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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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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毛盾天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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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37:47 |只看該作者
 毛盾看老煙槍一副認真模樣,當下也爽然輕笑起來:「那我可走啦,再見,不,永遠別
見!」
  還手也不揮,他立即拉著毛頭快步跨出大門,果然沒有阻擾,兩人很快逃向林區,眨眼
不見了。
  吳神算驚訝道:「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老煙槍道:「其實我只是在整整他們而已,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時下當以先生安全為
重,如果刺客為他們而來,如此安排豈不最好?」
  「多謝照顧!」吳神算感激道:「只是他們一走,若真的碰上刺客,豈不是非常危
險?」
  「那小子?」老煙槍笑道:「不必替他擔心,他的把戲可多得
  很。不過我還是會派人跟蹤,以證實刺客到底是為誰而來。」
  如此一來,吳神算也不好再說什麼。
  眼看天色已快亮,老煙槍乃請他上車休息,趁夜趕路。
  冼殘仍坐在車頂守護,但少了毛盾二人,好像少了什麼,一時沉靜得無話可說,只聽得
車輪的轉動聲,咕晦咕晦在地上拉出一條長痕往遠處延伸而去。
  毛盾和毛頭二人在脫離老煙槍之後,心情大為開朗,別地方不去,立即找向城鎮,先把
肚子填得飽飽的,再舒服地睡上一覺,才有心情考慮未來。
  「又沒錢了……」毛盾擔心道。
  「真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以前在茅山不覺得,現在一出遠門,什麼毛病都出來了。」
毛盾開始動腦筋:「咱們找個大戶人家幹一票!」
  「你去,我可不行。」
  「你把風啊!」
  「還不是一樣,若逃不掉,你會放著我不管?」
  「這倒是了……」
  毛盾但覺自己出馬,未免太便宜毛頭了,得想個誰也不佔誰便宜的方法。
  毛頭忽而眼睛一亮:「你傳幾招給我,我就不必處處躲人了。」
  「傳是要傳,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咱們找個深山躲起來練功不就得了!」
  「話是不錯,但我老覺得那批刺客是針對我而來,若落單野外荒郊,很容易被砍,倒不
如躲在人多的地方,讓他們找不著。」
  「那些刺客會是誰派來的?」毛頭問。
  「不清楚……」毛盾道:「武當派、金武堂,或是其它要命的人……」
  「說不定他們真是為那胖子而來,」毛頭道:「咱們卻自己疑神疑鬼。」
  毛盾道:「命只有一條,還是小心些好,我已經想好嫌錢的方法了。」
  「哦?」
  「干老本行,當道士。」毛盾笑道:「如此一來,多少賺點銀兩,又可改頭換面,掩人
耳目。」
  「好啊,好辦法!」毛頭舉雙手贊成。
  他們連買道袍的錢都沒有,毛盾只好找向鎮尾一間小廟,趁住持不注意,偷了一些道士
的必需品。
  然後兩人再逃到二十里外另一個小鎮,才把道袍穿上,準備開始營業。
  穿戴妥當之後,他們發現自己像換了個人似的,當下二人大搖大擺地行往石家集。
  小鎮約有數百戶人家還算熱鬧。
  毛盾他們一出現雖然引人注意,但道士總是沾上生老病死及鬼神之類,也鮮少有人指指
點點。
  「來啊,靈山道士初臨貴寶地,任何祈福、收妖、鬧邪、不安、疾病、疑難雜症都可解
決,一次包靈,不靈不要錢。」
  如此一喊,連毛盾也想笑。
  他搞不懂道士是如何做生意的,以前可得有人親自登門求助,他們才會下山,跟目前情
況完全不同。
  毛頭更糟,躲在毛盾後面,一張臉紅通通的,一句話也喊不出來。不過逛了半天,也差
不多習慣了。毛頭遂喊道:「天靈靈地靈靈,本道士最靈,一試便知,不靈免錢!」
  毛盾又叫道:「有人要算命嗎?不論是前生今世來生,皆可見事見性,可趨吉避凶,常
年如意保平安!」
  毛頭笑道:「你何時又懂算命了?」
  「那還不簡單!」毛盾道:「必要時請出陰陽鏡看他的前生來世,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嗎?」
  「那是犯忌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我不說太明白就行了。」
  此時忽而有名中年漢子迎上來:「小師父可以驅鬼除魔?」
  「當然!」毛盾但見生意上門。欣喜不已,道:「在下已有數年經驗,從未失敗過
呢!」
  中年漢子點點頭,憂愁道:「是家父病了,家中陰氣頗重,可能有妖邪作怪。」
  「應該有,」毛盾大發謬論:「居家最忌臨森見陰,現在又有病例,足見情況相當嚴
重。」
  「貧道今天既然來了,就替你查個清楚,有妖斬妖,無妖安身定位,令尊自然很快就可
康復。」
  「那……費用……」
  「隨意就好。剛開張,討個吉利。」
  「多謝師父。」
  中年漢子輕輕拱手為禮,隨即引導兩人往小巷行去。
  毛盾看那人雖是百姓打扮,行起路頗為快步,不禁出聲詢問。
  「練了幾年,大概只能防身,」中年漢子稍窘:「家父病危,一時心急,所以……」
  「人之常情,看過醫生?」
  「看了,總是時好時壞,所以小的才想請師父瞧瞧。」
  「找對人了。」毛盾欣笑道:「除非令尊陽壽已盡,否則我定有辦法弄好他。」
  中年漢子又點頭連連稱謝。
  說話問,前面已出現一棟森森宅院,大白天仍能感到它的陰冷。
  毛盾眉頭一皺:「這宅院好像荒廢已久,牆頭都長了雜草!」
  中年漢於輕歎:「家道中落,家丁盡散,無人照料,才荒廢至此,家父又不願變賣,只
好住了下來。」
  毛盾頻頻點頭:「難怪生病不易復原,讓我看看地理……」朽門已開,毛盾仔細瞧瞧,
並無陰邪之氣,倒是古樹遮陰,有些地方發霉了,他建議砍去些樹枝,讓陽光透入,如此較
不易生病。
  中年漢子點頭稱是。
  芽過沉沉前廳,已來到後院。
  在中年漢子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一老人的寢室,果然有個白髮者者躺在床上呻吟,狀甚
痛苦。
  毛盾尚未進門,已注意到天井那棵百年古樹前的一塊石碑,他眉頭跳了兩下:「那是墓
碑,是誰把它拿來當椅子坐?」
  中年人怔愕道:「它真是墓碑?」
  毛頭已上前把它翻開,果然刻有墓紋。
  毛盾道:「你信了吧?」
  「怎會如此?」中年漢子甚是焦切:「那要如何處理?」
  「毛頭,先把它搬到大門,待會兒我再找地方安置。」
  毛頭依言而行。
  毛盾這才轉身道:「可以進去看看令尊了吧?」
  「小師父請!」
  中年漢子推開門,一股沉腐味道衝鼻。
  毛盾鼻頭皺了兩下,道:「看是病很久了,恐怕得費一番功
  才行。」
  「小師父請盡量醫治,花多少錢,小的在所不惜。」
  「能治當然盡量替你治,」毛盾已靠向床頭,只見老頭骨瘦如柴,,將不久於人世,
「可以替他把脈吧?」
  「請!師父別客氣。」
  毛盾把老頭右手抓出,開始替他把脈。
  這一按向脈門,老頭身子忽然顫抖起來,兩眼張大,似乎痛苦萬分。
  「這麼嚴重?才把個脈已痛成這樣?」
  毛盾一臉不解與同情。
  那老頭的身子仍抖個不停,不停地以目光向中年漢子求救。而那漢子卻不時往門口看
去,似在等毛頭回來,口中並不斷安慰老頭:「馬上就好!」
  「陰火攻心、經脈不通、肺脾失血,恐怕很難醫治了……」
  就在這時,老頭似乎無法再忍受,重重地呻吟了幾聲,全身出汗,白眼一翻,蹬腿不動
了。
  中年漢子大駭:「你把我爹……」
  他欺撲上前。
  毛盾若無其事地答道:「翹了,沒辦法,他陽壽將盡於此。」
  「不可能!」
  毛盾訕笑:「事實擺在眼前。」
  漢子探向老頭鼻子,哪還有什麼氣,他驚怒道:「你把他殺了?」
  一個轉身,右手就想扣劈過來。
  「我不但要殺他,連你也一起殺!」
  毛盾猝然發難,抓起長鞭尾部,運勁成針,又準又急地戳向那中年漢子攻來的右掌。這
一刺,直穿掌心。
  痛得那漢子尖聲厲叫,倒翻床底。
  毛盾豈能讓他得逞,把鞭尾一甩,變成蛇扣,不但仍穿著肉,還盤住他右手。再一抽
鞭,漢子已被提起老高,猛往地面撞去。
  「說,你們是誰?也敢暗算本大爺。」
  毛盾吼著,硬生生將那人往牆上猛撞,撞得那人淚水直流。
  中年漢於仍咬牙切齒道:「你逃不掉!」
  「放屁!」
  毛盾想再逼供,霍然七八道劍光猛射入房,毛盾不得不落地打滾,眼看八把劍已不及三
尺,劍光似能穿天破地般猛烈。
  情急之下,毛盾頓將長鞭揮來。那漢子無處可躲,竟狠命將自己右手切斷,想逃開毛盾
的攀握。
  可惜劍勢過急,涵蓋面積又廣,他仍是躲避不了,三把利劍同時穿透他的胸、背及大
腿,當場摔落地面,張嘴卻無言,腦袋一偏,完蛋了!
  而毛盾並未因擋撐奇襲而較輕鬆,只見利劍過後,又射入七個藍衣蒙面人,正如前兩次
殺手一般裝束。
  他們相繼撲來,七人七劍全部狠命地攻向毛盾。
  「我的媽呀,這些人真是來殺我的!」
  毛盾哪敢掉以輕心,人已逼近,長鞭已無用,他一抖手,鞭身成段,扣成圈圈,像金環
般封向幾把長劍。
  眼看對手攻勢不停,他不敢戀戰,一逼退幾人,馬上一蹬,衝向外頭。
  他本想拔腿即開溜,豈知那毛頭卸撞了過來。見著此景,他已當場愣住。毛盾不得不叫
他快退快躲。
  但覺背面又是劍氣逼人,他只好再轉身抗敵,紫金環打得東飛西竄,暫時封住七人退
路。
  「快躲起來!」
  毛盾這一吼,才將毛頭吼醒他沒命地往外頭衝去,想去找救兵。
  至於他要去何處找救兵,只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毛盾見師兄走遠,心情為之一鬆,他冷笑道:「很久沒練練招式了,今天就陪你們玩
玩!」
  語聲方落,金環同時打出。
  剎時九環有若九顆飛動的月亮,在那十立方圓滾動飛舞,旋帶狂流,嘯得四面八方草飛
葉動。
  就在七名刺客逼近之際,九扣金環摹然撞擊在一起,鏘然有若龍吟,金環猝而散開來,
化成千萬條毒蛇般噴噬在場諸人。
  只聽得金影過處,長劍撞得叮叮噹噹暴響,至少四把已被震斷,殺手們驚惶閃避,幾聲
悶哼,已有幾名被射穿胸肺,當場斃命。
  那些殺手全是亡命之徒,還活著的人竟還不放棄擊毛盾,他們將同伴的屍體當武器投向
兩手空空的毛盾。
  毛盾著舉掌劈向屍體,準會被暗算。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凌空倒圈飛起,勉強抓住一把彈飛金針棒,回手即往下盤封去,及
時封住兩把利劍。
  然而在交鋒之際,那些殺手不再只是用劍,竟懂得攻毛盾的弱點。數人齊齊發掌,萬鈞
掌勁凌空打來。
  任由毛盾鞭法厲害,功夫神奇,然而人在空中,避無可避,硬生生地被打得倒摔屋頂,
唉唉痛叫。
  四名殺手豈能讓他喘息,猝又凌空撲去,長劍要命刺來。
  毛盾無法躲避之餘,不得已施展千斤墜壓破屋瓦摔落地面,直道:「完了,完了……」
  幾名殺手照樣緊隨在後,自瓦面殺砍下來。
  毛盾見狀苦歎一聲,看來不用日月神功是不行了。
  他趕忙雙掌合十,凝氣運功,可惜情況緊迫,運不了二成掌力,殺手已至,他不得不翻
掌轟出,擊退數人,沖窗而出。
  「救命啊!」雖然沒什麼指望,毛盾仍無法自制地尖叫著。
  當他衝出窗口滾落地面之際,裡頭又打出一把長劍,劃中毛盾的左大腿,嚇得他精神一
振,又滾了幾滾,將地面尖針棒抓在手中,扣接成鞭,又想反攻。
  然而數把利劍已要命地刺向背腰要害,毛盾已窮於應付。
  「救命啊!」
  毛盾沒命吼著。
  眼看是不行了,準備讓出腰際,來個硬拚,至少也能搗穿兩名傢伙的腦袋。
  就在危急瞬間,陡地一道灰影射來,奇準而巧妙無比地替毛盾撥開腰間致命的一擊,這
使得毛盾精神大振。
  手中長鞭一分為二,相準了前方兩顆人頭。不砍不刺,猛力揮鞭,硬將兩顆腦袋打個稀
爛。
  剩下兩名殺手仍自奮不顧身撲前,毛盾後邊已掠來一道青影,抓起地面長劍,迫開殺手
長劍,再一揮,一顆腦袋彈飛而起。
  那人又將手中長劍一拋,直刺另一名殺手胸口,命中心臟,連哼一聲也沒有,就已倒地
不起。
  毛盾這才虛軟在地,喘息不已。
  「你是誰?為何要救我?」
  毛盾並不認得這個長得還算不錯的中年人。
  那人拱手為禮:「在下乃銀燈聯杭州分舵舵主嚴平,奉副總管之命前來保護閣下。」
  「老煙槍?」
  嚴平點頭:「幫內許多人如此稱呼他。」
  毛盾皺眉道:「這老頭敢情將我當成試驗品,真是老奸巨
  滑。」
  嚴平並未表示任何意見,他似乎早已被告知關於毛盾的難纏。
  也沒機會讓他表示意見,因為外頭已傳來大隊人馬的哄聲。
  「師弟你別怕,我找救兵來啦!」
  是毛頭的聲音。
  話未說完,只見他手提一大桶東西狂奔而來,後頭則跟了一大票老百姓,照樣提著桶子
及火把。
  毛盾笑道:「救駕來遲,已經擺平了!」
  毛頭還愣愣的不知所以然。
  後邊一大堆老百姓已急急叫道:「妖怪在哪裡?怎麼燒了?」手中的煤油總想潑向什麼
妖魔鬼怪方才甘心。
  毛頭乾窘一笑,指著地上屍體:「妖怪被宰了,沒事了!」
  「那是妖怪?看起來是人嘛!」
  「妖怪這麼容易就被殺?」
  老百姓七嘴八舌地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毛頭一時無法處置,只見嚴平挺身而出道:「多謝各位前來相助,妖魔已除,諸位請回
吧!」
  憑他一臉的剛正氣度已懾住眾人,老百姓雖好奇,卻不由得想起江湖仇殺。眾人面面相
覷,最後害怕得一哄而散,剎時走個精光。
  毛頭這才笑道:「情況危急,我不得不騙他們這裡出現妖怪,只要帶來煤油,憑著我們
的秘功,準可走脫,沒想到還是你行。」
  毛盾心想若有了火,對忍術發揮大有用處,難怪毛頭會引來這麼多帶煤油的老百姓。
  毛頭隨即又發現嚴平的存在,當下道:「是你救了他?」
  嚴平淡笑道:「該是你吧,若非你叫得快,我也不敢貿然趕來。」
  「這是什麼意思?」毛頭不解道。
  毛盾解釋道:「他是老煙槍派來保護我們的。」
  「哦!」毛頭有點懂了:「也就是說你一直都跟在我們後頭?」
  「可以這麼說。」嚴平道。
  「為什麼?老煙槍不是放過我們了,為何還要派人跟蹤?」
  毛盾道:「放心不下,總要找個人照顧照顧。」
  「我不信,他一定另有目的。」
  「你說呢?」毛盾反問。
  毛頭反問嚴平:「你說呢?」
  嚴平搖搖頭:「我只是接到命令,若有人襲擊你們,可以出手相救,然後回報。」
  「是不是要回報是誰宰了我們?」毛頭問。
  「不錯。」嚴平道。
  「分明拿我們當試驗品嘛!」
  毛頭開始責怪老煙槍詭計多端。
  「到現在才想通也不算笨!」毛盾露出滿意笑容,轉而詢問嚴平:「老煙槍還交代了什
麼?」
  「沒有了。」
  「沒有叫我們還債?」
  「他沒說。」
  「那……叫你抓我們回去?」
  「也沒說。」
  「這就奇了,老煙槍會這麼好心?」毛盾百思不解,乾脆不想了。他笑笑道:「現在你
已救駕成功,接下去要如何對待我們?」
  「只要少俠還在我的勢力範圍,我就有保護你的義務。」
  「這可好了,」毛盾突然伸手:「我們暫時是不會離開這附近,給點銀子花花吧,省得
我們餓死。」
  嚴平一愣,被人當面要錢,這還是第一次。
  但是他心念一閃,還是自懷中摸出一個元寶丟了過去:「以後沒盤纏,儘管向銀燈聯分
舵索取便是。」
  「這麼好?是元寶吧?」
  毛盾在手中耍著玩,少說也有二十兩,一輩子也沒摸過這麼多錢,毛頭也忍不住湊過來
摸摸。
  嚴平見狀輕輕笑著,他已感覺不出小元寶還能讓人如此愛不釋手。
  毛盾突發奇想:「大俠可缺人手?我們投在你手下,每個月給我們一個這種元寶就可以
了。」
  他和毛頭滿臉希冀,像在求菩薩般虔誠。
  嚴平哭笑不得道:「你們不是跟在副總管跟前?」
  「昨天被開除啦,呃,不是開除……」毛盾更正道:「他放我們自由了,連債也不必
還,我們現在已是自由之身。」
  「副總管還要我保護你們,該無開除你們之意。」
  「是真的,我沒騙你。」
  「等問過他再說,如何?」
  「還要問他?」毛盾洩氣道:「我跟他已無干係,根本不必問他。」
  嚴平道:「我跟他卻仍有關係,他說不行,當人屬下的當然也不敢違抗。」
  如此一來,毛盾更是洩氣道:「看樣子是行不通了……轉向毛頭:「改行吧,總有一天
會出人頭地。」
  毛頭也攤攤手:「最好是挖到金礦,從此大發利市。」
  嚴平道:「兩位倒也不必如此的洩氣,銀燈聯愛才若渴,副總管應該是不會看錯人才
是。」
  「最好是看錯,跟在他身邊,遲早會得神經病。」毛盾想早早擺脫老煙槍的陰影:「多
謝幫忙,你請回吧,我們仍會在此接受你的保護,咱們日後見!」
  嚴平聽到逐客令,也不多留,淡然點頭:「有事別客氣,在下隨時替你服務,告辭
了!」
  當下拱手為禮,邁步離去。
  留下兩人在荒廢宅院時,雖是死了人,有些鬼氣森森,但二人見死人見多了,並未感到
害怕。
  毛盾歎口氣,感概道:「不知哪裡得罪了人,竟然一路殺個不停,也不知道對方來路,
實在可悲!」
  毛頭道:「要查查他們的底?」
  「那也是以後的事,」毛盾道:「這些人無孔不入,咱們真的要徹底偽裝,扮道土根本
不行。」
  毛頭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你還得教我武功,否則老是看你孤軍奮戰,我很過意不
去。」
  「算你還有點良心。」
  毛盾盤算了一下,時下自己跟毛頭都受傷,那些殺手又隨時會出現,不管如何,還是別
離開嚴平的勢力花圍較妥當。
  於是毛盾拾回散落四處的鞭節,順便挖個坑把七名殺手埋了,隨後跟毛頭步出宅院,也
不好意思再回鎮上,免得引來老百姓的指指點點。
  兩人很快往北走,穿過一處荒郊之後,從此消失無蹤。
  想必毛盾已找到最佳的藏身之處。
  冷風蕩蕩,夜色又臨。
  今夜將是寧靜而安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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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乩童和靈童
  三日已過。
  老煙槍竟然平安無事地將吳神算送到目的地。
  雖然尚未接到嚴平的消息,以得知刺客到底為誰而來,但他心中卻已有數,毛盾似乎沒
撒謊,只是已分手,也就顧不了這許多。
  目的地並非在廬山,而是在總管銀燈聯經濟命脈的翻陽湖畔的真正總壇。
  此壇有如一座小城堡,不時有車馬來回奔馳,就連湖邊都擠滿了船隻。它們都有個共同
特色,即是豎起一根又長又高的燈籠桅桿。
  身份高低大約可從燈籠的多寡而定。
  不論水陸運輸,油米鹽糧或是金銀絹布,幾乎任何賺錢生意,都在銀燈聯的手中穩當經
營著。
  而統管這一切的就是那精明能幹的女當家冼媚如。
  她似乎特別重視吳神算的到來,一有消息,立即親自迎接並帶往金碧輝煌而又不失典雅
的邀客軒。
  茶點已奉上,吳神算也已休息足夠,冼媚如才親自前來詢問一些重要問題。
  現場只有老煙槍及冼殘在場,外面已被層層封鎖。
  事關銀燈聯安危,冼媚如不得不小凡應付。
  她凝神說道:「聽說先生曾經在十數年前替本幫幫主算過命?」
  「他叫冼銀燈吧?若是他,小的應該替他測過八字。」
  吳神算小心翼冀從腰際拿出一張已相當陳舊的宣紙,裡面正寫著冼銀燈的生辰八字以及
卜卦批命眉批。
  「小的對客戶的資料通常都會有所保留,此次要不是從貴幫嚴平分舵主口中得知貴幫主
已失蹤數年,又問及名字之巧合,小的也不會翻找那十數年的冊子而得到這資料。您看看是
否為令幫主之八字,或只是同名同姓。」
  冼媚如看了幾眼,望向老煙槍:「幫主該是甲丙年七月七日丑時生的吧?」
  老煙槍點頭道:「何年是不清楚,但七月七日我卻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幫主娶夫人時,
還是老朽親自拿去配八字,錯不了。」
  吳神算已滿意笑道:「那就好,我沒算錯人。」
  冼媚如輕輕一歎:「幫主就是癡情,夫人死了,他也跟著失蹤,一去就是十數年,
唉!」
  老煙槍亦感傷道:「十幾年了……音訊全無……唉,生死有命,怨不得誰!」
  原來他們全為幫主失蹤而煩惱。
  難怪在得知吳神算有消息之後,老煙槍會帶領第一高手——冼殘親自前去請人,也難怪
他們如此保密。
  要是消息走漏自是對銀燈聯大為不利,儘管江湖上已有傳言,但僅止於風聲耳語,若經
證實,當然不同了。
  冼媚如望向絹紙左下角一行小字,問道:「這該是幫主在您那兒算命的日期,不知是在
夫人去世之前或之後?」
  吳神算道:「該是之後了。記得幫主當時已是滿臉鬍子,像
  個流浪漢,還喝得兩眼發紅,他碰巧撞著小的桌子……」
  「當時小的是在杭州城外的小市集擺攤。幫主撞地之後,似很不好意思,拿了一個元寶
要賠償小的損失。」
  「太多了我不敢收,他卻像轉頭就要走,我叫住他,以替他算命抵帳。他直道:「還有
命嗎?還有命嗎?,我還是替他算了。」
  「問事業、前途,他都搖頭,後來問婚姻,他卻顯得痛苦異常,似笑似哭地叫著。我覺
得他該是失去了心愛的人才會有此舉止,故而想避之不談。」
  「不料他又突然抓住我的手,認真問道:「那何時才能找到最愛的人?」我不敢胡說,
只好替他卜個卦,結果是空亡,那紙上還寫了這二字……」
  冼媚如低頭一看,果然有此二字,遂感傷地點點頭。
  吳神算得到證實後才又道:「空亡之意即表示夫人已去世或者無命無緣,也就是說他根
本找不回他最愛的人。我不敢說,只是搖頭說很難。他像瘋了般直叫著一定可以找到,一定
可以,他還說唐太宗都能找到楊貴妃靈魂,他當然能找到。
  「接下去大概是說夫人的名字吧,但時日一久,已經忘了是誰了。我想勸他又不知要從
何勸起。
  「他又要我卜個卦,算算哪個方向較有利,較有緣分,我卜了一封,給他建議北方,紙
上有寫,然後他就走了,直到現在,小的再也沒見過他。」
  老煙槍輕歎:「我們也是,不知幫主去了北方何處?」
  冼媚如卻失神道:「幫主出走是為了夫人,他用情好深……」輕輕歎息了起來。
  老煙槍道:「都已經十幾年,他應該好多了吧?」
  冼媚如忽覺自己的失態,立即深深吸氣,平息起伏的心情問道:「除了這些,先生可有
其它線索?」
  「可能沒了。」吳神算道:「事隔多年,而且當時小的也未曾留意幫主身份,能提供的
就只有這些了。」
  他頗過意不去,又道:「對不起,幫不上你們什麼忙!」
  冼媚如立即道:「先生別如此說,你提供了十幾年來幫主不明出走的原因,我們感謝都
來不及,怎生讓你為難呢?」
  老煙槍亦含笑道:「若非你,我們還不知這一切,本幫欠你恩情,哪敢怪罪,先生別折
煞本幫才好。」
  冼媚如問道:「請問先生研究術數多年,可真有白居易詩中所提死後仍能魂魄相見的可
能?」
  吳神算窘笑道:「小的也曾研究過,甚至拜訪過靈媒,在他們靈界中,此事竟然十分平
常。」
  「可惜小的慧根不夠,凡體太煞,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但陰陽眼,日月天庭,在典籍中
皆有記載,該是真有這麼回事。」
  冼媚如點頭道:「幫主會不會去找靈媒什麼的?」
  老煙槍道:「老朽也不知……只要能找到幫主,一切自可明白。」
  「都失蹤十幾年了,從何找起呢?」冼媚如感傷不已。
  吳神算忽而眼睛一亮:「你們伺妨尋求靈媒,說不定他們有辦法。小的曾見過一個乩童
幫人找回女兒,他用的就是玄術。」
  冼媚如有如觸電般:「那人在哪裡?現在能不能找到他?」
  「大概可以。」吳神算道:「他就離此不遠,在九陽山的百神廟裡頭。」
  「咱這就去。」
  冼媚如問老煙槍,老煙槍亦是興奮異常,當然同意。
  吳神算見兩人就要立即動身,遂提醒道:「若是想要保密,該掩去真正的身份,免得那
乩童傳了出去。」
  兩人會意地點點頭。
  老煙槍換上布衣,已是一副糟老頭的模樣,冼媚如則打扮成村婦模樣,唯有皮膚仍嫩白
醒目。
  在老煙槍的指點之下,她只好向老煙槍要來煙灰把它塗抹在臉上,終於掩去了花容月
貌。
  此處就交由冼殘看管。
  兩人在吳神算的引導之下,匆匆趕往九陽山。
  不到半天光景,他們已到了地頭。
  只見得那廟不算小,卻塞滿了天下諸神,簡直只剩一半空間可活動,現加上居中三個銅
鼎香爐鎮住,更形擁擠了。
  煙火如柱四處亂飛,嗆人眼鼻。
  那乩童光著上身,腰際和額頭皆纏了紅布,身瘦如柴,長相不佳,有點獐頭鼠目的樣
子。
  「你們為尋人而來?」
  乩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使得冼媚如及老煙槍呆愣當場。
  這傢伙果然有門道,一見面就說中他們的心事。
  吳神算立即點頭:「請師父幫忙找尋一個失散多年的親人。」
  乩童兩眼一翻,盯向吳神算,冷冷道:「你以前來過。」
  「呃……來過。」吳神算道:「上次您替杭州王家找回女兒,小的就曾經在場。」
  乩童滿意道:「現在又幫誰找人?」
  「您已看出來了,是這位老先生和他媳婦……」
  「上香吧!」乩童冷冷道:「把姓名和生辰八字拿過來。」
  吳神算立即將抄妥的紙條送過去,隨即要冼媚如及老煙槍捐出銀子以換來線香。足足有
二三百尊神像,足可讓二人拜上三小時。
  但為了誠意,二人還是不停的拜。
  另一個廟祝已搬來了一具綁了無數紅布條的太師椅,讓乩童坐下。他向吳神算使個眼
色,吳神算立即明白,一個元寶送了過去,還說找到之後重重有賞。
  那廟祝立即露了笑臉:「好心人,神明一定保佑。您捐的錢,我一定幫你替神明塑金
身,您也拜拜吧,多拜多福氣。」
  吳神算聽言也拜了起來。
  乩童很快起乩,先是全身抖動,隨即又搖頭點頭,雙手亂抓,右腳不時跺向地面,發出
重重的聲響。
  他並且唸唸有聲,廟祝走過來,將八字化成灰,配上白酒讓他服下。這一入腹,乩童抖
跳得更厲害了,還哇哇叫著冼銀燈的名字,要他回來,要他現形,又叫諸神附身以引路。
  足足抖了半刻鐘仍未有結果。
  廟祝也現出緊張神情:「正神不肯上身,只好請偏神。」
  眾人會意點頭。
  廟祝將木棍交給乩童,乩童突然瘋狂往背上打去一棒接一棒,打得背脊鮮血直流,仍打
個不停。
  就像是打在別人身上,不痛不癢,打得一張背已沒有完整的肌膚,三人看得直皺眉,心
想這人賺的也是辛苦錢,當下同情起他來了。
  「跪……拜……」
  乩童突然朝冼媚如及老煙槍怒吼,他臉如惡獸,恐怖已極,兩人當真雙膝落地。為了尋
得幫主,他們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
  又過了半刻鐘,那乩童似打累或打怕了,動作已呈虛軟,咆哮聲卻更濃。再加上冷汗、
鮮血,讓人瞧得觸目驚心。
  廟祝也緊張萬分,不自覺地抖著身子。
  陡見乩童作了最後掙扎,大吼一聲,木棍猛擊,整個人就快蹦起,卻突然哇的一聲,將
方才喝進去的符水全吐了出來。
  木棒掉落在地,整個人也為之癱軟椅上,脫力般呻吟著。
  廟祝立即衝上去,手中白藥抹得乩童背脊一大片,又捏他肩頭,替他舒筋骨,並問道:
「如何?」
  「沒有用……」乩童有氣無力的回答。
  此話一出,冼媚如及老煙槍更顯吃驚。
  吳神算急道:「如何?」
  「沒有用……他死了……」
  「死了?」冼媚如激動的喊道。
  「招不到,他死了……」
  乩童說完此話已閉上眼睛,像重傷的野獸般呻吟著。
  冼媚如和老煙槍對望一眼說不出心頭感傷,沒想到大老遠專程趕來,會是如此結果,他
倆非常失望。
  吳神算較為鎮定,又問:「能招他魂嗎?」
  「招過了……沒有用……」
  「連魂魄都上不了身?」
  「沒有用……去找真靈童……陰陽眼者……」乩童說完這話已昏了過去。
  廟祝立即道:「他已傷身,能為你們幫的忙也只有如此,你們只好另請高明了。」說著
輕輕一歎。
  乩童如此,想必他也不好受。
  吳神算會意點頭,又拿出一個元寶給廟祝,算上補償。隨後,他和冼媚如及老煙槍黯然
離去。
  一直到走出山區,三人皆未開口說話。
  「幫主真的死了?」
  冼媚如感傷地自言自語。
  老煙槍點點頭又想搖頭:「也許乩童沒這份功力,無法測出……」他多半有自欺和安慰
冼媚如的心理。
  冼媚如深深吸口氣,平息起伏的心情,轉向吳神算:「還有辦法嗎?乩童說找靈童或陰
陽眼,也許會有結果。」
  「也許吧!」吳神算道:「不過那可能只能用於招魂之術。」
  他避開人已死的說語氣堅定道:「先生可知何處可尋靈童?」
  「可遇不可求……」
  吳神算忽而眼睛一亮:「有了,那小鬼……」說著目光已望向老煙槍。
  「他是說毛盾?」老煙槍驚詫道:「跟我同行的那小鬼?」
  「不錯,正是他。」
  「可能嗎?」老煙槍想笑。
  「很有可能!」吳神算以專業的經驗分析道:「看他面相,實如相書所說之靈相,即具
有陰陽雙格,可溝通陰陽兩界。
  「尤其他說及神佛鬼魂之事相當內行,小的認為他必定曾經涉獵過此事。」
  「真的嗎?」老煙槍眉頭打了結:「他是有些怪,只是……」
  冼媚如道:「不論如何,把他找來問問不就明白了。」
  她望向老煙槍,後者卻苦笑道:「如果他在身邊,問問也無妨,問題是我已經將他放走
了。」
  「為什麼?」
  「因為……」老煙槍道:「因為我們在接送吳先生時遭到殺手襲擊,殺手可能針對那小
子而來。為了顧及先生安全,只好讓他離去,奇怪的是,從此殺手不再上門,看來他們真的
是衝著他來的。」
  「能再找到他嗎?」冼媚如道:「他真實身份是什麼?」
  「不清楚,不過下次可要查個清楚了。」老煙槍道:「可惜將他放走了,依那小鬼機靈
精怪,可能不太好找。如果有必要,我親自再去杭州一趟,看看嚴平能否盯上。」
  冼媚如問:「你仍叫嚴平看住他?」
  老煙槍道:「嗯,想證實殺手是否衝他來的。」
  「那就快去找人。」冼媚如道:「嚴平辦事一向穩健可靠,而且才隔了三天,應該還可
以找到人。」
  「我這就去!」老煙槍憋笑道:「找到他也未必好過,尤其是求他,他很可能反咬一
口。」
  「把他騙來再說。」
  「他這麼好騙的話……」老煙槍道:「總管也不會一見面就被他整得裙破衣裂,灰頭土
臉了。」
  冼媚如想起那件事,亦啼笑皆非道:「你看著辦,愈快回來愈好。」
  老煙槍點點頭,對吳神算道:「先生一起同行吧?由您鑒定他,將事半功倍?」
  「小的可沒這把握。」
  但為了一份興趣,吳神算仍同意了。
  當下兩人不再回總壇,就和冼媚如分手,往杭州方向行去。
  冼媚如目光二人背影消失,才輕輕歎了口氣,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老煙槍即找到嚴平。
  三人會聚於小酒館。
  嚴平聞及二人的目的,驚愕道:「還要找回那小鬼?」
  「對,他可能是靈童。」
  老煙槍把尋找幫主的事情說了一遍。
  嚴平笑道:「不錯,他曾經扮過道士,在石家集收過妖。」
  「他當真有此能耐?」老煙槍振奮異常。
  「倒不是真的收妖,是殺手。」嚴平道:「那些殺手是為他而來,屬下去幫他解過
圍。」
  「哦……」老煙槍稍失望,但隨即又恢復精神道:「這麼說,你知道他在哪裡?」
  「不能肯定,屬下曾告訴他可待在杭州附近,若有事,屬下會出面。他本想拜我門下替
屬下工作,屬下說要問過副總管您才能決定。後來他們就走了,這幾天並沒有回音,不過屬
下仍派有眼線,應該能問出位置來。」
  「有眼線就好。」老煙槍心頭稍定:「那小子怎麼想到拜入你門下,他躲我都來不
及。」
  「為了賺元寶。」嚴平道:「他倒老實得可愛,屬下給他一個元寶,就打動他們的心,
硬要嫌這個錢,可惜為了副總管,屬下不敢答應。」
  老煙槍眼睛一亮,一拍桌子道:「準備一箱元寶,咱去收買這渾小子。」
  嚴平二話不說,立即向店家吩咐幾聲,不久店家已恭敬地送來裝有二十個元寶的小盒子
弟給老煙槍。
  「走吧!愈快找人愈好。」
  老煙槍立即起身,嚴平也不敢稍怠,隨即引領他們往大概方向而去。
  在探問不少線索之後,嚴平已打探出毛盾利用元寶買了一條小船,隨即就此消失,了無
蹤影。
  「這小子一定還在船上!」老煙槍肯定道:「他一定怕殺手隨時上門,所以守在大江
面,縱使刺客上門也得將船靠近才行。」
  嚴平同意這看法,道:「屆下立即發出命令,要所有的水路人馬展開搜索。」
  不等老煙槍有所示意,嚴平立即傳令下去。
  銀燈聯果然訓練有素,剎時江邊船隻陸續啟動開航,更有一艘快艇靠向這邊,三人立即
登船,展開搜索。
  毛盾就是厲害,足足讓他們搜了三天三夜,仍無半點蹤跡。
  難道他已棄船而去?
