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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驚神關小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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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第 一 章  憨小子出江湖       
第 二 章  吹破的牛皮       
第 三 章  亡命小惡魔
第 四 章  多情媚女       
第五章 蕩花有意,流水無情       
第 六 章  初 吻
第 七 章  窺 浴       
第 八 章  智斗師爺
第 九 章  追日火神駒
第 十 章  邪淫妖姬       
第十一章  神刀會靈刀       
第十二章  血戰斷頭坪
第十三章  美人計       
第十四章  刁蠻小公主       
第十五章  凋尾我路
第十六章  妖嬈媚情一蕩女       
第十七章  囚室春光       
第十八章  淫邪師爺
第十九章  脫胎換骨之術       
第二十章  千年的蓮藕       
第二十一章 練邪功老妖轉性
第二十二章 靈鳳玉珮解奇毒       
第二十三章 情心雙戀       
第二十四章 太乙神功
第二十五章 陰陽靈泉       
第二十六章 麥芽糖大戰       
第二十七章 勾程之約
第二十八章 浩瀚無極之氣        第二十九章 刀斬無情天       
第三十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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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53:50 |只看該作者
楔 子
  春寒乍暖。
  晨光和煦。
  正是活動筋骨的好日子。
  位於山西邊陲龍門山上,正有兩道劍影,迎著麗陽,幻照出萬道金龍亂竄般光彩。
  他們正殺得難分難解。
  但聞那刀劍撞擊聲。鏘鏘震耳,直若打雷般貫耳生疼!猝見那左邊劍手大喝,凌空掠高
三數丈,手中兵刃舞得神龍活現,刀影旋處,直若太陽掠轉,簡直欲把天地砸碎似的,霸氣
盡現。
  就在他掠高之際,復喝一聲:「刀斬無情天!」話聲方落,強光直若水銀洩地,盡往對
手劈去。
  那對手但見來勢甚急,似知抵擋不了,趕忙叫喝:「快住手,不玩了!「急於掠開。
  然而他聲音方起,攻擊者卻喝叫:「收不得,這招收不得啊!」他想收招,可是似乎力
不從心,刀勢仍自猛劈下來。
  那對手見狀,忙得臉面發青,怒喝:「臭小子,你想弒父不成?」此話未說完,一聲
「可惡!」亦自拚出吃奶力氣,猛將兵刃抬高,欲架對方攻勢。
  說時遲,那時快。
  但見他方架兵刃,頂空刀勢已劈至,砰然一響,而是硬鐵猛撞聲,叭銷之間,竟然把對
方兵刃給切成兩斷。
  眼看就要順勢劈得那人腦袋開花,嚇得兩人同聲尖叫不好,那小子趕忙鬆手拋棄兵刃,
一聲尖叫「快躲!」
  眼看不及,連打數掌。
  老頭亦目驚惶駭叫老命不保而想抽身,卻不容易,就在情急萬分之際,幸而對方掌力送
來,藉著此勁,他猛地抽身打滾,只一閃身,利刃斜切而下。
  叭然一響。
  劈入硬巖,深沒及柄,強震中,只見老頭肩油農屑捲飛而上,直嚇得那小子兩眼睜大,
直呼好險。
  那老頭連滾數滾,始坐身而起。
  但覺左肩冰涼,驚急而叫:「我的肩……」趕忙抓摸過去,始見只掉衣片,才噓喘大
氣,直道要命!
  那小子這才呵呵笑起,拭著額頭汗水。笑道;「老頭,我說我已出神入化,你偏不信,
還敢跟我挑戰!現在跌了個狗吃滾,你該滿意了吧?」
  那老頭冷眼睛來,似乎對那「狗吃屎」三字甚難接受。
  那小子仍不自覺,兀自促狹笑道:什沒想到天下第一神刀會這麼不管用,被我砍成兩
截,可是爹你明明知道『刀斬無情天』這招一發不可收拾,你還叫我收招,未免太老糊塗了
吧……」
  話來說完,猝見老頭欺身過來,一個響頭打得那小子莫名怔愕,老頭突地斥罵:「臭小
子,沒大沒小。敢弒親殺父,還在那裡高談闊論!我老糊塗,你未必好受!誰叫你是我兒
子!可惡。」
  一連三響頭,打得那小子唉唉痛叫,趕忙逃開,哭喪著臉道:「爹怎那麼不講理!明明
只你要我盡力殺您,輸了又胡亂教訓人……」
  抓著腦袋,一連無辜。
  那老頭斥道:「叫你殺我,你真的要殺?真是死人!就算殺了,哪又容得你東一句西一
句?欠揍!」
  他又想追前揍人,嚇得那小子談忙再逃十數丈,已抵懸崖,退無去路,只好求饒:「孩
兒下次小心便是……」
  那老頭斥道:「還有下次?一次就差點死在你手中,還有下次?還不快把寶刀收起
來!」
  斥喝中,兩眼已現難得欣悅神情。
  那小子應是,仍自防著父親隨時偷襲地走回,伸手用力揪向那支不算短的兵刃。
  那老頭則拾起劈成兩半的兵刃,邊看邊,摸邊露出得意笑容,六十開外的臉容,總難掩
喜悅之情。
  那種喜悅,來自於後繼有人,今生今世,他將心滿意足矣!
  陶醉一陣,忽見兒子已站在一旁,他始收回心情,伸手道:「拿過來!」
  那小子會意,把手中兵刃遞過去。
  那老頭一手接過兵刃,一手將斷刃置於地面,隨即開始審視,撫摸這把長長若關公的偃
月刀,可惜,數十年來,從未見它斬金截鐵,削鐵如泥,它還是一樣鈍得如一把老銹刀……
  那小子道:「可是,我剛才把爹的兵刃砍斷了!」
  那老頭道;「那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蠻力斬脆鐵的結果,跟寶刀斬鐵是兩碼事……」
  那小子笑道:「可是,在我感覺,一樣很有快感!」
  那快感似乎讓他覺得此刀足以劈開全天下最硬的東西似的!
  老頭瞄了他一眼,露出談談笑容:「有此感覺也好,否則豈非實失望一輩子?老實說,
爹當年用它,也只不過三次斬斷他人兵刃而已,你現在蠻力倒是比我強幾分。用來大概更過
癮。雖然它總是鈍銹毫無光彩,可是用了那麼多年。從未崩凹過,就連磨它都絲毫不損。我
仍覺得它還是寶刀一把。你回後千萬要好好珍惜它!」
  那小子點頭:「要不是它真的耐砸傷打,我還真的想丟掉它呢!總覺得扛著它,行動不
大方便。」
  老頭輕歎:「爹當年也有此念頭,但日子一久,又覺得此刀似有一股莫名力量。就像是
關帝爺現身,要我們義薄雲天,何況咱又好關。我且把你取名小刀,即是要你一生俠義,一
生坦蕩,方不辱關家門風!」
  關小刀哧哧笑道:「我對這名字甚滿意,說真的,有時候,我也有變成關老爺化身的感
覺,那很過癮,好像天下無敵似的!」
  老頭頷首直笑,邊撫摸寶刀,邊道:「看來,是該放你下山的對候了……」
  關小刀眼睛一亮:「爹,我可以出去了?」
  老頭瞧著兒子,滿意點頭:「連爹都能打敗,你該能在江湖中有所作為,至少爹已沒什
麼可教你了!」
  關小刀登時捏拳抓手直叫太好啦,簡直快蹦了起來,兩眼直往遠處望去,恨不得一眼看
穿花花世界。
  老頭自知兒子喜悅,不便澆他冷水,看看天色,已近中午,這要兒子收拾收拾。便往山
下小徑行去。
  一路上。關小刀總難掩得意神情,不斷詢問些有關江湖之事,老頭為讓兒子有所瞭解,
亦有問必答,甚至加以補充。也好將來少讓他吃點虧。
  瞧著剛滿十七歲的兒子,生得人模人佯,雄還帶勁,讓他欣慰不已。
  自然,他亦非過無擔心,雖然兒子看來精靈無比,可是精中多憨,靈中帶傻,那全是未
出江湖,少了歷練的結果,將來未免吃虧。
  然而兒子已長大,總不能照顧他一輩子,縱使有所擔心,仍得放地出去歷練,否則將來
說不定更吃大虧。
  不多時,父子已轉下山峰,只見山奔小溪處,一座古樸茅屋正冒著白煙,一幅世外桃源
映向眼簾。
  關小刀登時欣喜叫道:「娘,我們回來啦!」
  扛著偃月刀,飛奔而去。
  那老頭見狀,亦自欣笑著,老年得享天倫樂,夫復何求?不時露出笑容,跟行過去。
  關小刀奔過籐蘿式樊籬之際,木門已行出一位中年美婦,她雖一身村婦打扮,卻仍難掩
其一股特有之幽雅氣質。
  她慈顏一笑:「刀兒,今天這麼早就收功了?」
  關小刀笑道:「大功告成,當然要收功了,爹準備要放我下山了呢!」
  「當真?」婦人欣悅中帶著不捨地瞧向丈夫,想徵得真正答案。
  老頭地輕輕一歎,將斷刃拋於一旁,道:「劈得斷,看是煞出頭了……」
  關小刀接口道:「我沒說錯吧!這把刀,足可打遍天下呢!」說著又要起幾刀,果然虎
虎生風。
  婦人仍自一句「當真?」隨即欣攝笑道:「練成也好,從此我可放心多了……」欣中,
仍難掩欲別離之感傷,她極力壓抑,裝笑道:「恭喜你啦!再也不必吃苦頭了,午餐已好,
洗把臉,一同吃飯吧!」
  關小刀笑道:「那當然,不說不餓,一說即餓呢!我就來。」
  說完,他把偃月刀插於門前刀架上,隨即找清水洗臉,並招來父親,共同清洗,然後同
進午餐。
  雖然關小刀暢快進食,但離愁總是罩在婦人臉上,她不停為兒子夾肉,甚至平常不喝的
醇酒花釀兒,此時亦拿出餞行,一杯杯敬往心肝兒子。
  關小刀胃口奇大,足足吞下八碗飯,一隻雞,九大杯酒,始摸著肚皮叫飽。
  婦人若在平常,必定說他暴飲暴食,準會傷身,此時卻懷著離愁,要他能吃即多吃,別
到了外頭餓著了,直到關小刀表示的確吃不下,她始聯手,可是心情總難放開,老是捨不得
地望著寶貝兒子。
  還是老頭放得開,暢喝一口酒後,道:「刀兒啊!男兒志在四方,你此次出去,可要時
時謹記爹的話啊!」
  關小刀笑道:「當然記著——把關家門楣光耀!」
  「正是,正是!」老頭頻頻頷首道:「當年多在江潮也算小有名氣,驚天神刀之名也留
下萬兒,可惜……唉……只能算時運不濟吧……」
  那婦人突地瞄了老頭一眼:「能活到現在,有何好怨歎的?」
  老頭聞言,見了一聲,乾笑道:「說的也是,若非是跟著你娘,又怎能安享餘年至今,
該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關小刀道:「爹到底如何才退出江湖?如果是被人打敗,我去收拾他!」
  那婦人冷冷地道:「什麼被人打敗?他是資質平庸,又想突破武學大關,結果練得走火
入魔,差點半身不遂,若非娘千方百計尋藥救他,他早見閻王了!」
  老頭聞言,乾窘一笑:「沒那麼嚴重啦!不過,你娘的藥的確夠靈……我還是感激
她……」
  乾笑中,更飲醇酒,藉以掩飾。
  關小刀呵呵直笑不斷:「原是這麼回事,難怪……難怪爹老說敗在偃月刀之下,原來是
敗在自己手中!」
  老頭乾笑道:「在自己手中,總比敗在別人手中好吧!」
  婦人道:「刀兒,你得切記,要是耍不了大刀,千萬別逞能,以免傷身!」
  關小刀笑道:「大刀不是耍得強強滾了嗎?這還得感謝娘的藥方不停補助才能修成正
果。」
  老頭笑道:「如果你娘不行,全天下就配不出神丹妙藥了。你的外公可是天下最有名的
藥仙——姬回天,他的女兒還錯得了?」
  婦人名喚姬戀紅,從小浸淫在父親教導下,十歲即能行醫,十三歲已名聞武林,幾乎無
病不治,當時即因關海天走火入魔,被她醫活,並因而醫出感情,始有今日關小刀之誕生。
  姬戀紅輕歎道:「縱有良方,卻無靈藥可用,照樣醫不了人,刀兒,你千萬要自己小
心。」
  關小刀笑道:「會啦,在娘教導下,孩兒也學了不少醫理,大病小病照樣難不倒我
哩!」
  姬戀紅只能陪笑,若非兒子較喜練武,她倒想把醫術傾囊相授,還好兒子已學了七八
成,勉強合了自己標準,否則她鐵定不肯讓兒子到江湖中闖蕩。
  聊了一陣,關海天始要兒子收拾收拾,準備日落前下山,以免兒女情長,徒增感傷。
  關小刀自是迫不及待,興高采烈地前去收拾東西,然而長年隱居深山,哪有何行頭好收
拾?除了幾件舊衣之外,似乎已毫無東西可帶。
  他乾脆留下兒時玩具,及所有種種,只帶農服,以表示成長,準備迎接新環境的來臨。
  收拾一陣,拿著包袱走出房間,父母已在門前含笑相迎。
  關小刀感到怪異:「這麼慎重?」
  關海天正色道:「我兒要出征,豈能隨便!你且到庭院,爹有話交代。」
  關小刀見父親一臉正色,亦不敢多言,隨著父母走出門外,只見廣場已設有祭壇,簡單
中仍現隆重。
  關海天要兒子祭拜天地,而後念道:「天地為證,關老爺為證,我關家世世代代見忠見
義,一跨家門,絕不背師叛友,否則天打雷劈,屍橫荒野。」
  他要兒子照念。
  關小刀自是照念,同時亦感覺一段正氣上身,直著關老爺附身側的,大有豪氣千雲之
態。
  拜過天地之後,關海天始笑逐頓展,道:「兒啊!發重警,其實並沒你想像中的嚴重,
因為這些只是做人的最基本原則!你是我教出來的,我當然對你有信心。相反的,我倒是怕
你太過正義,反而被奸人所害,就像你深陷敵軍之際,對方要你出賣朋友,你暗的當然不能
出賣,但明的可以假裝出賣,只要實際上不傷及友人即可,知道嗎?這是一種權宜戰術運
用,如果你想通了,日子過起來自是快活許多!」
  關小刀笑道:「知道啦!否則我才不想混江湖呢!」
  關海天滿意額首,笑了幾聲,始又道:「你過來,爹有一封信要給你!」
  「信?」
  關小刀但覺好奇,跨步過去,欲接父親手中發黃羊皮烙印似的信箴,這以乎非一時寫
成,該是關海天準備多日,此時始拿出來。
  關海天道;「不錯,它是一封介紹信,你帶它到洛陽,找一位叫翻天龍胡三江的人,他
是爹的舊識,也是咱龍門山之人,看在爹的面子上,他會給你照顧。」
  關小刀皺眉:「我……還要人家照顧?」直覺上,一個小小的胡三江,他似乎不必將他
放在眼裡吧?
  關海天道:「別人也許不行,但他一定可以。你該知道,當今武林分南北兩派,胡三爺
正是北派武林的總管,財大勢大!」
  「他是北武林總管?」關小刀不禁兩眼翻亮。趕忙抓過羊皮信件,呵呵笑道:「爹有如
此厲害朋友,怎不早說.害我有眼不識泰山,此去不去找他,實在對不起您老人家!」
  姬戀紅瞄他一眼道:「你且別得意太早,他只是總管,上面還有個武林皇帝,左邊還有
個獨頭師爺,他未必罩得了你!」
  關小刀道:「這麼複雜?他們水火不容?」
  姬戀紅道:「你哪見過臣子相安無事的?」
  關小刀前南點頭:「這倒是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關海天道;「沒有你想像中嚴重,只要胡三江收容你。自有出頭一天,至於武林皇帝,
該是你的主人。你對他畢恭畢敬即可沒事,對師爺,也差不多。」
  關小刀道;「爹有沒有想過,我有一天也許能當上武林皇帝。」
  「千萬別當!」關海天正聲道:「那是一個陷阱!」
  「陷阱?」關小刀莫名不解。
  關海天點頭:「不錯,它是陷阱,須知,爹要你過得快活,有若遊俠,來去自如,如若
當上武林皇帝,從此受人束縛,一點自由都沒有,而且隨時有人挑戰,你一生永不安寧!何
苦來哉。」
  關小刀道:「可是,當皇帝,呼風喚雨,照樣很過癮!」
  「胡三江照樣能呼風喚雨!」關海天道:「那是玩弄權勢的假象、野心,爹不希望你如
此!你只要記住,此去對友人、主人盡忠即可,有多餘精力,再幫助該助之人,如此,爹對
你盡無所求!」
  關小刀若有所悟道:「我明白爹的意思,縱使要當個呼風喚雨之人,也不必拿個緊箍咒
套住自己,那多切不來!」
  關海天頷首:「想通即好,此去路途甚遠,爹只能給你二十兩盤纏,你省吃儉用,大概
能過個幾個月,到那時,想必已能找到胡三江那頭,一切自有安妥。」
  說完又抓出一包顏色已泛黃之東西,交予兒子。
  關小刀接過手,眼眶做紅,打從任事已來,他即知家裡窮,一下子要拿出H十兩銀子,
淡何容易?
  父親卻為了他的盤纏,足足守了十餘年捨不得花,這份關愛之情,實讓人感觸良深。
  關海天拍拍兒子肩頭,稍感傷笑道:「錢乃身外之物,能賺即賺,不能賺,別強求,其
實,我最對不起的還是你娘,跟了我這麼多年,過的全是苦日子!」
  姬戀紅白眼道:「誰苦了,我要是想錢,隨便賣一帖藥,還不照樣錢財滾滾,但那又如
何?我若見不到心愛的藥草,那才叫苦呢!」尋視庭院四周種滿奇花靈藥,她甚是心滿意
足,早將錢財視若身外之物矣。
  關海天聞喜,亦只能乾笑:「知道啦!否則我早恨死自己曖!」
  雖然姬戀紅大都在香丈夫解決困境.關海天又能說什麼?只前更形感激圍著這位雍容的
患難夫人。
  關小刀則已暗暗立下決心,有朝一日,多賺些錢亦無不妥。至少前次在城鎮中,母親發
現一味靈藥,硬是湊不出三百兩銀子而失之交臂,這種事,以後怎好再讓它發生?
  姬戀紅替丈夫解危之後,隨又轉向愛兒,含情而感傷地道:「雖然我跟你爹不在乎銀
兩,但你出門在外,無錢寸步難行,一有機會,還得想辦法賺點錢,直到你找到胡三江為
止,娘沒什麼好贈你,只有這瓶藥,它大概能冶百病,你若缺錢,可找藥鋪賣了,或是替人
看病賺點報兩,如果受了傷,也可拿來治傷,你醫術不差,看者辦便是。」
  關小刀從母親手中接下白色瓷瓶,感恩一笑:「娘放心啦!我這身能耐還會餓著?天底
下的人豈非全要當乞丐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啦!」天真臉容笑出一臉自信。
  姬戀紅看在眼裡,放心不少,但離愁總叫為人母親者疼心。
  關海天不想讓離愁越拖越糟,遂哈哈長笑,隨又道:「男兒當自強,刀兒下山是件好
事,來,敬父母三杯,然後風光去,風光回來,爹等著你光耀門相。」
  說完爽朗端起酒杯,一手交予妻子,一手交予兒子,自己再抓一碗,三人擊酒暢飲三大
杯,哈哈笑聲中,關小刀抓起偃月刀,風風光光告別而去。
  雖然他不斷回頭招手告別,但漸漸地,仍自消失在遠處林徑中。
  姬戀紅不禁輕歎:「終於走了……十七年不曾分開,如今……實在捨不得……」
  關海天亦自長歎:「那又如何?兒子自有自己一片天,你忍心留他嗎?希望他混得有聲
有色才好……」
  歎聲中,轉為默默祝福。
  飛鳥輕嗚,春草迎風,峋蜒山徑處,留下串串英雄足跡,綿延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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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55:40 |只看該作者
第 一 章  憨小子出江湖
  夕陽餘輝下,隱隱望見洛陽古城。
  車水馬龍官道上,總是人潮熙熙攘攘,把古城點綴得繁華萬千。
  這對初出江湖的關小刀來說,更具有無盡吸引惑力,還差上十幾二十里路,他已迫不及
持東張西望,甚想一眼看穿什麼,而投入滾滾紅塵之中。
  幸好,離家已半月之久,大小城鎮業已逛了六七個。
  他不再像鄉巴佬進城,老是鬧笑話,他只不過對於新鮮的古都感到特別興奮,尤其此地
甚可能是自己飛黃騰達的地方,他更是興趣多多。
  他花了一兩銀子,搭著一輛送貨馬車,省吃儉用地趕往洛陽城,如今,目的地已在望,
他不禁哼起小調,似乎這一切將如意順心,功成名就指日可持矣。他開始整理衣衫,看來雖
然舊些,但英雄不怕出身低,他仍捨不得花幾文錢買件新衣,當真照舊穿著。
  他還把頭髮整理,準備梳個發誓於腦袋上,表現出俠士風範。可惜沒鏡子,又坐在貨車
上搖晃不停,根本綁不妥。他只好拜託看來四十餘歲的車伕,要他幫忙。
  輕瘦車伕睛地一眼,斥笑道:「我替你綁,不看著眼前,馬車豈不撞牆?」
  關小刀感笑道:「我……替你看一下如何?這個髻對我的前途很重要!」
  憨然笑容,讓人覺得他的確特另在乎那個髻。
  車伕跟他混了三天,覺得這小子傻中帶憨,憨中帶趣,一路上也被他逗得笑聲不斷。
  不知不覺中亦被逗出感情,實也不忍拒絕,遂點頭:「好吧,為了你的前途,我賞你一
髻便是!看好馬兒,別讓它撞牆了!」
  關小刀一時大喜,直道不會不會,立即接過馬韁繩,認真驅馬。
  車伕自不食言,抓起小刀手中巾帶,準備替他換髻,邊挽,他總邊笑:「你好像要變成
佳公子,去相親不成?」
  關小刀笑道:「哪相什麼親?是去投靠親友。不裝出模樣,人家還會說我俄鬼投門,要
是不收,我豈非前途無亮。」
  車伕道:「說的也是,人若缺門面,就像狗剃了毛,什麼都不是,就像我,趕了一輩子
馬車,現在要裝少爺,人家還嫌一身馬臭味呢!你就不同,英雄出少年,只要肯拚,前途不
可限量!你親友在洛陽,他可是望族,員外嘛?」
  關小刀自得一笑:「他的確有名,叫翻天龍胡三江,你聽過嗎?他住在哪裡?」已轉打
探模樣。
  「胡三江?」車伕似曾聽過,但聞及江湖人,一時間連連搖頭:「我不熟,沒聽過,少
快是江湖中人?」
  關小刀但覺問錯人,乾聲一笑,手指跨於貨車上的偃月刀,笑道:「光看那把刀,你也
該知道我是江湖中人。」
  車伕呢了幾聲,乾笑道:「當真是練家子?我還以為……你是唱戲的……」
  「唱戲的?」關小刀一愣:「你把我看成……」
  車伕趕忙掩飾:「別誤會,我只是隨便說說而且,根本無其它意思。」
  關小刀只能乾笑著:「說的也是,扛著那大刀,不像唱戲的像什麼?我唱的還是關公過
五關斬六將呢!」
  車伕只能打哈哈,直道一定唱得有聲有色,卻也不知接下去該如何應對。
  關小刀倒也想得開,自嘲幾聲之後,目光忽然落於馬身上,說道:「車家趕馬車有一段
日子了吧!可曾見過紅色的就是傳聞中關老爺所騎的赤兔馬?我要唱過五關斬六將,沒馬,
可能唱不成。」
  車伕呵呵笑道:「小兄弟倒是有心人,可惜世上哪真有赤免馬?不過我趕車十數年,倒
曾見過一匹紅色的馬,只可惜它體弱多病,被人當騾子用,你若有興趣,我可介紹你去找
它!
  」
  關小刀皺眉:「既然多病,怎能當坐騎?」
  車伕道:「是啊!要是那匹馬稍能像樣.就是它一身紅毛,早就被人當寶貝買走,哪還
會淪落莊家物?」
  關小刀不禁管那馬兒可憐,心念一閃,自己醫術不錯,或許說不定可治好它,那豈非太
好了?精神不禁頓來:「你說,那馬兒在何處?」
  車伕疑惑:「你想買了?不怕它是廢物一匹?」
  關小刀乾笑:「其實也是個緣字,我聽它老弱多病,又在做苦工,於心不忍……」
  「我懂你意思……看得出,你是個善良的小伙子……」車伕不禁升起惻隱之心,道:
「其實,我現在也不敢保證能找到那匹馬,上次看到它,是在半年前,地點似乎在……」
  四處一望,猝有靈感:「就是在洛陽城西附近的山道邊,它似乎是村家所有,你有空去
深深看,我有空也管你問問看,如果問到了……我牽到洛陽城找你如何?」
  關小刀欣喜:「好啊!」
  「可是,到時,我如何找你?」
  「呀……你可以找翻天龍胡三爺尋找關小刀的下落,不過,或許不必那麼麻煩,也許我
一直都會在洛陽城,只要你一來就碰上了。」
  小刀顯得有點激動。
  車伕亦自點頭表示一切隨緣。
  眼看洛陽城已不及半里,關小刀不禁稍急,催著車伕快把髮髻綁妥,車伕手無梳子,綁
來甚是不順手。
  但被催著,也就卯足手勁,全力綁纏,終也被他弄出髮髻,兩人照眼,各自露出滿意笑
容。
  城牆漸近,關小刀知道該分手了,送告別車伕,抓起偃月刀及包袱,跳下馬車,躲到左
側林道秘處去了。
  車伕不知他為何要躲,猜之不透之下,只有莫名輕笑,招手說道:「別忘了紅馬之
事……」始自驅車離去。
  關小刀則是滿心高興哼著小調,找了一隱賽處,把包袱中唯一較新的白色腰帶拿出,往
上半身纏去,這是他從一位似乎是風流公子身上偷來之物,因為他覺得纏此腰帶,感覺上雄
俊而風光不少。
  乍纏之下,青衣現白條,自是醒目不少,關小刀瞧瞧照照,滿意直笑,接下來,他又把
假月刀拆成三截,分別插手背面。
  如此一來,倒像背著三節棍,當然,若掛上旗幟,更像戲台上跑龍套的大將軍。
  他想不了這麼多,他唯一煩惱的是偃月刀又厚又寬,掛在腰際實在不怎麼上相,可是它
是傳家之寶,怎能棄之不顧呢?何況自己揚名上萬全靠它了。
  他後悔沒買匹馬,否則此時自可雄赳赳氣昂昂跨馬入城。然而後悔無用。
  他喝著一聲「英雄不怕出身低」還是硬著頭皮把偃月刀身連同包袱抓於左手,大搖大擺
走了出來,大搖大擺走向城門。
  他的出現,果然引人注意,尤其那把看來生銹無光,抓在手中直若抱著一把大鋸子的偃
月刀,更讓人聯想他當真是個唱戲耍寶的小丑傢伙。
  關小刀雖裝出不在乎,但多多少少在乎過往人潮的眼神,尤其是來自姑娘指指點點的竊
笑聲。
  關小刀雖困窘,但路仍要走,窘至後來,乾脆先聲奪人,逢人便笑,笑了幾聲,倒也顯
得自在許多——他在想,如果這把神刀變成天下第一刀,到時再也無人敢笑了。
  想通此點,膽勢更壯,終於昂首闊步直往內城行去,甚至裝出睥睨天下,不可一世成
風。
  此時若有人想挑戰,他必定二話不說,奉陪到底。
  入了城區街道,繁華景物已深深吸引他,再也無暇顧及他人指指點點。
  他有若劉姥姥進大觀園,稀稀奇奇,歎為觀止地逛了數條街,直道洛陽城果然是個大都
城,應有盡有,繁華得似乎滿地皆有銀子可撿拾。
  「在此發展,一定錯不了啦!」關小刀邊想邊癡癡陶醉發笑。
  又逛了一陣,華燈已亮,他始覺得肚子咕咕唱叫,是該落腳進食了。
  他心想,既然要投靠有名的總管,總不能不顧門面,該找家像樣客棧住下,況且那種地
方亦可能打探出像胡三爺這麼有名者的下落吧!
