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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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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驚神關小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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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03:17 |只看該作者
  關小刀仍低聲叫:「姑娘,我真的是安盈盈派來的,她要你們派人去接她回來……」
  裡頭仍自傳來一句:「快滾!」而後再無回應。
  關小刀連喊十數聲得不到回應,不覺疑惑:莫非秘語有錯?可是我明明記得清清楚楚,
莫非是她傳錯了?可是這麼重要的事,她豈會傳錯,除非是她故意的……
  想及「故意」兩字,關小刀心頭一震,這安盈盈看來一臉精明,怎會如此隨便把秘語告
知他人?顯然這其中另有緣故。
  「莫非在要我?」
  關小刀已有疑惑,反正秘語已行不進,只好再次折回,心想若安盈盈真的耍人,此刻必
定已不在方子秋住處。
  他不希望發生此事,否則實在失面子。
  然而他匆忙趕回來,卻已發現人去樓空,哪還有安盈盈影子。
  她會被綁走?不可能,雅室一無打鬥,根本不像被綁之態。
  他不禁苦笑,被要得實在夠癟,要是傳出去,未免英名有損,然而人已走脫,又如何能
找人算帳?
  他越想越苦笑,這觔斗栽栽不輕,他甚至覺得栽不起:「這女人一定有陰謀,或許會利
用晚上行動,反正都已栽了,四處轉轉也好!」
  於是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心態,兀自解嘲行向街道,茫無頭緒卻等待目標地東溜西轉,
希望能奇跡地發現什麼。
  一轉,即已至三更天,一點收穫亦無,他不禁有些洩氣。
  想及康太平住處不遠,或而到他那兒探探,也許另有消息。於是轉個身,取道行去,邊
行,他仍是東張首望,希望能探出什麼痕跡。
  正待他穿出一條小巷之際,忽而對街酒樓巷角,亦有一道黑影閃入暗處,關小刀對黑影
自是過敏,心念一閃:「會是臉上有刀疤的傢伙?」
  還面想及那人身材並不高大,可自不是自己想尋之人,不過,如此深夜,鬼鬼祟祟,必
有原因,他猛地吸氣,立即潛追過去。
  再轉一條小巷,終於發現那人似在探什麼,不斷往兩旁住家探去,瞧其動作、身軀,敢
情是個女的。
  尤其,她又偷偷拿出白絲巾照了一眼,深黑夜色中,照樣瞞不過關小刀眼睛,他暗道:
「這不就是谷君平喜歡的絲巾?莫非她是無雙夫人?呵呵,這下可好了,別的碰不上,卻碰
上這碼事!」
  他湊興潛跟過去,想瞧瞧那位想修行的谷居士和這女人會搞什麼明堂?
  那女子仍未發現,一邊走,一邊打量房子,終於在一棟看似古老小宅院停下來,那裡沒
有大庭院,隔著牆的只有一排百年老樟樹,看起來似乎是谷君平房子沒錯。
  那女子似已認出此房子,立即轉入屋角,便輕輕咳嗽幾聲,顯然是聯絡暗號,隨又敲往
門牆,一連敲了幾聲始靜待變化。
  關小刀見狀暗暗斥道:「谷君平啊!你這假正經的色鬼,三更半夜還偷偷幽會,還說什
麼將來要出家修道!」
  未久,屋子裡頭打光一亮。
  那女子甚興奮,又往牆頭敲幾下,窗子已掀開,有個男人現身,可惜被對光,瞧不清臉
容,那女子立即拿出自絲巾晃揮一陣,那男人會意,欣笑著拿出另一條絲巾欲和那女子變
換。
  關小刀趁此機會向前潛進,想看清楚兩人面目,也好逮個正著。
  豈知他方移動幾尺,對方似已交易完成,窗口一閉,那女子已轉頭,並將黑巾蒙往臉
上。
  就在她轉身之際,關小刀已然瞧情楚她面貌,竟然會是安盈盈這騷女人?她當真跟谷君
平有一腿?她支開自己,為的就是跟谷君平約會?
  關小刀一時滿頭霧水。
  安盈盈卻已潛往後街,他一時緊張,急跟過去,甚至帶點醋勁,這女人未免大水性揚花
了吧!
  他方追前,安盈盈忽已覺出,回頭一瞧,果然見著追兵,嚇得她沒命往前奪步奔逃。關
小刀冷喝,更自加勁追去。
  安盈盈稍有輕功似的,連逃兩個小巷,待要躲入第三個小巷時,忽覺肩膀被人按著,嚇
得她登時轉身喝叫:「你要殺要剮,我不會透露隻字片語!」定在那裡不動。
  關小刀冷道:「我才懶得殺你!我只想搞清,你幹嘛沒事耍我?」
  忽聞聲音,安盈盈目光陡亮,乍見關小刀,已自嫣然欣笑。「是你,真是嚇死我了。」
  關小刀冷道:「能嚇死你,天下早沒女人啦!」
  安盈盈媚笑道:「別生氣嘛!我是萬不得已才如此。」
  關小刀道:「為了偷情,怕我知道,就要這麼多花招?」
  「偷情?跟誰?你嗎?」安盈盈笑著,欺身便想撲來:「除了你,我還能跟誰偷情
啊!」
  關小刀趕忙跳開:「少來!你跟了谷君平,還想跟我,你莫非想破壞我們之間交情不
成?」
  「谷君平是誰?」
  「你心裡明白!」
  「谷君平?」安盈盈回想,忽而恍然:「原來是三俠之一,錯啦!呵呵,你完全告錯
了!」
  「錯?我看完全沒錯!我還看到你們傳遞手巾,想賴也賴不掉!」
  「手巾?」安盈盈臉色頓變:「你全看到了?」
  「不錯!換來換去挺暖味的。」
  「唉呀!完全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安盈盈急道:「你千萬別把手巾之事說出,拜託拜
托!」
  「沒怎樣,為什麼怕人知道!」
  「告訴你,那人根本不是谷君平,他也不是我的情人,我只是,只是……唉呀!反正以
後你會晤白!」安盈盈析來道:「如果你還喜歡我,請你幫我保住這秘密好嗎?」
  關小刀道:「想用美人計迷我啊!」
  「就算是吧?只要事成,隨你怎樣都行!」安盈盈連自己都怦然心動地笑著。
  關小刀雖有所幻想,卻被理智克服,訕笑道:「我可不是大色狼,你這把失敗啦!」
  「可惡!枉費我對你一見鍾情!可惡可惡!」安盈盈沒好氣罵了幾聲,瞧瞧天色,不禁
面自焦切,道:「不管你在想什麼,今天我是解釋不了,明兒一定給你交代,現在你給我閃
遠一點,我還有事情辦!再見!」
  說完,氣呼呼又帶哀求地看了關小刀一眼,挑了巷子急鑽進去。
  關小刀想追,突又想及,事情都已攤牌,追過去又能如何?說不定還跟谷君子鬧僵呢!
不禁籌蹉不前,然而他突又想及安盈盈如此緊張兮兮,似乎不像偷情,若要偷情,和男人約
個地方即可,怎定東鑽西鑽自找麻煩,看來她真的有事吧?
  關小刀難忍好奇,顧不得替安盈盈添麻煩,立即潛追過去,想瞧個究竟。
  安盈盈卻若識途老馬,一勁往柳西河方向奔去,直到岸邊,那頭已停妥船隻,船上有
人,見著安盈盈,甚快招手,安盈盈反招手,很快掠奪船上,隨即划動,往上遊行去。
  關小刀看在眼裡,暗道兩人約會因是費盡心機。
  眼看小船已行遠,也就盯梢上去。
  順著岸邊行半里,忽見—石造拱橋,安盈盈又要那人棄船改走小徑,兩人遂往石橋劃
去,而後上岸。
  關小刀遠遠見及那男人身材高而不肥,跟谷君平幾乎一樣,已自訕笑:「果然是跟他,
騷娘們還敢騙我,不當面拆穿,明兒你可又舌燦蓮花!」
  當下他繞道截行過去,及至一片寬廣似是破廟堂,宮殿清理出來的大廣場,關小刀始現
身,故意撥動石子,發出卡卡響聲。
  那男人冷喝:「有人!」立即戒備。
  安盈盈怔叫:「在哪裡?」項勢瞧去,突見關小刀,變色臉容稍緩和,嗔叫道:「怎又
是你?」
  關小刀弄聲道:「跟他約會便是,幹嘛說那麼大堆理由!」
  「我跟誰約會?」
  「還要我說嗎?」
  「你是說谷君平?」安盈盈嗔笑起來:「他跟本不是谷君平!」
  那男士已開口:「何事?」
  關小刀但聞此人聲音未帶書生禪味,反面有點霸氣,再仔細瞧瞧那人,雖見了三十餘
丈,又是黑夜,但仍瞧及他兩道粗直眉毛,不禁怔愕:「你不是谷君平?那為何穿著天龍騎
衣服?」
  安盈盈急道:「不甘你的事,一切明兒再跟你解釋,你退下!」
  關小刀冷道:「事關天力騎就是我的事,今晚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忘了帶大刀,只好抓出隨身匕首,直逼過去,照他經驗,這其中必有莫大秘密,就算和
安盈盈有房東關係也不能放過。
  那人見他出刀,亦自抽出利劍護身,大有一觸即發之態。
  安盈盈見狀,更為緊張:「關小刀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看招!」
  為了殺那人威風,關小刀猛地一揮匕首,一招「神刀斬魔月」照打過去,那人本是托
大,突見匕首來勢玄奧無比,直若千萬流星亂竄,哪敢怠慢,猛運真勁,奇招百出,迎向流
星,鏘鏘鏘鏘響聲不斷,火花更濺,一個照面已交迎二十餘劍,匕首逕自飛回,那人冷喝:
「好功夫。」守而不攻。
  關小刀沒想到對方能從容應付,顯然並非庸手,喝地一聲,絕招又要攻上。
  安盈盈見狀焦切大叫:「不准動手,他就是公孫白冰,靈刀堂副堂生啊!」
  「是你?」關小刀登時煞住攻勢,目光直往這位出手乾淨利索,甚至素有南武林第一高
手之稱的公孫白冰瞧去。
  他果然英挺不凡,年約三七,更具一股成熟魅力,唯眉宇間陷出一道深痕,隱露高傲神
情。
  他見關小刀收招,亦自收回長劍,風度翩翩拱手道:「敢情是最近轟動神劍門的神刀小
子?方才跟你對上一招,知道你武功不賴,在下要打敗你,也得五十招之後,難得難得!」
  如此自信,倒讓關小刀起反敢,暗道:「你又怎知我肚子裡還有哪些名堂?」冷道:
「幹嘛來此?」
  公孫白冰笑道:「是夫人邀約,在下自然來了。」
  「那封信是假的,你請回吧!」
  「你又非夫人,怎知此信是真是假?」
  安盈盈深怕兩人誤解更深,立即說道:「公孫大俠知道此信是偽造的,但他顧及門主夫
人安危,所以想見夫人一面,畢竟他們曾是青梅竹馬朋友,見一面並不為過,何況夫人也交
代,此事不宜張揚,以免中了師爺詭計。」
  關小刀這才瞭解安盈盈苦心,遂點頭:「既然如此,我也無能為力,卻不知夫人可考慮
到後果?」
  公孫白冰冷道:「一切後果由我負責,誰敢傷她,或讓她難過,我不會放過此人!」
  關小刀道:「你又非神劍門弟子,不用你操心!」
  安盈盈急到:「你快走!我帶他見夫人一面,也要立刻把他送走,否則時間拖得越長,
對任何人都不利!」
  關小刀自知輕重,當下拜禮:「告退,兩位好自為之!」說完轉身即走。
  公孫白冰瞧其背影,輕輕點頭:「是條漢子。」
  安盈盈急道:「不管他是誰,閣下快跟我來便是。」
  公孫白冰不敢耽擱,立即跟她行往宮城暗處。
  至於關小刀則一路潛跟後頭。
  此時他並非想窺探秘密,而是想保護兩人行蹤莫要外洩,以免夫人名譽受損,直到兩人
潛入宮中,他已無法顧及,只好折返。
  看看天色,已近四更天,他覺得夠累了,遂取道潛返往處,也好找阿祖探點消息。











第五章 蕩花有意,流水無情
  且說安盈盈領著公孫白冰從秘徑進入內宮之後,順著地形,找到一處四面全是池水觀魚
軒。
  此軒本是觀魚所用,但為顧及隔牆有耳,故而將人約在此處。
  此時雅軒雕門木窗盡閉,另掩白紗四處,外頭根本瞧不著裡邊狀況。
  已近四夏天,夫人等得心驚肉跳,明明說好三更相見,怎會延誤如許之久?
  她老想著莫非出事了?又祈禱別出事才好,否則自己一生名節歷毀於一夕矣。
  夫人年約二十七人,本名於若賽,江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稱,瞧她一臉肌朕雪白。經過談
掃,櫻唇甜美,笑起來有若蓮花綻放,嬌媚動人,舉手投足之間,更帶自雍容氣度,不愧是
出身世家門下,如此美女已是天下少有。
  然而此時的她,卻難掩一股愁容,一股感傷,縱始有一對靈動眸子,亦難壓抑那多愁善
感般的不安,昔日亮麗丰采似乎已和她相隔十分遙遠矣。
  她不斷巴望外頭曲橋,總是希望奇跡出現。
  又過了半刻鐘,終於有了影子晃動,她心頭乍喜,想探頭,突又縮回,只敢在裡頭窮張
望。
  來者認是安盈盈,她快步奔來,見及夫人即拜禮。
  「人呢?」夫人急問。
  安盈盈道:「公孫先生說要照鏡子再見您,故而屬下安排他到一間秘房,不如夫人先過
去,免得他走來走去曝了光。」
  「可是,那裡眼線更多……」夫人又想趕快解決,遂點頭:「快走吧!」
  安盈盈應是,立即領著夫人準備離開,豈知方欲出門,外頭忽而靜悄悄飄入一道青影,
正是穿著天龍騎衣衫的公孫白冰。
  如此現身,只不過表現他武功不俗罷了。
  「是你?」夫人乍見這位童年朋友,緊張中亦帶欣喜:「你還是一樣瀟灑自如!」
  公孫白冰淡淡一笑,那本是長出些許鬍子,現在又被他剃個精光,瞧來正如裝飾得干干
淨淨的王公貴族,他拱手一笑,道:「要見的是你,我豈可出現邋遢相,方才耽誤了,還請
寒妹原諒!」
  「我已嫁人,不要再叫我寒妹。」
  夫人轉向安盈盈:「你到外頭替我看著。」
  安盈盈應是,立即退去,臨行考慮是否掩門,但想及門若掩上,萬一出事,豈非百口莫
過,只好半掩了事,退往曲橋另一頭。
  公孫白冰仍自輕笑:「你一天當我寒妹,一世便是我寒妹,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夫人想解釋,卻又怕越描起黑,只好放棄,道:「你該明白,那封信不是我寫的。」
  公孫白冰說道:「我明白,我也知道有危險,但有了愛情的人,寧可相信那是真的,所
以我來了。能看到你,死也甘心,你該知道,你我的愛情,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夫人輕歎:「我都已嫁人,你何苦如此呢?你知道我為什麼見你?那不是我跟你有愛
情,那只是一段童年友情,為了它,不但苦了你,也苦了我。你今天來,不但自己深陷險
境,也關係著我的名節。因此我才見你,希望一次說清楚,我門的感情僅止於朋友交情,那
跟愛情完全不同,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好嗎?」
  公孫白冰道:「雖然你說的很乾脆,但我可以感覺出來你內心的苦澀,這就是愛啊!只
不過你把它壓抑了,何哭呢!」
  夫人輕歎:「公孫先生你錯了,我從來沒跟你談過戀愛。」
  公孫白冰道:「你沒說『你愛我』三字?天啊!你怎可忘了?你敢說普天之下還有誰比
得上我倆的愛情?你可記得我們曾經拜過天地,向著大海立誓,海枯石欄永不變心?」
  夫人道:「那是兒時嘻戲,大家玩家家酒扮新娘的話兒,你豈可當真?」
  公孫白冰臉色稍白:「我是當真,一輩子都當真,不管時間變遷多久,不管能否見到
你,不立日後有無結果,永不變心,我是那樣對你一往情深,你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莫
不帶著迷人風采,寒妹,我的心早已容不了別人了啊!只要看你一眼,或隨便說說幾句話,
那簡直比獲外什麼異寶還來得讓我高興啊!」
  夫人輕歎:「你別沉溺太深,那些都是童年往事,不足一提了。」
  公孫白冰:「不只是往事,我知道你仍深受著我,你一定記得你要成婚的前三天一個晚
上,你我相約在望月台上……」
  夫人急道:「不要再提那天晚上之事,那是你偷偷前來找我,為了此事,我幾乎付出代
價。」
  公孫白冰道:「寒妹不要再壓抑了,把內心深處的愛情奔放出來,你我乃天生一雙,地
造一對,比翼連理,鴛鴦共生,你可曾記得那夜,花月良宵,明月星輝,涼風吹動你秀髮,
輕輕拂向我臉龐,好迷人的夜啊!
  「你曾感傷他對我說:『可記得以前,我們拜過天地,成過婚,沒想到長大了,會變化
那麼大!』從此,我就真的愛上你了。
  「當時我求你跟我走,你卻要頭不語,然後你走了,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知道,當時
我若未曾離開你,你不會嫁給別人,我若堅持,你一定會嫁給我啊!」
  夫人感傷一歎,道:「你完全誤會了,當對,一個少女要出嫁,難免顯得彷徨且緊張,
你又突然出現,我才會跟你聊起童年往事,感慨一下歲月如梭,過得真快,誰知你卻會錯
意……」
  公孫白冰道:「這不是你的內心話……」
  夫人截口道:「不,這的確是我內心話,否則我不會嫁給我丈夫。」
  公孫白冰道:「何苦呢?想想現在,你愛你丈夫嗎?至於我的愛,永遠不變,不論你到
哪裡,嫁給誰。甚至你說跟我沒感請,我仍愛著你,直到有一天,比翼雙飛時,我的人生已
毫無怨言了。」
  夫人輕歎:「何苦的是你啊!」
  公孫白冰道:「我一點都不苦,甚至為了你,我會跟神劍門開戰,因為我發現你在此根
本不快樂,我要救你出去。」
  夫人動容道:「不准你有這想法,不准你開戰,我就是夢見兩派殺得血流成河,屍出遍
野,太慘了!」
  「你也夢著了?」
  公孫白冰欣喜道:「我也夢著了,我夢見除了栩此,誰也沒法把你救出苦海!寒妹,你
可想到,我們連做夢都相通,實是上蒼安排,我更能確定你是愛我的啊!深深地愛著我!」
  夫人應歎:「我愛你嗎?」
  公孫白冰道:「是,你愛我,若不愛故,心靈怎會相通,連做夢都一樣?寒妹,這幾年
苦了你,你一定常為我暗自流淚對嗎?」
  夫人輕歎有輕斥:「不要再說了!我不明白我愛不愛你,但是我知道我不該說慌,你可
憐我吧,你回去吧!你若是為了我在神劍門被人謀害,我罪無可忽,你快走吧。再談下去,
我簡直快瘋了。」
  公孫白冰但覺打動美人心,一絲甜蜜上心頭:「寒妹你如此模樣實在動人,我為你癡
醉,不知如何愛你才好!」
  夫人急道:「求求你先回去吧!你想愛,將來再說,你該知道這次完全是有人耍的陰
謀,如果被人得逞,你我都完了!」
  公孫白冰冷道:「我替你抓出要陰謀者!」
  夫人急道:「不必、不必,你只要安安穩穩回去,日後,我們還能見面。」
  「此話當真?」
  「當真!」
  夫人但覺他得了花癡似的,時下恐怕有理說不清,還是先支他回去,日後有何狀況再說
了。
  公孫白冰露出戰勝而滿足笑容,道:「我聽你的便是,不過你我相隔兩地,難免苦相
思,寒妹給我—件私人東西當信物,我只要我見著它,即知你我的愛憐已不是夢,我要你身
上戴的東西,戒指、項鏈、耳環都好!」
  夫人道:「我給了你,你便走嗎?」
  公孫白冰點頭:「給了我就走人。」
  「立刻就走?」
  「只要你要求,我立刻即走,我對你從不食言。」
  「立刻回去江南?」
  「可以。」
  「好,我就給你東西!」
  夫人說完,走出門外。向安盈盈交代到讓公孫白冰走出來,她已快步走回住處,不久拿
出一紅珠空盒,匆匆趕了回來,交予公孫白冰,並急道:「你快走吧!方纔我回去,似有發
現,再不走,可能出差錯!」
  公孫白冰仍自鎮定一笑:「我是得走,但看看你信物。我才走得心安理得!」
  他打開木盒,裡頭放置一片鑲有十顆晶瑩剔透夜明珠的玉珮,瞧來甚是貴重。他始滿心
高興,蓋上木盒,拱手為禮:「見物如見人,我滿足了,就此告別寒妹,希望來日很快再
見!」
  夫人急道:「不不不,沒有我的訊息,千萬別來見面。」
  「那……別讓我久等了?」公孫白冰道:「還有,若寒妹有任何困難,捎個信。我立即
趕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夫人急道:「你快走吧,那就是解決我目前最大困難。」
  公孫白冰點頭:「我這就走人,寒妹可願讓我吻手告別?」
  「不行!」夫人趕忙把手縮起,急道:「別亂來,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公孫白冰輕歎:「看來只有日後再說了,就此告別。」
  深深拜禮,含帶無限深情退去,安盈盈已等得心驚膽顫,見他出來,道聲說天謝地,趕
忙引他離去。
  夫人隨後現身,輕輕歎息:「真是冤孽,他本是一方霸主,怎對感情如此死心塌地?」
  她也想過,會是他丟不起這個臉,故而長久幻想而成癡?
  雖然,有男人如此癡情愛慕女人,是件值得回味之事,但如若愛得過火,那又讓人感到
煩厭不堪。
  夫人只能輕歎,有點後悔跟公孫白冰是童年友人。然而自已丈夫老是誤會自己,卻又不
免懷念若有個男人能對她如此癡情,那該多好?
  她不敢多想,畢竟自己已是一派夫人,盡苦命運乘桀,也不能做出對不起丈夫之事啊!
  老實說,自己當初選擇丈夫,自是對他不錯,只不過最近變了樣,但那似乎還可以挽回
吧!
  輕歎中,她漸漸消失花園長廊之中。
  至於關小刀剛在暗中監視公孫白冰入宮後,心想現在該找天龍三俠談談,也好準備搭救
康太平,於是折返住處,或而阿祖早將人帶到那裡為等自己而發慌了呢!
  及近客棧,一切如故,門妃緊閉,關小刀小心翼翼推開,裡頭漆黑一片,他疑惑:「難
道沒人?」
  突見燭光乍亮,跟班阿祖急叫追出:「你可回來了,大事不妙!」
  關小刀任愕:「何事不妙?」
  「方子秋被捉了。」
  「他?怎會?為什麼?」
  「他在你房裡,他們認錯人,便把他捉走了。」
  「誰認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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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祖道:「就是師爺手下啊!你先前打敗的幾個回去找來一大堆人。不分清紅皂白便把
方大俠抓去啦!」
  關小刀皺眉:「雷萬鈞、谷君平沒跟來?」
  阿祖道:「他們慢一步到此,結果救不了人,那班人是把方大哥當成你,才架走人
的。」
  關小刀道:「方子秋不會表明身份?」
  阿祖道:「我是準備這麼說,可是方大哥卻說,如此會壞了你行動,倒不如李代桃僵,
先跟他們去,到時再表明身份,對方錯失先機,所以他就走了。」
  關小刀皺眉:「虧他想得出來!人被抓去哪兒?」
  「該是師爺那兒。或許,也因在困龍牢吧!」
  「我得救他出來才行。」
  「雷萬鈞和谷君平已前去找三爺想辦法了。」
  「我去探個究竟!」關小刀正待離去,突又想到什麼:「這地方似乎不安全,我看你先
找地方躲起來。」
  阿祖嫩臉稍紅:「放心啦!我藏得可以,否則豈非早就被捉,何況他們抓了方大哥,這
一兩天該沒事,你安心去用吧!」露出女人溫柔一面。
  關小刀不由暗想:「知若他真是女的,恐怕也是絕色佳人一個,只可惜胸脯平了
些……」
  阿祖突然叫來:「你在想什麼?」
  「沒有沒有!」關小刀乾笑著,大有心事被拆穿之窘態,說道:「你好自為之,我去去
就來!」
  說完,掠身一彈,出了門外,眨眼不見。
  阿祖瞧著關小刀背硬出神,良久始露甜蜜笑意:「老實說,這個主人越著越順眼……」
甜笑中,返身入內,吹熄燈火,甜笑仍不短。
  關小刀則急忙趕往總管府第,誰知三爺卻因事出差,可錯要兩三天才能回府。
  谷君平早已連夜趕往泌陽,也好請回三爺,早日敕人出困
  天龍騎完全由雷萬鈞負責指揮,他本是提心吊膽,忽見關小刀前來,嘩然一笑。心情輕
松許多,兩人會見於大廳之中。
  關小刀道:「咱們何不連夜趕會見門主,向他說明一切?」
  雷萬鈞搖頭:「要是行,我早做了,門主對師爺根本沒軋,說不定還反咬你一口呢!可
知道,他們要捉的是你。」
  關小刀不解道:「他們為何要捉我?」
  雷萬鈞道:「你壞了他們大事吧?聽說你早出手打敗侍衛隊?」
  關小刀這才想起安盈盈之事,此事牽涉公孫白冰及門主夫人,他不便多說,只能乾笑
道:「是揍了幾個,結果害得我房東被捕,現在又賠上方二俠,實在划不來。」
  雷萬鈞道:「沒事,暫時沒事,老二能耐行得很,他們佔不了便宜!」拍拍關小刀肩
頭。直覺能打敗侍衛隊,即是光榮大事。
  關小刀只能暫時信其真,在無計可施之下,只有等明天再說了。
  於是陪著雷萬鈞坐鎮總管府,四處巡邏,碰上弟兄,大都英雄式打招呼,使得他升起英
名虛榮,直覺混對地方,將來自可大展宏圖!
