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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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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驚神關小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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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16:06 |只看該作者
  三人為之怔詫,方子秋怎會變成飛天銀狐肯被當成竊賊被捕?
  四處打聽之下,始知飛天銀狐闖入本城首富金員外家中行竊,忽然昏倒而被捕。
  方子秋會行竊,而且會突然昏倒?
  這在一流高手,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關小刀三人認為其中必有蹊蹺,得想辦法探情實情不可,必要時,還得救人出來。
  三人遂住往接近金大戶卻較清幽之安寧居客棧,也好能就近辦事。
  三人吃過午餐,同聚一房,討論事情。
  關小刀道:「方二哥被捕似乎有十天之久,該和師爺人馬追截有關吧!」谷君平道:
「你是說他故意被捕,以逃過追截?」
  關小刀道:「或許有這可能,只是他怎會選個小偷罪名?要是我,乾脆去打縣太爺耳
光,來得有面子。」
  谷君平道:「子秋一定不會當小偷,我敢肯定,一定是被栽罪,他平日自命清高、風
流,再怎麼慘,也不會自貶人格。」
  關小刀點頭、「這麼說來,問題出在金大戶身上了?」
  谷君平道:「目跟他脫不了干係。」
  阿祖道:「跟那飛天銀狐也有關。」
  關小刀道:「若能夠,或該到衙門見見二俠……」
  谷君平道:「不成。」
  關小刀道:「為何?」
  谷君平道:「二哥犯的是竊盜罪,縣太爺必定要追賊,如果我們表示跟他有關,那豈非
有了收賊嫌疑?說不定還因此惹禍上身,還是別去為妙。」
  關小刀點頭:「倒是有理,既然這樣,只有先向金大戶下手了,他風評不佳,惹毛我,
就搬他家當。」
  阿祖叫道:「這個我來即可!」似乎搬家當,他最內行。
  關小刀瞄眼:「整座金礦送給你如何?也不怕被壓死。」
  阿祖聞言伸伸舌頭,未敢再說,畢竟此次風險太大,否則方子秋怎會栽在金大戶手中?
  谷君平道:「要行動,也得等夜晚,到時阿祖留下來看守,我跟關兄弟前去便是。」
  阿祖道:「抓賊,我可內行哦!」不敢說自己也經驗豐富。
  關小刀道:「你是被抓很內行,上次偷我銀子,不到三分鐘即被我抓到,有何話說!」
  阿祖斥道:「那是檢的,明明是你掉在地上,你敢說我偷?」大有翻臉之態。
  關小刀不想再跟他吵,道:「好好好,算你拉的,我現在要去偷人,不適合你吧,娘娘
腔!」
  阿祖一愣,已然困窘:「你想幹什麼?」
  關小刀道:「偷金大戶,男的叫綁架,女的叫偷人,不適合就乖乖留在家中。」
  阿祖瞪眼:「不去就不去,少給我說噁心的話!」說完,逕自回房,不願再談此事。
  谷君平道:「你到現在還沒弄清他是男是女?」
  關小刀苦笑:「就是怕弄清之後無法接受,他這模樣當男當女都不適合。」
  谷君平亦感棘手,不願意再談,話題一轉,開始計劃晚上行動之事。
  兩人商量一陣,有了底,遂到街上買了黑布料,趕製夜行衣。
  二更一到,兩人已游往在街金大戶宅院。
  那金大戶原是前朝大官之子,如今大官已去逝,所有財產全落在他手上,憑著關係和財
力,連汝陽太守都得買他的帳,難怪他能在此城作威作福。
  關小刀甚快找及王侯般豪華宅第,四周倒是設有守衛,但這些人只能應付一般地痞,根
本對付不了真正高手。他和谷君平輕而易舉潛入金宅。
  裡頭三殿七樓,果真氣派非凡。兩人瞧導一陣,發現居中一座三層紅瓦白牆樓閣燈火通
明,笑聲不斷,想來自該是金大戶在尋歡作樂,兩人遂潛過去,及近處,已見此樓題著「萬
寶樓」三字,黑底金字,雖見勾劃,卻顯粗俗。
  兩人懶得賞樓觀字,再潛近瞧去,窗戶半掩處,只見一位腦袋漸禿,上牙暴出,一身胖
如肥豬傢伙,正和一堆衣衫半掩,神態妖艷女子拉拉扯扯,飲酒作樂。
  有一挑眼女子驕媚道:「金爺今晚不醉不歸啊!」
  金爺哈哈德笑:「怎能醉?醉了怎麼辦事,你們不就獨守空閨了,哈哈哈……」
  猛又欺抱那女子,猛親不止。
  那女子媚笑不已:「金爺太邪惡了,我不來了!」
  金爺更笑:「不來?受得了嗎?小桃紅的叫床聲,可是驚天動地啊!」頓時引來一陣大
笑。
  小桃紅嬌嗔反斥金爺最壞,打鬧過去,拉扯成一團肉香林。
  谷君平聽得臉面泛熱:「這種人讓他享受榮華富貴,實在老天無眼。」
  關小刀道:「所以老天派我們來啦!」
  抓抓腰際布袋,眉頭一皺:「不知裝得下嗎?真是夠胖。」看來若裝不下,只好用捆綁
了。
  谷君平道:「我負責外場,你前去抓人便是。」
  關小刀頷首,遂拉下面罩,抓緊布袋,算準方位,穿窗而人。
  他很快溜到金大戶背後,突然人立而起,那群鶯燕有人見著,尖聲大叫。
  金大戶仍不自知,邪笑道:「叫春嗎?還早,時間還早,難道要當場解決嗎?」
  他仍想狂笑,已有女子尖叫指來:「有有有刺客,在你後面。」
  金大戶怔愕,果然發現桌上黑影,驚慌大叫:「當真!」
  猛一轉頭,關小刀冷喝:「當然是真。」隨身大刀因為行動不便,暫時沒帶,抓來銀
碗,奇快無比砸向金大戶腦袋,叭然一響,金大戶倒栽下來。
  鶯燕更是沒命尖叫,欲作鳥獸散,關小刀突然大喝:「站住!」一掃掌風,打得房門倒
閉,鶯燕煞停,臉色蒼白。
  關小刀始邪笑道:「我才是真正飛天銀狐,這個王八蛋亂加我罪,我要抓去審問,沒你
們的事,我一向不喜歡跟女人打交道,也不喜歡女人尖叫,乖乖站好,知道嗎?」
  此語一出,鶯燕應是,未敢再動,然卻兩腿發軟,心怦亂顫,有的甚至快要昏倒。
  關小對自知時間不多,立即拿出布袋,欲套金大戶,卻只能套及半身,那渾精手臂實是
裝之不進,一連三套皆不成,只好喝叫女子過來幫忙,女子惶於性命威脅,竟然全湧過來卜
幫著塞,幫著擠,並偶有怨言表示平常最恨作威作福的金大戶,有人甚至多踹兩腳,始把人
踹人布袋之中。
  關小刀怔然一笑:「你們倒比我凶悍?也罷,反正是替你們報仇,待會兒別忘了替我宣
傳,牢裡那個是假的飛天銀狐,誰要不去做證,我就搬光他家當,後會有期,我逃遠後,你
們再
  叫不遲,再見!」
  說完,招招手,便扛起肥豬掠身而退,還好他功夫深厚,否則扛這肥豬,還頗費力呢!