  越想越有理,於是他轉往較氣派街道,挑挑選選之下,已選中一間說賓客棧,此客棧高
兩層,古樸中透著潔的,門面算不上氣派,卻也過得去。
  關小刀最大考慮仍是算銀子,心想莫要住著一晚數兩銀子者,那豈非兩個晚上就得掃地
出門?他還向附近人家打探,此客棧一晚大約一兩銀子,這才敢挺胸逐步,神氣活現跨向悅
賓客棧。
  及近門口,他已發現二樓有位黑衣傢伙,若嘲目光者是往下瞧。
  他想,大概是笑自己這打扮吧?然而英雄何怕出身低,他乃反目瞪去,那人目光並未退
縮,似在較量。
  關小刀冷笑,暗斥一聲:「有膽跳下來比劃比劃啊!」那人冷哼一聲,仍自冷笑,關小
刀冷笑:「沒種的傢伙!」不甩他,跟著小二進門去了。
  為和那傢伙較量,他故意選坐二樓位置,和那傢伙南北窗相映而坐,那人發現關小刀上
樓,再次冷哼一聲,兀自不屑似地飲酒。
  關小刀亦不示弱,點了幾道家常菜,始再次注視這位黑衣傢伙。
  瞧他年約四十,目光尖灼,似若鷹隼,臉面雖帶雅,卻難掩孤傲無情意味,一股冷狠不
時從那邪邪冷笑泛出,讓人感覺甚是不舒服,那身黑衣雖是絲綢縫製,卻似乎經過奔波,染
了些許塵灰及芻紋、敢情亦非洛陽城中人。
  關小刀冷道:「同樣是出外人,有什麼好神氣!」
  兀自抓起茶壺咕哈暢飲。
  那人瞄他一眼,轉向左側似是跟班傢伙,低聲說了幾句,兩人登時哈哈大笑,聲音甚是
刺耳。
  關小刀自知他倆在笑自己,冷眼睛去,冷冷地道:「只有者鼠回躲在洞裡笑老虎。」
  那兩人聞言,笑聲頓然,跟班突然怒斥:「小鬼,你說什麼?」
  關小刀道:「光會叫的老鼠,連鼠輩都不如!」
  那跟班突地喝起:「好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大爺如此說話?看我如何教訓
你!」抽出利刃就欲砍來。
  關小刀正愁沒地方顯威風,聞言冷笑:「來啊,我求之不得!」
  他登時抓起桌腳那把愜月刀,奇速無比封向對方,鏘然一響,那利刃竟被切成兩半,嚇
得他當場發愣,面無血色。
  關小刀更不客氣斥笑:「三腳鼠功夫也敢丟入現眼,滾!」刀背一掃,打得那人連滾帶
撞,砸得酒桌東倒西歪。
  那黑衣漢子見狀,臉面頓變,怒喝:「放肆!」
  欺身而起,一掌即往關小刀劈去。
  關小刀正哈哈大笑,碎聞掌力強勁,就欲反刀抵擋,豈知慢了一步,被那掌勁迫退三數
步,背撞牆頭。
  自知此人武功的確有兩下子,然而被擊退使他顏面無光,登時喝道:「偷襲鼠輩,算什
麼英雄,看我一刀!」
  他攀然飛身而起,刀若斧頭,奇準無比劈殺過來。
  這一刀,力貫千鈞,簡直能開山梨石,眼看就要劈中那黑衣人,豈知他卻不想抵擋,趕
忙抓著跟班,冷哼一聲,掠窗而出。
  「哪裡逃!」關小刀仍自劈刀。卻哪知敵人不戰而逃,一時煞勢不住,刀勢仍往下劈。
叭然一響,竟然繁斷數寸厚木板,轟然再響,連人帶刀竟都陷落木板,直往一樓掉去。
  只聞唉呀一聲,砸碎兩張大桌,痛得他唉唉痛叫,頭暈腦漲,一時爬身不起。
  掌櫃見狀,登時喝人過來。說是欲扶客相,暗地裡卻動手腳,狠狠揍這混小子,一來此
處,即掏得生意大亂,不給他一點教訓,實難掩頭怒火。
  他們邊叫苦:「客官傷著了?」
  邊偷偷出拳揍人,關小刀在頭暈腦漲下,已保被揍得哇哇痛叫,沒頭沒臉,想掙扎坐
起,都覺全身無力。
  掌櫃但覺接夠了,始喝著小二,把人帶到廚房那頭治傷,儘管他很鬧事者,但做著生
意,怎敢得罪人,明明是對方無理,他仍得裝出家和萬事興,硬是施小惠以化解可能延續的
報復行動。
  小二果然聽令,很快把關小刀抬往後院,掌櫃招呼其手下整理一番,仍自照常營業,趁
著機會,亦灘往廚房想看看混小子。
  關小刀已經醒來,不時撫著痛處,在發現身落後房邊的柴房時,已自大發牢騷:「有沒
有好錯,我是堂堂胡三爺的手下,你們敢如此對我!」
  乍聽「胡三爺」,店小二臉色頓變:「你說的是神劍門的胡三爺?」
  關小刀仍不懂神劍門,但有人提及,他立即點頭:「就是。還不給我擺好的上來!」全
身疼痛,仍未忘記吃東西。
  店小二一時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忽一轉念:「我去……去為您準備!少俠稍候!」說完拜禮而退,雖說去準備,其實去
向掌櫃報告去了。
  才走幾步,掌櫃已迎面而來,店小二立即說出胡三爺,掌櫃一愣,自知該如何處理,登
時喝道:「怎能把客人帶到柴房?還不把他請到上房去!」
  佯裝對小二凶,卻以目光示意,小二會意,連連認措:「是,小的這就去打理!」轉身
奔回。
  關小刀但覺胡三爺戚名不小,自是得意非常,不等小二前來,他已立身向木門前,瞧及
主僕慌張迎來,暗自想笑,喝道:「好好侍侯小爺,否則有你好看!」
  掌櫃忙打哈哈:「公子放心,小店一向對客官照顧得無微不至,方纔的確是小二疏忽
了,還不認錯!」
  一個響頭敲向小二。
  小二苦喪著臉,急忙認錯。
  關小刀仍為傷勢就到疼痛,無暇為難兩人,喝道:「帶路吧!且把菜全送來,放心,我
會給錢,不會白吃白喝!」
  掌櫃不敢多想,殷切把關小刀引住上房,還持地辦了一桌酒席讓他吃個夠。
  關小刀但見酒菜上門,顧不得傷勢,擺著手,要掌櫃走人,獨自一人暢飲暢食起來。
  掌櫃打理幾句,認為已擺平此事,始敢告罪而去。
  行步間老想著此人真的和胡三爺有關?忽而想及他那小包袱,方才連同爛桌椅丟入柴堆
裡,也就折返柴房摸底去了。
  及進柴房,翻找中,他似乎已摸得包袱,且把裡頭東西探得一清二楚,忽而想到什麼,
仍把包袱丟回原位,裝做神不知鬼不覺似地,掩門而去。
  他當然瞧及那封羊皮信,暗自慶幸自己未開罪這傢伙,正猶豫是否一味裝做不知之際。
  忽見迴廊轉出黑衣中年人,他本和關小刀交手,隨後拖著手下走人,不知不覺中又轉了
回來。
  掌櫃見著他,立即擠出慣有待客笑容:「黑爺您又回來了?」
  黑爺淡淡一笑,表情一貫冷做:「不錯,那小瘋子現在如何?」
  掌櫃道:「黑爺可曾受傷?」
  黑爺道:「沒事,那瘋子如何了?」
  掌櫃噓口氣道:「他也沒事,只不過受了點皮肉傷,但他壯如一條牛,根本沒事。」
  「哦……」
  「他似乎欲拼倒您方始甘心。」
  黑爺道:「或許他真的瘋了吧!」
  掌櫃一時支吾:「可是他似乎不瘋……敢跟黑爺動手的人的確有些瘋,但他似乎不
瘋……」
  黑爺急道:「你查到什麼?」
  「呃……」
  「你有事瞞我?」黑爺急道:「難道他是微服出巡的厲害傢伙?」
  掌櫃道:「我不清楚,他只是不斷說,將來碰上你,要叫你吃不完兜著走,他似乎不怕
黑爺,而且似乎還認識……」
  黑爺喃喃沉吟。隨即說道:「他可曾說過什麼人名字?」掌櫃猶豫一下,還是說了:
「他說他跟胡三爺有關係。」黑爺一愣:「他是胡三江手下?」
  掌櫃道:「不清楚,不過他有一封要交給三爺的信。」黑爺驚愕:「當真?」
  掌櫃默然點頭。
  黑爺神色稍變,一臉角樣,付道:「難道胡三江已發現此事,暗中派他來追殺我?……
可是這小子夠看嗎?」
  他想著,雖然年輕小伙子可以減少人家疑心,可是要用來對付自己,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吧!
  然而他又想及方纔這小子刀法的確有些門道,當下收起托大之心,暗道:小蛇亦能吞大
象,還是小心些為妙。
  他轉向掌櫃:「你能擺平他?」
  「呃……」掌櫃面有難色。
  黑爺道:「不是殺了他,這會惹很多麻煩。我是說,他要是追查我的事,盡量掩飾。」
  掌櫃這才應是。
  黑爺看看天色,怨聲道:「看來這裡不能留了,那李姑娘已誤了那麼久,為何還不
來?」
  他又轉向掌櫃,道:「我原定今天動身,所以先吩咐你備馬,你可備妥了?」
  掌櫃道:「一切已備妥,在大門口外恭候。」
  黑爺頻頻點頭:「這還差不多,十兩銀子夠吧,不夠,下回再補!」
  他拍出一錠銀子丟予牢櫃。
  雖然這銀子已夠付功勞。但加上毀損桌椅,似乎嫌少許多,不禁暗暗怪起黑爺越來越小
氣。
  他心中暗咕:「連那小鬼也怕嗎?」看來這筆帳只好找小鬼算了。」
  黑爺喃喃說道:「她應該來了……看來,我得先到馬車上等她……你到四處看看,若有
她的消息,請她到外面見我便是。」
  掌櫃應聲是,已拱手離去。
  黑爺思考一陣,不往外走,卻往柴房走去,顯誰想挖得那封秘信。
  關小刀則在上房大吃大喝,好不容易填飽肚子之後。才又開始謾罵黑衣傢伙,要是下次
碰上,非砍下他腦袋。
  或者先找到胡三爺,投靠在他門下,先安下身,再找人收拾亦不遲。
  想及胡三爺。他突然想起那封要信。
  他受時急叫:「我的信,我的包袱?」
  但覺信可能遺失,哪還顧得進食,登時奪門而出,不斷喊著掌櫃「來人」,直往柴房奔
換而去——那唯一地待過的地方。
  穿繞迴廊似乎過慢,他登時掠向屋頂,找著煙囪方向,直奔過去。
  方掠過兩座屋頂,忽見外兵街道一輛馬車間現黑影,直覺引他目光迎去,原以為是那黑
衣無賴。
  可是方一閃眼,則見及一位白農妙齡女子正在車門靠去,月光下依稀可見其秀髮披肩,
臉容甚美。
  關小刀雖是貪婪一瞄。
  但心頭仍是掛著信箴,隨又往柴房方向奔掠而去。
  那馬車正是黑爺所有,好不容易等著李姑娘,他露出滿意笑容:「你終於來了,不過誤
了一個時辰。」
  李春風嫣笑道:「似乎有人跟蹤,我自該繞道,所以誤了時辰。」
  黑爺道:「是誰跟蹤?」
  李春風道:「不清楚,也許不是跟蹤我,反正被我甩開了,師爺要我做啥?」
  黑爺道:「立刻到江南,監視公孫白冰,他若想潛入北武林,立即回報。」
  李春風點頭:「我省得,另有何事?」
  黑爺道:「其它的全寫在信上,等你過了長江再看吧!」拿出一封信交予姑娘。
  李春風收下之後,並問:「黑爺不去?」
  「我還得回去。」
  「那……聽說方纔你跟一名年輕人打架?」
  「不錯,他……」黑爺正想回答,客棧廚房那頭突然轉出尖叫聲,他已動容:「快走
吧,有話離開再談。」
  當下要姑娘上車,登時策馬飛奔而去。
  關小刀回到柴房,搜出包袱,卻少了那封要信。
  登時怒火攻心,尖產大喝掌櫃給我過來,掌櫃哪敢胡亂現身找打,硬是躲在暗處斥罵黑
爺不該扯他後腿,連信件都偷去。
  關小刀喝叫幾聲。沒人回答。
  忽聞馬車奔馳聲,直覺有人要逃,更讓他疑惑那人即是黑衣傢伙。
  登時掠向屋頂,果真見及馬車欲奔而去,他突然大喝:「臭老賦給我滾回來。」掠向街
道,狂追而去。
  馬車剛起奔,速度不夠快,眨眼已被追及,車廂姑娘嗔喝一聲,掀開門簾即欲抽劍教訓
野小子。
  關小刀正詫異這姑娘臉白肉嫩,兩眼精靈帶媚,含帶一股迷人風情,直覺上是位美女,
怎會是黑衣老傢伙?正猶豫是否追錯人之際,車簾又被拉下,黑爺急道:「別讓人隨便認
出,你先走,我引開他!」
  姑娘似知自己身份,冷聲喝道:「那小子倒夠狂!」立即抽鞭,催著馬車快跑。
  關小刀仍想追,黑爺突然穿簾而出,長劍直刺過來;「好小子不殺你,敢情活得不耐煩
了!」
  劍勢稅利,直指對手心窩。
  關小刀冷笑:「就怕你沒卵蛋,鬥不了三招即開溜!」當下偃月刀一橫,猛往利劍擋
去。
  他那刀未裝上刀柄,倒像塊鐵板,任那利劍利來,他只將刀身擋去,鏘鏘一連數響,硬
將所有攻勢攔下。
  關小刀但覺對方武功只不過爾爾,已自囂笑起來:「這兩下子也敢現寶,看刀!」
  刀身一抖,突然勁風大作,狂勢劈掃過去,心想大概能一刀擊落對方利刃。
  果見對方連點數劍之後,已抵擋不住似地連連後退,突見他奪戰而逃,直往一條小巷掠
去。
  關小刀見狀怔愕當場:「媽的,你當真像女人,沒卵蛋,說逃即逃?」
  那人哈哈笑,逃得更快。
  方纔他分明是佯攻,只不過想掩護馬車罷了,如今馬車已走遠。他哪肯戀戰,一溜身,
躲得無影無蹤。
  關小刀怒不可遏:「沒卵蛋、太監、小癟三!可惡!管你什麼人,我照樣殺!」抓著大
號偃月刀,仍自窮追不捨,直衝小巷去了。
  巷中果然打鬥激烈,不時傳出鏘鏘撞響聲。
  然而在追過百丈挽蜒小巷之後,關小刀不得不放棄追逐,原是這把刀太過龐大,追入小
巷,直若磨刀似的東撞西碰,鏘鏘之聲果然不絕於耳。
  迫得他雙手都快被撞麻疼,只好抽身跳向屋頂,想再找人,已落得寒夜森森,不見蹤影
矣!
  他不斷叫罵,黑衣傢伙仍不肯現身,他只好先收刀,且回客棧,先找掌櫃探情信箴到底
落在何處。
  想及信箴重要,他趕忙折回客棧,掠過屋牆,直吼著掌櫃出來見人。
  掌櫃哪敢櫻其鋒芒,躲得跟龜孫似的,直到小刀準備燒他的房子時,他始戰戰兢兢地走
了出來。
  關小刀見人,已怒喝:「說,我的信是不是你們偷了?」「什麼信?」
  「當然是重要的信!」關小刀怒道:「藏在我包袱裡的一片羊皮信,你們把我的包袱拿
到柴房即不見了,給我陪出來!
  否則我會用這把刀把你們釘在牆壁上!」
  掌櫃面無血色道:「那信很重要嗎?」
  關小刀道:「廢話!那是我飛黃騰達的東西,它比什麼都值錢,你們要是找不出來,我
剁死你們!」
  大刀往地上一切,震得眾人血脈責張。
  掌櫃心知不說實話不行了,道:「你那封信可能被偷了……」
  「誰敢偷?」關小刀大刀一比:「是你這傢伙,我劈了你!」
  大刀一指,嚇得掌櫃連退三步,急道:「不是我,是方纔那位黑衣人。」
  「是他?」
  「就是他!我們許多人親眼看見他潛入柴房。」
  「他怎知我身上有信?」
  「也許他想探你的底,在款包袱時,才發現此信……」「他憑什麼探我的底?」
  掌櫃道:「都是我不好,無意間告訴他您是胡三爺手下,他聽後,臉色頓變,開始向你
來歷,我說不知,他則喃喃自語要親自打聽……我敢發誓,一定是他偷走的!」
  關小刀恨罵幾句,可是信已被偷,那混蛋又不見蹤影,將如何能再尋回?他恨道:「你
是不是跟他很熟?我看你對他馬屁不斷!」掌櫃急苦道:「哪有!幹我們這行,只要進門就
是大爺,逢迎自是常事,小的跟他並不熟,只是……他只是來過此地數次,給的小費也不
少,所以小的才特別照顧他……」
  「真是馬屁精!」關小刀冷聲道:「他還會再來?」
  「可能會,卻不知何年何日……」掌櫃又道:「大約三個月來一次,也曾長過半
年……」
  「三個月?」
  關小刀冷聲道:「到時我已餓死了!」
  心想自己根本不可能等那麼久,為分之計,還是先想方法會見胡三爺,可是介紹信卻遺
失,如何能見?「你跟我一同去見胡三爺,當我見證人,說我的確有那封介紹信!」
  「見三爺?」掌櫃直打冷目:「小的恐怕……恐怕不行啊……」
  「什麼,你不相信我有此信?」
  「不不不!」掌櫃急道:「是因為小的從未見過那麼大號人物,何況……小的未見過那
封信,要是他通問,小的哪敢撒謊,頂多只能說看過信,卻不知裡面寫些什麼,如此一來,
對少俠幫助可能不大……」
  關小刀皺起眉頭,掌櫃說的沒錯,胡三爺若疑心,除了真正信箴外,其他恐怕越描越
黑,可是失了信箴,當真見他不著?至少這把愜月刀是爹的信物……關小刀露出一絲希望,
冷冷地道:「反正到時叫你做證,你便去就是,現在先告訴我,三爺住在哪裡?」
  掌櫃聽其口氣。似知風暴已過,心頭稍安,吶響說道:「少俠是說神劍門的胡三爺?」
  「難道還有其他三爺不成?」
  「呀……沒了,洛陽城區方圓百里恐怕已沒有第二個三爺……」
  「那還不快說!」
  「呀……呃……」掌櫃吞了吞口水始遣:「其實洛陽雖是三爺管區,但三爺一直住在神
劍門總壇,也就是洛陽城北五十里那座騰龍山下,少俠到了那裡,只要打探總管別府,即可
找到三爺……」
  「原來還有五十里……」關小刀啼啼道:「難怪在此叫了老半天,三爺手下一點反應也
沒有……」心下決定再闖一闖。
  他忽而問道:「我的臉好不好看?」
  掌櫃一愣:「少俠這是……」
  忽然所悟:「其實少使一身豪邁,活像個王公貴族;只是左臉擦了傷,若能養好,去見
三爺,必定會被重用……小的倒有幾味金創藥,可治少俠傷勢……」
  「不必了,靈藥我多的是!」關小刀嗤嗤笑道:「只要你那句『王公貴族』,我就放心
了,呵呵……你替我買件像樣衣服,哪天我飛黃騰達,重重有賞!」
  掌櫃連連應是,暗地卻竊笑這小子仍生嫩,馬屁一拍,即便什麼深仇大怨全化開來。
  他急忙帶領關小刀回上房,還特地吩咐好好照顧,自己則連夜找向布莊。也好弄套像樣
衣服交差。
  縱使自己不求回報,但能平平安安把人打發,已是悅賓樓大運臨頭矣!
  關小刀回到上房,點了燭火,滿室通明,他四處瞧瞧,輕羅帳隱現高貴,這可是他生平
第一次住此高貴房間。
  他不禁童心大起,坐向床邊,像摸女人般觸向軟絲被,感覺甚舒眼,激得他哇哇細叫,
差點捶胸頓足,喃喃直道混對地頭了,將來家中全要佈置成這模樣。
  他亦覺得,打這場架真不賴,一打即住上如此上房,將來若是放手一搏,豈非天天有好
東西吃,好房子住?他想翻觔斗,但方欲使勁,牽動肌肉,疼痛立即上身,他這才想到傷勢
未治,趕忙找向左牆梳理台。照向銅鏡,一臉瘀紫,不禁自嘲,這麼醜,也敢見人?他想上
藥,但一身汗水、污泥,或許該洗澡再上藥吧!於是喚來小二倒滿洗澡水,熱呼呼洗個過
後,始起身,然後拿出乾淨衣衫換上,始開始以母親配製靈藥抹向傷處,藥粉觸膚冰涼,疼
痛盡失,他自是佩服母親這兩下子挺管用。
  對於銅鏡,他仍好奇萬分,一有空閒,即住鏡子照去。但覺鏡中人順為帥氣,很似乎天
下第一英雄似的,不過,這得暫時把臉上徐青膏藥視若不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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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56:58 |只看該作者
  照了一陣,他已擺出十數種雄偉姿勢,然後挑選其中一種自認為最能表現英雄且貴族姿
勢,練了幾次,始滿意而笑:「明天,就以此姿勢見三爺吧!」
  笑聲中,又學著太爺步伐,來回走了幾趟。
  忽又想到什麼:我倒忘了,爹交代要對長輩畢恭畢敬,是可擺出有格調姿勢,但走那八
爺步,實有點不敬,還是省了吧!
  他慶幸臨危悟通,否則豈非得罪他人而不自知?自得中,又對著鏡子裝出畢恭畢敬模
樣,直到調整成太監碰上皇帝那死命運迎樣子,他始放心,縮入被窩裡去了。
  一夜連做夢都在幻想三爺如何喜歡、提拔自己,然後終於過著英雄艇王公貴族式的悠遊
生活。











第 二 章  吹破的牛皮
  次日一早。
  掌櫃早就拿著一件棕黃色勁裝,恭候大駕。
  關小刀接過手,甚是高興,立即換穿身上,似乎小了點,有些緊身,但若不亂動,倒能
顯出筆挺模樣。
  當然,這對第一次穿上新衣的關小刀來說,已是笑顏大開,滿意上心頭,竟也給了二兩
銀子,算是房租及新衣銀兩,而忘了挑剔不適之處。
  掌櫃本以為此次做白工,沒想到還能收到錢,一時如獲大賞,也就連連拜謝。
  他立即喚小二準備早解,關小刀得以吃得舒舒服服,而後,再次問路,已往北山方向行
去。
  及近午時,關小刀已近騰龍山,忽見山腳下境蜒築有大大小小建物,有的大如城堡,有
的小如客棧,只見車水馬龍,人潮不斷,嚴然另一個洛陽城似的。
  關小刀疑惑是否找對地方。
  然而仔細瞧來,那山勢半山腰,不知何時已被人在峭壁上穿鑿出一條青色巨龍,左右各
團有「神劍嘯龍」四字,遠瞧已是氣勢不凡,若近瞧,此龍何只百龍。看來是錯不了了。
  他想,或許神劍門為北武林第一大幫,又在此落地生根甚久,一些百姓靠山吃山,靠幫
吃幫,久而久之也做起幫中弟子生意,才會在此安插落戶,開起餐館、客棧等等行業,難怪
會形成如此幫派和市集混合之局面。
  他倒覺得如此亦是一條明路,若胡三爺不收容,乾脆在附近找工作、開館子,照樣能賺
到錢,這趟總算沒白來了。
  端詳一陣,他仍在市集行來,越近,越覺得此市集熱鬧氣息不比洛陽城差,尤其是茶
館、酒肆,幾乎滿座。而來回行走著,又以帶劍勁裝漢子居多。
  或許他們正是神劍門的弟子吧!
  關小刀瞧得他們神氣模樣,不禁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若穿上這套衣服,那該多帥氣呵!
  幻想中,他也把四處敲了大概。
  其實,雖說此處市集混雜,但實際上和幫派地盤另有界線。
  他已瞧出,靠在山腳下那座似若紫禁城般城堡建築物,才是真正神劍門總壇,由此城堡
延伸出來,四處座落大小不一建築物、大概是幫中大將住處。
  其權位大小該以住屋豪華或寬廣成正比,關小刀猜想著胡三爺身份不低,想必是居於其
中一大戶之間吧。
  他還是問向一位灰農勁裝漢子。
  豈知那漢子乍聞胡三爺,竟然怒斥一聲「不知道」,手中長鞭即抽過來,嚇得小刀趕忙
跳殲,始免挨始之苦、他莫名不解,胡三爺這麼有名,難道在此仍自不住?