  至於康太平被逮困龍牢中,先是被綁在木頭上,另有幾名獄卒拿箭射他,一連四箭射在
他頭頸,左右胸旁及下襠,嚇得他面色全無,獄卒始冷笑恐嚇道:「來這裡不聽話,不說實
話,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鬆綁,並立即拖往另一間石室,裡頭只放一張長桌,一張舊椅,椅子上坐了一位面
目凶殘之中年頭目,他冷目瞧來。
  康大平見他粗黃臉面,細眼鷹鼻,兩道目光直若狡猾狐狸,讓人直覺他像個狡詐奸臣。
  他冷森森說道:「你就是安盈盈丈夫?」
  「是……」
  那人突然大喝:「還不下跪,寫下姓稱住址,還有犯罪事實。」
  兩名獄卒敲他膝蓋,康太平早嚇得自動下跪,抓起毛筆,泣聲即寫。
  暗暗恨自己怎會當上安盈盈丈夫。現在卻惹來可能的殺身之禍,露出一副可憐、懦弱、
貪生怕死且自私臉容,多麼希望人家同情而放他一馬。
  好不容易寫完姓名等基本資料,立即奉承道:「老實說,世上再無第二個人比我更敬重
師爺了,大爺可知,我一向只為待衛隊服務?任何天龍騎到我客棧,我都不說二話即把人趕
出去!」
  那人冷聲道:「既然這樣,你又為何被抓進來?」
  康太平苦笑:「我也不知道啊!我自信不曾冒犯任何人,就是有,也是無心之過啊!」
  那人冷冷地道:「你一定犯了大罪!有人告你犯下滔天大罪,所以才會抓你到困龍牢,
你該知道,此牢通常只關神劍門犯罪弟子,你可論是第一位被關百姓,光不光榮?」
  「我是第一位?」康太平四肢幾乎發軟,兩眼欲淚:「大人饒命啊……小的完全不知犯
下何罪啊!」
  「你是不是有個老婆?」頭目冷聲道。
  康太平點頭:「有,可是現在又沒有了。」
  「這是什麼話?」
  「我老婆被人綁走了。」
  「被綁架?」
  「正是。」
  「誰綁走她?」
  「好像是……」康太平怎敢說出師爺手下,那豈非罪加一等。
  「是誰?快說。」獄卒頭目冷喝。
  康太平霎時懼聲道:「小的不大敢確定,只是心中疑惑罷了……」
  那人道:「疑心誰就說誰,少在那裡吞吞吐吐!」
  他嗔怒之下,咻地抽出利刃,猛一揮耍,一時握刀不住,利刃脫手飛出,咻熱一響,掠
過康太平及兩名獄卒頭頂,嚇得三人猛蹲下來,頭頂覺得冰寒發麻,利刃撞牆落地,鏘鏘亂
響。
  頭目乾聲說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許多人惹我生氣,我總會想不住,終於失手殺
了人……前前後後恐怕有百來個……」
  康太平嚇得連汗直冒,哪還顧得誰是誰,立即說道:「那人身材高大,穿著黑夜,左臉
還有道刀疤。」
  「他是何名宇?」
  「小的不指……」
  「你是叫我大海撈針?」
  「小的不敢!」康太平急切道:「我認得他那張臉,即使化成灰,我都認得,只要大爺
能逮著他,我隨時可以指認……」
  獄卒頭目冷道:「混在神劍門,你也能指認?」
  「應該可以……」
  「回答準確些!」
  「可以可以,一定可以!」
  「這麼說,你是說神劍門有內奸?」
  「呃……呃……小的不是這麼說……小的只是……」
  「只是想掉人頭是不是?」
  「不不不,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嘿嘿,不敢就把實話說出來!」
  「小的不已經全盤都出了?」
  「說個屁!」頭目大喝:「你只說有人綁住老婆,卻沒說你老婆已經開溜!她溜到哪裡
去?從實招來,否則要你掉頭!」
  「她溜了?何時溜了?」康太平臉面抽動不定:「這死女人到底犯了什麼罪,到底在耍
何花招,害得我跟她受累,天啊!千萬別出差錯才好!」
  頭目喝道:「是不是你要詭計把她救走的?」
  康太平急道:「小的不敢,小的那有此能耐,全不關我的事!」
  「你為什麼跑到關小刀住處?跟他商量了那麼久?」
  「這……」
  「有沒有?不說實話,割你舌頭!」
  獄卒頭目作勢欲撲,嚇外康太平面無人色,切叫道:「有是有,我錯了,請大人原
諒……」
  「你找他談什麼?」
  「我請他幫我尋找老婆。」
  「關小刀又跟你說些什麼?」
  「他答應帶我的忙,後來,他好像只想騙我銀子……」
  「胡說八道,關小刀明明幫你搶回老婆,還打傷侍衛隊的人,你還說不知道?」
  「真有此事!」當時康太平早先一步開溜,並不知事後發展:「他真的跟我老婆私奔
了?」
  頭領喝道:「少裝蒜從實招來,他們藏身何處?」
  「小的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關小刀跟我老婆之事……」
  「還想狡賴?幸好我們已將關小刀捉住,待會兒對質,不怕你不說。」
  「他也被你們捉住了?」
  「不錯!你怕了不成?」
  「呃……」康太平是有些怕,但更怕掉頭,心一橫:「對質就對質,我根本不知情,有
何好怕!」
  「很好!把人帶上來!」一喝,幾名獄卒轉身外出,不久,已帶著一位手腳全上鐐銬漢
子走入審問廳。
  頭領冷喝:「關小刀,你把跟他商量秘事完全說出,免得自找麻煩。」
  那人眨眼瞄他,根本不理。
  康太平瞧及此人,征愕道:「他不是關小刀,大人您找的是誰?」
  來者正是被人誤為關小刀而抓來的方子秋,他漠視全場,根本末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頭領稍愣:「他不是關小刀?」
  康太平道:「當然不是。」
  「那他是誰?」
  「小的不知,小的從未見過。」
  「當真?」
  「小的不敢相瞞。」
  「從來沒見過?」
  「呃……好使有點眼熟,可是……小的實不知他姓名……」
  頭領轉問方子秋:「你又是誰?」
  「方子秋。」
  「你不是承認自已是關小刀?」
  「我說過嗎?」
  「不錯,你說過,否則侍衛隊怎會把你提來?」
  方子秋冷笑:「那是他們有眼無珠!」
  「胡說,他們明明問你是不是關小刀,你說是,才可能被捉來。」
  方子秋冷冷地道:「他們是問過,我只回答,你以為我是嗎?他們即認定我是關小刀,
我懶得理你們。且看看你們這些小王八敢對我怎樣!」
  頭領聞言嗔叫:「你敢罵我小王八?」
  方子秋冷笑:「連我天龍三俠都認不出,有何資格混神劍門?」
  頭領怒斥:「什麼天龍三俠,當了階下囚,一樣整死你!」
  他正待要下令手下讓方子秋吃點苦頭,猝見門外奔來一人,一封信,急忙交予他。
  頭目昨及信簡,嗔喝一聲:「這個狡猾的女人!」
  康太平吶吶說道:「大爺說的該不會是小的老婆吧?」
  「不是她還有誰?」頭目冷斥:「你們幹的好事,遲早要砍你腦袋!」
  康太平聞言,驚駭欲泣:「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老婆做了何事?她犯的
罪,跟我無關,我很早就想跟她一刀兩斷,真的。我用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下地獄去跟閻王說吧!」頭目冷喝:「把方子秋牢牢鎖住,一有差錯,腦袋不保!」
  獄卒應是,慎重地押人離去。
  方子秋助了頭目一眼,冷道:「招子放亮些,將來掉頭的可能是你!」
  頭目似顧慮什麼,冷道:「給他上房,吃住方便,只要他不脫逃就行。」
  方子秋這才冷笑,於是任那獄卒帶走。
  現場只剩下心驚膽裂的康太平,他怔仲不露地瞧著頭目,又迴避他目光,瞧瞧陰冷石
壁,殘弱燈火,一切都顯得寒陰可飾。
  頭目突然喝道:「帶他吃頓飽飯,天快亮了,也好辦事!」
  此話出,嚇得康太平全身一軟,直覺上那頓飯吃完,可能會送住斷頭台行刑。
  他苦苦哀求,獄卒根本不搭理,拖著他關入另一間陰冷牢房,再送來食物,他哪有胃
口,只能以淚洗面,並抱怨要了安盈盈為妻,惹來如此無妄之災。
  他幾乎哭盡淚水,整個人似乎得失魂症,喃喃直叫繞命,卻無人理他。
  直到次日傍晚,鐵門乍開。
  他驚懼行刑時已到,兩腿軟弱無力,被兩名獄卒拖出來,直往小偏門行去,出了外頭,
坐上囚車,逕往小巷行去,轉了一陣,忽見石台廣場,康太平一眼認出是行刑法場,唉呀一
聲,當場暈倒。
  囚車並未停止,繞過刑場,轉往一處宮殿般建物,停在一處小門,那門乍開,出來幾位
壯漢,把他抓入裡頭,囚車自動離去。
  康太平被帶到一處頗為豪華雅室。他仍官昏迷,卻趟在一張鋪有白虎皮之高貴太師椅
上。
  舒服感覺使他漸漸清醒,摸摸脖子,還粘在身上,也不痛,暗暗敲腦袋,疼痛立即傳
來,卻讓他欣喜。
  「我法死?」
  欣喜之餘,四處望去,此屋豪華令人咋舌,四處窗簾金光閃閃,似是黃金編成,連那漣
鉤皆為黃金打造,一地紅毛地毯潔清發亮,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
  左邊一張傳大紫檀本書桌,掛了不少典籍,其背後則是透明絹繡,繡一副五大步長寬屏
風地勢圖,明眼人一著即知是江南地圖,想來此間主人對江南之事頗有研究吧,四面牆上則
掛了不少不同類形兵器,顯露一股獨特之野心及霸氣。」
  康太平正被屋中種種奇特陳設所吸引,忽見一位雄渾中年漢子走進來。康太平立即下
跪:「小的無罪,還請大人明查秋毫!」
  男人冷道:「沒你說話餘地。」
  康太平懼於威嚴,不敢再開口,那人立即躬身拱手,道聲:「師爺請。」
  外頭已然走進一位四旬中年人,身材中等,卻舉步渾猛,長臉稍瘦,卻額高見禿,嘴掛
三綹鬍鬚,兩眼灼灼生光,厲練出一股沉穩中含帶霸氣氣息,他和一般人印象中軟弱的師爺
完全不同。
  他乃是位能文能武,掌握著神為門大權的師爺,雙姓司徒,名為崑崙,或許用腦過多,
頭髮已見花白,但卻毫無老氣可言。
  他行至書桌。理了一下淡黃鑲金衣袍,坐定下來,細眼如電瞄了康太平一眼,聲音平和
卻帶威渾:「他就是安盈盈之夫?」
  侍從點要:「正是。」
  司徒崑崙接過待從手中信函,道:「你出去吧!」
  侍從應聲,鞠躬而退。
  康太平似乎已發覺服前這人即是師爺,嚇得冷顫直打,想求饒卻說不出口,只能跪得標
標準准,深怕一個不標準,腦袋立即落地。
  司徒崑崙瞧著審問記錄,不時來回瞄著書信與康大平之間,約過半刻鐘,始再次冷厲盯
向康太平,低聲自語說了一句:「倒不像叛徒模樣。」
  瞄了康太平一眼,冷道:「把頭抬起來吧!」
  師爺說話自有無限威力,康大平被迫抬頭,卻仍不敢和師爺目光交錯。
  司徒崑崙冷道:「有人告你預謀造反,你可知罪?」
  康太平吶聲急道:「小的沒有,小的完全未知情啊!」
  師爺冷道:「你和你老婆串通公孫白冰,準備陰謀顛覆神劍門?」
  康太平泣聲道:「小的只聽妻子提及有關公孫白冰之事,其他根本不知情啊……」
  「她怎麼說?」
  「她說有人將公孫白冰回來神劍門,要害死門主夫人……」
  「那個人是誰?」
  「呃……」
  「不說實話,立即砍頭!」
  「他說是師爺的詭計……我完全不知情啊!」
  司徒崑崙冷道:「她真的這麼說嗎?」
  康太平點頭:「是的,小的勸她別亂說,她就是……小的還說師爺怎會……」
  司徒崑崙冷道:「她真的這麼說嗎?」
  康太平立即應是,未敢再開口。
  司徒崑崙沉吟一陣,問道:「你可知道,誰綁走你妻子?」
  「小的不知……」
  「你疑心是誰?」
  「小的原有疑心,但只是那人相貌,不知人名,自無從說起。」
  「可有特徵?」
  「他左臉有道刀疤……」
  司徒崑崙輕輕頷首,隨又問:「我聽說你老婆逃走了,你可知道?」
  「小的不知,小的昨夜被抓到牢裡,這消息還是獄中大爺告訴小的……」
  「你老婆逃走,可能藏在哪裡?」
  「不清楚,或許會回到門主夫人那裡吧?」
  「她現在還沒回去。」
  「那……她會到哪裡?這死婆娘!」
  「你認為無雙夫人跟你老婆有關係?」
  「這個…小的不清楚,小的跟無雙夫人從未碰面。」
  司徒崑崙冷冷道:「你要記住,任何事情,永遠別想瞞過我!」
  「小的明白,小的完全實話實說,毫無隱瞞。」
  司徒崑崙瞄著他,似在衡量他說話真假。隨即深沉一笑,道:「昨晚,你準備到哪裡接
你老婆?她平常都喜歡到哪裡辦事或遊玩?」
  康太平道:「小的準備在柳東橋接人,結果沒碰上,她平常都跟門主夫人一起出遊,到
哪裡,小的不太清楚,至於她辦事……大都買些針絲女紅之類……」
  司徒崑崙眼睛一亮:「她平常跟哪幾家有往來?」
  「大概有三家吧……」
  「哪三家?」
  「一家是在小的住處出近的西湖綢緞莊,一家在宮城附近的吉祥鋪,另一家在東街的如
意軒。」
  「你都跟她去過?」
  「沒有,除了隔壁的西湖綢緞莊之外,小的全未去過。」
  「你覺得她每次去,都是辦女紅嗎?」
  「倒不一定,她偶而也會串門子。」康太平道:「有好幾次她都空手去空手回。」
  司徒崑崙滿意一笑,隨即擊掌,那侍從立即進入,他道:「你去找黑青鋒,如果他已經
回來,叫他立刻來見我。」
  侍從拱手道:「黑護法已經回來,正要見您。」
  司徒崑崙急道:「快請他進來!」
  侍從立即應聲退去,未久,大門走入一名黑衣刺客,康太平乍見那人臉上刀疤,嚇得驚
叫:「就是他!」
  司徒崑崙冷道:「你說誰?」
  康太平直指黑衣人:「他就是綁走我老婆的人。」
  司徒崑崙拍手,侍從過廳,他道:「把他帶走,等候處理。」
  「是!」
  侍從立即抓提康太平,嚇得他全身發顫,急忙尖叱:「不不不,我弄錯了,不是他,另
外有別人,那人的刀疤跟他不一樣,這個人是好人,他救過我,我知道他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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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05:54 |只看該作者
第 六 章  初 吻
  不到三更天,安盈盈她已回到客棧。
  安盈盈哪知自己丈夫去了一趟牢房,由於貪生怕死,已全完被三爺所收買,就連黑青鋒
綁架妻子一事,他都大量包容,碰上黑青鋒,還逢迎如狗地前去打哈哈,哪還是已往頗重言
諾的老傢伙?
  安盈盈輕推門扉,見及燈光下,康太平正在撿黃豆蛀蟲。
  傢具破了許多,桌椅更搗得落花流水,但康大平卻不在乎,因為師爺賠了百兩銀子,足
夠抵掉損失,還有賺頭。
  他還不斷想起師爺所言,只要好好幹,一切都好談,那離飛黃騰達日子不遠矣!
  幻想使他忘了還有老婆存在,直到安盈盈走到他面前不及三尺,嘿了一聲,登時把他嚇
成見鬼似地跳退,差點把大盆黃都給打翻。
  他怔愣道:「是你?」直覺好像在牢房,這娘娘帶給自己太多噩夢。
  安盈盈媚笑一聲:「怎樣?我回來,反變成鬼不成?瞧你嚇成那副德性!」
  康太平呃了幾聲,醒醒神,始自乾笑:「我太緊張、驚訝了,回來就好,吃過飯沒有?
我替你料理會。」說著就想下廚。
  「不必了!」安盈盈喚住他,媚笑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把丈夫抓坐椅上,自己靠了過去,那酥胸似乎觸及對方,後把康太平惹得坐立不安,臉
面開始飛紅。
  康太平急道:「你有何事要說?」
  「很重要的事!」
  「啊,我也有要事問你。那天,你如何被綁架?」
  「我已脫險,說它幹嘛?」
  「也對,你要我說出在牢裡之事嗎?」
  「你出事那天,我全知道了。」安盈盈談笑:「你既老實,又不犯罪,我知道你會平安
回家,果然沒錯。」
  康太平瞧她若無其事,心頭不大平衡,便道:「你困輕鬆自在,可知我被關了要命的一
天一夜?」
  「一天一夜也不長久!一下子就過了。」安盈盈道:「坐過來,我有要組跟你談。」
  康太平道:「原來你不是回來看我的?」
  「當然是!」安盈盈笑道:「只不過還多了一些事而且。」
  「到底何事?」
  「秘密要事,可以讓你發大財。」
  「當真?」康太平目光一亮:「最近好像鴻運當頭,隨時都有發財可能,何事,快
說!」
  安盈盈道:「有件差事讓你去辦,酬勞高得很!」
  她知道丈夫一向貪財,如若重利,必使他動心,只是她並未想到,師爺的手段早就使他
更動心,甚至於變心。
  康太平貪婪道:「值多少?」
  「可賺黃金百兩。」
  「這麼多!什麼事?」
  「替我進一封信,且要立刻出發。」
  「到哪裡?」
  「到江南靈刀堂。」
  康太平大愣:「到靈刀堂?什麼話!他可是神劍門死對頭,你叫我到那地方幹什麼?」
  安盈盈道:「你別管那麼多,你又不是神劍門弟子,你只管送信,然後領酬便是。」
  康太平冷道:「不幹,除非你告訴我,我在替誰辦事,信是送給誰,有何目的。我不想
再莫名其妙被抓去整個半死!」
  安盈盈瞄他一眼道:「反正你只負責進信,成功之後,百兩黃金便到手,知道太多,對
你根本無益!」
  康太平將道:「算啦!老是耍些陰謀詭計,我再也不淌渾水,師爺已警告過我,要是再
亂來,腦袋遲早會搬家,我不幹了,除非知道所有一切,我才會考慮干或不幹。」
  安盈盈臉色一變:「你見過師爺?」
  康太平洋洋得意道:「師爺還摸我肩頭,我們倆一見如故!」
  安盈盈斥道:「你瞰吃裡扒外?」
  康太平素來懼妻,一時間又失去威風,吶吶道:「這在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們押我去
的……其實我也很不願意見師爺……」
  「你卻見了他!」安盈盈道:「他如何對你?可有恐嚇威脅你?」
  康太平道:「他對我不錯,呵呵,還拍我肩頭!」喜氣又來:「我們幾乎成為朋友了,
呵呵,我現在已是師爺朋友啦!」聳起肩頭,大有一登龍門,身價百倍之態。
  安盈盈斥道:「好個爛師爺!」
  「你敢罵他?」
  「不但罵他!還要罵你,你這個大笨蛋,被人叫去摸摸腦袋,就以為他是神?就以為自
己可以飛黃騰達?告訴你,比他權大勢大的人多的是,你要抱大腿也要找那種人,找上師
爺,簡直差勁透頂!」
  「可是我找不到別人……」
  「真是有眼無蹤!」安盈盈猛叱一聲:「你當真投靠師爺?」
  那豈非成了自己敵人?
  康太平說:「師爺對我不錯,也給了賞,我答應替他辦事。」關心瞧著妻子:「你何苦
做些亂七八糟之事?害得大家心神不寧,老是鬼鬼祟祟不知在幹什麼,憑你跟夫人,怎能跟
師爺匹敵?」
  安盈盈斥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曾經綁架我,你卻倒向他們?」
  康太平道:「識時務為俊傑,何況他們不知在搞什麼鬼?尤其夫人和那公孫白冰小子好
像藕斷絲連……」安盈盈怒斥:「不准你侮辱夫人,可惡!你這貪生怕死之徒,你眼中除了
錢,還有什麼?真是……」
  本想說「敗類」,忽染想起他仍是自己丈夫,忍了下來。
  康太平倒是悠哉:「能賺錢為何不賺?我不想陪你玩命!你看!」
  他從桌下抓出一袋東西,黠喜直笑:「昨晚師爺賞了百兩,今兒黑將軍又拿來百面,說
是替你賠不是,一天不到,賺進數百兩,他們可曾虧待我們?」
  「就為了這些錢,你想出賣夫人?也想出賣我?」安盈盈怒斥道:「我從前以為你只是
懦弱貪財,現在才發現,你一點良知都沒有!你是人渣!」
  一掌即已刮去,嚇得康太平趕忙縮躲,他從未見過妻子如此生氣,懼意不由升起:「你
說什麼?」
  安盈盈斥道:「我說你是個下流東西,遲早會被師爺給出賣,你連師爺這敗類都看不來
嗎?」
  「小聲點,別讓附近聽見了。」
  「聽見最好,才位認清你的面目!」安盈盈仍自怒斥叫敗類。
  康太平更急,說道:「好好好,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安盈盈瞧他似已回心轉意,情緒稍平,冷道:「我已經說過,請你馬上到江南辦一件
事,如果你肯去,我會原諒你的一切!」
  康太平雖倒向師爺,但他卻對妻子情有獨鍾,一時掙扎不斷,道:「江南不近,又是他
人地頭,恐怕路上多風浪……」
  安盈盈斥道:「你不張揚,誰會注意到你?何況現在師爺看上你,更不會疑心你哩!」
  「師爺?」康太平復又想及那夜亡命時刻,尤其師爺那句「誰背叛他,只有人頭落地」
簡直如把利刃壓在脖子上,他連吸數口大氣,終於退縮下來,心一橫,說道:「算了算了,
不管你們給我多大好處,我不願再涉及你們那些亂七八糟陰謀詭計,我被抓過一次,那簡直
比到地獄走一遭還慘,他們隨時可以取我性命,漆黑的牢房,冰冷的地板,還有隨時飛來飛
去的亂刀、毒鞭,我何苦來哉?我根本是與世無爭的小市民啊!早知道你背後這麼複雜,說
什麼我也不敢娶你。你另請高明吧!」
  安盈盈斥道:「你以為不去就沒事?我照樣可請夫人把你抓入地中,叫你更慘五倍,」
  康大平一愣,然而他還是最懼於師爺,仍橫心說道:「你捉啊,我可向師爺求教。」
  安盈盈眼看大勢已去,也趕到自己丈夫會下流、不長進到這種地步,他開始後悔告訴他
這件事,要是他前去告狀,事情恐怕再起波折,感慨之下,不由輕歎起來。
  康太平自覺戰勝似地黠笑起來,說道:「雖然你跟夫人交情不錯,但現在大權落在師爺
之手,我勸你還是投靠師爺,如此你我仍能恩愛,又不必受風險……」
  「誰跟你恩愛!下流傢伙!」安盈盈斥道:「我恨不得殺了你!」
  康太平但覺不是滋味,不敢再開口。現場一時靜默,他突又想及師爺交代打探妻子私
事,遂不動聲色問道:「叫我到江南,到底有何事?」
  安盈盈早已覺得丈夫不再可靠,冷道:「去買麵條,行了吧?」
  康大平見她不說,一時不知如何再探,心想,能得知夫人有意通信江南,也是秘事一
件,或而該告訴黑將軍吧,說不定又有賞營。於是冷道:「勸你是勸不動了,咱不說這些,
夜色已晚,我去拿點木柴,升點火,替你熬點湯,也好幫你洗塵。」
  「噁心。誰要你洗塵!」
  安盈盈已為送信之事頭疼萬分,哪還想理這可惡丈夫,一時亦未想及他可能前去告密,
遂任由他在故裝體貼後,溜向後院。
  她仍嗔罵不已:「真是不長進的敗類,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倒向臭師爺,可惡可惡!」
  恨得咬牙切齒,又無計可施,焦急當場:「怎麼辦?都已答應夫人,若不把信送出去,
豈非死罪一條?」
  正亂心之際,大門忽開啟,一把大刀穿了近來,安盈盈目光突然乍亮:「關小刀?」
  那人正是關小刀,他本和胡三爺一同前往困龍牢把方子秋給接回來,為慶祝洗霉運。也
就開了酒席,鬧到快三更,方始散去,關小刀這才回到住處,沒想到一開門,發現身材豐滿
迷人的安盈盈,亦自乍驚:「你倒是回來了!」
  想及昨夜她送公孫白冰入宮之後,且無音訊,現在正好探點消息。
  安盈盈表現比他更熱情,激動往前飛來:「你來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呢!」
  關小刀喝了酒,難免臉紅,聞言皺眉:「你找我?」似乎幻想成男女之間之事,已露豬
哥樣。
  安盈盈見狀,不但不退縮,反而心神一蕩,斥叫一聲死相,呵呵笑起:「你啊!我看也
不怎麼正經!」
  卻故意倚向他。一股幽幽體香吹來,關小刀心頭頗為掀動,她妖笑道:「來,我幫你拿
大刀。」
  不等關小刀同意,她伸手即抓過來,豈知大刀竟然比她想像中重得多,唉呀一聲立足不
穩,竟然在前栽去。
  關小刀見狀,趕忙伸手攬去。
  這一攬,正巧抱住女人結實胸脯,軟柔傳來,關小刀觸電般唉呀一聲,趕忙放開,安盈
盈失了支撐,唉呀再叫,往前栽去,關小刀急叫不好,趕忙再攬,這次攬腰,終於未再觸及
胸脯敏感部位,一張臉卻也更形飛紅。
  安盈盈勉強把大刀定在地上,始呼喘大氣:「要命!」
  忽又想及方才胸脯被攬之事,不想反笑,笑得曖昧調情:「小冤家啊,原來你這麼不老
實啊!」
  關小刀窘聲道:「我……沒有……」
  安盈盈嗤嗤笑道:「摸都摸了,還說還有,怎麼樣?我的胸脯還……還感覺不錯吧?」
  「呃呃……」關小刀更窘:「我沒有……」
  「敢情還是第一次呢!」安盈盈媚笑道:「反正,遲早被有個開始啊!我當你小情人好
了。」當真想全身倚靠男人胸膛。
  關小刀窘急道:「不可……」急急鬆手,避了開去。
  安盈盈倚了個空,好生失望,但笑了幾聲,也自坦然,道:「感情的確不能勉強,咱們
有機會再說。倒是有件事,現在非談不可!」
  關小刀瞧她正經許多,遂問:「什麼事?你好像找我很急?」
  安盈盈歎息:「方纔不急,現在可急了,裡邊說話如何?」
  抱著大刀,往屋內行去,並置靠於內廳。
  關小刀但覺事情似乎不輕,遂快步跟去,及至內廳,燭火亮動下,更見安盈盈性感容顏
頗讓人動心。
  安盈盈要他坐於桌前,性感紅唇欣笑起來,兩眼更瞇得勾人:「小冤家,這次你得全心
全意幫我了。」
  關小刀皺眉道:「你是在勾引我?」
  「呃……可以這麼說啦!」安盈盈笑得更媚:「誰叫你我一見如故,就像吸鐵似的,恐
怕一輩子都拆不開啦!」
  「那還會有什麼正經事?」
  「呃呃呃!這不一樣!」安盈盈趕忙正色道:「這可是天大正事,關係著門主夫人,跟
你我感情是兩回事,千萬不要混為一談。」
  關小刀但聞夫人,心神一凜:「夫人又出事了?」
  安盈盈恨道:「全是師爺要的詭計。」
  當下把師爺如何得知公孫白冰來神劍門會夫人以及用計陷害夫人一事說出。
  關小刀皺眉:「師爺怎會知道這些?」
  安盈盈道:「當然是夫人身邊有密探啦!」
  「抓到了?」
  「還沒有。」
  「那你們行事根本未保密,師爺很可能已知送信之事。」
  「這點倒可放心,此事除了夫人,只有我知道。」
  「可是不找出密探,如何能安心?」
  「當然要找,不過,送信之事更重要!」
  關小刀忽而嗤嗤笑起:「你這麼快就相信我?把如此重要之事告訴我?」
  安盈盈媚笑起來:「我的感覺不會錯,何況你自比關老爺,你不會出買我,對不對?」
  關小刀想及關老爺,心神自正:「不錯,只要是我朋友,我絕不出賣。」
  「這就是啦!」
  安盈盈滿心高興,隨又歎息:「你哪像我那死鬼,被師爺抓去摸摸腦袋,竟然連我都要
背叛,實是敗類一個。」
  關小刀皺眉:「怎會,他為了你,還給我銀子,要我帶忙救你出來呢?」
  安盈盈道:「那是幾天前之事,自從去了困龍牢,被整得狗膽破裂,隨又被爛師爺抓去
摸腦袋過後,整個人已變了,其實,他一向懦弱貪財!」
  忽而瞧及桌下那堆銀子,抓了上來,道:「這就是師爺收買他的銀子,足足二百多兩,
我看你拿去做盤纏,省得他多造聶。」
  關小刀接過銀子,雖是高興,卻又想及什麼:「你把送信之事告訴他了?」
  安盈盈道:「說啦!我本以為他靠得住,才向夫人打包票,誰知回來一談,全不是那麼
回事,現在全靠你啦!」
  關小刀更急:「你連送給誰都說了?」
  安盈盈道:「這倒還沒說,我發點他反應不對,立即煞住沒說。」
  關小刀道:「這還好,不過他知道有送信這回事,難保不會向師爺透露,他呢?」
  「到後院拿木材,說什麼想替我熬點羹湯。」
  「這麼晚了!」關小刀但覺不妥,立即追向後院,哪還有康太平影子?
  安盈盈隨後追來,不禁斥聲道:「他敢去告密!」
  「我看是了,再搜搜看。」
  兩人遂轉向四周搜尋,猝在窗口處,發現遠街有近黑影快步走來,關小刀一眼認出即是
偷他信件的惡傢伙,登時怒火上升,即要掠窗追出。
  安盈盈急忙攔住他:「大局為重,我老公跟在他後面,顯然是來抓我的。」
  關小刀心念一閃,立即抓她腕脈,掠向二樓,忽又想到銀子,再掠回抓取,然後躲向屋
樑上,但顯不夠隱秘,安盈盈遂指往屋樑一角,那本是她隨時換藏衣服之處,連康太平都不
知曉。
  時間不多,關小刀毫不考慮,趕忙掠飛過去,安盈盈掀開梁角木板,兩個人送塞往塔角
與屋瓦之間聯隙。再扣上木板,躲得天衣無縫。
  然而由於縫隙順著屋角呈橫長形,兩人根本蹲身不得,只能平躺,可惜關小刀先躥入,
安盈盈後擠進,兩人幾乎面面相對,胸脯緊貼,那連呼吸音能相互聞及對方氣息,直叫兩人
心頭怦怦亂顫。
  尤其安盈盈那結實胸脯壓著關小刀,簡直叫他快把持不佳而亂了方寸,只好閉眼直叫阿
彌陀佛,方能壓抑那股莫名衝動。
  幸好,前後腳之差。康太平已領著黑青鋒進門。黑青鋒有意躲藏掩向門角。
  康太平則搔搔半禿腦袋。故意裝出關懷聲音,道:「相好的,我回來啦,我本想替你熬
點湯,可是這幾天鬧了不少事,忘了買料,只好到對行劉大川那裡買些牛肉湯,你湊合點喝
了吧!」
  安盈盈不禁暗恨,這傢伙真是小人到了無恥地步,竟然連老婆也想出賣!
