅痕,如水滴般,從寶劍劍身稍帶弧度地
一直延伸至劍柄三寸處,最小如針頭,最大如豆粒,看來是如此細膩和完美。
    不只如此,還沿著那龜裂的劍柄,此時卻如生長的細根,順著裂痕,不規則地往上長出
淡淡的紅痕。
    「唉呀,寶劍?」
    小勾但見此劍會長東西,實在太恐怖了,左手一拋,寶劍又筆直地插在地上。
    小竹又凝望去,觸見劍柄上有塊血漬,此時漸漸滲入裂縫之中,他驚心道:「小勾你受
傷了?」
    小勾往食指瞧去:「小傷,不打緊。」
    忽而想到什麼:「那紅痕會是我的血?」
    再瞧清楚,他已想笑:「原來那劍身血滴也是我甩上去的,只是甩了兩下,怎會有一
排?」
    他想著亂甩,能甩一道已是不錯,哪這麼準的兩道都命中?
    太康忽然靜下來,輕歎道:「全是天意吧!」
    小勾瞧他悲悵,於心不忍:「大師要此劍,我們刻上你的名字就是,你何必賠上性命?」
    太康搖頭:「不是刻上名字,即是屬於你的,干將莫邪劍,若非莫邪夫人的長髮,又怎
能煉成?寶劍現靈,是要找主人的,看來老夫無分,這本就是該屬你的,把它送來老夫瞧
瞧。」
    「你該不會又想……」抹脖子,小勾沒說出來。
    「抹也沒用,把它送來。」
    小勾戰戰兢兢地抽起寶劍,看著那血滴,覺得甚是順眼,他想交給太康,又不敢,但還
是交給他了。
    因為他暗示小竹隨時點他穴道,方才用拖的並不管用,小竹含窘地點頭,表示會意。
    太康接過寶劍,已無自殺的舉止,神情卻很興奮,撫摸著劍身,仍現出無限的愛憐。
    只見那紅痕不濃不淡,如水中淡淡滲出透明的蟬翼紅,那色澤看來甚是舒服,若太濃,
有若風塵女子太妖冶,若太淡又壓不住寶劍本身青冷之氣,他不禁直歎不己。
    「實在是把絕世寶劍。」
    小竹已忍不住,也伸手往劍身摸去,觸手涼涼,甚是舒暢。
    太康露出笑容:「若以老夫鮮血養它,不知會變何成模樣,可能又跟還情劍一樣,全身
通紅了吧?」
    他知道此劍若通紅,已非上上之品了。
    小勾笑道:「大師喜歡,就替它取個名字好了。」
    「這……」太康不禁沉思,忽見血滴,笑著:「這血滴滴得實在漂亮,就取它滴血如
何?」
    小竹說:「殺氣太重了,不過也挺適合的。」
    小勾打趣著:「怎麼不取那劍的特徵,大樹根,你們覺得如何?」
    小竹斥道:「三八,沒水準!」
    太康說:「可惜劍柄可傷,劍身卻不敢滅啊!」
    小勾說:「可是我喜歡勾啊,轉成勾如何?叫做滴血勾,呵呵!挺適合我的名字嘛。」
    小竹說:「你想用它來釣魚是不是?」
    「有何不可,只要有魚願上鉤,照釣不誤。」
    太康忽而注意到劍身,竟然發現不再筆直,而是有點兒彎,驚詫著道:「怎會如此?它
是彎的?」
    小勾和小竹也已瞧清,是有點兒彎度,尤其是劍尖。
    「也許方纔我甩得太用力,斜插入地面的關係吧。」小勾尷尬地說。
    太康說:「此寶劍已出土,怎會讓你甩一下就彎?除非是在冷月泉中鑄煉……」他忽而
恍然:「全是天意,怪不得你。」
    「大師找到原因了?」小勾問。
    太康說:「那是在落泉一剎那,你是甩著上去,當時此劍全身通紅,劍心甚軟,你往那
寒酷冷泉甩去,又斜放了好久,劍身左面先入水,先變硬,而且深在下面,右邊浸入水,又
在上面,在冷則縮﹑熱則長的原因下,這劍就變得彎了。」
    小勾窘笑:「當時情急,誰會想到要平均插入?」
    太康微露笑意:「怪不得你,這全是天意,你見得這血滴不是也有弧度,正好配得劍身
彎度,只要去掉一邊劍鋒,改劍為刀,更是上乘佳作。
    「小勾瞧著寶劍,若改成刀,果然更讓自己心動,遂也點頭:「好啊,磨去一邊鋒刃,
就可叫滴血勾了。」
    他已沉醉在自己取的名字之中。
    小竹已欣喜,問道:「這劍還能改造嗎?」
    太康說:「劍若通靈,它行的。」
    當下又把劍往地火燒去,那劍果然似有靈性,一邊已開始轉為淡紅。
    小竹不解:「怎會如此?」
    太康道:「也許是浸入冷月泉冷度差異的緣故吧!」
    那劍身也只不過發紅些許刃鋒,其它則是冷青不變,太康很快地拿出鐵錘敲掉一邊的劍
鋒,終於變得有弧度的二尺利刀。
    直到清晨,他將刀身修飾完畢,浸入冷月泉中,再抽出,已然完美無缺,更讓人愛不釋
手。
    小勾但覺得奇怪:「燒了火,又浸了泉,那血還清新如初?」
    太康說:「除非是毀了它,否則那血滴永遠不褪色。」