  瞧瞧這些奇怪勁裝弟子,他似乎想到什麼,遂我向穿著素黃衣衫勁裝漢子,終於同出總
管府第,他則千謝萬謝尋了過去。
  行進中,他也暗中打探神劍門狀況。
  原來神劍門雖是領袖北武林,且仍坐穩武林皇帝封號,然而自從老掌門龍嘯天仙逝之
後,傳位於獨子龍飛雲。
  雖然龍飛雲武功不差,但比起父親仍自差了一大截,最糟的是,他從小生活於養尊處化
環境中,似乎不太熱衷於武林之事。
  結果一切事務全交於師爺司徒崑崙掌理,師爺一方面從小照應少門主到大,一方面能力
自視過人。
  終於把權勢抓緊,一直視龍飛雲為小孩,常以長者身份教訓少門主,久而久之,在外頭
不免形成扶天子以令諸侯之形態。
  龍飛雲發現此一局面之後,亦感顏面掛不住,還好,他有個忠心耿耿的總管朝三爺,一
直在為他盡心盡力,終能稍稍抵擋師爺氣焰。
  他還縱容總管成立天龍六十騎,名為隨時抵抗可能入侵之敵,暗則鞏固自己的力量。
  誰知師爺亦不甘示弱,照樣成立侍衛隊,說是保護神劍門,其實乃是在對抗總管勢力擴
張。
  方纔繪衣人即是侍衛隊人馬,難怪關小刀差點遭殃。
  至於龍飛雲見及幫中形成兩派勢力,更感不妥。但他知道三爺一向忠心耿耿,也就一直
縱容下去。
  他雖明令兩派不准鬥毆,但若暗中幹起來,他仍為總管人馬加油,畢竟師爺太過囂張,
不殺他威風,當這個武林皇帝也沒有意思。
  關小刀在探出此狀況後,直皺眉頭,暗道:原來神劍門另有鬥爭,那自己投靠,豈非立
即樹立敵人。
  然而他總覺得父命不可違,而且胡三爺又是同鄉人,不跟他跟誰。
  他突然喝道:「人不能當牆頭草,三爺忠心耿耿,跟他便是!」
  於是,他直往總管府第行去。
  轉過三條市街,眼前已現紅牆綠瓦,氣派如王侯府之宅第,直讓人覺得大丈夫自該要如
此矣!
  關小刀見著一對大銅龍,四名勁裝守衛,更見及門上金匾題著「天龍閣」,氣勢萬千,
正是翻天龍胡三江最佳寫照。
  關小刀見狀,不管懂或不憧,猛地拍手叫道:「好一個翻天龍!」
  他本是裝出甚有學問模樣,也好增加身份地位,豈知這一擊掌,用力過猛,肌肉一張,
叭然一響,竟然把過窄的衣衫給撐破,左肩脅裂出大緩,嚇得他困窘地把偃月刀趕忙夾於脅
下,整張臉已現紅暈。
  守衛見他叫好,又窘得不敢上前,一人已說道:「來吧!有本領,王爺可能會收容,光
站在那裡,成不了事!」
  關小刀更窘,心想衣眼破了,實是失禮,還是別見三爺為妙!當下乾笑道:「我……
呃……馬上來,我忘了帶東西……馬上來……」
  乾笑中,轉頭即奔。
  守衛見狀,呵呵笑起,直道來了個憨小子,廚房大概多一名幫手。另一名守衛卻不讚
同,他怕沒飯吃。
  關小刀則溜得甚快,轉往小巷,找家客棧,要了房間,立即脫下衣服準備縫妥再見總
管。
  掌櫃的已拿著針線走上二樓。
  見及關小刀,將針線置於桌上,含笑說道:「小兄弟,想投靠神劍門,看你一身肌肉,
該會有出頭的一天,你要不要租房子?我算你便宜一點!」
  敢情二樓都空著,他趁機拉生意。
  關小刀道;「我是去投靠,將來住裡頭,哪還粗什麼房子?」
  掌櫃笑道;「錯了錯了!那是小峻嘍才睡軍營,在這裡,只只要稍有地位,都會在附近
買房子、蓋房子,要不然租一間也成,或總管手下天龍六十騎,哪個不是在外頭有別墅、公
館?你剛來,不懂行情,聽我的準沒錯!」
  關小刀一愣:「當真?他們都住在外頭?」
  掌櫃道:「要不然,他們還真的聽起床號起床,吃大鍋飯?那是很不得志的事!你就住
下吧!我看你印堂發光,終究非池中之物,住下住下,我算你便宜些!」
  關小刀已然心動:「卻不知租金……」
  掌櫃笑的更媚:「放心,一定便宜得讓你受不了,反正二樓空著也是空著,你先住下,
咱們日後再談,你要去見三爺吧,這件衣服太窄不成,我借你一件,是青藍色的,三爺是喜
歡這種顏色,因為他時常以自己為青龍轉世,你穿青色準沒錯!」
  「當真?」關小刀兩眼發亮,衣服也不縫了。
  掌櫃連叫當真,忙退出房,隨手一抓,已把才纔預留在門角的青衣抓在手中,媚笑著拋
給關小刀:「穿上它,你保證英俊百倍。」
  「這麼快?」關小刀接過手,直覺掌櫃有備而來,體貼入微。
  掌櫃欣笑:「我看人看多啦!剛才你撞進門,我即知道你我有緣,你穿著便是,然後高
高興興去見總管,打擾你了!呃。對了,見總管時,別帶包袱,那樣顯得寒酸,當然,有貴
重東西,帶在身上便是,回頭見,祝你一帆風順。」
  說完,招招手,為做成這筆生意含笑而去。關小刀亦自謝聲不斷,一切似乎甚順利,隨
時有貴人相助,看來飛黃增達日子不久了。
  他穿上青布衫,果真合身,看起來帥氣不少,此時活動亦還自由,喃喃喜道:「現在就
算三爺要我耍兩招,也毫無問題。」
  他耍了兩招,想想,將包袱中只剩下的五兩根子揣入懷中,然後拿起偃月刀及三節刀
棍,己自下樓。
  四處瞧瞧,此客棧雖不大,還算清雅,只是許多屋裡已被熏出黃黑,顯得有些老舊。
  掌櫃見他下樓,怕他後悔似地,急道;「快去快去,三爺最不喜歡午後見人,你現在
去,正來得及!」
  關小刀人生地不熟,只有唯命是從,當下哦了一聲,提著偃月刀,甚快奔門而去。
  掌櫃則撥著算盤,哺哺念著該算關小刀月租多少才划得來?
  關小刀二次造訪天龍閣,守衛仍認得他,一人走來打招呼,要他直走廣場,到了廳堂前
頭,再向裡邊護衛說明,大概可能見到總管。
  關小刀不解:「大概?」
  守衛笑道:「不然。阿貓阿狗說見總管就見總管,那三爺不累死才怪。」
  另一名守衛道:「通常要見總管,得接受天龍三俠考驗才行!」
  關小刀道:「天龍三俠是誰?」
  「總管的得力助手嘍!。守衛道:「三人武功蓋世,老大田靂俠霞萬鈞,老二風流俠方
於秋,老三斯文俠谷君平,有機會你可以挽他們較量較量。」
  關小刀道:「可是我有介紹信……」
  「有信?」
  「嗯,三爺是我爹好友……」
  「呃……呃……」守衛不敢再戲言,直指廳門,道:「那你到裡頭試試,卻不知今尊是
誰?」
  關小刀道;「神刀關海天。」
  「哦,是他,失敬失敬,少俠裡邊請!」
  守衛只不過二十出頭,哪會聽過神刀威名,四人只不過作樣罷了。
  關小刀但覺父親威名不弱,亦即抬頭挺胸,拜禮之後,大步進入總管府第。
  裡頭廣場寬敞,數十對武士正在練武,喝喝有聲,金鐵交鳴中,偶而傳來「司徒老頭給
我趟下!」
  分明是把師爺當成假想敵,若被聽及,恐怕要氣得他七竅生煙。
  關小刀未料到這些人已如此仇視傳衛隊人馬,自己暫時跟他們無犯無仇,不自覺地閃避
那喊殺師爺的狂漢子。
  行約一半,見一名劍手猛狠揮劍,喝的仍是躺下!
  但見劍鋒過處,唰唰兩響,一名左胸頓現血痕,一名手指掉了一根,兩人登時掩壓傷
處,強忍痛楚,仍自奮戰。
  如此狠猛練刻,簡直己跟敵人對殺毫無兩樣,瞧得關小刀眉頭直跳。自己自認為很猛無
比,但練招之下,見胸即刺,見指即砍的情景,倒還未曾見過,不禁對總管府練劍之嚴。心
頭大了個突。
  那傷人劍手喝道:「要死,寧可死在自家人手中,還不卯勁幹上!」
  利劍一抖,更逼得兩名劍手咬牙硬拚。
  關小刀不忍再看,急急閃過人群,往前廳行去。
  然而總難忍回頭偷瞧,那兩名劍手已被放倒,被抬到一邊治傷,他始替兩人噓口氣,沒
丟性命,算是僥倖矣!
  關小刀及近前廳,已見及門口聚集不少人,似是等著見總管,他們大都聊著師爺如何孬
種,又敢派出待衛隊人馬,卻從不自己出面。他們也聊些風流的事,就連什麼夫人、小姐瞄
他一眼,招他手巾之類微不足道之事,他們都能樂上半天。
  關小刀從他們口中,聽得這年頭流行和美姑娘眉來眼去,那是英雄無上威風。
  他倒覺得想笑,直道;「怎會怎會?」卻也想不出原因,大概只能以——英雄愛美人
吧!愛不著,拋個媚眼也好。
  他們幾乎談邊所有女人跟自己有所媚情,但談到門主夫人,卻全部異口同聲表示夫人高
貴大方,不能開她玩笑,倒是露出應有分寸!
  關小刀走近,護衛盤問,得知是想見總管,也就要他等在一邊,小刀無聊,開始觀察這
些人。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模樣據傲,年約三十上下漢子,粗言粗語說個不停。
  他未穿制服,身上披著青藍外袍,肩頸則綁著一條繡金緞帶,直往下延伸,甚是醒目,
他喜歡抓著將粗長劍,有意無意撥向緞帶,讓金光閃閃晃亮。
  然後裝出咳嗽聲,再把著半長不短鬍子表示受了風寒不得已才罩上外袍披風,眾人不禁
暖味笑起。
  那人神態自得一笑:「雖然受了風寒,但有此披風,也算是不虛此行啦!它好看吧?尤
其是這繡金帶子,是我從一位京城名家手中買下來的,它值百兩金子,越看越順眼!」
  掩不住得意種情,撥弄耀眼緞帶,呵然一笑:「人總要時髦一下,尤其在有了家當之
後,花點錢點綴門面,也是一樁快事!」
  有人回答:「香統領幾天前不是籠了不少銀子?還有錢買寶貝東西?」
  有人道;「是統領相好的送的吧?還是你爹從故鄉寄錢讓你風光風光?」
  雷統領白眼道:「少說風涼話,憑我一月三百銀子,還買不起這緞帶?老實說,有個相
好的想送我,我卻立即回絕!男子漢,不需女人施捨!」
  另有人說道:「對對對!我那秋桃姑娘就要送我一條類似帶子,我也把她回絕,我叫她
要送,乾脆進銀子來得實在些,她就不送了……」
  雷統領道:「我這條帶子絕非你所見的帶子,它的確值百兩金子!你們看,這還繡有大
師名字!」
  他指著緞帶一角,那似名非名圖案,眾人想欺前瞧看,又被他一手擋回去,說什麼寶帶
有靈,近不得身,眾人見他此舉,已多半不信此帶真有如此貴重。
  雷統領但見眾人不信,冷眼一翻,轉向友人說道:「假斯文,告訴他們這是真貨!」
  一旁那年輕人,約二十四五歲,一臉斯文相,眼神帶清,臉面紅潤,留有兩撇細須,平
常不喜多言。說話時聲音低慢,態度溫雅,笑聲更文雅,牙齒潔白整齊,混在人群中,別具
一番風味,他即是天龍三俠之一的斯文俠谷君平。
  在霹靂俠雷統須要他做證干,他仍懶得開口,只默默點頭,眾人見及,才肯相信雷統領
所言。
  關小刀卻愣伍當場:「一條帶子,百兩黃金?」這對他來說,簡直無法想像,不禁多瞧
幾眼。
  此話惹得雷統領轉觀過來,忽見小鬼,冷道;「你是誰,敢對我如此說話,」
  關小刀自知失禮,趕忙拱手;「在下是來拜見三爺,還請統領幫忙!」立即擺出哈巴狗
式逢迎。
  那可是他昨夜面對銅鏡練了許久才擺出的姿勢,此時耍出,倒像太監見著皇上,惹來眾
人一陣皺眉,不知該笑他沒骨氣,亦或天生馬屁精?
  雷統領卻只在乎那條緞帶,冷道:「只要你說這帶子是真的,我就替你通報!」
  「它當然是真的!」關小刀連忙奉承笑道:「它是我見過最珍貴的緞帶,實在不可多
得,我願以性命來換它!」
  深怕眾人沒聽懂,又轉向眾人重複一遍。
  眾人不禁促狹笑起,有人弄聲道;「馬屁未免拍得太過火了吧!」
  關小刀卻仍一臉奉承,在誇那緞帶不可多得。
  此舉倒惹得雷統領滿心得意暢笑:「有眼光,英雄所見一模一樣!雖然有些哈巴狗,但
還是讓人高興,小子叫什麼?為何要見總管?我替你通風報信!」
  「在下關小刀,是三爺故鄉人,我爹要我來投靠三爺……」
  「原來是投親?好,遇上我,算你好機會!」
  雷萬鈞本要高喊,但想想此舉未免有失身份,遞交代手下特地為小刀前去通報,關小刀
自是感激再次拜禮。
  過不久,果然聞及三爺傳令見人。
  關小刀一時心花怒放,直向雷萬鈞等人拜謝,始敢走入前廳。
  廳中設備莊嚴,紅色地毯延伸裡頭,直到底必,那頭擺了三張紫壇木大龍椅,左右另有
五張太師椅,小刀想拜見,卻找不著人。
  裡頭侍衛直指左側似是書軒,關小刀會意,正要行去之際,忽見書軒走出一位五旬漢
子,因他模樣,威武天生,雷萬鈞已甚魁梧,他比雷萬鈞更英挺,宛若一座勁山,隨時可將
任何人壓垮。
  他臉形稍帶四方,兩眼凸亮,炯炯傳神,雖是五旬開外,但龍行虎步,一點未見老態。
  關小刀一眼即看出,他即是神劍門總管,趕忙恭敬拜禮。
  胡三爺臉面卻現不悅神情,不過,他對關小刀還算客氣,瞧及來人,問聲道:「你就是
關小刀,從龍門山來的?」
  「正是……」
  「稍坐一下,我先辦正事!」
  「是……」
  胡三爺要關小刀坐於太師椅上,隨又往外頭行去,及至門口,大喝一聲;「雷萬鈞、方
子秋、谷君平給我進來!」
  說完,轉頭往書軒行去。
  雷萬鈞、谷君平但覺語氣不對,哪敢怠慢,趕忙應是。跟了進去,外頭眾人已議論紛
紛,今天三爺似乎吃錯藥,不知發生何事?
  此時在太師椅上的關小刀亦如坐針氈,暗道找錯時間。接下來該如何應對?莫要因三爺
情緒不好而壞了自己前途才好……
  他想走,可是這一走,下次如何再來?還是等下去吧,畢竟三爺方才對他笑過,而且要
自己坐在太師椅上,這是禮遇啊!
  掙扎中,關小刀仍決定留下來探個究竟。
  書軒房門已關上、三爺人影來回踱著,走了幾趟,忽然站在兩人面前,冷道;「你們知
不知,昨晚門主和我說了什麼話?」
  雷萬鈞搖頭。
  谷君平道:「門主說了什麼?」
  三爺冷聲道:「門主告訴我,以後要從師爺那裡挑選天龍六十騎了!」
  雷萬鈞、谷君平同聲詫訝道:「門主他這是什麼話?」
  三爺冷笑;「門主的意思,是嫌女兒紅無味。要加點燒刀子才行!」
  雷萬鈞、谷君平一時低頭。耳根已紅。
  三爺瞄著兩人,越瞄越火似地,喝聲道;「這也不能怪門主,事實是如此,我們天龍騎
實在不像話!昨天我和門主、師爺一同下棋,師爺向我說:『你的天龍騎在酒店裡甜酒鬧
事,我的手下沒辦法,只好捉他們!』你們想想,我的天龍騎是給人捉的嗎?你們兩個全有
份,師爺己說出你們名字,我自恨兩眼無珠,挑你們當什麼統領!」
  轉旺谷君平,斥道:「看看你自己模樣,一個統領,還整天吟詩作樂,還說什麼應研究
佛典、禪學,你準備出家是不是?還有你這什麼霹靂俠,穿這披風,掛這緞帶有何屁用,你
這把劍是用來砍草的是不是?」
  雷萬鈞、谷君平被罵得頭沉臉熱,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有那風流俠方千秋呢?他為什麼沒來?」三爺一副興師問罪。
  谷君平道:「他病了……病得很嚴重……」
  三爺冷道:「病了?什麼病?」
  雷萬鈞道:「可能是天花,恐怕將來一張臉也保不了……」
  三爺斥道;「什麼天花?臉部毀了?雷萬鈞別騙我!我全知道!他不是受了重傷,便是
被人宰了!我自會查明一切,你們也太不像話,在下流地方消遣,在街上閒事不說,竟然讓
師爺那群混蛋拿來當笑柄,你們為何不戰死,還有臉開溜?」
  雷萬鈞、谷君平一張臉已是飛紅,恨不得砍下師爺腦袋,他竟然傳到門主那兒去,讓天
龍騎鬧笑話。
  三爺已擦不住火,狂喝道:「像話嗎?天龍騎的人被待衛隊捉去?還是三個捉六個?我
還當個什麼總管,我要到門主面前自殺謝罪,不幹了!不如到師爺那裡當個打雜的,若不
成,削髮為僧,到少林掃地算了!」
  這話似乎傳向外頭,一群天龍騎士已是咬牙切齒,有的發誓,有的咒罵,有的喊殺,一
股怨氣已想洩在師爺,恨不得把侍衛隊人馬一個個幸光,方能消心頭之恨。
  關小刀自也聽得清清楚楚,在心屬三爺之下,亦對師爺憤憤不滿,哪天,得讓他們好
看;
  三爺嗔罵幾句,火氣較弱,雷萬鈞方始開口:「三爺說的是,是事情並非這樣,我們只
有六人,他們卻有二十幾人,他們早就有意挑釁,設下陷阱,趁我們喝得半醉時,前來鬧
事。
  「如果一對一,一對二對三,我們都挺得住,他們知一窩蜂湧上,還來暗的,尚未動
手,已殺了兩個弟兄,我們只好拚命,方子秋奮戰中已受重傷,他們越戰人越多,我看情勢
不對,只好護著眾人逃離。
  「三爺應該明白,兩軍對仗,總有輸贏,當時我們根本抵擋不了一大堆人,才且戰且
走,這跟不戰而逃差很多。」
  谷君平道:「屬下也宰了對方五六人,還是搶他們的劍殺他們,因為我的劍在護架方子
秋時已拋出去……」
  三爺聞言,怒氣稍熄:「照你們這麼說,是師爺吹牛了?」
  雷萬鈞道:「屬下身為天龍騎統領,哪有不戰而逃之理,若真如此,屬下已無臉再見總
管!」
  三爺這才轉為欣賞目光准向兩人,語氣仍冷:「不管如何,吃了敗仗,總丟天龍騎的
臉。」
  雷萬鈞、谷君平表示將盡快要回來。
  谷君平想到什麼,說道:「方統領是受了傷,不過三爺千萬別告訴門主,他若知道門主
得知他受傷,他死也不會無從!」
  三爺點頭:「這個我會打點,他的傷……」
  谷君平道:「深入肩膀及前胸,恐怕……」
  話來說完,房門一開,一位臉容慘白,形貌俊美男子立在門口。
  雷萬鈞、谷君平同時驚叫:「方子秋?」
  三爺亦喊出:「你怎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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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57:34 |只看該作者
  方子秋拱手拜禮:「屬下聞及三爺要找我,所以趕來了……」說完,腳步踏穩,前行進
去。
  三爺見他模樣,心也軟了,立即迎上去拍他肩頭:「天龍騎果然條條硬漢,門主有何好
嫌棄!你的傷如何?」
  等方子秋回答,已往他那在左臂摸去,此舉疼得他直冒冷汗,他卻仍撐著。
  三爺見狀,自知他傷勢甚重,立即喊道:「快找大夫來,快醫好他傷勢,我不想看他左
手廢了。」
  外頭登時亂成一團,各自找尋隊醫去了。
  關小刀忽而想到自家金創藥,正待搜身,卻只摸到銀子,甚是可惜方才出門時把它留在
客棧,此時卻錯失良機。
  忙亂之間,隊醫已被喊來,觀察一陣,已將方子秋帶往客房,雷萬鈞、谷君平亦跟去照
顧,一群人方始散去。
  三爺這才噓口氣,在得知自己手下並非不戰而逃之後,他已輕鬆多了,不過身為總管,
瑣事仍多,他又自踱起步伐,在書軒來回走動。
  外頭關小刀但覺三爺莫非把他忘了?
  於是探頭探腦,想照上三爺目光,卻又因斜對門口,效果不佳,他只好故意挪動椅角,
發出輕微叭響。
  三爺果然聽及,忽而回頭,但見太師椅上坐有小鬼,一時皺眉;「你是誰?」未免太過
大膽,敢坐大師椅?
  關小刀乾笑道:「在下關小刀,是從龍門山來的……」
  「哦,我想起來了,過來過來!」三爺招著手:「你是神刀關海天之子?」
  「正是……我爹要我來此投靠您老人家……」關小刀一臉奉承、喜悅,亦帶點憨傻地迎
了過去。
  三爺目光閃動,似想看穿關小刀底細,總覺他一身是勁,且帶鄉下人憨厚,該是從鄉下
前來投靠,遂笑道;「我素來敬仰你爹,自然願意幫助他兒子,卻不知你有何願望?」
  關小刀道:「爹要我跟隨三爺打天下……」
  「跟我?」
  「嗯,最好能入選天龍騎,它似很神氣……」自從接觸神劍門後,他總覺得天龍騎才是
真正漢子,而且特別威風。
  三爺目光又自收縮,似在衡量他目的,隨即又道:「如果是神刀教出來的,一定有資格
入選天龍騎,可是你還年輕,又初臨神劍門,我若突然提拔你進入天龍騎,別人總是不服,
我視你是自家人,也就不必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即是你得立下一些汗馬功勞才行,否
則埋頭若干,等時機到時,我仍會提拔你。」
  關小刀自知規矩,聞言淡笑道:「屬下省得,只要三爺肯收容即可。」
  「當然會收容!」三爺笑道:「你是龍門山來的,你爹跟我又交情非淺,但功成名就非
一蹴可及,想當年我還不是兩手空空混到此局面?這叫有心者,事必成。不過,老實說,從
家鄉來的,都是兩手空空,我想你也盤纏不多吧?」
  關小刀聞言,急道:「屬下不是來借錢的!」挺起胸脯,露出一身傲骨。
  三爺見狀哈哈笑起:「神刀之子,果然不同凡響,這樣好了,我先寫封介紹信,介紹你
到司禮隊那裡學些禮儀、騎射之術,還可應對種種交際,我會常常考核你,等到有一天,你
能派上用場,我必定提拔你!」
  關小刀征愕三爺竟然未曾留自己在身邊,大概未獲得信任吧?輕輕一歎;「爹是有寫介
紹信的,只是我……」
  三爺拍拍他肩頭:「你老遠趕來,又指名投算我,當然應該有你爹信函了,否則我很難
做人……」
  關小刀道:「爹是有寫,可惜在路上被人偷了……」
  「被偷?」三爺任愕:「有人想偷你的信?」
  關小刀遂把洛陽說賓客棧之事說一遍。
  三爺道:「這太奇怪了,你可曾說出我的名號?」
  關小刀道:「就是因為說出,才被偷……」
  三爺若有所悟,忽而冷聲道;「你所見那人,可是身穿黑衣,頰上有個小疤痕?」
  關小刀點頭:「正是他!那好像是劍痕……」
  三爺道:「他身材如何?」
  關小刀道;「頗為高大。」
  「他在等人?」
  「是。」
  「等誰?」
  「一個女的,大約二十歲左右,挺漂亮。」
  「你還看到、聽到什麼?」
  關小刀回想當日,道:「那男的似交給她一封信,說什麼到了江南再拆開……其它我聽
不清,不敢確定。」
  「那女的會是誰?」
  關小刀忽又想起什麼,道;「她姓李,我聽到那人叫他李姑娘。」
  「李姑娘?會是……」三爺頓有所悟,冷笑一聲,道:「多謝你提供線索,不過,我也
得忠告你,那黑衣人劍術甚是高明,你若碰上他,千萬別胡亂動手,否則對你甚是不利。」
  關小刀初生之犢怎怕虎,嗔聲道:「我可管不了那麼多,敢頭我信件,我要報仇!」
  三爺道:「暫且聽我一言,別去尋他報仇。」
  關小刀仍支支吾吾,似是嚥不下這口氣。
  三爺不禁疑惑:「偷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之事,何苦像不共戴天之仇?何況我已答應收
容他,難道他是裝出來的?他會是師爺派來密探,隨時打探秘事,一有機會,也好收拾我?