  康太平連喊幾聲,得不到回應,眉頭一皺:「難道會溜了?」
  黑青鋒兩眼陡亮,左臉頰刀疤輕輕抽動,走出暗處:「你不是說她方才在家?」
  康太平道:「對啊!前後不到半刻鐘!」
  「四處看看!」黑青鋒不再顧慮身份,猛地施展輕功,搜尋於所有房間。突又翻上屋
梁,冷笑:「出來吧,不必再藏身啦!」
  此語一出,安盈盈不禁心慌,莫非自己躥入之際,衣角掉在外頭,而洩行蹤?然而地方
小。她根本無法轉身檢查,暗歎一聲,似要自動現身,關小刀卻猛用手指扣住她衣角。要她
別亂動,安盈盈會意,屏氣凝身,不敢再動。
  黑青鋒喊了救聲。亦往四處點指勁,外外響來,一次還點中兩人藏身木板。雖是嚇著,
但忍了過去。
  黑青鋒眼見試無效,只好翻身落地,冷道:「逃了!」
  康太平道:「她可能回到宮城去了。」
  黑青鋒未說話,目光落於牆角把大刀,冷道:「關小刀回來了?會是他帶走你老婆?」
  康太平搖頭:「不清楚,不會吧……」
  「這把刀一直放在這裡?」
  「可能吧,最近沒什麼事,他不常帶大刀出門。」
  黑青鋒突然抽劍往大刀砍去,鏘然一響,鐵片飛起,他冷笑:「一把銹刀,有何神奇?
扛著它當寶?」不屑收劍。
  康大平附和道:「對啊!小的好幾次都想把它當成破銅爛鐵丟掉,可是又被他拾回來,
放在那裡。有礙觀瞻。」
  黑青鋒不願在刀上做文章,冷目瞧向康太平,道:「你確知她回宮了?」
  「應該是,否則她一人到哪裡?直接送信到江南?」
  「有此可能。」黑青鋒道:「你也夠憨,不會先答應她,把信騙到了手。再獻給師爺,
豈非大功一件。」
  康太平恍然:「對啊,我怎沒想著,下次,下次一定把它騙到手,這女人敬得很。」
  躲在暗處的安盈盈已自嗔斥:果真是沒良心的東西,到現在都還想坑我!恨不得啃他肉
吃。
  康大平道:「不管如何,這件事總算有功勞吧?」
  黑青鋒瞧他邀功,遂點頭笑道:「功勞不小,師爺必定有賞。如若找出信件,更是有重
賞。說不定還安排你到他身邊。終身享祿不盡。」
  康太平登時拜謝:「多謝黑爺提拔,我這就會找她,如果找到,告訴她,我已回心轉
意,想必她會把信件交給我,那樣一切大功告成。」
  黑青鋒道:「一切看你了,快去辦,有消息隨時聯絡,我告辭了。」說完,拜別離去。
  康太平急著想成事,四下走動,直念:「怎麼辦?怎麼辦?」尚未想出辦法,卻已想起
藏在桌下的銀子,猛地往下瞧,竟然不見,再搜,哪還有蹤影,急得他焦疼心肺,尖聲大
叫:「不好,有賊啊!有賊啊!有賊偷了我東西啊!」
  他想驚動四鄰幫忙,然而這間平安客棧早已惹事連連,尋常百姓哪敢再若麻煩,任他如
何叫減,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莫非是盈盈把它拿走?這小三八!」
  康太平唯有如此想,心情會好過些,於是帶著恨意,帶著希望,追向外頭。想找人,也
想找銀子,眨眼,連叫聲都消失在夜空中。
  現場一片安靜,擠在屋角小空間的兩人,只聞得彼此心跳聲,撲通撲通,似節奏的樂
章,在傾訴、勾引什麼?
  關小刀漸漸感受自異性吸引,嫩紅酒臉已然更紅,從那艷婦胴體傳來的膩熱,幾令他把
持下住,他不得不輕呼:「他們走了……」
  安盈盈卻貪婪地嗯了一聲,硬是賴著不動,此時的她,有若純真少女般倚偎在夢中情人
胸脯,不時傳露一股滿足甜膩笑容。
  她輕顫一下,身軀更貼緊男人,她似乎盈溢滿足,男人卻更窘紅,有說聲:「他們走
了……」
  話未說完,女子性感紅唇迎了過來,印向小男孩輕顫軟唇,一股來自生物慾望本能地深
深吸引而結合,那沁香、甜膩軟柔交會處,蕩漾著無盡溫存,愛慾與興奮,激情澎湃湧現開
來,已幻成沉溺糾纏般的呻吟,久久不化……
  關小刀深深沉迷於如此異樣感覺,那是—種侵略想吞噬對方,卻又羞於表達的感覺,甚
至。他幾乎任那女人蹂躪似地,處處陷於被挑逗之中。
  直到丹田升起一團強勁氣息,緊緊觸及女人下身,那本將蕩漾化開的結果,小男孩卻感
到驚惶而退縮。
  他抽了身子,驚動女人。雙方因乍醒而分錯開深吸雙唇,兩人同現紅雲,心始怦怦顫
跳,週遭登時煞靜,一切似乎沉緬而又使人癡醉。
  好一陣子,女人才自含情淡笑,說道:「你是處男?」
  「呃……我……」關小刀但覺快十八歲,還是處男,是有些說不過去。
  安盈盈欣媚一笑:「不必裝啦,你瞞不過我的!」
  關小刀窘紅著臉:「處男會有什麼症狀?」
  他想問清,下次才不會洩底。
  安盈盈一時帶窘發笑,還是說了:「只有處男,在漂亮女人勾引又想獻身之下,會畏縮
地躲開。」
  「呃……呃……」關小刀沒想到對方那麼坦白,不禁更形困窘。
  安盈盈說開了,反而落落大方,笑道:「你還小,當然窘了,想當年,我十五歲就嫁人
作妻,那才真的窘啊……」
  關小刀道:「你那麼年輕就嫁給康老頭當妻子?」
  「他呀?想吃天鵝肉哩!「安盈盈斥笑一聲:「他休想,我是在故鄉開封許給一個大戶
公子,本想當個少奶奶。享清福。跟他洞房花燭夜,我卻什麼都不會,後來乾娘教了幾招,
結果第二天,我那無緣老公突然在街上被人誤殺身亡,可憐的我,十五歲就要守寡不說,還
被婆家認為是剋夫相,被趕了出來,我也沒瞼回家,四處流浪,後來日上了夫人,可能大概
是我長相騷了點,總有登徒子騷擾,乾脆找個老頭嫁啦!」
  關小刀同情地道:「沒想到你也有一段悲慘過去。」
  安盈盈笑道:「要不然,誰願意跟這糟老頭?」
  忽而想及康太平實在卑鄙西流,恨恨說道:「我本不想說人什麼,但這傢伙竟然吃裡扒
外,出賣我,我也沒理由再替他隱瞞什麼!老實說,我嫁給他三四年,從未行房。他根本是
個性無能的糟老頭,他只不過是利用我俺飾他不為人知的缺陷罷了。」
  關小刀征愣中。終也明白,原來安盈盈是為了安身才甘心嫁人,康太平則只為掩藏缺
陷,否則憑他長相,又怎能博得美人心呢?
  安盈盈難得現露窘態:「老實說,我嫁給第一任丈夫,也只不過是肌膚之親,他就死
了,這麼多年來,我也……還算是個處女……只不過都快三十了,看開了,我只想找個順眼
的男人……跟他……或許生個兒子吧!」
  窘困中,又想鎮定:「你放心,我不會纏你,可隨的話,我們可以成為真正膩友……」
  忽而又親吻關小刀,他卻沒躲,任由女人佔便宜,他那一片空白心頭之中,忽亦升起原
始慾火,忽又帶點同情地附和著莫名相知女人的溫存,在幾乎天長地久之間,雙方始再次分
開。
  沉默一陣,安盈盈似想到什麼,已自欣笑道:「這小秘密就埋在心靈深處吧!夫人的
事,我們還得辦妥才行!」
  關小刀自是帶窘點頭:「是是是……該辦正事……」卻不敢有動作。
  安盈盈深深吸氣,曖昧瞄了他一眼,始翻開木板,小心翼翼飛落地面。
  關小刀仍自也醉舔舔嘴唇,喃喃說道:「這就是初吻……感覺挺不錯的……」
  大有貪婪欲試之態,突又呸聲不斷:「不能想入非非!」
  打起精神,飛落地面。
  安盈盈含情瞧著他,道:「碰上你。真是冤家啦,不過,我可不想纏你,免得人家說我
老牛吃嫩草,這是夫人寫的信,是要交給公孫白冰的,你得及時交到他手中,要回靈鳳玉
佩,記住,在八月中秋以前,一定要弄回來。」
  關小刀接過信封,小心翼翼藏妥,並問道:「靈鳳玉珮真的這麼重要?」
  安盈盈道:「當然,這關係夫人名節!」
  「既然然這樣,夫人為何要贈人?他們倆……」
  安盈盈道:「夫人只和公孫白冰有過童年交情,其實童年玩家家酒,扭扮新娘新郎,根
本是件稀鬆平常之事,誰知公孫白冰當了真,他還自大狂地一直認為夫人暗戀他,接下來就
要出一大堆動作,實在叫人受不了。」
  關小刀有所領悟:「原來是個自大狂,難怪他接了假信,還偏偏前來湊熱鬧,分明是找
藉口接近夫人嘛!」
  安盈盈道:「沒錯,夫人為了免傷和氣,且中了師爺奸計,才接見他,並告知他死了
心,可是他就是賴著不走,夫人一時緊張,方贈他東西,誰知此事傳了出去,師爺又安排詭
計,才會變成如此局面。」
  關小刀道:「師爺千方百計已挑夫人毛病,難道夫人得罪他?」
  安盈盈道:「過節是有,但師爺最終目的是挑起神劍門和靈刀堂戰爭,不知他又存了什
麼心?」
  當過,人人都會給出師爺有所野心,只是不願說明罷了。
  關小刀道:「我看公孫白冰也是爛人一個,這場鬧爭做乎免不了。」
  安盈盈道:「不管如何,能拖多久算多久,夫人實不願意看到兩派戰爭,陡增傷亡,也
只有走一步對一步了。」
  關小刀道:「夫人倒是苦心良多……」直覺上,自己應該幫她解決困難。
  安盈盈道:「時候不早,你找機會動身,切記,一定要把玉珮帶回來,還有,師爺可能
會猜到什麼而沿途攔動,你要特別小心,我得趕回宮城。免得使那死鬼碰上,全看你啦!」
  關小刀似失落什麼,想追,但追了幾步,卻找不到挽回理由,定在鍋裡發愣,冷風吹掠
衣角,他喃喃說道:「莫非我在戀愛,跟三十歲女人淡戀愛?」
  他莫名笑起,直覺是不可能,卻又洋溢著幾許期盼和甜蜜。
  醒醒腦,他不願多想。現在該是計劃如何進信到江南才是正途。
  思考一陣,忽見阿祖醉茫茫撞了回來,他扶他上床休息,看看天色,已近四更天,也就
倒往床頭,閉目養神,心想等明兒天一亮,再到總管府,告知三爺,擬個對策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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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06:26 |只看該作者
  一覺醒來,已是旭日東昇。
  阿祖已自神經過敏跳下,雙手緊抓胸襟,驚斥道:「你,昨晚跟我一起睡?」
  關小刀道:「要不然,要把你綁在椅子上誰?喝得酩酊大醉,還敢挑剔什麼?」
  阿祖更急:「你對我做了些什麼?」
  關小刀冷道:「少臭美,你又不是女人,還怕人做什麼?」
  忽而邪笑:「你當真是女的?」
  他作勢欲撲,嚇得阿祖趕忙逃開,臉面泛紅斥道:「可惡!趁我酒醉時亂來!」
  關小刀道:「既然怕人亂來就別喝醉,什麼話,主人未醉你先醉,收拾收拾,到三爺那
裡,要出遠門啦!」
  「出遠門!去哪?」
  「總不會把你賣了!」
  關小刀從昨夜取用銀袋,抓出兩錠丟給阿祖。哄得他鼻笑眼笑直叫好,關小刀已抓起大
刀,先行趕往總管府去了。
  半個時辰過後,關小刀已趕到總管府,並且很快找到三爺。
  三爺從未間斷在早晨練功,此時他只著薄薄短衣,露出結實肌肉,奇大的手還正往庭園
花卉掃去,一陣掌風過後。花露濺飛,映在晨曦了,直若千萬顆晶瑩珍珠亂跳,煞是好看。
  關小刀瞧他練功,一時不知該不在打岔。
  正猶豫之際,三爺聲音已傳來:「說吧,這麼早見我,一定有事。」
  關小刀拜禮:「屬下是來稟明有關夫人之事……」已將昨夜安盈盈交代之事說一遍。
  三爺但覺重要,收了招:「司徒崑崙又在設計陷害夫人?」
  關小刀點頭:「可能是了。」
  三爺道:「夫人怎會如此粗心,把靈鳳玉珮送人?」心念一閃,道:「這件事,你不能
再向任何人透露,免得傳開,對夫人名節損傷大大,包括天龍三俠,知道嗎?」
  關小刀本有意告知三俠,可是現在似乎情況不打,遂點頭:「三爺交代,屬下唯命是
從。」
  三爺瞧他忠心,露出笑意:「我倒沒看錯你,此事不宜拖,你且去找天龍三俠,立即取
道江南,如若有追兵,你留下三俠抵擋,務必完成此任務不可。」
  關小刀受重托,精神大震:「屬下得令,就此告退!」說完拜禮即想離去。
  三爺又喚他等等:「去選幾匹快馬,爭取時間!」交代守衛領人前去。
  關小刀更是感激,再次拜禮,始跟看守衛前去領馬,隨後弛往雷萬鈞住處,在外頭即喊
要事上身,即刻出發,半刻鐘後,谷君平那裡會合,雷方鈞哇哇大吵吵他睡眠,染而還是動
身整理。
  關小刀隨又繞到方子秋住處,一樣喊話,並留下馬匹,已逕自趕往谷君平那頭。
  他之所以相約東街,原是想探探谷君平和安盈盈是否有交往,畢竟上次安盈盈曾經利用
他住處傳遞有關手巾之事,雖然事後變成公孫白冰,但這其中必有原因。
  他趕往四處皆有樟樹的古宅院,一眼望去,谷君平已經在門前石椅苦讀經書,乍見小
刀,已自起身:「又有事?」
  關小刀呵呵笑道:「三爺命令,沒辦法,你得請假半個月。」
  「這麼久?我的大悲真經還設研究完成……」
  「算啦!念什麼經,我看你是外表正經,肚子裡頭一點都不正經。」關小刀邪笑低聲
道:「那個女人,現在怎樣了?」
  谷君平稍緊張:「你說哪一個?」
  「敢倩還不只一個哩!」
  「呃……我是不知你說誰,才會這這麼問。」
  「別裝啦,就是給你繡有名字白絲巾那位啊!」
  谷君平臉色頓變:「哪有這回事。」
  「怎沒有,我明明親眼看見,前天晚上,一個女的拿著絲巾在你門前晃來晃去,你不會
硬說沒有這回事吧?」
  谷君平臉色再交,終於輕歎:「你知道多少?」
  「大概全知道啦!」關小刀低聲問道:「她是安盈盈?」
  「不是……」
  關小刀這才想到,當時安盈盈是在外頭,她和屋裡邊的人以手巾交換信物。那當然是另
有其人,他想過是谷君平,抑或是公孫白冰,然而當時谷君平已跟三俠會合。公孫白冰卻出
現另外地方,現在谷君平如此答話。那人分明是女的。
  「會是無雙夫人?」
  關小刀直覺,無雙夫人該和門主夫人有交情,幫她一點忙也是應該。
  谷君平不願作答,一張臉變得僵硬。
  關小刀但覺問下去,可能不妥,心想將來問安盈盈便知道,也就不再強逼,淡然一笑
道:「管她是誰,一條手巾算得了什麼,準備一下,侍會兒雷大哥、方二哥全來了,我們要
趕路。」
  谷君平怕他再觸著不願談及話題,遂點頭,立即轉身入內,準備東西去了。
  眨眼之間,雷萬鈞、方子秋全副武裝,騎著駿馬趕來。雙方會合後,谷君平亦打理完
畢,一行四人,當時策馬狂奔,直往西邊掠衝而去。
  尚未奔及半里,另有一匹黑馬科切過來,關小刀眼尖,-看即知是跟班阿祖,不由喝
道:「你來幹什麼?」
  阿祖斥道:「明明是你叫我準備出征,我是備妥了,你卻先溜,還好我趕到總管那裡,
要了這匹馬,才起得及,你倒責怪我了?」
  關小刀一愣,自己的確說過這些話,可是麼行非比尋常,遂乾笑道:「我們這趟危險重
重,你還是別去為妙。」
  阿祖冷道:「不行,你有兩百兩銀子,我要跟。」
  關小刀斥叫:「什麼話,你在計算我銀子?」
  阿祖冷道:「三爺交代過了,江南我熟,所以你不能從掉我。」
  「你見過三爺?」
  「見過!」
  其實阿祖根本未見過,為了銀子,只好撒謊。
  關小刀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方子秋道:「既然他對江南地理熟,帶他去,也許方便些。」
  關小刀問:「你真的熟?」
  阿祖道:「當乞丐,什麼地方都熟。」
  關小刀這才勉強點頭:「好吧,不怕死就跟來,不過銀子可不能多給。」
  阿祖自得一笑:「不必你給,只要辦完此事,總管有得賞。」
  「你聽誰說的?」關小刀想及相見過三爺。也就瞄他一眼,斥道:「別忘了,我是你主
人,別給我耀武揚威,走吧!」
  一聲令下,飛馬再奔。阿祖暗笑於心,卻也不改再說什麼,一勁兒追在後頭。
  一行五人連日趕路。從清晨到黃昏,足足趕了數百里,眼看再繞過一座山林,即可抵達
冬河鎮,便可在該鎮落腳打尖。
  這一連趕了數百里,未見追兵,眾人不禁寬慰不少。或而師爺仍被蒙在鼓裡吧!
  五騎再起閃,終於進入左邊高崖右邊白楊樹林之險道山徑,馬兒突然輕嘶,似顧忌什
麼。
  方子秋登時覺得不妥,急道:「小心,可能有伏兵!」
  活來說完,猝見林區射出無數光點,咻聲使人切急,眾人幾乎同喝不好,利劍、大刀猛
砍過去,叭叭落響,已劈下不少利箭。
  關小刀急喝:「決衝!」策馬狂奔而去。
  四騎急忙跟上,速奔百丈,忽聞轟然巨響,頂崖滾落無數巨石。
  眼看就要砸中人馬,霹靂俠雷萬鈞厲喝:「我來——」
  登時騰空而起,雙手凝起萬鈞之勁,見石即劈,轟轟暴響不斷,巨石有若粉屑亂飛。
  猝見十數道兇猛利箭直取雷萬鈞,他已全力迎對落石,已無暇再砍利箭,眼看即將傷在
敵箭之中,谷君平豈肯讓他受創,猛地一喝,騰空而起,長劍猛砍,攔下十數利箭。
  雷萬鈞感激一笑:「多謝!」
  谷君平輕笑:「哪裡!」
  話來說完,雷萬鈞突然驚喝快閃,原是那半山贗之間,竟然另有伏兵,毫不客氣一把利
箭的凶狠無比射來。
  可憐的谷君平,哪曾想到此利箭自山腰,他以為來自山林,猛地轉身向外,雷萬鈞尖叫
快躲,他遂有所覺,正待反應,然而已慢一步,利箭叭然一響,從左背直穿前胸,痛得他悶
哼,往下栽去。
  雷萬約已自瘋狂,厲喝該死,猛抓石塊硬向伏兵,一連十數顆,砸得那人頭破血流,摔
落路邊,當場斃命。
  方子秋但聞友人喝聲,回頭一瞧,發現谷君平栽下,立即掠身抓欄過來,慌張置於馬
背,想要衝出重圍,卻無能為力。
  關小刀見狀,不禁冒火:「同是神劍門,也想趕盡殺絕嗎?」
  已來不及多想,偃月刀猛喝,一招「神刀斬魔月」猝將利刃旋打出去。那有若附上魔鬼
阻咒般刀輪,簡直威猛似索命炸藥爆開,砰砰砰砰,見樹樹倒,見人人裂,一勁兒追了過
去,幾乎砍出一條血路,十數人不是被當場砍死,即被巨樹倒塌壓死,一時人人驚但,亂箭
已來不及再放。
  關小刀仍不止,厲喝一聲,掠追材林,抓住大刀,有若索命天神厲叫:「擋我者死!」
  一刀劈去,七八株腿粗巨樹倒塌下來,
  他猛再砍去,瘋狂刀落,巨樹有若蘿般被切得千節萬段,他怒火更熾。發左掌猛劈樹
木,一時有若千萬巨炮暴開轟出,四射亂打,那些伏兵哪曾見過如此狠猛招式,一時東躲西
藏避之不及者,已被打得鬧裂胸凹。當場斃命。
  關小刀還想再戰,方子秋卻喝來:「得走且走。」
  雷萬鈞喝道:「你們先走,我來善後。」
  關小刀想及任務重要,不再戀戰,猛地掠回馬背,向雷萬鈞點個頭,喝道:「小心
了!」領著三騎,直在林區另一頭衝去。
  行進間只聞雷萬鈞不斷大喝別逃別逃,看來他掌握局面,四人稍稍放心。
  四騎狂奔過十里,馬兒似乎已疲累不堪,奔來喘息無力,方子秋始表示該找地方落腳。
  此時客棧已不能落腳,四人遂在附近找了破廟,暫時安身。
  方子秋這才將谷君平扶至牆角處,那穿胸利箭始終不敢拔出。
  關小刀也湊了過來,邊抹汗珠邊問:「傷的如何?」
  谷君平勉強裝笑:「死不掉……」隨又咳嗽不斷。
  方子秋急道:「別亂動,我替你看看!「說完拿出利刃,替他割下染血胸杉。
  天色已暗,阿祖趕忙找來殘餘燭台,點亮燭火,照將過去,已見谷君平左胸、後背腫紅
大片,他驚心動魄道:「這麼嚴重?」
  關小刀:「只要不傷到心肺,還有得救!」亦如入醫治。
  要谷君子深深吸氣。再呼出來,又內也咳吐唾液。並未見血,始噓口氣,直道未傷及
肺,再把脈搏,似乎並未減弱,已自欣笑:「心脈也未受損,把箭拔出來。我有祖傳療傷聖
藥,保證沒事。」
  說完,一刀砍下箭尖,方子秋快速抽出,谷君平悶哼一聲,卻未如想像中疼法,關小刀
立印拿出靈藥,替他抹去,靈藥沾傷處,立即止血,谷君平感激道謝。
  關小刀笑道:「該謝的是我們,你是替我們挨箭啊!」
  谷君平窘笑:「第一戰即受傷,接下來恐信無能為力了……」
  關小刀道:「若真的不行,就讓他們衝著我來好了,畢竟他們要找的是我。」
  方子秋道:「也未必,師爺黑心得很,只要一有機會,必除天龍騎。」
  谷君平道:「卻不知老大如何了?」
  方子秋道:「他粗中有細,該沒關係,我怕的是追兵,此去江南何只千里。」
  阿祖道:「咱們到襄陽,改坐船隻,直通江南,可省去不少麻煩。」
  關小刀道:「上了船,至少有人接近。立聯明白,不會平白無故中伏。」
  阿祖暗自高興意見被採納,又道:「跑了一天,肚子餓了吧,我們出門全忘了帶乾糧,
是否要我到鎮上弄點吃的?」
  關小刀不放心:「鎮上恐怕佈滿眼線。」
  阿祖道:「我是乞丐出身,門路多得很,不到五里路,我快去快回。」
  方子秋道:「讓他去吧,就算追兵再多,他們也未必是敵手。」
  關小刀不禁豪氣大發:「說的也是,快去快回。」
  阿祖登時喜笑,叫聲遵命,溜得比什麼都快。
  關小刀瞧他背影,淡淡笑起:「乞丐當久了,沒想到也有這個好處……」
  方子秋道:「關兄弟不覺得他像女的?」
  關小刀道:「是有這麼感覺,可是……他解手好像都用站的……」
  方子秋道:「或許裝出來的吧!」
  關小道:「哪天找個機會驗明正身便是。」不禁想,要是真的驗明是女的,那豈非什麼
都看光了。
  方子秋轉了話題:「雖然休息,也只是短暫時間,畢竟中秋時限頗急!」
  關小刀道:「可信馬匹非上乘貨色,不能日夜起路……」
  方子秋道:「或許可到鎮上買馬更換……」
  「那也得等到深夜吧。」
  瞧瞧外頭。天色漸暗,關小刀想及附近無綠草。得割些回來餵馬匹才行。待要出門,猝
覺左側林樹寒光一閃,他驚叫道:「有埋伏!」
  方子秋、谷君平哪敢休息,抓起利劍即已起身迎敵,關小刀則抓著大刀橫擋門口。
  寒光處已傳出冷笑:「果然不愧是高手!」聲音一落,走出一位二十四五歲,身著褐白
勁裝年輕人。
  他長得風度翩翩,相貌不差,只是兩眼戾氣隱現,顯然傲難群,他又喜歡飾得干乾淨
淨,連十指都留有長指甲,更讓人覺得好像極紈胯第子。
  方子秋見及此人,冷道:「他就是師爺身邊兩大護法之一,無影劍華劍英。」
  華劍英立即拱手:「方二俠幸會,好久不見,想必武功精進不少?」
  方子秋冷道:「至少還能讓你的無影劍現形。」
  華劍英露出笑容,卻因眉眼跳動,顯得邪謔:「我們是該好好過過招,不過今晚針對那
小子而來,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
  關小刀冷笑:「就憑你?」
  華劍英笑道:「我當然不敢托大,師爺特別交代,你曾打敗刁化銅、翻天豹,不能小
視,所以待地請我帶來見人,想領教教你的刀法。」
  說完雙手一拍,黑林立即掠出七位清一色黑衣蒙面人。
  方子秋見狀驚愕不已:「七絕劍手!」
  華劍英道:「不錯。」
  方子秋怒斥:「七絕劍手只用來位護門主。你們竟然調他們來追殺我們!」
  華英冷笑:「師爺交代,必盡時,自該替門主辦點事,小鬼。你偷了門主信函。還不交
出來?饒你不死!」
  關小刀黠謔笑道:「笑話,你說我身上有信就有信?我說你身上穿著女兜,你脫下來
啊!性變態,大男人留什麼指甲?」
  華劍英臉面一抽:「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七絕劍手,把他拿下,必要時殺了他。」
  七絕劍手立即橫劍,移步過來。
  方子秋更急,喝道:「七位前輩千萬別中奸計,我們身上根本沒有門主信函。」
  一名劍手冷道:「肯讓我搜身嗎?」
  關小刀可不在乎,冷道:「你們這些老頭也真是,明明說好保護門主,你們卻只聽師爺
一言就千里迢迢追殺到此,也不回頭想想,若有人趁此攻打神劍宮城,毀了神劍門,七位該
當何罪?」
  七絕劍手一愣,一名突然冷哼:「所以要速戰速決,上!」
  七絕劍手霎時刺劍攻來,那劍招攻處,乾淨利落,無風無聲。卻又快速無比,敢情是劍
中高手,關小刀不敢怠慢,大刀猛地揮砍,絲毫未見半點懼色。
  方子秋卻提心叫道:「關兄弟小心,七絕劍手在神劍門一向鮮有敵手,就連老門主也得
耗去數百招方能半招險勝,千萬別大意!」
  關小刀聞及連老門主都罩不住,不禁皺眉:「真有這麼厲害?」
  話未說完,唉呀一聲,左袖口被劃了一劍,袖落見血痕,嚇得他趕忙把背上插著的三支
刀柄全抓下來,一一接轉成形,完成一把千真萬確的偃月大關刀,猛地—揮,始將七名劍手
逼出丈餘開外,暫時近不了身。
  關小刀稍扳回頹勢,冷冷斥道:「七個對一個,算什麼好漢,要是落敗,更見不得人。
沒想到同是神劍門弟子,卻要兵戎相見,可憐、可恨啊!」
  說完,他自知這幾名老頭全是一等一劍手,哪肯再讓一步,立即搶攻,心想七人從來分
開,或而擊倒一兩位,陣勢自然破去。
  他一上招,即是猛招「神刀貫日月」,但見那刀有若一把千鈞神箭,欲射穿太陽似地暴
行而來,其速之快,真若電閃,一眨眼,未喘息,刀鋒已至鼻頭。
  那劍手猛揮利劍,鏘鏘……十數劍拔之不去,擋之不了,硬別逼退十數丈,嚇得另幾名
劍手衝殺過來,直刺關小刀下三門要害,迫得關小刀回刀自救。
  「看我刀現蓮花!」
  關小刀猛把大刀族掃,竟然幻出無數蓮花尖瓣似地鏘鏘亂響,奇快無比將數把利劍蕩
開,七劍手不由任愕此人使比重兵器,竟然似在耍鴻毛,根本未見笨沉模樣,他們哪知關小
刀從小苦練至今,已快羹爐火純青地步。
  但見利劍盪開,關小刀冷笑大喝:「蓮花化影!」
  猝見那刀勢仍旋,實則已是棍、刀分開,他將長棍化旋,大刀卻如狂濤駭浪攻向左側一