    「如果染上別人的血呢,豈不沾得一大斑?」
    「沒這回事,除了你的血恐怕任何人的血都無法沾上此劍了。」
    小勾甚得意:「哪天我用血餵它,讓它長莖發芽,開花結果!」
    小竹惹嘲:「還生小劍呢!」
    「錯了,是生小刀才對!」
    兩人一嘴長,一嘴短地各自爭言起來。
    太康則凝神寶刀良久之後,才恢復沉靜,輕輕一歎,將寶刀交給小勾。
    「這本是你的,你帶回去吧!」
    小勾接過寶刀,也顧不得再和小竹爭嘴,感激說道:「多謝大師把此刀煉成。」
    「不必謝了,你們走吧。」
    「大師還要留在這裡?」
    「這是我的家,我當然要留下。」
    小勾一愣,隨即乾笑:「我倒忘了……」
    小竹道:「大師可千萬別尋短見,那樣夫人並不會贊同!」
    太康輕歎:「又無寶刀殉身,已無意義。」
    「我下次再找一塊好料讓你煉……」小勾欣然地說。
    小竹斥道:「你想死啦,這擺明要找機會讓他尋短見!」
    小勾心裡一想,倒忘了煉成劍,太康不也要殉劍而亡?已然乾笑起來,方才回答的太快
了。
    「大師你還是好好養傷,我們會再來看你,保證你活到百歲。」小勾幹笑地說。
    太康淒容一笑:「走吧,我自會處理自己,都二十年了,有何不習慣的?」
    他默默地拿起桶子,裝起冷月泉水,往地火倒去,那地火即被冷水所鎮住,變得青小,
漸漸縮回小洞,一切又恢復原狀。
    太康趕著兩人出洞,默默地再把山洞封起。
    小勾、小竹無奈,留下金創良藥,讓他治療雙手的燒傷,以及一些錢兩,免得他過得過
於清苦,兩人拜禮過後,帶著寶刀游泳出劍池,游至一半,又偷偷地潛回來,暗中瞧著呆坐
的太康,等了許久,才見他拿了金創藥抹傷。
    「竟會治傷,就會不想死了。」
    小勾高興一笑,這才和小竹安心離去。
    行在路上,小勾斥叫著:「甚是不值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煉成此刀,還要送還給
南宮太極這混蛋,實在划不來。」
    小竹攤攤手:「有什麼辦法,誰叫你欠人家的,其實這寶刀要比太阿劍更讓人喜歡,可
惜,不能留下。」
    小勾幹笑:「那也不一定,我看那南宮雲一定不肯收,因為這和太阿劍相差太多,他必
定挑毛病。」
    「這豈不更好,可以留在身邊!」
    小勾瞄眼:「欠債有什麼好?」
    「可以再慢慢找太阿劍啊。」
    「你以為南宮雲可以等那麼久?」
    「那怎麼辦?」
    小勾忽而邪笑:「我有個好計謀,先叫南宮雲收了此刀,再把刀偷回來,讓他啞巴吃黃
蓮,有苦說不出來。」
    「妙啊!」小竹很贊成。
    「不過這要你去送,因為那瘋子見著我,就像見著了魔鬼般,喝喝叫個不停。」
    「我怕應付不了……」
    「怕什麼,要是他太可惡,把他先閹了再說!」
    小竹臉容稍紅:「別老是說這種話,我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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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07:41:22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拍賣大會
  兩人連夜趕路。
    幾天後,已抵懷玉山。
    已闊別兩月,秋封候已派出人馬,替太阿殿重新復建,兩月下來,也建妥五六成,再不
久即可恢復原狀。
    小勾商定,由小竹送刀進去,他則躲在外邊等消息。
    小竹則挺胸登門拜訪。
    已有人通報,南宮雲迎面趕來,還帶了幾名劍手,想逮捕小勾,那些劍手似已非昔日太
阿殿手下,似是另外再聘來的。
    南宮雲只見著小竹,心有不甘:「你那奴才門主呢?怎像縮頭烏龜,不敢出來了?」
    小竹冷笑:「送劍,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何必門主出面?」
    「你找到太阿劍了?」
    「太阿劍算什麼,這把才夠快!」
    小竹從布巾中抽出滴血勾,晃向對方。
    南宮雲哈哈大笑:「拿一把小孩玩具刀,就想換太阿神劍,你做夢!