要不然。他怎會那麼巧,碰上那種事?」
  他再次打量關小刀,似想瞧出什麼。
  關小刀亦覺三爺疑惑,邃道:「我自傳武功不弱,三爺對我爹的神刀可曾瞭解?」
  三爺道:「你爹神刀堪稱天下一絕。」
  「這把刀是我爹的,你認得出嗎?」
  關小刀把偃月刀抓捧手中,三爺立即審視,而後撫摸,終於點頭:「的確是你爹之物,
但它本是丈二高大,怎會變成短柄?」
  關小刀道:「改良啦!我爹嫌它太長,不便帶在身邊,後來爹把柄弄成三截,平時分
開,可當短刀用,必要時接上去,照樣橫掃天下。」
  三爺原頻點頭:「卻不知你把刀法練得如何?」
  「還可以啦!」關小刀當然不便說出,已把老爹收拾了。
  三爺輕笑;「咱們過兩招如何?」
  「還請三爺指教!」
  關小刀自知他有意印證招式,也就欣然應允。
  三爺一時興起,想帶他在前面廣場,但覺不妥,遂帶人往後院一處寬廣庭院,他隨手找
來長槍,道:「我就以梅花槍會你的神刀。」
  其實三爺出身龍門山,和神刀關海天一樣,用的亦是長兵器,當時和關海天相互輝映武
林,神刀神槍之名久久不墜。
  後來雖投入神劍門,在老門主教導下,改練神龍劍法,亦達爐火純青地步,然而他怎會
忘了老本,仍有機會,照樣把長槍要得出神入化,今日的他,可說是身兼兩家之長,難怪統
掌北武林總管一職,久久不衰。
  關小刀自恃刀法過人,哪管得對方武功如何,一對上手,即已鬥志高昂喝道:「三爺這
廂有禮了,且看這招『怒馬奔騰』。」
  但見刀勢耍開,勁風呼呼,那數十斤重的大刀在他手中,簡直輕如蟬翼,有若亂蜂紛飛
彩東滾西掠,舞得威風蓋世。
  三爺見及,眉頭不由一皺,暗道:好刀法,竟然能發得破綻盡失,的確難能可貴。
  他不敢怠慢,一式「雪梅滿天」迎刺過去,但見槍尖、刀鋒交錯處,叮叮亂響,甚是悅
耳。
  關小刀耍來輕鬆如意,忽見長槍刺來,直覺欲發攻招,突然刀勢走勁,不待反殺,喝地
一聲,有若千軍萬馬傾瀉而出。
  那勁鋒掃處,迫得槍法大亂,還差點被蕩飛脫手、忙得三爺不敢只用七分勁,硬是拼足
力道喝攻上來,連喊著「好刀法!」
  一連鬥了數招,關小刀勁道似乎更足,又喝一聲「抽刀斷水水更流」,那刀勢直化狂濤
駭浪報捲湧而至,待那三爺絞動長槍欲擋之際,刀勢復又跳沖為切。
  如此變幻莫測之下,竟然逼退三爺三數尺,惱得三爺臉上掛不住,暗喝聲「來真的?」
哪敢再心存大意,早拿出看家槍法,拼足全勁抵擋。
  最讓他吃驚的是,關小刀根本只是準備演完所有刀法,也好讓他認出的確為神刀門下沒
錯,如若他奮命拚鬥攻擊,三爺恐怕亦難討好多少。
  又過了十餘招,三爺越戰越驚,這把神刀恐怕已非刀,而是神化了,在分明不可能的角
度中,他竟然能扭轉,而且舞得毫無牽強,如此老練熟巧功夫,又豈是十來歲少年所能使
出?
  三爺額頭已冒汗,乾聲說道:「你用的可是你爹的刀法?」直覺上,他老爹容易對付許
多。
  關小刀笑道:「當然是,莫非三爺太久未和爹比鬥,生疏了?」
  「或許吧……」
  「有一招『神刀斷月』三爺可見過?」
  「見過,當時你爹可把二十丈開外的石頭斬碎,你耍來瞧瞧。」
  「這……」
  「別為我擔心,三爺挺得住。」
  「好!」
  關小刀為證明身份,猝然喝吸真氣,刀勢不攻反收,咻咻咻,連退十數丈,每退數丈,
刀勢更舞得亮光閃閃,起舞越急,終把人形完全罩住。
  猝見他猛喝「神刀斷月」。喝聲方起,刀光猝然暴開,直若炸藥開花,流星洩地,奇猛
無比直衝三爺臉面。
  三爺自知威力很猛,趕忙舞出怒槍抵擋,豈知方一照面,怒槍抵擋不了流星球,但見鏘
鏘火花暴跳之下,一把鐵槍已斷成數截。
  那刀勢仍銳不可擋欺面撲來,嚇得他拼盡全力,凝功十二成,猛往流星球轟去,砰然一
響,刀光跳失,偃月刀跳飛空中。
  他已然左退三步方能穩住身子,暗呼好險之下,趁著關小刀掠高接落神刀之際,暗自偷
拭額頭汗水。
  他心頭仍怦動不已,若非自己內力深厚,今天恐怕栽在這小子手中。
  他心情翻動,想著,如果他是師爺密探,那多麼令人可怕,可是他所用的的確是老友神
刀招式,或而有些改良,但的確是出自老友教導啊!
  或許自己不該如此多心,能留他在身邊,的確是天龍騎之福啊!
  他正準備回心轉意,想安插關小刀在身邊。
  關小刀卻在掠高抓回神刀後,瀟灑落於一高牆,他突然發現牆外街巷中,竟然黑影晃
動,他一眼即已認出是那黑農傢伙。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登時大叫:「臭小子,別逃,還我信件,別逃!有膽決鬥!」
猛地翻身外頭,急迫過去。
  三爺來見及黑衣人,對關小刀此舉頓時納悶,急道;「小刀?」
  見他已閃失,立即追掠牆頭,卻只能見及背影消失街角,他不禁輕歎,這小子弄何玄
虛?難道是見及詭計不得逞。溜之大吉?
  得而他卻不這麼想,關小刀應該確實有事,當機立斷,喝著屬下道:「出去看看,到底
發生何事?」
  一時四周傳來回應,數道人影已掠追過去。
  關小刀發現敵蹤,自是夯追不捨,然而那人似知他弱點,專找小巷鑽,關小刀手持大刀
已是不便,再加上自己最弱的正是輕功,追來甚是貧勁,好不容易發現敵蹤問向左巷,他趕
忙斜切另一條巷子,準備攔在前頭。
  豈知他方一轉彎,巷角已同出一條背影,攔向他去路,那人笑道:「好小子,躲得挺
快,終於被我這著!」原來是霹靂俠及時趕來,他以為三爺欲抓小鬼,故而攔住去路。
  關小刀乍見是他,倒是驚詫,但心繫黑衣人,無暇解釋,急道:「讓開,我要抓人!」
  雷萬鈞哈哈大笑道:「要抓的就是你!快回去,三爺等著見你是要自己走,還是我提你
回去?」
  關小刀懶得理他,還想往他左側閃去,雷萬鈞卻急忙閃截,那巷子本就過小,這一截,
關小刀已無退路,他不禁急切道:「不關你事,快讓開!」
  「怎會不關我事?」類萬鈞哈哈暢笑:「方圓百里任何事都跟我有關!」
  「少吹牛了,你那條經帶根本不值百兩金子,它分明是假貨!」
  「你胡說!」
  「假貨假貨,還戴出來丟人現眼!」
  「你敢侮辱我?」
  「我還想揪斷它呢!」
  關小刀為追仇敵,哪顧得東西是其是假,他只知對方心愛緞帶,登對揮刀砍去,逼得那
人抽身閃退。他籍此掠空而過,再追仇蹤。
  雷萬鈞本在保護緞帶,猛地一退,卻哪知背後一排亂釘泥牆,披風不小心穿入釘中,他
再扯退,喇地一響,裂撕大洞,氣得他臉面泛紅,登時厲喝:」臭小子敢毀我披風,別
逃!」
  連追數條巷子,眼看人已逃遠,他猛頓足,喝道;「是英雄。明日午時,北山生死坪決
鬥!」
  關小刀最讓人說不得是狗熊,聞言立即回應:「奉陪到底!」轉身已閃失。
  雷萬鈞抓緊隨身利劍,臉面冷森.可感覺出關小刀不但毀了他披風,還傷了他撒謊的自
尊,這筆帳。似乎非刀劍不能解決了。
  他冷漠定立當場,想著明天午時,將如何收拾這可惡傢伙。
  至於關小刀受他阻攔,而後想再追敵,卻已錯失機會,眼看四處茫茫,哪還有黑衣人影
子?他仍在找,穿繞數巷之後,不禁懊惱萬分,又被這王八羔子走脫了。
  他開始覺得自己魯莽,不該在三爺面前不告而別,現在該如何回去見人?說不定已把自
己當成密探,事跡敗露而自找襲口開溜呢?
  他又想起雷萬鈞,不禁呵呵自嘲笑起,那傢伙似分明用了假緞帶,方才自己近身時已發
現那些金絲只不過是表面一層,根本值不了什麼錢——至少不值百兩黃金。
  然而他畢竟是天龍騎士統領,如此得罪他,實在不該,甚且還跟他訂下約會,這更不該
了。
  他苦笑著,為何自己如此莽撞?到頭來,苦的仍是自己,如若自己能像斯文俠谷君平那
樣沉得住氣,事情將能順利多多……
  他邊走邊懊惱,而且暗中發誓,以後別再那麼莽撞,免得處處得罪人。
  「如若我能像斯文俠那麼斯文就好了……」
  關小刀突然眼睛一亮:「那不是谷君平?」已見及谷君平和幾名武士在談話,逢迎式地
已趕上去。
  那頭乃是一棟頗為雅致古宅院,門匾鑲有「無雙居」,原是神劍門前任護法柳無忌住
處,可惜護法已去逝,只剩女兒柳無雙居於此,長久以來,無雙夫人未曾露臉,但她那絕世
容貌卻不斷傳頌江湖間。
  斯文俠似乎特別對無雙夫人有所愛慕,一有機會即住此處留連,或能現勞綜。
  他本是湊著眾人追出總管府,但不自覺追到這頭,見了熟人,也就聊起閒話,忽見關小
刀前來,倒露出不悅神情,幾個人立即沉默下來,冷眼瞧人。
  關小刀興沖沖奔來沒想到卻碰了釘子,自討設趣一笑,本想走開,忽見谷君平身際飄落
手帕,谷君平從他眼光發現不妥,猝又發現手巾飛落,不動聲色伸腳想踏掩。
  關小刀見狀,以為他將無意踏髒手巾,急忙欺身過去,並叫道:「三統領小心,你手巾
掉了!」
  眼看已是不及,發掌撥開谷君平右腳,並以吸字訣吸起絲巾,一陣香風襲來,倒像是女
流所擁有。
  關小刀逢迎一笑:「三統領您這絲巾掉了,差點踩勝呢!」伸手遞過去,卻發現絲巾上
繡有柳絮花圖案,顯然代表某人。
  谷君平一時難議自處。搶過絲巾,已滿臉通紅,關小刀見狀一愣,暗道;莫非又砸了
事?
  谷君平狠狠瞪了關小刀一眼,隨又語氣溫和向友人說道:「這不是我的絲巾,我不明白
他為何要交給我?我自己口袋另有手帕。」說完相出另一條白絲巾,沒有花紋,中繡著自己
姓氏。
  關小刀暗自叫糟,怎生孟浪,又籌出莫名事情?真是好人難為啊!
  另一名嘴巴較快者已說道:「如果這不是夫人送給谷統領的話,我想我該替夫人收起
來,畢竟夫人是我近親,我不能讓她的絲巾流露它處,讓人鬧笑話。」
  谷君平道:「它的確不是我的絲巾,不過既提發生在我身上,仍該由我送回!」
  關小刀立即接口笑道;「對對對,我只是看到三統領右腳快踩到絲巾,才以為是他的,
結果好像猜錯了。」
  谷君平冷道:「你本來就猜錯!」
  轉向那快嘴者,冷道:「你是夫人近親,莫非這絲巾是你所擁有?若真如此,絲巾自該
還你!」
  那快嘴一時緊張:「我可以發誓絲巾不是我的。」
  谷君平道:「那又何必,如果你我全發誓,總有一人說謊,這樣好了,我們兩人各扯一
半,這方法如何?」
  那快嘴想笑:「這是什麼絕招?那豈非把無雙夫人分了?不妥吧!」
  另一人道;「我看還是谷兄找機會把絲巾送回便是。」
  谷君平這才勉為其難收下,道:「為避嫌,我現在就送回。」
  說完,他瞄了關小刀一眼,告別友人,逕往無雙居行去。
  那些友人似仍有事,見及谷君平行去,也就各自告退,唯有關小刀仍站在那裡,直盯谷
君子,似乎也想向他解釋什麼。
  谷君平立在無雙居下,敲了門,沒有應聲,他推開木門,探頭裡邊,不知是否跟人交
談,過了一陣始把木門帶上,隨後挺胸闊步而去。
  關小刀見狀,急忙追上,急道:「谷統領,我方才實在冒昧,尚請見諒……」
  谷君平不理他,走得更快。
  關小刀仍自後追,不斷祈饒,谷君平突然轉頭,冷聲道;「老實說。你方纔所激之事,
實在太卑鄙了!」
  關小刀一愣:「我卑鄙?難道你……」
  谷君平冷斥:「就算你是鄉巴佬,也不必笨得跟豬一樣,哪有人無緣無故把手巾踩在腳
下?」
  關小刀聞言,臉色頓變,冷道:「不錯,我是鄉巴佬,卻也由不得你侮辱,就算我做錯
什麼,道個歉也就了事,你何必出口傷人。」
  谷君平斥道:「事關無雙夫人名節,你是何居心!」
  「什麼居心?」關小刀斥道:「我明明看見絲巾是從你身上掉下來,沒當面拆穿已對你
禮遇,你竟想嫁禍給我?」
  谷君平惱羞成怒,喝道:「你敢多嘴,讓我教訓你這個無賴漢。」
  關小刀冷笑道:「來啊!撥出你的劍,好讓我用來磨刀。」
  谷君平想抽劍,突又忍了下來,冷道:「我不像你,沒風度,這是無雙府前,粗人才會
在此鬥劍,何況門主也明令禁止鬥劍,你若不怕死,就約在生死坪,在那裡,只有一人能活
著出來。」
  關小刀冷道:「奉陪到底,明日午時,大家一起來!」
  說完冷哼一聲,大刀一扛,大搖大擺走人。
  谷君平亦自不屑似地甩頭,而後大步離去。
  關小刀洩氣地走在路上。
  沒想到一件本是快快樂樂,充滿希望的前往拜見,會落得如此局面。先是對胡三爺動手
之後不告而別,隨又得罪雷萬鈞和谷君平,還跟他們決裂而訂出武力決鬥,雖然勝負尚未得
知,但對自已前程已是一敗塗地啊!
  他恨自己怎會一錯再借,其實忍著點,拍拍馬屁,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一切怪那個混蛋黑衣人偷了自己介紹信,否則怎會落得如此局面?將來透著他,非得讓
他好看不可!
  然而怨恨無濟於事,眼前最該解決的是如何應付雷萬鈞及谷君平。
  奮力打敗他們?
  若真如此,那自己將來如何再混天龍騎士陣營?
  認輸賠罪。
  可是谷君平那侮辱如何嚥得下?
  沒什麼前程好現,也不敢回到房東那兒炫耀,獨自找了間小酒店,反正肚子也餓了,干
脆叫來大碗飯、大杯酒,吞吞喝喝,先填飽肚子再說。
  三杯下肚,心情似開朗些。
  他想著,其實谷君平若不說那些話,自己根本不會向他宣戰。
  老實說,自己也夠得上是鄉巴佬,人家批評也就罷了,可是他為何說自己笨得像豬?那
分明是謊言被拆穿的反擊,錯仍在他啊!
  為了他的錯,自己就要賠上大好前程?
  他實在不甘心,可是,事情已卯上了啊!
  他只能苦笑,心想,如果谷君平能稍稍表示歉意,他倒可以不必追究,畢竟實犯不著為
自己前程去拼這些無聊的爭執。
  可是谷君平會道歉嗎?
  天曉得!這場比鬥,看是免不了……
  還有那雷萬鈞,受了自己消遣,他又可能放過自己嗎?
  答案似乎也不太妙!
  想著比鬥已經免不了,關小刀只能猜測比鬥結果會如何?你死我傷?還是兩敗俱傷?
  「或者詐降,用以化解糾紛吧……」
  關小刀有此意思,隨即想到場地,剛好有人行過,他即問道:「掌櫃可知,北山那生死
坪怎麼走?」
  掌櫃一愣:「你要到生死評跟人決鬥?」
  「正是……」
  「對手是……」
  「天龍騎。」
  「呀……呀……」掌櫃臉色領變:「小兄弟你何苦來哉,去惹天龍騎,我勸你還是別去
的好。」
  關小刀道:「都已訂了約,豈能食言。」
  「食言總比喪命好。」掌櫃急道:「你有所不知,生死坪之所以叫生死坪,即是決鬥者
不分出生死,也就是勝者生,敗者死,那決都永遠不止,至少得有人濺血下來不可。」
  「真有此事?」關小刀稍稍動容。
  掌櫃道:「大家都知道有這麼地方,這種規矩,雖然很光榮,但死了,任何光榮都是
空,本來門主已禁止手下比鬥,但不怕死的仍會去。通常他們都有深仇大恨,才會約在生死
坪。我看小兄弟是不知,才胡亂訂下此約,你且三思,畢竟能活著,一切才有意思啊!」
  他又交代切記切記,很似乎不願看小刀平白喪命似的。
  關小刀愣了許久,沒想到生死評會是這麼一個地方。
  那雷萬鈞當真很自己入骨?非得拚個你死我活不可?自己又莫名約戰谷君平於該處,豈
非更逼絕路?
  他越想越嘔,短短一天,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非得想辦法好好解決不可!
  然而越想越是憋心、頭疼,除了決鬥之外,似乎已無他法,終於悶得老酒猛喝,直到三
更天,始晃著身子潛回住處睡覺。
  次日醒來,還是無計可施,只有道聲聽天由命,抓了母親調配金創藥,已自往北山方向
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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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57:59 |只看該作者
 那生死坪位於北山半山腰,乃一寬廣腹地,足有數百坪,倒適合練功比武。
  坪前立有人身高石碑,顯著「生死評」血紅三個大宇,或許有人故意把比鬥死去人數刻
在石碑上,已現出數十道深痕,有的甚擲帶碧血,讓人瞧來觸目驚心。
  關小刀尋至此,發現此石碑瞧來甚得眼,突然大刀一揮,砍得石碑斷成數截,始自得意
一笑:「什麼生死坪,我倒要把你重立為『生生坪』!」
  趁著午時未到,他另找來石碑,以大刀刻起字跡,準備改地名,也好討個吉利。
  三個字,刻得他興致昂然,神靈陶醉,不知不覺中已近午時。
  忽聞背後有聲音傳來:「小鬼,你在幹啥?」
  關小刀一愣,轉頭瞧去,但見那人英挺立前,白衣白袍,另有白紗包著左肩管,他征
愕:「是你?」
  來者原是天龍三俠之一的風雨俠方子秋,他仍有傷在身,臉色顯得蒼白。
  方子秋道:「你就是挑戰雷萬鈞和谷君平的小子?」
  「不錯,怎會是你?他們人呢?」關小刀將石碑置挺,目光四下搜去,不見人影:「你
代他們迎戰?」
  方子秋道:「不,我是見證人,他們要我當見證人,免得人家說以大吃小。」
  「哦……」關小刀自嘲一笑。「沒想的真周到……」接下來不知說什麼。
  方子秋則溺目過來,歎聲道:「看你年紀輕輕,面相不惡,怎會得罪他們?真是!能不
能說來聽聽?」
  關小刀道:「我扯斷了雷萬鈞帶子。」
  「他胸前那條緞帶?」
  「正是。」
  「那也罪不足拚命!」
  「我還說它是假的,我看到它只有表面一層金絲!」
  「這……呃,難怪……」方子秋道:「他開是丟不起這個臉……真是,為了此事決鬥,
實是不值……小兄弟,或許你可以向他道歉,也許可以化開……」
  關小刀道;「我是想化開,只怕他不肯。」
  「倒是了……老雷發起牛脾氣,拗得很……你好自為之……」
  萬子秋輕歎,他有意幫忙,卻不知從何幫起,尤其決鬥又訂在先死坪,叫任何一人退
出,傳出來,名聲都不太好。
  關小刀默不作聲,忽而拿出金創藥,道:「我跟你無怨無仇,犯不著惡臉相向,你的傷
口還在滲血。用我的祖傳金創藥,保證三天痊癒,要不要試試?」
  方子秋頗為心動;「真的三天?」
  「當然!試了便知!」
  對一個受傷者,莫不希望傷勢早日康復,方子秋自然不例,聞言之下已願意試試,關小
刀倒是落落大方替他鬆解紗帶,再倒抹金創粉。
  此粉一沾身,立即結膜,將傷口封住,方子秋頓感到清涼透身,疼痛盡失,舒服許多。
  他已知對症下藥,謝了關小刀。
  此時遠處又傳來洪亮聲音:「老方,你們在做啥?」
  雷萬鈞已經起來,他換來一般音色勁裝,未穿被風,顯然準備一決死戰。
  關小刀發現是他,隨即立身而起,擺出迎戰姿勢,瞄眼道:「午時整,決鬥好時機。」
  雷萬鈞稍驚:「你先約了老方?」
  方子秋急道:「別亂請,他是送我祖傳靈藥,效果好得很!」
  雷萬鈞一愣:「你倒是條漢子,敵我分明!」輕輕一歎:「若非訂下決戰,我倒欣賞你
的作風!」
  話未說完,又掠來一條淡青人影,正是谷君平,他瞄著雷萬均;「怎麼,你也準備跟他
決鬥?我以為只是我跟他有過節而已!」
  雷萬鈞稍愣,而後促狹笑道;「你這出家人也會跟人有過節,到底是何事?」
  「呃……」
  「怎麼,見不得人?」
  雷萬鈞笑著問向關小刀:「他是不是做了見不得人之事?」
  「呃……」關小刀甚難言。
  谷君平登時搶回;「哪有!我們只是討論佛教、道教哪個大,意見不合才決鬥!」
  「當真?」雷萬鈞想笑。
  關小刀當然不便再扯上無雙夫人之事,聞言只好點頭:「沒錯,我說道教大,所以就打
起來了!」
  谷君平已露出感激眼神。
  雷萬鈞聞言哈哈笑起:「什麼雞毛蒜皮事,也得約在生死坪決鬥,真是莫名其妙!」
  谷君平道:「我是一時氣昏了,現在是有點後悔!」
  轉向關小刀道:「不管待會的決鬥結果如何,我必須先向你道歉,本人修養大差,還請
見諒。」
  昨日,他雖然氣沖沖離去,但心緒冷靜過後,仔細思考起來,自己的確惱羞成怒,且冤
枉好人,這對於修道的他,未免罪孽深重,想了一夜,終於決定道歉,方不致失去君子人
格,枉為正義人士矣。
  關小刀見他道歉,心緒頓時大開:「你道歉了之那大家好說話,我也有不是之處,尚請
見諒!」
  谷君平談笑:「彼此彼此,一切好說話。」
  雷萬鈞哈哈笑道;「看來你們死不掉了,小鬼,換咱們算舊帳!」擺出迎戰架勢。
  谷君平冷道;「你又跟他有何過節?」
  「我跟他……」雷萬鈞亦紅了臉。
  關小刀道:「他……」
  類萬均急道:「我因他因為討論衣服,意見不合,所以才決鬥!」
  谷均平道:「什麼話?討論衣服也要決鬥?」
  雷萬均乾笑:「沒錯,事關面子,我說我穿藍色好看,他偏說紅色好看,不決鬥怎
行!」
  關小刀捺著笑意道:「正是如此,面子重要。」
  雷萬鈞深怕再扯下去,糗事穿幫,遂道:「不管如何,到了生死坪,不決鬥更丟臉,我
看也不必性命相搏,鬥個高下,然後見血即可!」
  谷均平亦同意,轉向關小刀,道:「來到生死坪,的確要見血才能走,否則日後抬不起
頭,縱使拔們誤會已解,也不能破例,你放手施為便是,由我或他先出戰隨你挑!」
  他想,必要時,劃個小傷口亦不礙事。
  關小刀道:「可是我已把生死坪變成生生坪,這規知還算數嗎?」
  三人瞧得一愣。
  方子秋笑道:「你倒是鬼靈精!」
  雷萬鈞道:「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你也敢改?」
  關小刀道:「當然敢,我看不順眼,就改,誰也管不著!」
  雷萬鈞登時哈哈大笑:「好小子夠狂,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小刀笑道:「聽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幹什麼的?關老爺的後代,關小刀,正義之士!」
  雷萬鈞又自叫好,大有張飛見關公,欲演桃園三結義之態。
  谷君平較為冷靜,道;「你倒有魄力改生死碑,不過,未免落人閒話,咱們還是比鬥,
至於將來如何,留給他人去評斷吧!」
  他倒有意趁此深探小刀底子。
  關小刀但覺誤會已解,只要不見生死,見個血亦無傷大雅,遂點頭:「好吧,咱們不打
不相識,打過這場之後,一樣是三爺手下,以後多多照顧!在下先會會谷統領利劍便是!」
  說完,掠身後退,偃月刀架出起手勢。
  谷君平自也不怠慢,淡笑一聲:「那我也不客氣了,且看我的飛星劍法第一式『飛星方
點』。」
  利劍出鞘,青森見光,目是把好劍,他輕輕一抖,數點寒星化開,煞是好看。
  他要小刀先攻,小刀亦不客氣,刀一舞「力劈華山「凌空一刀砍劈過來,全然不耍花
招,看在谷君平眼裡,不禁皺眉,這小子未免托大,竟然以此普遍招式對待自己這種絕頂高
手?
  說時遲,那時快,谷君平正閃念,大刀猛地落來,那速度之快,倒讓人覺得壓力迫生。
  谷君平登時點劍撥去,鏘鏘數聲,意然迫退不了大刀劈勢。還被震得虎口生疼,如此轉
變,嚇得他暗叫不好,趕忙掠退三步,反手一切,欲撥開大刀,得以反刺幾劍。
  他那模樣有若禮讓而退,但明眼人仍能看出,他根本非退不可,也就是說關小刀只以一
刀平凡無奇招式迫退絕頂高手,那種霸氣就連一旁觀戰的方子秋、雷萬均心顫眼直,還以為
小刀耍了魔法,否則怎會如此輕易逼退自家兄弟?
  谷君平當然不敢再輕敵,登時使出全勁,利劍耍得青光閃閃,猝又一招「飛星逐月」易
守為攻,很猛攻殺過來。
  關小刀輕輕一笑,刀勢再抖,只見得他或砍或封,甚至拿著厚刀背當盾牌以抵擋利劍攻
勢,在鏘鏘亂響中,他簡直如雜耍的魔術師,把大刀耍得出神入地竟然輕而易舉擋掉谷君平
威猛攻勢。
  雷萬鈞見那刀勢,為之一愣;「這是什麼招式?」
  唯有方子秋瞧得臉面直變,關小刀得以此絕活掃掉利劍,全在於一個快字,他的動作比
那利劍還決,才能從容應付。
  然而他拿的是一把笨重大刀啊!若換成較薄小劍,那還得了?自己以閃電劍法稱名,可
是要如此從容應付友人劍招也不容易啊!