名劍手,鏘然一響,那劍手竟然握劍不住,被蕩飛空中,他驚駭萬分,大刀唰一響。竟然切
下他胸襟一大片。
  他嚇愣當場,一招不到到即遭此下場,簡直是七絕劍手的一大笑話。
  另六名劍手更丟不下這個臉。一人喝道:「放倒他!」
  劍勢突然走狠,完全拼出殺招。
  關小刀這才嘗到厲害,鏘鏘封招中,總避不了全身而被劃得衣衫碎片滿天飛。氣得他哇
哇大叫,一個不小心,唉呀再叫,左腿挨了一劍,血痕立現。
  方子秋見狀,哪還回得觀戰,急喝一聲:「幾位前輩,冒犯了!」立即舉劍欲加入戰
圈。
  華劍英冷笑著:「我來會會你!」
  抓出雪白利劍,掠身攔向方子秋,兩人大打出手。
  谷君平卻因傷重,能守住自己是萬幸,因還能帶人什麼忙?急如熱鍋螞蟻,卻不知如何
是好,
  眨眼十數招已過,雙方殺得難分難解,刀光劍影亂跳亂閃,早將人影完全吞噬。
  關小刀已是唉唉痛叫,至少吃了十餘劍,幸好全是皮肉之傷,儘管如此,七絕劍手已越
戰越驚。
  他們自付劍法傳神,且又七人聯手,威力何等了得?卻讓這小子纏鬥十對招而奈何不了
人家,傳將出去,恐怕顏面盡失。
  越戰七人越急,猝有一人喝道:「七絕連天!」
  七道劍光猝成天羅地網,充斥四面八方,在那十數丈方圓呈不定型,凶狠地刺、截、
斬、劈。甚至來回穿射。
  關小刀一時不察,猝被兩把利劍左右穿射過來,嚇得他連身猛滾,又是唉呀痛叫,左膝
吃了一劍,他趕忙施展千斤墜跌落地面,逃過另一把利劍。
  那七人更不鬆手,紛紛搶攻前來,七把利劍有若七條噬命毒蛇,狠刺猛衝,全不留情,
似要戳穿敵人心肺而後始甘心。
  關小刀無力再躲,猛地咬牙,厲聲道:「你們逼人太甚!」
  一招「神力破天地」沒命展開,驀見神刀掄如日月旋轉,嘯起一陣狂濤駭浪捲飛而起,
衝向利劍,捲向人影,就在欲卷天地之際,轟然一響,日月光輪突然暴沖天際,搞不清利劍
如何脫手飛出。
  就在此時,關小刀暴躥而起,猛撞數人,防身匕首就要刺砍那人胸,那人頸,那人臉
面,七絕劍手卻面苦死灰,兩眼瞪直。
  關小刀匕首刀鋒已觸及對方肌膚,突然不忍似地尖叫,再揮匕首,猛衝天際,啊啊尖
叫。抓回偃月大關刀,據揮亂砸,七把利劍東飛西竄,掉落滿地,他始跌落地面,喘息不
已。
  他知道,對方完全敗在自己突來強招之下,否則七人只要適時掠退,自然能保住利劍不
被蕩飛脫手,自有能力再戰下去,到時吃虧的恐怕是自己了。
  突遭伏變,眾人皆怔愣當場,包括方子秋、華劍英,他們從未想過關小刀能在短短二十
招不到破了七絕劍陣?那豈非比老門主高上十幾倍。
  十數顆眼睛全然不信望著跪地喘息的年輕小子,幻想不出這是什麼情景,拼湊不出這是
什麼結局。
  七把利劍鏘鏘鏘鏘……落向七處雜亂方向,始將七絕劍手驚醒,其中一名輕輕一歎:
「該死的是我們,走吧!」
  七人同時掠身而起。連劍都不要要,頭也不回,飛奔而去。
  華劍英見狀大驚,急道:「前輩別走,那小子只是耍了手段,他根本不是你們對
手……」
  他哪知要是當時關小刀狠心劃下匕首,七名劍手早就斃命當場。如此叫喝,實是礙耳得
很,關小刀直是聽不慣,怒喝一聲:「有本事你來殺我!」
  哪顧得對方出招,一時怒大攻心,啊然厲叫猛撲上去,大刀不耍招式,接連猛砍,迫得
華劍英舉劍連擋十數招,臉色煞白直往林中退去,猝又急叫:「射死他!」利劍反刺,猛攻
過來。
  林中猝然射來十數支強弩,奇猛無比直衝關小刀四肢百骸,瞧得方子秋大駭,急叫「快
閃」想撲救卻已不及,只能拋劍打落兩把強弩,眼看關小刀即要命喪強弩之下。
  他猝然勵吼:「狗娘養的!」
  恨那華劍英陰險毒辣,大刀猝當扇子打去,當真有若鐵扇公主之芭蕉扇,竟然威猛無比
將華劍英打移位三數尺正巧擋住不少強弩,叭帊數響,強弩猛刺對方背面,華劍英悶呃一
聲,睜大眼睛,死都不敢相信會被強弩射中。
  那滿臉嗔怒、不甘、不信、怨恨的表情使他臉面曲扭,終於跪落,倒地不起。
  他一倒,林中嘍囉哪敢再戰,沒命作鳥獸散。
  方子秋追了過去,斬毀不少弩弓,見人逃遠,始折回來。
  關小刀這才虛軟坐於地面,疼苦直笑地檢驗自己傷勢。
  谷君平驚心動迫道:「傷得如何?幾乎沒人能從七絕劍陣全身而退……」
  雖是有傷在身,仍忍痛湊過來,想幫點什麼。
  關小刀苦笑道:「這條命算是撿回來啦!幸好我的大刀夠長,撿了不便宜……」
  拿出家傳金創藥,趕忙往傷口敷去。
  方子秋亦過來說忙敷藥,輕歎道:「七老也真是。把你傷成這樣……恐怕有三十傷痕
吧?幸好都只傷及來傷骨,方才實是替你捏了冷汗……」
  忽又轉欽佩:「不過你也神通廣大,竟然打得七老棄劍而逃,傳回神劍門,恐怕連門主
都要拜你為師了。」
  關小刀苦笑:「少損人啦!我是取巧,若七老未急著想收拾我,我哪耍得了花招。躺下
來的一定是我啊!」
  谷君平道:「話雖不錯,但兩軍對陣,只論輸贏,武功高未必能保命,關兄弟這招「刀
中有刀」可把七老整慘了。」
  關小刀直道僥倖僥倖。
  方子秋道:「一點也不僥倖,你分明有了計劃,若真要拚命,你第一招什麼『貫日月』
已打掉一把利劍,那時即有可能突破七絕對陣,你卻沒有,你似發現劍陣之間弱點,所以仍
能從容應付。」
  關小刀道:「什麼弱點?若有。該是我這把偃月刀太重、又長。他們利劍較輕,通常也
有撥人兵刃再攻刺之招,然而卻在撥不動我的兵刃之下,招勢未免這不順暢,我即利用這
點,勉強應付過去,然而若久戰,吃虧的一定是我。」
  方子秋恍然道:「不簡單,我想了一輩子都想不出如何破去七絕劍陣,沒想到兄弟一動
手即找出毛病,原來七絕劍陣要害在於重兵器啊!」
  谷君平道:「也得把重兵器耍成經兵器般靈巧才行。」
  關小刀道:「不必捧我啦!下一回,我准非七絕劍手對手。因為那很容易改進,到時就
算我用兩把大刀都不行。」
  谷君平道:「有此慧根,必能迎刃而解,我相信到時關兄弟仍會想出被解之法。」
  小刀呵呵笑道:「這馬屁拍得恰到好處,連我都飄飄然,不過希望下次少挨幾刀更實
際,唉呀,疼啊!」
  他邊抹傷口,邊叫疼,方子秋和谷君平卻表示能打敗七絕劍陣,這點傷算是值得,關小
刀卻怎麼算都不值。
  抹藥、療傷之間,忽又傳來驚叫,三人齊眼望去,阿祖已去而復返,雙手提著東西,卻
目瞪口呆瞧著現場,瞧著受傷,幾乎衣衫不正的關小刀,直讓人感受出經歷—場強烈硬戰之
慘狀。
  他怔愕道:「買個燒雞,也會惹禍上身?」
  關小刀道:「只要能吃到燒雞,還算走運啦,快拿來。咱們吃飽了,可上路。」
  阿祖哦了一聲,提來燒雞,分給三人,不斷審視關小刀傷勢,且問及方戰況。三人有一
語沒一搭地回答。倒也說了九分精彩,害得他直道錯過機會。
  關小刀應他一句,若他在,百孔千穿的就是他,嚇得他馬上轉為慶幸當時不在場。
  眾人頗餓,三兩下吃完燒雞。
  關小刀傷口亦全抹上金創藥,舒服許多,他始道:「看來得連夜趕路,免得夜長夢
多。」
  方子秋道:」自該如此,不過,照我想法,師爺根本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咱們得耍點把
戲才行。」
  關小刀道:「怎麼耍?」
  方子秋道:「兵分兩路,我和君平往西南方走,你和阿祖自行脫隊,師爺人馬必定分不
清誰真誰假,而追上我們,到時發現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再折回頭,恐怕已經來不及。
  谷君平點頭:「比計甚妙。」
  關小刀道:「話是不用,但要是他們追上你們,卻因受騙而惱羞成怒,和你們幹了起
來,谷三哥能挺住嗎?」
  方子秋道:「應該不會,他們志在你身上信件,而且又十萬火急,在發現不對時,必定
慌張再找尋。哪有時間再跟我們纏鬥,老實說,還是我們要纏住他們才對。就算動起手。他
們未必能討什麼便宜。」
  谷君平道:「你的藥甚靈。只要挨過一天一夜,大概沒事。」
  輕輕抖動左手,傷勢似乎較多了。
  關小刀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點頭:「那大家各自小心了,時不宜遲,我看現在就動
身。」
  說完開始收拾東西。
  阿祖道:「全身衣衫都坡裂沾血,該換一件吧?否則別人一眼也去看得出,你是通緝
犯。」
  關小刀瞧視自身衣杉,呃呃乾笑:「倒有些像逃犯,可是哪來衣服可換?」
  阿祖指向倒地不起的華劍英:「穿他的啦,那料子。好像還是上等綢緞呢!」
  關小刀皺眉一笑:「白絲袍還鑲了金,真是夠土,算啦,說不定冒充他,還可落得一帆
風順。」
  於是走向華劍英,脫下那件外套,伸伸手指,穿出不少弩洞。還好弩箭甚細,只要不扯
來。倒也暫時能遮體。
  他勉強穿在身上,一股公子哥兒味道泛起,惹來阿祖掩口竊笑,關小刀自個也笑了起
來,隨又抓下華劍英護法腰牌,決心徹底冒充。
  來不及如埋屍體,只好把人拖到附近草堆棄屍,總算完成任務,待走回來,阿祖又奉上
華劍英那把白劍,也好配出身份。
  關小刀道:「可是我的大刀呢?」
  阿祖道:「暫時包起來,當柴刀扛啦!」
  關小刀進站大刀分解,交予阿祖:「你扛。」
  「我扛?」
  「不然跟班當假的?」
  阿祖一愣,自也斥笑,罵了一句死沒良心,也就忍了下來,他想,反正沿途可能有船有
馬,累不著自己。始甘心接受。
  一切弄妥,關小刀過遂方子秋、谷君平拜別:「希望中秋月圓,準時完成任務,就此告
辭!」
  方子秋道聲不送,關懷地目送兩人離去。
  關小刀本想上馬,但馬匹已累。只好放棄,遂跟阿祖潛過小鎮,連夜趕路去了。
  方子秋則故意升火,引人注意,並且找來嫩草讓馬匹食用,待到三更,突然滅火。而後
和谷君平掠上馬匹,亦步亦趨,似是神秘。卻又故露破綻,逕往西南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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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07:28 |只看該作者
第 七 章  窺 浴
  此後兩天兩夜,幾乎再無狙擊,關小刀、阿祖兩人得以順利抵達襄陽附近長江支流渡
口。
  那頭擠了不少船隻,可惜幾乎全插上神劍門旗幟。
  關小刀窺探一陣,亦發現不少神劍門弟子把守,瞧其制服,該是屬於師爺掌管之手下。
  如許多天觀察下來,關小刀始知在神劍門,天龍轉勢力少得可憐,幾乎只是鎮守宮城那
三百名,其他可說完全是師爺屬下,難怪師爺還如此囂張。
  他決定硬闖。
  阿祖驚懼:「莫要自授羅網,那裡少說也有百名之多。」
  關小刀道:「搶條船該設問題,我先出面,你趁機跟過來便是。」
  阿祖點頭:「我試著辦!」
  拖著長包袱中的大刀,開始緊張。
  關小刀觀察地形,發現江口左側長有十數老松,可遮住不少視線,遂繞到那頭,突然掠
向村干,故意目得枝葉晃動,引來神劍門弟子乍驚,個個舉劍圍來。關小刀動作更快,直若
利劍穿針,連踩十數松枝,猛躥出林,凌空七個筋頭翻開,隨又落定渡口木板,焦切冷聲喝
道:「分舵主安在?速來見我!」
  此武功及威風,倒懾得那些嘍囉以為來了大人物,一名中年留有兩撇黑胡漢子立即掠
前,拱手道:「屬下襄陽分舵舵主周錢雄,不知閣下是……」
  小刀身形一凜:「華劍英!」
  「原來是華護法。」
  周錢雄瞧他白衣白劍,長相亦帥,因信了幾分。
  關小刀不讓他有思考時間,立即說道:「可看見可疑人馬?」
  「尚未發現……」
  「那廝狡猾得很,說不定已盜船先行。」
  「不可能。屬下接到命令,日夜把守江面。」
  「寧可信其有,你準備船隻,我隨江追捕,你仍密守渡口,務必堵住所有通路。」
  「是!」周錢雄應聲,準備調度船隻,突又想到什麼,轉身回來:「不知護法可
有……」
  關小刀立即抓出金質分牌,裡頭刻著「護法」兩字,周錢胸再次拱手:「護法見諒,如
若出船,實需驗明奪牌,屬下這就去調度。」
  關小刀道:「不必大,但要快。」
  「屬下省得。」
  周錢雄趕忙調度一艘週身修長快船。
  關小刀尚未等他弄妥,已把向後頭:「來不及了,先上去吧!」
  後頭一聲應是,阿祖抱著大包來西。直奔船隻,關小刀隨後掠向快船,再拉阿祖上船。
  周錢雄稍疑惑:「護法這是……」
  「日夜追擊,我得準備食物。」
  「說的有理。」
  周錢雄交代屬下:「搬些食物上船!」手下應聲,就要動作。
  關小刀道:「不必了,時間緊迫,馬上開船。我這堆還可支持幾餐,到時再江岸補給便
可。」
  周鐵雄只能唯命是從,應是之後,要兩名四員登船,一掌舵,一掌帆,終於催船出航去
了。
  此船一動,又是順水,又是順風,果然快速無比,眨眼就出半里之遙,關小刀始暗暗噓
氣,終於逃過一劫。
  他顧及兩船員可能識破,故在行駛半天之後,又跳往較大船隻,說是前去搜人,要快船
靠岸,並回報指息。
  從此,關小刀幾乎擺配師爺糾纏,倒可落得一身輕鬆。
  他和阿祖坐於船頭,欣賞若兩岸風光,已然忘了敵人存在。
  阿祖甜甜一笑:「差不多再過一天一夜,即可還過漢陽城,那兒已是江南地盤,就算師
爺想追也追不著啦,你終於發現帶我同行也有這個好處吧!」
  關小刀邪眼一笑:「這麼有用的得力助手,實在叫我心動,只可借你是男的,否可真想
娶你為妻呢!」
  阿祖聞言。有禁窘紅,嬌斥道:「噁心!誰要嫁給你!」
  那嬌態簡直跟女人一無兩樣。
  關小刀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阿祖斥道:「當然是男的。」
  關小刀道:「脫不褲襠,我檢查看看。」
  阿祖登時嗔喝:「噁心,登徒子,可惡,色情狂,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噁心。我不想再
跟你說話!」
  斥喝中,甩頭即走。
  關小刀已自喃喃笑起:「什麼嘛,要是男的,幹嘛反應這麼激烈,我看八成是個女
的。」
  他不輕拼湊阿祖相貌,那嫩白肌膚配上潔亮眼眸,聳挺鼻頭,甜甜笑唇……再怎麼樣,
都是個美女,竟然讓人起了異樣感覺。
  為了此事,阿祖幾乎一夜不肯說話,次日醒來,或而做了一場美夢,開始說笑起來,關
小刀為免刺激,再也不提男女之事,只是暗暗欣賞這似女非女的傢伙,總覺得他動作細膩,
笑顏甜美,實是讓人感到舒服。
  關小刀不禁又想及,要是這傢伙真是男的,那該怎麼辦?
  他不停繞著是男是女問題打轉,倒忘了另有重任在身。
  船行匆匆,又過一天一夜。
  次日清晨醒來,江面已寬,兩岸開始落出大小不一建物,船上商人、訪客欣欣喜喜說著
漢陽城快到了。
  關小刀也心神大振,遠目望去,果真見及不少船隻已插上似飛虎似麒麟的綠色旗幟。那
該是靈刀堂地盤沒錯。
  阿祖見狀,拍手叫好:「安全啦!咱們可以大大方方走啦!」
  關小刀冷道:「別忘了,我們是神劍門弟子,跟靈刀堂是死對頭。」
  阿祖一愣,笑容頓失:「可是神劍門卻追殺自家人,我們豈非裡外不是人?」
  「這往是做人的痛苦!」關小刀歎道:「只恨門主腦袋不清,讓那爛師爺掌權,才會落
得如此局面。」
  阿祖道:「既然如此,咱還是別上岸比較好,跟船直放靈刀堂總舵,自能省事不少。」
  說話間,忽見一艘快艇斜切過來,那行駛速度之快,讓人驚覺。
  關小刀道:「會是靈刀堂搜索船?」若真如此,乾脆說明,反而省事不少。
  遂兩眼凝去,甚至用手歡迎:「大家好,本人代表神劍門出使貴派,有更事轉告……」
  那快船並未回話,速度卻快不少,眨眼不及百丈,猝見一黑衣蒙面人暴射過來,天馬行
空,奇快無比直落此船。
  關小刀但覺此人武功甚高,百丈之外,一掠而至,正要拱手誇讚,豈知那人迫近不及十
丈,突然猛劈掌勁轟將下來。
  關小刀怔叫不好,猛地運動擋去,竟然避之不及,被劈中胸口,痛得他悶哼,坐跌七八
丈,撞向屋板,一群百姓尖叫鳥魯散。
  關小刀勉強坐起,嗔怒斥道:「搞什麼,也不問清楚就打人?」
  話聲未落,那人冷笑,凌空欺撲過來:「不交出信件,死路一條!」
  那手勁探得好快,竟然能伸縮似地已抓住關小刀胸衣,嚇得關小刀猛閃躲,唰然一響,
白絲袍少了一角。
  阿祖見狀尖叫:「是師爺派來的啊!」
  情急中,將隨身包袱丟向關小刀:「快收拾他!」
  關小刀一手抓住大刀,猛抖真勁,抖開外層布巾,露出渾厚大刀,來不及接上長刀柄徑
自喝攻過來,劈頭即是一招「抽刀斷手」。奇快刀法迫得那黑衣人東躲西閃,冷笑喝著:
「好刀法!」
  那人不願正面相迎。猛地掠高,復又反衝下來,雙掌開攻,渾霸掌動狂濤駭浪般猛劈下
來。
  砰砰砰砰一連數響,關小刀大刀竟然被擊個正著,硬是被打偏,難免一失。威力自弱,
那人冷笑中又劈數掌。
  關小刀驚叫不好,滾地逃開,掌勁掃背而過,他唉呀痛叫,結實挨了一掌,滾落七八
尺,跪坐而起,嘴角已掛出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那人一招得逞,狂笑不已,聽其笑聲,至少五旬開外,難怪內熱火候如此深厚。
  他冷喝:「突出信件,饒你不死。」
  猛又攻出數掌,迫得關小刀東躲西滾,狼狽逃竄,掌勁擊人不著。砰砰暴響,打得船板
裂穿大洞,桅桿攔腰折斷,轟然倒撞水中,濺起水花好高,大群百姓嚇得面無血色,船頭船
尾猛擠又擠,有人但覺情勢不對,已自跳江游開,以免遭受翅魚之殃。
  那黑衣人以知關小刀弱點,根本他再動刀動劍,全然以內功掌勁迎敵,如此一來,任由
關小刀刀法傳神,但在內勁較弱之下,實難與之相抗衡,幾招下來,落個狼狽不堪。
  阿祖見關小刀似乎罩不住,哪顧得敵友,趕忙在靈刀堂和頭尖喊救命,也好替主人解
危。
  幾聲喊去,靈刀堂弟子似有所覺,開始調船駛來,阿祖仍叫快,恨不得那群人馬上起來
解危。
  關小刀連挨數掌。頗受內傷,但他聰明絕頂,幾招下來,已發現神刀在對方深深拿勁
下,反成了累贅,想要以此戰勝對方,恐怕不易。
  登時改變招式,反刀為盾,每有掌勁劈來,即以刀背擋去。一有機會,立即以匕首搶
攻,如此一來,倒使情況稍用好轉,未再像方才一路挨打局面。
  黑衣人幾招攻打,效果大失,不禁氣得哇哇大叫:「任你狡猾,照樣叫你吃不完兜著
走。」
  驀見他搶來纜繩,抖甩成鞭,似若靈蛇般飛噬吞卷而來,他有意將對方大刀卷吞成手,
自能毀去對方屏障。
  關小刀見及繩鞭亂舞,立時想及一用「萬斬靈蛇」,猛地大喝,大刀突如陀螺打轉,看
似定在當場。根本無用,然在繩索擲來之際,他突然使勁打向旋刀。方移半寸,繩、刀一
解,旋刀直若怒龍扭扯,更如猛輪滾轉,奇速無比吞向繩索,叭叭暴響開,繩索意然肝腸寸
斷,那猛輪更不止,快逾電閃捲向黑衣人手身,嚇得黑衣人鬆繩欲閃,叭然再響,衣袖竟然
被捲斷半截。
  黑衣人怒叫,左掌猛劈,想擊落大刀。
  關小刀豈能讓他得逞,猛地抽出華劍英那把白劍,一招「神刀斬魔月」已打出去,那利
劍旋如光輪,奇快無比射頭即砍。黑衣人驚叫不好,想抽招反劈已是不及,情急閃頭,叭然
一響,利劍由頭而過,一撮友髮帶黑巾飛彈空中。
  黑衣人登時哇哇怒叫「找死」趁關小刀大刀、利劍皆脫手之下,猛地欺撲過來,亂掌開
打,鷹爪猛扣,砰砰唰唰之下,關小刀悶呃直退,衣衫已被撕得七零八落。
  黑衣人猛又力扯,抓起關小刀外衣外褲,迫得小刀光溜身子,只著肉褲滾落船角,嚇用
百姓自左右逃閃,幾名立足不穩,掉落水中。
  黑衣人抖著關小刀衣褲,猛甩再甩,銀兩落滿地,卻無信件,怒得他狂吼:「信在哪
裡?」
  想攻向關小刀,猝又想及一旁阿祖,立轉頭。狠目逼去。
  阿祖驚慌大叫救命,眼看靈刃堂船隻不及十餘丈。哪顧得是敵是友,拼著吃奶力氣往那
頭掠去。
  黑衣人冷喝別走,凌空追撲過去,阿祖沒命尖叫,眼看就要別捉著,靈刀堂弟子忽有人
叫起:「是小公主,快救人。」
  一聲令下,十數把利刃猛往黑衣人射來,迫得黑衣人攻勢受阻,哇哇怒叫,舉掌擊落利
刃,想再追人,阿祖卻已跌落對方船板。
  一名壯漢拱手過來:「小的不知小公主……」
  話未因完,阿祖沒命叫過:「快殺死他!」
  黑衣人竟也落船,三兩掌打得七八名人仰馬翻。
  那頭領見狀,怒喝:「快放煙火!」
  這才發現煙火在自己身上,猛抓下來,對準黑衣人按鈕發射,轟然一響,綠紅亮火大
作,射得黑衣人東躲西藏,攻勢受挫。
  幸好在江面,只要見光,數里開外即可見著,此時綠光一現。霎時引來靈刀堂弟子尖急
大叫:「有狀況。」那本是相隔百丈甚至數百丈船隻突然掠躥十數名綠衣高手,他們猛打東
西落水,排成一直線直往這頭延伸過來,整批人立即施展蜻蜓點水功夫,飛箭般躥掠過來。
  那頭領更叫:「快保護小公主。」
  黑衣人怔愕往阿祖瞧去,大概做夢都未想及。這傢伙會是南派武林的掌上明珠,怔詫
中,他只想要信件,猛又大吼,奇快無比撲身探抓過去。
  那頭領尖喝,奮不顧身撲前,想接一掌卻接不了,被打得東倒西歪,眼看阿祖即將受
對,他掩面尖叫,猝見於救道綠光射至,黑衣人驚道不好,這可是靈刀裡有名暗盟綠蜂針,
若被射中,有毒,立即斃命,無毒,也得痛個三天三夜。說不定因而殘廢。
  黑衣人哪敢硬接,猛地旋飛掠高躲閃,叭叭數響,綠蜂針打落船板,陷入板內。只留青
點,可見其威勁之猛。
  此一耽擱,十數名綠衣人已掠行船上,十數把利刃乘勢猛攻,黑衣人乍見對方,驚叫
道:「綠蜂陣!」
  再聞對方出刀,總會傳來蜂鳴嗡嗡之聲,更能肯定無誤。
  這綠峰刀陣和神劍門之七絕劍陣號稱南北雙霸天,各自許為第一,卻從未交過手。然而
既有傳言,自有來頭,尤其綠蜂刀陣往往配上綠蜂針,簡直如虎速添翼,防不勝防。它本和
七絕劍陣一樣,只鎮守總舵,哪知竟會在此現身,實是出乎黑衣人意料。
  他自恃不敵,亦或短時間之內無法戰勝,已然無心戀戰,猛地佯攻幾招,猝然籍勢抽
身,躥出只十丈,再展蜻蜓點水,凌波虛渡絕項輕功,直往對峰擦去,眨眼逃之夭夭。
  阿祖但覺槍敵退去,方始吐氣,軟坐出面,大難不死之間,已嚇得他滿頭是汗。
  那頭領趕忙下跪拜見:「門下漢陽分舵第二十三堂口香主徐不開拜見小公主。」
  十餘名綠蜂劍手亦拱手拜禮。
  阿祖一愣:「我是小公主?」
  那頭領道:「小公主莫非有秘事在身,不敢承認身份?」
  阿祖更愣:「我真的像小公主?」
  他心性黠靈,心念一轉,已擺出姿態:「你們幹嘛?差點害我被人抓走!」
  嬌嗔模樣,倒讓人感受那股嬌生慣養。
  那頭領趕忙認罪:「屬下來遲一步,還請辦公主處罰。」
  綠蜂劍手亦拱手請罰。
  阿祖擺擺手:「起來吧,有什麼好罰?快把那艘船抓回,那頭還有我朋友。」
  關小刀那艘船由於舵、桅全毀,一時控制不住,已漂流數十丈遠,阿祖一喝,那頭領得
令,告謝起身,隨手招向手下,叫聲:「拖過來!」
  只見數名手下猛地打出掛錨長繩,直打過去,順手拖帶,船隻已自逼近。
  關小刀驚魂肯定,還來不及找農服遮體,卻被阿祖權高望重姿態給迷惑L「這到底是怎
麼回事?」
  心念來畢,只見阿祖欺身船頭招招手:「沒事啦,一切擺平了,呵呵,你怎麼只穿一條
內褲而已?」
  關小刀呃地一聲,乾笑起來,趕忙以手掩體,蹲步而行,他想找百姓要,豈知百姓躲如
驚弓鳥,他只好機下船帆,暫時當裙子遮體。
  阿祖笑得更挑人,轉向頭領,道:「你有衣衫嗎?給他一件。」
  關領應是,竟然盡忠地當場欲解衣衫。
  嚇得阿祖怔愣:「你想幹什麼?」
  頭領道:「小公主不是要屬下……」
  阿祖呵呵笑起。「我是要你我剩下的,你脫了,還不是一樣光著身子,實在不大好
看。」
  頭領乾聲道:「那還得回到岸上……」
  回頭一瞟,此船順流而下,已不及渡口百丈,他遂吊高聲音叫道:「準備衣衫,小公主
要啊!」
  渡口有人應是,立即前去辦事。
  關小刀聞言征愕不已。「小公主?你當真是女的,而且還是……」
  阿祖眨眨媚眼:「怎樣,現在才知道我身份,未免太差了吧!」
  關小刀做夢都想不著,驚詫萬分道:「你接近我,完全是有陰謀。」
  阿祖截口道:「廢活少說啦,辦正事要緊!」
  眼看廢船已靠過來,便向頭領道:「把那些人送上岸,免得沉入水中,至於我嘛,還得
趕回堂回,你替我安然如何?」
  頭領拱手應是,光榮立身,立即指揮手下,將廢船拖靠渡口,也好讓百姓平安上岸。
  他問道:「小公主不下船用餐?」
  阿祖道:「不必了,送到船上,我急著趕回去。」
  頭領應聲遵命,立即發落事情。
  眼看自家船亦靠岸,他請教綠蜂劍手,十二人同聲可以保護公主回堂口。
  阿祖未免怔忡不安,遂道:「你們守在此,不是另有要事?」
  綠蜂劍手道:「屬下本是副堂主調派過來,時下副堂主已回返,屬下自該運航。」
  阿租始知這些要命高手原是支援公孫白冰而來。看樣子是催人不走,心想留下他們守護
也好,否則半路百殺出蒙面人,豈非又慘一次?