  然而在銀燈聯龐大的搜索網之下,不管是水路,就是陸路又豈能安身自如?
  嚴平堅信毛盾仍在船上,只是這條船不知躲在何處?
  「會不會出海了?」老煙槍問。
  嚴平道:「不可能,他的船太小,出不了海,會被風浪吞沒。」
  「這就奇了!」
  老煙槍已想盡所有辦法,仍是沒法度。
  「我來卜個卦吧!」
  吳神算倒想幫忙,卜骨雖玄,但總有些靈。
  他立即燒起三炷香於船頭,在經過虔誠祭拜過後,始拿出卜骨卜去,當下唸唸有詞:
「臨東方,艮為山,山水蒙……蒙於水,水之於澤……澤水困……困屬木屬口,他應該還在
船上,困於水……該是用某種東西掩了起來。」
  老煙槍聞言歡喜道:「你是說他把船隻藏在別的東西裡?」
  吳神算點頭:「照卦相看來是如此,咱們該往水中一些草堆或是其它東西去找尋才
對。」
  「有你的!」
  老煙槍讚不絕口,當下又叫嚴平將命令傳下去,隨後自行押著船,再往可疑的地方搜
去。
  吳神算不停揣摩著封相含意,並提供意見,尤其困字,該是在木林之中較有可能。
  嚴平在指點之下,突然有了靈感:「會在沉牛湖,那裡因為水淺,常有樹叢冒出水
面。」
  「水淺怎能行船?」老煙槍道。
  「就是不能行船,咱們才忘了要搜尋。」嚴平更具信心道:「水淺對大船有限制,對小
船,只要能浮起,任何地方皆可行。
  「有道理!」老煙槍笑道:「這個小靈精,現在看你往哪裡逃,咱們快去。」
  二話不說,嚴平立即下令調船往沉牛湖行去。
  直到二更天才到地頭。
  眼前的湖面上有許多枯樹、綠枝冒起,由於水淺,普通船隻皆不敢靠近,在長江水位下
降時,此處則呈一片草原風貌。
  且引來了牛群覓食,但水位突然漲起時,許多牛只往往因逃避汲而淹死,故而有沉牛湖
之稱。
  老煙槍迫不及待地登上早就預備好的竹筏,領著嚴平及吳神算往湖中深處劃去。
  只劃了兩里,果然見到平亮湖面最居中的位置處有點光芒傳出,三人更加興奮,更加小
心地劃過去。
  那裡正是毛盾、毛頭的躲藏處。
  它不只是湖中央,更是一叢水柳樹之棲生地。只要把小船藏在裡頭,別說是夜晚,就算
白天也難以發現。
  毛盾只買了些鹽米之類的東西,再加上一個小爐子,一切已完事。悠閒時即煮上竿飯一
頓,懶了即隨手抓條魚烤烤,永遠也餓不死。
  照他估計,避個一二個月應不成問題。
  到時候自己的傷勢己好,外頭那些人想必也因找不到自己而尋往他處,而自己就可安然
重現武林省去不少麻煩。
  三更時分,兩人已躺在像竹筏的小船上,安穩地睡著了。
  船身在晃,忽而發出木棍敲竹筒聲。
  毛盾驚覺坐起:「有人?」
  他很快瞧往周圍那剛剛伸出面的柳干。
  原來該處早綁有兩根柳木,伸入水中,而水中則置有飄浮竹
  筒,若有較大水波打來,竹筒隨波晃動,登時發出卡卡響聲。
  這本是毛盾用來預警有船隻靠近的東西。
  他瞧了一圈,發現西邊晃得厲害,從柳縫中往外看去。
  當真有船筏行來。
  瞧他們賊頭賊腦的模樣,準不是好路數。
  毛盾很快把爐火弄熄,搖醒毛頭,低聲道:「有刺客!」
  毛頭立時睜大眼睛:「來了幾人?」他也往外看去。
  「四個。」
  「怎麼處理?」
  毛盾當機立斷道:「你留在這裡,準備火把燒他們,我潛入水中,來個破斧沉舟,讓他
們好看。」
  毛頭擔心:「行嗎?水不深,淹不死人。」
  毛盾很有信心:「行,只要落水,我的鞭就會纏死他們。」
  不等毛頭回答,毛盾已小心翼翼地替入水中,游向目標。
  毛頭也不敢怠慢,把一些易燃枝葉聚成一堆,到時好轟人。
  老煙槍尚不知已身入險地,還自以為行動隱秘,想來個捉嚇,好表現自己突如其來的本
事。
  船筏漸漸逼近了。
  毛頭的心弦緊繃,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然而就在他想引燃枝葉之際突然發現船筏之中的人頗為眼熟,尤其是那矮胖的傢伙。
  「會是吳神算?」
  愈著愈像了,再一照眼,忽又看到嚴平。他登時驚笑:「怎會是他們?師弟……」
  剛要叫毛盾,才發覺他已游入水中,根本聽不見他的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你是好。
  已近百丈,老煙槍更是小心,低聲道:「見著人、船沒有?咱們來個活捉,或嚇嚇他
們。」
  嚴平道:「似乎有船在前面。」
  話聲未落,那撐竿的漢子卻「咦」了一聲:「竹竿變短了……」
  敢情毛盾在搞鬼,他在水中砍了撐竿,壯漢不信,又將竹竿往水中插去,再舉起時已剩
半截,他叫道:「有水鬼!」
  「小聲些,哪有鬼!」
  老煙槍正想責備他說話太大聲了,忽然發現竹竿真的變成半截,立刻叫道:「不好!」
  話未落,毛盾已猝而發難。
  他早就把纏著竹筏的麻繩切得差不多了,這一劈掌打去,拍啦啦暴響,水花濺得老高,
竹筏散碎亂飛。
  筏上四人立即落水二人,唯有嚴平及老煙槍憑著深厚內力倒飛空中。
  然而毛盾卻也未給兩人機會,長鞭猛抽上空,疾纏老煙槍左腳,硬把他往水面拖扯。
  老煙槍怒喝,發掌打向水中毛盾。
  誰知掌力迫去,更把毛盾逼入水中,連著長鞭,老煙槍也栽落水中。
  「敢暗算我?我讓你淹死!」
  毛盾動作迅速,猛把老煙槍拖入水中,裡頭枯樹不少,毛盾只將長鞭尾節扣縮成環,己
將老煙槍鎖在水中。
  他猝又暴起,長鞭見人便抽,目標當然是半空中的嚴平。
  「快住手,是我!」
  嚴平突見利鞭捲來,只得倒縱而下,以手打撥長鞭。他早決定有動靜立即叫人。果然聲
音一出,毛盾詫道:「怎會是你?」長鞭已收回。
  嚴平連忙飛身落向那些散亂的竹筒,憑著深厚的輕功,方免
  於落水。
  毛盾見著,忽然想到水底那老傢伙,登時高叫道:「毛頭快逃啊,大事不妙了!」
  顧不得再整人,連水中那節軟鞭也不要了,急忙逃往遠處。
  任由嚴平如何叫喚,他就是聽不進去,先跑了再說。
  老煙槍的功力亦非平庸之輩,霍然掙脫了水中木頭,整個人暴躥空中,忽見毛盾奔逃,
他也拚了老命,施展燕子三抄水,直掠了過去。
  雖然毛盾能躲在水中,可惜此湖過淺,總會弄出水紋,老煙槍相準,像炮彈般落水,再
露出水面時已緊緊抓住毛盾衣領。
  毛盾立即大叫:「誤會誤會,我認錯人了,請見諒,有話好說。」
  「我可沒誤會!」老煙槍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想突襲人家,卻被整成了落水狗,他猛
敲毛盾腦袋:「可惡,沒大投小,也敢暗算我老人家。」
  「我以為您是殺手,所以……」
  「我是想宰了你。」
  老煙槍幾掌打得毛盾唉唉痛叫。
  嚴平深怕老煙槍報復過火了,到時鬧成僵局,遂點著水面,竹筒如輕舟划了過來,道:
「副總管還是先到那頭吧!在水中浸久了不好。」
  老煙槍哼了一聲,提著毛盾拔掠出水,再展燕子三抄水,掠往那頭柳樹林。
  嚴平則替吳神算找來較大竹筒,讓他伏在上面,再邊拖邊劃往樹叢行去,剩下壯漢則自
行遊過去。
  一到樹叢,毛頭則笑道:「不干我的事,我沒出手。」
  毛盾瞪他一眼:「叫你燒,你為何不燒?放把火吧還容得他們如此張狂!」
  「你說什麼!」老煙槍又是一記響頭:「殺人還敢放火,你膽子真不小!」
  毛盾又裝出委屈樣:「我是想對付刺客,沒想到是你們……」
  「哪來這麼多刺客!」老煙槍打鐵趁熱逼供:「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那麼多人搶著要殺
你!」
  「不是說過了嗎?」
  「重新再說,謊話連篇!」
  「我真的是從塞外來的,不信你問他。」毛盾指毛頭。
  毛頭猛點頭:「沒錯,塞外來的……」
  「關外有和尚、道士?」老煙槍道:「嚴舵主說你們曾打扮道士替人收妖?」
  「混口飯吃嘍!」毛盾對答如流。
  「你是靈童、陰陽眼?」
  毛盾忽然感覺老煙槍一直想探出關於靈界的東西,不禁有了戒心道:「我是靈童,我怎
麼不知道?」
  此時吳神算道:「你曾在神廟裡說你是陰陽眼,看得見女鬼。」
  「說說而已,不必當真。」
  毛盾己確定這些人是為此而來,更不敢承認了。
  嚴平道:「少俠若真有此功力,請但說無妨。銀燈聯不會為難,甚且有事情相求。」
  「我說的是實話。」
  毛盾雖對嚴平印象不差,但此時有老煙槍在場,他還是認為嚴平是在配合老煙槍在用話
套他。
  嚴平這時突然將手中盒子打開,黃澄澄的元寶在黑夜裡發出誘人的光芒,毛盾頓時睜大
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
  「那是……」他有點結巴。
  「元寶!」
  嚴平為了證實,還打亮了火折子,這一照,簡直光華萬丈,毛盾不禁想伸手摸去,卻被
老煙槍給拖回來。
  毛盾迷醉道:「真的耶,全是元寶,好可愛啊!」
  「若能拿……拿來玩玩多好……」
  毛頭亦沉醉其中,差點流口水。
  老煙槍見元寶已發揮功效,暗自得意,外表卻仍冷冰冰道:「只要你說出是不是靈童,
那些元寶就全是你的。」
  他把毛盾放回小船。
  「真的?」
  「當然!」
  「這麼簡單,我不信。」毛盾鬆鬆手腳,目光游移於嚴平與元寶之間:「這元寶又不是
你的。」
  嚴平道:「是副總管的,我只是暫為保管而已。」
  「那更靠不住了……」
  「只要你說,老夫一定給你。」老煙槍裝凶臉:「老夫何時騙過你?上次說放人就放
人,你還懷疑什麼?要我宰了你不成?」
  毛盾乾笑:「我是信,可是說句話就能嫌元寶,實在太……太離譜了……」
  「說,就給。」
  「好吧,看在你硬要送元寶的給我的分上,我就……說吧!」
  毛盾又頓住了,老煙槍簡直把耳朵拉得長長的。
  「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是不是靈童對不對?」
  「只要你點頭,快!」
  老煙槍像在對大獎,不自覺就要引導毛盾點頭。
  毛頭亦是緊張萬分:「快啊,元寶就要到手了。」
  「我嘛……」
  毛盾故意把聲音拉長,就在大家認為他就要點頭之際,他突然搖頭,且語聲堅定:「對
不起,我不是靈童。元寶可以給我了吧!」
  他伸手就想接去嚴平手中的盒子,毛頭為之怪叫,搞不懂他為何不承認。
  老煙槍覺得被捉弄了,又見毛盾如此自在地抓盒子,一時忍不住攔截:「可惡!你敢耍
我?」
  一手切得毛盾猛縮手,不甘道:「你明明說,只要我表明,就可以拿元寶,怎又反悔
了?」
  「我沒叫你胡說。」
  「誰胡說?」毛盾道:「我不是靈童,你總不能叫我硬說是吧,如果那元寶要靈童才能
給,你還是帶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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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40:56 |只看該作者
  老煙槍為之一愣,自己的確是以靈童的答案交換。
  然而方才提出的說了就給的諾言卻不僅止於答案,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嚴平還是把元寶送給毛盾:「你說了,當然給你,銀燈聯上下從不食言。」
  如此一來,毛盾反而收得不好意思了:「到底為了什麼?你們為何如此急著找靈童?」
  嚴平道:「事關本幫機密,故而不能隨便說出。」
  「哦……你們受妖魔纏身?」毛盾又搖頭道:「不像,你們一點鬼氣也沒有,不像被
纏。」
  吳神算道:「他們想請靈童幫忙找個很重要的人。」
  「重要得要連夜趕來找我?」
  「是老夫建議的。」吳神算道:「我們找過乩童,他法力不夠,差點傷身,後來經其指
點,才找來。你曾說自已是陰陽眼,老夫
  才提議前來。」
  「哦……」毛盾大概摸出原因了,好像不是為了茅山恩仇,心頭稍定,遂問:「你們覺
得茅山派如何?」
  吳神算道:「你是說請茅山弟子?」他突然搖頭:「算了,聽說茅山一派已亡,恐伯也
沒有傳人,就算有也未必就是靈童。」
  毛盾目光仍對準老煙槍,他的答案才是最重要的:「你們可以去碰碰運氣,茅山法術厲
害得很。」
  「門派都沒了還找人!」老煙槍冷冷道:「是不是靈童,若不是就拿著元寶滾蛋,以後
別再讓我見到你。」
  他因失望而起了怒火。
  毛盾瞄眼道:「乖乖,誰說只有靈童可以招魂攝鬼?放尊重點,否則我可不幫你的忙
喔!」
  此語一出,引得老煙槍等三人睜大了眼睛,希望頓現。
  老煙槍喜道:「你承認自己是靈童了?」
  「誰承認!」毛盾道:「我只承認學過收妖攝魂之術。」
  「陰陽眼呢?」
  「收妖不必看鬼,免了吧!」
  老煙槍不禁又洩氣道:「沒有這兩樣恐怕不行……」
  「少看人低!」毛盾神氣道:「我還沒聽過、碰過收不了魂的孤魂野鬼,你愛試不試,
不試另請高明,少來這裡煩人!」
  他又補了一句:「我欠你的錢不用還吧,你自己說的。」
  老煙槍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決定。
  吳神算則對他低語氣:「來都來了,他說如此有把握,試試又有何妨?」
  老煙槍終於點頭道:「好,信你一次,若有結果,老夫送你三大箱元寶。」
  「三大箱?」毛盾的眼睛差點扭傷,他的頭發暈了:「快帶路,帶路。幹了這一票,腦
袋讓你砍去也沒關係。」
  隨即又轉向癡癡流口水的毛頭道:「收拾收拾,飛黃騰達的日子就要來了!」
  毛頭聞言,如夢初醒,當真想收拾什麼,但除了日用品,似乎已無任何可收拾的重要東
西了。
  「誰說沒有!老……先生腳上就纏著我的秘密武器。」
  毛盾已蹲向老煙槍的右腳,剝下那環扣,在接回長鞭之際,口中不忘直念快走快走,老
煙槍等人啼笑皆非,但為了早日完成心願,他們當下也就打道回府了。
  小船勉強可載四個人。
  為趕時間,毛盾自願落水游泳,把空位給吳神算,嚴平則仍以竹簡浮船,剩毛頭、老煙
槍和那壯漢則坐上小船慢慢劃向江邊大船。
  待眾人皆上了大船之後,嚴平一聲令下,船隻直往上遊行去。
  一天一夜的趕路。
  船隻已直開鄱陽湖。
  天方破曉,冼媚如已親自前來迎接。
  毛盾見到偌大的城堡建得富麗堂皇,他已覺得那三箱元寶不會被黃牛,他得認真努力辦
事才行。
  兩人照樣被迎往邀客軒。
  眾人一起用過早點,氣氛已較為融洽。
  為了想賺大把元寶,毛盾已迫不及待。
  「你們想要找誰啊?可以馬上開始了吧?」
  「這麼簡單?」老煙槍道:「連神壇也不必擺?」
  「道行夠的人就是如此……」毛盾自大道:「但為了滿足你們
  起見,好吧,就起個壇,你們若想保密,最好在沒人的地方,免得日後洩了消息怪到我
頭上。」
  冼媚如道:「就靜心閣好了,要準備些什麼?」
  「桃木劍、硃砂筆、引魂符,有紅線紅蛋更好,再來點美酒紅燭。對了,準備一隻公
雞,免得有人逃到三界開外請不回來。」
  毛盾邊說,冼媚如連點頭,好似早已備好似的。
  冼媚如立即吩咐下去,一杯茶還沒喝完,已領著毛盾等人往靜心閣去了。
  神壇擺在庭園中央。此處山泉流水,古樹青松,大有回到自然之境,果真是靜心的好地
方。
  毛盾但見神壇不但擺滿了道具,更有魚肉、鮮果,連道袍都是準備了兩套,實是服務周
到。
  毛盾歎笑道:「不簡單啊!幫主挺會照顧三界弟兄,難怪銀燈聯的生意會做得那麼
好。」
  他仍以幫主稱呼冼媚如,她也沒拒絕,僅淡笑地請他快開始。
  毛盾及毛頭穿上金黃道袍,看來有些像龍袍,兩人不禁吃吃笑著。毛盾道:「很久沒這
麼威風了!」
  待他耍夠了威風,才笑瞇瞇地對眾人說:「開工啦!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要找誰的靈魂
了吧?」
  「是一位親人……」
  冼媚如已把幫主的生辰八字交給毛盾。
  毛盾一看:「冼銀燈……」他立即反應道:「這不是跟你們銀燈聯名號差不多,一定是
你們的創始人對不對?」
  眾人本想保密,沒想到毛盾這麼賊。
  毛盾看眾人面面相覷的表情,笑道:「少來這一套,我是什麼人!只要看過名字,知道
生辰八字,找魂來一問,什麼事也一清二楚,不信先弄一個來試試。」
  冼媚如道:「不錯,他是本幫幫主,你千萬保密,否則將付出嚴重代價。」
  毛盾得意笑道:「放心,我很有職業道德。況且我並不想惹麻煩,我只想那三箱元寶,
你說要招他魂回來做啥?」
  「很久未見,想看看他,跟他說話。」冼媚如道。
  「沒問題,長年思念,痛苦萬分,這是人之常情。我這就幫你請來!」
  毛盾立即提起硃砂筆,在靈符上寫下名字:「洗銀燈,生於甲丙年七月七日丑時……死
於……」
  他轉頭問冼媚如:「不知何時去世的?」
  「忘了!」冼媚如搖頭道:「他死時,我不在身邊。」
  老煙槍也表示不知。
  毛盾點頭:「沒關係,生死有命,生辰現,忌日已定,看我破天機!」
  他突然在靈符上畫個怪符,然後自胸口拿出那輕易不展示的陰陽鏡,叫聲「火來」,毛
頭馬上挑來燭火讓他引燃靈符,化於鏡面。
  「有請四方諸神上喜桌,八方兄弟請讓路,弧魂野鬼閃一邊,冼氏銀燈跟我來……」
  毛盾舞起桃木劍,突又挑起三道靈符引火化去,散向天空亂飛。只見他劍耍氣煞,陰風
為之嘯起。
  一陣陣地呼呼吹來,倒讓在場諸人心頭開始發毛,大有鬼上身之態。
  毛盾左手猝而抓起陰陽鏡往天空打去,似見得一道青光上衝。本是藍藍的天空此時卻飛
來烏雲,罩得四周冷冷生黑,直若進入了幽冥鬼域之中。
  眾人不自覺地運起功力抵抗那陰陰森冷的感覺。
  只見得毛盾不斷唸唸有詞,和毛頭相互配合,耍得跟演戲一般風流自在,口渴了還拿起
壇上之酒,咕嚕嚕地喝起來。
  眾人雖疑心,毛盾似乎在開玩笑,但他一上來即引來了陰風陣陣,天地變色,他們可不
也懷疑毛盾的能力,仍自耐心等待。
  直到靈符化去一半,毛盾突然疑惑地瞧著陰陽鏡:「這小子到哪裡去了?連陰陽鏡都引
不出來!」
  他轉問冼媚如:「他死了多久了?」
  「十幾……快二十年了。」
  「這麼久?」毛盾笑道:「也不早說,我還以為他仍流浪人間當孤魂野鬼呢!難怪這方
法無效。」
  他眼睛一轉,又道:「死了這麼久,你不怕他已經轉世投胎了?」










第十一章  窺 吻
  冼媚如一愣:「他若投胎,如何是好?」
  「還能如何?你永遠見不到他了!」毛盾手一攤:「我也不會洩天機說出他轉世變成什
麼人、狗、豬……」
  不等冼媚如反應,毛盾已轉向毛頭:「用公雞啦!到陰曹地府查案。」
  「是!」
  毛頭立即將公雞抓在手中,並將手中一道紅線套入毛盾的額頭,神情亦為之凝重了起
來。
  毛盾則抓來幾張較硬的靈符折成一座橋狀,置於桌前,打來兩支線香左右各插釘其中,
然後把陰陽鏡綁回胸口,才又耍起桃木劍,燒起靈符,喃喃舞了起來。
  「天靈靈,地靈靈,有請三元太歲護神靈;不請壽不放靈,唯想探游地府會親人,牛頭
馬面請通融,黑白無常請引路,黑面判官報佳音……」急急如律令!」
  突見毛盾左手猛沾硃砂盤,印得滿手紅硃砂往臉上抹,剎時變成血人般讓人觸目驚心,
他喝喝幾聲,木劍一劈,陰風更嘯急。
  忽見他猛蹬左腳,人如天神抖立而起,吼出一聲霸音:「開駕……」他整個人有若三太
子哪吒下凡定在那裡不動了。
  毛頭猝聞「開駕」,心頭一跳,頓將手中利刀砍向雞頭,刀鋒過處,雞頭飛起,一道紅
血猛噴那紙橋。
  刷的一聲,紙橋殷紅一片,更若陰曹地府的血池般令人瞧之欲嘔。
  眾人平日刀光血影早已習以為常,促此時一見眼前情景,整個人不禁僵硬起來,全繃緊
肌肉不動。
  只見得那血橋似有人踩過的痕跡。
  毛頭丟掉手中公雞,立即走向毛盾背後,緊緊抓住那條紅繩。
  時間似乎已經靜止,陰風卻吹得更沉,眾人的目光全咬死在毛盾的臉上。
  此時的毛盾像尊天神般僵立,那凜凜生成的姿態,讓人感到他正和陰曹地府打交道,他
胸前的陰陽鏡則不斷顯現模糊流動的幻影。
  偶爾會出現較清晰的牛臉、妖橡之類的影像,又如地獄妖魔現形?直讓人見了驚心不
已。
  幾乎經過了三百年之久。
  插在紙橋左側線香的煙突然衝起,似有東西附身,緊接著紙橋又開始動起來,毛盾的身
軀亦開始晃動。
  毛後見狀更抓緊了手中紅線,他兩眼死盯紙橋右側線香的那縷煙。忽見此煙滾動起來,
他將紅線抓得更緊,想穩住毛盾的掙扎。
  驀然,線香散飛,毛頭猛力扯著紅線,啪然一聲,紅線已斷,毛盾整個人已向後倒去,
毛頭急忙頂著他,使毛盾得以不倒。
  忽然,毛盾的眼珠開始轉動,凝空桃水劍猛耍起來,已發出氣喘呼呼,汗水不斷滾落,
在臉上的紅硃砂上劃了幾道溝痕。
  眾人心下一喜,正想追問情況如何,毛盾卻兩眼瞪向冼媚如:「你撒謊!你根本不知冼
銀燈的死活。」
  冼媚如愣愕:「他真的失蹤了啊!」
  「失蹤就失蹤,為何說他已經死了?」毛盾嗔叫:「害我差點吵翻了陰曹地府,跟牛頭
馬面幹上一架。」
  冼媚如驚心道:「你是說他沒死?」
  老煙槍怔詫道:「乩童不是說他已經死了?怎會如此?」
  吳神算急問:「冼幫主真的沒死?」
  「當然沒死!」毛盾嗔道:「我吵著說他死了,牛頭馬面硬說沒有,吵到後來差點打
架,就連冷面判官也吃了我一頓大餐。
  你們還咒他死?」
  冼媚如一團愁雲頓時消散,欣喜道:「沒死最好,最好不過了!」
  老煙槍雖高興,但想到乩童說法,不禁疑道:「乩童怎麼說他已經死了?」
  吳神算道:「若真如此,你能找到他嗎?」
  「早說沒死不就沒事了?」毛盾還是瞪著冼媚如:「你以為逛地府好玩啊?弄個不好,
我得早日回老家跟他們爭大餅吃呢?」
  「有了元寶,什麼都行!」毛盾自嘲道:「真是有錢能使人推磨,算你們用對了方
法!」
  他已走向左側山泉,準備洗去臉上硃砂。
  冼媚如以為他不幫忙了,急急說道:「我立即奉上元寶,只要你幫我找到幫主,咱們好
商量!」
  「別急,我只是洗把臉。」毛盾邊洗邊說道:「找陽間的人不必那麼辛苦,你讓我恢復
人形好不好?」
  這話逗得冼媚如困窘不已,遂不再言語。
  毛盾這才又大搖大擺地往回走,口中喃喃自語:「老大一個幫主不當,躲到哪裡去?也
不知道你們急著找他是為什麼?老都老了,讓他隱居又何妨?」
  老煙槍道:「幫主含悲出走,我們甚擔心,所以……」
  「怎麼悲法?死老婆還是後繼無人?」
  「為幫主夫人而悲。」
  「難怪,七月七日生,準是多情種!」
  毛盾又開始作法,此次輕鬆多了,只燒了幾道靈符,再把陰陽鏡照向天空,烏雲漸漸散
去,陰風亦為之停止。
  然而毛盾卻皺起眉頭:「怎會沒反應?」陰陽鏡仍是一片晶黑反白,不見任何幻影。
  「難道方法出差錯?」
  毛盾更加小心地重複,還祭上一道引魂符,結果還是無效。
  「不可能,難道這個人也有門道?」
  毛盾立即盤坐地面,將陰陽鏡置平,再將手指咬破,滲出血跡在鏡面上畫了一道如長角
天龍的怪符,然後雙手合十,開始閉目唸唸有詞。
  眨眼間,陰陽鏡己卡卡地漸漸跳動起來。
  可惜仍無影像發生。
  毛盾仍自認真作法,經盞茶工夫的拚鬥,他已是汗如雨下,但仍是不見有任何效果。
  猝見陰陽鏡彈起老高再摔落地面,不動了。
  毛盾亦張開眼睛,露出自信的表情:「成了!一切沒問題。」
  「你已找到他在何處了?」
  冼媚如急急追問。
  毛盾還是那種蠻不在乎的表情:「在天涯海角。」
  說著輕輕拾起陰陽鏡。
  「這是什麼答案?」老煙槍斥問。
  「我也不知道。」毛盾對答如流。
  「他不肯說,還是在耍我們?」老煙槍嗔道。
  毛盾白眼道:「我要是耍你們,隨便說個地方不就得了?」
  又登一眼:「我跟你們一樣碰上了難題,不想賺元寶啦!收拾抱袱準備走路,你滿意了
吧?」
  這話又讓眾人大吃一驚,連毛頭都百思不解。
  毛盾當真起身在收拾東西。
  老煙槍急急問道:「你碰上什麼因難?法術失靈,還是缺少什麼東西?」
  「碰上酒鬼,什麼法術也沒用了。」
  「你是說,幫主已變成酒鬼了?」
  毛盾自嘲道:「不瞞你說,我混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碰上攝不了魂魄的人。這只有
兩個可能:第一、他可能是個爛醉如泥的酒鬼,第二、就是他道行比我高,能抵制我的招魂
術,所以我沒臉再混下去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毛盾的回答太過老實,眾人又是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眼巴巴地瞧著這個唯一的救星收拾東西準備走路。
  「你真的要走?」老煙槍仍想留人。
  毛盾道:「沒法啦!三箱大元寶誰不要,可惜我搞不出名堂,不走行嗎?」
  「多可惜!」毛頭也歎息連連。
  吳神算立即道:「照萬物定理,有其法必有其破法,少俠難道想不出什麼破解的方式
嗎?」
  毛盾無奈笑道:「你去跟酒鬼說去,看他如何戒酒,我可能就有辦法。」轉向冼媚如
道:「其實他們也別太操之過急,至少我已證實他仍在人間。至於找酒鬼,憑你們人多勢
眾,總容易得多。」
  「我也回去想想辦法,若是想到了,你們又還沒找到人,我再來賺這三箱元寶,你看如
何?」
  「你能留下就留下……」冼媚如仍有挽留之意。
  毛盾卻不肯再留,道袍一脫,隨後告別眾人,還特別謝謝嚴平的那箱元寶,那足可讓他
過活好久了。
  嚴平看他辭意甚堅,也不便再挽留,故互道保重相送。
  眾人為兩人的離去面歎息。但沉靜過後,吳神算卻首先打破沉默,淡然道:「其實這事
應該高興才是,貴幫主仍活在世上,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只要認真尋找,稍假時日,定可
水落石出。」
  老煙槍往好處一想,也輕鬆不少道:「不錯,若真的如小鬼所言,咱們可要好好注意天
下的酒鬼了。」
  冼媚如也極力鎮定道:「即刻傳令下去,除了注意好酒者,對於毛盾兄弟也一起留意,
希望他們能想出法子。」
  嚴平聞言隨即告退,前去辦事。
  不久,吳神算也告退了,此處他似乎幫不上忙,也該走了。
  老煙槍特地送他出門,還派車護送他回杭州。
  靜心閣獨留冼媚如面對大堆的供品及四處翻落的靈符,她不禁感觸良多。
  何時才能找回多情的幫主?