  方掠出門,翻向屋頂,正待招手通知谷君平,豈知雙人過重、一腳踩下,叭然一響,屋
瓦竟然吃力不住,陷破一洞,套穿右腳,關小刀唉呀一聲,直叫倒霉,屋內卻傳來出驚叫:
「誰的腳?上頭是誰?」
  關小刃斥笑著「你爺爺的太祖公啦,媽的,夠倒霉!」
  谷君平已縱身過來,幫忙抓起小刀及金大戶,叫聲:「快走!」
  兩人合力抓著肥豬,不敢再踩薄凸處,多踩較凹處,飛奔而逃。
  後頭已有人發現行蹤,喝著「有盜賊,快追!」並未發現布袋套的是金大戶。
  關小刀有意製造第二飛天銀狐,遂冷嘲熱笑表示要搬光金大戶,以報答他的眼光差,抓
個假貨到衙門。直到快穿出高圍牆之際,方自有人尖喊金太爺被抓,全府為之鼎沸,關小
刀、谷君子兩人翻牆出去,逃之夭夭。」
  兩人早勘查過地形,並找妥地方,乾淨俐落逃向一處庭院深深,林木雜生,素稱鬼宅的
李家古宅。在這裡,除了江湖異士,連白天都充滿鬼氣,無人敢靠近,正是藏身佳地。
  兩人找間隱秘小廳,點燃沾灰蠟燭,弱光下,瞧清全貌,原是小閨房,除了破床,另有
梳妝台,全是蜘蛛網處處,灰塵盈寸。
  關小刀猛把肉球丟出,再拖手回來,叭然一響,撕下布袋,金大戶掉落床上,壓得木床
倒塌,塵灰立即飛起。金大戶唉唉痛叫,已然驚醒,直叫要命,突又嗔罵:「誰敢太歲頭上
動土?」
  說未說完,叭叭兩響,關小刀已凌空甩地兩巴掌,打得他頭暈腦漲,又跌床面,這次學
乖了,冷嗔叫道:「你們是誰?」
  關小刀冷道:「殺豬的!」拿出森森匕首,耍在手中。
  金大戶嗔叫:「我又不是豬。」
  關小刀邪笑:「你不是,誰才像?」
  金大戶一愣,感覺一身肥肉在抽跳,驚喝:「你們敢動我,汝陽縣太爺是我朋友,你們
敢動?」
  話未說完,關小刀突然撲身上去,啊啊尖叫,匕首猛揮又砍,那簡直在剝豬皮似地剃來
剃去,只見金大戶不斷尖聲唉叫,毛髮、衣衫紛紛彈飛,眨眼已光身溜溜,勉強只剩百孔千
穿內褲遮體。
  關小刀這才收刀,呵呵笑道:「對不起,技術不太好,難免剃傷什麼,請見諒。」
  金大戶這才有時間瞧向自己身軀、手腳,竟見無數血痕,嚇得他尖聲駭叫,想摸,又怕
疼,上刀山下油鍋感覺使他心膽俱裂。
  關小刀淡笑:「皮肉之傷而已吧?上次有一個太興奮,一不小心就把他小啾啾給割下,
害他因禍得福,從此變成皇上眼前當紅太監,到現在還對我感激不盡呢!」
  金大戶唉呀尖叫,雙手趕忙掩下體,冷汗、淚水直滲:「你到底要什麼?要錢是不是,
我都給你,一萬兩夠不夠?是金子,不是銀子,求你放我一馬啊!」
  關小刀冷笑:「比錢,你未必比我多,因為我就是飛天銀狐,我要錢,隨處都可以拿,
包括你的寶庫。」
  金大戶瞼色再變:「你是飛天銀狐?可是上次……」
  「上次那個是假的。」關小刀嗔斥:「你為什麼要抓一個假的到衙門?簡直破壞我的形
象,我就是來報此仇,快快給我說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要你老命。」
  金大戶怔愕:「他是假的?」
  關小刀道:「廢話,要是真的,豈那麼簡單讓你擺手?我的形象那麼差嗎?你不想活了
是不是?」
  利刀猛揮,嚇得金大戶急躲牆角,哭喪著瞼急叫:「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只是抓到
那人,他自稱自己是飛天銀狐,所以……所以才……把他送官府。」
  關小刀怔愕:「他自稱飛天銀狐?」
  谷君平更驚:「不可能,你說謊。」
  金大戶急道:「小的不敢,他的確這麼說,否則小的怎知他叫飛天銀狐。」
  谷君平冷道:「他可受傷?」
  金大戶道:「大概有吧,當時是武師把人架來,不過,他還能走動,似乎受傷又不
重。」
  谷君平道:「你有損失財物?」
  金大戶道:「損失好幾回,不知……不知……」懼瞄關小刀。不敢猜測是否為他偷去。
  關小刀冷斥:「為富不仁,活該!」
  金大戶低頭,不敢出聲。
  谷君平道:「此事透著奇怪,他會自動說出身份?」
  金大戶道:「大概他想冒充兩位大爺……所以……」
  關小刀斥道:「沒你說話餘地,你把當時狀況再說清楚些,否則不必回去了。」
  「大爺饒命啊!」金大戶拜求不斷,想到什麼說什麼:「當時先是有人喊賊,隨後一陣
大亂,我要武師全力抓賊,結果……大約半刻鐘,就抓到那位自稱是銀狐之人,事情就這樣
而已……若要更樣細,可能要問武師才能明白。」
  關小刀道:「敢情抓錯人了?」
  谷君平道:「你從他身上搜到贓物?」
  「沒有……不過……」
  「不過什麼!」
  「小的送他一件玉花瓶……」
  「意思就是栽贓?」關小刀猛用刀背敲他腦袋,嚇得金大戶發顫求饒。
  「不是小的送的,是武師送的。」
  「那還不是一樣!」關小刀斥道:「壞事做盡還不夠,連賊王之王你也想栽贓?可惡可
惡!」
  刀背又敲得金大戶疼痛求饒,淚水直流。
  谷君平輕歎:「要是他故意承認,想救他出來並不容易。」
  金大戶目光一閃,似聽到什麼。
  關小刀驚叫:「不能說啊I」」
  谷君平臉色一變:「糟了,說溜了嘴……」
  金大戶急忙搖手,懼聲道:「我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饒了我吧!」
  關小刀冷笑:「沒聽見,何必那麼緊張,不錯,那人是我們同夥,我們正準備救他出
來,沒想到你耳朵太尖,被你聽去,我只有……「喝地一聲,把刀子往頸部抹去,表示殺人
滅口。
  金大戶嚇得跪下求饒:「大爺饒命啊,小的一定保密,若出差錯,願五馬分屍,您放了
我吧,我給你們一半家當啊!」
  關小刀冷笑:「像你這種人,放了回去,馬上就變心,我看你還是留在這裡,好好給我
寫封信給縣太爺,要他把那人放了,縱使那人不想出來,也要把他推出來,只要見人安全離
開,我自會放了你,否則,這裡風景不錯,晚上也挺熱鬧,正適合你玩樂通宵。」
  金大戶驚慎之中,連連跪拜:「小的寫,您要小的寫什麼,小的便寫什麼,紙,筆,我
寫!」四處打轉,找紙筆。
  關小刀瞧向谷著平道:「看來只有這樣了。」
  谷君平頷首:「我去找紙筆。」說完,走出房間。
  關小對謔邪瞧著金大戶,道:「你知道李家鬼宅嗎?」
  聞及李家鬼宅,金大戶猛抽抖,直叫不要,躲向牆角。
  關小對邪笑:「怕什麼,你這種人也會怕鬼,你看外頭,白霧輕飛,夜鳥哀鳴,落葉蕭
蕭,還有白衣女鬼飛來飛去,唱著歌,把頭摘下來梳啊梳啊……」
  金大戶猛抓床單罩頭:「不要說,不要說,快放我走啊!」
  關小刀邪笑:「好好寫就放你走。」
  金大戶急道:「我寫,我寫,什麼都寫!」全身打哆嗦。
  關小刀疑惑:「看來你怕鬼勝過怕人,是不是做了虧心事?」
  金大戶臉面更白:「沒有,完全沒有。」
  「我看一定有。」
  「放我走,我們換地方寫。」
  「怕什麼,有我在,鬼魂暫時會放過你。」
  關小刀沒想到他那麼怕鬼,正好用以要脅:「你寫得真誠些,一切我替你打點,否
則……叫厲鬼收拾你。」
  金大戶猛打冷顫,直叫:「我寫,紙筆呢?」被單抓得更緊。
  關小刀訕笑:「八月天也冷成這樣?看你是虧心事做多了。」
  此時谷君平已拿來文房四寶,雖舊了些,仍管用,他置於梳妝台,便要金大戶開始寫信
函。
  關小刀道:「一共寫兩封,一封給縣太爺,說那人並非飛天銀狐,要他放人,至於贓
物,是你不小心失落的,這點要叫那栽贓武師去證明,也就是要他送信。至於第二封,則寫
你準備
  廣結善緣,救濟貧困,決定拿出十萬銀兩當街發放,貧困者隨時可領,知道沒有?」
  谷君平道:「照他為人,放人出去,豈會遵守,這方法可能行不通。」
  關小刀道:「說的也是。」
  金大戶急道:「我會遵守,一定遵守。」
  「閉嘴!」關小刀喝道:「沒叫你說話,就不准給我吭聲,先寫第一張。」
  金大戶連連應是,抓來毛筆即寫。
  關小刀道:「給我寫得工整些,免得縣太爺起疑心,至於救貧困之事,我看也不用寫
了,我找時間替你做善事便是,你只要告訴我,寶庫藏在哪裡便行。」
  金大戶急道:「不必麻煩,十萬銀兩,小的明兒即叫人送來。」
  關小刀道:「你的話可以聽,狗屎都能吃,先說寶庫在哪?」
  金大戶支吾不敢言。
  關小刀喝叫:「不說是不是?來啊,幽魂厲鬼侍候。」
  他猛地吹熄燭火,拉著谷君平掠窗而出,還裝出女鬼泣聲回掌暗掃門窗,霎時鬼氣森
森。
  小刀還叫著「金大爺……不記得我嗎?……」聲音甜中帶陰,在此深夜荒宅,特別恐
怖。
  金大戶突然縮躲沒命尖叫:「別過來,別過來,我不認得你,我不是金大爺,救命啊,
你們別走,別走啊…………」
  好不容易見著門扉,沒命奪門而去,方一推開舊門,竟然撞上長髮女鬼,嚇得他啊然尖
叫,倒跌爬回。
  外頭女鬼始將頭髮盤回頭頂,轉過身來,原是關小刀,套上面罩,始往裡頭行來,點上
蠟燭,金大戶已嚇得全身發軟。賴躲牆角,直打冷顫。
  關小刀方開口,他又哇哇駭叫別過來,關小刀訕笑道:「別急,我把她趕跑了,你不說
出寶庫,我可管不了什麼,她要你的錢超度啊!」
  金大戶急叫:「我說,我說,寶庫在萬寶樓地底,挖地板就能拿到,快被我出去!」急
欲奪門。
  關小刀攔下他,笑道:「別急,還有狀文沒寫,我替你多點幾盞燭燈,也好避邪驅
鬼。」伸手點燃另兩盞,光亮許多。
  谷君平也已走進,再把金大戶抓向桌前,瞧他手腳僵硬,干跪念著詞句,要他一字字書
寫下去。
  多了兩人、燭光又足,鬼氣盡失,金大戶始轉恢復鎮定,儘管如此,還是耗去半個更
次,方將書信寫好。
  關小刀卻想起什麼,道:「沒印章,總弱了些……」
  谷君平道:「回去找?」
  金大戶急道:「縣太爺認得我字跡,他一定會放人。」
  關小刀道:「要是不放,你就一輩子留在這裡吧!」
  金大戶乍驚,立即道:「我再寫封信,要總管蓋印,自萬無一失。」說著又抓毛筆直
書,寫著要總管加蓋印鑒,再由武師送衙門。
  關小刀接過手,滿意一笑,猝然一指將金大戶點昏,落個清淨。
  谷君平道:「有了書信,想來縣太爺會放人,現在倒是如何叫金大戶家人相信他沒事,
而甘心替我們辦事。」
  關小刀道:「要他們相信,不如威脅他們,畢竟金大戶的命在他們心目中,比什麼都重
要,自必會照辦。」
  谷君平道:「也只有如此了……現在如何處置地?」兩人目光落於金大戶。
  關小刀道:「把他囚在這裡,待方二俠自由後,再放他出來不遲。」
  谷君平沒意見,兩人逐合力抓起床巾,把金大戶圍捆起來,一方面可蔽體遮寒,一方面
也省了繩子,關小刀又加了數指,也將讓他暈睡更久。
  兩人合力把金大戶抓於床上,金大戶總是抖抽不停,或而驚嚇過度吧?