  她道:「那你們就跟我回去吧,我正為副堂主之事忙得東倒西歪呢!」
  十二名劍手同聲應是,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此時岸上已有守衛捧著白衫羅裙過來,頭領立即拱手道:「稟小公主,衣衫已送到。」
  「快給他穿去……」
  阿祖突然發現送來女裝,登時笑笑不得:「那是女衫,呵呵,你叫他怎麼穿?」掩口又
笑。
  頭領這才發回不對,乾笑道:「屬下以為是公主要的……呵呵……屬下立即把它換
下。」
  他待要喝令,阿祖擺手:「不必啦,留下,說不定我用得著!你再找一套便是。」
  頭領應是,一伸手接過女衫交予阿祖,隨又傳令再送一套男裝過來。
  關小刀此時已抓著偃月刀及三節刀柄,落魄已極地行步前來,瞄著阿祖,一臉迷惑直
笑:「搞什麼鬼?你在搞什麼鬼?」
  他想轉換船隻,十二劍手有意防範,阿祖忙道:「自己人。」
  十二劍手始放人通行。
  關小刀過了船,還是摸不著頭緒:「你當其是小公主?」
  阿祖嬌笑起來:「你說呢?大笨蛋!」
  關小刀瞧她完全女人模樣,一時也沒了思考,苦笑道:「你瞞得我好苦啊!」
  阿祖自得一笑:「以後慢慢說,呵呵,你被人剝得幾乎一絲不卦,是不是很有成就
感?」
  關小刀不禁窘困:「少糗人啦,那傢伙不知是誰。武功如此之高?」猜不透,和阿祖突
然變成小公主一樣,猜不透。
  此時頭領不僅送來衣服,讓關小刀穿上,還送來一頓豐富早餐,阿祖不客氣邀小刀一起
吃頓飽,霎時滿神百倍。
  阿祖不斷表承示回去之後必定告知頭領功勞,哄得頭領心花怒放,恨不得變成奴才,在
她身邊照顧得無微不至。
  可惜阿祖表示得立刻出發,頭領只好失望他安排舵手,隨又殷殷喜笑地將人送走。
  他還替此船換上大一號,且是金絲銹圍棋,以表明身份。
  果然四面隨時聚有護駕船隻,再加上十二劍手,阿祖、關小刀兩人可再安全無比。
  此船稍住,阿祖為避開十二劍手干擾,遂要他們移向船尾,自己和關小刀坐於船頭,那
裡擺了蒲團。另有小茶几,既可喝茶,又可下棋,實是人間一大樂事。
  可惜關小刀卻無心下棋,老是瞪若阿祖,越看越覺得她天生麗質,嬌中帶英,英中帶
媚。湧現一股奇特氣質,若實讓人瞧來頗具好感而深深被吸引。如若這妮子換穿羅裙。想必
更為出色吧!
  阿祖突然喝腳:「將軍!」
  棋子打得叭然作響,然見關小刀異樣眼神,嫩臉微紅,嬌斥道:「看什麼,有這樣看人
的嗎?」
  關小刀邪邪一笑:「那又如何,分明是你勾引我的!」
  「我勾引你?」
  「要不然,你幹嘛故意偷我銀子?你早有預謀。」
  「我有預謀?」
  「否則以這小公主何必當乞丐。」
  「我……呃……不談這些。」
  阿祖嫩臉泛紅,急道:「以後有機會再說給你聽如何?現在下棋,呵呵,下棋!」
  「看你如何解釋!」關小刀突然喝叫:「反將軍,馬後炮,死定了。」
  阿祖一愣:「什麼嘛,這麼殘忍,不玩啦!改喝茶!」
  關小刀黠笑:「來呀,喝死你。」
  喝茶得自己升火,阿祖升火倒是一流,表現出十足乞丐功夫,但泡茶卻顯得生疏,連菜
碟種類都分不出,何況等級?品味實是差勁,有失公主名分。
  關小刀如此形遣她,她卻也應付自如,直表示,在家裡,只有丫環泡給她喝,何必學些
無聊名堂,關小刀說不過她。只有由她去了。
  就此,兩人不是下棋,便是品茶,累了席地而睡。醒來便又用餐,落得一身悠閒。
  一天一夜光景已過。
  次日近午,果好抵達靈刀堂總舵。
  只見般只直達兩座小山丘之間支流駛去。
  那兩山設有重哨,見及船旗,打了信號,也就放行。
  及入支流不遠,本以為是懸崖崎峭壁,卻哪知是人工築成之護城堤,不免讓人想及外頭
小山丘,恐怕也是人工填成。
  最讓關小刀眼睛一亮的是,那支流盡處,竟還是一隻幾乎數層高樓,碩大無比的石雕麒
麟。坐伏於前,那支流水域則從肚腹部位延伸進去。
  顯然那是天然小山洞,卻被人工穿鑿成鬼斧神工之絕妙作品,實是讓人歎為觀止。
  阿祖已然哇哇直叫,很似乎進入夢幻世界般,差點手舞足蹈。
  關小刀卻斥她:「自己家,也這麼興奮?」
  阿祖一愣,歲又反斥:「回家當然興奮!」
  已不敢再誇張,以免有失身份,但兩眼卻仍貪婪掠奪著。
  船隻再行前,已可見及此麒麟石像以已被挖空,隱隱出現一層層窗口,或而亦可說是透
氣孔,然卻設計恰到好處,根本未礙觀瞻,仔細看來,甚且可當作麒麟身上之鱗片呢!
  眼看已不及三百丈,阿祖想及要事,遂向十二劍手道:「我想見副堂主,有要事相商,
他住哪裡?」
  一名劍手道:「副堂主一向住擎天閣。」
  倒疑惑小公主怎會不知?
  阿祖道:「我知道,他現在在何處?他要是亂跑,我如何去找?」
  那劍手方自恍然,道:「除了攀天閣,大概會在望月台練劍,他喜歡在望月台。」
  「知道啦!」
  「可要屬下通報副堂主?」
  「不必了,我們自行去找人便是。」
  十二劍手不再多說話,隨即指使舵手駛入麒麟腹中,裡頭已變成圓弧形,乃是經過設計
之渡口,已停著不少船隻。
  由於公主身份特殊,得以直入最中央,兩名年輕丫鬟已等在那裡,見著公主,掩口直
笑。
  一位丫鬟說道:「公主怎換成男裝,好奇特,好帥啊!」
  但笑聲多半消遣居多。
  阿祖瞄眼冷道:「沒時間跟你問磨菇,我要去望月台,立刻帶我去。」
  兩位丫鬟但覺氣氛不同,不敢再打哈哈,立即蹲身,正色應是,等候公主下船。
  「這位是……」穿黃衣丫鬟瞄向關小刀,但覺他兩眼亮挑,帶有頑邪之氣,不禁問道:
  阿祖道:「我朋友,要好好善待,若走失了,帶到我房間,免得被人欺負。」
  黃衣丫鬟又自姐笑,立即應是,問道:「小女子叫巧玲,不知公子貴性?」
  「在下關小刀,關老爺的第十八代子便是。」
  聳聳肩,關小刀威風不少。
  巧玲不禁竊笑,這人倒好玩哩,瞄著眼,瞄向綠衣女子,那丫鬟亦笑起,回身為禮:
「小女子巧風,諸公子多指教。」
  兩人曖昧笑著,大概隱含著丈母娘看女婿心理,畢竟公主膽敢把男人帶回家,意思該很
明顯了。
  關小刀尚不自知,直覺兩丫頭開朗大方,也就附和直笑,直道有機會一定指教,卻想不
出指教的是什麼。
  阿祖但聞什麼,心情稍定,聲音柔了許多,道:「巧玲、巧鳳,帶我去吧,別誤了
事。」
  「是!」
  巧玲、巧風發現主人口氣轉柔,亦自高興。應是之後,立即引路。
  邊行,關小刀邊咋咋稱奇。
  這麒麟山敢情像座火山口,居中透空直衝天際,陽光照來,四處透亮如畫,而出四壁又
如高樓,一層層掛著迴旋石梯,要到第幾層即到第幾層。
  除了無數火把台之外,更種植大片綠草、紫竹、蒼松、蘭花,若是齊開放,簡直美不勝
收,偶有飛鳥、白雀掠飛而過,點綴成一幅人間仙境模樣,實是讓人歎為觀止,他不禁暗暗
讚賞設計者之巧妙安排。
  兩丫鬟帶著人往四樓爬去,再穿過一道花廊山洞式秘道,行約百丈,眼前豁然開郎,亭
台樓閣、小橋流水、紅花綠葉盡現眼簾。
  關小刀這才知道,從江口那邊瞧來,乃是麒麟石雕正面,根本瞧不著什麼,但若轉個角
度,必可瞧及另一番景色,就如此山林美景,其部位大概在麒麟山左腰際,難怪有湖有水,
的確不凡。
  他也想通,整座靈刀堂,根本就是麒麟山穿鑿而成。
  除了一層層山洞般秘室之外,另有依山而築之雅桿、紅樓,其工程之浩大,恐怕不下於
王公貴族之大殿行宮矣。
  難怪靈刀堂能領袖南武林,如此格局,就連神劍門都要遜色三分,
  關小刀有些後悔瞧及靈刀堂雄貌,總覺得自家門面寒酸許多。
  然而心念一轉,江湖門派講究武功絕學,就像丐幫總舵不怎麼樣,還不是具有雄指天下
氣勢?想通幾點,心靈坦蕩許多。
  大刀握緊,似乎已握住所有威風,走起法來,亦神氣不少。
  四人繞過戲松亭、五彩湖、翠峰閣,終抵望月台。
  那望月台靠崖邊,寬約二十餘丈,設有石桌石椅。且有古松,別具一番情境,此時已見
公孫白冰面崖而坐,不知在思考什麼。
  巧玲、巧鳳抵望月台下,不敢再向前,關小刀問及,始知公孫白冰設有規定,任何人未
經允許,不准進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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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08:07 |只看該作者
  阿祖道:「包括我?」
  巧玲乾笑:「公主要去哪就去哪,縱是副堂主,又能奈您如何?」
  阿祖這才滿意一笑。
  關小刀道:「來都來了,不闖也得闖!」
  他從安盈盈那兒得知公孫白冰和門主夫人曾在望月台海警山盟,當然那台遠在蘇州,這
傢伙戀人入魔,偏偏移台於此,還自我鍾情,關小刀自是有意踏它幾下,畢竟上次和他鬥劍
並未有結果,一股悶氣也該通一通。
  他喝叫:「副堂主,我來了。」猛地掠身飛向望月台。
  公孫白冰突然大怒:「下去!」反掌即劈過來,連看都不看。
  關小刀卻篤定不退,抓來大刀當護身,鏘噹一響,化去不少勁道,右腳已自踏入望月石
台。
  公孫白冰怔愕有人能挨他一掌,全然無事,嗔怒中整個人彈轉過來,乍見關小刀,驚詫
不已:「是你!」
  怒火又起,十成功力提足,就欲撲來。
  關小刀喝叫:「請住手。於若寒有急事轉告。」
  「若寒?」
  難看她能使公孫白冰失魂落魄,右掌煞住關小刀胸前不及三尺:「她又出事了,可惡的
龍飛雲!」
  關小刀道:「你該怪的是司徒崑崙!」將信封丟過去:「情況危急,別誤事。」
  公孫白冰猛搶信,又叫聲若寒,急忙拆信:「怎會那麼皺?還髒了?」
  關小刀道:「能送來已是不錯啦,我身上可留了數十道刀痕!」故意抓開胸脯,露出業
已結痂傷口。
  阿祖、巧玲、巧鳳此時亦趁此機會踏上望月台,征服什麼之感覺,倒讓三人倍感虛榮,
更用力踩了幾下,方自過癮。
  公孫白冰早已失去慣有之高傲,急急拆信,念讀之下,先是緊張,隨又恍然欣笑:」若
寒果然愛我,如此危急時刻,只有我能教她,其實讓我留在你身邊,你又何需受小人玩弄
呢?」
  關小刀道:「等他們散了再說吧!」
  「她當然會和他散了,這是遲早之事。」
  公孫白冰想到什麼,冷喝道:「退下,望月台不准任何人逗留!」一掌劈向關小刀。
  阿祖冷斥:「包括找嗎?」
  公孫白冰一眼認出阿祖,心念雖閃過,卻仍冷道:「小公主不必為難找,否則照樣請你
們離開。」
  改掌扇風,掃得四人衣衫獵獵作響,幾乎立足不穩。
  阿祖臉色一變:「可惡,你敢!」
  她想出手較訓,公孫白冰冷目瞪來。根本不買帳,阿祖捏了拳頭,突然嗔叫:「給我記
住!」甩頭說道:「我們走。」
  兩個丫鬟死裡逃生似地,超緊拉著小公主退出望月台。
  關小刀急道:「喂,你們走了,我怎麼?」
  想追人,卻又顧及靈鳳玉珮未到手。
  公孫白冰冷道:「你跟我來,若寒之事不能耽擱。」
  他還是發掌把關小刀推出望月台,隨後掠向他前面。逕自引路而去。
  關小刀仍向阿祖招手:「別忘了我啊!」
  阿祖轉向巧玲:「待會兒帶他到我房裡。」
  巧玲應是,關小刀這才放心跟著公孫白冰前去。
  公孫白冰已自過急心,來不及繞路子,猛地運功掠向松林,借勁飛馳,復又攀向石壁,
一連數縱,已掠往麒麟山最高之頭頂。
  關小刀這才想及擎天閣不是那裡,還有何處?在不肯認輸之下,也掠身攀去。
  那石裡有若懸崖,且穿鑿光滑,關小刀又手提大刀,身形弱了許多,有一回差點失腳往
下摔,嚇用他脫手攀石,方自穩住身形,安然掠向高頂。
  他暗暗苦笑,看來該找個時間苦練輕功,否則總是一大憾事。
  公孫白冰瞧他掠來,冷笑一聲,穿走小徑,落於下方十丈亭台,走向內室,原是穿鑿得
寬廣幽雅,格局清爽之書房,從此處往外全,足可覽盡長江風景,往內瞧,又可見及一切動
靜,實是最佳觀察位置。
  關小刀也走了進來,發現裡頭不論經書、兵刃、花卉,全擺得整進齊齊,甚至有股
「冷」之感覺。
  最吸引他的是左牆上嵌了一塊偌大白玉,雕著一位天仙美女輕舞圖,還上了朱唇,點化
靈眼,連衣衫都修飾得栩栩如生,那淺顰含笑,實是迷人,不用猜,它當然是門主夫人於若
寒了。關小刀暗暗搖頭,這傢伙戀人如此癡如此枉,倒是天不少有。
  公孫白冰瞧那美女圖,溫柔說聲:「若寒,我這就替你解危了!」
  談笑中,往雕像左側金環拉去。石箱已開,一口由紅珠寶盒立現,他欣然拿起打開,猝
然目光抽跳:「我的玉珮?」
  關小刀亦自緊張:「你該不會搞丟了吧?」
  「不可能,前天我才帶回,明明放在這裡,清晨我還拿出欣賞。」
  公孫白冰不相信,又自翻找任何幾乎可能藏東西之地方,結果仍一無所獲。
  他青筋暴漲,關小刀亦自苦笑,看來真的沒指望了。
  「誰敢偷我東西!」公孫白冰想厲吼,卻又丟不起這個臉,強忍來,想捏碎珠寶盆,又
想及是若寒之物,捏之不下,猛地一掌打得石桌缺了一角。
  「不行,我得親自趕去救若寒!」心情激動起伏不已。
  關小刀道:「你若去了,就是陷夫人於不義,還毀她名節。」
  「我不去,照樣有人想毀她名節。」
  「所以說要冷靜,為了夫人,請你一切要冷靜。」
  「玉珮已失,叫我如何能冷靜。」
  「還好,離八月中秋還有七八天,你有兩天時間尋找,說不定可以失而復得。」
  「要是找不著呢?」
  關小刀道:「訂做一個不就得了。」
  「訂做?」公孫白冰斥道:「靈鳳玉珮天下無雙,哪能做得出來,你胡扯什麼?」
  「我一點都不胡扯。」
  關小刀道:「反正此玉珮幾乎沒人看過,你只要找個像樣的玉珮,再嵌上亮晶晶珠子,
如果沒有夜明珠,找個會發亮的就行啦,只要有東西,誰敢說它是真是假?只要能掛在夫人
身上,一切自可暫時瞞過去,咱們事後才找尋不遲。」
  公孫白冰不說話了,的確,此時若欲找尋玉珮,無異大海撈針,何況那偷東西者分明是
衝著自己而來。自必藏得更隱蔽,想搜出,更是難上加難。
  關小刀道:「事不宜遲,副堂主要有個決定,而且,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事傳六
耳。」
  「萬一真的跟假的同時出現呢?」
  關小刀邪邪一笑:「它敢出現,我就整死誰,咱正巧來個捉賊又捉髒。」
  公孫白冰在無計可施之下,終於點頭:「我這就去辦,夜明珠或許可以,但要找到有鳳
形玉珮可不容易。」
  關小刀道:「不一定要全部像,有的地方加點人工嵌鑲也就成了,必要時,叫夫人把玉
佩打碎。任何人也死無證據。」
  「可是如此至寶,打碎未免可惜!」
  「我們打碎的是假的用!」
  「呵,說的也是。」
  公孫白冰已有所決定,立即喝來手下。要他們注意可疑之人,並嚴守攀天閣。隨後引帶
關小刀出閣,數十丈石梯下,巧玲已在等人,關小刀告別而去,公孫白冰則來自動身去尋找
玉珮、夜明珠及可靠之鑲玉師父,以期能準時仿製出來。
  關小刀則跟著巧玲丫鬟往小公主住處。
  蜿蜒旋繞中,關小刀經過不少佳景,或見蘭花四處野放,已臨弄雨塢,一轉折,又見瓔
硌泉,迎連過去,則是柳楓亭,再移三百丈,已見六仙屏。
  那仙屏乃是六座小山石,飛瀑從中灌下,有若屏風,若迎向日光。跳出七彩虹彩,煞是
好看。
  那仙屏盡處,則現半嵌於山中之雅致樓閣。及近一看,則掛有幽然古樸木匾,寫著「憶
相思」三字,清新脫俗甚是典雅。
  關小刀見及此景,咋咋稱奇,無怪乎會養出如此漂亮公主。
  巧玲丫鬟嬌笑道:「小公主就住在憶相思,老實說。你還是第一個被她邀來的男士
啊!」
  關小刀呃了句聲,乾笑道:「倒是受寵若驚,公主叫什麼名字?」
  「你不知?」
  「我只知她小名。」
  「哦,原來如此,大概公主有意隱瞞,我不知該不該說……」
  「你說,我不告訴她便是。」
  「呃……」巧玲甜笑眼眸閃了又閃,終於點頭:「好吧,誰叫你別公主看上了,公主姓
水,叫自柔,好聽嗎?」
  「水自柔?」
  關小刀呵呵笑起:「這傢伙會柔情似水?」
  倒也不大相信。
  巧玲暖昧一笑:「她平常是任性些,可是溫柔一來,可比柔水更柔呢。」
  關小刀瞇眼直笑,大有看好戲之態。
  兩人還想再聊,雅居已現阿祖蹤影,見著關小刀猛招呼欣叫:「快來啊,欣賞我的大房
子。」
  關小刀亦想一窺究竟,自是好奇湊合。跟著三人一起逛向寢宮。
  裡頭果然佈置豪華幽雅,不落俗套,碧青玉石為地,配及紅毯或白毯,別具風格。
  飲食有品香居,唸書有藏書閣,寢宮又名邀夢窟,未盡全雅,還帶點黠逗呢!
  關小刀光是逛及那寢室即有數間之多,不禁直搖頭,若不小心撞進,不知會不會找不著
門路走由來?
  他本以為小公主為維護隱私,大概不肯公開寢室秘密,誰知公主似暈了頭,照樣落落大
方帶人亂逛。
  那每聞寢宮除了一張鋪了軟貂毛巨床之外,更有無數高貴衣衫,梳妝台,水晶銅鏡,更
衣屏,彩宮燈,玲瓏桌……應有盡有,實讓人目不暇給。
  關小刀有若劉姥姥進大觀園,愣神叫道:「活像人間帝王府,你還甘心做乞丐?」
  阿祖乾笑道:「體會人生嘛,我喜歡做一些讓人料想不到之事。」
  關小刀斥笑:「這叫犯騷。」
  「那又如何?」
  阿祖猛倒床上,直呼爽啊,隨又說道:「你隨便找間房,咱們留了數天,也該好好休息
啦!」
  不想不累,一想即累,關小刀遂點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退出來,復又特地往激夢窟鑽去,然後告訴丫鬟巧玲、巧鳳不必吵他,一切待睡醒
再說。
  巧玲、巧鳳自是竊笑,小公主竟然連邀夢窟都讓出來,這個駙馬爺還錯得了嗎?當下帶
著竊喜神情,含笑而去。
  關小刀進了邀夢窟,發現乃是數間串成,最外頭則為起居客房,置有桌椅,可坐可臥,
另置蒲團、靠墊,說不定還可躺下來吸鴉片呢。
  此間他沒興趣,再推開第二門,裡頭已現溫柔軟床。雖比起其他數張小得多,卻更見感
情似地,讓人瞧來即舒舒服服,甚想躺下溫存一番。
  關小刀方踏進門,已聞及淡淡蘭花幽香,那並非直接發自蘭花蕊,而是少女常常滲出之
體香味,讓他直覺這才是真正少女居,心頭未免幻想阿祖懶睡床上模樣,必定甚是撩人,逗
人吧?
  再看梳妝台,銅鏡仍找得雪亮,但一些脂粉,腮紅等用品卻散亂不堪,顯然那是放縱性
緒所留下之痕跡。
  他還發現桌上擺了不少泥人、泥馬、那可捏得不差,他一時興起,走前,抓起泥人瞧
來,有男有女,男者相貌不定,但大都帥氣十足,女者靈服晶亮,笑意傳神,似有阿祖影
子,看來是公主自捏像。
  關小刀瞧了幾眼,呵呵笑起:「這個花癡,這麼小就做春夢了?」
  其實阿祖瞧來十六七歲,亦不算小,他只不過信口斥樂罷了。
  他忽又發現泥馬肚腹刻了小字:「白馬王子何處尋?」
  既然發現有字體,他立即檢查所有泥像,果然多多少少皆有痕跡。有的更寫著:「春夢
了無痕」,「我的XX就是你」,另有一尊男者刻有「纏綿」,一尊女者刻有「誹惻」,林
林總總,皆和男女之間有所牽連。
  關小刀看在眼裡,呵呵直笑:「思春的心情很難受吧!」
  「我的……什麼就是你?」
  關小刀猜想著:「是愛人?男人?還是姘頭?呵呵,真難猜。」
  他忽而抓來桌上細針,在那XX部位刻下「關刀」兩字,呵呵謔笑起來:「我的關刀就
是你?呵呵,很有意思!」
  他學者那泥人擺了瀟灑姿態,笑聲更黠逗,忽又覺得冒犯關帝爺,只好再加個「小」
字,把良己名字全刻上去。
  始欣笑起來:「哪天你發現了,咱們再談戀愛。」
  抓著泥人玩些比翼雙飛,拜堂結婚,卿卿我我遊戲,倒也自得其樂,未久,累了,覺得
沒意思,始將泥人置回原處。
  隨又照照銅鏡,其實自己也滿帥勁,難怪小公主會選上,算她有眼光。
  再照兒眼,擺出最佳姿勢,行在內側,發現地上落著羅裙,另有軟肚兜,他不禁皺眉:
「這小子倒是挺放縱……」想拾起。又發現大丈夫不適合檢這些東西吧,始放棄。跨步而
過。
  裡頭另有一扇門,才靠近,已傳來流水聲,他疑惑,猛地推開,竟認見亮,關小刀不禁
咋舌。
  此處已是天然石洞,寬敞數十丈,居中卻有一潭清澈見底水池,池水冒著白煙,敢情不
是溫泉即是冷泉。
  最讓關小刀吃驚的是地面上會是天然五彩繽紛的黃琥珀,綠碧玉、紫翡翠所穿鑿而成,
連池底皆鮮麗扣人,清水蕩漾,直若玉液漿掀動,現出如夢似幻景致,實讓人置於夢中仙
境。
  關小刀唉呀呀直叫,敢情這些全是天然寶石,連成偌大一片,更是難能可貴,想來是某
人先發現此潭,才穿鑿出這邀夢窟吧!
  他亦發現泉水乃從內壁一處縫隙湧入,源源不絕,池水卻不溢出,實是一大奇景。
  至於光源,則來自右側頂空,一道呈閃電形裂縫,不大,但穿透於晶亮池水,已然足夠
照得滿室通明。
  關小刀為享受仙境。點上雙壁四盞油燈,霎時光燦亮目,更若置身寶窟仙境之中。
  他已忍不住寬衣解帶,興致沖衝往水中跳去,嘩啦啦,水花濺起,他若游魚般耍得悠然
自得。
  這池泉呈凹型,佔地頗大。關小刀乾脆當成游泳池,從左側游往右側,豈知在通過居中
泰半之際,溫水卻變成冰泉,嚇得他唉呀跳向巖邊,直道怎會怎會,不信地伸手摸去,果然
冰冷徹骨。
  他仔細瞧來,始又發現此端底池裂有縫隙,不斷湧出山泉,他不禁揣想,兩頭皆湧泉,
那水滲往何處?該不會在中間吧?
  他復往中間較凸處搜去,果然見著裂結,伸手一摸,被吸貼壁,這才明白此泉原是冷熱
雙湧。
  右為熱泉,從上前下,左為冷泉,從下面上,日夜未停湧出,本該中和冷熱,然卻因此
池呈凹型,交匯口即是洩流處,如此一來,雙頭各自湧流,卻難交匯,當然各自保有冷熱效
果,實是下第一奇景。
  關小刀呵呵笑起:「不知有無名字?我看取個陰陽泉或是男女泉、夫妻泉,唉呀亂七八
糟來。」
  他再次跳下水池,這次已有心理準備,直把它當成三溫暖,左冷五分鐘,跳往右熱七分
鐘,如此來回交替,不但熱出一身汗,又凍得精神百倍。實是過癮。
  然而他連日勞累。在玩興過後。亦漸漸感到疲備。那並非只是肉體,且包括心靈上,實
是該好好休息。
  可是卻又貪戀泉水舒服,乾脆扇熄燈火,準備抱著溫泉睡覺,尤其他又發現此泉對於傷
口似有療效,越泡越收縮,甚至結痂落去變成紅痕,他更心安理得。
  左泉太熱,右泉太冷,他則找向中間溫水區,躺了下來,竟然躺在躺椅上,還有石塊當
枕頭,睡來一點皆不勉強,終也安然舒睡池中。
  他似乎已悟出什麼叫邀夢窟,原來是這麼一個舒服地方啊!
  這一睡,竟然眨眼似地已近初更,他仍未醒。
  猝而聞及叭然猝響,練過武功的他,自然反應有狀況,突然驚醒,往發聲處瞧去,乍見
房門乍開,一位身著輕紗女子走了進來。
  那嬌甜聲音自言吟著:「累死了,得要舒服洗它三天三夜不可!」
  橋笑中,將門帶上,放蕩地哼著小調。
  關小刀乍見那人,竟然就是小公主,黑暗中透著房間傳來餘光,甚且瞧及那件輕紗盡乎
透明,軟白肚兜若隱若現。
  他猛地呀叫,猛又掩口,壓下聲音,突又想及下身光溜,猛的伸手掩去,那女人竟然走
來,迫得他趕忙往右冷泉潛去,一點水花都不敢擔響撥,冷泉雖冷,他只好運功抵擋。
  驚魂甫定之後,他暗暗邪色一笑:「也好,就看看你是男是?」藏在一角,眼睛貼著水
面,賊也似地瞄瞧這妙齡女子。
  那小公主哪會想到竟然有人大膽到潛入溫泉浴室偷窺?仍自依照往常,優雅而稍帶放蕩
地舞了起來,還唱著小調,哼著歌。
  「天生麗質難自棄,回眸一笑百媚生呀!」
  裝著樣子一周旋,擺出妖嬈動人姿態,突又呵呵笑起:「算啦!洗澡啦!」
  輕輕走向油燈台,考慮著,點燃兩盞。
  那朦朧中帶著情感光線照出,關小刀已真正瞧及小公主面貌,那平日本就是英中帶媚的
漂亮容顏,此時更顯出難得女人味。
  那秀髮亮麗披肩,感情式地撫動者,晶亮閃動似水銀流動的眼眸,靈台中帶點任性,配
上稍粗眉,長長眼睫瓜子臉,雙下巴,別有一番風情。
  尤其那張感性紅唇,總隱露—股調情般的笑意,還好,整個看來,清純、優雅已掩下那
股扣人心弦之媚神,否則奔放開來,那媚力恐怕要出成熟的安盈盈還要動人三分。
  當人,這是小公主在無人之下故露之媚樣,在平常,她仍正經得跟個小家碧玉似的。
  儘管如此,關小刀仍自被她美貌給深深吸引,說她傾國傾城亦不為過。
  更讓他驚動的是那美姑娘竟然當真寬衣解帶,旅身一轉,薄薄輕紗飛獲。伸手再勾,軟
白肚兜挑起。唉呀呀,那凹凸有致,玲瓏身材,簡直完美無瑕,那嫩白肌膚談談反照著燭
光,讓人想入非非。
  再一轉身,更是哎呀呀清身溜溜,一對尖聳結實酥胸隨著那身形轉動而輕顫,激發出女
性無盡媚力,叫人血脈噴張而窒息。
  尤其那隱隱下腹,竟然絲毫保留地映在眼前,更挑逗得男人死去活來,十六七歲的姑
娘,竟然發育得如此完美無瑕啊!