  冷風吹過,煙霧迷濛,她的雙眼也朦朧了。
  毛盾和毛頭搭上客船,準備往北方。畢竟南方殺氣太重,尤其是刺客殺手接連而至,倒
不如藏在北方來得安全。
  兩人避開了人群,坐在船尾。
  此時毛頭仍對師弟臨陣開溜一事無法瞭解,遂問道:「你真的無法對付醉鬼?」
  「誰說的?醉鬼也有清醒的時候,等久了自然會有辦法。」
  「那你為何臨陣脫逃?」
  「我自有道理!」毛盾道:「其實我看得出冼媚如很喜歡那幫主,她又不肯將昔日所有
的事情說清楚,這其中是否夾纏了感情問題呢?」
  「重要的是,我也攝過幫主夫人的魂竟然也不見蹤影。這情況就特殊了,很有可能是那
幫主經過高人的指點,用什麼神仙網之類的把自己和夫人套護起來,我才沒辦法找到二人。
  「你想想,咱們若強行把秘密解開,不但得罪了那個高人,還破壞了人家的感情,如此
吃力不討好的事豈可胡亂行之!」
  毛頭甚不甘心:「那黃澄澄的元寶就不要了?」
  「也不是不要,只是把事情延後。」毛盾道:「咱們先明察暗訪,只要探出個線索再行
動也不遲。」
  毛頭亦覺得有理,逐問道:「真的有那高人?誰還勝得了茅山派的法術?」
  「這正是我最頭痛的問題,」毛盾道:「他若真能打敗陰陽鏡,功力一定在我之上,咱
們若刻意和他拚鬥,定會搞得元氣大傷,如此咱們的興幫大計就要泡湯了。
  「所以我才要特別小心應付這傢伙,寧可先退一步,也不願逼得對方立即施展報復
呀!」
  「他會是誰?」
  「不清楚,碰上再說吧!」毛盾已不願多談。
  幾天來的躲躲藏藏倒讓他開始懷疑,他把毛頭帶出少林寺,不知是對還是錯的選擇,否
則他也不必跟著自己逃得這麼狼狽。
  望著江水悠悠,毛盾也茫然了。
  江面上有船隻穿梭不息,他注視了一陣,忽然道:「毛頭,你看!那不是翁無忌的船
嗎?」
  毛頭變往左側百丈那艘幽雅的軒船望去,點頭道:「好像是……」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了!」毛盾已看清船上那高大男子是翁無忌沒錯:「奇怪,這是
銀燈聯的地盤,他怎麼會把燈籠收起來「船上好像有客人……」
  毛盾再加以注視,翁無忌似乎在爐邊起火,不知是煮酒或泡茶,隨即又往軒房行去。毛
盾看見了,是長髮白衣的姑娘。
  他不禁捉笑道:「原來在談戀愛啊!難怪把旗桿都收起來了。」
  毛頭亦感興趣地湊過來:「會是誰?漂不漂亮?他們在做什麼?」
  他當然是指相關相愛的事。
  「不清楚,大白天他們敢嗎?」毛盾比他還興奮:「這小子一臉豬哥相,難是有戲唱
了!」
  毛頭把脖子伸得長長的,恨不得立即抵達窗口。
  船隻繼續接近,卻不夠快,毛盾亦是伸長了脖子,想從窗中發現新秘密:「好像很熟,
有說有笑,可惜就是沒有相親相愛。」
  毛頭甚興奮:「快了!快接近了,那女子看起來很大方,像是行走江湖的……」
  毛盾惹笑不已:「當然!都穿著練功裝,沒兩下子哪行!」
  船身漸漸接近,已不及五十丈,兩人都瞧見了那女子的容貌。
  毛頭頻頻點頭道:「不錯!很漂亮。」
  毛盾卻傻了服:「是她?會是她?」
  「誰?你認得她?」毛頭緊張地問道。
  「不可能!」
  「她是誰?」
  「可能是武靈雪!」
  毛盾說的正是金武堂的大小姐,他站起來追向船頭,想看清楚些,可惜兩船平行,無法
再靠近了。
  毛頭不認得武靈雪,自然沒有多大反應。他對毛盾道:「喊喊看啊!認得的話還可以過
去喝杯茶。」
  毛盾想喊,卻又忍了下來。
  可惜兩船逆向行駛,剎那間已錯開,勉強只能看見那個女子的背面。毛盾又追到船屋,
還是沒用,害得毛頭跟著追東追西。
  「不可能!若是武靈雪,她怎可能跟銀燈聯的人搞在一起?」
  多日相處,毛盾知道銀燈聯和金武堂乃是死對頭,十數年來未曾交往,武靈雪又怎麼會
出現在江南?」
  「他們戀愛是犯法的?」毛頭問。
  「如果女子是武靈雪,答案是如此。」毛盾當機立斷:「咱們去弄個清楚!」
  「又要下水?」
  「要搞清楚才行,武靈雪就是金武堂的大小姐!」
  這話讓毛頭吃驚:「你認為金武堂跟銀燈聯掛勾?」
  「查了就知道!」
  兩人很快潛落水中,漸漸游往那艘船。
  由於是白天,二人不敢明日張膽地浮靠船身,可惜船行速度還不慢,濺起浪花嘩啦啦,
兩人什麼也沒聽到。
  那船很快駛入一處面山小渡口,翁無忌和武靈雪已下船,直往山區掠去。
  毛盾立即浮出水面:「你跟在後頭,我去盯著他們。」
  毛頭武功差,只能墊後,毛盾很快跟了過去。
  翁無忌有如識途老馬,漸漸往高山而去,直到前頭出現了一座八角古亭,他才停步,
道:「到了!此處風景頗佳,咱們慢慢步行去,如何?」
  「隨你。」那女子輕輕一笑道。
  翁無忌立即拉起她的手,兩人甜蜜地往前走去。
  毛盾此時只能見著那女子的背面,根本不能肯定她的身份,好幾次她都差點轉過頭,但
又一閃即失,急得毛盾牙癢癢的。
  二人說話中已抵海仙亭,為了觀看廬山美景,他們並排而坐。
  『毛盾得以找尋有利的位置,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地方瞧見了那女子的七分容貌。
  就只這七分,夠了!毛盾已能肯定:「真的是武靈雪!她真的敢跟銀燈聯的人談戀愛?
看那份熱勁,好像還混得了不少日子。」
  他又想到翁無忌,這個人在銀燈聯的地位如何?
  照理說,武靈雪會看上的人,身份大概不會太低,況且以翁無忌的氣度看來也非泛泛之
輩。
  此事更引發了毛盾的興趣,以至於談情、談心、談到後來兩人忍不住摟在一起……
  毛盾兩眼倏地睜大了,暗忖談戀愛似乎很過癮,他簡直已跟著他們一起進入了忘我的境
地了。
  但見兩人的四片嘴唇接觸,熱烈地親吻了起來。
  毛盾興奮非凡,嘴巴不自覺地噘起來,好像他也正親著某人似的。
  「你愛我嗎?」熱戀中的女孩通常會過問這句話。
  「愛、愛!」
  毛盾比翁無忌還激動:「愛你!愛得要死!」
  翁無忌似接受指揮般,點頭道:「不愛你愛誰?」
  「有沒有騙我?」武靈雪陶醉地道。
  「沒有?」毛盾斬釘截鐵道:「我從來不騙人!」
  」我從來不騙人!」翁無忌當真一字不差地跟著說。
  毛盾簡直如癡如醉,似乎談戀愛的是他,更似乎這場戀愛是他一手導演的。
  戀人再次擁吻,膠纏得化不開。
  就這樣進行到高潮之際,遠處忽然傳來毛頭的聲音:「喂!
  到了沒有?再下去,我要不行了!」
  聲音雖遠,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一對戀人立即驚醒,武靈雪緊張道:「有人?」
  毛盾登時叫糟,早不來晚不來,死毛頭偏偏在節骨跟冒出來。
  他急得想躲,也急著要看看毛頭在哪裡,好叫他躲一躲,免得身份被拆穿。然而就在他
急著找地方躲藏之際,他腳下懸空的樹枝經他這一動,枝幹竟然發出吱吱斷裂聲。
  就只這一細聲,武靈雪和翁無忌已發覺,急目找尋,見松樹在晃,再仔細一看。
  「有人?」
  武靈雪不但激動且憤怒,這人躲得如此之近,那方才……精彩鏡頭豈非全被看見了?
  她斥喝而起,凌空就要撲去。
  翁無忌怕她有所閃失,連忙拉住她,先弄清楚來人是誰再說。
  毛盾見行藏已露,干干一笑,也就伸出腦袋,裝出一臉不期而遇的迷惑:「是你們
啊?」
  「毛盾?」
  武靈雪驚愣萬分,怎會是這難纏的小子?
  翁無忌亦是詫然不已,這小子像幽靈般,隨時神出鬼沒?
  毛盾乾笑道:「你們……約會嗎?呃……不要理我,就當作我沒看見,不要把我放在眼
裡!」
  「你來了多久了?」翁無忌冷冷地問。
  「剛到啊!」毛盾乾笑道:「剛從下面爬上來,我什麼也沒看見,呃……對不起,打擾
你們了,我這就走,拜拜!」
  毛盾揮揮手,轉身就想開溜。
  武靈雪見狀,驚急斥喝:「站住!」
  她怎能讓他走脫,此事若傳開不知要鬧得如何不可收拾。
  斥喝間隨身三截短槍已抽出,凌空飛起,其速如電,又急又快,她狠下殺招,欲致毛盾
於死地。
  毛盾一見,怒火亦起:「你想滅口?」
  「誰叫你看了不該看的!」
  武靈雪一槍搗向毛盾心窩,嚇得毛盾又自倒掠枝幹,還差三寸,胸口就要開花。
  武靈雪一招無效,更形嗔怒。
  猝見她劈槍砍向毛盾腳下的粗松枝,這一砍,松枝果然齊面斷裂,嘩啦啦連著毛盾往懸
崖下摔落。
  毛盾情急中,右手往腰際一探,長鞭立即抽出,一招「龍抬頭」猛抽上來,噬向武靈雪
手中金槍,扣得死死的。
  毛盾往回扯,武靈雪想甩掉長鞭控制,兩人相互扯動,毛盾得以借力翻飛向上。
  「三八女人!看我如何教訓你!」
  毛盾不再客氣,長鞭猛抽回,順勢再抖,本是一條大長龍,此時卻斷成無數的小龍,在
那十丈方圓跳掠飛舞,圍著武靈雪不肯放鬆。驀然,在毛盾一聲令下,無數小金龍頓從四面
八方射來,那凶狠勁勁,使武靈雪臉色大變,手中槍更耍得密不透風。
  雙方一觸,鏘鏘撞擊聲帶著火花傳開來。
  但見那小金龍被擋回後不久又反噬回來,其勢更猛一倍,武靈雪眼看一時無法完全擋
掉,顧不得已落地打滾想險招突破。
  然而就在她沒落地面之際,一條小金龍已衝過防線,直撲其左側腰背,武靈雪驚叫,反
槍想擋已是不及。
  翁無忌衝來,卻不知該如何出手,驚心之下喝道:「不要打了。」
  可惜小金龍不聽他使喚,如出弦之箭,猛繞過去,武靈雪痛叫,手中槍脫飛而出,人如
球亂滾,右手撫著小臂,冷汗直冒。
  幸好毛盾已手下留情,將小金龍的衝勢改為掃勁,否則少說也要穿臂入腰,甚至取她的
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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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42:05 |只看該作者
  翁無忌見狀心驚動魄,猛撲了過來,腰際銀刀主亦毫不客氣地砍過來,迫得毛盾連連後
退。
  毛盾斥笑道:「急什麼!我只是給她一點教訓而已。」
  翁無忌急切地道:「你傷了她,快道歉!」
  毛盾弄嘲訕道:「哇!你好天真喔,道歉就能了事?你看她願不願意?」
  「我要殺了你!」
  武靈雪強忍著痛苦,拾起金槍又自攻來。他心存報復,攻招之下招招要人命。
  毛盾本無意戀戰,見她又攻來,長鞭一揮,逼退二人,抽身即逃:「拜拜!一切就當沒
發生,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說著長縱而下,逃得比什麼都快。
  「別逃!給我回來——」
  武靈雪瘋狂地往下追,她志在必得,因恐毛盾將此事外傳。
  翁無忌聞言,亦盡力追趕,想逮住毛盾。
  毛盾傷勢已好,又練了不少武功,尤其茅山忍術對於逃躲又別有專精,三兩下已把二人
甩出二十餘丈開外。
  「回去談情說愛吧!跟我一起賽跑,多沒意思!」
  照毛盾的想法,只要逃到江邊,一躍入水,這對情侶必不敢跟著下水,就算落水,在視
線不明的情況下,他也佔盡了優勢。
  「誰跟你賽跑?你存心累死我是不是?」
  他急急對前頭的毛頭揮手道:「快躲起來……」
  「我為什麼要躲?好不容易爬上來……」毛頭目光一移,瞥見後面兩個追殺的人,方緊
張道:「怎麼回事?」
  「姦情被發現,準備滅口!」
  「這還得了?」
  毛頭登時轉身,飛快奔逃,甚至猛滾下山。
  「快躲啊!」
  毛盾認為他該躲起來,因為他的武功太差,禁不起追的。
  可惜太慢了,武靈雪已發現毛頭,當下冷喝道:「分兩路,一個追一個!」
  翁無忌怕她再受毛盾傷害,遂點頭道:「我追毛盾!」很快盯緊毛盾而去。
  武靈雪雖不願故棄毛盾,但見翁無忌已追去,也只好選擇毛頭,當下冷冷一笑,快步疾
追而去。
  毛盾不知兩人已兵分兩路,以為自己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遂故意慢下來,讓毛頭有足
夠時間逃跑。
  他一轉身,長鞭橫前,笑道:「怎麼?不想談戀愛了?還是想要我參加來個三角戀
愛?」
  見他頓停,翁無忌大喜,一個騰身纏過來,雙掌一吐,猛勁竟然不弱。
  毛盾長鞭一揮,翁無忌大喜,一個騰身纏過來,雙單一吐,猛勁竟然不弱。
  毛盾長鞭一揮,翁無忌臨時撤招改以手中銀月刀猛砍長鞭,鏘然一聲,沒有結果,他怔
道:「這是什麼鞭?能挨刀不斷?」
  遂又再砍一刀,仍無結果,更把虎口震得生疼。還好也把那頭毛盾震得東晃西晃,有點
頭暈。
  那武靈雪見狀,復仇心使他忘了方才分配的工作,又折了回來,凌空飛起數丈,在毛盾
晃蕩之際,手中金槍打了出去。
  毛盾粗中有細,但覺勁風掃至,猛將長鞭收回想扣卷。
  然而因他過於托大,更未將武靈雪放在服裡,正眼未瞧一眼就想封招,誰知此次金槍來
勢太急,長鞭未捲至,金槍已不及三尺。
  毛盾心下大駭,想躲卻已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金槍射來,射向自己的胸口,一槍命中,
毛盾感覺到那種穿心的恐懼。
  他尖叫著摔落在地。
  金槍筆直地插在他胸口,直讓人觸目驚心。
  「你殺了他?」翁無忌愣在當場。
  「我……也不知道……」
  武靈雪沒想到這一槍會這麼容易得手。
  她瞧著雙手,也愣住了,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欲置毛盾於死地。
  「快看看他傷得如何?」
  武靈雪正想欺身過來。
  豈知毛盾竟彈坐而起,一臉色捉笑道:「我死得好慘啊!我的靈魂不甘心,還命來!」
  他突又裝出鬼臉,舌頭拉得長長的,並往武靈雪撲去,還順勢將金槍拔出,一點血也沒
有。
  原是他胸口早置了陰陽鏡,正巧擋去了這致命的一擊。
  武靈雪見他復活,先是一驚,復見這笑容哪有鬼氣,登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禁大怒
道:「你找死!」
  顧不得手中無兵刃,雙掌齊揚,運足功力劈了過來。
  毛盾不想硬碰硬,眼看她又發狂,索性將金槍往地上一丟:「這麼凶?不玩了!」說著
甩頭就走。
  武靈雪撤掌抓槍,又自殺過來。
  毛盾想閃逃,可惜翁無忌斜面封殺過來,已截住毛盾,他武功不差,兩招三刀竟也把毛
盾逼退。
  眼看腹背受敵,毛盾心裡不急反暗暗得意,他耍了這麼多花招,就是要纏住二人,好讓
毛頭有時間逃走,此時目的想必已達成。
  眼看二人又猛攻了過來,毛盾突然掏出煙霧彈一丟,轟然一聲,白煙冒起,掩罩四面八
方,使二人頓時失去方向。
  毛盾在煙霧中自有一套辨別方向的方法,他立即衝向武靈雪,一巴掌打向她屁股,啪然
一聲,武靈雪沒命尖叫,雙掌亂髮。
  只聽得毛盾笑聲不斷:「敢找我麻煩,我打爛你的屁股!」
  武靈雪聞言趕忙往地上一坐,雙掌仍不停亂打。
  現在換翁無忌鬼叫了:「別打別打!是我……」
  他似乎在混亂中挨了武靈雪不少掌,急急趴在地面躲閃。
  待煙霧散盡,二人一瞧,兩人一坐一臥,面面相覷,好生尷尬,如此糗狀,還是生平第
一次碰上,想不臉紅都難了。
  岔開目光之後,翁無忌看看四周,毛盾早已不見了。
  「這小子,我要砍了他!」武靈雪恨恨站起,咬牙切齒道。
  「他對你做了什麼?」翁無忌好奇地問。
  武靈雪雖窘但還是吼道:「他暗算了我的屁股——」
  翁無忌一愣,隨即想笑,但強忍著。
  武靈雪把氣發在他身上:「你還敢笑!」遂—掌打了過來。
  翁無忌不敢再出聲,被掃退了三步。
  「還不快追人——」
  武靈雪一吼,翁無忌哪敢怠慢,一時無法得知毛盾去向,只好追往毛盾消失的方向。
  武靈雪發在後頭追了下去。
  毛盾呢?
  他並未走遠,而是趁兩人誤入迷霧之際,掠向左側一棵大樹上。
  眼看這對戀人打打鬧鬧,他倒有了捉弄人的快感。
  尤其是那屁股打得他心花怒放,過癮極了。
  「要跟我鬥?也不問問我是誰?」在得意中,他抬高身子,想瞧瞧二人怎麼了。
  人是沒瞧著,卻聽得武靈雪的喝聲傳來。
  毛盾立即沒了勁,暗叫糟糕:「可惡!怎把毛頭給忘了?」
  他不敢再陶醉,馬上吼道:「我在這裡……」
  飛身縱落地面,拚命追了過去。
  山的那頭,武靈雪果然找到了毛頭,他們二人早追得毛頭大喊救命,像瘋狗般亂竄亂
逃。
  「師弟救命啊!我不行了……」
  「忍著點,我馬上收拾他們……」毛盾還遠叫道:「喂!你們忘了我嗎?認錯人了,快
回頭……」
  其實翁無忌二人未馬上逮住毛頭,目的乃是想引出毛盾。
  如今詭計得逞,武靈雪暗自得意。
  「我不相信制不了你!」眼看毛盾己逼得甚近,生怕有變,她立即喝道:「快抓人!」
  和翁無忌二人一左一右撲了過去,一下把毛頭逮個正著。
  毛頭叫道:「不干我的事,冤有頭債有主,偷看你們談戀愛的是他不是我呀……」
  「都一樣壞!」武靈雪冷笑道:「一樣該殺!」
  毛頭一臉無辜:「真的不關我的事。」
  武靈雪冷斥:「閉嘴!」
  「不關他的事!」毛盾已逼近,乾笑道:「打你屁股的是我不是他,何必對他動手動
腳?來啊!我等著你報仇。」
  「打屁股」一語又激怒了武靈雪,她一手扣住毛頭的腦袋,一手金槍抵住毛頭咽喉,怒
道:「要他的命,給我跪下!」
  「你別亂來,有話好說!」
  毛盾見狀愣住了,什麼得意也沒有了,定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跪下!」武靈雪仍是煞氣逼人。
  「有話好說……」
  「叫你跪下聽到了沒有!」
  武靈雪怒斥,金槍一動,毛頭的脖子已見血痕,毛頭嚇得臉色發白,急叫:「快跪下
啊,她來真的!」
  「別激動!有話好說,我跪我跪……」
  毛盾為了毛頭的安全,哪還顧得了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雙膝立即落地,裝笑臉道:「我
跪了,你可別亂來啊!」
  「把長鞭丟過來!」
  「這……」
  「還不快丟!」
  武靈雪正要用勁,毛頭已哇哇怪叫,毛盾沒辦法:「我丟、我丟!通通給你,滿意了
吧!」
  毛盾百般無奈,將長鞭丟出三丈開處。
  「還有,自己封住武功!」
  「你這不是叫我死嗎?」
  「不錯!你死還是他死,自己選!」武靈雪又要動槍。
  毛盾無奈道:「沒想到看人談一次戀愛,會搞出人命?真是!
  你講講理嘛,我讓你揍回去便是,何必玩出人命呢!」
  「你封是不封?」
  武靈雪金槍一抖,毛頭又是一陣尖叫。
  毛盾急道:「我封我封。」伸手連點數處要穴,一張臉笑得更苦。
  「你真的封了?」武靈雪半信半疑道。
  毛盾道:「一切依你了,可以放他了吧?」
  「誰也不能放!」武靈雪示意翁無忌:「過去看看,把他綁起來!」
  翁無忌暗運勁,數指點向毛盾要穴,見毛盾真的受制,才安心地拾起奇怪長鞭,將毛盾
綁起來。
  毛盾一受縛,武靈雪立即丟下毛頭衝過來:「我要殺了你!」
  她不想一槍殺了毛盾,卻把槍當棍抽得毛盾又叫又跳,四處逃躲,尤其是屁股被打得最
厲害。
  「大小姐,只不過揍你一下,你已打了我幾百下,也該夠本了吧?」
  「不夠,打死你才夠本!」武靈雪追殺得更急。
  毛盾痛得哇哇叫,忍受不了,只好坐在地上,避開重要部位。
  那武靈雪又抽數棍,聽得毛盾殺豬般叫,才悻悻然住手。
  「敢惹我?簡直找死!」
  「我已經死了一次了。」毛盾懇求:「大小姐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不行!」
  「難道你狠心殺我們?我跟你沒什麼仇,」毛盾急道:「大小姐不是這種人,我知道你
不是這種人!」
  「不錯!我不會殺你,」武靈雪冷冷道:「可是我也不會讓你把消息傳出去。」
  毛盾滿口保證:「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武靈雪斥道:「你的話能聽,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毛盾繼續努力道:「我可以發誓。」
  「廢話少說!」武靈雪滿臉怒氣,毛盾轉問道:「那你要如何處置我們?」
  「關起來,直到我們結婚為止!」
  「天啊!那要多久?」
  武靈雪冷笑道:「十年吧!我還不想那麼早結婚,也可能二十年!」
  「你不是叫我們老死監獄嗎?」
  「還是你自找的!」武靈雪不再理他,轉對翁無忌道:「這是你們的地盤,哪裡可以關
人?不是隨便的牢房,這小子賊得很,要非常嚴密的才行。」
  翁無忌沉思半晌,道:「只有把他們押回廬山了。」
  毛盾聞言大樂,若押他回去,憑自己昨天和老煙槍及冼媚如的交情,只要說一起,不怕
這小子不放人。
  但他卻裝出恐懼的神情道:「有話好說,千萬別把我押回去,我剛逃出來不久!」
  翁無忌道:「原來是剛逃出來的?還就更要押你回去了!」
  「不要!不要!我會死……救命啊!」
  沒人理他。
  武靈雪有所顧忌道:「這小子賊得很,若帶回廬山,難保他不亂說話,你認為妥當
嗎?」
  毛盾聞言立即大叫道:「不錯,上了廬山,我要叫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們的事!除非
你們換地方。」
  翁無忌道:「我們找處隱秘的地方,他的聲音就無法傳出去了。」
  武靈雪點點頭,沒了意見。
  毛盾卻驚慌起來了。若真如此,自己豈非要坐牢一輩子了?