  一切弄妥後,兩人始游出李家鬼宅。雖然外頭接兵不少,但皆庸手,甚快即可避開。
  兩人二次再探金大戶宅院,裡頭亂成一團,卻拿不出主張。
  關小刀送要谷君平前去送信,並恐嚇不照辦,別想再見金大戶,武師凶悍追趕,谷君平
有意引人,若即若離退去。
  關小刀趁此機會潛入萬寶樓,揉著地面大理石,在牆角處挖出一條秘道,潛了下去,果
然發現難高如山金銀珠寶,以及數大箱珍珠古董。
  他帶不了許多,扛了一大箱珠寶,輕而易舉奔出外頭,再掩護秘道,免得內賊盜竊,心
想原來發財這麼容易,哪天有機會再來光顧這些為富不仁之財。時間不多,他掠奔暗處潛
逃,或有巡邏武師,被他幾指輕易放倒,脫身甚是順利。
  及至街頭,心想打著珠寶,行動不便,還沿著小巷,見及貧戶,即丟珍寶玉珮,也好廣
結善緣。
  一夜下來,繞遍全城,珍寶亦分發差不多,剩下些許,日為己用,免得肥水全落外人
田,然後震碎寶箱以毀跡。同時如脫下黑色夜行衣,恢復原貌,大大方方走在街上,清晨已
至,小販叫賣聲此起彼落。
  小刀特別注意救濟貧戶,總傳出喜悅,甚至謝天謝他聲音。他終覺像個大善人,欣欣喜
喜回客棧去了。
  及近客棧,谷君平等在那裡,他也脫下夜行衣,恢復書生模樣,兩人互見安然回來,欣
然視笑,一切自等消息。趁著尚有時間,各自回房睡覺。

  直到近午。
  關小刀已被阿祖吵醒。
  「好消息,方二俠快被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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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祖欣笑:「他們發現飛天銀狐另有其人,所以決定釋放二俠,你們把戲成功啦!」
  關小刀自是高興,隨即趕去通知谷君平,他已神采奕奕迎門而出,表示明白此事。
  三人遂到餐館進食,準備吃飽後,前去接人。
  他們無心品食,叫來麵食,咕咕嚕嚕吞得既快又爽,立即奔往衙門。
  在外頭等了一時辰,果然見及方子秋被釋放出來。
  他十天未剃鬍子,已滿臉見胡碴,他卻風度依然,昂首闊步走出,只是眼神稍帶沮喪,
似乎被釋放,並未引他多大欣喜。
  方踏出衙門之際,關小刀立即欣悅招手:「二俠終於出來了!」
  方子秋目光顯得冷漠且感傷,叫了一句:「酒!我要喝酒!」
  竟然不理三人,直往另一頭奔去。
  關小刀怔愕:「這是怎麼回事?」急起直追:「二俠,要喝酒,我們一起喝啊!」
  方子秋聽而未理,仍自狂奔。
  三人後頭追趕一陣,谷君平突然輕歎:「讓他去吧,二哥一定有心事。」
  此語一出,關小刀、阿祖始止步。
  阿祖道:「他會不會又去冒充飛天銀狐?」
  谷君平道:「就算冒充,也沒人相信。」
  關小刀道:「還是盯著他比較好,免得又出事。」
  三人同感,遂又跟縱後頭。
  方子秋奔向城西一間不起眼酒館,喚來烈酒即灌,一法,兩壇,三壇下腹,仍自不醉,
他要掌櫃再送酒,掌櫃卻擔心收不到銀子,拒絕再送酒。
  方子秋已失去平目優雅風度,冷喝道:「我方子秋要喝酒,你敢不給?給我送來……」
  似乎嫌速度太慢,瞄向掌櫃左側酒罈牆,已自推開掌櫃。大步踏去,小二要攔,被推得
東倒西歪。
  方子秋抓來酒罈即灌,灌了一嘴又不滿意,填喝道:「都是一些二鍋頭,難喝,你們店
裡都賣這些劣酒嗎?快拿上等女兒紅、玉冰燒、竹葉青,聽到沒有?」
  喝得不對味,猝然一掌打得酒牆四裂,水酒洩湧而下。掌櫃嚇得臉面僵硬。
  方子秋又逼向他,吵著要好酒,否則醉不了,猛一伸手。掐住掌櫃脖子,大有不說,即
掐死他之意,掌櫃嚇得全身發顫,急道:「在後院地窖裡頭……」
  方子秋丟下他,逕往後院奔去。
  掌櫃喘出大氣過後,急叫:「快報官,快報官!」小二得令,已自奔了出去。
  掌櫃驚心自怨:「我做了什麼孽,惹來凶神惡煞!」想去收拾殘局都覺得噩夢未完,只
好悶坐門口,瞧著客人個個落荒而逃。
  半刻鐘過後,小二領著幾名捕快趕來,一名頭領道:「鬧事者安在?」
  掌櫃道:「在後院地窟,幸好無女眷住宿,否則說不定……」不敢想下去。
  捕快立即引人入內,裡頭即只聞方子秋飲酒高歌聲音、掌櫃但覺奇怪,莫非捕快未找到
人?正待要跟入裡頭,四名捕快已空手返回,掌櫃征愕:「你們沒捉人?」
  一名捕快造:「他只是在喝酒,怎麼捉?」
  掌櫃道:「他在喝霸王酒啊,而且打破我這麼多酒缸啊!」
  捕決道:「他喝完了,若不付帳,才叫霸王酒,到時他不付錢又不賠償損失,我們再來
捉人不遲。」
  掌櫃驚愕:「這……這什麼說?」
  另一名輔快道:「放心,他長得人模人樣,且又風流瀟灑,不會是個吃白食者,你多忍
一下,說不定今天做他生意就夠了,我們走啦,若另有狀況再通知一聲,我們隨後就來。」
  說完,四人拱手,匆匆離去。
  原來捕快見及方子秋,根本就是方才被釋放的冒牌飛天銀
  狐,他既然有辦法叫縣太爺放人,自是大有來頭,說不定還沾了金大戶,沒事又何必再
惹他呢?四人遂找了理由先閃再說,若真的沒辦法,換另一批倒霉鬼接手便是,省得自己惹
麻煩。
  掌櫃哪知其中奧妙?平白的被人折騰,卻找不到正義可伸,兀自賴在椅子上,長吁短
歎,時代變了,如此霸王喝酒,竟然不犯法?
  小二也陪他一起發愁,順便算算損失多慘重。忽聞裡頭又傳破缸聲,他只能多加三兩銀
子矣。
  兩人發愁中,忽又見及有人踏門而入
  原是找人不著的關小刀、谷君平和阿祖,他們繞了一大圈,早失去方子秋蹤影,好不容
易發現捕快來去匆匆,遂趕過來瞧瞧,但聞酒香四溢,酒缸散滿地,看來是錯不了了。
  掌櫃卻哭喪臉面說道:「今天只做一個人喝酒的生意……」
  關小刀笑道:「我們也是來喝酒,反正一個人喝不完,我陪他喝便是」
  聞及後院歌聲,三人迫不及待,魚貫而入。
  掌櫃想阻止已是不及,苦歎事情越來越複雜,不知該如何解決。
  小二卻一臉困難,說道:「現在酒錢怎麼算?」算盤已拔不下去。
  掌櫃無處發洩,猛敲他腦袋:「算你個頭!」
  小二跳開,乾窘一笑,兩人相視,隨又愁眉苦臉。
  至於關小刀三人,順著酒香,找到後院地窟,裡頭足足掛了百餘壇泥封美酒,有大有
小,排列有序。
  方子秋卻打破大罈酒缸,得以睡臥舒服,那美酒淹滲四處,酒香為之四溢。
  他已連飲七八壇,滿瞼通紅,醉意頓生。
  忽見三人進來,已認出是好友,遂欣然大笑:「來得好,舉美酒,好友共飲,天下一大
快事,大家一起來坐。」
  隨手抓來大酒缸,置於被拆下門板,再搬小酒缸當椅子,變成現成品酒桌。
  谷君平乾笑道:「二哥喝了不少吧?」
  方子秋喝笑:「小意思,我要喝光所有美酒才走,來來來。你們也喝,大口大口喝。」
  說著抓來數壇,紛紛拋向三人。
  關小刀接過手,倒是學樣灌它幾口,果然香醇四溢,該是陳年美酒,他笑道:「二俠何
來酒興?你一向不喜喝酒啊!」
  方子秋喝笑:「誰說我不喜歡,只是不想喝,想當年,我曾在杭州西湖喝它三天三夜,
就連我女人都讚佩我酒量天下第一,來來來,不信鬥鬥著,干干干!」
  他硬抓起一罈酒猛灌入腹,但大都從口角滲失。
  關小刀、谷君平、阿祖陪他喝幾口,心頭卻計算著如何套出他心平事。
  關小刀道:「你喝三天三夜?我可喝上六天六夜,結果被我女人脫光衣服,丟入江中,
差點淹死啊!」
  「真的?」
  方子秋醉眼睜大:「你女人這麼厲害,她是誰?是阿祖?」
  目光盯向阿祖,像見情人似的。
  阿祖正待否認,關小刀猛扯他衣角,阿祖一愣,乾聲陪笑,不便解釋,免得越描越黑。
  關小刀哈哈笑道:「哪是他,那時他還小啊,我是跟一位潑辣女人相戀,結果她甩我而
去,害得我又大醉三個月才清醒啊,真是人生如夢,醉夢人生啊!」
  方子秋聞言止笑,凝眼過來:「當真?她當真甩了你?」
  關小刀瞧他反應,似乎摸對方向,裝出苦情難捨樓樣,輕歎道:「是啊,她說我只會喝
酒,不成才,把我丟下江中後,已甩我而去,這麼多年都未見著,可能嫁人生子了吧!」
  「慘,實在慘!」
  方子秋哈哈大笑,但笑中帶苦,舉起酒罈,道:「我敬你,敬天下可憐男人,干它!」
  關小刀應聲好,兩人暢飲美酒,但小刀大都從嘴角滲流殆盡。
  小刀哈出酒氣後,說道:「你呢?你的女人又如何?她喜歡你喝酒?」
  「她啊!」方子秋想來哈哈大笑,又瞄向阿祖:「我認識她時,她就像阿祖那麼純清漂
亮,你們相不相信,她是我師妹啊!」
  谷君平一愣,此事從未聽他提過,關小刀卻猛點頭:「師妹好,一家親,親上加親,你
們一定過得很快樂吧!」
  「快樂?」方於秋突然眼眶含淚:「當然快樂過,非常快樂,可是有一天……有一
天……」他整張臉在抽搐。
  三人屏氣凝神,不敢吭聲。
  方子秋掙扎什麼,突又哈哈狂笑,淚水更流:「有一天,我發現她是賊!」
  一瞼驚憟瞧著三人:「你們知道嗎,是那種專門偷東西的賊,我發現有個賊在杭州城作
案,我無法接受,我要教訓他,我自命清高,要教訓她,所以跟過去,看她在搬東西,然後
喝止她,她沒有走,還要我幫忙,說什麼劫富濟貧,我不管,我從未見過窮人,因為我爹是
舉人,我從未苦過,我勸她,她不聽,官兵圍上來,我竟然幫著官兵要捉拿她,結果……」
兩行熱淚更流,嘴角抽搐道:「我一劍傷了她的臉,從左到右,這樣子!」
  伸手劃向發呆的阿祖左臉,手指發顫,鼻涕滲出:「足足有七寸長,結果我毀了她臉
容,結果我才看到被洪水淹過,無處乞食而餓死街頭的小孩,天啊,我竟然毀了我最心愛的
女人,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就是飛天銀狐,她到現在還在劫富濟貧。我到現在還無法彌補她
那張臉啊!」
  說完抱頭痛哭。
  三人聞言,驚呆當場,沒想到他有這麼一段刻骨銘心往事難怪他平常不愛說話,對女人
更是僅止於禮,若有,也是裝腔作勢,毀了心愛女人容貌,難怪他要內疚一輩子。
  更讓人同情的是飛天銀狐,為了劫富濟貧,甚至放棄愛人,甚至被毀容,她卻忍痛忍
悲,默默耕耘著,她才是世上最偉大而值得欽佩者啊!