  姑娘終於裸身落水,嘻戲而笑,水波掀來,蕩漾著男人心頭,他恨不得撞過去擁吻她,
深深地表露男人拜倒石榴裙之心。
  姑娘輕撫肌膚,似在欣賞自己芙蓉出水般胴體,沉溺中使她化成美人魚般游泳,竟然往
右側冷泉游來。
  關小刀本是充滿幻想,然而見及姑娘逼近,已自嚇得驚心動魄,暗自叫糟,趕忙想潛入
池底,可是池水亦自透明見底啊!
  這一掙扎,掀了水波,姑娘必所覺,凝目瞧去,一眼瞧及水面,並未見及人影,但覺奇
異,目光一移,竟然發現池底有人,那簡直嚇得比被非禮還嚴重,驚駭沒個尖叫,忘了掩飾
重要部位。
  關小刀但聞尖叫,深怕引來外人,出醜的可不見她一人,趕忙躥起,急道:「不要叫,
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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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08:30 |只看該作者
  那啊聲跟姑娘啊聲重疊,姑娘更是失魂落魄,猛掩身軀,駭怒大叫:「色浪、黨徒子,
來人啊——」忘了自己會武功。
  關小刀見她再叫,更是焦切,急喝:「不要叫!」
  仍叫,心急之下,趕忙欺身過去,想掩她嘴巴:「是我,別亂叫,引來別人……」
  姑娘一時不防,嘴巴被掩,一掙扎,兩人扭入水中。肌膚之親自是免不了,姑娘更急,
突爆張嘴猛咬,關小刀唉呀一聲,看是罩不住了,哪敢再逗留,趕忙棄人即逃,光溜身子跳
出池面,直叫倒霉,奪門即逃。
  姑娘浮出水面,仍自驚慌尖叫:「有色狼,來人啊——」
  喝減中想找衣服穿妥後再追人,卻發現全是軟肚兜、透明紗,不管用,又躲入水中。
  關小刀自也在找農眼,轉了一圈,發現衣服落於地邊門口,趕緊折回,方探頭,姑娘即
叫,他猛抓衣服,猛逃,邊逃邊穿衣褲,驚急中亦莫名笑起,如此情景,不知該高興,亦或
自認倒霉?
  來不及穿妥全部,他光著上身已行出邀夢窟,巧玲、巧鳳舉劍追來,忽見關小刀,暗笑
不已,巧玲道:「發生何事?」
  關小刀乾笑:「不能說不能說,替我擋擋那辣婆娘!」沒命逃開。
  巧玲、巧鳳暗笑於心,總猜個八九不離十,想來是兩人親熱過了火而惹惱小公主,如此
感情事,能不管即不管,否則日後兩人和好,反而換來自已遭殃呢。
  兩人故作聲勢,急道:「小公主發生何事?」,猛敲門。
  「有色浪,快抓住他,殺了他——」
  小公主終於穿妥衣服,手抓利劍,怒氣衝天行出來,見著兩女即叫:「色狼在哪?快抓
來碎屍萬段。」
  巧玲怔道:「有嗎?」
  巧鳳道:「我們好像沒看見。」
  「誰說沒有,看那腳印。」小公主指向地面一排濕腳印:「還不快追!」猛地追過去。
  巧玲暗笑,道:「大概我們來晚了。」
  兩人裝被作勢,追了過去。
  然而此宮頗大。關小刀又是落難而進,自是尋找隱處鑽,在連躲三數處之後,終於想到
望月台,那裡除了公孫白冰之外,應該沒人敢去,遂往那頭躲藏。
  然而事情似乎並未那麼單純,小公主似乎氣怒難消。當真下令封鎖所有地方,準備把人
逼出來。
  關小刀但覺若真如此,再藏下去,恐怕遲早會被找著,他不禁恨起阿祖這傢伙,明明擺
著對自己有好感,哪知到頭來卻三貞九禮烈得要砍人腦袋,實是善變得叫人可恨。
  難道自己偷窺行止做得過火嗎?可是那根本不是自己想發生之事啊!
  不管如何,他得想辦法。
  看來若被抓去,小公主要是使起性子,必定耽擱回程時間,倒不如找那公孫白冰,看他
辦得如何?如若玉珮能弄出來,立即起程,免受池魚之殃。
  搞定後,他又偷偷潛回攀天閣,那裡守衛經過公孫白冰特許,自肯讓他進入,但止字靜
坐,不能亂動東西。
  一名守衛問及,小公主下令捉色狼可是他?
  關小刀只能否認,他表示自己跟小公主一起回來,已混得夠熟了,怎會變色狼?
  守衛半信半疑,但想及他的確是跟小公主一起回來。就算鬧事,也該不至於多嚴重,何
況副堂主跟他有要事,不聽他的聽誰的?
  關小刀直覺等下去未必安全,要是小公主任性鬧上來。麻煩仍有。遂道:「副堂主現在
在何處?我有要事相商。」
  守衛道:「去找東西。」
  「我知道他去找什麼,我正要告訴他哪裡有此東西。」
  守衛想想,道:「他可能在漢陽城分舵。」
  關小刀道:「帶我去。」
  守衛遂討論,終於選出一人帶著關小刀,竟然不走石梯,反從窗掠出,守衛忽而向左掠
攀,那裡早就鑿有落腳處,他得以直洩而下,關小刀有樣學樣。也就跟著掠去,下縱數百
丈,拾頭一驚,始知攀天閣位正正巧位於麒麟腦袋正中央刻有「王」字那頭,直覺公孫白冰
果然夠狂。
  由不得他多想,守衛帶他抄小徑,繞過麒麟山正面,往尾部那頭掠去,直到進穿此山,
關小刀始又得知,原來麒麟山尾部建鑿著宮殿式門面,那頭刻有「靈刀堂」三個桌大字,這
才是真確正門,氣勢雄偉,儼然天下第一大幫之態。
  守衛催人,關小刀無心再欣賞,順著寬敞官道,直奔漢陽城。
  飛奔數十里,已近二更天,終抵漢陽城,此城繁華非常,此時正是歌舞昇平時刻,熱鬧
不在話下。
  關小刀沒心情消遣,直覺肚子一天未進食,遂要守衛前去找人。他則找間飯館,叫來兩
大肉牛肉麵,外加滷牛肉,呼呼嚕嚕吃得過癮。
  未久。守衛找來,把關小刀帶往漢陽城有名的古董店翠珠閣,那店已打烊,特地開門讓
小刀進入,裡頭擺滿各色各樣古董,琳琅滿目,直若藏寶庫。
  再入裡頭,已進一間白石白椅白桌,一切發白的乾淨石室,公孫白冰正坐在一張白椅,
他身邊則坐了一位花甲老翁,正擺弄珠寶,似在嵌鑲什麼。
  公孫白冰見及關小刀,淡聲說道:「找我有事?」
  關小刀乾笑:「只是想深深進展如何?」
  公孫白冰要守衛出去,始道:「我已通令幫中所有弟子,以及古董商、銀樓商,務必在
兩天之內將所有可能見到。買到,甚至偷得之翡翠、夜明珠,給我弄來這裡。到現在已找了
八顆夜明珠,看來是不成問題。」
  關小刀瞧及老師父正在拆一顆鑲在獅子眼中立兩顆夜明珠,不禁欣慰道:「如此我就放
心了。」
  公孫白冰問:「你似乎惹了小公主,她下令追捕你?」
  敢情身為副堂主,消息自是靈通。
  關小刀略驚他能及時知曉此事,那色狼之名恐怕也瞞不過,心念一轉,道:「還不是為
了靈鳳玉珮!」
  公孫白冰在聽。
  關小刀道:「我發現小公主住處有座翡翠池,那裡有綠翡翠,本想切下來用用,誰知道
小公主穿著肚兜就闖進來,她尖叫,我呀尖叫,就這樣啦!」
  公孫白冰似乎信了,點頭輕笑:「原是這麼回事?小女孩,只會大驚小怪。」
  關小刀見已瞞過去,心情舒暢不少,隨又說道:「你找到玉珮了,若沒有,可去那裡切
一塊。」
  公孫白冰道:「聽李巧手說九華山曾出土一塊,已派人連夜去拿,明早自可送來。」
  關小刀瞧著這位似是古稀慈祥老人,他瞇著眼一笑。牙齒掉了不少,精神卻好:「就是
你要靈鳳玉珮?」
  關小刀道:「不是我,是我家主人。」
  李巧手道:「明兒即可弄來,你看,這像不像靈鳳?」
  他拿出一支均三指大小,色是淡紅之鳳形玉珮,晃向關小刀面前,它本是某人用來當隨
身腰佩,此時卻已被搜來。
  關小刀乾笑:「靈鳳跟公雞都差不多嘛!」
  公孫白冰冷道:「夫人東西,不准任何低估批評。」
  關小刀瞄他一眼,未必甩他:「這又不是夫人東西,緊張什麼勁!」
  公孫白冰冷道:「要送到她手中,也不准。」
  關小刀懶得理他,道:「我會告訴她,你為了此事,日夜不眠不休,且動用全幫人力、
財力,全國搜尋,好讓她感激你,滿意了吧?」
  公孫白冰終露滿足:「為了夫人,這點犧牲算不了什麼。」
  關小刀暗斥:「噁心的單戀狂!」
  李巧手已說道:「其實靈鳳尾巴較長,且看來靈性較高,跟公雞差多了。」
  關小刀道:「老師父,可是少了碧綠部份。」
  李巧手道:「宇宙間,沒有兩者完全一樣之玉珮,時間又急,老朽只好準備把它嵌鑲翠
玉上,大概可以先充數。」
  「怎麼鑲?」關小刀不禁好奇。
  李巧手也說不上來,輕輕一笑,乾脆自行表演。
  他拿出一把極細鋸齒刀,在那彩鳳玉珮每鋸幾下,即瞄照其準確度,隨又再鋸,那精巧
手工,大概已發雕差不多,瞧得關小刀暗暗佩服老人家仍有這份精力。
  時間就此耗住,公孫白冰坐在椅子上,似已入定,目光卻死盯門口,似在等待什麼?
  關小刀則趁此東問西問,他問出此室為何全白,原來是為了東西掉下去,能清楚找回
來,設計上料想頗為周到。
  轉眼四更天已至。
  忽見外頭蠢動,公孫白冰馬上迎去,又帶回一顆鑲在鯉魚壁上之夜明珠,現在只差一顆
了。
  公孫白冰卻未見喜容,他等的是最重要之玉珮。
  轉眼雞鳴傳來,天將破饒。老師父累了,先行伏桌休息。
  關小刀亦累了,乾脆盤坐閉目養神。
  公孫白冰卻已坐不住,不斷來回走動,時時往木門望去。
  似乎又過了一時辰,外頭開始熱鬧起來,玉珮仍無消息,公孫白冰忍不住開門走出外頭
和守衛交談幾句,守衛快步自去,他心情沉悶走回。
  未久,守衛送來早餐,老師爺、關小刀被喚醒來,將就吃了。
  公孫白冰仍是倚門而望,今天古董店不開張,完全為了應付那只靈鳳玉珮。
  老師父為免浪費時間,問及玉珮圖形,公孫白冰照印象說出,老師父畫了圖,尚未完
成,外頭飛踢暴響,還來不及反應,已有雙騎煞停門外,一名壯漢飛奔入內,拱手即道:
「東西已到,副堂主過目。」
  公孫白冰大喜,抓過一寶盒,打開一瞧,果然現及巴掌大透明晶亮翡翠,他急忙交手老
師父,並要壯漢退出,回去休息,壯漢始返。
  老師父接過手,照向燭光,翠玉似要滲出碧水般。透得讓人嘖嘖稱奇,他道:「說它價
值連城,亦無人反對。」
  公孫白如道:「可惜少了靈鳳,全看你老了,時不宜遲。」
  老師父知時間寶貴,遂開始動工,照樣以極細巧手法,將翠玉上下兩層切出薄薄兩片。
  再將靈鳳玉珮圓形描上,再輕挖凹陷,得以巧嵌此鳳玉,如此耗去兩個時辰,方得挖妥
凹陷洞,並加以拋光,然後把兩隻薄彩鳳上下嵌入,再嵌緊另兩片透明薄翡翠,幾乎大功告
成。
  由於老師父的手工精巧,嵌鑲之間,絲毫未見空隙,直若非他親眼所見。還真以為那是
於真萬確的靈鳳玉珮呢!
  及近下午,最後一顆夜明珠已送達。
  老師父早就挖好凹洞,待拋光之後,把十顆夜明珠全部嵌上,手工之精巧,直若碧眼珠
中之白眼球,絲毫未見空隙,實是難得。
  公孫白冰見狀,已自動容,直覺這面玉珮和先前那面幾乎一模一樣,或有差別,該是它
感覺上新了點。
  老師父卻另有絕招,找來特製泥粉,東一抹,西一抹,更以利刃修修切切,形態變得圓
潤許多。待泥粉抹去,再刨光,古董味道已現。
  關小刀見狀猛擊掌:「好功夫!」
  老師父這才抹去額頭汗珠,照照玉珮,滿意一笑:「若不從邊際仔細觀瞧,它該能瞞過
任何人。」
  公孫白冰接過手,照瞧甚久。頻頻稱許,大有愛不釋手之態:「哪天和若寒一人擁有一
面,該是人生一大樂事。」
  關小刀冷道:「算了吧.人家可不一定樂!」
  他本想說「自我陶醉」,但話到口,又縮回來。以免刺激太重,徒生麻煩。
  公孫白冰道:「若寒一定高興我替她安排的一切!」
  忽而想到什麼,把玉珮交手關小刀,道:「你快回去,免得誤了大事。」
  關小刀把玉鳳收下,道:「總得回去拿我那把大刀吧!」
  公孫白冰道:「我會替你送去。」
  關小刀道:「不必了,你再到神劍門,只有害人的份。」
  公孫白冰咬牙:「如若夫人有閃失,神劍門一個部走不脫!」
  關小刀瞄眼:「少在那裡威風,我可是神劍門弟子,遲早要跟你較量。」
  公孫白冰冷笑:「歡迎,可惜不是現在,等你辦完此事再說。」
  說完,道謝老師父幫忙,已然催著關小刀快快上路。
  他道:「我有捷徑,到時,你會早到一天半夜。」
  關小刀欣然接受,暗道:「諒你也該保護玉珮安全。」
  兩人進出了古董店,兩匹馬已好妥,兩人上馬,直奔靈刀總堂。
  未及兩刻鐘,總堂將近,關小刀顧及小公主可能還在找麻煩,遂請公孫白冰幫忙取兵
刃,公孫白冰只想讓他早日上路,遂答應,逕往殿堂行去。
  關小刀則找向附近小松林,下了馬,準備納涼休息。
  他正想拿出玉鳳仔細欣賞之際,猝聞馬匹輕嘶,猛一轉頭,竟然發現女扮男裝的小公主
抓著一袋東西潛奔過來,正在向他招手,嚇得關小刀唉呀一聲,拔腿即逃。
  阿祖見狀急喝:「別逃啦!我不是小公主!」
  急忙追過去。關小刀豈能聽入耳,苦苦直叫:「小公主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
  「饒什麼勁!」阿祖斥叫:「你不要大力了?」
  關小刀一愣,這才頓足,轉身過來,窘困乾笑:「公主不生氣了?」
  阿祖抽嘴道:「我是生氣,被你害慘了,害我連夜逃出來,什麼福也沒享到。」
  一臉不甘地走前,想拋回大刀。
  關小刀見他逼近,急忙擺手:「停停停,拋過來便行了,你不必再過來啦!」
  深怕大近,可能中計。
  阿祖斤叫:「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不是小公主?」
  關小刀道:「我不明白你在耍什麼花招?」
  阿祖道:「我真的不是小公主,我只是長得跟小公主有點類似,不知不覺中就被認措。
我只好冒充,本以為可以好好享頓清福,誰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惹得真正小公主追殺你?
害我連夜東混西藏,躲到城外喝西北風,實在不夠意思。」
  關小刀聞言怔愕:「你不是小公主?」
  瞧他模樣,分明不差,猛又腦袋直晃:「不不不,你一定是,拜託,千萬別再纏著
我!」
  阿祖嗔幾:「我是小公主,還會落到這種地步?整整一天一夜沒吃飯。」
  關小刀不由一怔,此時的阿祖,一位衰相,還沾了不少污泥,顯然困頓多時,和那小公
立比擬,未免天壤之別,不禁開始疑惑:「你真的不是小公主?」
  阿祖道:「我寧願是,然後天天住在溫柔窩裡。」
  洩氣長歎,直道可惜不是。
  關小刀道:「昨夜你跟我……」
  想說及光溜溜袒裎相見之事,卻開不了口。
  阿祖瞄眼:「誰知你做了什麼缺德事,害人家把你當色狼看。」
  「你再的不知?」
  「我要是知道,早閹了你!」
  阿祖雖嗔斥,卻無凶意。
  關小刀不禁更形疑惑:「你當真不是小公主?……能不能讓我驗明正身?」
  阿祖聞言不禁臉紅,窘喚斥道:「色娘,分辨是色狼,你一定對小公主耍出這手段對不
對?難怪人家罵你大色狼。」
  關小刀聽語氣,似乎和昨晚那名小公主有所差別,可是他的長相幾乎無所遁形啊!
  他被搞迷糊了。
  正待想辦法分辨之際,靈刀堂口那頭已有飛馬奔來,關小刀乍見是公孫白冰,無暇再耗
下去,道:「不管你是誰,一切瓜葛日後再說,玉珮已到手。我準備回去,公孫白冰有捷
徑,我且跟他會合,你怎麼走,那是你的事!」
  掠身向前,搶了大刀包袱,已奔向馬匹駐停處。
  阿祖斥叫:「你想遺棄我?」
  想追,卻發現公孫白冰,怕他認出什麼,趕忙躲藏,嗔道:「任你天涯海角,休想甩掉
我!」決定死追到底。
  公孫白冰奔近,見人即道:「你的刀已被丟掉,自行再打造一把吧!」
  關小刀抓出包袱,呵呵笑道:「這麼巧,就丟在這裡,我自個便就撿回來了,真是有
緣。」
  公孫白冰未露神情,冷道:「既然找到,立刻往北奔,沿途快馬接應,到了漢陽,另有
人引路,去吧!」
  關小刀自知逆水坐船趕不及奔馬速度,遂點頭,暗暗偷瞧阿祖藏身處,竊笑一聲,已自
策馬飛蹄,狂縱而去。
  阿祖見狀,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貿然現身,直到公孫白冰往北輕歎始策馬離去之後,
他才潛出山林,嗔罵關小刀忘恩負義,遺棄忠良,找了路子,仍往北追去。
  至於何時才能追上關小刀。
  只有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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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13:41 |只看該作者
第 八 章  智斗師爺
  關小刀奔馳於江南靈刀堂地盤上,果然隨時有接應快馬,一到有捷徑可走之路,必定有
人在前引帶,使得他可以日夜不停趕路。
  一天一夜之間已抵漢陽分舵,那分舵主得到秘令,立刻要關小刀換上百姓服裝,搭船過
江,隨又換得馬車,往北直奔,及入山區,復走出路,攀過三座高峰,竟然一夜未到,即抵
桐柏山北麓,此去洛陽已不到一天一夜路程。
  算算時間,還仍多出一天光景,關小刀已自放心不少,靈刀堂弟子不敢再深入,紛紛退
去。
  關小刀無需他人再引路。
  他想著,或而該到冬河鎮找找看,雷萬鈞等人是否安全?但又想及,說不定三人早已回
到家中,若白跑一趟,豈非冤枉?
  心念轉後,仍決定先回神劍門,乃取道北行。
  說也奇怪,或而師爺已偷得另一面玉珮,竟然未再派人狙擊,他走得甚是順利。
  在中秋月圓前一天夜晚,他已經趕回神劍門。
  他急著找安盈盈想送玉珮歸還門主夫人。
  安盈盈卻早就等得心慌似地出現眼前。
  她為避著丈夫,特地把關小刀拉到樓上角落,急問道:「你可把靈鳳玉珮帶回來?」
  關小刀欣笑:「沒帶回來,我哪敢見人。」
  從口袋抓出秘密包緊東西,打開晃向安盈盈,瞧得她眼睛發亮。
  「果真是稀世寶物!」安盈盈愛不釋手,親吻幾下,媚笑起來:「夫人有救了,她再也
不必日夜失眠啦!」
  關小刀道:「幸不辱命,否則就慘了,你可要告訴夫人,以後別把它亂送人。」
  安盈盈笑道:「她哪敢,一次就嚇壞了。」
  安盈盈道:「師爺一直不停放出風聲,說中秋夜,靈鳳玉珮將顯靈。許多人都等著瞧
呢,害得夫人緊張要命,現在可安穩了,」
  關小刀道:「除此之外,還有他事嗎?比如說天龍三俠可回來了?」
  「沒消息,我以為他們跟你一起,並未注意打聽。」安盈盈道:「怎麼?他們出事
了?」
  關小刀呃了一聲,道:「只是散掉罷了。」
  安盈盈道:「憑他們身手,該沒事才對。」
  關小刀默然點頭,心頭卻想,得把消息告訴三爺才好。
  安盈盈見他沉默,不自覺又注意到他這張俊邪臉容,調情又起,媚笑道:「他們沒事,
不過,有個人還有事。」
  「誰?」
  「我啊!」安盈盈挑逗一笑:「我可日夜為你擔心,整個人都快碎了,不過,你回來就
好了,我……」
  忍不住欺身過去,千嬌百媚地親了關小刀一大香吻。
  關小刀竟然沒躲,只是暈紅著臉,自從前次親吻過後,挖已對安盈盈有了莫名感覺,那
感覺是好奇、莫名,且帶點冒險而怦動的,這跟見著小公主之裸體不同,一邊是直接而被挑
撥,另一邊卻是欣賞、驚艷,且帶著唐突吧!尤其安盈盈成熟之美,總讓人直接想起性感,
而似乎侵略地想佔有她。
  關小刀此時心頭即充滿幻想,他甚至想抱起安盈盈擁吻,誰知安盈盈卻退了下來,媚笑
一聲:「小冤家,將來有空,一定好好報答你,夫人的心可是焦急的,我得先把玉珮送回去
再說,明兒見了。」
  她又親吻一記,始含情帶媚,依依離去。
  關小刀暗道一聲要命,猛地吸氣,撫平被挑情緒,心想難道自己會愛上比他大十歲有餘
的女人嗎?想及安盈盈毫無拖泥帶水且無負擔的瀟灑舉止,他不禁茫然了。
  「或許也該學學她,毫無負擔吧!」
  關小刀深深吸氣,想及安盈盈對夫人忠心耿耿,已非那種楊花水性女人可比,她值得尊
敬。當下不再亂想,打理精神過後,直往總管府行去。
  轉過數條街,熟悉宅第已現。
  見及關小刀,天龍騎弟子欣喜不已,趕忙交代總管吩咐一有消息,立即見人。
  關小刀趕忙奔人內廳,胡三爺已在書軒等人,關小刀很快將經過報告一遍。
  胡三爺不禁皺眉:「天龍三俠未跟你一起同行?」
  關小刀道:「半路岔開了,他們或許已在歸途………」
  「希望加此………師爺最近沒動靜,三人該沒事…………」
  胡三爺立即找來守衛,要他們傳令下去,隨時打探三人下落,可見他嘴中說沒事,心頭
卻仍掛念不已。
  他不露聲色,淡笑道:「能把玉珮拿回,你功勞不小。」
  關小刀猶豫該不該說,還是說了:「玉珮是假的。」
  「假的?」三爺大驚。
  「不錯,是公孫白冰動令全派力量,在一天一夜之內做成!」
  關小刀道:「但幾乎假可亂真。」
  三爺道:「你肯定?」
  關小刀道:「公孫白冰對夫人一往情深,若不真,他不敢讓屬下帶回來。」
  三爺輕歎:「卻畢竟是假的。」
  關小刀道:「是真是假,誰也沒見過,只要有東西,誰也不敢說它是假的。」
  三爺眼睛一亮:「對啊!」
  拍著小刀肩頭道:「有你的,情急生智,否則空手回來,那才叫慘,咱龍門山出來的,
準錯不了。」
  關小刀被鼓勵,自是受用無窮。
  他道:「雖然暫時可以瞞去,但真貨仍需弄到手,依屬下判斷,真貨必定是師爺命令某
人盜走,它很可能同時出現在賞月大會上。」
  三爺道:「有此可能,若兩面同時出現,該如何處理?」
  關小刀道:「當然兩面都該屬於夫人所有了。」
  「不不不,你忽略了師爺的霸性!」王爺道:「師爺只要逮到機會,必定死咬不放,到
時真真假假爭下來,受害的一定是夫人。我看,還是別讓真假一同出現才好。」
  關小刀道:「那又該如何阻止?王佩若在師爺手中,他要何時拿出來,誰知道?」
  三爺亦為之大傷腦筋:「或許該先把那只真玉珮盜回來。」
  關小刀道:「此時恐怕不易動手,說不定它早掛在師爺脖子上呢!」
  三爺來回踱步,絞盡腦汁想計策,最後又道:「如若不能事先動手,只有在現場動手
了。」
  關小刀靈機一現:「三爺要我份黑賊?」
  三爺點頭:「恐怕只有這樣了,三俠不在,就屬你武功最高。」
  「可是我輕功並不好………」
  關小刀不禁想起溜鑽的阿祖,可惜不在,有些後悔。
  三爺道:「姑且一試,若有必要,鬧它一場便是。」
  關小刀自知免不了要出場,不禁頻頻苦笑,若來硬的,他還管用,可是要輕功?實在沒
信心,心念轉動中,忽有靈機,突然擊掌:「對了。」
  這擊掌打得響,嚇著三爺,關小刀忽覺失態,趕忙告罪。
  三爺淡笑:「現在以同是龍門山弟子說話,不拘小節,你想到什麼,快說出來!」
  直覺龍門山出來的,都是聰明人,他也爽心不少。
  關小刀感恩一笑道:「反正兩面玉珮可能同時出現,而且全是夫人所該擁有,咱或可耍
他一計大小通吃。」
  接著把計謀說得頭頭是道。
  三爺聞青霎時哈哈大笑:「好計,好個司徒崑崙,到時,我看你這啞巴要吃多少斤黃
蓮!」
  說完又大笑。
  關小刀也陪著笑。
  隨後三爺留他到上房過夜。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關小刀本是準備逛街,也好沾沾中秋佳節喜氣,然而顧及形蹤敗露,對計劃有損,只好
躲在府中,耍耍功夫,練練拳腳,消遣時間。
  三爺卻忙著前去佈置賞月台,也好使大計劃能順利進行。
  此次師爺倒似乎篤定勝利,竟然未與三爺爭功佈置場地,使得三爺順順利利可以完成任
務。
  照已往,賞月台通常佈置在南山松濤坪,但三爺則是以近來較雜亂,且眾人想看靈鳳玉
佩為理由,把場地移往右宮樓平常即用來賞雪、賞月的臨風閣上。
  此閣外頭陽台寬廣,只要擺上些酒席,再插幾把火油燈,已是現成賞月場所。」
  三爺還特地升了火堆。烤它一隻大山豬,也好助興。
  初更已至,圓亮月兒輕輕升起山頭,銀光輕撤,總讓人們帶點幻想。且沾喜氣,心情自
是舒暢許多。
  門主所邀之人接二連三人座,分別有幾位長老,亦包括上次被關小刀鬧過的嚴上羽,無
雙居來了無雙夫人,一襲白衣,冷艷動人,七絕劍手、師爺,及手下數大護法,華劍英已被
宰了,
  只剩黑青鋒、以及長滿青春痘的伍天豹,上次挨了關小刀一刀,現在已養好傷,態度又
現囂張。
  三爺部下,本有天龍三俠及關小刀,卻因天龍三俠趕不回來,小刀又有事,只好另請輩
分較高弟兄頂替。
  宴席位置安排當然是門主居中,夫人居左,接下來本是長老嚴上羽,三爺卻安排師爺出
坐,以凸顯其地位,至於嚴長老則改坐右側,亦不失面子,三爺則坐於長者旁,算是陪襯。
  其他眾人各依天龍騎或侍衛隊分兩旁入坐。
  雙方面對面,似有所較量,冷目虐態穿來送去,只不過門主在場,全把脾氣給壓下。
  門主已然到來,只說些大家要和氣相處,並祝神劍門萬世千秋,接著敬酒,送月餅,倒
引來一陣歡呼。
  酒過初巡,師爺始說道:「不知夫人何時能來,眾人等著見識靈鳳玉珮,已等不及
啦!」
  瞄向三爺那頭,不見三俠及關小刀,他更形篤定,且暗笑不斷。
  嚴上羽亦開口表示許久未見老夫人東西,看看也好。
  門生聞言,稍稍不悅:「她就是耽擱,菊香去請夫人前來。」
  那菊香即是被師爺買通者,此時負責斟酒,聞言應是,便放下酒壺,正想往回奔,已見
及身著雪白羅裙的夫人,在安盈盈陪同之下緩緩走來,兩人身後則跟著不苟言笑的護衛凌東
魚,他自知男女之別,必定保護三步距離。
  夫人一來,有人禮貌起身相迎,有人卻只做做樣子。
  夫人並不在乎,淺淺告罪:「來遲了!」
  向眾人點了頭,逕自人坐。
  她本是帶著悅喜心情參加宴會,然而在得知這只不過是師爺詭計安排之後,她已心緒盡
失。
  但為風度上,仍齊妝赴宴,瞧她娥眉談掃,嫩瞼暈紅,笑唇甜甜,雍容氣質隱現,不愧
是江南第一美女,連一向冷冰的無雙夫人見著她,都露出會心笑容,那些嘍囉早被夫人容顏
吸引,忘了問候夫人。
  夫人也不見怪,拿起酒杯,敬向各位,且先飲而盡,立即引來掌聲,門主自也被夫人風
采吸引,備感虛榮。
  師爺卻特別注意夫人胸前,果然少了玉鳳,遂打哈哈敬了一杯之後,已說道:「卻不知
夫人可把太夫人留下的靈鳳玉珮帶來了?」
  夫人道:「那麼貴重,能不戴便不戴。」
  師爺邪眼一問,道:「夫人不怕遺失?」
  夫人道:「我保存得很好。」
  師爺道:「可是門主已向眾人宣佈,今晚要讓大家見識見識此玉珮啊!」
  門主忽而覺得威嚴受損,方才虛榮盡掃一空,冷聲說來:
  不是叫你一定要帶來嗎?」
  夫人道:「你只說一遍,且未說『一定』……」
  門主冷道:「我的話要說幾遍才算數?」
  夫人閉了嘴,冷目瞄來,若非早知會有這種結果,她可能拂袖而去。
  師爺道:「聽我手下傳話,夫人似乎把王佩送人了?」
  夫人冷斥:「無稽之談!」
  師爺道:「屬下不敢胡謅,只是人言可畏,夫人不得不防。」
  門主已捺不住,冷道:「你去拿來把它戴上,不就行了,何必解釋那些?」
  眾人雖聞門主和夫人不合,卻沒想到會僵硬到如此程度,連無雙夫人都替夫人抱不平,
冷目直瞪門主,只是他未發現罷了。
  夫人滿心不快,卻保持風度,轉向安盈盈:「去把玉珮拿來。」
  安盈盈應是,恭敬退去。
  師爺目光泛邪:「夫人真有玉珮嗎?那傳言有假了?」
  夫人冷道:「你這話何意?」
  師爺道:「屬下不敢,但眾人皆知,夫人有個童年知己。」
  夫人突然嗔喝:「那是往事,師爺提他,難不成說我不貞?」
  門主臉色亦跟著變僵。
  師爺道:「屬下不敢,只是傳言王佩到了他手中……」
  「什麼都是傳言!」夫人冷斥:「虧你還是身職師爺、竟拿傳言當真嗎?」
  師爺乾笑:「不敢,只是提示傳言可畏……」
  夫人冷斥:「不必你提示,根本沒這回事,玉珮本就在我身上,你該檢討檢討!」
  師爺暗黠一笑:「屬下知罪,就此罰酒。」說完斟酒自飲。
  但誰都知道他那狂態,正等著看好戲。
  嚴上羽看不過去,說道:「司徒師爺,有些不能亂說,尤其事關夫人名節之事,更該謹
言慎行。」
  師爺狡黠地道:「屬下已認罪,不便說什麼,且看靈鳳玉珮是否能現身,謠言不攻自
破。」
  那分明已表明玉珮不在夫人身上,已引起小小嘩然,夫人面色煞白,氣得說不出話,回
頭一瞧,幸好安盈盈已拿著寶盒快步奔來。眾人目光全被吸引過去。
  安盈盈氣喘吁吁再奔前,欣笑道:「夫人,玉珮在此。」
  急快送於夫人之手。
  師爺冷道:「恐怕是空盒了吧!」
  夫人懶得理他,目光尋向眾人,淡然打開盒子,霎時發出十道星星般晶亮光芒,眾人嘩
然,夫人談笑:「這就是靈鳳玉珮。」
  將王佩抓於手中,迎向眾人,引來無數讚賞,大有歎為觀止之勢。
  門主見狀,欣然笑起:「好極了,靈鳳玉珮果然丰采不滅!」
  疑惑之心一掃而空,反而覺得愧對夫人。
  三爺等人更自恭喜夫人,擁有此寶,實是神劍門之福。
  師爺卻驚愕不已,明明自己懷中已有一塊,怎生她手上還有?直覺反應那是假的,竟然
激動叫出口:「那是假的!」立身而起。
  此話引得眾人意外怔詫,師爺怎會說出這番話?