  他急叫道:「不可以……」
  翁無忌懶得跟他說話,一指點中的他的昏穴,毛盾整個人軟了下去。
  毛頭見狀,沒命地拔腿就跑。
  然而他的武功太差,逃不了幾步,已被武靈雪追著,一指將他點倒。
  茅山雙雄終於雙雙受制了。
  一切擺平之後,武靈雪方噓了口大氣:「要命!怎會碰上這渾小子?」
  翁無忌問道:「你怎麼認得他?」
  「我正想問你呢!」武靈雪反問。
  「呃……是在船上,他們莫名其妙地混入船艙,後來被老煙槍制住……」
  翁無忌大略把經過說了一遍。
  武靈雪已能瞭解,遂道:「我碰上他則久了,該從三年前說起。他竟然單槍匹馬混入我
家盜走秘籍,三年後又混回來,燒了我二娘住處,鬧得金武堂不得安寧。」
  「不過,他本性似乎不壞,跟我大哥和小妹都混得不錯,只是他的來路實在叫人費猜
疑。」
  「我們也問過了,一無所知。」
  武靈雪輕輕一歎:「可惜金武堂和銀燈聯一向水火不相容,否則叫他說媒,說不定可以
馬到成功。」
  翁無忌愣道:「他也會做媒?」
  「不錯!」她遂把武子威娶婉兒及後來改邪歸正的事大概對翁無忌說了。
  「這麼厲害?」翁無忌對武子威的突然改邪歸正感到不解。
  武靈雪道:「他不知用什麼方法把武子威弄得一時清醒一時迷糊,好像三魂去了兩魂似
的,從此武子威再也作威不起來了。」
  「是有點邪……」翁無忌不禁多看了毛盾幾眼。
  「如果我能改變我爹的想法就好了。」
  武靈雪又歎了口氣,如此偷偷摸摸地談戀愛並不好受。
  沉默一陣後,毛盾忽然動了起來,翁無忌大諒:「先把他倆關起來再說!」
  當下和武靈雪各扛一人,也不再回船,自行掠著山徑往廬山而去。
  待毛盾醋來時,已和毛頭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面。
  他摸摸鐵柵,足足有手臂粗,這似乎是特別設計過的牢房。
  「喂!有人在嗎?快放我出去!」
  毛盾試著喊叫,甚至連老煙槍的名字都喊了出來,可惜聲音全被反彈回來,整座牢房頓
時嗡嗡響個不停。
  「看樣子,他們真的把我關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了。」
  毛盾停止叫減,先安靜下來瞭解環境再說。
  他摸了一陣,發現三面全是冰冷巖壁,似乎是個地洞。
  還好,毛頭仍和自己關在一起,多少有個互相照應。
  他運起神功,發現雖然受制,但很容易可以衝破,心頭稍安,遂先行運功衝穴。
  盞茶工夫過後,穴道完全解去,功力已復,他才伸手去解毛頭受制穴道。
  「這是哪裡?」四處黑漆漆的,毛頭什麼也看不清,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毛盾笑謔道:「十八層地獄!」
  「真的?」毛頭聽出他的聲音,斥道:「胡說,我們還活著。」
  「活在死牢裡,跟入地獄有何差別?」
  「這倒是了……」毛頭摸摸巖壁:「全無退路?」
  毛盾弄嘲道:「有啊,自己……」
  毛頭急道:「別開玩笑!他們當真會把我們關個二十年?」
  「照這情形是差不多。」
  「倒楣!都是你,沒事跑去看人家談什麼戀愛?結果惹出一大堆麻煩。」
  毛盾聞言哇哇叫著道:「我還沒怪你呢,你倒先怪起我來了?
  若不是你在後面亂叫,我會現行蹤?
  苦不是你被人制住,我會束手就縛?還跪在地上求饒?你有沒有良心啊?」
  這話罵得毛頭啞口無言,遂乾笑道:「說著玩的,別生氣,想個辦法弄個退路,咱們好
出去吧!」
  「除非你跪下求我!」
  「跪就跪!」
  毛頭心想黑天暗地的,跪或不跪也沒人知道,於是伸出拳頭在地上敲了兩聲:「跪下
了,你甘心了吧?」
  「甘心,非常甘心!」
  毛盾猝然發出指勁射向毛頭膝蓋,啪拍兩聲,毛頭臉色頓變:「你幹什麼?我早下
跪……」
  毛盾狡猾地笑道:「這就奇怪了,你若跪下,我那兩指又點中你什麼地方,害得你如此
緊張?」
  毛頭認輸:「算你厲害!你怎麼看出我沒下跪?」
  「我有火眼金晴,你信不信?」
  毛盾運起日月神功,兩顆眼珠在黑暗中發出慘慘碧光,雙掌再翻,紅白光影一閃即逝,
嚇得毛頭駭然道:「你……練了什麼邪術?」
  「制敵邪術,」毛盾得意地笑道:「反正跟你說,你也未必瞭解,把耳朵塞起來,我要
把人喊來。」
  「這是密封的,聲音傳不出去?」
  「對別人可能不行,對我就不一樣了!」毛盾又神氣道:「還好是你下跪的聲音,讓我
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不喊,改用敲打!」
  話畢,毛盾雙掌凝功,立時往石壁打去,轟然一響,震得毛頭頭昏眼花,兩耳生疼,他
立即舉手掩耳。
  毛盾又發數掌,不但打得轟聲貫耳,更將石壁打得碎屑紛飛,洞越來超大,地震越來越
強。
  毛頭被不少落石打到,急叫道:「快停!要是地洞塌陷,我們豈非要被活埋?」
  「放心!有人憋不了那麼久!」
  毛盾又劈了數掌,簡直是地動山搖,落石更見紛飛。
  終於一道白光透向左側,石梯已現,想必有人開啟石門,一個驚急聲音喝道:「你想死
不成?搞得全是地震——」
  毛盾但見石門已開,猝又雙掌轟很大響,又提高聲音道:「救命啊——老煙槍快來救我
啊……」
  照毛盾估計,他這一喊,最少可傳個五里沒問題,若老煙槍在廬山更沒理由聽不見的
了。
  那啟門之人似乎忽然又覺得做錯了什麼,又將石門很快關上,地牢隨又恢復原來的黑
暗,但毛盾仍敲個不停。
  不到三分鐘,石門再開,老煙槍的聲音,他怒道:「誰搞的鬼?是毛盾少俠嗎?」
  毛盾見計謀得逞,樂道:「老煙槍還不快來救人,你是不是不想找幫主了?」
  話猶未落,老煙槍已掠進洞來,此時光線大亮,他已看清毛盾二人,又驚又急道:「這
到底是怎麼回事?」
  毛盾弄眼道:「問你啊!」
  老煙槍驚愕:「我怎會知道?」
  「快快放我出來!」
  老煙槍一時心急,雙手就往鐵柵抓去,發現那鎖是新的,又大又粗,他疑惑道:「怎麼
會有新鎖?」
  當下轉身喝來守衛:「把鑰匙拿來!」
  守衛急急回答:「不在小的身上。」
  「在誰身上?」
  「少門主。」
  「快叫他來!」
  「是……」
  守衛方想轉身,一個聲音已傳來:「煙伯,不能放人!」
  正是翁無忌,他急急奔掠入洞,一臉窘困緊張的神色,他本以為十分隱秘,不料一天就
洩了光。
  毛盾專打落水狗:「就是他!被美色所迷,他跟金武堂相互勾結,那人還是金武堂大小
姐武靈雪。兩人偷來暗去,姦情被我撞見,他才暗中用詭計把我倆困在這裡,他分明是有陰
謀而來,說不定還是金武堂派來的奸細。」
  老煙槍愣愕道:「有這回事?」
  「千真萬確,快把奸細抓起來!」
  老煙槍轉瞧翁無忌,後者整張臉已紅透耳根,他的窘態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毛盾仍不放過:「抓他啊!我還握有他勾結敵人的鐵證。」
  老煙槍苦笑著轉對毛盾,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不相信我的鐵證?」毛盾斥叫著。
  「我相信,但任何鐵證對他都已無效!」
  「豈有此理!」
  「真有此理!」老煙槍道:「他就是銀燈聯的少門主,又怎會背叛本門?」
  毛盾耳朵好似被貫穿,愣在那裡,嘴巴長得老大,像個傻瓜:「怎麼……他不是趕船
的?」
  「少俠請等等!」
  老煙槍轉對翁無忌道:「你怎會惹他?還把他關了起來?他關係著你爹的生死下落
啊!」
  「我爹?」這下換翁無忌傻眼了。
  「到外面說話!」
  老煙槍拖著翁無忌出去,石門也不必關了,一道強光照得毛盾頭昏腦漲,他直道:「完
了完了。」
  眼前這翁無忌若是少門主,他這個牢可就要坐定了。
  都怪自己太糊塗,以翁無忌種種跡象,自己早就該猜出他的身份,如此這牢獄之災就可
避免了。
  如今卻雪上加霜,難上加難,還把毛頭找來,更加難以收拾了。他摸模鐵柵條,打算必
要時試試能否弄斷好逃走。
  地牢裡變得十分沉靜,落針可聞。
  老煙槍和那小子去了哪裡呢?又談得如何?
  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正當毛盾的耐性將要消失之際,忽聞腳步聲傳來,毛盾及毛頭不
禁繃緊了心神。
  老煙槍與翁無忌去而復返,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調,只見得翁無忌滿臉愧色,對毛盾
拱手道:「在下不知少俠對本門功勞,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這樣出乎意料的反應,倒令毛盾二兄弟怔然。
  毛盾道:「你該不會是在演戲吧?或是耍什麼陰謀?」
  老煙槍忙在旁邊陪笑臉:「一切出自真誠,這小子經過老夫開導之後已經想通,他是來
向少俠賠罪的。」
  「當真?」毛盾仍是半信半疑。
  翁無忌誠懇地點頭:「還請少俠見諒!」
  「轉變這麼快?方纔還殺我?現在又向我原諒?你不在乎談戀愛被我撞見了嗎?」毛盾
奇怪問道。
  「那……可能是誤會……」翁無忌略微尷尬道。
  老煙槍立即接口:「對對對!那是誤會,少俠剛從本門走出,又怎會故意去盯少門主
呢?」
  「不錯!我是故意盯上去,壞他們好事的!」
  沒想到毛盾的語氣忽然變硬,登時轟得老煙槍及翁無忌不知該如何回答,愣在當場。
  毛盾更形得意,他抓到了二人的小辮子,這個牢可以不必坐了,不禁更狂妄道:「我不
但是故意盯上去的,還準備破壞他們的好事!」
  「少俠該不會當真吧?」老煙槍陪笑道。
  「我像在開玩笑嗎?」毛盾冷冷地道:「被耍被揍的滋味我憤恨難消,除非他向我下跪
道歉!」
  「這……」老煙槍感到為難。
  毛盾嗔道:「有什麼好猶豫?我那天是跪假的?」
  「少門主,你叫他下跪?」老煙槍問翁無忌。
  「是武小姐……」翁無忌回答。
  「還不是一樣,我跪了你有何理由不跪?」
  翁天忌心下一橫,當真雙膝落地。動作迅速而出乎人意料之外,老煙槍為之一愣,毛盾
剎時也失去了捉弄的快感。
  「請少俠原諒昨日之事。」翁無忌懇切地道。
  現在反而毛盾心慌慌了:「你當真不追究那檔子事?也不怕我去告密?破壞你們的好
事?」
  翁無忌沉穩地道:「不怕!事情總該有表明的一天,我無話可說。」
  毛盾晃了晃眼:「你也不怕你那一半知道你放了我而跟你分手。」
  「靈雪不是這種人!」
  毛盾看看是耍不出名堂了,遂揮揮手道:「起來吧!反正你已經不在乎,我還耍個鳥!
快快放我出去,我不說這碼事,兩不相欠。」
  「多謝少俠!」
  毛盾倒有疑問了:「你是冼銀燈親生的?怎姓翁?」
  「在下也姓冼,翁字是臨時在船上取的。」
  老煙槍補充道:「少門主身份特殊,偶爾需要隱瞞身份。」
  反正此事跟毛盾毫無關係,他也懶得再追問。笑道:「你們少門主倒厲害得很,竟然找
上仇家女兒談戀愛?實在眼光獨到,你們竟也包容他?」
  「老煙槍輕笑道:「現在流行自由戀愛,老夫我管不著。」
  「他在跟仇家談戀愛呀!你竟然不聞不問?」
  「年輕人多談談又有何妨?」
  毛盾忽又想到什麼:「你們跟金武堂是如何結仇的?」
  老煙槍道:「說來話長,一方面是南北對立,另一方面則為武功排名。江湖老是傳言金
銀銅鐵,又傳言冼銀燈武功勝過金武堂,結果兩家二十幾年幾乎沒說過半句話。」
  「這樣,你還敢跟武靈雪談戀愛?」毛盾朝打開鐵門的翁無忌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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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43:18 |只看該作者
  他好生困窘,一面做個「請」的手勢,一面說道:「無意中碰上的,起先大家都瞞著身
份,後來明白已經太晚了,只好將錯就錯。」
  「有勇氣!」毛盾大拇指一豎:「沒事啦!誤會已解,我們就此告辭,後會……無
期!」
  他還是覺得早離開這鬼地方為妙,要是那武靈雪闖進來,事情又不知要如何轉變了呢。
  冼無忌見二人說走就走,一時愣住了。
  老煙槍雖吃驚,卻及時上前道:「少俠等等,老夫……」
  「還有啥事?」毛盾道:「我已被揍得灰頭上臉,一身是傷,要替你家幫主收魂也得養
好再說。」
  「不是為了此事……」老煙槍乾笑道:「少快可以留下來慢慢養傷,等好了再……」
  「不必了!」毛盾道:「說不定越養越重,不到三天就魂歸天國了!」
  「您見外了……」
  「不然你要我留下來,每天過得提心吊膽?」
  毛盾還是不為所動,拉著毛頭快步前行。
  老煙槍急急上前道:「少俠有事好商量,您不是想要三箱元寶?」
  「省省吧!我不是說過,叫魂一事,我無能為力,你另請高明吧。」
  「不是這檔事。」
  「就算不是也八九不離十,我沒興趣!」
  「此事少俠一定有興趣。」老煙槍肯定道。
  「哦?你好像很有把握?」
  「不錯!」老煙槍立即說道:「本門請少俠當媒人!」
  「做媒?」毛盾一愣:「做你的媒?你想娶老婆?」
  「不不!」老煙槍雙手猛搖:「是替少門主說媒。」
  「哦?」毛盾驚道:「說金武堂的媒?」
  驚訝過後,他斷然道:「我不幹!打死我也不幹!」
  他拉著毛頭,唯恐不及似地快逃。
  他知道此時回金武堂不被剝皮才怪,虧這老煙槍想得出這鬼名堂。」
  老煙槍仍緊跟不放:「少俠就請同情同情少門主,他甚為情所苦啊!」
  「我同情他,誰來同情我?」
  「我!」
  回答是個女人。
  在不知不覺中,毛盾已走到花園來了,那冼媚如已立在毛盾面前,淺笑道:「只要你跑
一趟,不論成不成,你都可以得到三箱大元寶,這條件可以吧?」
  老煙槍接口道:「另外附加銀燈聯武學,只要你答應,你那師兄毛頭立即可留下來,老
夫親自教他武功,你想學,做媒回來也可以學。」
  毛盾愣住了。
  他雖學得日月神功,可算是武林最高絕學,但銀燈聯武學跟金武堂齊名,也是武林一
絕,他們竟肯拿來當條件。
  自己不學也罷了,毛頭此時也正以祈求的眼神望著毛盾。
  老煙槍眼看撞對了門,立時加把勁道:「本門武學雖非天下第一,卻也名列前茅,易學
易懂,老夫親自調教,不出三個月,毛頭必定躋身高手之林,不到一年,準可大功告成。」
  毛盾終於有了反應:「這門婚事這麼重要?要讓你們拿武功來換?」
  冼媚如含笑道:「武功本就是要教人的,何況咱們只有一個少門主,咱做長輩的就該多
替他想想,幫他解決難題。」
  冼無忌一臉困窘愣在當場。
  「為了他,你們不措跟敵人攀親帶故?」
  冼媚如道:「人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能透過這門婚事化解雙方仇恨,也是好事一件,在
禮貌上,總該由男方提起婚事吧?」
  毛盾還是疑神疑鬼:「你們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二十年的冤家都當了,卻急於在這時重
修舊好?」
  冼無忌開口道:「沒別的用意,我只想娶回武靈雪而已。」
  毛盾不以為然道:「你可能是如此想,可是你的家長可不一定是這麼想。」
  毛盾兩眼賊溜溜地瞧著冼媚如及老煙槍,大有勾心鬥角之勢。
  冼媚如談笑道:「真是話說多了,真話倒變成了假話了,那要如何你才相信?」
  老煙槍道:「好!就算你不相信,你只負責提親,其它一切後果不必負責,我們照樣付
你酬勞,你不就省事又沒麻煩嗎?」
  「誰說的?我再回到金武堂,定會被人砍了,還說我沒麻煩?」毛盾斥道:「若非如
此,我幹嘛不接這生意?」
  「我們知道很難,所以才準備如此重酬。」冼媚如道:「憑你的本事,還怕鬥不過武向
王,這正是我們找你的原因。」
  馬屁一拍,再加重酬,毛盾簡直癡醉了,但他卻一臉正經八百道:「武向王那麼好鬥,
我何必四處逃躲?」
  毛頭急了:「你到底接是不接?不接我來說,說個媒有什麼好怕的?」
  「喲!一聽到甜頭就怪起我來了!」毛盾眼睛一轉:「你接當然沒問題,你跟金武堂根
本沒仇。」
  當下決定道:「好!就這麼說定,你來接,你去說媒!」
  這話讓眾人又是一愣。
  尤其是毛頭,他哪有這個膽,當下困窘道:「我說著玩的,人家選的是你,我只是覺得
不接太可惜了。三箱元寶,夠我們花得舒服的!」
  毛盾得意道:「你當然舒服了,可留下來學武功,我得拚死拚活的。」
  毛頭見他語氣變了,心下一喜:「你決定接啦?」
  「不接行嗎?豈不被你念死!」毛盾捉笑道:「而且,這是唯一甩掉你的大好機會,我
豈能放棄?」
  毛頭呵呵笑道:「放心!等我學成,你要甩我就沒那麼容易了。」
  老煙槍亦欣喜道:「我就知道你會接,你一向聰明絕項。」
  「少拍馬屁!」毛盾瞄眼道:「我很想知道你帶他出了牢房,他跟你說了什麼,讓你為
他這麼急?」
  「少門主只說了一句,沒有武靈雪,他終身不娶。我能不著急嗎?」老煙槍說得頭頭是
道:「絕子絕孫的事太沉重了,老夫能不小心處理嗎?」
  毛盾問冼無忌:「你當真非武靈雪不娶?」
  「我們感情很深……」冼無忌尷尬而堅定道。
  「好一個多情種,佩服佩服!」毛盾讚不絕口,隨即又道:「要是武向王拒絕怎麼辦?
這可能性很高。」
  「那我只好跟武靈雪遠走高飛了。」
  「那就是私奔嘍?」毛盾歎息道:「真是世間苦男女,天下一大悲劇。」
  冼媚如道:「這也是我們找你的原因,希望你能把悲劇變成喜劇。」
  「可能嗎?武向王恨死我了,怎會聽我的?」
  「少俠不是曾替武家二公子做媒,三兩下即把他擺佈得服服貼貼?」老煙槍含笑道:
「你可以用同樣方法把武向王制服啊!」
  「你要我用……」毛盾一頓,不再往下說。
  畢竟這關係到柳婉兒,他得守口如瓶,遂轉口道:「武子威是小鬼,我揍他兩下,他早
嚇死,我也這樣對付武向王嗎?」
  「不管如何,少俠一定有法子。」老煙槍道。
  毛盾道:「少用話套我!剛剛說的,我只管……通知式的說媒,成與敗,我一概不負
責。這樣若行,咱們才有戲唱,否則各走各的。」
  冼媚如點頭道:「就此說定,你盡力就是,成敗在天,如此可以吧?」
  毛盾攤攤手:「你們早算準我的弱點,還有啥話說?」
  老煙槍乾笑道:「這只是相互瞭解,才好辦事嘛!」
  「我可不想瞭解你們。」毛盾道:「廢話少說,要提親,總該要有個禮數與時間吧?」
  「當然!」老煙槍道:「禮數已備妥,是夜明珠七顆,可謂天下少有,至於時間……也
得等對方答應之後再確定嫁娶之日吧?」
  「隨你們便,我只管提親。」毛盾道:「誰要跟我上武家,否則拿個信物也行,要不然
他們還以為我是瘋狗亂咬人。」
  「就老夫跟你去如何?」老煙槍道:「年輕人臉皮薄,去了恐怕壞事。」
  冼無忌頓時紅了臉。
  毛盾瞪眼道:「這麼說,你是認為我臉皮厚了?」
  「非也!非也!」老煙槍忙笑著解釋:「你是有自信、有見解、有經驗,又非當事人,
當然壞不了事。」
  毛盾笑謔道:「你很會說話嘛!我看你去說媒,准強過我千百倍。」
  話一說開,氣氛頓時融洽不少。隨後他們各自準備,毛盾交代毛頭要好好練功,冼媚如
保證認真調教,毛盾才放了心。
  老煙槍也收拾收拾,帶著八顆夜明珠上路。七顆準備提親,一顆則給毛盾當訂金。
  看著透亮的珠子,毛盾已如癡如醉,哪來管得了與武向王的仇恨,先賺了再說吧!
  兩人匆匆地往北方出發,希望早日辦完事。
  最興奮的該是冼無忌了,他日夜期盼著,天天做美夢,希望佳人早日長伴左右,那多甜
蜜啊!














第十二章  做 媒
  十天後。
  毛盾與老煙槍抵原城。
  舊地重遊,毛盾倒有點情怯的感覺,他把小鬍子剃掉了,免得被人認出來引來不必要的
麻煩。
  想到這趟是提親,遲早要和金武堂碰頭,毛盾渾身不自在,不知該如何處理。
  「既然是提親,當然要當面拜訪。」
  老煙槍不願弱了銀燈聯的身份,執意如此做。
  毛盾急道:「你不怕他們不說半句話,就把我幹掉了?」
  「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我不相信金武堂如此沒氣度。」
  「你是大使,我可是一身罪,這方法行不通,我得另外再想辦法才行。」
  「快想吧!遲早就要見人,還怕什麼?」老煙槍道:「給你半天時間,到了中午,我們
一定要進去金武堂。」
  「何必那麼急呢?」毛盾道:「終身大事不能急,急了就會出毛病!」他忽然笑道:
「我想到了!」
  「辦喜事,免不了要用鞭炮,我們就是缺這個。你等等啊,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很快往街道衝去,進貨去了。
  老煙槍不解:「光買鞭炮就能壯膽?這小子倒挺怪的。」
  想不通,只好慢慢逛街等他回來。
  不到盞荼工夫,毛盾捧著一大箱鞭炮回來,信心十足地道:「成了!有炮萬事足,咱們
上!」
  老煙槍弄笑不已:「這麼靈?」
  「當然!否則你花大把元寶請我,是為了什麼?」
  毛盾己大步往金武堂而去,老煙槍搔著跟在後頭,莫名不解。
  到了金武堂大門,一切如故,只是守門頭護衛已換,那領班張通也不知去向。如此也
好,認不得他,他好騙過去。
  守衛發現他倆直往大門走來,已開口問道:「兩位是找金武堂而來?」
  老煙槍點頭:「不錯!有事求見貴堂主。」
  守衛不禁打量起二人:「敢問閣下是……」
  「銀燈聯副總管冼煙,這是拜貼。」
  那些守衛一聽到來者是對頭銀燈聯的人,登時呆愣,不知如何處置。
  那領班再次問:「你真的是銀燈聯的人?」
  「不錯!」老煙槍肯定的回答。
  敵意使得守衛長槍盡出,封住大門,以防有變。
  那領班一顆心忐忑不安:「你來此有何目的?」
  「拜見堂主,有事商量。」老煙槍冷冷地道:「你只管通報,各司其職,有些事你不必
過問。」
  那領班聞言立時閉口,接過貼子:「在下馬上去通報!」
  不到三分鐘,副堂主陸不絕已親自出迎。
  他以一派之尊之禮迎接,但見來者只有兩人,該無安全顧慮,一顆心方始放下不少。
  「原是冼副總管光臨,不切有何貴事?」陸不絕試探道:「貴派和本幫一直無交情,您
這一來實在唐突,叫人好難處理。」
  「現在沒交情,以後就有了。」老煙槍友善道:「貴堂主在否?老夫有事商量!」
  「請!」陸不絕道:「來者是客,金武堂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他引在前頭,毛盾及老煙槍跟在後面。
  老煙槍只顧著欣賞金武堂的富麗堂皇,而毛盾則只管用鞭炮盒遮去半邊臉,剩下的半邊
則不停東瞄西看,唯恐被人認出。
  還好,人家只是把他當作捧東西的隨行家丁,不太予以注意。
  尤其來者又是二十年來未接觸的銀燈聯,老煙槍就特別引人注意了。
  進入大廳,老煙槍被賜坐於太師椅上,毛盾本也有座位,但他覺得還是捧東西遮臉比較
好,所以還是站著。
  陸不絕很快傳令請堂主。
  趁等待的時間,他問道:「不知銀燈聯為何派您親自出馬?