    「「這寶刀照樣削鐵如泥!」
    南宮雲眼神便往左邊一名劍手,他立即出劍射來,那速度,似不比南宮太極差。
    小竹驚詫,寶刀頓時砍去,刀鋒未至,那人已感到冷森逼人,長劍一觸,如利刀削嫩
筍,連撞聲都小得可憐,那劍已被切成兩斷,餘威未止,又掃向那人胸口,還好那人功夫不
弱,驚惶之餘,立即掠退,只被寶刀在胸口劃出一道裂縫。
    南宮雲不由驚訝,這寶刀的鋒利度和重量,似乎不比太阿劍差,更重要的是小竹只輕輕
一揮,卻逼退自己請來的高手,而且這刀隱隱露出一股靈性,深深地吸引著自己,已想要占
為己有,他冷道:「畢竟太阿劍沉猛雄偉,怎是此刀能比!」
    小竹冷道:「又沒要你拿來換,本門主交待,暫時將此物押在這裡,三個月後再拿太阿
劍來換。」
    這正合南宮雲心意,他卻不能做的太明顯。
    「你們已拖了兩個月,又來這招,三個月過去,還未找到太阿劍,又如何?」
    「這刀就送你吧。」
    「劍呢?」
    「當然還是要找來還你!」
    南宮雲冷笑:「恐怕你們一輩子也找不著了!」
    「那是我們的事,刀在此,三個月後來收,別丟了,否則你也別想要回太阿劍!」
    「哼,一把破刀,丟了何惜!」
    小竹不理他,將寶刀插在地上,大步離去。
    南宮雲把寶刀抓在手上,竟發現非常沉重,不得不加把力抓住它,然後仔細端祥,笑聲
已不斷:「這刀果然不錯……」
    他已升起併吞之心。
    卻不知小勾早已動了心眼,誰耍誰,三月後,自有結果。
    小竹離開太阿殿,把事情告訴小勾,兩人笑聲不斷,直道南宮雲又打錯了算盤。
    似乎一切已無事,小勾遂又出餿主意:「你入門這麼久了,我都沒好好招待你,本門主
算來也是富可敵國之人,現在時鬃的人,不光是要會賺錢,還要懂得如何花錢,我帶你到京
裡花個爽快,然後再從花錢中找個工作,這才是一舉數得。」
    小竹明白小勾往京裡走,雖說花錢,也是想要找寶物下手,這對寶貝門來說,自是添財
進寶的機會,他當然想去見識了。
    兩人說完,已取道京城,在路上又做了一票,衣裳已換得體面,準備馬車,行於路上已
風光許多。

                      ※               ※                 ※

  十天後。
    兩人已抵京城。
    「先到百寶街,那裡什麼都有。」
    小勾領在前頭,已往百寶街行去。
    說是百寶街,其實是古董店,這些都是老字號,兩排店面直通底,大大小小少說也有百
余間,他們全都自誇是最老牌,有的甚至說他的招牌拆下來,也可以當古董賣。
    然而內行人都知道,老招牌未必有古董貨,新招牌偶爾也有不識貨……
    亦是老得不知是何古董之意。
    在這裡,買寶全憑眼光。
    也有人是來比闊的。
    百寶樓最有名比闊的地方,卻是靠底那間通寶樓,它不做小生意,只拍賣古董。
    裡頭三樓全部挑空,一樓吃底角,拍賣台搭得甚是豪華,其實顧客位置三面環繞,每一
丈擺一張長形桌,三張太師椅,居中大,兩邊小,乃為主僕設計,或是左妻右妾而用,全場
寬百丈,連同二三樓,少說也能容下三百桌,千餘人。
    來此樓,若非巨商豪富,就是達官貴人,以及有錢的公子、佳人,也有識貨的古董商,
不過他們都聚集在最後一排,免得搶了花錢的大爺的位置。
    「要坐第一排,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
    這是通寶樓流傳已久的口號,若坐在第一排,而又寒酸得要死,傳出去,必定面子掃地。
    聽說皇宮大內,偶爾有皇帝親信跑來買古董,只要看中的,必先知會老闆,老闆也會暗
中通知買客,免得爭價太高,而買客自知和皇上爭不得,縱便是喜歡,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了。