  關小刀的一身能耐,的確讓人莫測高深。
  谷君平亦覺碰上了高手,攻招之間不再強軍壓境,他反而改為巧攻,一時間倒能扳回局
面,雙方戰了個旗鼓相當。
  眨眼十數招已過,谷君子自覺再戰下去,顏面裡無光采,遂準備施展絕招,稍稍傷人而
後收招,於是輕喝:「小心了。看這招『萬星毀天』!」
  話聲未落,劍勢陡強,直著萬把利劍帶著無數寒星亂竄,在那三丈方圓凝成偌大光網,
但見長刀介入,即鏘鏘暴響,星光亂跳中被逼回,終在光網旋狂之際,有若千均飛瀑傾洩前
方。
  那勢來得又快又急,關小刀自也不敢大意。喝了一聲「神刀斬魔月」連人帶刀連翻十數
觔斗,跳得好遠,猝見手中大刀旋轉飛出,直撞光網。
  但見鏘鏘數響,大刀、光網各自彈開,關小刀飛身接住大刀,谷君平則掠遲十數丈,手
抓長劍卻臉色稍白,氣息不穩。
  敢情關小刀這招「神刀斬魔月」曾經逼退胡三爺,同樣的也讓谷君平吃了苦頭,雖然他
似乎無傷,但氣息不穩,加上關小刀來去自如,談笑風聲似的,他顯然已落了下風。
  雷萬均見狀,不禁擊掌大叫:「好功夫!」
  甚想出手會個高下,果然忍不住喝道:「三弟暫且讓手。我來會他!」不等谷君平同
意。四指粗長劍已抽出劍鞘,欲斗小刀去了。
  關小刀則笑道:「這可好啦,你用的是重劍,我用的是重刀,重上加重,有得拼!」
  他正待舉刀迎敵,準備過場大打出手,猝聞一聲「圍上來!」話聲未落,四面八方已圍
來故十名黑衣壯漢,個個凶刀惡臉,似要吞人。
  如此突變,驚動四人,皆往四周瞧去,哪有心情再戰?
  方子秋一眼即已看出那名帶隊中年漢子。留有五綹短鬚,腦袋半禿,笑起來特別陰險的
傢伙,正是師爺手下四大護法之一的刁化銅。幾天前就是栽在他陰謀下,沒想到今天,他又
前來生事,而且似乎有備而來。
  方子秋不禁神情抽緊,道了聲:「大家小心。」雖仍受傷,亦暗暗運勸戒備。
  刁化銅是表現一徹落落大方神情,慢步走來,邪邪一笑。「又是三位在搞鬼,你們難道
目無幫規嗎?門主明明規定不准比鬥,你們們仍抗命,還在生死坪耀武揚威,實在說不過去
吧?」
  敢請他挑畔還扛著門主諭命,讓人聽來甚不舒服。
  方子秋冷聲道:「誰在此鬥,我們在練功!」
  雷萬鈞猛點頭:「不錯,我們在練功,於你何事?」
  「練功?」習化銅邪笑:「總管府不練,跑到生死坪練?少裝蒜,大家都知道上了生死
坪,除了決鬥,沒有任何籍日,你們還乖乖是跟我們走,有活跟師爺說去。」
  谷君平道:「我著往還是跟我們走,有話跟總管說去!」
  這話引來刁化銅不滿,冷笑道:「死到林頭還嘴硬,上次讓你們走脫,這次看你們逃到
男裡,還不束手,難過且他們動手不成?」
  仗者數十名手下,他敢情有恃無恐,態度儘是狂妄囂張已極。
  雷萬鈞已捺不住怒火,厲聲道:「待會兒看著逃的人是誰!」長劍一抖,暗示谷君平照
顧方子秋,他準備大打出手。
  刁化銅見狀冷笑道:「敢情不見棺材不掉淚,兄弟們上,像前天一樣,把他們撂倒重重
有賞!」
  手一揮,那群狐黨仗著人多,已自蜂湧攻來。雷萬鈞、谷君平已出劍相迎,就連受傷的
方子秋,照樣抽出利劍抗敵。
  關小刀則愣在那裡,他萬萬沒想到同是神劍門下,也會如此水火不容?自己本是謀口飯
吃,早抱定和氣生財,心想若遇上師爺。偶而拍點馬屁也不錯,可是現在兩軍已戰,自己夾
在中間,若抽身,未免成了騎牆派,若幫某一邊,必定得罪另一邊,這該如何是好?眼看敵
軍凶殘攻來,復見刁化銅厭惡嘴臉,又見方子秋等人落入困境,俠義精神使他衝動大喝:
「禿頭仔,你敢倚多勝少,有膽一對一單挑!」
  大刀一揮,猛地衝向人群,準備開戰。
  那刁化銅忽聞喝叫,兩眼直瞪,怒道:「小鬼你敢罵我禿頭?簡直無法無天,來人,連
他一同撂倒!」
  關小刀斥道:「你才無法無天,禿了頭,跟人談什麼法!看我連你眉毛也剩了,讓你變
成鹵蛋!」
  刁化銅更是嗔怒;「反了反了,竟敢太歲頭上動土,妊,你別走,看我親自收拾你!」
  利劍猛抽。顧不得掠陣隔岸觀火,猛地欺身過來,準備手擒小娃兒。
  關小刀哈哈大笑:「就怕你嚇得尿液尿流!」
  生平第一次亂軍大戰的他,自有一股雄霸天下氣概,猛地幻想自已有若關老爺神勇,過
五關斬六將乃是稀極平常之事。突然大刀一抖,喝道「刀斬無義天!」猛衝陣區,大刀猛
揮。那直如受過神魔詛咒之大刀,竟然幻化成排山倒海般氣勢,轟地一衝,鏘鏘鏘鏘連斬數
把利劍,他復又把大刀當扇子,左扇右扇,硬將左右敵軍打得東倒西歪,猛地再衝,已自沖
到刁化銅不及七尺的距離。
  刁化銅還以為在做夢,他哪會想過這小孩是耍何法術,一衝十數丈,衝了過來?
  還來不及由他多想,關小刀猛喝道:「惡人擋道,斬你萬斷!」喝聲方落,他又啊啊大
吼,大刀直若江河洩堤沖砍過去。
  刁化銅情急之下,舉劍封來,鏘鏘數響,利劍竟然被擊飛脫手,嚇得他臉色變青,大駭
一聲不好,即想運功抵擋,同時開溜。
  關小刀哪容得他走脫,一式」力劈華山」,猛砍對方掌勁,泰山壓頂般秋將下來,刁化
銅竟然進閃不及,掠駭中已全身僵硬,顫道一聲完了。
  關小刀猛揮大刀之中,忽見秀頭,這才想到方才欲理他眉毛之說,猛地刀鋒一拍,切向
他左邊眉毛,刷地一響,眉掉毛飛。
  關小刀尚待大笑,豈知對方人馬亦非庸手,立即圍刺七八名之多,迫得他落地打滾,猛
喝一聲「神刀破天地!」刀身一旋,擋掉刺來利劍,摔又猛往上衝,直若炸藥開花,轟得敵
軍散亂跌撞,幾名已倒栽在地。
  他運力躥起,逢人即砍,並厲吼道;「擋我者死!」神刀過處,只見三劍兩頭顱飛躥而
起,再一掃劈。復見三數人彈丸般撞退,眼睛未眨一下,竟然將一堆十數的漢殺得潰不成
軍。
  如此狠猛拚殺,早嚇得敵軍膽顫心驚。那刁化銅硬被掉頭手下預中冒出鮮血噴著,嚇得
滿身抽亟,直以為落入閻羅殿,哪還有心再戰,已自沒命往後跌退,連「快逃快逃」四字也
喊得結結巴巴。
  關小刀一戰威風,猛勁未減,忽見方子秋陷入苦戰,顧不得再追殺刁化銅,猛地一招
「神刀斬魔幻」便將大刀飛出,奇準無比砍中那人背面,削下一大片骨肉,那人尖厲駭叫,
聲穿耳膜,終於死在方子秋劍下。
  方子秋感恩瞧了關小刀一眼,兀自再迎其他敵人。
  關小刀喝地一聲,復掠接大刀在手,猛又殺向另一群觸目驚心敵軍,那霸刀過處,唉叫
連連,他又喝叫「擋我者死——」大刀再追,敵軍已膽喪心裂,無心再戰,四處落荒而逃。
  雷萬鈞見狀更自大吼:「刁禿子有膽別逃——吃我一劍!」猛欲追刁化銅,然而他已被
鮮血噴得滿身血紅,認之不出,不知該殺何人。「怎麼不見了?禿子給我出來——」吼得更
凶。
  吼完後又轉頭看向關小刀,語氣激動道:「好!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方子秋笑道:「你救過我的命,我非常願意跟你同生死!」
  谷君平道:「不錯,今天你可以說救了咱三人,也救了天龍騎威名,咱們滴血為盟!」
  說完一劍刺剖自己手指,鮮血已現,沒碗,只好任其沾在利劍上,方子秋、雷萬鈞亦割
血清劍,關小刀見狀,呵呵笑道:「真像桃園三結義,我們是神劍山下四結義啊!要流血,
自己的才珍貴!」
  當下也劃指利劍,四人血跡混為一體,從劍尖順勢滴入各人嘴巴,四人共同聲天地為
誓,今生今世並生共死,絕不出賣賣友人。
  重誓立完,四人把臂大笑。
  雷萬鈞大叫酒酒酒,今天要喝個酩酊大醉,可惜沒有酒,於是方子秋建議把屍體埋了,
再回總管府慶祝,四人遂合力挖洞埋屍,並把敵軍兵刃拾起,算算竟還有二十三把之多,這
可是大功一件。
  四人各抓幾把,血衣也不必換去,以表示戰況激烈,然後大搖大擺往城區行去。
  方近城區,逢人便喝笑已把師爺手下數十勇士打得落荒而逃,而且還強調只有四人,若
嚴格地把受傷的方子秋減去,那可只有區區三人。
  霎時消息傳開,靠向天龍騎者,莫不怕案剛好。
  這一戰,簡直讓天龍騎出盡風頭。
  四人很快回到總管府中,一時歡聲大作,裡頭早就備妥酒菜,慶功宴似地病狂起來。那
幾把斷劍已被釘在牆壁上以示光榮戰跡。
  歡聲雷動中,關小刀已然沉醉於英雄夢中。
  一群人幾乎於盡數大規烈酒之後,胡三爺始現身,大喝一聲:「少得意忘形!」
  聲音迫震,眾人驚愕瞧來,哪敢再放狂,一時鴉雀無聲。關小刀立見窘態,似乎三爺不
大喜歡今日戰果?
  三爺冷目睹向眾人,最後落於關小刀身上,似是讚許,又似斥責說道:「有什麼好高
興,別忘了,門主特別交代,不准械鬥,你們偏要鬥,還傷了不少人,叫我如何向門立交
代?你們還好意思大呼小叫!」關小刀為之臉紅,低下頭,舌頭猛伸。其他人倒是鎮定如
初,未有任何表情。
  胡三爺再次審視眾人一眼,冷聲道:「把斷劍拆下來,別得意忘形,為了你們,我還得
到門主那裡挨罵,喝澳解愁可以,別給我叫翻天!真是!」
  說完,負手於後,暗露笑意,逕自出門去了。
  他方出門不久,天龍騎士突然嘩地一聲,又自瘋狂敬酒慶祝,全然不把三爺警告當回
事。
  關小刀膽小地納悶不解。
  方子秋見狀,始說道:「兄弟,別害怕,你打敗侍衛隊,三爺比我們還高興,他只是礙
著門主命令,不得不斥責我們幾句罷了,若真想處罰,哪還容得我們敬酒?說什麼可以以酒
澆愁,全是藉口,你看,他現在不是到門主那兒,替我們扛下內鬥之罪?」
  谷君平笑道:「沒錯,只要能打敗侍衛隊,連門主都高興,一切放心吧!」
  關小刀回想昨午,天龍三俠戰敗,被罵得狗血淋頭,現在戰勝了,喝得光榮無比。
  這相乎是關小刀顯得意一天。
  至於胡三爺,他自知打敗師爺手下,他必定會去告狀,得先趕去說明白,然而他趕到宮
中,卻仍慢了一步。師爺早就捷足先登。不知跟門主說了些什麼。
  久久未見門主召見,三爺倒也不怕,畢竟自己一向對門主忠心,天龍騎宛若門主手下,
他們贏了,等於門主贏了。想來他也該高興才對。
  直到黃昏,三爺才被傳令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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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59:08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亡命小惡魔
  那是一處幽居雅軒,面對開滿蓮花池旁,一位年約三十,留有短鬚,瞧來甚是高興的雅
士正和一位灰髮老人在下著白玉做成之棋子。
  三爺見狀,立即拜禮:「屬下參見門主!」本是少門主,然而老門主去逝之後,他已晉
升門主職位,三爺花了許久才把口語更正過來。至於那灰髮老人,則是帳房許康年,平常不
管事,只顧下棋,偶而也和門主賭兩把。
  那幽雅人士竟然是統領北武林,素有武林皇帝之稱的龍飛雲,他總少了霸氣,甚至還有
點文弱書生姿態。
  他冷目瞧向三爺,語調沉冷,含帶斥責:「你終於來了?你也知道要來?你可知道師爺
老早已前來告狀,說你們這些天龍騎實在為非作歹,連自家人都殺,這簡直無法無天,簡直
該把他們抓來殺頭!」大概礙於那帳房在此,說話自是凶些。
  胡三爺道:「門主豈可聽師爺一面之詞,其實天龍騎個個盡忠職守,個個守本分,他們
只會在保護門主時拔劍拚命。當然,有時遭受敵人挑釁,例如師爺手下等等,門主想想,若
我的手下臉面已被劃傷,難道不能拔劍自衛嗎?您該知道,佛爭一柱香,人且爭一口氣
啊!」
  龍飛雲瞄他一服:冷聲道;「照你這麼說為,天龍騎全是好人了?」三爺道:「不是好
人,當不了天龍騎,屬下敢性命擔保。」
  龍飛雲擺擺手:「每次都說這番話,我實在想把你免職,換個丫鬟當當看,免得三天兩
頭告狀不停。」
  三爺暗自想笑,道:「若換了丫鬟,可能告狀的會是門主。」
  「怎麼說?」龍飛雲頓有所悟,遂擺手:「算了!你別只想我會聽你一面之詞,我得聽
聽兩邊說法,身為門主,一定要秉公處理,你知道,他們全叫我們主明察秋毫,我不能據
私!」
  三爺拱手道:「屬下相信門主一定能查明一切,自能還我天龍騎清白!」
  「最好是如此!」龍飛雲突然抓棋子猛砸,喝道:「將軍!老帳房輸了!這盤棋十兩銀
子欠著,我有事,不能玩,叫婢女陪你玩兩把。」
  帳房眼睛一亮:「可是輸了算誰的?」
  「當然是我的!」
  「那好!」老帳房欣笑道:「三爺來了就有此好處,多來幾次,我不就發了?」三朝元
老,老帳房始終頗得人緣。
  胡三爺拱手道:「老先生棋藝哪有不贏之理?我不來,您照樣發啊!」
  老帳房笑道:「那是以前,現在眼花,不管用啦!」
  說話間,門主已找來婢女陪他下棋,隨即引導三爺進入書門。
  門方掩上,龍飛雲已現激動,急道:「你是說,是師爺的手下先冒犯天龍騎?」
  三爺點頭:「他們一向喜歡先挑釁。」
  龍飛雲道;「事情如何發生?」
  三爺道:「很簡單,我那手下天龍三俠,門主也知道了他們是誰,還有一位龍門山來的
少年,四人約好要到北山練功,結果師爺手下護法刁化銅帶著數十名侍衛隊前去挑釁,說什
麼他們違反門規,在那裡械鬥,要抓人,天龍騎當耗不肯,於是就打起來了。」
  龍飛雲道:「聽師爺稅,你手下真的在決鬥,且在生死坪上。」
  三爺道:「可能嗎?他們全是天龍騎,我的手下,那少年更是我故鄉老友之子,」前來
投靠我。沒有我的命令他敢亂動,這全是師爺子下一派胡言!」
  龍飛雲但覺有理,又道:「或許刁化銅帶人去那裡,也只是想比劍而已!」
  三爺道:「像嗎?比劍要帶四五十人?大家部已知肚明,他們是想趁著前日酒館傷人之
後,再把天龍三俠擒入天龍牢,也好挫我銳氣,我方人馬怎能忍下這口氣?」
  龍飛雲輕歎:「其是家門不幸,長此下去,神劍門哪還能安穩!」
  三爺道:「問題可出在師爺身上,幾乎每次皆他的手下先動手!」
  龍飛雲道:「你敢確定?」
  三爺道:「或許很難確定,但動手是其次,而是他縱容手下去惹我天龍騎,這已是導
因,推算起來,仍是他們先動手沒錯。」
  龍飛雲歎道:「師爺到底想幹什麼?」
  三爺道:「不是老來暈頭,就是對我感冒,或許門主英雄些,師爺就不會如此囂張
了。」
  龍飛雲輕歎;「可是我對江湖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三爺道:「可惜門主已身在江湖中,你何時能悟透啊?」感慨一歎。
  龍飛雲極力避開問題,道:「不談這些,聽說當時只有四個人在場?」
  三爺道:「不錯,其中一位還……」他本想說方子秋受傷,但想及答應手下掩飾,立即
改口道:「其中一位還是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嚴格說起來,只能算三個人。」
  龍飛雲兩眼發亮:「他們卻有四五十個?」
  「正是。」
  「簡直太神勇了!」
  「不錯,就跟二十年前,老門主敵二十蔻—樣,大獲全勝!」
  龍飛雲心花怒放:「果然是好手,你說,那小鬼是何來路?」
  三爺道:「屬下正要推薦給門主,他叫關小刀,是我老友之子,他爹號神刀關海天,以
前也曾替本門立過汗馬功勞。」
  龍飛雲笑道:「這麼說,還算自家人了?」
  三爺道:「嚴格說起來,算!」
  龍飛雲摸著短鬚,道:「你且說說看,這小子有何能耐!」
  三爺道:「他一手神奇刀法,霸道無比,屬下曾經跟他交手,結果差點敗戰,而且當時
若非他及時出手,恐怕天龍三騎也抵擋不了師爺手下。」
  龍飛雲道:「就是他做了刁化銅?」
  「刁化銅死了?」
  「大概吧!師爺投訴說,你的手不剃下他眉毛,還敲他一記腦袋,刁化銅逃回師爺府,
說了幾句就吐血而亡。」
  三爺道:「那大概就是他了,因為他的大刀未開鋒,還是純的,才有敲人招數。」
  三爺道:「門主想見他?」
  龍飛雲頻頻點頭;「能打敗刁化銅,功夫一定錯不了!」
  龍飛雲道:「手下有猛將,當然要見了!」
  「何時?」
  「明天中午吧!」
  「只帶他一人來嗎?」
  龍飛雲想想:「連天龍三俠也喚來,能對我忠心不二者已不多,我要好好謝謝他們。」
  三爺這才露出笑容,拱手道:「四日午時,屬下準時把人帶來。」
  龍飛雲道:「千萬保密,別讓師爺發現,我看走後門好了。」
  三爺道:「屬下自有安排。」
  龍飛雲滿意一笑,隨即又道:「不過,還請三爺多約束手下,需知打架、內鬥,對本門
傷害甚大。」
  三爺道:「屬下省得,此次完全是師爺手下先挑釁,天龍騎只是自衛罷了。」
  「你多約束便是。」龍飛雲道:「師爺的事,我來處理,不過以後少發生為好。別忘
了,明天帶人要走後門。」
  「屬下省得。」
  三爺這才拱手,恭敬告退,他不時露出微笑,這個文弱門主已然漸漸拿出勇氣對抗師
爺,自也是神劍門幸運之日。
  他心情快活走回總管府第。
  不到黃昏,天龍三俠及關小刀已然得知要見門主消息。天龍三俠還好,他們常去,倒沒
什麼情緒大大起伏,唯有關小刀才到神劍門不到三天,即已獲得此殊榮,飛黃騰達之前幾乎
讓他徹夜難眠。
  為怕誤事,酒也不敢多喝,還向谷君平要了件像樣衣服,準備明天穿得體面些。然後回
家做了個美夢,次日一早,又跑到總管府等待好消息。
  第一位前來的是方子秋,昨日敷了靈藥,今天傷口已癒合,他準備找人練練劍,不久雷
萬鈞、谷君平亦趕來,兩人還是勸方子球傷勢未癒,別亂動的好,方子秋只好打消念頭,另
做消遣。
  關小刀穿了件淡青鑲白邊勁裝,顯得精神飽滿。他只對覲見門主之事特利關心,偷偷又
問:「你們已經準備好嗎?」
  雷萬鈞不解:「什麼準備好了?」
  「見門主啊!」
  「哦,我忘了這是你的第一次!」雷萬鈞笑道:「安下心,門主比斯文俠還斯文,見了
他,總是賞銀子,不過你是第一次,難免緊張,可是離午時還有半天時間,你總不能一直緊
張不去吧?暫時輕鬆,我帶你四處逛逛,到了午時,再見門主不遲。」
  關小刀為之臉紅,乾笑道:「我只是怕誤了時辰,門主怪罪下來……」
  谷君平道:「只怕見不到,還沒碰過提早見門主的。走,咱們找地方消遣去。」
  說完,天龍三俠識途老式地走向街道,關小刀人生地不熟,也就跟在後頭。他恨不得馬
上中午,立即可見著門主。
  市集頗大,除了酒色之外,另有發財街。谷君平但覺關小刀還小,不適合沾女色,中午
要見門主,亦不適合喝酒,遂往發財街行去。
  說是發財街,其實亦是賭街,在此,大大小小賭局多的是,押骰子、天九、三色、押黑
紅……應有盡有。
  關小刀算是大開眼界,然而手頭緊,他始終不敢賭,雷萬鈞帶他到一處奇怪賭局,那是
莊家拿著兩個大圈圈,誰若套上誰的胖子,即能贏錢。
  雷萬鈞笑道:「你武功不差,又是外來客,那小子一定認不出,贏他幾兩銀子便是。」
  那莊家早對神劍門厲害角色探清楚,否則豈非輕老本?
  關小刀倒對這名堂有興趣,遂跳入圈內,叫道:「賭一把!」
  莊家年約四旬,粗頭粗圓,想套他脖子並不容易,他見小刀生臉,又是小孩,立即答
應,言名各自一籐圈,誰先套上對方脖子誰先贏,套向對方時,雙手不能接,只能閃躲,一
次輸贏一兩銀子。
  他還瞄向四周看看有無伏兵,天龍三俠自知花招,已躲往附近,瞧一位漂亮徐娘要骰子
去了。
  關小刀接過籐圈,照向左家腦袋,皺眉道:「你的頭那麼大,不好套啊!」
  莊家呵呵笑道:「否則我豈非自找麻煩,你願意就賭,不願意,留下一文線,放你生
路。」
  關小刀道:「敢請上了賊船,我賭啦!」當下把大刀擺在一邊,豈知刀未擺好。莊家冷
喝,飛籐圈後先聲奪人套了過來。
  關小刀喝遇:「卑鄙。」想伸手抓去,猝聞有人矚叫不能抓,他猛地收手,趕忙把籐圈
彈出,打飛對方圈子,隨即欺身,再抓圈子,復往對方腦袋套去,豈知莊家腦袋一頂,籐圈
便即被彈回,關小刀終於覺得要套住對方腦袋,的確得有兩下子才行。
  雙方一交手,座家已覺得小關非庸手,立即小心應付,幾次試下來,突又發現對手特別
愛惜頭髮及農衫——這全是小刀為見門主不願弄髒弄亂之原因。莊家遂大膽開攻,有時至至
發彈泥石,迫得小刀東躲西藏,一副狼狽不說,想不完,又捨不得翰銀子,只得硬撐下去。
  此時外圈人群傳來不屑冷嘲聲道:「原來是三腳貓傢伙,也敢自稱英雄,我看天龍騎士
手下大概都是這種角色。」
  關小刀但聞聲音,心頭甚不爽,有人竟然以此批評自己,批評天龍騎士?轉頭一瞧,見
及一位三十上下,一臉青春痘的魁梧傢伙,他正剔著牙籤,鄙夷挑絆地反瞧過來,他身旁有
兩位灰衣漢子,顯然是師爺手下侍衛隊人馬。
  那人瞧及關小刀,更自不盡冷笑:「少在那裡丟人現眼,玩這中不入流把戲,要賺錢是
不是?從我褲襠爬過去,大爺給你十兩音子,來啊!」雙腳一攔,更形放浪大笑。
  小刀已忍不住,冷聲道:「你最好張開些,我會好好爬過去。」說完已收招不玩套圈
圈,直往那人走去。
  那人仍自托大冷笑:「你可匆走我是誰?」
  「阿貓呵狗!」
  「你若知道我是誰,你就不會那麼狂了。」
  「真的?」關小刀還是拾大刀,直步走來:「我好怕啊!」
  莊家急道:「小鬼,不能說不玩就不玩,賠……」
  那「賠」字尚未說出但見他追來,關小刀反手奇速無比猛將籐圈從他咽喉平推過去,莊
家啊地一聲,那籐圈競然已套在其脖子上,不是從腦袋往下套,而是從咽喉切入,而且籐圈
根本未裂未斷。
  就像鐵圈變魔術似地套入活生生樹幹上,這手神奇魔術,嚇得莊家愣在那裡發顫,因他
從未見如此不可思議而恐怖之事,開始感到害怕!