  想必是件大事!」
  老煙槍點頭道:「當然!足可震驚武林。」
  「可否透露一些?」陸不絕道:「在下也好分享這份喜悅。」
  「這……」老煙搶考慮一陣,還是說了:「本門少門主想娶貴幫大小姐,這算不算是件
大事、喜事?」
  陸不絕愣愕,一時無話可答。
  過了半響,陸不絕方鎮定道:「他們不太適合吧?如此唐突,恐怕連大小姐都會反
對。」
  他抱持著不樂觀的態度。
  「不瞞你說,貴幫大小姐和本門少門主相好亦甚久,且論及婚嫁,老夫今日才敢前來提
親。」
  「她?」
  「副堂主可以親自問她,若她說個『不』字,老夫立即調頭就走。」
  這可就是大事了。
  陸不絕相信有這回事,但事關重大,他得親自查明,否則堂主一來,情勢將變得無法收
拾。
  「去把大小姐請來。」
  他傳令,守衛應聲離開。
  陸不絕正想再探探消息,武向王已匆匆直往大廳,人未到,聲先至,還是以往的沉穩有
力:「銀燈聯的人來了,有何大事?」
  他匆匆進門,眾人起立迎接,他示意坐下,直盯著老煙槍道:「絕命煙槍冼煙,果然是
你!」
  老煙槍拱手:「堂主好記億,仍記得在下。」
  武向王和他年齡不相上下,尤其是二十年前曾交過手,未分高低,武向王自然印象深刻
了。
  他坐上龍頭椅,輕輕笑道:「大老遠趕來,又是二十年來第一次造訪,想必是件重大的
事?」
  「沒錯!」老煙槍道:「大略都跟副堂主提過了。」
  陸不絕立即靠向武向王,低聲說了幾句。
  武向王臉色變化無常,不等陸不絕說完,已忍不住冷冷道:「開玩笑!銀燈聯未免太天
真,把我女兒嫁過去讓你們威脅我是不是?」
  老煙槍立即解說:「並非如此!銀燈聯是誠心誠意要化開雙方已久的仇恨。」
  武向王冷冷地道:「想化開,冼銀燈為何不親自出馬?二十年前江南那筆帳還沒算清
楚,你們也敢前來求親?」當年武向王為了一樣珍貴靈藥,親自到江南武夷山找尋。正巧冼
銀燈也急須這味藥醫治夫人的病。
  結果武向王運氣較差,靈藥被冼銀燈取走,事關顏面,他一直耿耿於懷,因而種下日後
兩派幾乎水火不容的局面。
  武向王如今舊事重提,老煙槍緊張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在下前來即是有誠意化開雙
方間的……」
  武向王截口道:「不必多說,要化開也得冼銀燈親自前來!」
  「不瞞堂主,敝門主已退出江湖,雲遊四海,不再過問江湖事,否則他必會親自前
來。」老煙槍道:「若找到他,他一定會來。」
  「他倒好,有心情雲遊天下!」武向王冷冷道:「而我卻得等他游夠了才能見到他
嘍?」
  「堂主誤會了……」
  「不必再說了!」武向王截口道:「婚姻大事,不是你能決定,一切等你找到那冼銀燈
幫主再說。」
  他已想下遂客令。
  老煙槍一急,忽然想到話全是自己說,毛盾卻躲得舒舒服服一句話也沒,當下向他瞪
去,想叫他開口。
  毛盾怕他說出自己身份,急忙對他低聲道:「從大小姐身上下手!」
  「呃,對了!我怎麼忘了?」老煙槍暗笑。
  他遂再拱手說道:「不瞞堂主,在下此次前來提親,是經過令千金同意的……」
  「她……她敢?」武向王臉色大變。
  這是多麼沒面子的事,他的女兒竟背著他,與他的仇傢俬訂終身,不禁火冒三丈:「把
她叫出來!」
  「屬下已傳令,可能很快就來。」陸不絕連忙稟告。
  「很好!很好!」武向王怒極而笑:「她敢如此做,我第一個打斷她的狗腿……」
  笑聲未絕,武靈雪已匆匆趕來,滿臉疑惑:「爹找我有事?」
  「你做的好事!」武向王伸手指著老煙槍,嗔怒道:「人家說你勾引他家少門主,特來
提親,你做何解釋?」
  武靈雪聞言驚心不已,望向老煙槍,一張臉紅通通的。
  她見這位副總管,此次他前來,必定是跟冼無忌商量過,甚至是冼無忌要求他這麼做
的。
  她一方面高興情郎如此認真負責的態度,一方面又因這突來的情況而手足無措。
  尤其是父親的震怒,更使她驚慌。
  她愣愣地望著老煙槍,不知該說什麼。
  武向王冷冷道:「你不認得他?快說話!」
  老煙槍含笑道:「大小姐,為了少門主,為了您,老夫只好親自前來,你何妨全部告知
你父親?」
  武靈雪聞言,終於默然點頭。
  她這一點頭,就像拿馬刀刺向武向王的心窩,他怒道:「你好大膽!簡直要氣死我,明
明知道金武堂和銀燈聯不合,你卻偏偏做出這種事,氣死我了!」
  「爹,女兒不是故意的……」武靈雪立即下跪道:「女兒無意傷害爹爹您,只是事情不
小心就發生了,女兒也沒辦法……」
  「這種事也能不小心!」
  「我們偶然相逢,後來才知道對方身份……」
  「你怎不想想那是對方的詭計!」
  「無忌不是這種人……」武靈雪道:「他今天來提親就是證明。」
  「氣死我了!你簡直沒把爹放在眼裡。」武向王氣紅了眼:「快快告訴他們沒有這回
事,叫他們以後不必再上門!」
  「爹……」
  「不要叫我!」武向王怒道:「只有兩種選擇,離開他們或是被逐出金武堂,你自己考
慮。」
  此話說完,武向王即不再言語,只把視線定在屋樑上,好似希望它能突然斷裂壓死什麼
人。
  武靈雪哭了起來:「爹!您又何必逼我呢?武、冼兩家根本就沒有什麼恩怨,您又何必
硬要拆散我們呢?不要這樣,女兒給您磕頭!」
  武靈雪當真用力往地上磕去,一撞一篤聲,直搗向眾人心窩。
  尤其陸不絕見到大小姐來真的,只磕兩下,額頭已現血痕。
  他急急道:「堂主,有事以後再商量,大小姐她……」
  武向王痛苦地擺手,打斷他的話,隨後感傷一歎:「我不是說她不能任選丈夫,而是她
明知對方是金武堂對頭,又偏偏如此選擇,金武堂的顏面如何掛得住?」
  老煙槍急道:「銀燈聯絕沒這個意思,我們乃本著誠意而來,更想攀這門親戚,若是兩
派聯姻,天下只會讚賞,談不上誰失面子。若堂主堅持已見,為了保護大小姐性命,老夫告
辭!」
  說著他起身拱手,準備離去。
  「不能走!」武靈雪突然急喝。
  她淚流滿面:「煙伯你回去告訴無忌,我懂他的情,若今生不能在一起,我就磕死在這
裡。」
  話未完,她又認真往地上磕去。
  「大小姐,你這是何苦呢?」老煙槍雙眼含淚。
  毛盾亦是心頭感傷,如今除了攝心術,似乎已無法改變情勢,但他又不知武向王的生辰
八字,如何攝得了人?
  武向王被磕得滿心是傷,他怒道:「你非得逼死自己逼死爹不成?」
  「女兒別無選擇!」
  「你可以離開金武堂去找他啊,我不管!」
  「爹爹無臉見人,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未報,女兒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武靈雪磕得更厲害,那篤篤的敲地聲簡直要讓人發瘋。
  忽而一道白影奔來,武靈玉來到廳堂,她急忙扶起姐姐,兩眼含淚直搖頭,要她別再傷
害自己。
  「妹,不要管我!姐姐是自找的!」
  武靈玉求助無門,忽然往毛盾衝去,嘴巴哇啦哇啦叫著,還想搶去他手中的鞭炮盒,這
舉動頓時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也不知她是如何發現毛盾的身份,大概因為她器官上的缺陷,而使得他特別靈巧的緣故
吧。
  毛盾此時仍想掩,武靈玉卻叫得更大聲,淚流滿面,毛盾終是不忍,鞭炮盒也被武靈玉
搶去,還被拉往武靈雪。
  武向王乍見已認出毛盾,他驚怒道:「是你!你還敢混進來?」
  毛盾眼看無法再瞞,只好乾笑道:「沒辦法!被你逼得無路可走,不得不投人門下。可
是又碰上這碼事,只好又重出江湖。」
  他吞口口水,又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女兒要是磕死了,你也未必就好過,何不看
開點,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你是金武堂緝捕要犯,還敢來教訓本門之事?」
  「教訓不敢,只是說說,」毛盾道:「如何,只要你答應,我免費替你放鞭炮!」
  「簡直胡鬧!」武向王喝道:「來人,把他拿下!」
  四名守衛立即圍過來,毛盾急忙搶過鞭炮,一邊防敵,一邊說道:「讓我說完好不好?
只要談完這門親事,我親自投降。」
  「沒什麼好說的!」武向王斥道:「我女兒的事不用你操心,拿下他!」
  幾名守衛攻來,毛盾躲躲閃閃,趁機又道:「既然是你女兒,你還如此對她?」
  「武家事不必你管!」武向王惱羞成怒。
  「看樣子真的是不行了……」毛盾無奈轉向武靈雪道:「別磕頭啦!如此老爹不要也
罷,還是跟冼天忌私奔的好!」
  武向王聞言震怒,拍椅而起,就要出手拿人。
  毛盾眼看不行了,連忙對老煙槍道:「談判破裂,你自求多福,我得開溜啦!」
  二話不說,他猛將大堆鞭炮點燃,頓時砰砰暴響四射,現場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武向王
更被迫躲躲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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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43:41 |只看該作者
 他閃跳著,一掌掃得毛盾退撞牆角。
  毛盾不得不使出第二招,他將箱中所有的沖天炮點燃,外加一顆煙霧彈,轟然一聲,白
煙一起,毛盾己消失了。
  而廳中其餘的人頓時陷於千萬支流彈火箭之中,更如掉落煙火陣裡頭,被迫四處逃竄,
好不狼狽。
  武向王也不例外,他雖可發掌擊落火炮,但實在太多太密了,他顧前卻顧不了後,可恨
的是火花沾身,硬把衣服燒了起來。
  最後他不得不滾落地上以撲滅火星,更狼狽了。
  「小子,我砍下你的腦袋——」
  武向王衝上前,擊出兩掌,竟是空無一人。
  此時他才知道毛盾早溜了,不禁雙目發赤,沖窗而出,吼道:「封鎖所有通路,把毛盾
捉來,死活不論!」
  本來提著水捅欲前來救火的手下,此時聞言,隨又應「是」,四處散去抓人。
  此時煙飽已放完,廳中飄出一陣陣濃濃的白煙,緊跟著又逃出幾名男女,滿身灰黑,衣
衫百孔千瘡,武靈玉姐妹因為穿素白裙衫,所以更加明顯。
  老煙槍也不例外,他抱怨不已:「這小子,連我都干了!」
  誰會想到毛盾竟有此招,炸得在場諸人個個灰頭土臉。
  武向王氣瘋了,轉向老煙槍道:「把他抓來,我答應這門婚事!」
  又是一個意料之外,沒想到武向王在狂怒之下竟會以此為條件,可見他欲置毛盾於死地
始甘心。
  老煙槍以為自己聽錯,又自追問道:「當真?」
  「不錯!抓他來交換,否則免談!」
  老煙槍頓時心花怒放,知道事情有了轉機,立即點頭道:「一言為定!」
  拱手為禮,他很快追出金武堂,準備抓人交換。
  武向王見他走後,立即對陸不絕道:「盯住他,非把那小子抓住不可!」
  大批人馬已追向四處,搜捕毛盾。
  此時最急的是武靈玉姐妹,然而兩人卻無計可施,想通風報信都沒個地方。
  武靈雪尤其感慨,自己曾想殺死毛盾,更欺辱過他,沒想到節骨眼裡,他竟代表冼無忌
前來提親,還準備救自己,真讓人猜不透毛盾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多麼希望毛盾能逃走……
  毛盾逃出了太原城。
  他正在為自己的傑作而沾沾自喜。
  他一回頭,見老煙槍也出了城,他想也沒想到老煙槍會在短時間內找向對方,遂上前笑
道:「他們怎會放你出來?我很意外!」毛盾謔笑道:「我正準備前去救你呢!」
  老煙槍亦不動聲色,苦笑道:「你把我害慘了,還先溜?還好我機靈才逃過此劫。」說
著慢慢逼近。
  毛盾攤攤手,自得笑道:「你也不想想那種情況還提個屁婚,我看先叫武靈雪私奔,以
後再回家謝罪才是正途。」
  「行不通!若武靈雪走了,武向王必會大舉入侵銀燈聯,恐怕會引起拚鬥。」他再接
近。
  「有個辦法,不知你肯不肯幫忙?」
  他和毛盾的距離更近了。
  毛盾並不在意:「什麼辦法?有用嗎?」
  老煙槍肯定:「一定有用!」
  毛盾挑眼:「這麼神?說說看!」
  「就是拿你交換武靈雪。」
  老煙槍此時已不及三丈。
  毛盾仍不自覺:「武向王會答應嗎?」
  「他剛剛開出這條件。」
  「什麼條件——」毛盾忽然看見城門有幾名金武堂弟子追了出來,遂急急道:「快走!
有話慢慢說。」
  他轉身就想逃,老煙槍怎能讓他跑掉,猝然發難,直撲過去。
  毛盾但覺背面勁風掃至,他不信金武堂弟子這麼快就來到身後,會是何人?這一轉身驟
見老煙槍撲向自己,遂笑道:「這樣就被嚇慘了?你真是……」
  毛盾忽然發覺老煙槍有異,立時驚慌想躲,已是不及,老煙槍眨眼已把人緊緊扣住了。
  「你出賣我!」毛盾登時大叫。
  「沒辦法,武向王要拿你交換,為了少門主,你只好多忍忍。」
  「還忍個屁,這下回去,不被剝皮才怪!」
  「沒那麼嚴重,頂多是關起來。」老煙槍道:「我會想辦法救你的。」說著已準備把毛
盾雙手扭扣身後。
  「可惡!」
  毛盾被扭痛了,又見追兵一大堆,連武向王都親自趕來,這還得了?情急中,他猝而運
起日月神功。
  頓時全身冒出七彩煙霧,此舉嚇住了老煙槍,以為是毒氣。
  就在他想閉氣之時,毛盾雙掌忽然紅白光芒暴閃,一股猛勁轟衝了過來,老煙槍竟抵擋
不了,鉸噴退三數尺,摔落地面,直道:「這是什麼武功?」
  毛盾已趁機開溜,直往山區奔去。
  老煙槍晃晃腦:「真是邪門!」
  他不相信自己會被甩脫,但事實卻是如此。還來不及多想,忽見金武堂的人馬已越過自
己,他立即也追了過去。
  免得讓武向王把人抓到了,他連談判的條件也沒了。
  毛盾猛地回身打出幾顆煙霧彈,然後遁入了山區。
  武向王率人追了過去。
  老煙槍井未急於追人,他覺得毛盾既然能逃脫重重包圍,且遁入山區,又是黑夜,那更
不容易搜尋了。
  他得施展一些手段,於是趕往較好說話的陸不絕,兩人交頭接耳一陣,陸不絕頻頻點
頭,竟然跟著老煙槍奔回太原城,不知在耍什麼花招。
  直到深夜三更。
  兩人再次返回山區,仔細一瞧,另有一名壯漢跟在後頭,那人想必是兩人請來對付毛盾
的。
  他會是誰?
  進入山區後,老煙槍領著那人往更深處行去,來到一處高崗險地後,老煙槍突然裝成某
人的聲音,焦急大叫:「救命啊!毛盾快來救我,他們要殺了我啊——」
  正躲在溪谷裡一隱密洞穴,正準備舒舒服服睡上一覺的毛盾忽然聽到這叫聲,陡地坐
起:「毛頭?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正是老煙槍的詭計。
  他要求陸不絕回太原城找個體形較像毛頭的人,然後自己裝成毛頭的聲音,想必能夠奏
效。
  他又假裝是毛頭:「師弟,你快出來!他們要殺了我啊……
  唉唷!我的大腿,我的大腿啊……」
  那聲音就像砍下大腿般。
  老煙槍又假裝怒道:「怪你師弟不出來,怪不了人心狠手辣!」
  接著又是毛頭的一陣尖叫。
  毛盾聽得怒起:「這老雜毛心腸如此狠毒?我跟你拼了!」
  他不知是計,匆匆忙忙潛出石縫,小心翼翼撲向發聲處。
  在半里路程內未見任何人搜來,該是陸不絕有意放水,才使他順利入網。
  毛盾漸漸往陷阱摸去,相隔百丈,一望瞧,在高高的岩石上果然瞧見老煙槍抓著毛頭在
那裡耀武揚威。
  「你再不出來,我可不客氣了!」老煙槍冷冷道:「為了本門少主,我任何事都做得出
來的。」
  他猛揮煙桿打向替身腰際,替身尖叫,倒地抽抖,毛盾看得驚心不已。
  「再給你半刻鐘,否則領他屍體回去!」老煙槍恐嚇道。
  「他媽的!簡直壞透了,早知道就宰了你!」
  毛盾咬咬牙,慢慢往上爬,使出忍術的軟骨中,有如蝸牛般附在岩石面伏行而不易被發
現。
  已不及二十丈,毛盾將長鞭抓在手中,他得想好用何招式,能夠立即突擊成功,又能減
少聲音不引人注意。
  但沒時間讓他想太久,老煙槍又吼起來了:「我看你是不想要他的命了,好!我慢慢成
全你!」
  說著手中已多了一把閃閃發光的利刀,他還故意晃個不停,讓反光照向四面八方,更能
引人上勾。
  毛頭又尖叫道:「師弟,快來啊!他要砍下的我左腳!」話未完,已如殺豬般尖叫了起
來。
  毛盾一看,那利刀正砍向毛頭的大腿。
  他猝然撲身而起,長鞭猛抖,前半化成萬龍點睛,飛出數道穿天鑿地的金光。
  後半截化成金環旋飛罩去,他想盡量不出聲,但那金針金環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空氣中
發出一陣陣嘶嘶的暴裂聲。
  老煙搶驚覺到有反應了,心下一樂,正準備喝叫逮人之際,猝見金光閃至,當頭罩來,
他想躲卻已不及。
  不得已,他只好揮動煙桿阻擋,鏘然一聲,就如打在萬噸精鋼上,煙桿竟然斷成兩截。
  這一驚非同小可,須知那煙桿是他多年的成名兵器,縱橫江湖不知多少年皆無損傷,沒
想到卻會毀在這毛頭小子手裡。
  更讓他驚駭的是,煙桿已斷,數把利針仍不止,分從五面射來,全是向著他的要害攻
來。
  他知道此時毛盾已恨自己入骨,用的全是殺招。
  眼看他的身體要千瘡百孔,他不得不猛吸真勁,施展千斤墜在地上打滾,滾撞到巖面,
這一撞,若大的岩石散成數塊。
  假毛頭摔出老遠,而他還在滾,利針嘶嘶射來,有兩針射穿他的右肩左腿,痛得他咬牙
悶哼。
  他想掙扎坐起,幾個飛環突然罩來,他勉強用左手劈掉兩環,其餘一環扣準他的咽喉套
去,甚至仍在猛縮。
  老煙槍登時吐舌翻眼,痛苦異常地滾地掙扎,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毛盾不理他,冷笑著接近毛頭,就待拉起他時,那人突然轉身,臨近兩掌劈來。
  「你不是毛頭?」
  毛盾猛然醒悟這是陷阱,但如此之近又如此之急,他只能勉強運起日月神功一邊抗敵,
一邊襲敵。
  砰然一響,他被打得例噴七八丈,胸口有些悶,幸好那人只不過是二流高手,傷不了什
麼人。
  倒是毛盾一掌已打得他吐血。
  儘管如此,毛盾卻不敢戀戰,斥罵老煙槍道:「你真是昏了頭,為了婚事,什麼事都做
得出來。」
  一邊罵,他一邊發出勁道將散落四處的鞭節收回,連同老煙槍脖子的環扣也解去,這才
讓後者有了喘息機會。
  但是毛盾動作雖快,陸不絕卻不讓他走脫,眼看時機難得。
  一聲令下,十數名高手四面圍來,已把毛盾困住。
  毛盾心知突破重圍不容易,乃選擇左邊較稀人堆,一鞭揮去,抽倒一人,再一鞭,似乎
也抽住人,那人驚駭閃開,不料毛盾的目標卻是他背後的岩石。
  長鞭落下,岩石為之暴裂四散,並牽動附近的石堆像山崩一樣往下陷去。
  下頭的對手見狀,不敢抗衡,紛紛走避,毛盾見計得逞,登時掠入滾石堆中往下衝,只
可惜他遇上了絕頂高手,這計謀要失敗。
  那陸不絕身為金武堂副堂主,功夫、經驗自屬一流,他見狀即喝令手下擴大包圍圈,將
手下手中抓來長槍當飛鏢疾射了過來。
  一連三槍,直到第三槍,正追著毛盾下方,他驚駭地將身子的墜勢停住,這一頓已壓掛
長槍上。由於衝力過強,仍是掛得腰身生疼。
  他暗算完了,帶著一線生機想反彈,那陸不絕已飛撲過來,左手長槍撥開毛盾揮來的長
鞭,右手凌空一掌打得他暴退三丈。
  他再欺前,手指一戳,連點毛盾數處穴道,方自結束這場追捕行動。
  毛盾已動彈不得,眼看已落入對方手中,掙扎已無用,他極力保持鎮定,立即裝出笑
臉:「有話好說,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
  陸不絕不跟他說,招來兩名強壯手下,拿出繩索,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帶回去!通知堂主,人已逮著。」
  一聲令下,金武堂弟子馬上押著毛盾回去。
  「副堂主有話好說,」毛盾仍不死心:「我有機密事跟你交換如何?」
  「一切等堂主來再說!」
  「那就太慢了,這事很重要……」
  陸不絕仍不理他,更快步行走要把人帶回。
  毛盾眼見他軟硬皆不吃,只好放棄。他的目光不禁移向走路一拐一拐的老煙槍,他雖然
已用藥止住流血,在行動中仍見痛楚的狼狽模樣。
  他的目光裡對毛盾倒是有一絲歉意。
  「別裝啦!我被捕正合你的心意。」毛盾冷冷道:「明天就可派轎子把新娘子接回去,
祝你一路順風!」
  老煙槍干咧了咧嘴,仍沒吐出半個字來,沉默一陣,道:「只要你好好說,武堂主想必
不會為難你。」
  「哇!換你當起判官來了?我的命也容得你判死判活的!」
  毛盾斥道:「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相干。反正我已被捕,你也不必再說廢話,我不會
在武向王面前說不是你逮住我的。相反的,我會表示你腦袋靈活,功夫了得才把我逮住。唯
一的條件就是請你把毛頭放了,他根本沒有利用價值。」
  「我們仍有條件,必須傳他武功……」
  「不必啦!」毛盾道:「留在銀燈聯一天,我就一天睡不著,越快放人,我越是感激你
功德無量。」
  老煙槍輕歎道:「少快既然如此說,老夫只好照辦了。」
  「謝啦!但你也不必那麼痛苦。」
  老煙槍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毛盾也不再說話,他必須好好應付將要來臨的危機。
  一路上,並未遇到武向王回來。
  這也好,免得武向王在氣頭上一槍把自己殺了。
  回到金武堂之後,毛盾被關到牢房裡,另派十名高手看守,因恐他詭計多端又逃走了。
  第一個前來探訪的是武向天。
  他一臉苦悶,搞不懂毛盾為何跟金武堂結仇。
  毛盾對他倒毫無惡感,以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打發了。
  接下來是武靈雪和武靈玉姐妹,武靈玉是啞巴,只是光掉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武靈雪則萬般歉疚道:「不關你的事,我會求我爹放了你。」
  毛盾坦然一笑:「你還是趕快嫁了吧,免得後患無窮。」
  看武靈雪額頭上的滲血紗布,毛盾為她的癡情感動。
  武靈雪還是堅持要父親放人。
  「不准放!」
  毛盾的消息早鬧得滿城風雨,就連一向跟武家幾位兄妹不合的二娘也來了,她逞著報復
的神情前來。
  「敢燒我金鳳閣,老娘剝了你的皮!」
  毛盾笑謔道:「要剝皮也輪不到你出手,給我滾到一邊去!」
  「你找死!」二娘大怒:「現在還敢嘴硬!」
  說著一掌就要砍人。
  毛盾往底角縮去,更是笑道:「這你就太不瞭解我了,平常我一向最乖,但住進這堅固
牢房,我突然膽子大了起來,不罵你幾句實在對不起自己。」
  接著他真罵了起來:「三八婆,沒事到牢房裡跳扭扭舞給我看,成何體統?」
  「氣死我了!」
  鐵柵門前有幾名守衛妨礙二娘出手,她大吼道:「讓開!把鑰匙拿來,老娘要宰了
他!」
  「鑰匙在副堂主身上」,一名守衛道:「屬下必須保護犯人到堂主前來!」
  「放屁!還不讓開,我連你一起宰了!」
  眼看二娘要來硬的,武氏兄妹三人已攔了過去。
  武向天冷冷道:「這裡的事,不必二娘處理。」
  「你是什麼東西,敢教訓我?」二娘氣呼呼的就要出手:「老娘也要你們管嗎?」
  兩爪扣來,想放倒三兄妹。
  三兄妹亦發狠,六掌齊張,就要擊來。
  見此反應,二娘倒吃了一驚,攻勢放緩,怒笑道:「原來全是吃裡扒外的東西!難怪這
小子兩次能逃過搜捕。」
  「還我兒子,一定是你們把我兒子弄成那樣——」
  吼聲中,她瘋狂抓來,一副拚命的樣子。
  武向天實在不想跟她鬥,但他們本就擋在鐵柵前,根本無路可退,只好勉強伸手阻擋。
  二娘果然厲害,憑著又尖又長的指甲抓得三人手臂血痕纍纍,一不小心,連武向天臉上
都掛了彩。
  「你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氣了!」武向天動了真怒。
  「那又如何,憑你三兄妹,根本動不了我一根汗毛。」二娘擺了個放浪的姿態:「來
啊!有膽就放馬過來!」
  「來就來!」
  回答她的不是武氏兄妹,而是毛盾。
  他手中已無長鞭,臨時扯下腰帶替用。
  他左手抓著褲頭,以免長褲滑下,右手將腰帶當長鞭猛地抽出,如暗箭竄空般令人措手
不及。
  一帶抽來,直撲二娘臉面,二娘驚駭萬分,立即閃避,她雖躲得快,但腰帶也不慢,她
閃去臉面卻閃不了頭髮。
  這一帶抽得她髮帶為之一鬆,頭髮頓時散亂,活像女鬼,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下她惱羞成怒,凌空突然翻飛,企圖超越一群人的阻擋,親手殺了毛盾,揚起掌,想
見人就打。
  然而毛盾早算準了她會有此著,但見著有人飛起,他很快躲向鐵柵下面,亦即眾人的腳
後跟,如此二娘一掠高,便看不見他在何處。
  她一愣:「逃走了?還不快追——」
  怒火攻心之下,一掌打得鐵柵彎了兩根,她還想再劈之際,武向王及陸不絕正好走了進
來。
  武向王見狀喝道:「住手!你來這裡幹嘛?瘋了不成?」
  不知為什麼,武向王已恢復往日的鎮定,方才追捕毛盾的失態消失了,反倒怪起二娘像
瘋子。
  二娘雖蠻慣了,但在武向王面前還不敢太張狂,但仍氣憤難消:「那惡賊該殺,他逃
了!」
  「逃了?」
  眾人為之緊張,武向王更緊張。
  「鬼扯!」毛盾很快出來捉笑道:「沒長眼睛!這麼好的牢房,我怎麼捨得逃?」
  這無異是賞了二娘一巴掌,她雙眼噴火,又欺身攻來。
  「住手!」武向王喝道。
  但二娘沒罷手的意思,武向王不得不伸手攔了過去。
  二娘被截住,更是火冒三丈:「他毀我金鳳閣,損我兒,我難道不能殺他?」
  「我來處理!」
  「你行嗎?」
  二娘語氣充滿輕視,似乎影射了性能力方面。武向王臉色驟變,伸手一巴掌打得二娘愣
在那裡。
  眾人亦是怔愕,沒想到武向王會出手打向二娘的嫩臉,二娘更是不料軟腳丈夫竟敢打
她。
  「你敢打我?」二娘不停地撫著臉,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半晌,她突然抓狂道:「你真的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像瘋子般猛烈抓攻過去。
  武向王面色冷漠,突又一巴掌打來,但已手下留情,讓二娘有所警覺而能及時避開,二
娘怒極而泣:「你給我記住!」
  說完話,她滿腔委屈地大哭了起來。
  沒人理她,她也不想任何人理她,一個轉身奪門而出,哭聲拖得又長又響,唯恐人不知
似的。
  現場一陣靜默。
  毛盾則搞不清楚,照老柴房消息,他應該受制於二娘,如今是吃錯了什麼藥,敢對忍受
十數年的瘋女人下手?
  不管如何,武向王此時已找回子女和手下心目中意氣風發的英雄形象,再也不是退事躲
藏而百般忍讓的烏龜了。
  武向天對父親也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從此他們或許可拋棄二娘的陰影,金武堂不必再受
她的窩囊氣了。
  只有武靈玉不甚關心二娘被打的事,她只關心毛盾的安危。
  她已抓向父親的手臂呀呀求情。
  武向王目光已軟,但未作任何表示。
  武靈雪也跟著求情道:「爹,他罪不致死,你若殺他,是在做錯事,女兒一輩子不會原
諒您!」
  武向天亦道:「縱使他有錯也是孩兒要負大半責任,他是孩兒引入門的,才會發生這麼
多事,何況他也會替武家出面做媒娶婉兒過門,他應該有功勞。」
  「你們不要管,我來處理!」武向王轉向陸不絕:「把他帶到我那裡!」
  「爹!」
  武氏三兄妹頓時緊張,這無異是要向毛盾開刀。
  「我自有理由,」武向王擺擺手:「這裡不能呆,二娘隨時會來報復。」
  「可是您……」武靈雪急道:「他不足死啊……」
  她還是怕父親把人宰了。
  武向王冷冷道:「爹還有很多事要明白,在沒問清楚之前,我不會殺了他,不要多
話!」
  這分明是有了轉機餘地,三兄妹遂稍稍安心了。
  那不怕死的毛盾卻笑道:「放心!我不會隨便把秘密告訴別人,你爹得不到就殺不了
我,然後你們就可想辦法救我——如果要我欠你們人情的話。」
  他倒大膽,扯起武向王的後腿來了。
  武向王火氣又起:「再說話,割你舌頭!」
  「舌頭割了,你不就問不著秘密了?」
  「審你,不必用到舌頭!」武向王轉向陸不絕:「打他二十大板再拖到我那裡!」
  說完氣呼呼地大步離去。
  陸不絕拱手稱是,送走堂主後,他轉視毛盾,似想執行命令。
  武氏兄妹又過來求情了。
  「陸叔,你放他一馬吧!」武靈雪感傷道:「他是為我才受難的。」
  武向天亦道:「其實他並不壞,我看得出來。陸叔叔要打,打我好了,我欠他一份
情。」
  陸不絕歎道:「不必了,這事我來扛,他雖然三番兩次翻本門,卻總是個小孩子,堂主
那兒,我會試著說情。」
  此話引得三兄妹稱謝不已。
  毛盾笑道:「真搞不懂你們,我的死活對你們有那麼重要嗎?」
  武靈雪道:「什麼也別說,大家都是心甘情願,希望你別再惹火我爹。」
  「這種情況下我敢嗎?」毛盾道。
  陸不絕道:「最好如此,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多謝各位關懷,我會特別小心!」
  毛盾連連稱謝,那裝模作樣也不知是真心還是耍著玩。
  有了陸不絕擔待,武氏三兄妹方較放心地讓他把毛盾帶走。
  「二妹、三妹你們先回去吧!這事交給哥哥好了。」
  瞧著受傷的武靈雪及楚楚可拎的武靈玉,武向天愛憐說道。
  情況至此,感傷已無益,武靈雪再交待哥哥留意,才牽著妹妹離開牢房,往遠處行去。
  武向天長歎口氣,則往金武堂行去。
  他雖未必見得了毛盾,但人在附近,若聽見叫喊聲,總能快一步處理,或者能為毛盾盡
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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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45: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交 易
  毛盾呢?