    小勾和小竹找到此處,通過外邊四名守衛,進入裡頭。一片紅地毯,顯得豪華,千百人
已擠坐滿滿,二三樓也差不了多少。
    只有一樣是例外:人多卻不嘈雜,因為大家都自恃身份,怎能和市井小民相提並論。
    小竹瞧得目瞪口呆,這場面實在浩大,也許比皇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是白天,此處卻吊有十盞懸空大小吊燈,裡頭全是上等燈火,不冒黑白煙,再加水晶
燈罩,燈火不閃動,照得滿樓通明,除此之外,四壁還有無數盞小號燈,若說金碧輝煌,該
以此力量了。
    小勾東張西望,找不到位置,正要把人趕起來時,忽而見著前面第一排正中央那張是空
著,他也搞不清,那位置是除了當今皇上或王爺宰相之流,是很少人敢去坐的。
    因為這些人也懂得客套,還沒囂張到那種程度。
    若坐上那位置,無非已把在場所有的人給比了下去。
    小勾不解,大大方方地晃了過去。
    要到前方,少說也有五十丈,他走了二十餘丈,已引來眾人的注意,因為一個小孩,又
無大人帶著,很少敢往前再走,誰知他倆晃個不停,又走了近十丈,差那第一位置已快到十
張桌子,眾人目光齊齊投來,驚詫、意外的表情直露。
    小竹已發現,困窘地扯了扯小勾的衣角,小勾這才見著無數眼晴全投向自己和小竹,干
干一笑地向眾人招招手,又自往前行去。
    「快來看,有人坐第一張椅子了。」
    「他會是誰?穿得不錯……可是不像太子、小王爺啊……」
    「唉呀,動作有點兒輕浮……見不了世面……」
    「我看來卻很瀟灑……」
    「就是太年輕了些……」
    「他不敢坐第一張吧?」
    「我想可能會。」
    「膽大好大……」
    四處有人小聲議論紛紛,小勾逕自往第一桌行去,果真一屁股坐下,坐在鋪有軟貂毛墊
子上,舒服得很,他坐,小竹也跟著坐下。
    眾人禁不住嘩了一聲,各自猜著小勾的來歷,及批評種種。
    小勾故作有禮地往左右望去,含笑道:「沒座了,只好坐這裡。」
    左邊那桌坐個老年文士,看來似是官家,他淡笑回禮,但左後方那桌則得來淡淡的冷哼
聲,那裡坐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者二十上下,一身白袍,臉色嫩白,長相尚可,稍帶
方字臉,劍眉倒飛,給人有一種不可一世之態,尤其嘴角抽動的假笑,讓人看來好生不舒
服,他左耳還穿耳洞,掛了墜碧珠,故意一晃一晃的,以表示那股風雅,冷哼聲正是發自他
口中。
    那女子看來妖艷,稱不上什麼高貴。
    小勾也對他沒好感,也投以挑戰的眼神。
    他左邊則坐了三位富豪子弟,油頭粉面,小勾一坐下,三人先是一驚,隨即竊竊私語,
似在商量該不該對付小勾,見其出身,該為高官兒子,方敢大膽地址坐前排。
    小勾坐下,已引來騷動,但拍賣會總得進行。
    老闆五十上下,長得稍胖,一副員外郎模樣,他朝小勾尊敬一笑,他認為不管如何,這
人敢坐第一張位置,必有過人的膽量,犯不著去輕視別人。
    在群眾稍靜之後,他已叫手下端來一紅布罩著的東西。置於台上後,他拉開,是一青玉
羅漢,玉質青翠,雕刻更是傳神,一羅漢掛念珠,兩眼炯炯有神,斜倚坐在玉樹下,沉讀金
剛經,那玉樹枝葉茂密,片片清楚,就連金剛經也刻著密密麻麻的字體,實稱鬼斧神工。
    老闆說道:「佛山羅漢,相傳是唐太宗送給魏征之極品,而後又曾跟武則天出家白馬
寺,即已流落民間。」
    他舉高向眾人顯示一番,又放回原位,目光已落向小勾,希望他表示意思意思。
    小勾眉頭一皺:「這東西怎會在這裡?」
    老闆驚詫:「這是公子家中物?不可能,通寶樓所拍賣之物,必定是來歷正當,而且全
是真品。」