  三人感受悲憤,不自覺抓起酒罈灌個不停,谷君平直拍方子秋肩頭,也好讓他好過些。
  方子秋似乎甚能自制,奔放感情後,又自裝笑:「還好,她一直過得很好,我是配不上
她,再談她何用,來,我們干酒,慶祝她永遠成功,永遠快樂。」
  抓起酒罈又自猛灌。
  三人不願阻止他,誰都知道,此時讓他醉倒,就像一場夢似的,醒來之後,心情可能會
好轉。
  就這樣,三人陪著他,讓他喝得酩酊大醉,谷君平始扛他出去。
  關小刀向掌櫃結了帳,足足百兩之多,但想及從金大戶那一頭盜來不少珍寶,也不只這
些錢,自是不心疼。
  想及金大戶,不禁有氣,關小刀要谷君平、阿祖先送方子秋回客棧,便自折往李家宅
院。
  此時已近初更。
  李家宅院早就鬼氣森森,關小刀藝高膽大,掠入深宅,在接近閨房之際,忽見一道白影
閃動,關小刀發現是女子,奇輕無比消逝松林,他驚懼一叫:「女鬼!」
  全身冰冷,想躲,又覺不可能,這麼早即有冤魂嗎?他不大相信,遂壯壯膽子,推開房
門進入,忽見金大戶身上床單已解,坐在床前,一臉癡呆,喃喃癡笑念著「怡香要我救濟貧
苦,你要多少錢?老帳房拿來,快給他!」
  關小刀皺眉:「帳房在哪?」
  點然燭火,已見金大戶眼神僵直,似是中邪,待要問他,猝又見他驚懼大叫:「不要過
來,不是我殺的,你爹你娘都不是我殺的,我沒有強暴你,不是我!」縮成一團。
  關小刀暗道:「莫非李家大宅以前鬧過滅門血案,主使者就是金大戶?聽他言詞,該是
對那什麼恰香姑娘施予非禮或強暴,迫得人家自盡,他怕事跡敗露,才殺人滅口。」
  他越想越有可能,否則昨夜金大戶不會聞及李家鬼宅,連尿都快嚇出來,若真如此,也
算是天理昭彰,屢報不爽,他敢情是被女鬼給嚇成癡呆神經病了。
  想及女鬼,不就是方纔那位!
  關小刀整個頭皮發麻,還是快溜為妙。方一轉頭,突見那本是銹黃的銅鏡,竟然不知被
誰擦亮許多,竟又映出白衣女子形影,嚇得他驚駭大叫,奪門而出。那金大戶更是下跪,連
連告罪。
  關小刀連沖數十丈,突然煞停,想到什麼,直道不對,猝又轉身說道:「你不是女鬼,
你是飛天銀狐,我認得你!」
  他想及那女鬼臉上有劃痕。和方子秋所言不謀而合,這才敢大膽揣測。
  庭院深深,並未回話。
  關小刀叫了幾聲沒反應,不禁冷意上身,他仍運功驅寒,又道:「銀狐姑娘,你的事,
方子秋已跟我說過,他很內疚我們卻很欽佩你。雖然你臉面受了傷,但我這裡有祖傳治傷靈
藥,你拿去試試,先把疤痕慢慢一點點退去,再抹我的藥。一定可以復原,若再不行,靈刀
堂小公主住處有一口怪泉,神奇無比,我的傷就是浸那怪泉好的,一點疤痕都沒有。有機會
你可試試,或著我帶你去也行,不過你現在就可以先試我的靈藥,東西在此……」
  他拿出一包東西,本想分出些許,突又覺得太小氣,乾脆整包置於屋簷下。
  他道:「直接擦傷口便行。」說完,慢慢退後,想走。又想看看那人,也好證實自己猜
測。
  果然在移開二十丈遠近,女人輕歎聲已傳來:「多謝公子……」
  關小刀乍喜:「我叫關小刀,姑娘必是銀狐小姐了?」
  白衣人已輕輕飄落屋簷下,暗月中無法瞧清全貌,但依稀可見她輪廓不差,只是左瞼多
了刀疤,頗為可惜。
  姑娘輕歎:「你叫方子秋不必自責,都已這麼多年了……」
  關小刀已然證實,欣喜一笑:「我自會轉達,不過,姑娘要治好瞼傷,他更不再自
責。」
  「多謝………」
  姑娘已拾起藥包。
  關小刀喜道:「我娘是武林有名藥姑,她的藥一定管用。」
  姑娘感激再道謝,她似乎已久隔生人,疏於談話,想到什麼,又道:「金大戶不是我通
瘋的,我來時,他已發瘋,我只想逼出他藏寶地方而已……」
  關小刀欣笑道:「我知道他把寶物藏在萬寶樓地底下,人口在左牆角那張太師椅下,我
還盜過一次呢!」
  姑娘含笑:「我是看你昨夜扛寶救濟貧戶、才得知此事,又不便問你,只好前來逼問金
大戶。」
  關小刀笑道:「其實問我就成啦,我會詳細告訴你的。」
  姑娘感激頷首,不知如何接口。
  老實說,若非方子秋提及,關小刀又怎會平白說出。
  關小刀似乎想到此點,尷尬一笑,轉個話題,道:「金大戶是被女鬼怡香逼瘋的,怪不
得任何人,他為富不仁,霸道作歹這是報應。」
  姑娘道:「若真有冤魂,也該找人超度……」
  關小刀道:「冤魂報了仇,自然散去。否則超度也無效,姑娘有空,不妨到神劍門走走
如何?」
  姑娘淡然一笑:「有機會吧,謝謝你的藥,我該走了,來日再見。」
  說完,轉掠樹梢,一閃不見。
  關小刀暗道:「實是善良女人。」暗自祝福她永遠好運。
  他又想及金大戶,但覺他已發瘋,毋需再報復,遂掠出鬼宅,找個人透露金大戶已被李
家女鬼攝了魂,果然消息馬上傳開,金家請了道土、法師才敢前來救人。得知消息者,莫不
暗暗高興,惡人終有惡報。
  關小刀這才心爽神怡地返往住處。
  及進客棧,谷君平表示方子秋已睡著,一切將可過去,關小刀則說及碰上了銀狐,也拿
了靈藥給她,谷君平不勝唏噓中,也祝福銀狐姑娘早日恢復美貌。
  兩人隨後談及金大戶發瘋之事,同感於自作孽不可活。
  累了一天,兩人遂各自回房睡覺。
  一夜無事。
  次日醒來,已發現方子秋已剃清胡碴,梳理整齊。恢復往昔風采。
  他本是舉人門府出身,平日即有教養,舉止動作,甚有格調,足見名門風範,那表情向
帥中帶勁,卻又沉穩內斂,平常沉默寡言,若非昨夜醉酒過頭,甚難瞧他如此失態。
  他正在門口觀察關小刀那匹紅眼小馬,似在研究什麼。
  關小刀發現是方子秋,快步奔了出來,想掩飾昨夜事情,遂道:「這匹馬,你看怎麼
樣?」
  方子秋道:「它會認主人,自是通靈,好馬。」
  關小刀道:「前幾天買的,騎它,跑得不快,但很穩。」
  方子秋道:「能穩則韌性強,不可多得。」
  關小刀道:「不能多說幾句嗎?」
  方子秋淡然一笑,道:「你買了一匹寶馬,光看它是紅眼睛,已可認定是純種貨,或是
汗血馬,或是赤兔馬,或為火神駒。皆是不可多得,但傳言汗血馬、赤兔馬皆是紅毛,此馬
卻偏黃,我則猜之不出傳言有誤,抑或此馬非兩品種。至於火種駒,更是沒人見過,聽說它
能追上太陽,日出於東,日落奔西,千里不累,快逾飛箭,如若此馬真是火神駒,恐怕縱橫
天下,無馬能及矣!」
  關小刀輕笑:「聽來很過癮,我本取名火眼金睛,看來換成火神駒好了。」
  他自知方子秋博學多識,說來自有根據,不禁更愛此馬,思不住伸手摸去,馬兒輕撫過
來,狀甚親暱。
  方子秋淡笑:「寶馬贈壯士,天經地義。」
  關小刀笑道:「還得等它長大才行,我還真怕它變成驢子呢!」
  方子秋道:「驢性害羞,看來不是。」
  「不是就好……」關小刀不斷摸著愛馬。
  方子秋沉默一陣,隨又說:「昨晚我醉了?」
  關小刀故作沒事:「是醉了,每個人偶而都想醉個過癮,你也很過癮吧!」
  方子秋道:「我似乎說了一段淒慘故事。」
  關小刀道:「也許我也醉了,好像一點印象也沒有。」
  方子秋稍稍安心,道:「我就是醉不得,一醉就喜歡說些往昔慘事,真是大毛病,其實
縱使有慘事,已經過了,又何必折磨自己呢,你說對嗎?」
  關小刀道:「是極是極,看得開最好,天下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是酒醉時叫它幾
聲,醒來便啥事也沒有了,那才暢快。」
  方子秋點頭:「我正是這個意思,我要說的就是,縱使在醉話中說了什麼慘事,現在醒
來,我心靈依然平穩,你們不必為我擔心。」
  關小刀爽聲一笑:「好風範,我該多跟你學學。」
  方子秋淡然一笑:「他們都起床了吧,一別神劍門也不少時日,得趕回去了,否則總管
難免擔心。」
  後頭谷君平早聞及兩人談話,想了一夜不知該如何化解困境之負擔,此時全部解脫了、
他自是爽朗走出,道:「一切準備妥當,立刻可上路了。」
  阿祖亦走出來,促狹笑道:「可惜少了一匹馬,有人可要騎驢子嘍!」
  關小刀頗不在意,甚至顯出得意:「騎就騎,寶馬在前,你真是有眼無珠。」
  阿祖訕笑:「對小孩來說,什麼馬都是寶馬,走啊,千萬別讓寶馬累倒了。」
  關小刀瞄眼:「也不想想這裡誰最小,敢說我是小孩,那你豈非變成娃娃,還在吃奶嘴
吧!」
  阿祖瞪眼翹嘴:「過分,我叫你吃我塵灰。」
  立即上馬,策騎即奔,顯然在以大馬壓小馬。
  關小刀一點都不在乎,笑道:「事實勝於雄辯,我比他大,那是不爭的事實,至於吃塵
灰,他跑得太快,我一點也吃不到。」
  此話引來方子秋、谷君平會心一笑。
  時候不早,三人遂上馬,齊在城外奔去。
  或而無任何壓力,方子秋、谷君平反而放慢腳步,跟小馬兒一起奔走。
  此舉使得阿祖好生沒面子,但嘔了一早上,還是孤單一騎,只好拉下瞼,慢慢地會合過
來。
  關小刀亦未再消遣她,四人開始聊些近日發生之事,總是師爺不會放過天龍騎,此次回
去得小心應對。
  四騎同行,雖未必日行千里,卻也漸漸接近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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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18:02 |只看該作者
第 十 章  邪淫妖姬
  十天後,四騎回抵神劍門。
  一切如故,唯有霹靂俠雷萬鈞,終於又把夜明珠所換得之銀兩完全轉去。
  他好生後悔,卻無人同情。
  關小刀本想換間較大房子,但想及安盈盈,只好暫時棲身康太平客棧中。
  這兩天,他一直打探安盈盈消息,可是總得不到回應,他不禁疑惑,莫非安盈盈又跟另
一個男人跑了?否則怎會連一點音訊全無?不但門主夫人那頭沒消息,就連問及房東康太
平,他必定冷言相向說句:「回鄉下娘家去了!」
  關小刀總覺得他話中含很,可信度不高。何況安盈盈對夫人忠心耿耿,若回鄉下,怎連
夫人都不清楚?