  自被送往金武堂之後,武向王即下令不准任何人進入,並嚴加守護。
  連陸不絕都被拒於門外,可見武向王非常慎重。
  他將毛盾帶住地底的練功秘室。
  「這裡你該不陌生吧?」武向王口氣已趨緩和。
  毛盾當然不陌生,三年前他即是進入此處盜走多情秘籍和藏寶圖,舊地重遊,一切沒
變,森靜秘道仍見夜明珠閃閃發光。
  不過,毛盾仍裝迷糊道:「地牢都這麼格調,有點不習慣。」
  武向王瞄眼道:「這是練功房,不是地牢。」
  毛盾惹笑不已:「哦……都差不多……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武向王再進一步道:「你真的沒來過?」
  「你說呢?」毛盾反問。
  武向王淡然一笑,未再言語,隨即引導毛盾進入那間算是樂房或書房的秘室。
  毛盾一眼已瞧見當年盜取秘圖的油燈架,仍裝滿了煤油,只是彷彿已很久未點燃般,沾
滿了灰塵。
  他也看見書桌上的籍冊,只是往日凌亂的武功圖已不見,桌面擺得整整齊齊的。
  他心裡知道武向王帶他來此,準是認定自己是盜走秘圖的人,他得小心應付才是。
  「你看過這燭台?」武向王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它隱藏了我多年秘密。」說著就想解
斥燭台。
  毛盾急道:「既是秘密,不必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幾年前是,現在卻不是了。」武向王仍自拆解:「因為三年前有人闖人此處盜走一本
秘籍,還有一張藏寶圖……」
  「什麼寶圖?」
  「天下奇功……」武向王似笑非笑地注視毛盾,抽出燭台裡的燈蕊:「就是放在這裡。
那人靈巧得很,竟能找到這地方,實在令人佩服?」
  毛盾挑眼道:「你懷疑是我?」
  武向王試探:「當時你的確來過金武堂。」
  「來就一定偷過?」毛盾道:「你認為我真有這麼大本事?」
  「有的人總是深藏不露。」
  「我要是行,也不會被你逮著了。」
  武向王盯向毛盾,揣想著他的話,隨即又拍拍肩頭,輕笑道:「要逮你也不容易,我還
不是弄得灰頭土臉?你逃躲的功夫實在不差,敢問你出自何門派?」
  毛盾弄嘲道:「若有門派,又何需偷你武功?」
  武向王驚喜道:「你承認了?」
  毛盾瞞眼:「我是假設。」
  武向王沉和道:「希望你能坦誠地告訴我。」
  毛盾裝到底:「就是如此,無門無派,信不信由你。」
  武向王仍是那副笑容,搬來太師椅,要毛盾坐下,還替他鬆掉方才被陸不絕纏上的繩
索,毛盾得以自己活動雙手。
  「這麼好,你想放了我?」
  「不錯!只要你坦白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這人很善變喔!」毛盾瞄眼道:「不久前還想殺我,現在擺出這種姿態,奇怪得
很!」
  「我沒殺你的意思!」武向王道:「我只是想找你好好談談。」
  「談什麼要你如此大費周章?」
  武向王拿出一個小包袱,裡面放置毛盾隨身攜帶物品,包括長鞭及陰陽鏡和許多用來畫
符的硃砂盒,還有幾張靈符。
  毛盾暗暗吃驚,不知武向王有何目的?
  武向王拿起長鞭,輕輕耍了幾下:「好鞭!輕重適當,刀槍不斷,能解能合,能軟能
硬,打造功夫更是一流。」
  「多謝誇獎!堂主要用,我借你用幾天使是。」
  「可惜它只適合你用。」
  武向王撫摸鞭身,有股難以言喻之情。
  「你知道它是什麼打造的?」武向王問。
  「一種特殊的紅銅?」毛盾迷糊。
  「不是,它不是紅銅,而是一種叫紫蠶金的金屬所打造的。」
  毛盾兩眼頓閃,武向王果然厲害,一眼即看出此鞭不同處。
  他還是「哦」了一聲,迷糊到底。
  「我沒說錯吧?」武向王又問。
  「我第一次聽到這名堂。」
  「真的?」武向王當然不信,不過他沒繼續追問,長鞭再耍幾招,說道:「紫蠶金若變
軟則如柳條柔軟韌滑,可圈可卷。若變硬則如精鋼不壞,簡直是人間至寶,得一段已是天下
少有,你卻擁有九段,實在神奇。」
  「拾到的,你信不信?」
  「天下有此東西可撿,你的造化實在不小。」
  毛盾也覺得這謊言說得不高明,只好咧咧嘴,不再言語。
  武向王將鞭放回桌上,再拿起了陰陽鏡,瞧了又瞧,想看出什麼。可惜此鏡對於毫無法
術之人根本沒有作用。
  武向王道:「這鏡呈八卦形狀,而你又帶了不少符咒之類的東西,可以看出你精通此
道,我問過老煙槍,你在銀燈聯的確施展過法術。基於這種種情形判斷,我猜你是——」
  他頓了頓,才又道:「——茅山派弟子吧?」
  此語一出,毛盾臉色驟變,急道:「不是——」
  他一急,想起身,又發現自己失態了,趕忙坐回,斥道:「別聽老煙槍胡說,他為了陷
害我,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武向王似乎很是滿意,輕輕笑道:「老煙槍並沒說什麼,其實他不說,我也猜到你是茅
山派弟子!」
  「我不是!」
  「你的行徑、武功,尤其是逃躲時喜歡煙霧,這正是茅山忍術的特色,再加上這些符
咒、器具……」
  毛盾截口:「茅山派已亡,亂猜無用!」
  「真的亡了?我看未必。兩個月前,還有一個自稱是茅山弟子的找到武當派,把武當第
一大弟子三清傷得不省人事。那個人該是你,因為傳言他也是用鞭。」
  毛盾沒想到武向王的消息如此靈通,但茅山此刻正被金武堂霸佔,若承認,說不定立即
會招來殺身之禍。
  「也許你顧慮到本門有意侵佔茅山崦不敢承認嗎?」武向王道:「那是我的疏忽,我保
證以後不會再發生此事。」
  他一頓,又道:「其實我指認你是茅山弟子的最大證據是什麼,你一定料想不到。」
  「我不是茅山弟子。」
  毛盾雖還嘴硬,但心裡卻很想知道原因。
  「因為它!」
  武向王又抓起長鞭,稍現激動道:「為了紫蠶金!你不知道我費盡心思去挖金礦是為了
什麼?賺錢嗎?」
  武向王猛搖頭:「以金武堂財富,不需要再追求金山銀礦,也犯不著侵佔你家地盤。這
一切全是為了紫蠶金!」
  「知道嗎?這紫蠶金只藏於紫金山,但那裡的一合量微乎其微經過勘查,發現茅山含量
更豐富,我才接收茅山進行開採!」
  他瞄向毛盾道:「所以我一發現你手中兵刃是紫蠶金打造而成,就聯想到你必是茅山弟
子,因為別處再也找不到紫蠶金了!」
  毛盾傻了眼,搞了老半天,自己用的兵刃會是自家地頭出產的?那老柴房是何處弄來這
一大塊能打造成鞭?
  「老夫經此推測,己知道你為何三番兩次來金武堂鬧事。」武向王又道:「全是為了替
茅山派報仇吧?」
  眼看武向王已猜出全部事情,毛盾無法再裝假,登時斥道:「你憑金武堂財大勢大的就
可以欺負人?」
  「全是誤會!」武向王忙道:「老夫本想自貴山底部挖去,根本動不了茅山派,誰知你
們突然不見,又似乎宣佈滅門,本派只好順其自然接收了。」
  「你才滅門!」毛盾斥道:「若非你們欺逼太甚,茅山派豈會遭此浩劫?」
  武向王歎道:「該是老夫教導手下不嚴,還請見諒!」
  「犯了錯,殺了人,道歉有個屁用!」
  武向王默然不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毛盾還想再罵,但突然想到自己還是犯人,太過分了,將對自己不利。何況還沒弄清武
向王的意圖,更要小心應付。
  「你抓我來此,拆穿我身份,你現在可安心挖你的金礦了吧?」「紫蠶金雖珍貴,卻非
垂手可得,老夫挖了十幾年,竟然比不上你的一節鞭尾。」武向王失望道:「該是早已被你
取得的原因吧?」
  「你想搶我的鞭?」毛盾急了。
  武向王凝目看來,注視良久,搖搖頭道:「我不慣用鞭,就算現在重新把此鞭再煉,也
未必會造出更好的兵刃,你可以安心拿回去用,還有八封鏡等東西。」
  「你有沒有失常?突然對我這麼好,我會怕!」毛盾冷冷道:「你有何目的就直說,大
家別浪費時間。」
  武向王弄嘲:「老實說,浪費時間的是你,我花許多時間來證明你的身份。」
  「好吧!我承認我是茅山弟子,你滿意了吧!現在你可以說出你的陰謀詭計了吧?」毛
盾仍深具戒心。
  武向王瞄眼:「首先,你要證實,盜走秘籍的是不是你?」
  「呃……」
  毛盾又有困難,承認盜走《多情寶錄》還沒關係,至於日月神功秘圖一事,要是承認
了,武向王再追問,他拿什麼搪塞?
  武向王不願意逼得太急:「只要承認,我不會再追究。」
  「那天是闖了進來,拿走了一些東西。」
  「承認就好!武向王頻頻點頭:「你看到了《多情寶錄》?還有一張秘圖?」
  「秘圖根本沒用,後來就被劫走了。」毛盾忽有問題:「當時有殺手追殺,是你派去
的?」
  武向天如搖搖頭:「不!是二娘派的。」
  「她?」
  「不瞞你說,《多情寶錄》也是她的東西。」
  沒想到武向王如此坦白,毛盾不禁更想知道內情:「她跟殺手有掛勾?」
  武向王不願肯定:「應該有。」
  毛盾直逼正題:「所以你才處處聽她擺佈?」
  武向王癟弄:「你看出來了?」
  毛盾抽笑道:「不只是我,全金武堂的人都看出來了。」
  武向王聞言,為之歎息不已:「這也是我為何要跟你談的原因。」
  「我跟她沒關係。」毛盾不知他用意何在。
  「我想請你把她趕出金武堂。」
  「什麼?」毛盾驚詫不已:「你要趕走你的——二夫人?」
  「沒錯!」武向王認真而肯定道:「我已經受夠了十年苦悶,也該有個了結了。」
  毛盾不禁笑道:「你自家的事,你大可自己做主,為何找上我這個外人料理,你有沒有
搞錯?」
  「這事需要有人幫忙才行。」武向王感歎不已:「找你,是因為只有你知道我練過《多
情寶錄》,你該知道那寶靈練了之後,整個人會變成色魔,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娶她過門。
  「沒想到卻弄得妻離子散,而她卻變本加厲……這全是報應……差不多已到攤牌的時候
了……」
  「攤就攤啊,幹嘛找我?」毛盾攤攤手:「你敢打她巴掌,表示你好像想出制住她的方
法,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又能如何幫你?」
  「明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看出武子威亦得呆呆癡癡,是你搞的鬼。」武向王道:「必要
時,請你用同樣的方法制住她。」
  「老實說,我打她是不計後果的,我根本沒有戰勝她的把握,尤其是她娘……」
  「你見過?」毛盾但覺搭上清查日月神教之事,立即追問道:
  「她很厲害?」
  「不錯!」武向王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懼意:「她可以在百丈開外將人頭扭斷、炸碎,
功夫十分可怕!尤其她的笑聲可以攝走任何人的魂魄,讓人不戰而懼。」
  「你在哪裡見到她?」
  「這裡,」武向王道:「結婚當晚她來過,要我聽夫人的話,否則會讓我求生不得求死
不能,然後就表演那手殺人功夫,我被嚇著了。」
  毛盾只關心線索斷了,甚無奈地地問道:「從此你沒再見過她?」
  「對!自從那次過後,她未再出現過。每次夫人回娘家,也都是獨自一人,我無法得知
她們的住處。」他將話題拉回。
  「就是為了避免她娘前來報復,我才需要你的幫忙。」
  「這恐怕不容易……」
  毛盾想不出有任何理由能逼走二娘。
  「只要你把她弄走,老夫立即還你的自由,並將手下撤出茅山,永遠不再侵犯茅山的地
盤。」
  毛盾聞言又是一怔。
  自己一直想不出要如何戰勝金武堂,逼走他們以重建茅山派,此時武向王卻主動提出如
此豐厚的條件。
  若說逼走二娘十分因難,但總比逼走千萬名金武堂的弟子來得容易,也不禁心動不已,
躍躍欲試。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武向王道:「我開採茅山金礦的目的是在尋找紫蠶金,如今得知大部
分已被你煉成長鞭,我若想要,搶你長鞭不就更容易了。」
  說話之間,又出指解去毛盾穴道,以示誠意。
  毛盾運勁,但覺功力上身,武向王並未耍詐,這才放心準備好好談談這宗交易。
  「除了要我逼走二娘以外,不附帶任何條件?」
  武向王點頭道:「但必須看不出是我主使的。」
  「這不容易啊!二娘又非省油燈……」
  武向王為了讓毛盾更有信心,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要不明顯就可以了,必要時我會
跟你合作。」
  「那乾脆宰了她不就成了?」
  「總是夫妻一場,」武向王道:「何況她還有個厲害的母親,如此做並不妥當。」
  「倒是好好想個方法……」
  毛盾陷入沉思之中,希望能順利完成這宗交易。
  武向王道:「她恨你入骨,你可以引誘她上勾,再想辦法逼她走路。」
  毛盾眨眼:「給我一點時間思考如何?」
  武向王大方:「請便!還有幾間秘室,你都可以進去,在這裡沒人會打擾你。」
  毛盾賊笑不已:「那……我的東西……」
  「儘管拿去。」
  武向王讓在一旁,毛盾當然不客氣地將陰陽鏡及幾道靈符等東西抓在手中,方含笑移往
另一秘室去了。
  武向王則坐架椅子上,他也必須好好想想這件麻煩事。
  毛盾進入左側第三間秘室,原因是這間有個石門可以反鎖,免得武向王臨時耍花招。裡
面無任何東西,想是為練功而設。
  他盤坐下來,開始思考所有問題。
  照這件事情看來,武向王是老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而且也計劃良久,所以他以逮捕自
己為理由,說動老煙槍為他所用。
  武向王真的急於趕走二娘?
  還是另有目的?
  「說不定來個借刀殺人,一石兩鳥……」
  毛盾對武向王仍有諸多顧忌。
  若說他是誠心誠意的,可能嗎?他明明放了自己,還答應還茅山,這些是事實,總能多
少證明他的誠意。
  毛盾無法揣透武向王心態,故不得以「陰謀」來處置,如此自己少出一點差錯,活得更
久。
  「若武向王真是在施展一石兩鳥之計,我要如何應付?」
  唯一的辦法是倒將武向王一軍。
  在引誘花弄情上勾之際,若無差錯即罷,若出差錯,自己立刻把他拉進來,或許會使他
們自相殘殺呢!
  這方法不錯,他決定如此進行。
  接下來該是如何引誘花弄情了?
  要從她還是她兒子下手?
  這種女人會對兒子付出任何代價嗎?
  毛盾存疑。
  「說不定該向武向王要她的生辰八字,然後照樣把她變成傻瓜,如此豈非最最省事了
嗎?」
  毛盾想定之後,立即含笑走出石門。
  「我決定接受你的條件。」
  「當真?」武向王欣喜不已:「事成之後,老夫必定遵守諾言,你可想出辦法了嗎?」
他急切地問。
  「先用我的茅山術看看,不過,這得夫人的生辰八字才行。」
  「我早有準備。」
  武向王似乎早料到毛盾會索取,已將紙條壓在書籍下,現抽出即可。
  毛盾雖覺他心機深沉,卻也不便點破,接過紙條,復返回秘室。
  他開始作法,準備攝抓二娘的魂魄,但是試了幾次都無效,連二娘的面容也浮不出陰陽
鏡面。
  他氣沖沖地找向武向王道:「你這是什麼生辰八字?根本沒用,是假的!」
  「假的?」武向王訝道:「不可能!這是我們成親時記下來的時辰。」
  「若非你記錯,就是她早騙了你。」
  「不可能記錯……」
  武向王趕忙又往書桌最底部翻去,找來一張陳年紅紙,攤了開來,似怕毛盾見著什麼,
只攤開來一半。
  毛盾本想連他的生辰年月日一起瞧來,日後好備用,沒想到這賊老頭如此機靈,只好暗
罵出氣。
  武向王道:「沒錯!就是這幾個字。可惡!我竟被騙了這麼久不自知。」
  「你等在此,我去弄來!」
  「行嗎?十年前都騙了你,現在就會說實話?」
  「總得試試。」
  武向王步出秘室找花弄情去了。
  毛盾另想辦法才行,但似乎也沒什麼方法可想。
  在等待中,武向王終於回來,他不是問花弄情,而是自其女婢口中問得,有三四個答
案,他想總有一個對的。
  但經過毛盾一試,仍都是錯的。
  這下連武向王都沒辦法了,他苦笑道:「只能找機會去偷了,得等適當時機。」
  毛盾豈能等,他道:「還是我找時間到金鳳閣瞧瞧,或許會有
  結果。」
  無計可施之下,武向王只好答應了。
  他在三更時分才前來通知毛盾可以出發了。
  於是毛盾走出秘室,潛向金鳳閣。
  為了配合毛盾,武向王特別下令支開部分守衛,毛盾果然在毫無阻攔下接近金鳳閣,那
頭已全是二娘手下。
  武向王為免打草驚蛇,未將他們支開,一切得靠毛盾本事了。
  毛盾還是選擇後際荒園,二三下已潛過圍牆。
  正當他想潛往花弄情住處時,背後突然響起冷笑道:「老娘不找你,你倒先找起我來
了?」
  毛盾一聽驚心動魄,回頭但見花弄情常穿的黑紗衣裙飄動,立時暗叫不好,分明是個陷
阱。
  哪還原得再探秘,長鞭一卷牆頭,人如炮彈倒飛,幾把銀針暗器打得牆頭叮叮直響。
  花弄情暗算不成,急喝追前道:「截住他,殺無赦!」數道黑影追了過去。
  毛盾苦笑不已,不知是武向王擺道,亦或是這賊婆娘早就派眼線盯住任何地方,只要自
己出現,就抓個正著。
  花弄情卻也不笨,乍見金武堂大批人馬全追了過來,急叫道:「刺客在前面,別讓他逃
跑了!」
  那守衛跟著追掠而去。
  毛盾眼看下邊火把閃閃,人群聚集,又未見武向王下令喝止,他不得不全認為這是個陰
謀,這下得全靠自己本事。
  在掠逃接近外圍高牆之際,他猛然抽鞭,打得一顆樹枝洩射眾人,再趁機打出三顆煙霧
彈。
  炸得白煙四起,藉此已逃出金武堂範圍。
  那花弄情果然非庸手,但見煙霧罩來,她猛吸真氣翻高十數丈,右腳一點枝頭,人如仙
女飛掠數十丈,又把逃向街頭的毛盾盯住了。
  她往下撲。
  毛盾及時揮鞭,還利用鞭針胡亂倒射,迫得花弄情近不了身。
  兩人就在纏纏走走之間追出太原城,復住郊區奔去。
  追逐三里,毛盾但見已無追兵,心下安定不少,倒存心會會這凶女人。
  他立即轉身,長鞭猛抽:「三更半夜獨追男人,你害不害羞啊!」
  花弄情卻欲除毛盾而後快,聞言厲笑不已:「我打算將你先姦後殺!」
  「哇!好殘忍啊!」毛盾裝怕:「是否練了《多情寶錄》的女人皆是如此?」
  花弄情瞪眼道:「你怎知道我練過此功?」
  毛盾捉笑不已道:「我不但知道,我還知道你的底呢!」
  花弄情臉色大變:「留你不得!」
  說著雙手一揮,掃過一陣強勁烈風,在千變萬化的掌影之中,竟輕而易舉穿過了長鞭防
線,像巨山般壓了下來。
  砰然一響,毛盾竟無法閃躲,硬生生被轟退七八步,若非陰陽鏡護身,且有五六成日月
神功護體,他非當場吐血不可。
  二娘見毛盾受擊,竟似無事一般,不禁怒火更燒,厲吼道:「再接我一招「情斷命
絕」!」
  聲未落,整個人已旋轉起來,似如移幻大法閃換不停。
  毛盾但覺她每閃轉一次,身形即脹大不少。
  尤其花弄情的連身衣裙,經此一旋飛,裡頭的身軀明白地
  顯露了出來,那私處更是活閃活現,胸乳又抖又跳,簡直要令天下男子皆為之銷魂。
  毛盾又是第一次見到這名堂,想不愣都不行。
  他這一愣,她還百般挑逗道:「想看?老娘讓你看個夠!」
  但見她右腿猛旋,有如怒龍掃尾,挾著搗天裂地之勢掃得毛盾身子暴噴十餘丈,再猛地
摔落地上。
  他什麼也沒看見,喉頭一甜,己吐血,這下受傷非淺了。
  「如何?老娘的玉腿還夠味吧?」
  花弄情見人已被打得起不來,不禁放聲浪笑,大步往毛盾逼去:「看你長得人模人樣,
老娘實在捨不得殺你,可惜你知道太多秘密,我不得不下殺手。這樣好了,老娘讓你死得舒
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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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46:22 |只看該作者
  「你方才不是被我的身體迷住了嗎?只要你願意就儘管來啊!」
  花弄情又得意地旋轉起來了,裸體再現,那股挑跳意味,不知有多少男人要斷送在她的
手中。
  「迷你的頭——」
  本沉伏不動的毛盾,此時卻突然發難,長鞭頓抽,一招「龍擺尾」又狠又準地捲向得意
志形的花弄情。
  再一招「龍搗天地」,登時將花弄情東甩西撞,活像摔死狗般猛撞地面。樹枝、石塊打
得她驚叫不已,想掙脫卻不可得。
  毛盾更不留情,左掌連連打了十數掌,還吸取地面石塊又丟又打,存心想把她弄成個大
花臉。
  花弄情受此突襲而失手,眼看掙不斷長鞭,情急中只好施展千斤墜往地面墜去,雙腳插
入地面,先穩住身子再說。
  隨又揮出雙掌亂劈,希望能將毛盾擊退。
  毛盾但覺長鞭抽不了,乾脆撤回,滾落地面避開對方掌勁,猝而一招「萬龍點睛」揮出
去,長鞭頓化成無數晶亮星針。
  在暗夜裡發出洩光流帶,其速何等霸道,四面八方地罩著花弄情而來。
  老煙槍就是栽在此招之下的。
  這妖女眼看來了什麼怪招,自己已夠狼狽了,想引掌逼退那東西卻無效,她猝而厲吼一
聲,全身突然發出一層薄青妖氣。
  在她暴喝之下,青氣四射開來,不但展裂身上的黑衣衫,更將萬點金針震飛四處,近不
了身。
  毛盾又是一愣,沒想到這招也會失手。
  花弄情並未停手,她兩掌一翻,妖氣凝掌而出,像兩團飛雲直噴過來,毛盾但覺不妙,
撥腿就跑。
  但那掌氣實在太急,毛盾又挨一掌,暴沖十餘丈,倒摔地面,全身骨頭部快散掉了。
  花弄情再次得逞,顧不得裸體,已吃吃淫笑著立身而起,雙手撫著胸部,還故意撥動,
使得胸乳一彈一跳地晃動。
  她走上前:「好小子,連老娘的奶子你也要拉摘去?用針太狠了吧,用手還差不多!來
啊,趁你還有一口氣在,老娘讓你爽個夠!」
  她上次吃虧,這次乃戒備慎行。
  毛盾已快失去力道了,但此時不振作,再熬下去可能更糟,更何況花弄情的四名手下也
已趕來了。
  他心下一橫,準備用日月神功應敵。
  當下暗自運勁於掌,身體則不停抖動,像是受傷模樣。
  花弄情也發現手下趕來,她可不想再冒險犯難,手指一揮:「把他抓過來!」
  四名手下已快步掠了過去,毛盾恨得牙癢癢的,這狐狸精竟然不上當,但見四人已近,
這掌不劈是不行了。
  他猛吸一口真氣,就在四人不及三尺之際,他突然翻掌,兩
  道紅白烈光暴沖,似萬顆炸彈般炸開。
  烈光到處,四人竟都毫無抵抗能力,猝如噴石暴射,有一名還噴向花弄情,憑她的身手
竟未躲過,正被壓個正著。
  她顧不得檢視手下傷勢,乾脆一掌把那人劈死踢開,兩眼直盯著那光芒,嘴裡叫著:
「是是是……」
  是什麼竟說不出了。
  毛盾一掌幹掉四名惡徒,哪能放過花弄情。
  雙手一移,強光復往花弄情撲去。
  「——日月神功!」
  花弄情就像見到千萬個魔鬼撲向她那麼恐懼,她不可抑制地發著抖,雙腿不聽使喚地轉
身奔逃。
  「哪裡逃!」
  毛盾急起直追,可惜身受重傷,花弄情又是嚇出來的勁,他總是差那麼點距離。猝而花
弄情跌摔地上,這正是好時機!
  毛盾猛撲,眼看就要得逞,竟另有一道強光從背後趕至,更追向前頭。
  那人一掌把毛盾壓在地上,然後快捷無比地沖劈花弄情,把她打得口吐鮮血,噴飛十餘
丈,跌摔地面,像死狗般掙扎。口中仍不停驚懼地喃喃念道:「日月神功……」
  毛盾很是不平衡誰把他壓在地上,正想起身算帳,已瞧清來人,竟是分別已久的老柴房
師父。
  心下驚喜萬分,正叫「師父」之際,卻被老柴房一指點中穴道,叫不出來。
  老柴房沒理他,逕自往花弄情走去,冷冷地道:「回去告訴你娘,能收就收,否則休怪
我無情!」
  「你是……日月教主……」花弄情抖得更厲害。
  老柴房並未回答,負手而立,冷道:「走吧!」
  花弄情像見了閻王般,連滾帶爬地走了。
  老柴房見她走遠,才轉向毛盾,責怪道:「師父如何教你,沒有必要不能用神功。像現
在,花弄情要知道你會這神功,從此你還能安寧?」
  毛盾哇哇叫著,老柴房立即解去他的穴道,毛盾終於能說話了:「您沒看我身處險境
嗎?」
  「那是你自找!」老柴房冷道:「一開始不要耍帥,避開她不就行了!」
  毛盾只好認錯:「下次改進可以了吧!多謝師父搭救,您怎會在此?該不會一直跟在我
後面吧?」
  「少臭美!」
  老柴房訓過之後,終有了笑容,畢競如此徒弟,誰能不愛?他道:「來此是得知武向王
最近有了動靜。在探查之後才知道他練會了另一種武功,那是自《多情寶錄》演化而來,他
稱之為無情神功,效果如何,沒人見過。」
  「但是他敢正面向花弄情下手,表示那神功必不會太差,師父想他既有意趕走花弄情,
必有所行動,所能才趕過來瞧瞧。
  「不等你也不等花弄情,而是想看看花多情是否會出現,結果是你出現了。」
  毛盾乾笑道:「這表示有緣嘛!」
  「廢話少說!師父不能久留,否則他人很容易聯想到你跟我的關係,尤其是花弄情,她
見到日月神功重現江湖,必定趕回去告訴她娘。」
  「你得更小心,否則情況不堪設想,知道嗎?師父是被你逼出來的。」
  毛盾尷尬地點頭:「下次改進!」
  「沒有下次!」老柴房道:「好自為之,師父走了。不管如何,先
  把武功練到十成再說。」
  說完,一欠身,隨即消失在夜空之中。
  毛盾想叫,但想起師父吩咐,遂忍了下來,也不能追過去。他喘喘氣,好讓自己冷靜下
來,思考一下該如何做。
  那花弄情受了傷,看似嚇壞了,必定會喪膽沒命地跳回老家去告訴她娘日月神功重現江
湖了。
  如此只要盯著她就能找到多情魔女的下落。
  但目前自己受傷頗重,根本沒把握盯得牢,倒不如不盯。
  至於武向王……
  毛盾一想及他,心裡便火大,今夜之事可能是他使的詭計,自己被坑若沒反應,那也太
對不起自己了吧?
  於是他決定再回金武堂。
  一方面得跟武向王索取條件,畢竟花弄情很可能經此事而離開(何時回來那已不重
要),毛盾等於實現諾言了。
  另外,他還得看老煙槍的反應,出賣自己的臉孔到底有何變化?
  決定之後,他開始收拾地上的九節鞭,待收拾妥當,遠處又追來了數名男女,毛盾張眼
瞧去,原來是武氏三兄妹趕來救援了。
  老遠的,武向天已急急道:「你受傷了?」
  看到屍體四散,戰事已畢,他當然考慮毛盾的傷勢了。
  「還好啦!」
  毛盾勉強裝作不在乎,但胸肩部悶痛,卻使他額頭冒汗。
  武向天已奔近,光看到毛盾的多處血跡,再看他蒼白的面容,已知道個七八分,急道:
「坐下來!我替你療傷。」
  「免了吧!你那幾下,冶傷風感冒還差不多。」
  武向天一愣,然後歎了口氣:「人不行,藥總可以吧?」
  毛盾倒是相信他,立即抓過藥瓶,仰頭即住口中倒去。
  「你……全吃了它?」武向天驚訝道:「裡頭最少有二十顆!」
  常人頂多服三顆即能行血活脈,這傢伙卻一口氣吞了一瓶?