    小勾看這老闆也不是什麼奸商之類,一時不便讓他難堪,尤其寶物才剛開始,遂含笑
道:「我是在一位朋友家見過,沒想到他會拿來拍賣?」
    老闆鬆了一口氣,含笑道:「也許令朋友臨時想換其它寶物,所以才拿來此拍賣。」
    他不敢說缺錢,這對小勾似乎有點兒侮辱。
    此時那掛耳環男子已伸出一根手指頭。
    老闆立即喊價:「兩萬兩銀子,有人要加價嗎?」
    丁小勾道:「我可不可以摸摸?」
    「自是可以……」
    老闆正想要拿過去。
    那掛耳環男子冷道:「若是我買了,不想給人摸,除非價錢比我高。
    「這擺明在整小勾。
    老闆聞言,一時為難,若給小勾摸著,而他又不買,自對喊價者不妥,而以他的經驗,
那人是有意為難,若被摸著,他一定是不會買了。
    他不得不向小勾報以為難的眼神,然後又轉向掛耳環者:「鐵公子,能不能破個例?」
    那鐵公子淡雅地道:「東西是你賣的,你看著辦吧?」
    他擺明就是不讓步。
    小勾聞及老闆能指出他姓鐵,該是熟客,也就是裝癡者,更是為難自己者,小勾連看他
都懶得看,道:「拿來吧,多少錢,我都買。」
    老闆最喜歡就是聽這句話,立即欣笑,瞧往鐵公子:「公子您可能要割愛了。」
    說著就想把青玉羅漢往小勾送去。
    眾人不禁為小勾投以羨慕的眼光,能不喊價即買下,除非富可敵國,否則誰敢冒著被趕
出去的命運?
    鐵公子忽然喝著:「慢著,我出價十萬兩。」
    嘩地一聲,如此青玉古董,不是舉國知名,或許真有其珍貴的地方,但在競價之下不是
熱門物,很少會喊出十萬兩以上,看來這鐵公子當真想拆小勾的台子。
    老闆雙手不由發抖,他買價兩萬兩,預計喊到五萬兩,現在一冒變成十萬兩,一賺就八
萬兩。
    小勾連一眼也沒瞧人家,向老闆道:「你問問,到底要多少價,這樣吊人胃口,我很不
耐煩。」
    這話惹來一陣笑聲,也表明鐵仍是風度不夠,一次喊完不就得了,還硬要東加西減,讓
人生意難做。
    老愣立即問向鐵公子,他冷哼一聲,也不再加價,免得失風度。
    老闆隨又問向所有在場者,已無加價者,才恭敬含笑向小勾:「公子,這青玉羅漢是你
的了……」聲音拖長,當然是想等價錢啦。
    小勾淡淡伸出兩根手指頭。
    老闆臉色一變:「二萬兩?」
    眾人嘩然,手指一根一萬兩,未免整人。
    小勾笑著:「本公子喊價從來不用銀子的。」
    老闆臉色仍又變:「金子二萬兩?」
    群眾嘩聲更大,此價換銀子,至少也有二十萬餘兩,足足多出鐵公子一倍以上。
    老闆抖著手,已不知如何交出青玉羅漢,小勾一手接過它,向眾人晃了一眼,輕笑道:
「獨一無二,才是珍品,花這樣錢,聽聽碎玉聲也值得。」
    他竟把青玉羅漢往地上拋。
    群眾更激動,老闆臉色鐵青,唉唉想伸出去接,仍自沒接著,羅漢墜地,雖有地毯,仍
卡卡地斷成數片,一尊極品就這麼完了。
    小勾淡笑:「被人甘心喊過價的東西,我不要。」
    這比被摸過而不要又不知要高出多少倍的尖銳刺人,鐵公子當真臉色變得鐵青,硬得
很,他冷道:「有寶可摔,不知有沒有金子可付?」
    小勾淡笑:「本來喊價,是買完離席再算,但寶物過我手,立即付帳也是應該的,小竹
拿錢吧。」
    小竹早被唬得一愣愣的,沒想到小勾花錢是如此方法,口袋內那些值百萬兩的票子,恐
怕一下就完了,他怔怔地拿出一張兩萬金子的銀票,力作不在乎地交給老闆。
    老闆自是認得出,這是剛從富祥錢莊領出的錢票,保證信用可靠,收得雖笑哈哈,卻也
兩眼不住瞄向那碎羅漢,實在可惜啊。
    小勾擺擺手:「叫人揀吧,別耽誤下場買賣。」
    「是是是,公子說的是。」
    老闆馬上喚人出來揀碎片,自己又奔向後台,只聽得聲音:「佳賓在場,好貨色通通上
啦。」
    一時群眾為之激動,今天終於又見著稀奇珍寶。