  越想,關小刀越覺得不妙。
  看來,問題出在師爺身上最大了,然而礙於自己投入神劍門關係,又怎能托大前去興師
問罪?尤其又在無憑無據之下。
  最讓他頭疼的是--不知以何理由去探查此事,畢竟安盈盈是康太平表面上合法妻子,
他老公都不急,自己有何好急?
  何況安盈盈還大自己十歲,說出去,難免引來指指點點,說長論短。
  就連阿祖聞及此事,幾乎惡臉相向,逼得他只能暗中察訪,
  可是,又過了半月,仍無任何音訊。
  關小刀已然有了放棄念頭,說不定她已經真的離開此地了吧?至於遇害之事,他極不願
意去想及。
  縱使說放棄,然而不自覺中,仍抱著希望,一有機會,照樣打探。
  直到後來,他竟然到了近郊關帝廟,朝拜關老爺顯靈幫忙,縱使找不到安盈盈,也要保
佑她平安吧!
  此日晨後,他又跟阿祖前來關帝廟祈福。
  此廟只在東街尾延伸不及半里,平常香火即旺,人潮不少。自然形成小市集。
  阿祖最是喜歡湊此熱鬧,否則他才懶得跟來。
  關小刀拜過關帝爺之後,暫且放鬆心情,跟著阿祖逛向市集。
  他老喜歡看胭脂,因為安盈盈嘴唇時常紅艷迷人,見及胭脂,讓人回味。
  阿祖也喜歡陪著主人看胭脂,心頭大概是想,若主人能買來送他,那該多好?可借主人
一直未曾行動,他只好自責,誰叫自己是男的,暗暗竊笑。
  閒逛中,關小刀忽而見及一位長相不賴,卻眉毛稍短,眼睛細圓的年輕人,他神色匆匆
似要趕去某地,一間即失。
  關小刀道:「好熟的眼神,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阿祖道:「當然見過,他就是被你幹掉那右護法華劍英的跟班,叫梁楓。我碰過他兩
次,聽說他把華劍英救活過來。不知是真是假。」
  關小刀怔詫:「華劍英還能活?他後背至少中了二十箭。」
  阿祖道:「聽說穿了護身甲,才保住性命,當然,這都是傳言,還沒人證實。
  關小刀不禁想笑:「至少屁股護不著吧!」想及某人像雞尾巴插滿長毛模樣,笑意更
濃:「你覺得他認得你嗎?」
  阿祖道:「好像不認得,幾乎所有跟班都是男的,而我……」
  關小刀道:「你是女的?」
  像逮著什麼。
  阿祖斥笑:「有完沒完,我只是長得較像女人,被人誤會而已,你看,我的喉結不是長
出來了。」
  關小刀道:「吃粒糖果不就長出來了。」
  阿祖斥笑:「你吃啊,長給我看。」
  關小刀笑道:「我不必吃就有啦!」
  其實喉結容易偽裝,他還是不怎麼相信,說道:「你去問那傢伙,探探華劍英是生是
死,如何?」
  阿祖湊著好奇點頭道:「問問也好,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當下瞄了梁楓背影一眼,甚有自信跟追過去。
  梁楓似在等人,徘徊於關帝廟香爐左近處,忽見阿祖前來,欣然露出笑意。
  阿祖但覺他似與人有約,甚至可能是女子,心念一閃,裝出女人模樣,其實不裝已十足
姑娘味,這一裝,更是含嬌帶媚。
  他有意無意靠向梁楓,眼神似在詢問什麼。
  梁楓亦自笑臉迎來。
  阿祖若有所覺:「你是………華護法手下?」
  梁楓但覺對上了,遂笑道:「正是,姑娘找護法有事?」
  阿祖道:「他傷得如何,有人很關心他。」
  梁楓欣笑:「還好,傷勢快復原了……」
  阿祖道:「他不是被利箭強弩射中?」
  梁楓道:「護法命大,穿了軟甲,否則當真命喪黃泉,你是李姑娘派來的?」
  阿祖點頭:「對,我家小姐要我轉告,她關心華護法傷勢。要他好好養傷,卻不知他何
時能完好如初?」
  梁楓道:「大約痊癒九成,剩下該是練練筋骨,大約半月即可啦……」
  帶情一笑,似乎對阿祖已有好感。
  此時遠處關小刀卻已發現後有一輛馬車左近而來,那窗簾掀處。他忽而瞧及這位丹鳳
眼,喜歡把頭髮綁在左前胸的女子,不就是曾在洛陽客棧所見的女子?當時她正和黑青鋒密
商事情,此刻為何出現這裡?