  旁人亦自百思不解,唯有關小刀自已明白,那是以快速手法,把籐圈圈接縫張開,籍以
穿過這傢伙脖子再密合,由於太快,一般人當然未察覺,就連挑釁者亦未察覺,仍自冷笑:
「三腳貓功夫,也敢拿來丟人現眼。」
  關小刀談聲道:「三腳貓也會捉老鼠,你不是要我鑽褲襠嗎?請張開!」故意拖著大
刀,如若鑽褲襠,說不定會割到對方老二。
  一群眾人知有好戲可看,漸漸讓出場地。
  那狂人冷笑;「你若是知道了我是誰,恐怕連鑽褲襠力氣都沒有,我自是伍天豹,翻天
豹所過沒有……」
  關小刀暗付,三爺叫翻天龍,他叫翻天豹,分明有意作對。其實翻天藥,在師爺手下亦
算強兵,護法一職當了七八年,幾乎未曾敗過,難怪他如此囂張。
  關小刀冷笑:「我看你改成大花豹,一張臉花豆子比癩痢狗還花。」
  伍天豹怒斥道:「你趕侮辱我?我向你宣戰!」
  「不必假威風啦!」關小刀冷笑:「自討侮辱的人從沒有好下場。」
  伍天豹就要動手,兩名侍衛隊漢子趕忙拉他衣腳,細說幾聲,伍天豹冷笑道:「這裡人
多,有種跟我來!」
  說完,轉頭即走。
  原來侍衛隊亦顧及大街動手。要是傳回神劍門,不好解釋,遂要伍天豹換地方。
  關小刀冷小笑一聲:「奉陪。」扛著大刀,直行過去。
  伍天豹見人跟來,哈哈狂笑;「夠種,到生死坪,讓我砍了你腦袋!」
  關小刀冷笑,懶得理他。
  伍天豹喝笑,施展輕動,想及早趕到這頭。及屠宰了這傢伙,豈知關心刀卻不為所動,
仍自大步跨行,伍天豹掠出半里,又折返,斥道:「小鬼,你莫非膽怯,不敢跟我到生死
坪?」
  關小刀瞄眼訕冷的道:「就你也想約我去那裡打鬥?簡直笑話,你在我眼中,只不過是
條癩痢狗,我愛哪裡收拾你就哪裡收拾你,還容得你汪汪狂吠?」
  伍天豹哪會遭此侮辱,一時怒火攻心,厲斥:「找死!」一對精鋼豹爪立即抽出,奇速
無比撲殺過來。
  關小刀冷地笑道:「就怕你開溜!」大刀猛地迎劈上去,鏘鏘數響,鬥了個平分秋色。
  伍天豹一擊不中,急於短招之內制敵,已準備施展毒招,雙爪耍得虎虎生風,及近纏鬥
之際,猛按鍵紐,猝見鋼爪指尖暴射開來,十數暗器利針奇速無比迫殺關小刀全身要害。
  突遭驚交,關小刀驚叫不圩,大刀勉強迫掉三支利爪,剩下一大把仍往門面射來,迫得
他顧不得衣服清潔,只有落地打滾,利爪掠發而過,伍天豹哈哈笑,鋼爪趁此雙雙探劈而
來。
  關小刀一招落敗,甚是嗔怒,怒喝;「可惡傢伙,死來——」猛地施展絕學「神刀破天
地」但見大刀旋若滾滾,猛若炸藥爆開,鏘鏘鏘鏘撞響,伍天豹一對鋼爪已被打得東折西
彎。他驚駭怔愣之際,關小刀再次喝聲。大刀既砍又掃。
  叭然一響,打揮伍天豹撞彈七八丈,耶豹爪本是脫手飛出,卻被大刀擊中,反彈射後,
連同伍天豹亂滾地面,伍天豹一時不察,胸口撞向豹爪。噗地一聲,竟然穿胸而入,痛得他
冷汗直流,左肩為之軟力,哪還敢再戰,猛地拼出最後一口勁,拔腿即奔,
  關小刀尚不知對方,已傷在自家兵刃之下。他只顧及衣服沾地,可能受髒,因而懷恨對
方見他逃命,猛地提刀喝追過去。
  伍無豹眼看強敵越追越近,嚇得臉面蒼白,忽見一座王侯府。已猛喊:「嚴長老救命!
大叔救命……」撞向那紅門去了。
  關小刀冷笑;「任你找誰,照樣打得你落花流水。」
  他猛衝過去,復見十數名侍衛隊人馬趕來,他自對師爺手下特別有惡感,況且對方是天
龍騎死敵,打敗他們,榮譽自來,於是哈哈大笑;「一個都別想開溜!」大刀一揮,猛地砍
落數把利劍。
  其中一名傳衛突然認出是昨天大殺自家弟兄的亡命煞星。已自手腳冰冷,尖聲急道:
「快走啊!他就是亡命小惡魔!」邊喊邊開溜,此聲一出,十數人無心再戰,作鳥獸散。
  關小刀勉強抓來幾人猛打屁股,忽見前頭另有雄兵,敢情是那所謂嚴家軍,他一視同
仁,怒喝:「誰擋我路,不交出伍天豹,照殺不誤!」大力一抖,神勇無比纏殺過去。
  一時間雙方混戰,大打出手,那本是竄逃侍衛對人馬,在驚惶之後,復又喊來十數人,
然而天龍騎弟兄也非耳聾,突聞驚變,想來必是弟兄又跟對方幹起來,亦自吆喝帶大批人馬
前來助陣。
  戰況顯然越來越激烈,關小刀受到鼓舞,突又施展絕招,猛地放倒七八名包含嚴家軍人
馬,迫得嚴家軍驚駭不已,一名長者喝叫快退!拖著傷兵趕忙躲入嚴府,一大群侍衛隊人馬
也鑽進去,轟門猛閉,再也不敢任意迎敵。
  關小刀殺出興致,猛地追來,哪管什麼嚴府,大力猛砍猛敲,咚聲砰砰大作,震憾天
地,那原來是銅門,否則早被破去。
  「裡面的聽著,快把伍天豹放出來,否則燒宅抄人,絕不留情!」
  天龍騎弟兄聚來二十餘人,附和吆喝著不放人即放火!
  關小刀喝出興來,大刀復砍,大喝道:「神刀在此,哪管你什麼銅牆鐵壁,我照樣砍得
你落花流水!」
  大刀猛砍,咚然一響,竟然砍出手掌大小裂痕,他再砍下去,咚咚聲音亂響,裂痕越來
越多,敢情快百孔千瘡,關小刀仍在兄弟吆喝下奮力施展。
  眼著殺人放或之下,嚴府恐怕將被夷為平地,忽聞急聲叫來:「關兄弟砍不得!」原來
是方子秋、雷萬鈞和谷君平驚慌趕來,方子秋又喊著砍不得。
  關小刀道:「怎麼砍不得,那混蛋花豹侮辱我在先,我自然要討回公道。」
  方子秋急道:「那也得避開嚴府啊!你可知道嚴長老輩分不低,你那樣破入大門又要燒
人房子,傳到門主那裡,怎生解釋?」
  關小刀一愣:「可是我已經砍了啊……「不知該如何善後。
  方子秋道:「且把一切罪行推向伍天的。」暗自揮手要關小刀別再砍,隨即大喝道:
「伍天豹,你不但侮辱天龍騎兄弟,還砍傷五名之多,弟兄們非找你算帳不可,有膽子站出
來,幹嘛躲在嚴長老家當縮頭烏龜。」
  雷萬鈞接口道:「你今天不出來,明兒就叫你爬著出來!」
  谷君平急道:「別喊了,這裡是嚴長老宅院,咱不能亂來,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暫且
放過他,這筆帳明日再算,快走快走,別惹嚴長老生氣!」
  有人作戲支支吾吾,天龍三俠立即強力喝叫快走,眾弟兄弟方自伸伸舌頭,暗自退去。
在遠處,關小刀還罵那伍天豹沒種,遲早要割他卵蛋,始恨恨偷笑面去。
  離開嚴府勢力範圍之後,方子秋始歎道:「面子已做給嚴長老,至於結果如何。全憑運
氣了。」
  谷君平道:「還得稟告三爺,免得事情鬧大!」
  眾人覺得該如此,遂返往總管府,途中問及爭端,關小刀照實回答,眾人亦覺得伍天豹
活該。只是把嚴府大門砸爛,恐怕鬧得過分些,關小刀伸伸舌頭表示歉意,一切自行扛下便
是。
  眾人甚快返回總管府,並報告三爺知曉。
  三爺聞言,哭笑不得,瞄向關小刀:「你倒是發威過了頭,連嚴長老的房子,你也敢
燒?」
  關小刀低頭乾窘道:「屬下只是嚇嚇那無卵傢伙。」
  「在長老面前嚇人,未免太那個了吧……」
  「屬下很看不慣那傢伙……」關小刀一臉逢迎道:「三爺是翻天龍,他叫翻天豹,擺明
找碴的……所以……」
  馬屁倒是拍得三爺心神含悅,笑著眼卻冷著嘴道:「縱使如此,你也不能把人家大門砸
出大洞!」
  「呃……當時……嚴家的人的確好像侍衛隊,老護著對方……」關小刀乾窘道:「屬下
只是敲兩下,沒想到門就裂了。」
  「真是!你天生就生來砸人家的門嗎?」
  「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三爺雖斥責,但都只是形式上罷了,心念一轉,道:「也快午時,咱們
得先發制人,別讓師爺先去告狀,你們要咬定今日之事,原是他們想報昨日之仇把兩事並在
一起。」
  關小刀道:「本就如此。」
  三爺道;「走吧!別讓到手的獎賞又溜了。真是。也不忍忍,偏偏在此節骨眼上!」
  雖然多說兩句,但感覺上,關小刀的確夠忠心,否則也不會不顧獎賞而惹上事情,先前
對他疑惑已盡掃一空。
  他甚至發現關小刀憨直得可愛,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心腹。
  責言中,也就領著四人趕往神劍門宮城。
  然而方到宮城,問及門主,卻說門主已到南山打獵,三爺怔愣,如此要事,他竟然離
宮?再次追問,老帳房已明確證實。
  三爺皺眉道:「門主何時決定打獵?昨晚?」
  老帳房道:「不,是今晨圍場管事說,有只肥壯山豬出現南山,門主起初不去,但想想
又去了。」
  三爺道:「門主和師爺碰過頭了?」
  老帳房道:「大概吧,我看見師爺馬匹跟著狩獵隊同行,我問了一下,師爺的確也到南
山。」
  三爺暗自苦笑,道別老帳房,轉向四名手下,道:「看來師爺佔了上風,你們先避避風
頭吧!待門主回來,我今晚必定見他。」
  四人無話可說,跟著三爺回府,關小刀已自暗暗後悔,不該胡亂出手,說不定前程即將
毀在此行動之中。
  三爺瞧他悶悶不樂,目也安慰幾句:「下次小心些即是,一切事,三爺替你擔!」
  有此話,關小刀突獲保障似的心情又開郎許多,連連道謝。
  三爺要四人休息,自己則考慮過後,決定到嚴府解決事情,於是交代幾句,立現動身。
  及至嚴府前,發現銅門百孔千穿,他眉頭不由一皺,哭笑不得,暗道:「什麼才劈兩
刀,我看二十刀都不止。這小子倒是天生神力……」
  瞧及此,也難怪嚴府會大驚小怪。
  他敲門,嚴家侍衛迎來,說明來意,已引三爺入內。
  嚴府已有半百歷史,隱現一股古樸風貌,瞧來有若隱者似的。
  侍衛將人帶往聚寶軒,面對竹林陣陣起伏,大有置身世外桃源感覺。
  不久,一位六旬白髮老人平步行來,他確如隱者。一臉風雅,目光炯炯有神。在素棕便
衣烘托下。瞧不出一絲江湖味。
  但提及裂天手,三十年前的確威名不減,和前門主共創神劍門,功勞不小,晚年退隱此
居。從不過問任何事情,就連師爺、總管之爭,他照樣懶得過問,立場頗為超然。
  嚴長老雖不悅家居受干擾,卻仍以禮相見。
  三爺不多客套,直話直說:「在下為今天事而來。也許大家都有不是,在下是來商量解
決之道。」
  嚴上羽冷聲道:「雖然伍天豹和嚴家沾上親戚,但我不願讓人說閒話,我也查過,錯的
確在天龍騎!」
  其實伍天豹只不過是嚴家一位管家的表兄弟,談不上多親。
  然而伍天豹卻借此關係,多多少少用以抬高身價,他也和嚴家幾名守衛混得不錯,故而
情急時方會往裡頭鑽,結果惹出一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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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59:43 |只看該作者
 三爺道:「長老一向公正無私,在下素來敬仰,只是您在家所查,可能片面之詞,在下
有個建議,希望長老採行。」
  嚴上羽道:「你書吧,只要有理。我沒有不接受理由。」
  三爺道:「那在下得先問問伍天豹傷勢如何?」
  嚴上羽道:「他傷的確很重,肩傷不說,劍傷深及肺部,大夫說可能有生命之危。」
  三爺道:「神智清醒嗎?」
  「尚知人事。」
  「能說話嗎?」
  「勉強能夠。」
  「那好!」三爺道:「我門去見他,勸他說出實話,只要他說的確是實情,我絕不反
海,負責到底!」
  「好吧,三爺都敢保證,老夫無話可說。」
  於是嚴上羽帶領三爺行往客房伍無豹養病住處。
  伍天豹滿面蒼白,突見有人,想掙扎坐起。卻牽功傷勢,咳嗽不斷。果然傷重得爬不起
來,故又見及三爺,嚇得冷顫直打,直覺上。似乎將被抓走,那豈非沒命了……
  嚴上羽安慰道:「他只來問話,你只要實話實說,一切不用擔心。」
  三爺含笑道:「同為神劍門,意見不合吵吵鬧鬧事在難免,但一味造假欺瞞,搞得本門
不合,甚而針鋒相對,那就不好了,我代天龍騎向你賠醉,也帶了絕世靈藥來醫你,保證你
痊癒如初,不過,只要你胡言亂語,不說實話,我調頭就走,因為這種人不值得我醫!」
  他拿出一小盒子,那正是從關小刀身上留下來的療傷聖品。
  伍天豹幾乎垂死,忽聞靈藥,當然升起希望,縱使自己對天龍騎有所不屑,然而處於此
環境,師爺竟然沒來,而來的是三爺,比照之下,已自暗歎,不知為師爺盡忠盡力值是不
值?
  他終於說實話:「是我失惹那小子的,我只想替侍衛隊出口起,才他挑戰,沒想到武功
那麼好……」
  三爺道:「你有說難聽的話嗎?」
  「我說他三腳貓……還要他爬我褲襠……」
  雖然伍天豹隨即強調那只是開玩笑的話,然而任誰都明白,身在江湖沒人受得了這種
話,難怪關小刀抓狂,連嚴府大門都敢劈。
  嚴上羽輕輕一歎,不便再說什麼。
  伍天豹又補充關小刀欲燒嚴府,實在過分,嚴上羽卻擺擺手,叫他別再多說,免得自貶
身份,多說多錯啊!
  三爺瞧他已說實話,也不食言,說道:「都是神劍門弟子,何苦頻頻相爭,你自行保
重。」
  他留下靈藥,已和嚴上羽退去,回到雅桿,嚴上羽已道:「似乎是他的不對!」
  三爺道:「我的手下也過分,長老的大門在下立即替您修復,如若門主提及,還請長老
多多擔待。」
  嚴上羽道:「只要是實情,我必實說。」
  「多謝長老。」
  「卻不知那人是誰?竟然能破銅門,聽說還是個小子?」
  「不瞞長老,他正是神刀關海天之子。」
  「神刀之子?」
  嚴上羽兩眼陡亮,驚喜道:「他後繼有人了?」回想往昔:「想當年,和神刀比鬥一
天—夜不分勝負,老朽當然知道神刀一向俠正,連招式都正正直直,否則早敗陣下來。」不
禁瞧向三爺:「神刀一向俠義,他兒子想必也一樣?」
  三爺道:「自比關老爺,忠心不在話下,只是太年輕,難免淘氣。而且想法天真,又如
今日,他以為只要打敗侍衛隊即能立功,故而有人挑戰,他即全力以赴,誰知卻冒犯長老不
自知。」
  嚴上羽終於笑了:「年輕人,誰不是如此?難能可貴的是一片忠心,三爺得要好好栽培
啊!」
  三爺拱手道:「在下省得。」
  但覺公正嚴明的長老都已發笑,此事該能擺平,遂再說些有關神刀往事及小刀近況之
後,已告別離去。
  回到總管府第,招來天龍三俠及關小刀,告知大概能擺平。四人露出輕鬆笑容,三爺趁
此設宴,也好慰勞弟兄兩次打垮師爺部下。
  直到傍晚,三爺但覺門主打獵該回府,遂再次領著四人前往宮城,準備拜見門主。
  及王宮城,打聽之下,門主尚未回來,五人只好在客房等候,關小刀隨又開始緊張,自
己的前程全看此著。
  好不容易傳來奔馬聲,眾人已知門主回來,即往殿前廣場擠去,那裡站滿迎接之人,不
久,果然見門主騎著一匹白馬進宮,他身著獵裝、馬靴,手拿獵鞭,文雅中也現出英挺一
面。
  門主卻繃著臉,讓人一見即知不快活,眾人不敢多言。
  待他下馬,又都迎去雙目,心想縱使門主不悅,但總比被瞄上一眼好,故皆極力裝出盡
忠盡命模樣。
  門主掃了天龍三俠一眼,他自從為,卻不理睬,轉瞧三爺,完全忽略關小刀,惹得小刀
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應對,三爺則神色不變,回敬著門主,那門主似無多大興趣招呼眾
人,嘴中嘀咕著,已走入內廳。
  雷萬鈞見狀低聲道:「這次情況不對,恐怕沒機會得賞啦!」
  關小刀顯得洩氣。
  三爺道:「你們四人在此稍候,我先進去,如果半刻鐘尚未召見你們,你們就先回去
吧。久等也沒用。」
  四人頷首應是,三爺立即入廳。
  不久,半刻鐘已過,沒動靜,再等半刻鐘,足足等了兩刻鐘,仍沒通報,三俠始要失望
的小刀先行回去。
  縱使小刀感到前途茫然,但三俠仍安慰,,表示門主甚是情緒化,今日不見不表示功勞
役了,說不定明兒心情一開,獎賞又來,關小刀知道這是安慰話,但毫無信心之下,只好姑
且相信了。
  且說三爺己行內宮,在入迎賓軒,門主已懶坐椅子上,用鞭打著長靴,一副煩心模樣。
  三爺勉強裝出笑容,道:「門主聖安。」
  門主擺手道:「什麼安,一點都不安,我快悶死了。」
  三爺道;「怎會,門主不是去打獵,難道敗興而回?」
  「獵什麼豬?簡直糟糕透了!」門主道:「真是江河日下,近來野獸越來越厲害,走過
也不留味道。那些獵狗更笨得可以,明明東嗅西嗅,追來追去,本是一隻大山豬,搞到後來
卻變成小山鼠,竟然叫我堂堂門生去獵小山鼠,說有多嘔就有多嘔!」
  三爺道:「或許門去練練跑馬也好……」
  「好在哪裡?」
  門主道:「本是興致沖衝向狩豬,總是會有人東喳喳西喳喳說個不停,實不知如何才能
封住他的嘴巴!」
  三爺道:「誰敢對您如此?」
  門主道:「還有誰?除了他,還有誰?當我熟睡時,他幾乎張著眼睛笑迷迷地在看我睡
覺,當我去玩時。他玩的比我還開心,我玩的是獵物,他玩的是人。那個人好像是我!」
  三爺當然知道門主所說者即是師爺,暗自想笑,道:「天下還有比門主更威風之人
嗎?」
  門主冷道:「有的人就是不自量力!」
  三爺道;「其實師爺又算什麼,他只不過是老門主得力參謀,雖奉命照顧您,但門主已
大得結婚生子。可以獨力辦事,他不該如此對待門主。」
  門主冷眼瞄他:「你是不是很想貶掉他,你說!如果是,你就說出來,我對你們倆之事
己心煩,真的。夠頓,煩死人了!」
  三爺當還知道他在煩什麼,卻裝作不知,道:「門生為何對屬下……似乎不大滿意?」
「你自己心裡明白!」
  門主本是不想說,但還是說了:「我不是叫你的天龍騎少惹事?誰知昨天剛說,今天你
們就造反,不但跑去殺人。鬧得滿城風雨,還要放火燒嚴長老房子,你卻裝作沒事?」
  三爺道:「卻不知門主從何處得知消息?」
  「除了他還有誰?」
  門主怨聲道:「大早就跑來盯人,從早盯到晚,連打獵都盯個不停,其不知他眼裡還有
沒有我這門主!」
  三爺道:「嚴長老還沒告狀,他告什麼?」
  門主道;「你這什麼意思?」
  三爺道:「屬下不是來請求原諒,而是前來請求您同意,依法處罰肇事者!」
  門主一愣道:「你這是……」
  三爺道;「我說有人冤枉了天龍騎。」
  門主嗔道:「什麼話?絕無此理,難道我說錯了嗎?難道那個小野人沒把伍天豹打個半
死?難道他沒砸人家大門,還想放火燒人家房子嗎?現在是什麼年代,還容得你們燒房子?
是不是想造反?你說,這些事從何解釋?」
  三爺道:「這些事也是師爺說的?」
  「不是他還有誰?」門主冷道;「你們不做,別人怎會說,難道你要告他欺騙?」
  三爺道:「屬下不是說他欺騙門主,而是他被事實蒙蔽,昧心自欺。門主該知道師爺一
向見我們不合,他的話能聽嗎?」
  門主冷道:「這些都是嚴長老說的,你又如何辯解?」
  三爺道:「是嚴長者親口說的?」
  門主道:「差不多,有他信函。」
  三爺道:「事傳三手,意思全變,屬下願意相信嚴長老公正處事,只要門主轉他前來問
問,只要他說什麼,屬下絕不吭第二句話。」
  門主道:「真的?」
  三爺道:」同下不敢打誑言。」
  「好!我立刻傳他問話!」
  門主特別重視此事,立即喚來手下,傳令去了。
  三爺剛起身告退:「屬下不想讓嚴長老尷尬,自該避開,同樣的,門主也該避開師
爺。」
  「我會處理。」
  「屬下告辭。」三爺道:「卻不知門主何時回消息?」
  「任何時間都有可能,我又不知嚴長者何時會來。」
  「那明早好了,此時已入夜,門主該好好休息。」
  「我哪睡得著!為你們的事,差點天天作噩夢!」門主道:「明天一早來好了,你可要
記得,如果錯在天龍騎……」
  三爺忙道:「若真如此,屬下自該把人交出來,一切聽候門主秉公法辦!」
  門主輕輕—歎:「縱使天龍騎對我效忠,但若違犯門規,我仍得公正處理,否則如何能
服眾!」
  三爺道:「屬下自知門主苦處。」
  門主擺擺手;「去吧,一切好自為之。」
  三爺才告退離去。
  不久,嚴上羽已被請入宮中,門主和他詢談之下,已能瞭解一切,尤其嚴上羽仍提及關
小刀為神刀之子,自有擁薦之意,門主也做個順水人情,表示必定秉公處理,嚴上羽始完成
任務似地告別離去。
  次日一早。
  關小刀已等在總管府第,他沒想到要見個門主,也會一波三折,實是有些洩氣,還好天
龍三俠多少鼓勵幾句。他始又燃起信心。
  至於三爺並未說什麼,只表示今天是個結局,不論是好是壞,全是個結局。
  他當人希望是好結局,不敢耽擱,又把四人帶入宮城。
  此次改走後門,以免師爺發現,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門主似乎特別想瞧瞧神勇少年,但見三爺進門,已含笑迎人,道:「你的天龍騎可來
了?我叫你領他們來,你可從命?」
  三爺道:「那是昨天午時之事,今早,門主只叫我來。」
  門主一愣:「我說了就算數,怎生忘了?」
  三爺拱手道:「屬下當然不敢忘,所以仍要他們等在外宮,只等您想見,宣個旨意就行
了。」
  門主一喜:「快叫他們進來,到宴客大廳見人。」
  三爺笑在眼裡,應聲是,退了出去,隨後找來四人,把他們帶往紅木築成之宴客廳。
  門一開,門主已盯向四人,冷道:「過來!我倒要好好教訓你們!」
  天龍三騎立即拜禮,關小刀他終於見及北武林皇帝龍飛雲,知覺上,比想離中的還要文
弱許多,實不知他有何能耐罩住偌大一個幫派?
  他仍奉承式地畢恭畢敬拜禮。
  那模樣,例確像太監見著皇帝,做作得有些假,他卻仍一臉忠誠。
  門主皺眉,想不出。這麼一個奉承少年,會幹出殺人放火勾當?唯有三爺看在眼裡笑在
心裡,這個關小刀倒是憨厚得可以,只要讓他覺得欲表現忠心和奉承,他裝有比什麼都像,
老實說,假得讓人可愛。
  門主不禁暗笑,隨及冷道;「你們幹的好事,兩天之內,毀了二三十名侍衛隊人馬,這
怎了得?照這樣下去。師爺每隔一星期要換一個營新兵了。」
  關小刀強忍笑意,卻裝出一臉無辜,天龍三俠同時暗笑。
  門主斥道:「不行,不行,我可要嚴辦!偶爾鬧一兩次還可以,兩天弄倒二三十人,未
免太過分了。」
  三爺道:「現在也只是一兩次而已,他們是來求門主赦免無心之罪。」
  門主冷道:「那叫赦罪?你看那張詭黠的臉,就可知道這傢伙滿獨子詭計,我不大敢相
信他。」
  關小刀皺眉猛抬眼,門主目光亦落來,他窘聲道:「門主說得可是小的?」暗想自己表
情真得那麼奸嗎?
  門主冷道:「不錯,就是你,奸得跟小太監一樣!」
  關小刀倒受用說道:「門主若是大皇上,小的即是小太監,呵呵!」逢迎得更奸。
  「你看你看!」門主欲罵還笑,又忍笑道:「天龍騎怎會有這種馬屁精。」
  三爺道:「屬下特別為門生物色的。」
  關小刀反正裝不出其他表情,只好一味奉承「奸」笑到底,卻暗暗評估,馬屁是否拍得
恰到好處。
  門主瞄著他,似有越看越順眼之態,但表情卻不得不裝凶,免得日後壓不住這小子。他
冷道:「三爺,你說這小子還刺傷刁化銅打敗二十餘名傳衛隊人馬?」
  三爺道:「正是,他的刀法直是厲害,就這刁化銅也敗在他手中。」
  方子秋道:「那天在生死坪,若非他從刁化銅手史救人,屬下已經不能前來見門主
了。」
  門主目露喜色:「這小子打架倒厲害……可惜一臉鄉土樣,尚未進過大城吧?」
  關小刀道;「屬下第一次進城。」
  「難怪……」門主打量著。
  三爺道:「他來自龍門山,那兒是窮鄉僻壤,居民生性純樸屬下也是出身龍門山,和神
刀關海天本是同鄉,他們父子為本門盡心盡力,也該蒙封受賞吧?」
  門主點頭:「不錯,神劍門有今日,你們用力不少。」轉向一旁的老帳房:「去支百兩
金子,我準備賞給他們!」老帳房早有預估似地點頭,隨即離去。
  關小刀已自心花怒放,百兩金子,那足可買下一棟大宅啊!三爺卻示意,要他別太失
態。
  門主瞄向關小刀,已露笑意道;「你說說看,這兩天發生何事?」
  關小刀於是興致濃厚地說得天花亂墜,尤其是追殺伍天豹,把他打得夾尾而逃,至於劈
人家大門及放火燒宅,則只是輕描淡寫帶過。
  門主聽得笑目頓展:「師爺這下可慘了,兩天之內丟了半營兵力,夠他傷心了,不過你
們也適可而止,畢竟已經盡雪前恥,不能再隨便打架。」
  三爺道;「門主有令屬下哪敢再胡行。」
  ,門主頻頻點頭,忽見老帳房進來,且捧了四個錦盒,他走向前,抓來錦盒掂著重量,
分別賞給天龍三俠及關小刀。
  他道:「賞你們,是勇氣可嘉,以後可別胡亂打鬥,知道嗎?」
  四人謝過,關小刀但覺沉甸到手,心裡紮實許多。
  門主道:「賞都領了,你們可以走了,我還有事,哪天有空,再賞你們宴席。」
  關小刀猛施大禮:「多謝門主抬愛,下次再見!」深怕某人後悔把元寶搶回似的。躬身
之後,畢恭畢敬退去。
  方子秋道:「屬下這就退去,日後自當為門主盡心盡力。」
  門主笑道:「很好,祝你早日康復,將來為本門效命。」
  謝言中,四人始退出宴客廳。
  待四人退走後,低聲轉向三爺道;「如果天龍騎不缺人,你把那小子送到可靠人手下,
免因被他人搶走,雖然師爺必定不高興,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三爺拜禮:「屬下省得。」
  隨後談些門中事,三爺亦告退回府。
  此後門主每遇上師爺,必定會問:「你那伍天豹痊癒了沒有?」總惹來師爺一陣惱恨,
恨不用把天龍騎給殺個精光。
  然而這心願,恐怕甚難實現吧!