    接下來,搬出來是一對孔雀,一為銅造,一為玉雕,大小如雞,尾巴卻閃閃生光,尤其
玉雕者,身白如雪,羽如蟬翼,一根根清清楚楚,更透著七彩般的光澤,直如活孔雀一般。
    小竹驚喜道:「好漂亮的玉孔雀。」
    小勾淡聲而帶點兒得意:「其實較珍貴的是那隻銅孔雀。」
    「怎麼會,玉孔雀要美得多,也絕難再找出第二隻相同者。」
    「那銅孔雀也是天下獨一無二,而且還在歷史中大大有名,它即是三國英雄曹操所親手
建造,銅雀台中最珍貴的銅孔雀,被曹操送給大喬,小喬也要,才又多出玉孔雀,你想,誰
個更珍貴?」
    小竹乾笑:「原來還有典故?現在聽起來,當然是銅雀台的孔雀珍貴了。」
    果然,老闆已講道:「三國至寶,銅雀珍品,曹操送給大小二喬的定情信物,銅雀二十
萬兩銀子起價,玉雀十五萬兩銀子,合購者優先,也可單買。」
    老闆目光已瞧向小勾,雖未必硬要他買,但老闆知道,有小勾在場,今天一定是豐收的
好機會。
    小勾淡笑,轉向小竹:「你喊好了。」
    小竹為此困窘,老闆目光瞧來,一時不知所措,只好亂說一數字:「五十萬兩好了!」
    老闆詫病□「是金子?」
    這還得了?
    小勾淡笑:「你敢收嗎?」
    這數目太龐大,老闆自是手軟,乾笑道:「還是以銀子算好了,給別人一些機會如何?」
    小勾淡笑著,並未回答。
    老闆知道他已答應,遂往眾人叫價:「可有更高者?」
    那鐵公子也想來狠的,立即喊出一百萬兩,馬上多一倍,喊完還往小勾瞄,然而總是瞧
到他後腦勺,瞄了還是白瞄。
    小竹暗中噓口氣:「好險,要是五十萬兩黃金,咱臨時要哪裡拿?」
    小勾道:「喊價也不一定要立即付現,先交付保證金,明兒再提錢也可以,誰會帶這麼
多錢在身上?」
    小竹窘笑:「我只是緊張啊,以後自己喊好了,別害我出醜。」
    「真是,教你花錢,你都捨不得。」
    「誰像你這麼花法?」
    小勾得意地笑著:「我是全國最富有的人啊,不花點兒出去世上可會餓死不少,呵呵,
我們這行工作,也算是劫富濟貧了。」
    小竹說不過他,只好任他大言了。
    老闆已連喊兩次價,目光又落向小勾,而小勾右邊那三名富家公子吱吱喳喳,似決定要
三人合買,喊出一百五十萬兩,喊完四下遊目,很是威風。
    小勾輕笑著,並未加價。
    右邊那老年文士,輕輕倚向右側,淡聲說道:「那三人是應王爺和秦王爺及李尚書之
子,他們買來若送給皇上,自是更得皇上心情了。」
    小勾輕問他:「你呢?當何官?」
    「老夫官拜右史大夫,代表王丞相,所以才敢坐這位子,公子又是……」
    小勾欣笑:「皇上的親信,來發公公。」
    那右史大夫立即拱手:「失敬失敬,小臣不知,請公公包涵。」
    小勾道:「沒關係啦,不過我現在代表自己的身份,大官爺你盡可不必理我,有中意貨
色,買去便是。」
    如此那右史大夫才敢再喊價:「一百八十萬兩。」
    那三名富家弟子向他看了一眼,乾脆喊到二百萬兩。
    那右史大夫看三人有意爭奪,自己已身在官朝,對王爺仍得禮讓三分,喊個價,只是回
去對宰相有所交代,現在三人不放手,他只好退讓了,無奈地往小勾瞧去,表示只有小勾可
以修理人家了。
    不等小勾喊價,那鐵公子又出聲:「二百三十萬兩。」
    群眾已嘩然,這是天文數字,那鐵公子目標仍就指向小勾,只可惜他仍沒反應。
    三名富家弟子,一名已瞧尚鐵公子,他喊道:「鐵追陽,你讓一下吧,這是好東西,皇
上一定喜歡。」
    鐵迫陽淡笑:「應小王爺,多包涵了,這東西無價,我爹也一定喜歡,所以,不忍讓
手,只有讓小王爺失望了。」
    那應小王爺笑哼一聲:「你不讓,那得見高下了,我們出三百萬兩,一人只不過百萬
兩,划得來。」
    群眾連連鼓掌。