  那女子稍掀簾子,瞧向阿祖那頭,交代幾句,一名結有雙髻年輕漂亮丫鬟走了下來,直
往那頭行去。
  車簾已落下,馬車徑往他處奔行。
  關小刀想追,卻又想及,對付那丫鬟也是一樣,遂再往香爐這頭瞧來。
  此時阿祖已打發梁楓回去好好照顧華劍英,待較好轉再約人,梁楓不疑,拜別離去。
  那丫鬟幾乎和梁楓擦身而過,疑惑一下,又見阿祖站在該處,遂認定目標,行前過去,
含笑拿出一封信箴,道:「給你的主人。」
  阿祖怔詫:「給我的主人?」
  丫鬟道:「不錯,甚是重要,請立刻交給他。」說完回頭便走,追向馬車。
  阿祖瞧著那封信,疑惑不已,這分明是女人寫的,關小刀何時又認得這麼一個女子?眼
看關小刀已行來,遂帶醋地推出去:「騷女人給你的信。」
  「我的信?」關小刀亦頗感意外。
  阿祖冷道:「不是給你,還有給誰?我看那丫鬟也不惜,白臉蛋,大眼睛,夠迷人
了。」
  關小刀道:「你對她有意思?」
  阿祖斥道:「噁心!」不敢再多說。
  關小刀拆開信封,裡頭卻寫著「華哥」兩字,以下乃寫些許久不見,甚念,明日午時在
洛陽某地相見,一敘舊情,署名「春風」兩字。
  關小刀眉頭直跳,斥道:「什麼鬼玩意?她約的是華劍英,陰錯陽差進到我手中,惡
心,摸到仇人的女人的信。」
  阿祖已自欣喜:「當真不是寫給你?」搶來瞧瞧,呵呵笑起:「難怪梁楓會趕來此,原
是偷偷替主人約會啊!」
  關小刀道:「那傢伙真的沒死?」
  阿祖道:「活過來了,大概不到半月,可能找你算帳。」
  關小刀斥道:「來啊,我正準備讓他屁股再度開花。」
  阿祖呵呵笑道:「你好像跟他爭風吃醋?」
  「笑話!」關小刀猛搶信箴,撕得粉碎:「這種女人,我看不上。」
  阿祖瞄眼:「你看過她了?」
  關小刀道:「不但看過,還知道她就是師爺派去靈刀堂臥底的女人,是大密探。」
  「當真嗎?」阿祖道:「若真如此,她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關小刀忽而眼睛一亮:「有可能,她可能是盜走真正靈鳳玉珮之人,也可能是偷襲門主
夫人,被我切下頭巾的黑衣人,她一定知道不少事。」
  最重要的是,她可能知道有關安盈盈下落,只因阿祖對安盈盈特別過敏,關小刀不便說
出。
  他忽然叫道:「我得去會會她。」
  阿祖一愣:「你想跟她談戀愛?」
  關小刀訕笑:「有何不可,只要能套出任何事情,什麼犧牲都是值得。」
  阿祖斥笑:「噁心,出賣肉體的男人,實在噁心。」
  他卻認為關小刀搞不出名堂,畢竟對方和他有仇,又和華劍英有所交情,小刀前去,總
是吃力不討好,藉她教訓這小子也不錯。
  關小刀去意已堅,他甚至決定今晚即住進洛陽龍鳳客棧也好明天精神充沛,更顯帥氣。
  他向阿租支來百兩銀子。果真單槍匹馬趕赴洛陽。
  阿祖雖想跟去,但關小刀極力反對,他只好先留下,待有機會,自行潛去便是了。
  當夜,關小刀已住進龍鳳客棧。
  他特地買了件較稱身之青壓鑲白紋外袍,穿在身上,倒有了公子哥兒味道。
  次日午時,那結有雙髯,瞧來年輕漂亮的丫鬟果然出現龍風客棧,她溜著目光在找人,
只轉掃一眼,視覺落在關小刀身上。
  但覺他挺拔帥氣,樸中帶靈,笑起來總有一股莫名親切力量,尤其他挺起胸脯,頓現強
壯,更讓人覺得具安全感。
  那丫鬟不禁怦然心動,一時忘了招呼。
  關小刀自是認得她,帥步走來,含笑道:「你在找我嗎?」
  那丫鬟一愣,滿臉通紅:「正是,我家小組請你過去。」
  關小刀道:「帶路便是,遠不遠?」
  丫鬟道:「不遠,轉個街角便到了……我叫紅櫻,櫻花的櫻。」稍見羞紅。
  關小刀笑道:「很好聽,是春風姑娘取的?」
  紅櫻一笑:「不,是我爹取的,他曾看見櫻花落滿天,覺得很美,就取這名了。」
  關小刀笑道:「難怪你看起來也很漂亮。」
  「真的嗎?」
  紅櫻嬌笑,卻對自己沒信心。
  說話中,兩人已轉過街角,眼前出現一棟頗為華麗的宅院,門
  前題有「雪月春鳳閣」五字,字跡娟秀,似是出自女人手筆。
  紅櫻推門而入,裡頭乍見小橋流水,景致幽雅,及近左湖旁,則依湖築有一座亮紅雅軒
呈半月型圍著湖畔,甚是醒目,居中雅軒較為寬敞,白紗輕簾掀飛窗戶,已見一位形態妖媚
女子半仰半坐龍鳳椅,正在品酒。
  紅櫻道:「我家姑娘在那裡,公子請自便,我還要弄點水果,不奉陪了。」
  說完拜禮而去。
  關小刀深深吸氣,壯壯膽,大步行去,及至近處,已見及李春風濃妝艷抹,頭插飛鳳玉
簪,身穿低胸淡紅絲羅裙衫,銀白肛兜隱隱若現,她喜歡做挺著胸脯,尖聳處,總露著若隱
若現挑逗舉止。如此打扮,已和往昔清純判若兩人。
  關小刀不禁暗暗說道:「果真是妖媚女人,卻不知多少男人被地勾引?」
  瞧這女子鳳眼帶媚邪,總讓人覺得她是那種能迷得男人傾家蕩產的狐狸精。
  關小刀方至大門,李春風猝然覺得有異,乍驚之下,媚態稍斂。忽又放開,仍自媚笑
著:「你是誰?」
  顯然已認出來者不是華劍英,卻不緊張。
  關小刀暗道:「難道她仍未認出自己身份?」
  心想第一次在洛陽客棧,只是驚鴻一瞥,第二次在門主夫一人那兒,也是各蒙臉面,難
怪她未認得自己。
  他輕輕一笑:「慕名而來的。」
  「慕名?」李春風放浪一笑,媚眼直勾勾調情笑道:「我有名嗎?你又從何處慕名而
來?」
  關小刀呃了一聲,乾笑道:「我忍不住就來了。」
  李春風浪聲直笑,胸脯顫動著,肚兜繩索突然滑落,酥胸乍現泰半,關小刀兩眼貪婪搶
直,豈知媚女一笑,動作撩人地復把繩帶繫妥。
  她邪媚一笑:「你喜歡我嗎?……想跟我親熱嗎?」
  關小刀沒想到她那麼乾脆,一時困窘,不過,仍是點頭,「只要是男人,都會喜歡
你。」
  李春風不禁笑得更媚:「你很色,不過你倒說了實話,可惜想得到我的男人,得有兩下
子才行,你罩得住嗎?」
  關小刀道:「怎麼說?」
  李春風道:「因為太多人喜歡我了。難免爭風吃醋,你得先打敗他們才行。」
  關小刀道:「我可以試試……」
  「這不是試,而是在玩命。」李春風媚笑道:「不過,像你這樣英挺又年輕的少年實在
不多,我實在不願你冒險……」稍露關懷之情。
  關小刀道:「來都來了,總不能被人嚇走吧?」
  「有個性,我漸漸喜歡你了……」李春風媚笑道:「坐,我敬你一杯。」
  她這才走下龍椅,婀娜多姿走向靠湖窗前,那頭早擺了酒席,只是未上大菜,只有干
果、甜點之類,她向小刀招手,小刀迎步過去,但聞茉莉香味,心稍動,但想及她乃師爺密
探,情慾為之大減。表情卻頗好色地貪婪瞧著這位妖姬,便坐落她左側,等待敬酒。
  李春風邊斟酒邊勾媚眼:「你真的是從洛陽得知我消息嗎?」
  關小刀呃了一聲,還是點頭,心靈卻覺不對。
  李春風邪媚一笑:「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你是從華劍英那頭得到消息,對不對?」
  冷眼如電,刺了過來:「你偷了他的信,還是丫鬟送錯了?」
  關小刀臉面泛紅,呃了老半天,說不出口,暗道這女子好厲害。」
  李春風忽然收起毒蛇般眼光,再轉媚情,笑道:「其實狀況如何都已不重要,重要的
是,緣分使你我見面,而且一見如故,老實說,我也開始喜歡你呢!」
  關小刀如獲大釋,乾笑道:「我是一心一意想跟你交往……」
  李春風媚笑:「你果然很色,還虧你叫關小刀,有辱關老爺威名吧?」
  關小刀一愣:「你早知道我是誰!」
  李春風笑道:「方圓百里,有這麼膽大的年輕人,恐怕只有你了,何況,你跟安盈盈之
事,我早知道,你的確很色。而且有戀母情節,喜歡比你大的女人對不對?」
  邪邪一笑,媚態使人覺得她歲數也不小,至少有二十五歲以上了吧,難怪更形妖嬈勾
人。
  關小刀乍聞安盈盈,不禁怦動,急問:「她現在在何處?」
  「你是來打探消息的?」李春風若有所覺。
  關小刀暗自叫糟,顯然失了神態,心念一轉,冷道:「是在打聽,若有狗男人搶走她,
我一刀宰了他。」
  李春風聞言,笑得更放浪:「沒想到你還是醋桶啊,不錯,敢愛敢恨,這才是男人,可
惜我也不知安盈盈去了哪裡,可是,你也未免太花,想來惹我,又想佔有安盈盈,還有良心
嗎?說,你到底喜歡誰?只准選一個。」
  她猛地勾住關小刀脖子,身軀壓來,縱使小刀事先有準備,可是她的確別有媚力,那野
性更讓男人怦動,小刀已然心顯亂竄,不知該如何是好,窘紅著臉面,支支吾吾,正待說要
選她之際,李春風已親嘴過來,隨又媚笑不已:「現在你然當選擇我了,不過,將來,我仍
要你選我,因為我才是獨一無二,一定讓你銷魂蝕骨。」
  浪笑中,竟然寬衣解帶,就要當場收拾男人,關小刀暗自叫糟,敢情真的要出賣靈肉
矣!