  關小刀領了獎賞後,高高興興高開宮城,打開一看,原來是四十兩黃澄澄金子,樂得他
心花怒放,手足舞蹈,直道門主夠慷慨,照此下去,不出三年,准衣錦還鄉。
  三俠各得二十兩,老實說,這次賞錢,全是關小刀功勞,自是未計較少了二十兩,相反
的,仍感激關小刀帶來之好運。
  於是三人建議要大肆慶祝一番。
  雷萬鈞道:「咱們到洛陽城,那裡菜色多,美酒更佳,算是替關兄弟洗塵!」
  方子秋、谷君平沒意見,唯有關小刀捨不得:「那要花很多銀子吧?」總想存起來,將
來帶回家。
  雷萬鈞見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捨不得是不是?放心,第一次算我們的,不過,我
倒想教教老弟,出來混,不要怕花錢。門面也是很重要,就如門主見著你,立即可聞出你的
鄉土味,這樣是很難討得王公貴族喜歡的。當然你可以不在意他們眼光,但你在意將來走入
上流社會嗎?我以前也跟你一樣有此想法,但後來想通了,就連百兩一條的金緞帶……我都
不吝買下,那才叫品味啊!」
  雖然那條緞帶是假的,但他已說出口,暫且當真的用吧。
  關小刀眉頭一皺,他雖不在乎什麼王公貴族,但他在乎鄉土味,說道:「我身上真有味
道麼?」
  雷萬鈞笑道:「每個人一眼即能看出你從鄉下來的,你信不信?」
  關小刀轉視方子秋、谷君平,兩人表示有一點兒,但不嚴重,關小刀卻開始覺得嚴重。
  雷萬鈞見他轉變,哈哈一笑,道:「放心。老弟,你的投資一定划得來,待你變成翩翩
佳公子時,屆時自能風流倜儻,說不定從此財源滾滾呢。至少你學會鑒定古董,若有機會,
眼光獨到,立即可賺進無數銀子!」
  關小刀想笑道:「風流倜儻也能賺錢?」
  雷萬鈞笑道:「就是小白臉啦!你知道現在流行什麼?就是沾花惹草!當然,不是下流
的那種沾花惹草,而是心靈相通的含情交往。就像無雙夫人未必看上谷君平,但她欣賞他的
才情或溫柔,總會對他笑,拋拋手巾啦,然後谷兄弟立即面子十足,深受大家愛戴!」
  關小刀恍然:「原來這麼回事,是純情,帶點騷擾的愛啊!」
  谷君平已然臉紅,斥道:「關兄弟別聽他亂說,我跟無雙夫人僅止於詩詞琴棋之友,你
該知道我現在開始學佛,將來可能出家修道呢!」
  他和關小刀已混熟,對於抽絲巾一事已不再否認,他甚且也被雷萬鈞說中,為此而感到
些許光榮。
  雷萬鈞呵呵笑道:「學佛還能談戀愛,真是人生一大境界啊!」
  谷君平斥了一句,也不否認,跟著輕笑起來。
  關小刀有所領悟,談笑中又問:「縱使有了純情之愛,可是如何賺錢?」
  雷萬鈞斥笑:「你說土,你還上得一點經驗也沒有!我說純情之愛只是另一種最高境
界,那樣大概能撈頓飯吃,如若另有公主、夫人看上你,非你莫嫁或願意離婚跟你走,你豈
非得了夫人又得財?如此一來,還怕吃穿無著落嗎?」
  關小刀想笑:「說來說去,還是要犧牲色相哩!」
  雷萬鈞笑道:「這意義甚廣,不是言語所能說清,你慢慢體會即能明白,你只要記著,
現在行情不是錢多,而是情人忒多,就像我除了固定三兩情人,就連京城都有一位安寧公主
跟我特別投緣呢!那條緞帶……呃,就是你看到那條,即是她替我買的!」
  「當真?」
  關小刀半信半疑,雷萬鈞極力佐證,他只好暫且相信,尤其,他更相信現在流行跟漂亮
的女人眉來眼去,才夠得上行情。
  他不禁頭痛,要如何找女人眉來眼去才會博得拋絲巾之光榮韻事呢?
  至少,他已覺得一身土味有必要除去,在雷萬鈞慫恿下。他已不再那麼刻意當個守財
奴。
  於是四人決定往洛陽城大大慶祝一番,順便見見世面。
  雷萬鈞很快喚來一輛造型典雅的馬車,車伕竟然叫他少爺,倒讓關小刀不解,經介紹後
始知這年頭不只流行跟女人眉來眼去,還得請個跟班,才能顯出自己身價不同。
  他不禁好奇探問請個跟班要花多少錢?雷萬鈞誇言每月十兩銀子跑不掉,外帶吃吃喝
喝,花得更多。嚇得關小刀咋舌不已,自己從故鄉前來,所帶銀子竟然只能當跟班一月薪
水?實在花費兇猛。
  方子秋不願他受騙,說只要一兩到三兩銀子,當然行情好,給的更多,關小刀還是嫌
貴,但問及三俠全都有跟班。不禁開始盤算是否也該請一個。」
  雷萬鈞則建議一定要請,因為天龍四俠行情不能讓人看扁,他表示將來可領月月薪十兩
以上,若有花紅,獎賞更不止,請個跟班有何難處?何況小刀已有四十兩金子,換算白銀也
有四百兩,每月花十兩,一年也只不過百來兩。
  他大喝一句:「難道你一年賺不了百兩錢?」
  此話打動小刀心靈,他想短短兩天即可賺得數十面黃金,將來前程正光明,只要肯拼何
愁賺不到錢?自已頂多做個盤算,若入不敷出,再把跟班辭去便是。
  想通之後,也就坦然面對,他開始和雷萬鈞跟班攀談,得知他名叫毛春吉,倒過來念變
成雞(吉)毛,綽號因而出現,年約二十五六。身材適中。相貌平平,卻有兩顆老鼠般靈動
的眼,手腳動作靈活,逢迎話說個不停,跟了雷萬鈞六七年,倒學了一副愛面子好吹牛,卻
老實說,土味始終脫之不去。
  再來,方子秋的跟班姓何名六松,他和方子秋一樣,接近三十歲,卻一副老實模樣,方
子秋雖號風流俠,但那似乎是幾年前之事。現在,他倒比谷君平不喜開口。尤其有關女人韻
事,眾人猜想他大概暗態或受某位女人刺激,大有為她守玉終生似的,但仍找不到確實證
據。
  此次若非認識小刀,而且受他治傷之恩。他一向喜歡閉嘴,想做什麼。比個手勢即可。
若非開口不可,能少說一字是一字。何六松對他甚是忠心,且怕丟差事似的,總是緊張應
對,他卻常誤會主人意思,做了不少錯事,方子秋指點他時,才會多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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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00:08 |只看該作者
  至於那谷君平所找的跟班姓柴,單名發字,卻常被叫成柴發火,他倒一點都不發火。性
情脾氣好得很,年約三十六七,長得瘦小,卻煮得一手好菜,倒讓三俠吃了不少好料理,平
常也不多說話。
  谷君平唸書,他閒暇之時也跟著念,見年下來,肚子倒是有些墨水,近來則跟著研究佛
學,偶會露出禪味。
  關小刀發覺三俠不但絕陪,就連三個跟班也是這絕陪,一個老實、一個學禪、一個像極
雷萬鈞愛表現,且吹牛,六個人湊在一起,似乎融治得找不出間隙。
  他卻想著自己將來找個什麼樣的跟班?
  越去想,越想早日找到那人,於是坐在馬車上,開始留意過往人潮,看看是否有適合
者。
  五十里路程甚短,眨眼已逝。
  待進了城,雷萬鈞特別威風直指醉月樓,那是洛陽豪華酒樓,不但酒好,菜佳,更有美
女彈琴獻唱,自讓那些自命風流傢伙趨之若騖。
  醉月樓幾乎天天客滿。
  關小刀第一次上門,總是透著好奇,倒忘了再物色跟班。
  方進樓,掌櫃哈腰迎來,他始發現天龍三俠名望不低,竟然連跟班毛春吉都能指定翠月
軒,當然包括翠月姑娘彈琴侍侯,掌櫃二說不說,立即引人入座。
  未多久,美酒佳餚一一送來,翠月姑娘亦千嬌百媚出現。她年約二十,清甜可人,雙目
帶靈,總深深吸引客人,她另有兩個姐妹作伴,亦是相貌嬌美,如此組合果然不愧醉月樓的
金字招牌。
  天龍三俠在姑娘們哄動下,酒興為之大開,也就嘻嘻樂樂大口飲酒說唱起來,很似乎身
入天庭美人窩,已樂不思蜀矣。
  關小刀今天是主客。在雷方鈞不斷吹噓他神勇之下,姑娘更是慇勤獻酒,他生性憨直又
不懂得不婉拒,雖是不願,還是一杯杯暢飲入腹,幸好功力了得,能逼住酒氣,否則准要醉
倒。
  儘管如此,在暢飲三大壇之後,小刀照樣開始頭暈目眩,終也放縱開始笑鬧起來。
  還好,天龍三俠都心正,雖然笑鬧中吃吃豆腐,卻未逾越禮教,姑娘們仍自樂於服務。
  直到二更天,愛出風頭的毛春吉終於忍不住反嘔,吐了一地,翠月姑娘立即處理,方子
秋知道已差不多,遂向姑娘道歉,並要跟班何六松前去結帳。何六松從不喝酒,落得清醒,
立即照辦,一結下來,竟然三十兩銀子之多。
  關小刀已分不出是金是銀,他暈了頭,只覺該付帳,於是抓出大把元寶,準備付帳,姑
娘倒是直了眼,方子秋則把他擋下,道:「今兒算我們幫你洗塵,這點小錢算我們的!」
  說完,他拿出一錠十兩元定交於跟班,再由他交予掌櫃,井道:「剩下的賞給姑娘。」
  十兩元寶換成銀子,共有百兩,扣除酒錢,足足還有七十兩賞錢,嚇得姑娘們尖叫。
  掌櫃亦表示太多了。
  雷萬鈞醉聲爽笑道:「太多就賞別人,你們看著辦好了,我們三俠的錢出手,從來沒再
收回,不夠是不是?來,這裡還有一錠。」
  他方要掏衣衫,姑娘又是尖聲大叫,掌櫃趕忙謝罪直叫:「夠了,夠了,三大俠莫要折
然小的啦!」
  雷萬鈞還在掏,翠月姑娘只好哄靠過去,嬌笑道:「雷爺,你留著下次賞我好了,我要
你常來,可不要你亂賞一次,下次就不敢來了。」
  雷萬鈞被逗得心花怒放,笑聲更狂;「妊,我就留在下次賞你!姑娘對我實在夠意思
啊!」
  伸手一勾翠月姑娘下巴,兩人告自會意一笑,那感覺大概是純情帶點搔擾的愛吧!
  翠月姑娘果真上道,把客人侍侯得無微不至,還扶著雷萬鈞下樓,坐上馬車,望著眾人
一同離去,招手許久始返回。
  馬車由何六松駕駛,一路取道回府,顛簸中,尤見四人開懷唱歌大笑,不亦樂乎。
  驀地關小刀已憋之不住,跳下馬車,找向路旁方便去了。
  他已忍了許久,又喝得過多,方便起來。竟然源源不絕,好不容易小解完畢,馬車已前
行好遠。迷糊中,他找了方向欲前追去。
  豈知他奔幾去,突然卡地一響一袋東西掉落地面,迷茫中直覺元寶掉了,正待蹲身拾
起,豈知一道黑影閃來,搶著小袋即往荒郊逃逸。
  關小刀呀一聲,先是被嚇著,罵了一聲冒失鬼,突又唉呀一聲,始知元寶被劫,登時精
神百倍,喝著那人別逃,猛追過去,道:「好小子,敢偷大爺元寶,不要命了是不是?還不
快給我站住!」
  越喊,那小賊逃得越遠,關小刀再也不喊,卯起勁來猛追,他輕功雖然較弱,但也算得
上水準。那傢伙竟然毫不落後,逃得有模有樣。
  眼看他就要逃入林中,關小刀為之焦切,喝地一聲,撿拾石塊猛打出去,他手勁足,相
人又准,石塊一出,叭然一響,打中那人左腿,那人唉呀尖叫,倒摔地面,小刀喝斥哪裡
逃,猛地欺前,那人落地,仍不放棄,爬行三數丈,左腳生疼,不得已,輕身過來,猛抓泥
石亂丟,反斥罵來:「敢擋小爺去路,找死!」泥石丟得滿天飛,連丟連拖行欲逃。
  關小刀只想擒人,在夜黑風高下,未察覺對方丟來泥石大片。他只顧欺前,竟然被泥灰
掃中眼睛,痛得他唉呀一聲。掩臉躲開,又唉唉一聲,左額已被擊中,又疼得咬牙斥叫可
惡,猛地發難反擊,轟得泥灰亂飛,那小賊已往後溜去。
  關小刀喝喝嗔叫別逃,猛揉眼睛清除泥沙,待張開之際,對方已逃入林中,他已發火。
可惜大刀未帶,只好抓出匕首,喝著一聲「神刀斬魔月!」
  旋即打出,那匕首有若魔輪打轉。亮如滾星飛衝過去,見樹即砍,見枝即撞,一時叭叭
亂響,林樹亂彈亂倒,已被犁出一片天地。
  忽又聞及唉呀驚叫,關小刀猛喝哪裡逃,急忙追去,猛躥林區百丈。發現小賊被一棵腿
粗枝幹絆倒,他猛收回匕首,欲追過去,小賊正巧掙脫,還想開溜。
  「哪裡走!」關小刀猛唱,匕首再次飛斬出去。有若流星繞月,叭叭叭暴響,已將小賊
四周草木剃得精光,嚇得小賊末敢再跨一步,深怕那要命閃光這麼一剃,自己已身首異處。
  小刀一招迫住小賊,冷謔嗔笑:「膽敢偷我元寶,不要命了是不是?還不給我還來!」
接回匕首,大步逼前。
  那小賊倒是先聲奪人,轉頭即罵:「誰偷你元寶,有沒有搞錯!」罵得睜目瞪眼。
  小刀這才瞧清這人,竟然是一位十六七歲小乞丐,一張臉蛋沾滿污泥,卻難掩一對精亮
潑辣賊眼亂閃,他驚道:「你是小鬼?」
  小賊斥道:「你才是小鬼,不要瞼的賴皮鬼!」
  小刀道:「你說我不要臉?是你偷我東西……」
  「偷你東西,我是撿到的!你才搶我東西,不要臉的強盜!」
  小刀不禁氣結而好笑:「你說我是強盜?你說嗎元寶是撿到的?」
  「來就是!」小城斥叫:「我是從地上撿的,這不是拾到是什麼?強盜!」
  「明明是我掉出來的。」
  「誰知道是不是你掉的!反正我從地上撿的,就是撿的,你想從我手中搶去就是強
盜!」
  關小刀莫名想笑:「搞什麼?你敢情惡人先告狀,天理安在?」
  「誰告你狀,元寶又沒寫名字,你敢說是你的?」
  「不是我的,難道會是鬼的?」
  「那可說不定,世上冒失鬼多得很!」
  「你還不還我?」
  「笑話!是我撿到的,幹嘛還你?你想幹什麼?想當強盜不成?」
  小賊見人已逼近,已自緊張起來,連連退後。
  關心刀訕邪一笑:「不錯!你可以不認當小偷,我又何在乎當強盜,還不給我拿來?」
  「你敢!救命啊!有強盜……」
  「我來救你啦!」
  那「盜」字來說完,關小刀已自猛撲過去,小賊嚇得轉身開跑,關小刀有所防備,猛抓
樹枝打去,小賊左腿又被擊中,軟了下來,關小刀猛撲,壓在那人身上,那人拚命掙扎,關
小刀猛搶有搶,喝聲不斷:「還不放手,要我搶光你衣服不成?」
  說完成,不但搶元寶袋,更搶抓小賊衣襟,存心把他剝光。
  小賊登對尖聲懼叫:「你敢!混蛋!惡賊!強盜!我恨你,殺你!無賴!你這惡魔——

  眼看元寶已被搶走,反抗已無用,登時賴在地上,竟然傷心哭了起來。
  關小刀搶回元寶,心情篤定訕笑:「天皇老子也別想搶我元寶,你是太歲頭上動土,自
找麻煩。」
  拍拍那人腦袋,已起身,雄偉地聳起英雄姿態。
  小賊卻越哭起傷心:「混蛋!惡魔!強盜!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小鬼,有沒有搞錯,這本是我的東面!」
  「魔鬼,你是魔鬼,大強盜!」小賊哭聲更悲。
  關小刀瞪他一眼:「真是,我懶得理你!」說完,轉頭即走。
  然而他走出林區,那小賊哭聲不斷,他再走十餘丈,小賊哭聲更悲,那似乎一種因絕望
而悲泣之哭聲,已非方才任性哭聲,在這夜黑風高且又在荒郊的晚上,聽來總讓人點滴在心
頭。
  尤其,那小賊似乎比關小刀年紀還小,而只是乞丐一個,看來是個天涯論落人。
  關小刀終於心不忍,輕歎道;「或許他是因為餓肚子才偷我錢吧……」感歎中,他已折
回林中,小賊仍在哭泣,雙手掩臉悲傷感人。
  關小刀輕聲道:「小兄弟你是不是缺錢?」
  小賊似乎未聽清楚,仍自哭。
  關小刀不忍又道:「小兄弟,你餓不餓?」
  「不要你管!」小賊聽清楚了,立即反擊,怒目瞪來,淚痕滿面。
  關小刀瞧他那被淚水洗去不少污泥的臉,竟還露出清秀嫩臉,於心更是不忍,遂拿出一
錠元寶,道:「你好像有困難,這些錢拿去吧……如果不夠……再到神劍門找我……」
  雖然心疼元寶,但同情心又促使他說出這番話。
  元寶想交到小賊手中,卻又怕他不收,乾脆放在地上,輕輕一歎,欲言又止,終於還是
傳身走了。
  那小賊似乎瞧及元寶,泣聲稍弱,他想強忍,可是又泣出聲音,遠處關小刀聽及,還是
輕歎,心想,也許那元寶能幫他一陣子,但若花完了,他還是照樣流落街頭,甚至被人欺
負,冤死他鄉。
  他猛覺得,既然要幫,就徹底幫個夠。於是二度折返,瞧及小賊抑住哭聲,卻仍裡泣不
斷。
  他問道:「小兄弟,你有何困難,說出來,我能幫,一定幫到底。」
  那小賊起初不願瞧他,但想到什麼,復又敵意瞧人,關小刀露出關懷笑容,不斷重複替
他解決問題意願。
  那小賊好不容易煞住哭聲,雙手抓緊元寶,似決定什麼,突然說道:「我無家可
歸……」說完,眼眶又紅。
  關小刀輕輕一歎,自己雖窮,卻也父母健在,這小子卻……實是可憐,遂道:「如果不
嫌棄,你當我跟班如何?」
  「跟班?」
  「就是……就是……反正有得吃有得住,還有新水可領!」
  「真的能領錢?」那小賊眼睛瞪的比什麼都大。
  「呃,能領線!」關小刀笑道:「一個月……給你三兩銀子如何?」
  「三兩?」
  小威眼睛更直:「還供吃住麼?」
  「不錯。」
  「那好!」小賊終於破涕為笑:「多謝收容,記住,一定不能騙我啊!」
  小刀瞧他笑起酒窩迷人,也沾上幾許喜氣,終也點頭笑道;「不騙人,你跟著我便
是。」
  小賊登時拜謝不斷:「多謝公子,這元寶。還是賞我嘍!」抓得比什麼都緊。
  關小刀有點後悔,但都給人了,遂裝大方:「你好好保管,你叫何名字?」
  「我叫阿祖,祖先的祖,沒姓。」
  「阿祖,倒是不賴……」關小刀道:「我叫關公!」
  「關公?跟關帝爺同名?你騙人!」
  「只不過中間多了「小刀」」二字而已!」
  「原來如此!」阿祖欣笑起來:「好奇特的名字啊!」
  「走吧。以後你叫我公子就成了。」
  「公子?好拗口!」
  阿祖念了幾遍,總還是不習慣,眼看小刀已走遠,也就跟了過去。
  行進中,關小刀趁此打探他來歷,他似乎不太願意提及往事只表示論落江湖已好多年,
而且舉目無親。關小刀也不想再觸他悲慘過去,故不再發問。
  至於這小子輕功不賴,他則表示混江湖久了,偶而也偷到一些武功秘籍,也就練了,何
況他的確需要跑的比別人快,久而久之,功夫就這麼跑出來了。
  他反誇讚小刀武功了得,小刀自是說明全是苦練十數年得來成績,絲毫僥倖不得,阿祖
表示有機會想學,小刀落落大方答應。
  兩人走出官道,早已不知馬車行向何方。
  小刀只好表示步行回去。阿祖但覺左腳受傷。小刀這才想及是方才被自已擊中,歉然想
替他治傷,阿祖本不肯,但在小刀堅持下,只好坐下來,讓人治療。
  小刀翻開他褲管,但覺腿兒粗細均勻,肌膚白嫩,倒像女人小腿,瞄他一眼,笑道:
「肌膚那麼好,有時候真懷疑你吃過苦頭呢!」
  阿祖紅了臉,斥道:「你的腳還不是一樣白蒼蒼,那是長年穿長褲的結果!」
  小刀笑道:「話是不錯,可是我的毛粗,你的毛細得可愛,簡直跟女人一樣,」
  阿祖更加窘斥道:「要醫快醫,你是同性戀不成?」
  「呃,不敢不敢!」關小刀乾笑道:「若只是對你的腿反應過敏而已!放心,只是皮肉
傷,我的靈藥一抹,再推兩三下,保證不痛!」
  於是拿出家傳靈藥,抹向傷處。他再運動推拿,不到一刻鐘,疼痛全消。阿祖不得不佩
服此藥神奇。
  腳已治妥,天色又深,在小刀建議下,兩人施展輕功直往回路奔去。
  四更未到,已抵住麼小客棧,阿祖皺眉,這地方似乎並不豪華,關小刀表示先窩一夜再
說,兩人遂湊合。各找地方呼呼大睡。
  一覺起來,已是日上三竿。
  阿祖還在蒙頭大睡,關小刀瞧他衣衫破舊,於心不忍,並未叫醒他,已自先行到街上。
賣了一襲像樣衣服,也好替他換新裝。
  午後,阿祖醒來,自是高興,梳洗過後,穿上新衣,竟然變的有氣質許多,關小刀疑惑
他會是從小落難?
  稍稍一提,阿祖悶不吭聲,又自轉為幽怨,迫得小刀不敢再執提,心想每個人都有一段
不願說及往事,他不談,逼他有何意思?
  阿祖果然疲累,一連三天大都伏床悶睡。
  至於小刀幾乎侍候他三天三夜,後來想想,縱使同情他,但自己也不富有,怎能養得起
少爺?於是決定仍要他作點本分之事,遂在午後找他說明。
  「你可記得我每月要支你三兩銀子?」
  阿祖猛點頭:「知道啊!若非聽到這,我才不想跟你來。」
  關小刀淡笑道:「既然知道,那我就明說了。「清清咽喉:「你可知道,我看起來並不
富裕。」
  「呃……」阿祖瞧瞧四壁老舊房子,乾笑道:「住的地方是不怎麼樣,但你看起來並不
窮。尤其對我很慷慨!」
  「你錯了,那是兌付你的薪水。」關小刀道:「不瞞你說,我真的並不富裕,找你來。
也不是閒著沒事,只不過我快加入天龍騎,所以要找個跟班,我看你無處落腳,所以請你
來……「
  「你要我當你跟班?」
  「正是。」
  「現在不是當了嗎?吃住一起,不是跟著了。」
  「話是不錯,不過現在當跟班的是我!」
  「怎會?」
  「是我在侍候你!」關小刀道:「應該是你侍候我才對!」
  「我要侍候你?」
  「不然,你以為三兩銀子容易賺?」
  說開了,關小刀顯得輕鬆,露出高興自得笑容。
  阿祖怔愣,又重複一次:「我要侍候你?」
  關小刀道:「簡單啦!偶爾倒水、打雜,沒事跑跑腿、煮煮飯就成了。」
  「煮飯?」阿祖皺眉:「我平常只會要飯,哪會想過煮飯?」
  「沒煮過?」關小刀愣了愣,隨即笑道:「沒關係,學就會!慢慢來,學就會!」
  阿祖支支吾吾:「我可沒說我要當!」
  「你不想幹?」
  「我……怕不適應……」
  「試著做,如果不習位再說,反正你現在也沒地方去。暫時試一下如何?」
  「呃……好吧!」阿祖點頭:「不過,你得再隔一房間給我,我不習慣跟主人睡在一
起。」
  「沒問題,我隔便是。」
  關小刀高興擺平此事,遂找掌櫃想談隔間之事,可借掌櫃已出差不在,他想,反正另有
空房,便叫阿祖住在隔壁。不過,別放東西,如若掌櫃問起,便道同住一間,如此倒可省去
房租,若真的騙不了,再隔間或另租下不遲。阿祖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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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01:50 |只看該作者
第 四 章  多情媚女
  此後,關小刀遂帶阿祖前去會見天龍三俠,他們起初見及阿祖兩眼靈大,相貌姣好,還
有撮青小須,還以為他是個公子哥兒或女人,但阿祖極力否認,小刀也表示是從路上撿來的
乞丐,三俠只好以落難公子解釋,其他背景、來歷,由於小刀不說,三人也不便追問。
  至於各自跟班問題,關小刀似乎仍陌生,不敢多聊,小刀只介紹毛春吉愛說話,何六松
不愛說話,柴發火菜煮得好。
  阿祖點頭為禮,也就沉默下來,三跟班瞧他還小,雖表示相互照顧,但大都把他當成小
弟照顧,說起話來反倒客氣許多,不見江湖豪爽語氣。
  如此,或全伙或個別混了半月餘,阿祖果然跟所有人混得較熟,再無生澀,談起話亦自
在許多。
  然而最高興還是小刀,他發現阿祖進步迅速,現在不但會煮飯,連菜餚都煮得不錯,看
來不久,該可趕上發火跟班了。
  又過半月,終於到了發餉時刻,小刀驀地覺得沉迷一月,竟然花得只剩一錠元寶,暗自
後悔太奢侈,他開始準備留意財源,也好多賺點錢。
  這個月出奇平靜,除了三爺招見兩次之外,幾乎整天和三俠飲酒作樂,也未見師爺人馬
挑釁,莫非他們仍在療傷?