  三爺見狀冷斥:「師爺未免太過分,無憑無據,敢說此玉珮是假的?」
  師爺冷笑,突然抓往口袋,喝道:「真的在此……」
  那「此」字尚未說完,猝見所有火把突然幻滅,眾人眼睛一時不能適應,頓時茫閃成
黑。
  三爺突然喝叫:「小心有狀況,快掌燈火!」
  夫人突地唉呀一聲:「誰搶我玉珮!」
  話未說完,火把猝又閃亮,眾人目光全聚集夫人雙手,畢竟那聲「搶奪」太嚇人,卻發
現夫人手中已空,反倒是師爺手中多出一塊玉珮,閃閃生光。
  師爺還在得意,將拆穿夫人假玉,豈知夫人早將假玉鳳藏於身上,凝眼盯著真玉珮,冷
聲道:「師爺你未免太過分,要看玉珮,何必用搶的!」
  師爺一愣:「誰搶你玉珮!這玉珮分明是……」
  忽然發現千百雙眼睛死盯過來,他若敢說玉珮為自己所有,那豈非成了竊賊?一時不知
該如何接說下去。
  三爺暗笑於心,實沒想到詭計進行得天衣無縫,他冷道:
  「師爺未免過分了,縱然懷疑玉珮也毋需用此招!」
  師爺一張股抽跳不止,冷喝:「這分明有陰謀,方才為何無故熄火!」
  三爺冷道:「別越描越黑,陰謀何來?玉珮在你手中,誰都知道是你拿去。」
  師爺縱知被坑,然而他又哪敢要求搜查夫人身軀,那將逼得眾人先公審他手中玉珮又如
何得來?
  在許多長者及胡三江先入為主且刻意挑釁之下,他準是吃力不討好。縱使不甘心計策一
敗塗地,臉面被逼得發紅,他又怎能翻臉相向。
  他強捺怒意,語氣仍冷:「本就有陰謀,一定是散播謠言者想趁此機會盜走玉珮,才會
弄熄火把,我在夫人身旁,當然有責任保護,沒想到讓夫人受驚,就此罰酒三杯,回去閉門
三日,以請罪狀。」
  說完,將王佩交還夫人桌前,倒來三杯烈酒,一飲而盡。隨即又向夫人、門主、嚴上羽
長老等人拱手為禮,說聲:「抱歉,因魯莽而失態,先行告退,閉門思過。」
  不等回答,拂袖轉身離去。
  門主想留人,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輕輕歎息。
  侍衛隊人馬見師爺走得沒頭沒臉,再也沒有囂張動作,甚至閉嘴不敢吭聲,現場顯得一
片沉靜。
  三爺見狀,立即端酒敬向門主及夫人,道:「或許師爺小有誤會,但良辰佳節,不必掃
興,屬下恭祝門主、夫人感情日久彌堅。」
  天龍騎隨之起哄,同時敬酒,頓時打破僵硬氣氛,開始說說笑笑,終於浮現過節的景
象。
  夫人報了大冤,心情舒暢不少,本想尋及關小刀以示謝意,卻未見著人,有些失望,還
好安盈盈耳語幾句,她始露笑容,目光往四周暗處瞧去,稍稍點頭,也算是聊表告謝心意。
  關小刀的確躲在暗處。
  此次計劃中,他乃負責捏準時機打滅火把,再掌握機會點燃,也好串聯種種步驟,結果
演出天衣無縫。
  在瞧及師爺氣得臉面發紅,甩頭而去,他捧著肚子快笑斷腸,實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功虧一簣啊!
  原來他想到如若兩塊玉珮將同時出現,若夫人把另一塊藏起來,任何人都會認定那獨一
無二玉珮是夫人所擁有。他才將假玉珮之事暗中傳給安盈盈,要她告知夫人,準備依計行
事。
  夫人但聞假玉珮,未免緊張,但在別無選擇之下,只好配合進行計謀,果然在一連串安
排下,始能迫得師爺拱手讓出玉珮,化解重重危機。
  其實師爺要是一開始便拿出玉珮,恐怕事情將改觀,只可惜他根本來料及另有一塊假得
似真的玉珮,難怪會栽得如此冤關小刀一計得逞,心花怒放,一連吞下十幾塊月餅,然後又
探向宴會這頭,因為一大堆人已開始討論靈鳳玉珮如何能吸毒,且能治傷。
  有人說,得配合五行八卦,有人說以日月星辰光線照射,有人建議以火烤,或熱水煮
它,然而烤了火,還是一樣冰涼剔透,弄杯毒水亦化之不去。
  試了十數種方法,沒有一種成功,眾人始放棄再探奧妙,直表示說不定傳言有誤,然卻
在長老嚴上羽千真萬確指證,他曾見過老門主的師父用來替老門主治傷之實例,眾人才又對
此玉珮恢復神秘莫測之猜想,可惜仍無結果。
  關小刀暗暗揣想,有機會,倒拿它來試驗看看,說不定能找出名堂呢?
  宴會直到三更始散去,三爺要天龍騎弟子留下來收拾善後。
  至於夫人則在安盈盈及凌東魚護送之下,返回住處。
  關小月正猶豫是否該回去之際,忽見一道輕巧黑影掠逝於夫人住處那頭,他猛一閃念,
暗道:「莫非又是那位盜寶者!」
  他譴笑一聲,也潛追過去。
  這小賊能從公孫白冰手中盜得靈鳳玉珮,自有兩下絕活,失之交臂,於心不安。
  那黑影輕巧果然了得,彈掠起伏之間,有若靈貓,根本來見聲響,輕輕巧巧巴潛至夫人
住處攬月閣。
  他聞及裡頭傳來夫人和安盈盈、凌東魚說話聲音,暗暗一笑,抽出小管子,刺穿紙富、
已自吹出迷煙之類東西。
  那迷煙極淡,若不特別注意,根本感覺不出,難怪他敢明目張膽使用。
  大約吹了三口之際,關小刀已摸至他背後,忽見他動作,暗喝一聲下流,大刀一抖,猛
地一招「神刀斬魔月」罩打過去。
  那神刀旋處,嘯聲乍起,黑衣人但覺異狀,猛一回頭,神刀已不及三丈,嚇得他驚愕悶
叫,連翻觔斗欲閃退去,豈知神刀威猛,叭然一響,切落他套頭面巾一角,長髮乍現,關小
刀乍驚:「女的!」
  神刀彈瓦,鏘出脆聲,四處喝叫「什麼人!」關小刀也不敢藏身,以免被誤會成刺客,
他立即喝道:「有盜賊,是女的。」
  抓了神刀猛追過去。
  那女飛賊見事跡敗露,哪敢再逗留,沒命掠竄而逃。
  關小刀輕功有限,追來吃力,忽見前頭有人截去,始自放棄追逐,往回奔掠,以免中了
調虎離山之計。
  就在他回掠之際,凌東魚已趕來,忽見小刀,先是詫訝,而後欽佩拱手為禮:「今晚多
虧你幫忙。」
  關小刀笑道:「要捉賊?西面。」
  他忽而想到女賊是師爺所派,這宮守衛幾乎是他手下,豈非一拍即合。
  凌東魚亦想及此點,拱手為禮,不敢怠慢,立即追去。
  關小刀見他走人,更覺責任重大,遂掠往夫人住處,推開門扉,安盈盈喝叫什麼人,舉
劍欲攻,發現是心上人,已自欣笑:「你又幫了我們一次忙。」
  夫人含笑道:「多謝關壯士。」
  關小刀顯得困窘,道:「夫人見笑啦,我是看到有人跟蹤才追過來,我怕師爺又耍詭
計。」
  夫人道:「他當然詭計多端,還好全靠你們幫忙。」
  想想,忽而拿出靈鳳玉珮交予小刀:「你收下吧!」
  小刀怔愕:「這是……」
  「你帶回來的,當然屬於你的。」
  夫人慈顏一笑:「它值不少錢,或而可分給天龍騎弟兄」
  稍轉幽歎:「雖然它是公孫白冰之物,但我跟他已絲毫無瓜葛,留著反而不好,給了你
們,或可讓他明白我心意。」
  關小刀道:「他這種人恐怕執迷不悟。」
  夫人輕歎不知該說什麼。
  安盈盈道:「你快謝夫人啊,她通常不賞人的。」
  關小刀道:「這麼貴重……」
  安盈盈笑道:「有了特殊意思,再貴重也是忌諱一大堆,你拿去,免得讓人發現有兩
塊,免不了師爺又要興風作浪。」
  關小刀這才從夫人手中接下假玉珮,恭敬告謝,心頭卻暢快,敢情回賺了一大票,以後
日子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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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14:03 |只看該作者
  夫人恢復鎮定,笑道:「以後歡迎常來。」
  關小刀拱手應是,受重用感覺使他倍感虛榮。
  此時凌東魚已去而復返,表示女盜賊已失蹤,眾人商定那是師爺所派,進要夫人把王佩
或其他貴重東西藏妥,夫人自有了警覺。
  關小刀但覺夫人有人保護,時間亦晚,遂準備告退。夫人要安盈盈帶他從秘門出去,安
盈盈求之不得,進引帶小愛人出了秘門,她含情脈脈說聲:「以後常來看我啊!」
  隨即勾著關小刀脖子,深深吻了他一記。
  關小刀忽而怦動,不自覺伸手輕扶美女聳挺酥胸,那款柔感覺傳來,直讓人想人非非。
  美人兒未躲開,一張瞼竟而嬌嫩似地現暈紅,她輕輕淡笑,含情看著小愛人,關懷說
道:「今夜太急了,改天好嗎?」
  伸手輕撫那撫著自己胸脯的男人之手,心靈蕩漾著甜蜜。終於還是理智戰勝感情,將男
人手移開,甜笑說聲再見,已依依不捨轉身返入小宮門,再依依不捨帶上。
  關小刀沉醉一陣,還嗅著手中女人體香,嗤嗤笑聲:「莫非真的戀愛了?」那感覺奇妙
啊!
  帶著愉快。幻夢似的心情,消失夜空之中。
  關小刀好不容易返回住處,業已疲累,倒頭便睡。
  次日醒來,突聞香味,肚子立時飢腸轆轆,立時探出門外,發現樓下方桌置有豐富早
餐。
  他疑惑,會是房東為誰準備?
  「難道是安盈盈將回來?」
  關小刀乍喜,但想想,康太平已倒向師爺,幾乎跟安盈盈決裂,可能再為她做早餐嗎?
  雖然理由十分牽強,但康太平只不過是把安盈盈當花瓶,恐怕不肯就此放棄她吧?弄一
頓早餐謝罪亦無不可能。
  他走下樓,看看菜色,除了由香肉包之外,另有羊奶、烤鴨。以及幾碟小菜,目是讓人
食慾大動,口水不由悶吞。
  他向四周叫著:「老房東……安夫人………」
  叫了幾聲沒回音,實想自己已獲夜明珠玉珮,自是身價百倍,到時賞那房東一點甜頭便
是,吃它一頓早餐又算什麼?
  當下他呼呼坐定,大聲說道:「老房東,先謝你早餐啦,容後再賞。」
  沒回音,大概人已走遠,他毫不客氣,抓起羊奶即灌,咕嚕一聲。嗆得他駭叫猛吐出
來,那羊奶竟然鹹得跟鹽巴一樣,幾乎醃傷滿口滿腔。
  他猛打咳,趕忙找水,四處不見,急急衝往後院。
  此時從暗處傳來一陣謔笑,漂亮青衣少年走出,原是跟班阿祖已回,他對關小刀之遺棄
懷恨在心,故而趕回之後,做此早餐,果然報了前怨之仇。
  他大方坐定桌前,抓起雞腳即啃,訕笑著直盯內房門,不久,關小刀哭喪著臉走出,喃
喃罵道:「不知哪個混蛋敢整我老人家!」
  突見阿祖,睜大眼睛:「是你!」
  關小刀衝上前:「那鹽巴是你放的?」
  一拳打向桌上,增加興師問罪威力,羊奶跳高,盤碟卡響又落定。
  阿祖仍自訕謔模樣:「沒放毒藥,算你走運!」猛撕雞肉,丟人嘴中狠咬,似在啃某人
之肉。
  關小刀斥叫可惡,想出拳打去,突又僵住,畢竟這人太像小公主,何況自己也曾甩過
他,拳頭縮了回來,冷問:「你如何回來?」
  阿祖冷道:「衝我小公主身份,愛怎麼耍就怎麼耍!」
  關小刀道:「你當真是小公主?」
  阿祖嗔斥起來:「我要是真的小公主,你早就被五花大綁。送上斷頭台,哪還有資格在
這裡跟我說話。」
  關小刀一愣:「你真的不是……」
  阿祖斥叫:「不是又如何?縱使我是跟班,也算對你護架有功,如果不是我,你能順利
抵達江南嗎?如果不是我,你早被蒙面老頭給抓走,還容得你在此耀武揚威?你卻忘恩負
義,膽敢遺棄我,虧你自稱關老爺後代!」
  關小刀一時怔愣,轉為乾笑,或許自己的確做得過分些,說道:「可是當時,我一直認
為你是小公主。」
  阿祖斥叫:「我不是極力否認了嗎?」
  關小刀再次注視阿祖,那長相幾乎一模一樣,若有差別,大概只能說胸脯平了些而已,
但胸脯甚容易偽裝啊!
  「你當真不是?」他又問。
  阿祖斥道:「要說多少遍!」
  「可是,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
  阿祖反問:「我真的那麼像小公主?」
  關小刀道:「否則靈刀堂弟子怎會認錯?包括公孫白冰在內。」
  「可是我……」阿祖煩心叫道:「不可能啊,我跟她……差上十萬八千里。」
  關小刀道:「你會不會跟她有某種關係?例如說兄弟姐妹。」
  阿祖道:「怎麼可能,我一出生就搞不清父母是誰,我是由一位姑姑養大的。」
  關小刀道:「你那位姑姑現在何處?」
  阿祖歎息:「失蹤了,所以我才會流浪街頭。」
  關小刀道:「她可曾告訴過你什麼有關身世之事?」
  阿祖道:「沒有,她說我是棄嬰,沒名沒姓,就隨便取個名字,如此而已」
  「看來有機會得找找你姑姑下落,或而能解開你身世之迷……」關小刀沉吟道:「說不
定找小公主也行,看來你跟靈刀堂有牽連。」
  阿祖道:「最好變成小公主,如此吃穿不用愁啦!」
  關小刀瞧著他,邪邪一笑:「這麼說,你是女的了,你跟小公主是孿生姐妹?」
  阿祖突然窘困嗔斥:「我明明是男的,為何一直要說我是女的。」
  關小刀邪笑:「看你樣子,誰都把你當女人,認命吧,還裝!」
  阿祖嗔道:「說你是色浪,一點都錯不了,老是想些邪惡事情。」
  關小刀更邪笑著:「那可是為你好,要是不男不女豈非更糟,不談啦,你考慮考慮何時
恢復女人身,我好把你嫁了,現在告訴我,什麼可以吃!」
  忽見阿祖啃雞腿,他也就抓起另一隻,猛咬一口,辭又嘔吐出來:「連雞腿你都下鹽
毒!」
  阿祖斥笑:「早料到你會來這招,告訴你,那左半雞才能吃,笨蛋。」
  關小刀這才丟掉雞腿,抓往左半雞,果然吃來芳香可口,不禁笑罵阿祖鬼計多端。
  阿祖自得其樂,擺明說道:「下次再得罪我,整死你都沒人知道。」
  關小刀看在早餐份上,直道不敢,然而邊啃中,仍對眼前這不男不女傢伙感到問題多
多,到此時,他甚至仍不敢確定他是否為小公主本人。
  看來得找機會讓兩人面對面相見,方能除去疑慮矣。
  吃完早餐,正準備思考將進行何事,外頭已鑽來一名瘦小鼠眼漢子,見著關小刀,即快
步迎來,他正是雷萬鈞跟班毛春杏,雖然長相平凡,卻喜歡穿得體面,可惜似乎落魄,身上
掛的戒指,玉珮已然不見。
  關小刀發現他,欣聲道:「你主人回來了!」
  毛春吉乾笑道:「小的正為他之事前來。」
  「他如何了?」
  「不瞞四爺,敝主人上次一戰,受了傷,到現在還躺在冬河鎮養傷,四爺自該去看
他。」毛春吉已把關小刀視為天龍第四俠,故而稱之四爺或四俠。
  關小刀聞言甚急:「他受了傷?快帶我去,可另有方兄和谷兄消息?」
  毛春吉道:「大概都差不多,四爺得多帶些錢,主人花了不少醫藥費。」
  關小刀摸摸腰際,那玉珮還在,立即說道:「帶啦,快走吧!」
  毛春吉喜笑:「馬匹已備妥,四爺請隨我來。」說著躬身出門。
  關小刀瞄過來,阿祖冷道:「又想甩掉我了?」
  關小刀直道不敢,免得下次吃到瀉藥。
  這才趕往外頭。
  毛春吉備了三馬,正好一人一匹,立即策奔,往冬河鎮方向掠去。
  冬河鎮在望。
  舊地重遊,關小刀感慨良多。
  為顧及雷萬鈞傷勢,來不及憑弔往事,已自直奔悅來客棧。
  瞧那古色古香氣派模樣,該是冬河鎮最豪華者。
  關小刀不禁皺眉,這個雷萬鈞就是死愛面子,沒錢還住的如此豪華。
  毛春吉似乎怕被責罪,方到地頭。即表示要料理馬匹,牽著即閃開。
  關小刀則和阿祖大步走進客棧。
  四旬精明掌櫃已含笑迎來,拱手即道:「你們終於來了。」
  關小刀皺眉:「我們認識?」
  掌櫃笑道:「一回生二回熟,何況兩位一定是雷大俠朋友,請坐請坐!」要兩人坐下,
親自倒茶。
  他老早發現毛春吉,當然知道兩人可能來還債,自是慇勤侍候。
  關小刀道:「他還住在這裡?」
  掌櫃道:「他是走不了了。」
  「他受傷很重?」
  「嘔……受傷是有……不過我們比他更急……」
  「急什麼」阿祖道:「是欠房租錢?」
  掌櫃乾笑:「是有一點,但雷大俠的消耗很大。」
  關小刀急問:「他欠了多少?」
  「這個……可能公子要親自問他……小的不便說。」
  關小刀輕斥:「這傢伙一定債傷比刀傷還嚴重!」轉向掌櫃:「放心,我們會替他結
清。」
  掌櫃聞言,方始笑得開心:「雷王爺果然身份不同,交的全是豪門世家弟子。」
  關小刀道:「他自稱王爺?」
  掌櫃一愣,子笑道:「雷大俠沒說,只不過………他看來就像,所以……」
  「所以你們就信了,然後讓他白吃白喝?」
  「沒有阿,他說公子會來付帳,您就來了。」
  「真是!」關小刀看在雷萬鈞為任務受傷份上,不願讓他難堪,道:「他在哪?我得先
去看看。」
  掌櫃道:「樓上左側養心閣,要記得得先報名再敲門。」
  關小刀道:「這是什麼規定?」
  掌櫃乾笑:「小的不知,公子照辦便是,否則雷大俠說,要砍掉敲門那雙手。」
  「這麼嚴重?」關小刀邪笑:「我倒要試試。」
  於是和阿祖走上樓梯,後頭掌櫃暗暗竊笑,細聲說道:「連馬匹都輸掉,當然怕人敲門
了。」
  此話已被關小刀聽及,暗斥道:「受了傷、還敢跟人爛賭實是死性不改。」
  他和阿祖有了默契,及走近客房,突然猛敲門扉,關小刀大叫:「開門啊,要債來
了。」
  那聲音粗俗。根本不像小刀本人聲音,裡頭聞及,突然砰砰作響,大概摔得亂七八糟。
  關小刀猛把木門踹開,猝見雷萬鈞急往床下擠,卻因身軀高大,只擠入一半,兩人見狀
呵呵笑起。
  雷萬鈞但覺有異,回頭一瞧,竟然是友人,已自窘困,卻裝鎮定:「唉呀,原來是你
們,我還以為敵人殺來,我受了傷,只有先躲起來再說。」
  勉強退出床底,裝出病容,倚靠床邊。
  關小刀一愣,似乎不該開此玩笑,急道:「你受了傷,傷得如何?在哪裡?我看看。」
  他快奔過來,想驗傷。
  雷萬鈞乾笑急道:「不必了,傷口已癒合,過兩天就好多啦!背面中了十幾箭,還好挺
下來,我躺躺,坐著不舒服……」
  說完,一副大病模樣躺往床上。
  阿祖忽然想到什麼,喝叫:「不准躺!」
  雷萬鈞一愕:「怎麼?床上有刀,不能躺,放心,我已經躺了半月。根本沒事。」還是
躺下。
  阿祖道:「你背面中箭怎能躺?」
  雷萬鈞再愣:「呃,我只是試試,還真有點疼,得換過來了……」一副疼態翻著身。
  關小刀為之斥笑:「這麼重的傷,還敢去賭博?」
  「呃……我沒有……」
  「少裝啦!你的傷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你只是欠了一屁股債走不掉而且。」
  「沒這回事!」
  「沒有?那我走啦!替你買藥去。」
  關小刀說完,調頭即行。
  雷萬鈞見狀,已然裝不下去,急忙起身窘困道:「都是我那跟班,說什麼替我贏錢,結
果連輸百兩銀子,陷我於困境之中。」
  關小刀調頭:「只有百兩嗎?」
  心想連毛春吉回家都搬不夠,怎會只有百兩?
  雷萬鈞窘聲道:「是百兩金子……」
  「只有這些?」
  「呃……阿吉好像又替我輸了很多,大概千兩……你可帶錢來了?」
  「千兩什麼?」
  「銀……金……好像金子……」
  「什麼?一千兩黃金?」關小刀睜大眼睛:「我十七年薪水的十倍!」
  雷萬鈞乾笑:「其實也不多,只要拿到一副牌就回來了。」
  「你去拿啊!」關小刀斥叫:「賠得一屁股債,還賭?」
  雷萬鈞更窘:「我只是試試手氣而已,沒想到運氣差,其實我也想早點還清房租、餐
費,準備回去,誰知天不從人願,是個忙,事後我會想辦法還債,這件事,咱兄弟知道便
行,不必公開吧!」
  關小刀斥道:「死要面子!」
  想他為任務受傷,不願太苛責,道:「還了這筆債,你要好好檢討,免得下次連褲子都
輸掉。」雷萬鈞連連應是。
  關小刀這才伸入口袋,將預先剝下的夜明珠抓出來,交予雷萬鈞,道:「這珠子大概值
幾個錢,你自行了結吧!」
  「夜明珠?」雷萬鈞兩眼睜大:「這是無價之寶,至少值……值千兩金子啦,多謝多
謝,我有救了!」
  照他估計,至少值萬兩金子,但顧及私心少說了十倍。
  關小刀不懂行情,自是隨他喊價,心想身上還有九顆窮不到哪兒去。
  雷萬鈞捧著夜明珠,特地藏到被窩裡,果然亮光閃閃,知道貨真價實,哪還顧得什麼病
痛,急急說道:「債也欠久了,我這就去還。」
  不等小刀回答,他奔出門外,已擺出王爺風範,喝叫:「阿吉,還不把帳單拿來。」
  毛春吉在隔壁房竊聽消息,聞言跳奔出來,嘴中應是,目光卻落於主人手中夜明珠,貪
婪直問它值多少錢?