  正危急之際,忽聞外頭有人敲門:「小姐,酒萊送來了……」
  李春風怔詫,爬身而起,趕忙拉起衣衫,掩去半露胸脯,暗暗斥道:「早不來,晚不
來,這時候撞來!」
  嬌媚一笑:「冤家,別急,我馬上過來。」
  關小刀暗噓大氣,道:「掃興……」
  李春風笑道:「待會兒,準叫你欲死欲仙呢!」
  說完,伸手勾了小刀下巴,含媚而去。
  及近門口,打開大門。紅櫻丫鬟手捧佳餚,低著頭,送了進來,目光偶瞄關小刀,心情
複雜不已。
  李春風冷道:「放在桌上,以後沒有我傳話,不必過來。」
  紅櫻丫鬟應是,放下酒菜,再瞄小刀一眼,似在暗示什麼,終於退出雅軒。
  李春風帶上門,媚態還露。迎身過來,嬌媚道:「她走了。以後沒人會來打擾啦!」
  關小刀道:「光天化日之下,總覺得有人偷窺,實在不習慣。」
  「那丫鬟她敢!」
  李春風驀地轉頭,忽見紅櫻縮入對面廂房牆角,輕斥:「死丫頭,算啦,真是掃興。」
  轉向小刀,媚笑道:「咱們先喝點酒,待晚上再纏綿一番吧!」
  關小刀求之不得,遂舉杯相敬,一頓吃下來,倒被親得滿臉紅唇印,他卻套不出任何蛛
絲馬跡。
  不知不覺中,美酒似乎喝得太多,關小刀漸漸感到頭暈,感情隨之奔放開來,瞇著邪眼
笑道:「騷冤家,咱們現在可以大大親熱了吧?」
  猛地撲向李春風,把她壓在地下,伸手即欲扯斷肚兜,然而就在他猛一用力之際,猝然
呃地一聲,軟栽下來,暈死過去。
  李春風猛地推他落一旁,冷斥道:「想跟我親熱,門都沒有,敢壞我事,我很不得剝爛
你呢!」
  推推小刀,謔聲又斥:「媽的,還像個處男貨,這麼一大堆迷魂酒還整不倒你,害我費
了那麼多口紅印,可惡!」
  踹了關小刀一腳,忽而挾起他,掠窗而出。
  暗處奔出紅櫻丫鬟,急道:「小姐……」
  想救關小刀卻苦無計策。
  李春風冷斥:「不關你事,他三番兩次阻我辦事,我不收拾他,難道叫他來收拾我?」
  輕身飛掠十餘丈,點落湖中曲橋,復又掠向左林園,欲穿空而去。
  紅櫻切聲叫道:「有人知道他來此,他若失蹤……」
  「就算有人查來,也不關我事。」
  李春風身形仍掠,眼看就要飛出牆外,忽見一道黑影射來,攔她去路。
  那人說道:「暫時不能動他。」
  一掌迫得李春風倒掠巨高楓樹。那人追進,原是黑衣蒙面,聽其聲音,似乎是上了年紀
的老人,他已停在楓樹另一橫枝上。兩人相隔五丈,面面相對。
  李春風驚詫道:「是您……」
  正待說名字,黑衣人伸手制止:「不必多說,暫時不能動他。」
  李春風嗔道:「為何?他壞了我大事,否則早收拾於若寒了。」
  黑衣人道:「他的確帶給我們許多不便,甚至殺了不少得力助手,連華劍英都差點死在
他手中,但無可厚非,他是一位高手,我們目標是靈刀堂,用他來對付公孫白冰,再恰當不
過。」
  李春風道:「可是他是鬼靈精,怎可能聽令於我們?」
  黑衣人道:「他會聽令於門主,何況,只要神劍門向靈刀堂宣戰,他非戰不可。」
  李春風道:「屬下總覺得他非常危險。」
  黑衣人道:「所以你要套他。」
  李春風一愣:「您這是……」
  黑衣人道:「他血氣方剛,最易迷於女色,那又是你專長,有何不可。」
  李春風征詫:「您要我對他……」
  黑衣人淡笑:「其實像他這品種,已無下少有,你該高興才對,何必意氣用事?」
  「我……」
  「就這樣啦!」黑衣人道:「套住他,比什麼都有用,必要時,還可利用他除去異
己。」
  李春風道:「他似乎心中只喜歡安盈盈。」
  黑衣人道:「何必如此沒信心?你的功夫不比她差,多忍點,開戰不會太久了。」
  李春風道:「何時?有那麼多人阻止,何時才能開戰?」
  黑衣人冷笑:「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公孫白冰前來神劍門。他們以為阻擋一次,即能沒
事,我故技重施,照樣把公孫白冰引來。」
  李春風但覺已無轉圜餘地,遂道:「一切由您安排便是。」
  黑衣人淡笑點頭:「還有一事,你去查他的跟班阿祖,看看到底是否為靈刀堂小公主,
若真如此,咱們更勝算在握。」
  李春風一愣:「靈刀堂小公主會當他跟班?」
  黑衣人道:「若有目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何況關小刀的確不差,我有女兒,也會考
慮嫁給他。」
  李春風不禁反瞧關小刀,想看看到底有何不同,可惜人已軟斜,瞧不了全貌。
  黑衣人道:「公孫白冰近日可能會來,一切聽我指示,我走了,隨時保持聯絡。」
  「是」
  李春風方說完,黑衣人驀地倒閃,身若飛燕躥射,只覺楓葉輕晃,眨眼已不見。
  李春風輕輕一歎,本要報仇,竟然變得要大獻慇勤去對待人,心情實是難以接受,何況
他還傷了自己心上人。
  深深吸幾口真氣,平息一下心緒,她始翻落地面,慢慢走了回來。
  遠處紅纓丫鬢見狀,暗叫好險,心情已鬆,趕忙溜閃避去,免得變成出氣筒。
  李春風把關小刀帶往閨房,將他丟於軟柔床上,隨又坐於梳妝台,拿來紙筆,寫了幾行
字,突又擦掉,遠遠瞧及關小刀結實身軀,不禁心神稍蕩,伸手撫向自己的胸脯,似在意
淫。
  撫摸中,呼吸漸粗沉,幾乎快達高潮,突又呸了一聲,暈紅著臉走進浴室,淋洗冷水
澡,以平靜心緒,再走回來,心情已定,冷道:「敵人就是敵人,任你是碩壯處男,我也沒
興趣。」
  她立刻再舉紙筆,寫了一封信,喚來丫鬟紅櫻,要她送給某人,丫鬢應是,接信欲去,
又偷瞄小刀一眼。
  李春風看在眼裡,冷道:「你想要他是不是?來啊,我送給你。」
  此語嚇得紅櫻趕忙否認,退了出去,她卻不敢前去送信,反而躲在暗處偷窺,若有狀
況,也好適時處理。
  李春風果然未再動關小刀,讓他熟睡,她則自行回到雅軒,盤坐練功,以清除渾亂心
緒,也好將來行事有個計劃。
  直到二更天,閨房傳來關小刀呻吟聲,李春風趕忙收功,掠奔過去,推門進入,發現小
刀已自半醉半醒之間。
  她帶上門,立即寬衣解帶,脫得一絲不掛,赤裸裸地倒向床上,順便解了小刀衣衫,故
意製造假象。
  關小刀呻吟一陣,翻來覆去中,大約也佔了李春風便宜,方始醒來,忽覺右手壓著什
麼,回眼一瞧,竟是女人胸脯,他唉呀一聲,縮手坐起,復見李春風光溜身子,嚇得驚叫:
「我跟你……」
  李春風故作嚶嚀甜膩狀:「你高興了吧,終於佔有我了……」
  伸手復往小刀腰際抱去。
  關小刀一勝困窘,直叫差勁,不知所措。
  李春風膩聲道:「怎麼,不喜歡我了?」
  關小刀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莫名……一點感覺、印象都沒有?」
  李春風淫媚一笑:「那再來一次啊,我讓你終身難忘。」
  說著就要反客為主,強壓男人。
  關小刀嚇得乾笑:「夠了夠了,今天一次就夠了,明兒再來,我與人有約,得先回去,
明日再來。」
  說完,立即跳下床,趕忙整理衣衫。
  李春風暗笑於心,動作更放浪:「就這樣要走啦?」
  想抱人,又被躲開,只好抱棉被,淫蕩地扭纏著:「今天忍心著我守空閨?」
  關小刀乾笑:「不忍也得忍,明兒再見!」
  說完,匆匆逃門而出,未敢回頭,溜得甚是尷尬。
  李春風見他走了,始坐起,冷斥道:「便宜你了,哪天非把你整死在床上不可。」
  懶得穿衣服,再次撫摸自己胸乳,自戀狂般陶醉起來,淫笑聲不斷傳來……
  關小刀連夜趕回龍鳳客棧,沿途不斷自嘲惹笑:「可能嗎?我真的可能栽在她手中嗎?
童子功就這樣給她破了,實是不值啊!」
  然而,都已賴在她床上,還裸體相見,他多半相信自己已做出遺憾之事。
  最讓他感到失望的是,生平第一次和女人接觸,竟然連一點感覺、印象都沒有?
  他甚是後悔,早知道也到妓院,找個清純漂亮女子,把童貞送給她,說不定還浪漫一輩
子呢!
  他後悔沒被安盈盈非禮。
  他也後悔上次沒非禮水自柔,享受不了生平第一次樂趣。
  他幾乎一夜未眠,想著這荒唐、殘酷事實。
  沒想到真的被阿祖說中,在此出賣靈肉。
  要是傳回阿祖或任何人耳中,豈非太沒面子。
  然而事實已如此,又能奈何?
  他現在只希望,下次別栽得那麼冤枉便是。
  睡不著,乾脆起來打坐。
  直到日上三竿,忽聞門外有人敲門。
  關小刀一愣:「誰?」會是阿祖?
  「是我,紅櫻。」
  「是你,你家小姐又要叫我去亂來了?」
  「不,我有事找你……可以進去嗎?」
  關小刀這才稍稍安心,否則,實不知如何可對付那妖媚女人。
  他道:「門沒鎖,你進來吧!」
  門一開,紅櫻丫鬟已進門,隨又把門關上,露出甜甜笑容。今天的她已化了妝,粉腮、
口紅綴得出色,髮簪上加了珍珠圈。白衣衫閃閃生亮,顯然是綢緞,整個人為之亮麗、成熟
許多。
  關小刀瞧她如此打扮,亦有驚艷感覺,老實說,她比起某些干金玉女毫不遜色。只不過
那張臉太純了,讓人總容易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少了性感成份。
  紅櫻丫鬟含笑告禮,隨即道:「我有要事,想告訴你……」面對面,反而顯得不自在。
  關小刀道:「跟你家小姐有關?」
  紅櫻丫鬟點頭:「是……」
  關小刀已自窘困癟笑,那李春風當真這麼猴急,一夜剛過,又來找人了?
  「她要我趕快過去?」
  「不,她走了。」
  紅櫻丫鬟道:「我才能溜出來」
  「她不是要約我?」欣喜中,又覺失望。
  紅櫻丫鬟輕歎:「以後或許會約你,但她現在很忙,先走了。」
  關小刀道:「忙什麼?」
  紅櫻丫鬟道:「只有她自己知道,你愛她嗎?」
  關小刀一愣,她怎會如此問話?縱使她對自己不錯,但畢竟是李春風手下,或許是來試
探自己吧?心念一轉,道:「我已為她著迷,我陪下去了……」無奈輕歎著。
  紅櫻丫鬟亦歎息道:「可惜啊……」
  關小刀道:「怎麼說?」
  紅櫻丫鬟:「你只不過是她玩物罷了。」
  「怎會,昨夜她還抱著我不放啊!」
  「那是假戲。」
  「使戲?」
  「沒錯!」
  「怎會?」關小刀露出疑惑眼神。
  紅櫻丫鬟道:「你該相信我,我不會騙你……」
  「我是很想相信你,可是昨夜……」關小刀道:「除非你家小姐親口對我說。」
  紅櫻丫鬟:「她怎可能說呢,她根本沒非禮你,她先用迷藥把你迷倒,然後在你快清醒
前,脫光衣服抱著你,好讓你信以為真,你卻真的相信了。」
  關小刀詫愣:「她真的這樣做?」失望中帶著欣喜。
  失望者:他竟然沒被女人愛著?驚喜者:幸好童貞未栽在她身上。
  紅櫻丫鬟點頭:「我親眼看見。」
  「當真?」
  「的確不假。」
  「她為何那樣做?」關小刀猜不出。
  「因為她只愛一個男的。」
  「誰?華劍英?」
  「不錯。」
  關小刀不禁醋味上心頭,縱使自己不喜歡這女子,但男男相爭,他仍不甘落下風,叫
道:「他有什麼好,一刀就被我打得屁股開花,有什麼好?」
  紅櫻丫鬟道:「愛情是奇異的,有人看來不好,有人卻會死心塌地甘心跟著他……」
  目露感情,帶怯地瞧了小刀一眼,又縮向他處。
  關小刀還是不肯認輸:「我不信,那個癟三!」
  紅櫻丫鬟拿出一封信,道:「這是我家小姐寫的,昨天要我送,我沒送……」
  關小刀跳下床,接過手撕開一瞧,又是「華哥哥」,又是「好想念」等等肉麻兮兮詞
句,他猛地揉掉:「差勁!她怎會看上那種人?」
  紅櫻丫鬟道:「你還喜歡她嗎?」輕歎著。
  關小刀道:「你在可憐我?」
  紅纓丫鬟道:「我知道,感情跟本無法勉強,而你卻說深陷下去……」
  關小刀輕歎道:「唉,真是好事多磨,亂七八糟,實該一刀殺了那傢伙,我哪點比他
差?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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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18:46 |只看該作者
  紅櫻丫鬟道:「你比任何男人都強。」
  關小刀道:「既然這樣,她卻選擇別人,真是受不了。」
  紅櫻丫鬟欲言又止,終於說了:「因為她恨你,她對你好,是別有目的,你不要再去上
當,否則有性命危險……」
  關小刀一愣:「她恨我?」
  紅櫻丫鬟道:「沒錯,也許你不知她是替師爺工作,你壞了她大事,又傷了她愛人,所
以她恨你,也要報復。」,關小刀恍然,可是若真如此,她昨夜隨時可以把自己收拾,還為
何要演這場戲?