    那鐵追陽立即追價:「三百五十萬兩!」
    群眾嘩叫。
    「這麼高?」
    「沒人敢再追了吧?」
    「不一定,那第一小公子,一定有奇招!」
    「他好像興趣不大。」
    「可能怕了小王爺。」
    「也不一定,他還是很悠閒。」
    「小王爺也會拼價?」
    「一定會,是買給皇上的,多少價都會出。」
    「也得有個數啊,三四百萬兩,堆起來一座小山哩!」
    「至寶無價啊。」
    那三位小王爺額頭已冒汗,又再商量。
    老闆已覺得這價錢太高了,為了免出意外,喊得特別快:「三百五十萬兩,有人要加價
嗎,沒有?一次、兩次、三次……」
    「等等」應小王爺叫停:「等二分鐘,我們再商量。」
    他身份不同,老闆也得聽他的,只好暫停,目光又溜向鐵追陽,他自是風光了,有人為
這價錢而冒汗傷腦筋,他卻表現落落大方,就算被小王爺壓過去,他若讓手,也會讓人覺得
是賣給對方面子。
    這後,他似乎穩賺面子,已扳回前次顏面。
    除非小勾又出奇招。
    有人已忍不住。
    「那第一號公子怎不出價?有點兒洩氣。」
    「他不出價,不怎麼精彩啊……」
    「他出價,拿出多少呢?」
    「也許他縮頭了,多可惜……」
    「真希望他有異招出現……」
    話聲四起,他們全為小勾未開價而感到失趣而失望。
    二分鐘很快就到,兩位小王爺和尚書公子額頭冒汗,豆大直流。
    老闆不願逼他們,卻得提醒:「小王爺你討論有了結果沒有?」
    那應小王爺,猛一咬牙:「拼了,皇上要是喜歡,爹他們也不會怪罪才對。」
    他正想喊價再多二十萬兩。
    小勾已哈哈瞧向三人:「三位辛苦啦,要送皇上的東西,這麼便宜?
    「那應公子冷道:「出價五十萬兩的人,沒資格跟本王講話。」
    小勾輕輕一笑:「五十萬兩可是我這位跟班出的,不過你們全誤會了,你們沒聽清楚我
先前講的話嗎?我喊價從來不用銀子,連我跟班的也不例外。」
    老闆凸大眼晴:「小少爺,你當真出五十萬兩黃金?」
    小勾輕笑點頭:「講話豈能不算數,我不知道他們三五十萬兩銀子加來加去,到底是什
麼意思?」
    群眾嘩地又猛鼓掌,炮轟得又響又漂亮,早已不小心喊出黃金五十萬兩,換算白銀,少
說也有五六百萬兩,但鐵追陽卻以為三四百萬即最高價而得意,原來連人家第一次喊價都不
如,他臉色鐵青,恨得脖頸沖血,就快殺人般,他旁邊的女子不停安慰地他,卻也換不回他
失去的面子。
    三位富家弟子更是忍不住,也顧不了身份,猛拍桌子,應小王爺斥叫:「應王府跟你有
可過節,你敢跟我作對?」
    小勾淡笑道:「我沒跟你作對,是我跟班喊的,我不能算數啊!」
    小竹猛扯小勾衣角,要他放棄,這麼高價賣兩隻雞實在划不來,小勾只是淡淡地笑著,
惹得他滿心慌張,又得露出不在乎的神情。
    應小王爺慎怒萬分,怒道:「應王府豈是好惹的,別以為五十萬兩黃金就有何了不起,
本王出價七十萬兩黃金,看你能奈我何?」
    群眾又自喧嘩,管他什麼王公貴族,身份地位,全然猛叫好,猛鼓掌,似乎已溶入雙方
比鬥之中。
    三位富家弟子喊完價,如獲大勝,起身向鼓掌者答禮,實是威風八面。
    那鐵追陽已經放棄,七十萬兩黃金,大概是全部家當的一半吧?他已吃不下那兩隻孔雀
了。
    老闆呆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群眾又呼喝著小勾喊價,老闆才又問小勾:「你以
為這價錢,七十萬兩黃金合理嗎?」
    「不合理!」
    「那你還要加價?」
    小勾目光轉向三公子,三人為此緊張,笑容也沒有了,目光移向群眾,每瞧到何處,那
裡必定閉聲,小竹也提心吊膽,若是小勾卯上了,死的必定是對方,但又要多少價錢呢?