  雷萬鈞自得說道:「識貨者才知它價碼。」大步走下樓,掌櫃已盯死夜明珠:「它是真
貨?」
  雷萬鈞道:「如假包換,鎮上誰最富有?或者最大當鋪!」
  掌櫃連說幾人,又值:「可惜他們可能吃不下,這樣好了,小的替您還賭債,而後大俠
隨時前來吃住,完全免費。」甚想收藏此顆寶珠。
  雷萬鈞道:「太便宜啦,何況我一嚮往京城,此次全是落難才至此,下次可能沒機會
啦,你替我物色,誰出價最高,我多給你百兩小費便是。」
  「百兩?天啊!」
  掌櫃驚心動魄,十來天,連房租、飲食加加算也只不過五十兩左右,這人出手竟然這麼
大方,他差點下跪拜見青天老爺。
  連聲應是,準備帶人前去兜售稀世珍寶。
  雷萬鈞急於擺脫關小刀,也好撈點油水,故而向二樓告言後,和毛春吉跟著掌櫃走出大
門,眨眼不見。
  阿祖覺得疑惑:「夜明珠似乎不只那些價值……」
  關小刀道:「我也搞不清,反正他能多賣,對大家都有好處。
  咱們吃點東西,還得再去找方二俠和谷三俠。」
  兩人走下樓,小二早打哈哈迎來,侍候如大爺,小刀只開口要菜,他已說了一大堆,小
刀聽不清,隨他去了,小二高興發落,果然送來多道巧藝名菜,吃得兩人胃口大開。
  餐畢後,小刀要賞他銀子,小二卻表示一起算,小刀只好依他,換來茶水、果點,一待
即已近三更天,雷萬鈞、毛春吉和掌櫃始滿身汗味,暢笑連連返回。
  乍見關小刀在等人,雷萬鈞稍尷尬道:「鎮上都是窮人,竟然湊不出錢,到現在還在
湊,我只好等下去,才拖延到現在。」
  關小刀問道:「它值多少?」
  雷萬鈞教作神秘一笑,避開掌櫃,向他耳語道:「無價之寶,有人願打願挨,什麼價錢
都有可能,我準備搾乾那些人才放手。」
  關小刀道:「隨你,不過我明幾還得去找二俠、三俠,可有他們消息?」
  毛春吉道:「三俠好像躲到少林寺,他要出家了!」
  「當真?」關小刀嚇一跳。
  雷萬鈞道:「君平一向神經不正常,說不定已剃光頭呢,可惜我受傷,阻止不了他。」
  說的嚴重些,關小刀必定更侍不住。
  毛春吉道:」我聽柴發說的,三俠可能來真的。」
  關小刀道:「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地卻要出家,我得趕全看看究竟。」
  雷萬鈞道:「現在就去?」
  阿祖道:「若他真的出家,也不急於一時,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走吧!」
  關小刀想想,點頭道:「明兒走也好。」
  雷萬鈞但覺只差一晚,眨眼即過,遂大言歡迎,自以為東家似的,又叫掌櫃弄餐消夜,
宴請兩人。
  關小刀已吃過一頓,現在只是淺嘗,酒席甚快結束。他交代多給小二小費,雷萬均大悅
似的,一張三十兩銀票塞過去,嚇得小二不敢收,掌櫃叫收下收下,暗示什麼,小二始敢收
下,連連道謝。
  關小刀已疲累,遂和阿祖上樓,各自回房休息。
  雷萬鈞卻和掌櫃興致不減,更扯得心花怒放,笑聲不斷。
  其實雷萬鈞早就把夜明珠售去,價碼亦是萬兩黃金,只是小鎮一時籌不出,他只好想個
方法,又前往賭場拚殺,心想再輸個幾千兩,到時那些購買者自能付現,只要大鈔能落袋,
遠比一顆小小夜明珠還管用。
  豈知他有了本錢,膽子一壯,手氣自來,廝殺結果,竟然另有賺頭,把輸去的干兩黃金
贏回來不說,復多贏數百兩,難怪連掌櫃都視他為神。
  可是雷萬鈞亦非沒煩惱——若繼續贏下去,夜明珠如何脫手?
  如此一來,他只有再接再勵,若贏了,當然越多越好,若輸了,亦能把夜明球換成銀
兩,可以說他得了這顆珠子,已是贏家,難怪會樂得連睡覺都嫌累。
  關小刀懶得理他,畢竟此次江南行得此重賞,他亦有份,那顆夜明珠自該歸他所有,只
希望他別又輸得更慘,到時又是一屁股債而不敢回家。
  次日清晨,他特別交代雷萬鈞,最遲三天之內要回去,否則三爺將不高興。
  聽及胡三爺,雷萬鈞有所驚覺,但想想,三天時間亦不短,該夠了,也就欣聲答應。
  關小刀這才和阿祖騎上快馬,直奔嵩山少林寺,也好探探谷君平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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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追日火神駒
  兩日後。
  午時已過。
  雄偉夭下的少林寺業已在望。
  兩人下馬之後,直登萬階石梯,終行至落於松林間之少林寺大門。
  司客小沙彌已迎來,問及原因。
  關小刀道:「我要找一位斯文的書生,他叫谷君平,可能在近日出家。」
  司客增表示若已出家,未得長老允許是不能見人的。
  關小刀立即改口:「他可能受傷,沒那麼快出家,對對對,他一定是受傷才躲進少林寺
的。」
  司客僧皺眉,搞不清來者用意何在?
  關小刀又補充谷君平可能在此養傷,並把長相、名字重複說出。
  司客僧這才替他通報,不久消息傳來,六歲不到的司客小沙彌跑來健步如飛,隨又欣笑
道:「有了,有個谷俠士在梧心台養傷,施主請跟小僧來……」
  關小刀道聲多謝。領著阿祖將進入,小沙彌卻皺眉:「她……以為阿祖是女的。
  阿祖輕笑:「我是男的。」
  小沙彌皺眉,分辨不出。
  關小刀說了,還是無法說服,他只好轉向阿祖:「你自己證明吧!」
  阿祖不禁臉紅,嗔道:「難道我……」以下「當場脫衣服」幾字說不出口,只好吹鬍瞪
眼:「我不去總行了吧!」
  小沙彌如獲重釋,遂帶他到客房,阿祖不想去,表示外頭逛逛即可,小沙彌隨她,宣聲
佛號,引領小刀進入宏偉少林寺去了。
  關小刀已見得大雄寶殿氣勢不凡,數十僧人演練羅漢陣威猛而整齊。轉個迴廊,裡頭松
林四散扶長,別有一番清幽。
  再行小坡,大概已相當深入,人跡漸稀,蒼松卻更老,忽見近山崖處,有間能避雨的小
茅屋,屋前則有石台,立有石碑,寫著「悟心台」三字,谷君平一身素衣,正在打坐,他對
面另有一名老和尚,依然閉目盤坐。
  關小刀見人,欣喜即叫:「谷三俠,我來看你啦!」
  瞧他頭髮仍在,欣喜不已。
  小沙彌卻噓他一聲,道:「請安靜。」
  關小刀立即煞住聲音,咋舌道歉。
  小沙彌施個佛禮:「小僧送您到此,你過去吧!」說完再施佛禮,調頭而去,一副乖寶
寶模樣,使人莞爾。
  谷君平聞得聲音,轉眼過來,乍見關小刀,驚喜一笑:「原來是關兄弟,可把任務完成
了?」
  關小刀迎步向前,笑道:「當然完成了,只是我搞不清,你是不是以前的天龍三俠?」
  谷君平道:「當然是,有何差別?」
  關小刀道:「和尚跟凡人的差別。你不是出家了?」
  谷君平道:「想出家也沒那麼容易。」
  關小刀道:「慧劍斬不了情絲?」
  谷君平忙道:「沒那回事。」
  關小刀道:「既然沒有,幹嘛坐在這裡?向老師父懺悔嗎?」
  灰眉老和尚張開眼睛,凝目過來,眼神露著禪味,卻不動表情。
  谷君平不由窘困,忙道:「大師傳我佛道,這跟懺悔無關,你快來拜見,他是少林般若
堂主智空前輩,那天若非他出手救我,我恐怕真的得道了。」
  關小刀怔詫:「你們當真碰上追兵?」同時拜見智空,謝他搭救之恩。
  智空淡聲說道:「可惜救的不是你。」
  關小刀道:「我?為什麼要救我?」
  智空道:「因為你較適合當和尚。」
  「什麼?你救我,是為了要我當作家和尚?」關小刀摸著腦袋,大有頭髮不保之態。
  智空道:「你若當了和尚,一定是模範生,忠心耿耿。」
  關小刀想笑:「我忠心耿耿護門主,你卻叫我忠心當和尚!」
  智空道:「有何差別嗎?」
  關小刀道:「當然有,因為關老爺只有一個,和尚卻千百個。」
  智空點頭:「說的也是,看來我得救你一次,你才會覺得跟佛有緣。」
  關小刀笑:「好啊,有機會讓你救,不過我得先救他回去,他跟佛有緣嗎?」
  智空道:「救得回去既無緣,你為何要救他?」
  關小刀道:「因為他變成逃兵,走的不乾不淨。」
  智空頻頻點頭:「這倒是了……」
  谷君平急道:「佛祖不是常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出家要挑時間?」
  智空道:「佛卻只渡有緣人,你參悟不透,恐怕暫時無緣矣!」
  谷君平道:「在下並未放棄機會。」
  關小刀道:「當和尚,還要考試?」
  智空笑而不答。關小刀轉問谷君平,谷君平乾聲道:「大師要我悟透『禪』是什麼,才
肯收我入門。」
  「禪!」關小刀好奇悟來,道:「禪就是『慘』吧?大好前程的人跑來當和尚,當然慘
了。」
  智空點頭:「有理!」
  關小刀驚笑:「我悟通了?」
  智空道:「不錯,你有資格當和尚。」
  谷君平大喜:「那在下也有資格了?」
  智空道:「你卻不行。」
  谷君平道:「怎會?」
  智空道:「因為禪對他很慘,對你卻不慘,所以不通,零分。」
  谷君平呃了一聲,頗為失望。
  關小刀瞄向智空:「敢請你是在消遣我嘛!」
  智空道:「出家人不打誑言,禪的確對你很慘。」
  關小刀道:「既然很慘,還要我出家?」
  智空道:「因為你答對,所以有資格。」
  「算啦!」關小刀猜不透話中玄機,道:「什麼禪,亂七八糟。」
  智空道:「不錯,禪即亂七八糟,施主慧根甚深,難得難得!」
  關小刀已然被逗笑:「別鬧了吧,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說對!」
  智空道:「頓悟即在隨意間,施主高明。」
  關小刀一時興起,道:「那禪就是『纏」,纏死人,對不對?」
  智空猛伸拇指:「高啊!」
  「禪就是嘴「讒』!」
  「更高」
  「禪就是『禿』對不對?」
  「何解?」
  「『禿』就是腦袋無毛,就是和尚,和尚等於禪,對不對?」
  智空恍然大悟,猛點頭:「妙解,妙解,無限高,無限高。老衲甘拜下風,請受老衲一
拜!」
  他當真起身,合掌拜禮。
  關小刀一愣:「這樣也能讓你大徹大悟?」
  「不錯,施生道行頗深,慧根更高,由您來渡化谷施主,更見功力,老袖且退一邊,看
您表現了。」
  說完,再向兩人施佛禮,莫測高深退去。
  谷君平仍想喚他,關小刀道:「不必叫啦,老師又已說明你跟佛無緣,要我渡你回去,
這層道理,你都想不清?」
  谷君平輕歎:「可是我的確想出家。」
  關小刀道:「這麼有決心?」
  谷君平道:「你總聽我說過了吧?」
  關小刀道:「我一直以為你在開玩笑。」
  谷君平道:「此事怎可開玩笑?」
  關小刀道:「連男人都可變成女人,什麼玩笑不能開?」
  想及阿祖,莫名想笑。
  谷君平道:「不管如何,我心意已堅,你也許不知,我當和尚也不是第一次,在七歲那
年,我就當過和尚。」
  關小刀一愣:「當真?」
  谷君平點頭:「不錯,那時家窮,便把我送到長安附近一家佛堂出家,直到十二歲,出
來化緣,遇上惡漢,打得遍體鱗傷,我才還俗,去拜師學藝,一直到現在。」
  關小刀道:「那好啊,有了武功可以行俠仗義,所以你才加
  入天龍騎,不對嗎?」
  谷君平道:「話是不錯…可是……唉……」總有難言之隱。
  關小刀邪邪一笑:「什麼刺激使你銳氣盡失?」
  谷君平道:「沒有……」
  關小刀道:「我看是有。」
  「真的沒有!」
  「有,你愛上了一個女人,她身份恃殊,你感到絕望,所以才想出家。」
  谷君平稍動容,極力否認:「你錯了,我對愛情,看得極談,有似身外浮雲,你以為我
會愛誰?公主、千金、還是女婢?」
  關小刀道:「都不是,你愛上不該愛的人。」
  谷君子輕歎:「何來該不該愛,我只不過是個平凡武林中人,
  根本不敢有非分之想。」
  關小刀道:「所以你才痛苦對不對?」
  谷君平道:「你全誤會了……人生只不過是場夢,短短幾十年,聚散離合,歡歡悲悲,
那是難免之事,我是感傷些,難免造成你的誤會,事實上,根本並無此事啊!」
  關小刀道:「可是我到你住處,找到了一封信,是寫給你的……」伸手往口袋摸去:
「是女人的筆跡。」
  「當真?」谷君平兩眼發亮。
  「嗯,好像是署了名呢!」
  「署什麼名?快讓我瞧瞧。」谷君平已等不及,站了起來,迫不及侍想搶瞧什麼。
  關小刀道:「好像是個『雪』字……」
  方拿出來,谷君平已搶過手,發現信封寫了自己名字,另在左下角寫了小小一「雪」
字,他登時激動萬分:「是她,她終於寫信給我了。」趕忙欲拆,又怕關小刀瞧及,轉頭行
開數步。
  關小刀暗笑於心,他早就知道信中寫些什麼。
  原來那封信乃是他要阿祖代筆寫的。
  因為昨夜他百思不解,谷君平為何三番兩次說要出家,又老擁有某人白絲巾,那分明是
暗戀某人。而那白絲巾曾出現在無雙夫人門前,為此,還差點跟他決鬥。關小刀於是認為他
可能單戀無雙夫人。
  可是柳無雙一向冷漠,而且身份頗高,谷君平可能自覺身份配不上而羞於交往,始有長
吁短歎,不如歸去之感覺,而走上出家之路。關小刀為挽回他出家念頭,徹夜要阿祖寫一封
情書,阿祖本就女相,字跡更是清秀,想來無雙夫人也未曾寫過信予谷君平,自能暫時冒
充。
  然而信中內容亦不可太肉麻,否則谷君平一時被愛情衝錯頭,前去示愛,豈非嚇著夫
人。
  想來想去,只好寫了幾句:「但聞受傷,甚是憂念,盼來日能速速相見。」等暗示之
語,暫時把人騙回去再說。
  至於往後發展,沖谷君平膽小如鼠之心理,想必不敢來個瘋狂大追逐,這段情仍有萌芽
之可能。
  署名「雪」字,關小刀則是從白絲巾上瞧得之字,他搞不清無雙夫人叫柳無雙,怎會變
「雪」字?莫非小名!
  另外,他又想及上次安盈盈為接公孫白冰,去了他家,也拿出白絲巾,那似乎也藏了一
位女子,事後打探,乃是門主夫人的故鄉好友,叫什麼蓮雪夫人,那個「雪」字即對了。若
真如此,也夠谷君平痛苦,因為蓮雪夫人幾乎屬於公孫白冰那派,早被門主列為拒絕往來
戶,難怪谷君平要難過得出家。
  不管這「雪」字代表柳無雙,亦或蓮雪夫人,關小刀只能依樣畫胡蘆,讓這絕望男人先
升起希望再說,至於正確答案,只有日後慢慢查證了。」
  谷君平瞧及信件之後,已自激動得雙手發顫:「她當真寫信予我,這會是真的嗎?」
  關小刀道:「不管如何,她一定不願看到你出家,你還是收拾收拾,跟我下山,別讓她
失望了。」
  谷君平猛點頭,想一口答應,突又覺得窘困,趕忙改口,道:「她有事要我幫忙,侍幫
完再考慮出家不遲。」
  關小刀斥笑:「這是哪門子解釋?走吧!」
  不願再多扯,以免斯文俠掛瞼不住,心照不宣地催人快走。
  谷君平連忙把信塞人胸襟,但覺舒舒暢暢,忽而想到什麼,道:「我不能說走就
走……」
  才想跟智空和尚告別,他已含笑從一株巨松走來,禪味十足說道:「有空再來。」
  谷君平窘聲道:「禪師早看穿在下心意,汗顏了。」
  智空笑道:「佛渡有緣人,你緣分未盡,就去吧,下次再來,考你的不是『禪』字,而
是達摩祖師一葦渡江,用的是左腳還是右腳?悟通了,才能來啊!」
  谷君平頷首應是。
  關小刀卻皺眉:「這是什麼題目?誰也沒看過達摩祖師一葦渡江,怎麼猜?」
  智空禪笑道:「就看你有緣無緣,不過你怎麼情都對,少林寺隨時歡迎你光臨。」
  「什麼話嘛!」關小刀斥笑:「你難道看準我會出家當和尚?」
  智空笑道:「依老衲看,你怎麼當,都是個花和尚。」
  關小刀皺眉想笑:「我這麼花嗎?」
  智空道:「心不花,人花,你不花,他人花,後會有期。」
  說完,掠縱樹梢,連閃數身,消逝不見。
  關小刀仍自咀嚼和尚所言,呵呵笑起:「我是個花和尚?莫非真的命犯桃花,得小心為
妙。」
  想及安盈盈以及小公主水自柔,不禁感受桃花劫,更自苦笑起來。
  兩人邊走邊聊。
  關小刀這才明白,當時方子秋和谷君平為施展疑兵之計,以能引帶可能追兵岔開,師爺
手下果然上當,追了過來,他們發現少了關小刀,惱羞成怒,遂想逮住兩人逼間去路,谷君
平受有劍傷,根本不良於行,方子秋只好引帶他到嵩山附近,要少林僧人幫忙,果然碰上智
空和尚出手相救,方子秋單槍匹馬引強敵離去,至今已有半月,不知下落,生死如何?
  谷君手恢復情緒之後,亦覺好友之事較為重要,故把兒女私情先置一邊,表示願跟關小
刀前去搜尋下落。
  關小刀求之不得,在出了少林之後,阿祖讓出馬匹,自行跟關小刀同坐一騎,照著谷君
平指示方向,再搜在東北方向。
  關小刀但覺和阿祖同騎,總帶點想入非非念頭,阿祖甚是敏感,不久查覺,趕忙以手擋
前,好生羞困,卻又不敢嗔斥,畢竟是自找的,然而久而久之,又未免幻出戀人同騎游天下
夢境,心頭為之一甜。
  只可惜甜意方起,天色已黑,已到沈家隼小鎮落腳,準備過夜,阿祖醒神,窘困中趕快
前去買匹馬,免得再生尷尬情景。然而此鎮依山傍水,世代務農,好馬不見,驢子倒是不
少,阿祖挑了老半天,得不到中意者,隨便牽了一條驢子似的瘦小馬,準備跟小刀交換。
  他暗自譏笑:「老是佔我便宜,我就讓你騎驢子上路。」
  帶往佳祥客棧前頭,先綁妥,再到裡邊漱洗,用餐之後,才把小刀抓到驢馬面前,促狹
笑道:「這就是你未來的愛馬,那人說是純種的汗血馬,挺配你的身份。」
  關小刀再怎麼看都像驢子,尤其那對耳朵特大,根本和馬兒差太多,他皺眉想笑:「沒
搞錯吧?叫我騎驢子出遊,隨便挑也要比它好。」
  阿祖道:「問題是,它已是這裡最好的一頭,雖然瘦了些,但蹄大、腿長、膝骨粗,是
塊料子,跑起來,勢必健步如飛。」
  關小刀瞧那蹄、腿,倒是馬種,可是未免太小了,尤其馬兒瞧及小刀,總露出輕輕嘶
叫,似是知遇,又讓人覺得它甚可憐,連吃都吃不飽,他實在不忍心騎它。
  他擺擺手:「算了,這匹馬……或是驢子,看來不會超過一歲,要它做苦工,我於心不
忍,明兒我們還是共乘一騎算了。」
  阿祖突然斥道:「休想,不騎它,你走路。」
  關小刀皺眉:「有沒有搞搭,我是你主人……」
  阿祖斥道:「主人也要給薪水,那匹馬是我先墊錢買的,我有權力不讓你騎,你來我
何!」
  關小刀一愣,自己口袋除了九顆夜明珠及王佩,銀子幾乎用光,難怪跟班敢囂張,他
道:「不然,我向斯文俠先借點,你賣給我。」
  「不賣!」阿祖斥道:「給我金山銀山都不賣。」
  關小刀子窘道:「你真會磨人,算啦,好心有好報,就此一次如何?」
  阿祖仍斥:「就是不賣。」
  忽有聲音傳來:「不買可惜啊!」乃是一名中年純樸莊家漢,歲月已在他臉上寫下深深
皺痕,顯露出農耕生活之勞苦,他恭敬走來,在摸馬背,道:「這匹馬是寶馬,力量足,可
拖得動百斤犁,比起壯牛不差,公子你買下它,一定划得來。」
  關小刀道:「他還沒給你錢?」
  莊稼漢乾笑:「姑娘要說問問公子……」
  阿祖斥道:「我是男的,別亂叫。」
  莊家漢一時嚇著,吶吶不知所言,連連告罪。
  關小刀瞄眼:「對他何必大聲小叫,人家犯你什麼?」摸摸口袋,似在找碎銀,準備買
下此馬,畢竟他乃龍門山上長大,自知在家漢之苦,哪肯見人苛罵他。
  阿祖但覺失態,僵在那裡不知所措,莊家漢見狀,巴自不忍,乾窘道:「是小的花了
眼,看錯了,小公子請見諒。」不斷拜禮。
  阿祖不好意思,抓了一錠銀子交予他,道:「我們買了,這些夠嗎?」
  莊家漢一瞧,足足十兩有餘,嚇得在那裡張著嘴,雙手已顫抖。
  阿祖道:「不夠嗎?」
  反正銀子是關小刀從康太平那裡拿來的,他不花白不花,又塞出一錠元寶,嚇得莊家漢
趕忙後退,直表示不能收,此馬值不了這麼多錢。
  關小刀道:「你不是說它是寶馬?」
  莊家漢道:「那是一位馬車伕說的,當時車伕牽來一匹老馬,說什麼它是汗血馬,非常
珍貴,只是年華老去,要我代為照顧,我想村莊多的是鮮草,也就答應,後來老馬失蹤一
陣,不久又回來,我發現它已懷孕,自是小心照料,豈知老馬不肯讓人靠近,在山區溜走,
反正它老,也沒人要,它得以相安無事,直到生產,又跑回我家庭院,生完小馬就逝去了。
  小馬的確大一號,才幾月不到就長得這麼大,力氣又足,可是就是耳朵大了些,見過它
的人都說是驢子,我也搞不清,說不定是馬兒跟驢子所生,縱使它奇特,也不值那些錢,方
才說是汗血馬,只是車伕說的,小的不敢保證,也不知汗血馬是什麼?料想必是良種,才信
口開河,還請見諒。」
  瞧及小刀如此大方,他不敢欺瞞,已說出此馬經歷
  關小刀又往馬兒瞧去,發現它眼睛異於一般,乃是晶紅色,心念不由一閃:「它是紅毛
嗎?」浮起關老爺之赤兔馬,莫非就是此種?可是此馬毛色棕黃帶黑,又不像。
  莊家歎道:「生出來是整匹紅色沒錯,不過那時可能沾了血,後來漸漸變成這顏色,我
也搞不清。」
  關小刀稍有失望,但想及紅眼睛也不差,遂道:「你賣馬,一定有困難,反正他獨一無
二,我們又有閒錢,多的就算賞給你及你家人,你不必客氣收下便是。」
  「這……」莊家漢猶豫:「可是真的不必這麼多,只是家母生病、小孩又要娶媳婦,小
的只想賣個夠用價錢即可……」
  阿祖把元寶塞到他手,道:「我家少爺是朝廷命宮,微服出巡,算你有福,收下後,不
必張揚,免得被人竊去,知道嗎?」
  莊家漢先聞朝廷命宮,臉色又變,叭然一響,雙腿落地即拜。
  阿祖冷道:「不准拜,立刻退去,也不准向任何人說出公子身份。」
  「這……呃……小的……小的遵命……小的……」
  「拿了銀子快回去,不要惹公子生氣。」
  「呃呃呃……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小的給你磕頭,這就走,
  就走!」
  深怕磕頭犯了法,又不忍不磕,怔怔懼懼之中終於磕了數響頭,感激中淚水已掛下,隨
又覺得不能抗命,始自甩頭奔行離去。
  阿祖瞧他走遠始噓氣:「老實到連銀子都不敢要,不用大官逼他、不知要纏到什麼時
候。」
  關小刀轉向阿祖道:「你哪來這麼多銀兩?忽而想及康太平那袋銀子,邪邪笑起:「我
倒忘了,你坑了我幾百兩,還敢跟我爭馬?」
  阿祖斥道:「別忘了,上次你在船上被黑衣人剝光衣衫,銀子掉滿地,是我撿回的,何
況你遺棄我,擺明不要這些銀子。還有臉要回!」
  關小刀一愣,似乎自己理虧,不敢再爭,反正自己有了夜明珠,也不差這些,道:「那
這匹馬算你買還是我買的?」已對馬兒有了依依不捨之情。
  阿祖道:「我慷慨,買來送給你,只要你明天不跟我爭即可。」說完示威一笑,轉身入
客棧,終於完成心願,樂得哼起小調。
  關小刀自嘲一笑,身為主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實是活該。
  他轉向馬兒,輕撫它鬃毛,說道:「老弟啊,一切看你的啦,現在漏氣沒關係,將來長
得又強又壯,讓那小子羨慕得要死,後悔已來不及。」
  馬兒似是通靈,不斷低嘶,似欲廝磨新主人。
  關小刀但覺它不大乾淨,乾脆牽到附近井口,提水清洗,馬兒似特別喜愛乾淨,竟也忽
高忽低,配合著主人想把全身洗淨。
  足足耗到二更天,關小刀始滿意,把它牽回馬房,餵了乾草,始放心回房就寢。
  次日醒來,匆匆盥洗,進食後,阿祖、谷君平已上駿馬,獨獨關小刀面對矮驢般小馬皺
眉頭。
  阿祖道:「慢慢騎,我們會等你的。」
  谷君平道:「可要我替你再找一匹?」本想讓騎,但想及騎驢馬,若讓人瞧見,未免有
失身份,因而作罷。
  關小刀道:「免了吧,買了它,總不能隨便遺棄,你們先走,我後頭跟去,待較大城
鎮,再買一匹便是。」
  谷君平仍歉意,阿祖卻有意讓他出糗,催著谷君平快出發,更以鞭繩抽其馬背,兩馬霎
時飛奔而去。
  關小刀自嘲一笑:「咱們也走吧,火眼金睛!」取此外號,除了馬眼晶紅之外,更希望
它能像孫悟空,一翻十萬八千里,何等過癮。
  馬兒輕嘶,似要小刀坐上背部,小刀總覺它還小,不忍壓它,牽著它走出鎮外,馬兒仍
嘶,小刀心想再走下去也不是辦法,遂試著爬上馬背,便問:「重不重?」馬兒輕嘶,似帶
喜悅,舉蹄即奔。
  那奔蹄瞧來甚有節奏,不急不徐,像極驢子奔行,關小刀但覺好玩,原來騎此驢馬奔
行,像坐船一樣,絲毫不覺得顛簸,比起烈馬狂奔舒服許多,唯一缺點,該是速度不夠快。
  關小刀幻想著,如果馬兒大些,該能彌補速度之不足吧!
  反正有人先行尋找,他也樂得輕鬆,帶著欣賞風景心情,讓馬悠然奔行。
  就這樣,足足奔馳三十里,雖然引來不少過客指指點點,惹惹笑笑,關小刀卻再也笑不
出來。
  他突然發現此馬根本神不驚、氣不喘,就像機械規律轉動般,得得地得得地,似乎永遠
不累,就連汗水皆未滲一滴。
  他驚心動魄,這匹馬兒耐力實是驚人,它似乎懂得協調自己,一步步規律奔馳下去,誰
也猜不出它能奔多遠。關小刀不禁噴噴讚賞。果然有門道,若假以時日,說不定
  真能日行千里呢!
  及近中午,已抵較大城鎮,谷君平已在城門前等候,表示要替關小刀買新馬。關小刀表
示,縱使有新馬,也要牽著小馬走,速度並不快。
  豈知阿祖已拖來一匹黑色駿馬,關小刀只好接受,卻仍堅持牽馬而行,任阿祖、谷君平
如何表示可以寄養,待回程再帶走,他就是不肯。
  阿祖、谷君平拗不過他,只好隨他,甚至有意整他,仍自一路狂奔而去。
  關小刀根本不理,還是引著小馬兒慢慢奔走。或而心血來潮,策騎黑馬加速,小馬兒也
揚蹄加速,竟然有若施展輕功似地緊追不放,那天馬行空姿態若隱若現,惹得小刀更是疼
愛。
  如此快奔二十里,它方自鼻頭出汗,五十里過後,始聞呼吸聲,關小刀不忍,放緩下
來,小馬兒甚快又恢復正常。
  就此,關小刀不斷趁著趕路之間,試探小馬能耐。三天下來,已知它的確耐力驚人,而
且從來不知慌張,總是穩穩揚蹄,實有大將風範。
  他已決定,縱使它是頭驢馬,也要把它養大,成為自己坐騎,因為它的確獨一無二。
  三天來,他幾乎跟它耗在一起,甚至親自割嫩草餵它,惹得阿祖直生悶氣,反悔找了一
頭怪東西,反讓自己落單。
  第四天中午,三人終於打探到方子秋消息。那是在汝陽城告示欄上,貼著一張公告飛天
銀狐被捕,受損失者,可前往指認,還畫了人像。谷君平一眼即已認出左眉角有顆黑德的方
子秋,那黑痣在眉角處,只顯露些許,卻瞞不過相處甚久的谷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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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9 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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