  至於晉陞天龍騎一事,大概自己沉於嘻戲,缺少積極爭取而有所耽擱了吧?
  他暗地下定決心,得積極些,否則將毀了前程。
  於是,他又開始清晨而起,練他那絕世刀法。
  至於阿祖,每見他練刀,皆在一旁瞧得出神,有時沉溺處,還不自覺跟著耍起來,可惜
皆因技巧不足而半途而廢。
  小刀見及,總指點他幾招,阿祖樂得笑言答謝,然而他想起那把特大號偃月刀,已自解
嘲直笑,直搖頭,實在不敢賞試啊!
  最近幾日,掌櫃老是不在,整間客棧都打烊,關小刀和阿祖只好自行料理餐食。
  正值黃昏之際,關小刀閒來無事,便耍著招式,並要啊祖做晚膳,阿祖已習慣如此生
活,也就開始打理,他今天特別想吃辣味,可是辣椒已缺,正待出門買去,迎面而來是位商
人模樣中年人,神情慌張即問:「關少俠在不在?」
  「你是……」
  阿祖不解:「你找他有何事?」那人道:「不能說,只能跟關少俠說。」
  「豈有此理,我是他的掌……掌門的總管,有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總管?我怎沒見過?」
  「新上任的!」
  「不行,我還是只能跟他說。」那人相當堅持。
  關小刀已然瞧見他,移步過來,道:「你找我有事?」
  那人突見他,欣喜笑道:「正是正是!此事太機密,只能跟你一人談,咱們樓上說
話!」說著就要拉人上樓。
  阿祖瞄眼:「什麼大不了?緊張個要死!」
  那人道:「的確太重要了,不能說,少俠你快跟我來!」先行登上樓梯。
  關小刀眉頭一皺,轉視阿祖:「你去辦事便是,若有好消息,一定告訴你。」說完,捉
狹一笑,也跟了過去。
  阿祖瞄眼斥聲神秘兮兮,亦往街上行去,不再堅持想知此秘密。
  兩人進入小客房,那人東張西探,但沒無人才說道:「老夫知道少俠神勇無比,武功了
得,所以才找你談此秘事。」
  關小刀道:「說吧,我洗耳恭聽。」讓人說些神勇、武功了得的話,心情自覺威風不
少。
  那人又向四外溜眼,似在思考,終於還是決定說了。
  他道:「我的女人,是替門主夫人做針線,縫製衣服的,她長得很不賴,我們已經成婚
三年,並沒有兒女,但生活美滿,一切都很順利……」
  關小刀截口道:「這就是你要談的秘事?」
  那人呃地一聲,乾笑道:「我只想把我的女人說得詳細些而已,既然你不想瞭解太多,
那我簡單地說,我妻子是門主夫人心腹,夫人有任何事幾乎都會命她去辦,所以……」
  「那又如何?」
  「她失蹤了。」
  「失蹤?」
  「嗯!昨天她說要回家,但出了宮門之後,一直沒有消息,我怕有人綁走她!」
  「誰會綁她?」
  「一個男的,那男的最近時常注意她。」
  「他想打你妻子主意?」
  「不,不大可能,我女人雖漂亮,但……我覺得那別有陰謀……」
  「什麼陰謀?」
  那人呃地一聲,又自猶豫:「我不知該不該把此事說出……」
  關小刀瞄眼:「是你來找我,現在又不說,你存心尋我開心是不是?」
  「不不不!」那人稍急:「我自會說,只是一時不知如何說起……」
  想找個最好方法說明,卻仍想不出,只好想到什麼說什麼:「少俠該知道門主和夫人一
向不睦……」
  「有這麼傳聞。」
  「那大概都是師爺從中挑撥,而且師爺也時常盤算如何整倒夫人。」
  關小刀道:「師爺一向鬼計多端,你意思是說,此次綁走你妻子的就是師爺的人?」
  「嗯!」
  「說的詳細些!」
  「我的女人明明說好昨晚回家,結果卻沒回來,她上次曾說,師爺因為有一次夫人阻止
他殺人,結果惹得師爺懷恨在心,天天想害地,你知不知此事?」
  關小刀笑道:「知道啊!大家都知道啊!!」其實他根本不知,只不過不想在小人物面
前漏氣而已,何況師爺殺人乃稀鬆平常之事。
  那人道:「師爺不但恨死夫人,還使出許多手段,準備整倒她!」
  「他要怎麼整?」
  「夫人說……」那人欲言又止。
  關小刀急道:「她說什麼?」
  那人道:「夫人曾說,有人冒充她,寫信要南武林第一大派靈刀堂副堂主公孫白如冰來
神劍門。」
  關小刀皺眉:「有這種事?夫人和公孫白冰有何關係?怎生她的信,他非來不可?」
  那人道:「夫人本是住在江南,是蘇州大美人啊!她和公孫白冰聽說是青梅竹馬——大
概同一故鄉也算吧,反正不管如何,公孫白冰一直對夫人有意思就對,他巴不得隨時伴在夫
人身邊,若有人冒他名寫信,後果可想而知……老實說,門主跟夫人感情不好,多半為此事
所引起,要是公孫白冰若出現這裡……」
  關小刀亦知道要糟,於是急問:「真的有那封信?」
  那人道:「照我女人說,似乎一定有,而且出自師爺之手。」
  關小刀道:「你妻子怎會捲入這漩渦?他們綁她又有何用意?她又不是夫人。」
  那人道:「也許我女人知道不少,或許他們也像抓我女人,追問一些有關夫人的私事,
畢竟找女人是夫人心腹啊!」
  「倒是有此可能……」關小刀思考半晌,問道:「你知不知是誰綁走你老婆?」
  「我知道。」
  「誰?叫什麼名字?」
  「名字例是不知,不過那人一身據傲,兩眼常帶殺氣,左臉頰有疤痕。」
  「左臉有疤?他是不是青歡穿黑衣?」
  「正是。」
  「這麼說,就是在洛陽偷我信那傢伙了……」
  「你認得他?」那人稍驚。
  關小刀道:「不錯!這下可好了,全搞上,一次解決,他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
  「一點消息都沒有?」
  「其實我也沒看的很活楚,否則,一定該知道他是誰,住在哪裡。」
  關小刀洩氣道:「既然不知,我又如何幫你?你確定你老婆被人綁了?」
  那人點頭:「是凌東魚告訴我的。」
  「他又是誰?」
  「夫人的保鏢。」
  「他怎麼說?」
  「他說我女人可能被人綁走了……」
  「他還說什麼?在哪裡被綁?」
  「我不大清楚……」
  關小刀瞄他一眼道:「要說就說,我可沒什麼耐性!」
  「我接了……」
  「接了什麼?」
  「呃……」那人欲言又止,似又不敢說下去。
  關小刀嗔叫:「是你來找我,現在又不吭聲,分明尋我開心!」
  「不不不,我接了一封寫著「康太平」的信……」
  「康太平?這名字有點熟?……你叫康太平?」
  那人點頭:「你當然熟,因為我就是你的房東。」
  「房東?」關小刀怔愣注視這位腦袋半禿的中年傢伙,雖在黃昏帶弱光線下,卻越看越
眼熟,當下呵呵乾笑:「當真是房東,失敬失敬,這幾天不是我不在就是你不在,反倒生疏
了,這房租忘了給,請多多包涵,不過,我馬上會給的!」
  老實說,由於阿祖搬進來,他倒是有意迴避房東,沒想到竟連他的模樣都給忘了。
  康太平乾笑道:「沒關係,房租之事不急……」
  「對對對,這個不急,急的是你老婆!」關小刀想混過去,急笑道:「那封信呢?快拿
出來瞧瞧,裡邊寫些什麼!」
  康太平自是關心,立即抓出一封灰黃信,靠向窗前攤開,裡頭寫著:「不必再尋你妻
子,到時,她自會回家,若再找尋,小心狗命!」並未署名。
  關小刀道:「是一封恐嚇信,看來你老婆真的出了問題。」
  康太平焦切道:「我從小長到大,最怕接到這玩意,我又不會武功,只有請少俠幫忙
了……」
  關小刀點頭:「好吧!看在你是房東份上,帶你一次便是。」
  康太平聞警欣笑起來:「只安少俠肯幫忙,一切問題,天龍騎一向鬥得過師爺的……其
實這不只是幫我那女人,也是幫門主夫人,說不定還因此破了師爺好計呢!」
  關小刀道:「這當然!看來又可立功了!」想及賞金,心神振奮不少。
  康太平逢迎一笑:「只要少俠能救出我女人,今後房租全免,您要住多久便住多久!」
  「當真?」
  「要不然,我能抵擋得了你的武功嗎?」
  「太好了,我還有個跟班……」
  「看到了,一起往便是,少俠的威風是少不了跟班的!」
  「那謝啦!」
  關小刀甚是高興,飛來喜訊,倒讓他省去了不少銀子。
  康太平瞧他喜笑滿臉,自是放心許多,隨又往口袋一掏,拿出幾錠銀子,道:「少俠辦
事,一定要花錢,這些拿去先用,不夠,我還有。」
  「這……」
  「拿去,別客氣。」
  康太平塞到他手中,足足有五十兩之多。
  關小刀摸到銀子,整個人已舒服起來,欣聲一笑:「好吧!反正辦事的確要花錢……」
立既塞如腰袋:「房東大人,你大概很有錢吧?」
  「呃……呃……」房東乾笑道:「做生意一年大概可混中幾百兩元寶,加上一些田租,
也夠用啦……」
  關小刀笑道:「所以才能娶個美嬌娘為妻!」照他想法,這禿頭醜老頭若沒錢,哪可能
娶得到老婆?
  康太平直笑著天幫忙,他人在窗口,這一笑,目光突然觸及外街那頭,笑容頓僵,猛縮
腦袋。
  關小刀怔詫:「有事?」
  康太平猛指外頭:「那裡有個黑衣人……」
  「在哪裡?」
  「對街巷角……」
  關小刀,猛地啟發窗瞧去,登對冒火:「就是這傢伙,別逃!」剎時射窗出去。
  那人但見有人追來,撥腿即往巷子縮去,關小刀此次聰明,未帶大刀,追得甚是溜鑽。
  康太平見狀,暗道老命危險,看來得先躲起來,如果可能的話,通知天龍三俠前來幫忙
抓人,於是也縮頭縮腦潛出住處,前去傳遞招息去了。
  至於關小刀猛追黑衣人之際,總覺得那人有意引帶似的,每每追之不見,卻又突然現
身,示威似地東耍西跳,氣得關小刀哇哇大叫:「有膽過來較量較量!」那人始終冷笑不
答,突地閃入一道暗巷,不再現身,關小刀追至。喊了數回,不見人影,心頭不由疑惑:
「莫非把在引我離開,然後……」
  想及甚有可自是調虎離山之計,他猛喝不妙,趕忙折返急奔住處。
  方一進門,只剩阿祖坐在椅上,無精打來挑著紅辣椒。
  關小刀急道:「房東老頭呢?」
  「誰是房東老頭?」阿祖睜亮眼睛,不明究理。
  「就是方才跟我上樓那位。」
  「他是房東?」
  「就是!」
  「呃呃……」阿祖覺得想笑:「原來長得這模樣?」
  「他人呢?」
  「不見了,我買辣椒回來,什麼人都沒見著。」
  「他是不告而別,還是被抓走?」
  「說啦!我什麼都沒有見著!」阿祖倒露出女人模樣挑著辣椒,笑道:「我只見著辣椒
是紅色的而已。」
  關小刀直叫不好,卻又不知這傢伙是否真的遭了殃,急得在屋內亂轉,猝而見及幾名灰
衣人從街角潛奔過來,他驚叫不好,趕忙拉起阿祖:「快走!」
  兩人同登二樓,隨又掠屋樑暗處,阿祖似乎不習慣讓人近身,一張臉已漸通紅,呼吸不
由急促許多。
  隨眼間,幾名藍衣人果然潛行進門,立即四處搜索。一樓搜遍,復往二接搜去,勉勉強
強發現那把偃月刀,一名黑衣人皺眉道:「這會是那混小子的兵器?」
  另一名回答:「誰知道,自從他耍了大刀,許多人也跟著流行訂做,我看過不打多久,
可能每家每戶都有一把呢!」
  那人點頭:「說的也是,看它鈍銹滿身,也這麼厲害?」把偃月刀丟回地面:「上頭派
人要多抓幾個,其實我去他並無黨羽!」
  另一個道:「左翼人馬不是把那老頭捉到困龍牢去了嗎?還叫我們白跑一趟?」
  那人道:「話是不錯,但能夠抓就多抓,對我們有利無害,四處再看看!」
  數人方自又搜往它處。
  關小刀但聞他們對話,心下暗驚,道:「莫非康老頭直的被抓了?」
  阿祖道:「房東老頭是何人物,他惹了什麼事?怎會被抓?」
  關小刀道:「事關神劍門內鬥,得小心從事為妙!」
  他正思考將如何進行下一步之際,突聞樓下傳來女人聲音:「老頭,你可在?」聲音漸
近。
  關小刀一愣:「這會是誰?莫非……」
  尚未說完,突聞樓下喝出數聲,已把那女子留住,那女子驚喝:「你們是誰?敢擅闖民
宅?」
  「我們是來抓你的!」
  「你敢!我便是這裡的女……」
  「女主人」三字未說出,那群惡漢已然動手,霎時傳來女子求救叫聲。
  關小刀驚道:「果然是房東太太!」
  他哪顧得再藏身,猛地一喝,直掠樓梯,果然見及四名猛漢扣住青衣女子,他再喝,翻
身掠下:「誰也別想把人帶走!」
  他手中無刀,照樣神勇,欺身過去,一掌打得灰衣人倒撞牆頭,那人悶痛驚叫:「是
你,神刀小子!」
  眾人聞言,更是驚駭,齊叫神刀小子,愣在當場。
  關小刀喝斥:「知道就好,還不快滾!」
  雙掌厲打,迫得眾人跌跌撞撞,滾出大門,抓起兵刃,落荒而逃。
  關小刀這才轉身,發現房東夫人已伏地暈倒,趕忙將她扶起,一陣幽蘭香味熏得他血氣
起伏,再瞧及夫人臉容,竟然嬌好動人,看來年約二十,更含帶一股成熟之嫵媚,因她是尤
物類型亦不為過。
  「夫人,你醒醒!」關小刀喚著她,心脈卻是怦怦亂跳,生平第一次跟女人這麼肌膚相
親。
  夫人終於幽幽醒來,突見關小刀,先是驚駭掙扎:「放開我!不要!」
  「夫人放心,我是你的房客!」關小刀極力把她抓緊,免得她失神亂撞。
  夫人被他一喝,終也醒神,仔細瞧瞧小男孩,意然眉清目秀,鼻若懸膽,帥中帶憨,樸
中帶靈,別有一股特有氣質,夫人不由嬌媚一笑:「你這是關小刀啊!我聽過你的名字,原
來這麼討人喜歡!謝謝你救了我!」
  媚笑中,乾脆不起來,窩向男人胸懷去了,她一動,一對尖聳結實胸脯壓了過來,直叫
關小刀想入非非。-時不知如何回答,窘怔當場。
  忽有聲音冷冷地道:「救人即救人,幹嘛地得那麼親熱,不怕人家講閒話啊!」阿祖帶
著醋意,順著樓梯下來。
  夫人登時緊張:「另有他人?」掙開男人胸懷,轉瞧阿祖,夜黑中,仍瞧得見他美面容
貌,不禁笑起:「原來是個小姑娘,難怪小兩口這麼恩愛!」
  關小刀呃了老半天,不知該如何解釋,一張臉更形窘紅。
  阿祖亦窘,嗔道:「胡說什麼,我明明是男的!」
  夫人道:「誰知道啊!除非你把褲子脫了!」
  阿祖更窘:「可惡!你付打不成?」一巴掌就要摑來。
  關小刀急忙攔住:「別亂來,她可是房東太太!」深怕一巴掌下去,房租即漲了。
  阿祖哼了一聲,甚是不悅,不過,仍是收掌。
  夫人這才欣笑道:「如果你真是男的,那豈非更慘……」
  關小刀截口道:「他本來就是這副德行,夫人別再說了,行不行?」
  「行行行!其實,能跟這樣像女人的男人在起,也別有一番滋味啊!」夫人媚笑起來,
不知是在暗示關小刀,亦或是自己也想嘗嘗。
  此話惹得阿祖吹鬍子瞪眼,卻窘困得不知如何應付。
  關小刀道:「夫人既然回來,還是說些正事吧!」
  聽及正事,夫人這才呃了一聲,把放縱心神縮了回來,整整衣服,含媚一笑:「不好意
思,一回家就出糗,讓你們見笑了。」
  此時的她,但覺成熟豐滿得性感隱現,那迷人風采,很能讓人幻想成貴妃再世。
  關小刀阿祖自也感受媚力,老是深深吸氣以壓抑撩動心神。
  夫人笑了幾聲,又道:「我叫安盈盈,你們也可以叫我康夫人,當然,我得先知道我那
無緣的丈夫消息才行。」
  關小刀道:「你丈夫被抓走了。」
  安盈盈怔愣:「誰抓走他的?」
  「當然跟抓你的人同一批啦!」
  「他們把他抓到哪裡?」
  「聽說是因龍牢。」
  「這可修了!」安盈盈懇切地道:「進了囚龍牢,想出來恐怕不容易……」
  關小刀道:「我們當然會想辦法教他,但他的事是由你而起,你也該說說為何被綁架
吧?」
  安盈盈怔愕:「你們知道我被綁?」
  「你丈夫都跟我說啦!」
  「呃,是這樣啊!」安盈盈道:「他大約是想請你幫忙吧?」
  「正是!」關小刀道:「綁你的人,是不是年約四十,穿黑衣,左臉有刀疤那位?」
  「不錯,你知道他是誰?」
  「不清楚,我還以為你比我更清楚呢!」
  「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沒人知道他來歷,不過,一定是師爺手下。」
  「這些我們猜得出來,你怎樣逃出來的?」
  「我乘守備者不住意時偷溜。」安盈盈笑得暖昧,很似乎讓人聯想,她一定耍了什麼美
人計之類花招方能脫身。
  關小刀道:「你回家,是要找你老公保護?還是有事相告?」
  「他保護不了我!」安盈盈道:「我是要告訴他件事。」
  「何事?」
  「相當重要,不能告訴任何人!」
  「包括我?」
  「呃……」安盈盈為之媚笑:「小冤家!我是想告訴你,不過,不是現在,這裡太危險
了。」
  關小刀點頭:「說的沒錯,帶四個小傢伙遲事會再帶人來,咱們得避一避,阿祖,你且
趕去語知天龍三俠,說不定我要他們幫忙!」
  阿祖瞄了安盈盈一眼,似有不甘,但此事又耽擱不得,只好點頭:「我就去,不過你也
別色迷迷地被這狐狸精迷了。」
  此話一出,兩人同驚,關小刀嫩臉已紅。
  安盈盈卻媚樣迎來,勾著阿祖,呵呵笑起:「我要迷也要迷你才對啊!你才是獨一無二
的男人,想起來即叫人怦動不已!怎麼樣,奇怪的女男生!」
  說完欲欺身過去,惹得阿祖唉呀一聲,斥叫別亂來,趕忙拔腿溜去。
  安盈盈呵笑道:「這麼伯,真是!」轉向關小刀:「你不覺得他是女的?不但人像,醋
勁也重!」
  關小刀乾笑:「有機會我會證實。」
  「說的也是,那,現在你扶我出去使是,我的腳有點傷。」
  「這……」
  「還考慮什麼,吃虧的可是我呢!」
  安盈盈乾脆自行靠上去,關小刀頓覺體香襲人,趕忙收起怦亂心靈,急道:「這就走
吧。」趕忙扶人出去,安盈盈被摟,頓時呵呵媚笑,似已沉醉情郎懷抱之中,笑的甚是幸
福。
  還好,出了客棧,再奔一陣,險境漸際,關小刀那股被挑逗異樣感覺始去之不少,開始
認真辨別敵我情勢。
  不過,約爾間,他仍會竊想安盈盈和康太平之間怎會結合?安盈盈看來是如此不守本分
的一代尤物啊!
  走了三數條街,關小刀始發現全無目標,不禁急問:「我們要去哪裡?」
  安盈盈媚笑:「我沒主意,本來我原想叫我的丈夫到宮中打聽,我何時可以回去,不過
現在看來不行了,只好跟你走天涯啦!」
  忽而勾住關小刀脖子,一對胸脯結結實實貼得甚緊,媚笑道:「你喜歡我嗎?我們一同
離開這裡,同游天涯如何?」呼吸急促,更有一勝挑逗媚力。
  關小刀心頭再次怦動,急忙想推開,卻又無從下手,安盈盈呵呵媚笑,猛抓他雙手,往
自己腰背放去,要他抱緊自己。關小刀被逗得血脈責張,突然心一橫,斥道:「不能亂
來!」
  這斥聲果然驚醒安盈盈,未再動作,訝然道:「怎麼,你怕了?」
  「你是有夫之婦,怎可隨便勾引男人?」
  「哇!跟我說禮教啦!」安盈盈推開他,斥道:「你懂什麼這叫調情!你又怎知我真的
嫁給康太平了?我們只不過……唉!算了算了!反正就是這麼回事!」
  關小刀怔詫道:「你是說,你們沒成婚?」
  「我可沒說,就算成婚,也可散了!」安盈盈忽又媚笑:「要是我們散了,你會娶我
麼?」
  「這……呃……」
  「怎麼,你喜歡阿祖那小子?」
  「胡說!他是男的!」
  「誰知道!找機會驗明正身,免得你們……」安盈盈忽又呵呵笑起:「難道你是同性
戀?」
  關小刀更斥:「胡說!胡說!胡說八道!我才不來這套!」
  「那就表示我還有機會了!」安盈盈笑得更動人。
  關小刀已被攪亂思緒,斥道:「亂七八糟!」卻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才好。
  安盈盈笑得更甜更媚,那份挑逗,說真的,是男人,恐怕甚難抵擋。
  幸而一陣冷風吹來,暗巷似有黑影一閃,嚇得她不敢再逗人,急忙道:「你得安排一個
安全地方,然後找機會到宮中打探,把我送回去才行。」
  關小刀亦自醒神過來,道:「我對宮中不熟,如何能前去打探?」
  安盈盈道:「沒關係,我有秘語,也有秘密小道,你繞去,可避開不少守衛,然後只要
找到夫人身邊守衛凌東魚,告訴他一切就行了。」
  關小刀點頭:「好吧!看在同是一屋簷下,我去便是。」
  安盈盈欣笑道:「你果然膽識過人,我沒看錯人。」
  於是她將秘語及秘道位置說給關小刀知曉,隨又催促他快找地方讓自己藏身。
  關小刀想想:「看來只有方子秋那頭較保險,因為他更班不愛說話,他也不愛說話!」
  於是他領人往南街行去,來到一棟不算豪華卻典雅之幽宅,那兩邊高牆全被九重葛攀
緣,更顯主人不俗。
  安盈盈暗暗點頭:「倒是個像樣地方。」
  關小刀怕人知道,連門都不敲,直掠而入,叫了幾聲,並無人回應,心想:說不定是阿
祖前來把人叫走了,於是把安盈盈安排在一間雅致房間。
  「你待在這裡,把門鎖緊,我若有消息,立即回來通知你。」
  「可是,若方子秋先回來怎麼辦?」
  「他可能不會先回來,就算回來,你便告訴他,是我安排的,一切自無問題。」
  「不妥吧,要是來了敵人……」
  「會嗎?你的身份極少人知道,何況躲在這是也只有你我知道,誰會摸來?何況除了這
裡,我已想不出哪裡還好藏身。」
  「好吧!誰叫我和你一見如故!」安盈盈落落大方,又露出調情眼神。
  關小刀不敢多想,道:「你且別亂走動亂說話,我回來會敲三三五二一信號,你再開門
便是。」
  「這麼長?我記不清……不過五二一倒像「我愛你」,這樣就容易記了!」
  安盈盈媚情瞧著男人:「你真的愛我吧?」
  關小刀斥笑:「真是花癡!我看你跟方子秋說去,他可是有名的風流俠!呵呵真是絕
配!」
  安盈盈笑道:「我只對你癡啊!我倆才真的是絕配哩!」
  關小刀斥了幾聲,跟她還是死皮賴臉模樣,拿她無法,斥笑幾聲,再次交代,已自離
去。
  行掠中,總會想及安盈盈動人體態,媚情笑容,隨又斥及騷女人,真是要命!暗暗下決
定,莫要中了她迷魂妖法,否則只有深陷不能自拔。
  半個更次不到,關小刀已抵神劍宮城後方一處小門,照著秘語先敲門,果然有位婢女迎
門而出。
  關小刀立即喝道:「無邊落葉蕭蕭下。」
  宮女冷斥:「你說什麼?」
  關小刀又喝:「無邊落葉蕭蕭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宮女欲關門。
  關小刀急了,趕忙伸手擋去,急道:「你不是要回答『玉人歌舞宋曾歸』嗎?」
  「神經病!」宮女仍關門。
  「等等,我是安盈盈派來的,她有危險……」
  「我不認識這個人。」
  「怎會,她明明是夫人跟前……」
  「不認得!」
  「你胡說!」
  「快滾,再不該,我要喊人了!」宮女猛地吊嗓子。
  關小刀急迫別喊,一時覺得若惹來大批人馬,他豈非百口莫辯?手一縮,後門已自閉
上,人牆兩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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