  「少服少好,多服多好,一次服下一次好。」
  他把武氏三兄妹嚇住了,尤其是武靈玉,見到毛盾吞下大把藥,那等於吃了毒藥,有過
量致死的可能。
  她衝上前,哇哇叫著,伸手就要挖開毛盾嘴巴,想逼出藥丸。
  毛盾怔詫想閃躲卻不易,被整得哭笑不得:「沒關係啦!我一向吃藥過日子的……」
  武靈玉還是哇哇急叫,毛盾只好運功吐出幾顆讓她瞧瞧,武靈玉稍稍安了心,但仍覺不
夠,還想逼人。
  「二小姐,再吐出來,我就沒藥可吃了,剛才只吃了十顆,吐了七顆,剩下三顆你也
要?」
  武靈玉一愣,轉視哥哥想證實毛盾的話。
  武向天見毛盾對藥物似乎不怕過量,於是也就點頭替毛盾解決難題,武靈玉這才比手劃
腳地道歉,並要毛盾小心療養。
  毛盾輕笑:「死不了,多謝照顧!」
  他的目光落在武靈雪身上,逗笑道:「大小姐如今可以安心了,你的婚事已沒問題,我
的努力也有了代價。」
  「多謝幫忙!」武靈雪窘道:「可是我爹可能隨時反悔……」
  「行嗎?他都當面說出口,若食言,那比斷手斷腳更痛苦了。」毛盾問:「老煙槍還在
你家吧?」
  「在!可是你……」武靈雪道:「最好別回去,武家上下已戒嚴。」
  「你認為我是逃出來的?」
  武氏兄妹齊點頭。
  「錯啦錯啦!你爹豈是省油燈,我被他關起來豈能隨便逃
  脫?」毛盾道:「是他放我出來的。」
  「這……」三兄妹愣住了。
  武向天道:「既放你出來,二娘怎會追殺?武家上下又怎麼會不知?」
  「你爹要我幫他逼走二娘,所以我才潛入了金鳳閣,明白了吧?因為事情機密,他沒跟
任何人說,你們也別亂說。」
  「當真?」武向天欣喜道:「看來爹真的是想擺脫二娘的陰影了。」
  印象中威風凜凜的父親形象已清晰浮現。
  武靈雪道:「我爹不再為難你了?」
  「那得看你家二娘是否離家出走了,」毛盾道:「我得準備回去領賞。」
  他擺明了要回金武堂。
  武向天道:「你先不回去,我去探探二娘行蹤,免得你又受困。」
  「奇怪了!不幫爹卻幫我?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毛盾道:「我是你家仇人!你忘了
嗎?」
  武向天乾窘道:「就是仇也是金武堂,不關我的事,我想交你這個朋友,如此而已!」
  「隨你啦!」毛盾也頗為感動:「我盡量化解你和你爹的仇恨,若不行,你看著辦
吧!」
  武向天心下一喜,問道:「我爹跟你有何仇很?」
  「毀幫滅派,侵佔地盤之仇。」
  毛盾故意唬住三兄妹,將事情說得十分嚴重。
  他們不知道毀的是三人幫派,占的是人家山頭地底。
  毛盾但覺效果不差,便故意裝出大仇恨的小事情的不在乎態度。
  「回去吧!今夜就能明白是死是活了。」
  他大步邁向太原城。
  三兄妹阻止卻阻不了,武向天當下決定先回金武堂打點一切,只剩驚愕的兩姐妹悶著心
情跟在毛盾後頭。
  還好,事情有了轉機。尚未進太原城,武向王已親自趕來。
  武靈玉姐妹見狀,以為父親要抓人,不自覺擋在毛盾前頭,滿臉驚惶地想阻攔。
  武向王露出笑容道:「沒你們的事,爹是來接毛少俠回去的。」
  「二娘走了?」
  武向王點點頭道:「走了!不知少俠用何方法?」
  毛盾捉笑道:「當然是拼來的啊!」
  「好、很好!一切回去再說。」
  武向王要女兒閃在一邊,引著毛盾往回去。
  毛盾邊走邊向二女招手,說什麼明兒見,準備喝喜酒什麼的,逗得武靈雪面紅耳熱,好
生難為情。
  父親既是客套來接人,姐妹乃安心地跟在後頭,進入太原城。
  已是五更,天將破曉。
  武向王卻未見疲憊,他將毛盾帶人秘室,不斷詢問毛盾是如何逼走花弄情的。
  「你想知道?」毛盾神秘地道。
  武向王淡笑道:「這是你我的交易,我總該知道吧?」
  毛盾捉笑道:「我告訴她,是你要我逼她走人的。」
  「什麼?」武向王差點跳起來:「你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毛盾瞪眼道:「你還不是一樣,設下陷阱讓我跟她火拚!」
  武向王否認:「我沒有!」
  「沒有?」毛盾斥道:「會那麼巧?我一潛入金鳳閣,花弄情立即就知道,還全副武裝
等在那裡?這不是你搞的花樣是什麼?」
  「可能她早派人盯梢了。」
  「在你的地盤,這答案說不過去吧?」
  武向王深吸了口氣,轉口道:「事情已過,爭也無用,就算我的過失好了。我想知道的
是花弄情回來時全身光裸,受傷不輕,我想那是她離開的真正原因,是你傷了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毛盾暗忖道:「你的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只關心武功?」
  武向王輕笑道:「少俠果真是深藏不露,老夫走眼了!」
  「別用話套來套去,我是經過苦戰,一身是傷,怎麼贏的也不知道。你應該擔心花弄情
何時回來,那才是讓人傷腦筋的事。」
  「她若回來,找的也是你。」
  「所以我才要問你,咱們昨天的約定算不算?如果不算,你最好殺了我,甚至還可以幫
你重建家園。」
  「不必了!讓你幫忙多少又要受控制,只要你把人撤去,我已經謝天謝地了!」毛盾拱
手道:「交易已完全,我可以回去重建家園了吧?」
  武向王親切道:「這麼快?不讓老夫盡盡地主之誼?」
  毛盾瞄眼弄嘲:「相差六七十歲,一條代溝深又深,有什麼好談?」
  「呃……說得有理,難怪跟你談話老是有爭執。」武向王和藹道:「那讓我兒子陪陪你
吧!年輕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真令人羨慕。」
  毛盾想確有必要和武向天告別,遂也不反對。道:「奇怪!你武功那麼好,為何不教自
己兒子?」
  「唉?那種多情邪功能教嗎?」
  「現在呢?聽說你練會了另一種武功。」
  武向王一愣道:「你聽誰說的?」
  「猜也猜得到!」毛盾道:「三年前我在這裡看到四處全是武功招式畫圖,不必說,是
你搞的名堂,三年後應該有所成就吧?」
  武向王臉色稍緩,乾笑道:「是有一點成果,卻未必管用,還不如少俠的神功來得厲
害。」
  「我若是厲害就不會栽在金武堂了。」毛盾道:「反正你以後總有所成,我不想惹你,
你也別對我神秘兮兮,快帶我見你兒子吧!」
  「當然!老夫這就送你出去。」武向王起身引路,邊走邊說:「這密室的事,你不會說
出去吧?」
  「我的嘴巴沒那麼癢。」
  毛盾道:「你女兒跟銀燈聯的婚事,你如何處理?」
  武向王想想又道:「我本是反對,但話己出口,也只好答應了。」
  「我是說金武堂跟銀燈聯的婚之事?」
  「這得跟冼銀燈當面解決,」武向王冷冷道:「婚事是小事,不可跟幫派事混為一談。
我只答應卻不出面,這是我最大的極限了。」
  「何苦呢?都變親家了,還針鋒相對?」
  「我說過,這並非我一人能決定。就算我願意,冼銀燈願意嗎?事情沒有你想像的簡
單。」
  「你們好似有某種化不開的仇恨?」
  毛盾想探口風,武向王面色冷森,不再回答,毛盾就識相地閉口了。
  出了金武堂正廳之後,武向王果真未再為難毛盾,還派護衛
  引路帶往東光樓。
  毛盾拱手告別之後,武向王默立庭園良久,目光注視天際將逝的星星,好久才發出一聲
長歎,感傷地返回住處。
  毛盾呢?
  還未到東光樓,武向天已得知消息前來迎接。
  一切己雨過天晴,圓滿解決,他立即擺下酒席替毛盾洗塵。
  武靈雪和武靈玉也前來捧場。
  幾回敬酒過後,老煙槍也趕來了。
  毛盾看見,興致沒了,冷冷道:「出賣我的人,也敢出現在我面前?」
  老煙槍乾笑道:「大人不記小人過,老夫敬你一杯如何?」
  他舉杯,毛盾卻不理:「要是我死了,想記得你也不能了,倒趁了你的心願。」
  武靈雪急急說道:「煙伯不是這種人。」
  「愛情讓人暈頭轉向!」毛盾瞄眼道:「我怎麼看都覺得他是這種人,背信忘義,隨時
會出賣朋友的人!」
  老煙槍保持鎮定道:「此事也許過分些,但老夫絕不會出賣朋友。」
  「當然啦!我又不是你朋友,當然例外。」
  「我沒有這想法。」
  「沒有?」毛盾越想越氣:「活生生用陷阱抓我來,為的是講條件,這又是怎麼回
事?」
  「若不是顧慮我師兄還在你手中,我早就宰了你!還容你在這裡長舌短舌的?」
  老煙槍聞言愣住了,臉色頓時變白,身軀微抖,右肩傷口又慘出血跡。
  武靈雪見狀急道:「煙伯是為了我們,你原諒他好不好?」
  「既然不是朋友,就談不上什麼原不原諒!」毛盾冷冷道:「我還想求他放了我師兄,
那已使我感激不盡了!」
  「好一個不是朋友……出賣朋友……」老煙槍悲傷道:「老夫一生坦蕩,沒想到臨老晚
節不保。但為了少門主、大小姐,老夫毫無怨言……這一切罪過就讓老夫承擔!」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中含淚,轉瞧毛盾,歉聲道:「老夫的確昏了頭,想出賣你,
這都是因為老夫以為金武堂可能不會傷害你,以及你那求生本能,才做的決定。
  「但是老夫的確犯了錯,任何言語已不足以求你原諒,就還你一條手臂吧!」
  話未完,他已抽刀在手,猛砍往左手臂。
  如此舉止將眾人嚇壞了,尤其是武靈雪大叫:「煙伯不可!」整個人撲上去,想搶老煙
槍手中利刃。
  但老煙槍心意已決,一晃手已避開攔阻。
  此時武向天也撲了過來,但似乎太慢了,老煙槍的刀恍眼已砍下——
  此時毛盾霍然將圓桌猛地一掀,整個撲蓋了過去,老煙槍左腿本就受傷,閃避不及,已
被壓個正著,灑菜濺得滿身,一把刀還是在手上。
  「把刀搶下!」
  毛盾隔著桌子搶不到,只好大叫。
  武靈雪聞聲欺前,終將利刀槍下。武向天很快掀開圓桌,扶起老煙槍,極力安慰他有話
好說。
  老煙槍卻面無表情,似乎這一切皆與他無關。
  毛盾怕他又想不開,急急叫道:「夠啦夠啦!心意到就好了。我相信你的說法,反正你
也挨了我兩針,反正我也沒事,都扯平了。別再玩命,對大家都不好。」
  老煙槍聞言似有所覺,目光瞧向毛盾,本有淚卻忍住,表情似感激又似感傷,還帶著幾
分困窘。
  不料他竟然大笑起來:「你們上當了!我只是嚇嚇你們的。」
  此語一出,眾人先是一愣,待會意過來,隨即一陣斥笑聲不絕。
  武靈雪撲向老煙槍:「煙伯最壞!該殺,最好砍了你手臂!」
  「不這樣怎能唬住這小子?我可是用心良苦呢!」
  毛盾也踢他一屁股:「下次再耍花招,連你腦袋一起砍下來!」
  「還有下次嗎?一次老夫就嚇死了!」他仍是暢笑不已。
  武向天則欣喜道:「這樣最好、最好了!」
  他很快傳令下去,再擺一桌酒席慶祝。
  武靈玉見大家笑了,也跟著笑,並不時含情脈脈地看著毛盾。
  笑聲中,只有毛盾和老煙槍心頭明白,這並非在演戲。
  毛盾因為他的負責的英雄本色而原諒他,老煙槍當然更存感激,在不願讓所有人形成負
擔之下才出此策——這也是目前唯一能報達毛盾的了。
  酒席已來,老煙槍也洗淨身上酒菜,換上新衣,一切似都未發生過,他和毛盾開懷暢
飲、前嫌盡釋。
  毛盾也放心地將師兄放在銀燈聯,老煙槍也再次答應盡力傳授。
  一切似乎都有了美好的結局。
  美酒更使得眾人暢醉,幾乎所有的人都豎起大拇指說——太好了!
  直到深夜。歡笑聲已弱,酒杯已殘……寒風吹掠,已然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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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49: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艷 遇
  十天後。
  毛盾已回到茅山,準備重整門戶。
  武向王果然遵守約定,下令禁止紫金山分舵人馬再行開採,隨即撤回,從此不得再進入
茅山地盤半步。
  回到被毀的神殿,除了打在地面的木樁仍能見到被燒過的斷痕外,所有一切似乎已被風
雨吹掃得無影無蹤,地面也冒出一叢叢的青草。
  實在荒涼!
  觸景傷情,毛盾感觸良多。
  流連一陣,他才把帶來的祭品置妥,開始焚香禱告,希望天地諸神保佑茅山派從此順利
平安。
  膜拜過後,他才思量重建神殿之事。
  好,他從老煙槍手中得的那顆夜明珠,在金武堂開設的銀行裡換得了一千兩金子,足夠
他買材料、招人手了。
  經過一個月的整修搭建,在三十名工程人員的努力下,已搭建成一棟像樣的神殿,上了
梁,只差沒鋪上瓦。
  毛盾眼看成果漸漸出來,笑得嘴也合不上,逢人就問要不要投入茅山派。
  這一日清晨。
  毛盾算好了時辰,準備在大樑上再置龍骨,經圖個吉利。
  他爬上十餘丈高的屋頂,親自指揮龍骨該如何擺置,但就在起興之時,底下的工頭急急
叫道:「掌門人,不好啦!另有道士要侵佔你的地盤了!」
  毛盾一愣,只聽過幫派吞幫派,沒聽過道士佔地盤的。
  他往下一瞧,順著工頭指的方向看去,整個臉都扭曲了:「我的媽呀!怎麼是這冤家死
對頭!」
  來者正是武當派弟子,看樣子來了不少人。
  瘦高的千心道長領著七個中年道士,個個步履沉穩,正是武當七大劍手,亦是七星劍陣
成員。
  自開山立派以來,七星劍陣即是武當派鎮山法寶,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栽在其中,如今
這法寶都請出來,可見千心必欲置毛盾於死地而後快了。
  毛盾未見過認七星劍陣,但千心的醜惡面容,他可終身難忘。
  眼看對方己不及三百丈,自己若逃開,必立即暴露身份,若出面應敵,又恐吃力不討
好。
  當下決定先混過去再說。
  他向下邊的工人招手道:「千萬別說我是你們的主人啊,是來尋仇的。」
  工人都是老百姓,聽是尋仇,嚇壞了,個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不關你們的事!」毛盾又補充道:「他要找的是我,只要你們裝迷糊,那妖道不會傷
你們的!」
  話未完,遠處已傳來千心道長的冷笑聲。
  笑聲未絕,千心道長身形已飄落眾人眼前,冷冷道:「叫茅山掌門出來,武當派前來算
帳!」
  沒人回答。
  「你們聽不懂貧道的話?」千心稍怒:「我只找茅山弟子,哪個是的站出來回話。」
  眾人皆恐懼地望著這個狂道長,沒人應聲。
  「快回話?」千心喝道。
  工頭吶吶道:「我們全是工人……」
  「總該有個頭!」千心道:「我是說引導你們蓋這神殿的人,你們蓋的就是茅山神
殿?」
  「是神殿,可是……」
  工頭不敢亂說,目光想轉向毛盾,但移到一半,因為距離似乎還很遠而作罷。
  千心冷目望向這群人,全是一張張平凡面孔。
  「你們都不是茅山弟子?」看了幾服,未見有人回答,他又揮揮拂塵:「給我排成兩
排,快!」
  工人們聞言,登時荒亂地撞來撞去,不知該如何排法才不會惹出差錯。毛盾位於樑上,
雖然勉強可躲上一陣,但若仔細搜索,必暴露無疑。
  反正自己為了蓋此神殿已月餘未梳理髮髻,此時又光著上身,可見一塊塊的肌肉,和以
前樣樣有差別。
  只要假裝一下,該不難騙過去,於是他也爬梯而下,站在左邊最後一個位置。
  千心道長要七星劍手守住四處,自己逐一尋去,每過一人,他總會出聲詢問。
  「是誰找你們來此?」
  「有個人……是領班找我們來的!」
  那領班立即吶吶道:「有個老年人拿了銀子要我們幫他蓋廟,我們就來了。蓋了一個多
月,就快完工了,也不知道蓋的是什麼廟……」
  「老頭?不是一個年輕人?」千心冷冷道:「眼睛賊賊亮大,雙下巴的小鬼!」
  「我們……不清楚……」
  毛盾聞言,極力放軟眼皮,至於雙下巴,還好他練了縮骨功,只要掩飾一下,或可混過
去。
  「那個小鬼大約十六七歲,一副小大人模樣,喜歡用長鞭,說話聲音尖尖的,你們見過
這麼一個人?」
  千心掃視眾人一遍,向著一名中年漢子問道:「你是誰?家住哪裡?」
  漢子吶吶地背出家譜。
  光看到他少了兩顆大門牙的衰樣,千心已不想再問他了:「回去把門牙裝好,說話漏
風,活像大舌頭。」
  「是是是……」
  「你呢?」千心往下一個年輕人,但看他沒啥格調,又往下尋去:「那小子沒你那麼
大,問也是白問。」
  千心的目光忽而落向毛盾,像找到了什麼寶物,大步走來,上下不停打量,毛盾滿心緊
張,裝出懼意,深怕露出破綻。
  「你幾歲?」千心目光盯得緊緊的……」
  「十……五……」
  「這麼小就出來工作?」千心起了疑心。
  「我……要養家……」
  「家中有誰?住在哪裡?」
  「東家集……有母親……」
  毛盾隨便說卻有根本,這全是他以前到村鎮做法事時記的地名。
  「還是個孝子?」
  千心凝視得更緊,將他自臉部細細地看下去,直看胸口:「肌肉這麼結實,練過武
功?」
  「沒有……做苦工的……」
  千心不信,伸手往毛盾肩頭扣去,毛盾但覺整條右臂像快扭斷般疼痛,還直冒汗,呻吟
道:「不要……」左手想托肩又不敢。
  千心試了一陣,找不出疑處,只好放手:「一付好骨頭,只可惜是個苦力,實在可
惜!」
  他不再理會毛盾,往原位走去。
  毛盾這才噓口大氣,像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真是謝天謝地。
  「一個一個過來!」千心指揮道:「是茅山弟子,現在承認還來得及!」
  當然沒人承認。
  千心只好一一抓肩以試探是否有人會武功,結果令他非常失望,每抓一個,就唉叫一
聲,完全沒那種硬硬肌肉的感覺。
  從右邊開始抓向左邊,及至最後一個又是毛盾。
  千心瞄他一眼,揮揮手道:「滾吧!再抓也是枉然。」
  毛盾暗自慶幸,帶懼意地連連點頭稱謝,溜回原處。
  「貧道乃是武當長老,此次前來搜捕逃犯,也就是自稱茅山掌門的小賊,或許風聲走漏
讓他逃了。
  「諸位蓋是的座邪廟,將來勢必遭到報應,趁現在快回家找其他工作,免得惹上身,聽
見沒有?」
  千心最後一句話乃是用喝聲,工人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應是,他們哪敢再沾此事。
  千心非常得意,又喝道:「如果碰上那小賊,前來武當通知,本派重重有賞!現在收拾
東西,趕快離開!」
  又是一聲「是」,工人們已顧不了毛盾,紛紛奔往工寮準備收拾東西開溜。毛盾也跟著
溜入工寮,以免引起千心疑心。
  他低聲挽留這些人,可是他們的去意甚堅。
  外頭的千心道長在找不到報仇的對象之後,怒氣也就慢慢消了,畢竟唱獨角戲只會氣死
自己。
  他思忖道:「消息出差錯?還是來太早了……應該慢個一個月半月,待此廟完成,小鬼
不現身都不行了……」
  他決定將時間延後再來算帳,當下帶人前去搜山,眨眼不見。
  毛盾但見人已走遠,才敢噓口大氣道:「沒事了!今天放假,明天繼續工作如何?」他
留著工人們。
  「不行啦!江湖事我們惹不起,若有個閃失,如何向家裡交待?你的銀子發到今天,多
的我們也不敢要。」
  許多工人任由毛盾如何挽留也不肯留下,他們退回不少預支銀兩,先是走了七八人,隨
後又走了三四人,剩下幾人越想越不安全,終究還是走了。
  毛盾攤手苦笑道:「沒想到重建家園這麼難?」
  看樣子這批人是不敢再回來了,接下去的工程怎麼辦?
  他也不敢停留過久,免得千心老道去而復返,遂帶著問題躲向林間洞穴。
  這似乎是金武堂開採過的礦脈,裡頭深黑漫長,也不知挖了多深?只試得輕輕發聲,要
經過一陣子才有回音。
  他突然想到方法了。
  如果那班人不回來工作,何不找金武堂的人馬?雖然欠份人情,但總比神殿無法完工要
來得好。
  何況金武堂的人根本不必買武當派的帳。
  他越想越有道理,心情亦輕鬆起來了。
  然後又想到千心這老混蛋,也敢前來尋仇,要是在別處,早跟他拼了,哪還容得他如此
張狂?
  想著想著就聽見千心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個人也沒有!下次再來,苦他不出現,就把
神殿毀掉,看他能蓋多少座!」
  他的笑聲甚是刺耳。
  毛盾聞言一愣。
  這下他才想到,就算神殿蓋妥,若千心前來尋仇,自己根本無法照顧神殿,其結果還不
是一樣?
  他不禁暗罵:「去他媽的千心,哪天把你宰了!」
  他想了許多問題,似乎要重新開山立派,根本非他一人之力可及,再加上毛頭也不行。
  利用金武堂力量?
  總是外人,而且武向王善變,將來若反咬自己一口,豈非引狼入室?
  若以日月神教名義?
  那更不可能了,日月神教跟茅山派是兩碼事,何況秘密若公開,自己豈不成了天下的公
敵,從此沒有安寧?
  「看來只有多收門徒,找幾個夠份量的高手,才能自保了!」
  但是要請人手,除了名聲,還要有錢,否則誰會參加這二流幫派?
  他突發奇想:「追個什麼豪傑英雄的女兒,不就事半功倍了?」
  這想法不錯!只要攀上大人物,簡直青雲直上,啥事也不用愁了。
  他越想越來勁:「就算找不到豪傑俠女,多娶幾個老婆,多生幾個兒子,等到成打成陣
了,還怕它什麼爛幫派!」
  「就這樣吧!」他陶醉地笑著:「能娶幾個算幾個,剩下的算在毛頭身上!」
  他決定一邊吸收入門弟子,一邊物色品種良好的女人,追她為妻,以彌實茅山人丁衰微
之憾。
  想定後,心情為之開朗。探頭往四周看看,千心道長想必已走遠了。
  他潛回神殿,透空往上望,除了樑柱不見瓦片,總讓人有股空虛而功敗垂成的感覺。
  「鋪點茅草吧!偶有人來也可避雨。」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於是他又往山區行去,找了一片茅草區,彎腰割了起來。
  花了三天時間,勉強將屋頂蓋個八分,預計今天就可完工,不料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
來,嘩啦啦打得滿山濕。
  這下真的要停工了?
  毛盾在神殿底下望著那裂縫,不停有雨滴打進來,過了不多久,地面有了積水,再下去
很容易地基變形。
  他決定冒雨趕去。
  他脫掉上衣,衝向雨陣,殺向草叢。
  當他正割得起勁——神殿那頭卻奔來一匹紅馬,直往神殿衝去。
  馬上伏有一位白衣女子,大概已淋雨甚久,衣衫頭髮全貼在身上,好生狼狽。
  「窘死人了!還好在山上!」
  她見四下無人,倒落落大方地脫下上衣,加以擰乾之後再穿上。
  之後,她才認真地打量四周。
  她第一眼發現屋頂有個裂縫,雨水不斷打進來,於是下意識地移往左壁。
  「這是什麼房子?還留個洞裝雨?」
  裡面沒擺神像,她當然不知是神殿。
  在移步中,她找了個乾燥清爽的角落,這才往屋外瞧去,雨勢濛濛,看似不可能停了,
她想就此過夜。
  第一個念頭即是紅馬需要進食了,已奔馳了大半天。
  她剛想到,就發現門邊有堆嫩草,登時笑道:「這麼好?一想就有?再來隻雞腿吧?」
  可惜不靈了,她洩氣道:「你可福氣了,隨到隨吃!沒我的份。」
  她很快將嫩草搬往紅馬前頭,那紅馬輕嘶著吃起毛盾千辛萬苦割來的嫩草,還吃得津津
有味,且胃口特大,一捲舌就是一大把。
  可憐毛盾不知「糧草」已被吞噬,還拚命地割,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回送。
  他每送一把,那女子即從門口抓走一把。
  由於門口早擺有三四把在那裡,誰也料不到竟有人會冒雨割草。她拿得心安理得,未想
到任何原因。
  直到毛盾抱回最後兩把長草,滿是欣喜道:「十把再加上裡頭剩下的應該夠了吧?」
  他閃入屋內,正要放置茅草,卻發現草堆怎麼還是這麼一點點,足足少了四大把。
  「不可能!我明明割了七把草回來。」
  毛盾一股不解地嗔叫著,突見屋內馬尾巴甩動,立時明白怎麼回事,丟下手中長草,怒
衝入內,大吼道:「太可惡了!」
  說著一巴掌打向馬屁股,紅馬受驚嘶叫人立而起。那女子剎時尖叫——發現妖魔鬼怪
般。
  毛盾亦被她嚇著,趕忙跳出屋外,突然又覺得自己幹嘛被嚇著,又自跳回屋內。
  「你是誰?」
  兩人幾乎同時喝叫。
  毛盾一眼已認出這個女孩子,她不就是上次跟武向天打獵,在路上遇到的那個白衣蒙面
女子?
  雖然她面巾已除,但那笑起來呈彎月型的迷人眼睛,他始終記意深刻,更有那紅馬作為
證明。
  「原來是你!」
  「你認得我?」女孩現出警戒神色。
  「我不但認得你,還跟你有段仇。」毛盾狠狠地說道:「太原城郊區你馭馬欺人,記不
記得?」
  那女子稍回憶,終於也想起來這段往事,登時瞇笑起來:「原來是你這個笨騎士啊!」
  「你才笨!」毛盾喝道:「有膽再來比賽!」
  那女子更是捉笑道:「說你笨你還不承認,現在正在下大雨,比什麼勁?」
  毛盾一愣,不肯認輸,遂邪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敢侵入我
的地盤,你會付出嚴重代價!」
  「笑話!這是你的房子。」
  「答對了!這就是我的房子,地是我挖,梁是我上,茅草也是我鋪的!」毛盾忽而見到
紅馬又在吃草,急急又一巴掌打去。
  「可惡!還吃!」
  這次打痛了,紅馬更是尖叫,縮向那女子後邊去。
  那女子愛馬甚深,登時抽出馬鞭抽向毛盾道:「你欺負它,我打你!」
  一鞭抽來,毛盾趕忙閃開。
  他突然捉笑道:「你在趕羊是不是?」他的鞭起碼要粗五倍長十倍。
  那女子嗔怒,馬鞭再抽,毛盾避向左側,得意閃過,正想開口,那馬鞭不知怎麼突然倒
勾甩了回來,啦的一聲,打中毛盾左臉,疼得很。
  他一愣,女子呵呵笑道:「不但趕羊,還專抽小壞蛋!」
  「可惡!」毛盾長鞭不在身,遂抓起草反攻,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往打起來了。
  那女子武功似乎不弱,毛盾眼看制不了她,只好轉移目標,殺向馬匹。如此一來,馬匹
處處受挨,就連保護它的女子也挨了不少鞭。
  毛盾這一下於有了報復的快感。
  「耍夠了沒?」那女子突然怒道:「再鬧下去,我可要翻臉殺人了!給我出去,否則有
你好看!」
  「我為何要出去?」毛盾道:「你才該出去,霸佔我的地盤!」
  「誰佔你的地盤,明明是我先來的!」
  「哇!不講理啊?」毛盾斥道:「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砍我鋪我蓋的,你竟敢說是你
的地盤,簡直天理何在?」
  「再不下去,休怪我出手無情了。」那女子冷冷道。
  「笑話,我還要你賠我一擔草,否則我不放你走。」
  話未完,那女子再次一鞭抽來,但見鞭影一閃,已抽及毛盾三寸,如此快速手法,倒讓
毛盾吃驚。
  他將身子後仰,腦袋幾乎點向地面,而他手中的短草正好捲向鞭尾,他本想用勁將鞭卷
拖過來。
  誰知短鞭速度甚快,猛然一抽,已抽爛短草,這還不止,那鞭已化靈蛇般捲向毛盾右手
腕。
  毛盾竟閃避不及,被捲個正著,那女子冷冷一笑,急往回拖。
  毛盾驚叫不好,縮骨功一使,拳頭縮出皮鞭,而那女子因用力過猛,剎不住身子,差點
摔倒。
  「你敢!」
  女子真的火了,忽而雙掌合十。運足真力猛往外翻去,兩道掌勁排山倒海般襲擊過來。
  毛盾本小看她,想硬接,但待近身時,發現其勢銳不可當,想避已不及,硬是被轟著肩
胸,暴飛而起,摔落外頭濕地上,跌個四肢朝天。
  那女子倚在門口,斥道:「敢再進來,打斷你狗腿!」
  毛盾甩甩頭,見到她那得意忘形的模樣,遂叫道:「好、好!