    小勾巡視一圈,笑聲更響。
    老闆驚心動魄,小勾的下一個價錢是多少?眾人也等著小勾開價。
    場中沉悶得叫人喘不過氣來,老闆不覺中已再問:「公子還要加價?
    「應小王爺忍不住喝道:「你敢加?」
    小勾突然答口:「答對了,我怎麼敢加?七十萬兩黃金需要三輛馬車,去買兩隻火雞?
你以為我有毛病?方纔,我跟班的喊錯了,為保證信用,我能花五十萬兩黃金買信用,呵
呵,那麼貴的火雞,你送給皇上吃吧,我吃不下啊!」
    他還加了一句「你贏了!」充滿無限地智能。
    小竹立即噓了一口氣,小勾化解得太好了。
    群眾又一陣嘩然,鼓掌連連,他們激動叫著:「對啊,兩隻火雞數十萬兩黃金,只有瘋
子才會買啊!」
    「呵呵,這火雞肉生吃得下嗎?」
    「好厲害的小子,我欣賞他的機智,本要失面子,一句話就能把面子搶個精光,並且還
不必花一毛錢哩!」
    「看來他不是什麼土財主,識貨啊!」
    群眾此一句,彼一句,不斷地誇讚著,這齣戲唱得太好了。
    三位公子臉色一陣青白,他們是過於意氣用事,才如此衝動,要是當時多加一萬兩或五
萬兩,小勾也許就要放手,誰知硬加了二十萬兩,卻被人笑呆頭鵝,想及那麼多黃金,要向
家人開口,不變賣東西,一時怎能湊出如此之多?但事成騎虎,三人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
皮撐下去。
    應小王爺冷聲喝道:「送給皇上的東西,豈有價錢?本王自是不惜代價。」
    他已將一切愚蠢掩飾為「為了皇上」,一切都能犧牲,面子上也好看些。
    眾人在他陰冷的眼光掃視下,為免得罪任性的小王爺,已漸漸安靜,不敢再多說話。
    老闆不敢再提錢,因為太離譜了,就算王爺府送錢來,他也不敢收,心想一切再和小王
爺私下商量,以小勾喊那價就好了,免得雙方太過尷尬。
    他只恭喜小王爺買走這對孔雀。
    接下來,他又叫手下拿出一隻長形物。
    那似乎是柄長劍。
    老闆帶得意地開口:「春秋戰國的名劍,楚霸王項羽曾鍾愛的一把——『太阿劍』!」
    他抽開紅布,黑鋤鋤劍身,不是太阿劍,是什麼?
    群眾一陣嘩然,爭相瞧劍。
    小勾、小竹已詫愣著眼,這劍不是讓秋封候送武則天時被搞失了嗎?
    又怎麼出現這會場上?
    「不可能,實在不可能,太離譜了!」小勾不信地叫著。
    「會不會是假的?」小竹道。
    小勾未能肯定,老闆已說道:「千真萬確的寶劍,斬金斷玉,削鐵如泥。」
    他揮揮手,立即有位助手拿來一塊鐵,一把刀,老闆先用此刀砍鐵,吁地一聲,刀身已
斷,那鐵塊完好如初,他再舉起太阿劍,一劍削下去,鐵皮立即被削起,再用力砍,如切豆
腐,鐵塊變成兩斷。
    群眾一陣鼓掌,這確是名劍。
    小勾癟著苦笑:「看來假不了。」
    小竹不解:「怎會流落在此?」
    小勾無法回答。
    老闆已開始喊價,有誰要加價?
    鐵追陽雙目盡有些貪婪,他似會武功,自對寶劍特別感興趣,學過兩次乖,他已知道小
勾難纏,還是先等待再說。
    而一般百姓,甚至官家,都知此劍名震天下,甚至連武林,除了有錢之外,還得稱稱自
己斤兩,免得惹禍喪身。
    因為那句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時常在販賣者身上出現,尤其是武林人物視為寶者,幾
乎無一倖免。
    他們自思實力不強,哪敢再喊價,全部目光又落在小勾身上。
    小勾道:「寶劍無價,我甚喜歡,十萬兩。」
    他指的當然是黃金。
    群眾支持地鼓掌,老闆欣然報以微笑。
    小王爺三人,支支吾吾一陣,始終未再開口,也許不敢再花錢,畢竟小勾已說無價之
寶,爭下去,又不知多少價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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