  有膽別走!」說著大步往礦坑走去,取來他的長鞭。
  再回神殿時,那女子已縮入屋角。
  毛盾在外頭將長鞭抽得啪啪響,叫陣道:「出來!大爺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叫了幾聲,那女子根本不理,只以冷笑聲回答。
  「不出來,我就拿你沒辦法嗎?」
  毛盾突然耍出「龍擺尾」絕招,只見長鞭化成猛龍嘯天掠地,奔狂霸道,猝然飛衝入
內,狂捲那女子。
  那女子眼看長鞭捲來,驚心不已,手中短鞭擋去,竟被截成兩段,那猛龍並不停止,急
往身子纏去。
  她急急落地打滾,抽出隨身似是孔雀羽毛之兵刃封切長鞭,鏘然一聲,長鞭未斷,她登
時愣愣,不料這鞭不怕兵刃。
  只這一愣,長鞭早掃著她的腰際,只見得毛盾一抖手,女子唉唉驚叫,整個人已被捲向
門外跌摔雨中。
  毛盾哈哈大笑道:「叫你出來不出來,偏要跌個四腳朝天才甘心!」
  那女子一招失著,很不甘心。
  她素來耍鞭甚久,多少懂得鞭性,來個逆勢倒滾,長鞭只扣一圈,很容易已被她滾出包
圍。
  她怒喝道:「打!」
  只見手中孔雀羽毛展開,閃出五光十色的光彩,在濛濛雨勢中照得亮麗奪目。光彩在旋
飛之際突然散開,支支有如利箭又急又狠地罩向毛盾。
  毛盾但覺驚心動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毛盾覺得這些翎羽像吸鐵般各自相互牽引,環環相扣,根本難以單一破解,心念未畢,
一把旋飛過來,削掉他三寸頭髮。
  他嚇得落地打滾,長鞭抽掉兩支,復又有五支斜衝腰背,他不得不藉著長鞭旋轉,罩護
上空。
  身軀連滾數丈,方脫離了翎羽勢力範圍。
  那女子冷笑,欺身空中,雙手一吸,大堆孔雀翎又自回手,只見她再耍招,有若千手觀
音般耍得如幻似真。
  就在她喊打之際,翎羽更如百鳥齊出,衝向地面的毛盾。
  毛盾暗暗叫苦,眼看光亮針網罩來,他長鞭猛抖「萬龍點睛」
  急忙送去,真如千萬條精龍封向光網,凌空一觸,鏗鏗亂響,火光四射,似乎平分秋
色,難分高下。
  那女子見自己的看家本領遭擋,心有未甘,喝聲道:「衝下!」
  雙掌並擊向光網,猝有三數支衝破攔截,射向毛盾。
  毛盾身上已無物可擋,見狀只好滾逃再滾逃,再抓起兩片石塊將一支翎羽夾住,再打落
一支。
  剩下一支射在左測,分急忙往右滾去,誰知他竟大叫起來,右手往屁股抓去,抓出一支
翎羽。
  原來那只掉落地面的翎羽在毛盾疾滾之下,插上了毛盾。
  他直叫倒楣!
  天空已傳來了那女子的笑聲。
  毛盾立即將翎羽外加兩塊石子當暗器打出,女子驚叫,猛一提氣,天馬行空想逃,毛盾
喝聲道:「沒那麼容易!」
  隨即彈飛而起,罩撲過去。
  那女子避開雙石及翎羽已是耗盡衝勢,人已往下掉,眼看毛盾撲來,已無法閃躲,提掌
欲劈。
  誰知毛盾就是難纏,硬生生衝來,將她壓個正著。
  那女子不停地掙扎,毛盾更不會放鬆。
  「敢暗算我?敢霸佔我神殿,敢偷吃我的草,我揍死你!」
  「放開我啊——」
  女子沒命掙扎,兩人在泥地裡亂滾,已是面目全非。
  忽然間,毛盾發現自己好似打著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他的手正是按在女子的
胸部上。
  正在怔愣之際,那女子趁機轟來兩掌,打得毛盾摔出七八丈,唉唉痛叫。
  那女子得意起身,笑道:「要跟我鬥,還早!」
  由於剛才是在扭打的情況下,所以她根本沒發覺毛盾方才吃盡了她的豆腐。
  毛盾挨這兩掌雖不輕,但卻心甘心情願賴在地上認輸,口裡痛叫著,眼晴卻盯著眼前美
女的美妙曲線不放。
  那女子得意過後,忽然發現毛盾的異樣眼光。
  她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正處於「半透明」的情況下,這還得了!她陡地尖叫一聲,急
急往神殿奔去。
  全身火熱,她從來沒那麼羞窘過。
  毛盾哧哧笑道:「跟這種女人多打幾回,死也甘心!」
  他忽然想起自己多娶妻生子的打算,眼前這女子就不錯啊!
  尤其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似乎出身名門。
  毛盾當下決定追她當老婆。
  他忍痛拾起地上的鞭節和奇怪的孔雀翎羽,行向門口,口氣變得溫和多了。
  「姑娘……」
  「不准進來!否則我殺了你。」
  那女子已躲在紅馬後,來不及擰乾衣服,正又羞又窘地盯著大門,右手緊緊扣住黑色孔
雀翎。
  「姑娘,我……」
  那女子聞聲急急打出黑色孔雀翎,猝而翎毛暴散,支支像奪命利針蜂罩過來,毛盾趕忙
掠退數丈。
  黑針落地,沾上雨水發出滋滋響聲,幾縷黑煙隨之升起。
  「它有劇毒,你敢進門,下次就沒那麼幸運了!」
  說著她手中又多了一支要命的東西。
  毛盾苦笑不已,這女子竟然會用毒,要是娶來當老婆,簡直是把毒針插在咽喉上,生命
隨時有危險。
  但人就那麼怪,越危險就越感到刺激。
  毛盾喘了幾口氣,還是靠向門口,道:「姑娘別誤會,我是來送還你的孔雀毛的……」
  「別動!」那女子見毛盾伸手,立即喝止。
  毛盾當真不敢動,但手中孔雀翎已晃開:「就是它,還你……」
  那女子無法接受毛盾的前後判若兩人,認為他可能有詐,又冷喝道:「放在那裡,我自
己會拿!」
  「聽你的就是……」
  毛盾乖乖地把孔雀翎放在門口,輕笑道:「姑娘的衣服濕了,可要烤火?我替你找柴
去。」
  他說到濕衣,那女子又窘起來了,冷斥道:「不必了!給我站在外頭,我的事不必你
管!」
  「可是這雨要下很久……」毛盾道:「這樣好了,我先把屋頂小洞補起來,裡面自然就
會溫暖乾爽了。」
  「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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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3 11:58:05 |只看該作者
  「不論如何,這神廟是我蓋的,我該把它蓋完整,你只顧看我別進裡頭就是了。」
  不待她答話,毛盾已抓起茅草拋向屋頂,開始工作。
  工作中,他常忍不住會往下探瞧,看看這個可能的未來老婆。
  那女子緊盯著他,急斥不准看,但已無方纔的仇恨。
  毛盾聞言是移開了目光,但一下子又會忍不住往下看,換來的仍是那女子的斥叫聲。
  工作就在如此情況下完成大半。
  可惜茅草被馬吃去三四把,毛盾還得去割。
  他當真被愛沖昏頭,含情說道:「還差四把,我這就去割,另外你的愛馬也要吃草吧?
我很樂意為它服務,等等!我去去就來。」
  那語氣軟得令人噁心,那女子愣在當場。
  毛盾含笑離去,冒雨又投向草地,為愛拚鬥。
  那女子當真迷糊了,搞不懂毛盾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多情」?
  瞧瞧自己的濕衣,以及想想方才在泥巴裡打架一事,她更紅窘不堪。自己怎如此衝動,
簡直是光著身子和人打架?
  趁毛盾不在,她想擰乾衣服,但又怕他回來或躲在某處偷看……
  很快地,毛盾扛回五六把茅草回來了,他把其中三把丟上屋頂,剩下三把放在門口,滿
臉關懷道:「這些是我特別挑選的嫩草,你拿去給馬兒吃吧!若不夠,我還可以代勞。茅山
別的沒有,就是嫩草多,所以說是馬兒的天堂。」
  說完朝那女子含情一笑,才爬上屋頂工作。
  這小子怎麼突然大獻慇勤,甚至百依百順起來?就連紅馬的馬屁都拍得響亮。
  「這屋子當真是你蓋的?」那女子不忍心,終於開口說話。
  毛盾含笑點頭:「知道你要來,特地為你蓋的。」
  那女子瞪他一眼,這傢伙八成是得了花癡,在雨中工作竟還有心情眉目傳情,若非看他
態度轉變又淋雨工作,真想給他一巴掌。
  她不再理會毛盾,走到門口拾起自己的孔雀翎,多了武器在手,膽子也大了些,才有心
情看毛盾是在耍什麼花招。
  毛盾花了半個時辰,終於把洞補好,不再漏雨,方始掠回地面,躲進屋內,開始脫衣擰
干,理亂髮。
  「我可以進來嗎?」
  毛盾將自己整個好了,便探頭往屋裡瞧。
  「你敢!」
  那女子還是警覺防備,黑色孔雀翎抓得緊緊的。
  毛盾見她如此緊張,立即軟口道:「別緊張!你不肯,我就留在外面,倒是你淋濕了,
總該生起火堆烤烤吧,我幫你弄點柴火如何?」
  「要你管!」那女子冷斥。
  但隨即想到豪雨連連,哪來干木材。不禁捉笑道:「你耍我,現在哪裡弄得干木材!」
  「這你就不知道了,」毛盾聳肩笑道:「山大王就是不一樣,你等等,馬上來!」
  說著毛盾復往雨陣衝去,那女子一愣,暗忖這小子真怪透了,好似無所不能。他可能真
的住這裡,否則怎知何處有乾柴?」
  帶著看好戲的心情,她倚向門邊往外瞧去。
  毛盾會如此有把握,是因為他上次躲向礦坑裡,發現金武堂弟子在那裡了許多乾柴,他
趕過去,採來山芋葉包在外頭,再將一大把柴綁起放來,扛在肩上得意洋洋地往回走。
  那女子見人影出現,躲回原處,故作鎮定地等著看好戲。
  毛盾一入門已笑道:「來啦: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像我這種人哪裡找?」
  剛想跨步入門,裡頭又傳來喝聲:「不准進來!」
  毛盾苦笑道:「大小姐,我只是想送來乾柴而己!」
  「把它放在門口!」
  「我可以幫你生火。」
  「不必!我自己會生。」
  毛盾只好無奈地放下乾柴,還在猶豫是否收回那踏進屋內的右腳,那女子已喝道:「讓
開,不准進來。」
  「小姐,這是我的房子……」
  「都一樣,只要我在,誰也不准進來!」
  毛盾只好無奈地退出門外,為了追求成功,他還是笑著道:「我替你看門,你大可安心
休息。」
  「看到你,我就不能安心。」
  毛盾聞言乾笑道:「下著大雨,你叫我躲到哪裡去?這樣好了,你將眼睛閉上,當作沒
我這個人。」
  「神精病!」
  那女子罵著罵著卻忍不住笑了。
  她懶得再應付毛盾,偷偷把乾柴抓來,取出火折子,將柴火引燃。衣衫經過烘烤,乾爽
多了,心情也隨之放鬆許多。
  這一折騰,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
  那女子忽然覺得少了什麼,仔細一想,原來是少了毛盾的鬼叫聲,倒覺得怪怪的。
  這小子怎麼會沒聲音了?
  那女子疑惑地到門口探瞧,這才發現他靠在牆角,四肢鬆軟地睡著了,大概是勞累一天
了,不知不覺睡著了。
  看見毛盾光著上身,那女子於心不忍地想找衣衫替他蓋上。
  但剛跨出一步,立即又縮回來。
  他們畢竟不熟,若他起來發現自己替他蓋衣服,以他方纔那色瞇瞇的眼神,難保不想歪
了。
  何況他衣服仍濕淋淋地掛在樑上,怎麼蓋身子?
  她只好作罷,退回火堆旁。
  坐不了多久,還是擔心毛盾可能著涼,得想個辦法才行。
  於是她突然尖叫,急叫:「怎麼了?怎麼了?」
  毛盾一著急已撞進門內,著急看著屋角蹦蹦亂跳的美人。
  「有老鼠啊!」
  「在哪裡?在哪裡?」
  毛盾急得四下亂找,就是沒見到半隻老鼠:「太可惡了!競敢侵犯神殿,抓到了,准烤
著吃!」
  他不停拔向草堆,認真找尋著。
  那女子瞧得暗地裡偷笑,卻仍裝出害怕的模樣:「什麼廟嘛,簡直鼠輩橫行!」
  毛盾乾笑道:「姑娘誤會啦!橫行的是老鼠不是我啊。我看這樣好了,不如我留在裡頭
替你趕老鼠,免得它騷擾你。」
  那女子已不大在意他是否留在屋內,畢竟自己衣衫已乾,手中還握有利器,隨時可防止
他亂來。
  遂冷聲道:「坐在門角,不准靠近!」
  「行!只要能進門,做什麼都行。」
  「少貧嘴,不准多說話!」
  「行!不說不說,用看的……」
  他突然閉了嘴,因為他想到萬一她也不准他張開眼睛,不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嗎?遂趕緊
住口,在屋角坐下,正巧跟她面對面,足可瞧個夠。
  「自己不會生火,不穿衣服成何體統!」那女子冷斥。
  毛盾乾笑著連連稱是,也抓來木柴準備生火,這才發現火折子不在身邊,而衣服裡的東
西也全濕了。
  他乾笑著正想求助,那女子已將一根燃著的木棒挑飛了過來,得以讓他生火。
  毛盾頻頻道謝:「你真好,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少肉麻了!」
  那女子也瞪他一眼便懶得再理他,別過頭去,免得看了心煩。
  毛盾也不灰心,先把柴堆引燃,認真地烤起濕衣服。
  但一想到美人,他就忍不住偷偷地瞄著對方,正面無法欣賞側面也行。那挺尖鼻子是中
原少見。再加上一閉著也笑,張著也笑意淡生的迷人嘴唇,她實在是個開朗迷人的美人兒,
可謂國色天香的尤物。
  毛盾想起方纔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不禁心蕩神迷,如癡如醉起來。
  那女子似乎也有了感應,偷偷瞄了過來。
  卻接觸到毛盾癡迷的眼神,嚇得她趕緊別過頭去。
  幸好火光掩去她不少紅暈,否則有她糗的了。
  柴火弱了又加,天色漸漸黑暗,毛盾的肚子已咕嚕嚕叫,他說道:「餓了嗎?我替你弄
點吃的。」
  「不必!我自己有。」
  那女子已恢復英豪氣息,起身自馬鞍皮袋裡抓出一包東西,打開乃是乾糧,她抓起一塊
咬在口中,瞄了毛盾一眼,丟來一塊。
  「吃吧!算是我換你的柴火。」
  毛盾不料會得到佳人的賞賜,連連稱謝,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了。
  進食中的氣氛似乎較為融洽,女子問道:「你是誰?」
  「毛盾。」
  「你才矛盾!」那女子一瞪眼:「不說就算了!」
  「我真的叫毛盾,毛筆的毛,盾牌的盾。」
  「呃……」那女子忍不住笑道:「哪有人取這麼怪的名字?」
  「沒辦法,名字又不是我取的。」毛盾笑道:「不過,說實在的,我蠻喜歡這個名字
的。」
  「怪人才會喜歡!」那女子斥笑道:「矛矛盾盾的,一輩子都在矛盾。」
  其實她不太排斥,甚至越念越順口了。
  毛盾反問道:「你呢?」
  「呃……姓段,叫段君來。」
  「何日君再來的君來?」毛盾怪笑道:「你的名字也不見得多高明。」
  「總比毛毛蟲好聽!」
  段君來瞪了幾眼也忍不住笑起來。
  「你好像不是中原人?」毛盾問道:「長相怪異,行動怪異,還騎著馬到處亂跑亂跑
的?」
  段君來似乎是突然驚覺到什麼,剎住笑聲,冷冷道:「我是哪裡人,你管不著!你又是
哪裡人?」
  「這裡人。」
  「胡說!你根本也剛來此不久。」段君來冷冷道:「我看你是金武堂的手下,上次明明
跟他們同行去打獵!」
  「誤會啦!我真的是這裡人,上次是巧合罷了。」
  「巧合?這裡是茅山,你是茅山弟子?」段君來斥道:「聽說茅山派早已亡,你會
是……」
  毛盾忽然意識到他並不知道她的身份,自己該承認嗎?
  思量過後,他決定保留,道:「我要重整茅山,算不算茅山派?我一直就是住在這裡
的。」
  「憑你?」段君來看了他幾眼又看看屋頂,戲笑道:「鋪鋪茅草已是很了不起,也想開
山立派,你真會做夢!」
  「你把我看得那麼差?」
  段君來還是以笑聲回答。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又冷冷地問道:「你的事我才懶得管,你如此獻慇勤,還色瞇瞇望
著我,目的何在?」
  「追你啊!」
  「追我?」段君來一愣。
  「不錯!」毛盾含笑點頭道:「一看到你,我就深深地被你的花容月貌所吸引,你的氣
度是如此迷人,你的身軀更是扣人心弦……」
  「住口!」段君來聽得面紅耳赤:「你是做夢還是在演戲?
  這種話也說得出來!你不噁心嗎?」
  「不噁心,我是真心的!自從我們在雨中扭打相擁之後,我已被你迷住。嚴格說我們已
有了肌膚之親……」
  「住口!」
  段君來經他一提,惱羞成怒,一把火炭挑丟過來,嚇得毛盾跳起閃避,什麼甜言蜜語全
忘了,只顧拍打衣上的火星。
  段君來這才笑道:「亂說話,遲早燒死你!」
  想起那場打鬥,自己多少吃了大虧,她不禁心頭怦怦亂跳,她極力保持鎮定,裝作若無
其事的模樣。
  毛盾清理完火花,不敢再說過於肉麻的話,見段君來猛咬著餅,他也學樣猛吃,但二人
一對眼,又各自忍不住笑起來。
  段君來立即止住笑意:「你最好打消念頭,我根本看不上你,別自作多情了。」
  「為什麼?我武功不差,人品也不錯。」他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一定是我幾天沒剃
鬍子,蓬頭亂髮,有失風度。」
  他立即抓起隨身小刀:「我現在就剃掉它,保證不讓你失望!」
  他認真剃了起來,要恢復昔日自以為帥氣的容貌。
  毛盾剃掉鬍鬚之後,雖然顯露出實在不差的容貌,但段君來一想到他的輕浮及流氣,更
感到噁心。
  「滾遠一點,噁心死了!」
  她這次是很認真的。
  毛盾當下輕輕一歎:「不喜歡我剃鬍子,早說嘛!我剃了你又後悔?不論如何,我追你
是追定了,天涯海角,永不變心!」
  看毛盾一臉認真的模樣,那輕浮氣息一掃而空,段君來登時茫然了,也說不出對他是否
有好感。
  「鎮定!不為所動才是!」
  她下決心不再受毛盾影響,遂盤坐下來,借調息來屏除雜念。
  毛盾唱了一陣獨角戲眼看沒人搭理,他也漸感無聊了。
  看看對方似乎睡著了,他也學樣打坐起來了,漸漸地他進入了另一種境界,那裝模作樣
的神情不見了,恢復原有的純真面貌。
  可惜段君來未再睜開眼睛。
  至於毛盾,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真喜歡還是為追求而追求,他只覺得段君來深深吸引著
他,他已決心要追到手。
  但段君來卻極力排斥,這將有何種結局呢?
  炭火已殘。
  夜更深。
  雨似乎漸漸小了……
  終於……
  天已破曉,雨已停。
  清爽的清晨空氣讓段君來的心神為之一振。
  她走出大門,深深呼吸著,遠山一片翠綠,雨露凝結草尖,小鳥輕鳴,多麼令人舒暢的
早晨。
  「該走了……」
  稍作運動後的段君來忽然想起毛盾,等他醒來,未免又是一番糾纏,倒不如現在快快走
人。
  想定之後,她進入屋內,小心翼翼地牽出紅馬。
  在經過熟睡的毛盾的旁邊,她不禁輕歎,現在的毛盾看來猶如三歲小孩子般純真,幾乎
任何有母性天性的女人都會忍不住幫他蓋上被子。
  幸好此時沒有棉被在旁。
  她走出大門,想上馬,又想距離太近驚醒毛盾,只好慢慢牽著馬走。
  不知怎麼,在漫步之際,昨日情景竟一一浮現,且清晰非常,尤其是毛盾種種的表情與
笑容,總覺得像個老朋友似的,心裡不禁泛起依依之情。
  輕輕一歎,走了二十餘丈,她跨身上馬,漸漸邁開大步,最後策馬狂奔,像要甩掉這一
切,很快消失無蹤了。
  毛盾呢?
  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向佳人噓寒問暖,可是人不見了。
  「不夠意思,對她那麼好,說溜就溜!」
  他抱怨一陣,最後還是決定追求到底。
  反正武當千心揚言還要再來尋仇,自己留著無異是自討苦吃,倒不如去追段君來,將來
生個好兒子。
  毛盾找了一百個理由支持自己的決定,於是趕緊收拾妥當,順著馬蹄印追了下去。
  還好剛下過雨,泥地鬆軟,馬蹄印很清楚,他追起來並不費力。
  段君來似乎往城鎮行去。
  毛盾追了一陣,已出了山區。
  突然間,官道上馬蹄印多得不計其數,他歎息了一聲,本想放棄,但肚子也餓了,不如
到鎮上瞧瞧,或許會碰上了。
  他先往右邊官道,那是往平江小路的路線。
  走了半里過後,毛盾又有了新發現。
  原來那紅馬高壯,蹄印也特別大,總在泥地上留下又深又大的痕跡,毛盾細一看,仍分
辨得出來。
  發現並未跟丟,他欣喜萬分,於是加緊腳步追向平江鎮,也不願耽擱,買了乾糧,邊走
邊吃,又追出小鎮。
  直到黃昏。
  毛盾一連追蹤了近百里,就快抵達濮陽城,那蹄印卻往附近的山區彎去,他也就跟追了
過去。
  他以為必定可以找到段君來的行蹤,但在山區逛了一陣,蹄印已亂,根本不像在趕路。
他攀過一座小山坡,赫然發現紅馬在一片草原吃草,段君來卻不見蹤影。
  她在附近紮營嗎?
  毛盾決定捉弄她,遂躡手躡腳四處找尋。
  可惜繞了大半圈,什麼鬼影也沒見著,他不得不放棄嚇人的念頭,改為喊叫道:「段姑
娘我來啦!出來見個面好嗎?」
  吼了大半天,什麼回音也沒有。
  倒是紅馬發現有人,驚慌想逃,幾步後又發現是毛盾,倒未再亂撞,只是輕輕嘶叫,大
約是說主人不在。
  「真的不在?」
  毛盾檢視馬匹,發現除了馬鞍之外,一切東西皆已取走。
  「你家小姐進城了?」
  紅馬還是嘶叫,搞不懂什麼意思。
  毛盾本想用攝魂術,但想想還作罷了,反正此山距濮陽城不遠,趕去瞧瞧,就算沒人,
吃頓晚餐再回來也不遲。
  於是他調頭往濮陽城尋去。
  此城繁華熱鬧,車水馬龍,人潮如織。
  毛盾頭大了,如此繁華街頭,如何找人?
  他也只好碰碰運氣,一家家客棧尋找。
  就是那麼巧,在找過七家客棧之後,第八家的天香客棧裡,他終於發現了段君來的芳
蹤。
  她已換上新買的淡青色便裝,若非長髮仍是紮成馬尾,遠遠瞧來真不容易認出來。
  她正在進食,邊吃邊瞧一小冊子,像在認真找尋什麼。
  毛盾但見機會不錯,斜斜潛了過去,及至她身前五尺,突然欣笑道:「你好!」一張笑
臉甚是可愛。
  段君來猝然像遭暗算般跳起來,右手抓起馬鞭就抽。
  「是你?」
  人是認出來了,馬鞭卻抽上了毛盾的肩頭,啪然一響,肩頭已現紅痕,那還是段君來手
下留情的結果。
  毛盾愣住了,忘了接下去要說什麼。
  段君來嗔怒道:「你嚇我?簡直陰魂不散!」
  一鞭又抽過來。
  這下毛盾知道要躲閃了,急忙跳開,乾笑道:「姑娘誤會了,我們是不期而遇呀!」
  「從百里開外來此不期而遇?」段君來斥道:「你分明跟蹤我!」
  毛盾心知這理由牽強,只好承認道:「人家是仰慕你,忍不住就跟來了!」他深情款款
地道。
  「胡說八道!」段君來將馬鞭指著毛盾,斥道:「跟蹤我有何目的?是誰派來的?快
說!」
  段君來本來想揍人,想逼供,但見毛盾一臉癡情傻樣,當下卻下不了手,她突然怒道:
「再跟來,休怪我不客氣!」
  她丟下銀子,抓起桌上的小冊子,頭也不回地掠了出去。
  毛盾急叫,追了三四步,段君來已躲入人群中,看不見了,他只好止步,自嘲苦笑道:
「看來這小姐難侍候,不知是追對還追錯?」
  小二吶吶地想來收拾桌子,毛盾喝道:「銀子夠不夠?」
  「夠、夠!太多了……」
  小二慶幸自己料得不錯,毛盾跟那女客人是對小冤家,幸好他沒那麼快收下銀子。
  「再來碗牛肉麵夠不夠?」
  敢情毛盾趁機白吃。
  「夠夠!還有得找……」
  「不必找啦!剩下的賞你。」
  「多謝客官!」
  毛盾吃得舒服,心頭卻不斷問著一個問題,太極宮是什麼玩意?它在哪裡?
  原來毛盾方才一眼瞥見段君來桌上的紅皮小冊子,寫著「太極宮」三字,她如此認真瞧
看,必是非常重要的了。
  毛盾覺得必是間寺廟。
  他把小二叫來,問道:「附近可有太極宮?」
  「有啊!客官問對了。」小二得意道:「它在北山二十里,香火鼎盛,但厲害的是那裡
的主持太極天師,不但能知過去未來,更能降妖伏魔。
  「只要天師作法,任何妖邪皆可斬除,客官想必是慕名而來,求天師指點迷津吧?」
  毛盾暗忖道:「原來是同行,段君來找他做啥?」
  那小二又極其詳盡地說出地點,更重要的是:「其實現在太極宮的主持是天師的徒弟,
才四十來歲,功力比起太極天師仍有差別。
  「您若是有大問題,不妨到太極宮後山去求他,自然萬無一失了。」
  毛盾謝過小二,逕自吃著面,心裡卻不停想著段君來,她若真的去找太極天師,為的又
是什麼?
  毛盾非常好奇,吃完麵後,他立即向北山摸去。
  二更天。
  毛盾已找到太極宮。
  這寺廟其實也只不過是比其它廟宇大些,香火倒是鼎盛,二更時刻都有人前來求神祈
福。
  毛盾覺得段君來不是前來找徒弟的那種二流角色,所以他又往後山摸去。
  毛盾很快找到一處小平台,台上置有石桌,以及一石鼎,石鼎後面有一山洞,刻有太極
洞字樣。
  想必就是天師修行所在了。
  他猜想段君來應仍未來過,遂躲向左側幾株百年古樹,認真地躲在裡頭,等待要看個究
竟。
  三更已過。
  山後果然出現了段君來的身影。
  毛盾更小心翼翼,以防被發現。
  段君來未到山洞前已拱手拜禮,大概是說了些由誰引薦來此的話語。
  裡頭似乎對引薦之人十分買帳,也就步出洞外。
  只見得他身穿紫色太極袍,手拿拂塵,身形瘦削,卻一臉仙風道骨,活像個太上老君。
  毛盾興奮地等著看好戲。
  太極天師開口道:「你想收去陰風峽的鬼魂?」
  段君來點點頭道:「全看大師。」
  「你確定那是鬼魂作怪?」
  「應該是。」段君來道:「到那裡感到鬼氣森森,幻影幢幢,不是一般武功所施展出來
的模樣,大師若不放心可先去看看。」
  太極天師沉思半響,點頭道:「看在無心法師介紹的分上,山人自該前去幫你瞧瞧,不
過山人的法事費不低……」
  段君來聞言自懷中拿出一對綠得透明的玉馬,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連毛盾這外行人
也看得出它價值非凡。
  段君來道:「這裡有玉馬一對,只要大師能幫忙,在下願意送給您!」
  毛盾看得直皺眉:「多可惜,要收妖找我不就成了!」
  毛盾暗自後悔,或許段君來找上茅山就是為了尋找法師,自己因怕事而隱藏了身份,一
筆生意就這麼泡湯了。
  他現在希望這老頭收妖失效,就可輪到自己上場了。
  太極天師一見玉馬,眼睛霍地睜大了,頻頻誇讚:「好寶物……必定價值連城!」看了
半天,又道:「山人必盡全力幫助姑娘,這馬……」
  「大師先收下吧,反正我也用不著。」
  「那山人恭敬不如從命了。」他的嘴都快笑裂了。
  毛盾恨得牙癢癢的,卻無可奈何。
  太極天師在段君來的要求下,匆匆收妥當跟著段君來往可怕的陰風鬼峽行去了。
  毛盾當然不能錯過好戲,也就跟在後頭,他要看看這法師的法力如何?陰風鬼峽又是在
何處?
  寒夜淒冷,陰風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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