  紅櫻丫鬟瞧他目露疑惑,感傷輕歎:「你不相信我所說?」
  「不,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紅霞丫鬟一時窘紅臉面,顯得困窘。
  關小刀忽而悟通什麼,感激一笑:「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伸手握住紅櫻丫鬟雙
手,那雙手卻在發顫,忽覺困窘,立抽走。
  紅櫻丫鬟輕歎:「可是,你還是只愛我家小姐對不對?你說為她沉迷了……感情是不能
勉強的,其實我只是一個下人,你根本不會重視我的……」
  關小刀忙道:「你仍然很出色,比起你家小姐並不差,我早就注意你,只是你還小,很
容易讓人忽略……」
  紅櫻丫鬟道:「我已經十六歲,不小了。」有些感傷。
  關小刀忽而拉她坐於床前,笑道:「今天你就在此陪我,我們不必去理會你家小姐,你
看如何?」
  「當真?」紅櫻丫鬟第一次感到心神蕩漾,甜美無比。
  關小刀笑道:「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他覺得,自己未必跟她亂來,但不能讓她以下女而感到自卑,這對她傷害未免太深。
  他又道:「你是十六歲中,最漂亮的女孩,幾乎人見人愛啊,以後長大還得了?」
  紅櫻丫鬟臉更紅,心頭卻更甜蜜,她終於道出謝意:「感謝你,並沒有拒我千里之外,
我心滿意足了,人總會長大的,到時……」
  「到時就不會嫌她小」一句,她說不出口,嫩瞼更紅。忽要掩飾,遂起身,嬌急道:
「我知道你還是對我家小姐沒死心,你跟我來,我證明給你看。」
  說完拉著小刀往外奔,及出房門,突又覺得窘困,始將對方手掌放了。
  關小刀含情一笑,給了她溫情不少,他實在需要證實李春風心態,果真跟著紅櫻丫髦再
次返回李春風住處。
  及入庭園,湖光依舊,亮紅廂房,裡頭木板鋪地,蒲團幾個,似是打坐參件所用,關小
刀但覺並無奇特之處。
  丫鬟低聲說道:「隔壁便是小姐住處,她若回來,你自可聽到一些。」
  關小刀道:「要多久?」
  丫鬟道:「不一定,你就在此休息,別出聲即可,我得出去做些雜事,免得讓她起
疑。」
  關小刀既然已耗上,也就不便說什麼,遂答應留在房中。
  紅櫻丫鬟含情一笑,告別而去,她雖極想跟小刀相處,但顧及秘密,只好忍下。只有在
中午送些食物之外,其他時間全在花園,說是整理園圃,卻總東看西看。
  好不容易等到黃昏,李春風果然掠牆而入。
  她此時扮相清新雅樸,根本瞧不出昨夜放蕩形態,不禁讓人想及,她未免善於偽裝,其
心性靈猾,可想而知。
  她方回來,立刻奔往中廳雅軒,那本是她和小刀初次見面地方,此刻卻不見男人來。
  她不禁失望已疑惑,轉而不悅,斥向外頭:「紅櫻過來!」
  紅櫻早在等候,呃了一聲,匆忙奔來,急問:「小姐找我有事?」
  李春風冷道:「那小子可曾來過?」
  「誰?」
  「就是關小刀。」
  紅櫻道:「沒有,一整天都沒人來過。」
  李春風更怒:「怎麼可能,難道他發現什麼?」
  紅櫻道:「小姐沒把他擺平?」意謂美色迷不了人。
  李春風怎甘心失面子,嗔道:「憑他也想逃出我手掌心,我看是胡三江這混蛋留住地,
他才沒來。」
  紅櫻道:「要是他真的不來,小姐待要如何?」
  「他敢!」李春風怒邪道:「他敢耍我,我剁他粉身碎骨,這種人,比拘都不如。」
  紅櫻丫鬟乾聲道:「我還以為小姐看上他呢……」
  「我看上他?」李春風突然大笑:「我是看上他腦袋笨如瓜,被耍得團團轉,還自以為
神勇!」
  笑聲更狂謔。
  禪房中的關小刀聽得血脈翻騰,他一向覺得女人總是善良溫柔,可是現在,他終於相信
什麼叫蛇蠍美人。
  原來女人在恨一個人時,使出手段,可能更厲於男人啊!
  李春風更謔笑:「若不是師爺要我對他好,我早就把他腦袋當球踢了。」
  關小刀暗道:「果然是師爺手下。」
  紅櫻丫鬟這才知道,昨夜蒙面黑衣人原是師爺,她問道:「不知他下次若來此,我要如
何對他?」
  李春風煩心道:「不管他啦!」突又覺得不妥,冷道:「還是一樣,不要露出破綻,神
劍門跟靈刀堂快要開戰,他是我們的替死鬼。」
  紅櫻丫鬟暗驚,但此事太過神秘、若追問下去,未免讓人起疑,遂點頭說道:「我省
得。」
  隨後問些要吃什麼之類話語,李春風要了桂花蓮子湯,紅櫻丫鬟始退去。
  李春風兀自躺在美人龍鳳椅上,想擺姿態,卻無心情。猛地抓起酒壺咕嚕即灌,顯然心
清苦悶。
  關小刀卻已然從怨怒李春風,轉為驚詫不已,她竟然說出神劍門和靈刀堂即將開戰,那
分明是藏有莫大陰謀伎倆。
  他已忍不住,偷偷潛往廚房,紅櫻丫鬟正在煮桂花蓮子湯忽見小刀,嚇得半死,差點打
翻熱壺,小刀來不及道歉,把她拖到一角,兩人幾乎身貼身,紅櫻的心不禁怦怦亂跳。
  她急道:「你快躲開,這太危險了……」
  關小刀道:「她敢來,我就宰了他,你可知有關神劍門即將和靈刀堂開戰之事?」
  紅櫻道:「請相信我,這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
  關小刀自知她不會隱瞞自己,頗為失望,道:「可願幫我查?」
  紅櫻道:「我會的!」
  泛起暈紅,她想,連心都給了對方,哪還在乎這些。
  關小刀感激一笑,道:「那,一切靠你了,我得回去通知三爺,很快會回來找你。」說
完,輕輕摟了紅櫻肩腰,惹得她心頭
  怦怦亂跳。
  關不刀正待要走,紅櫻忽又想到什麼,喚住他,道:「你可知有個黑衣蒙面人?年紀頗
大了……」
  關小刀一時想起在漢陽江口被截的黑衣人,點頭道:「你知他是誰?」
  紅纓道:「他就是師爺,他昨天來了,阻止小姐殺害你,那消息大概也是師爺傳來
的。」
  關小刀怔愕:「原來是司徒崑崙?他武功那麼高?」
  想及自己在他手下幾乎無法走完十招,不禁感慨萬千。
  他又問:「師爺為何前來阻止我被殺?」
  紅櫻道:「隔太遠,我沒聽清楚,但聽小姐方纔所言,大概要利用你對付靈刀堂吧!」
  關小刀但覺有理,難怪李春風說自己笨得可以,他感激一笑:「我該走了,自己保
重。」
  說完,再次摟她一下,始潛掠退去。
  紅櫻丫鬟已然沉醉在甜蜜愛情之中,渾然忘了蛇蠍主人隨時會吞併她。
  關小刀連夜趕回神劍門。
  來不及回住處,他急奔總管府第。
  總管胡三爺正在書軒研究兵書陣勢,明亮燭光下,映照得他威武堂堂,兩眼神動中,正
氣凜然。
  關小刀方一趕來,他頗為驚訝,已從紅檀木椅起身相迎。
  這位愛將替他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將來成就未可限量,他不疼惜他,要疼措誰?
  關小刀來不及客套,邊拜禮邊說:「神劍門和靈刀堂可能在最近就要開戰了。」
  三爺聞言,稍稍動容:「消息得自何處?」
  關小刀道:「一個女間諜叫李春風,她是師爺手下,上次靈鳳玉珮可能也是她盜取的,
也可以說消息來自師爺之口。」
  接著他將在洛陽所遇,-一說明,卻保留男女私情之事。
  三爺不禁模起鬍子,來回踱步:「若真是來自師爺,他又為何如此把握?這其中有何原
因?」
  關小刀道:「要開戰,一定要門立下令?」
  三爺道:「不錯,否則師爺自行去打,不就得了?他又何需設這亂七八糟的圈套。」
  關小刀道:「那必定要激怒門主才行,否則門主豈會宣戰?」
  三爺道:「大概也只有公孫白冰之事會激怒門主,可是公孫白冰根本不可能再來,否則
他就是在害門主夫人,他知道厲害關係才對。」
  關小刀道:「要是夫人到了靈刀堂呢?」
  三爺一愣,隨又否認:「夫人至為明理,根本不可能自行前往靈刀堂。」
  關小刀道:「若是被綁走?我是說師爺突然把人綁走。」
  三爺冷道:「他敢!」
  關小刀道:「安盈盈已失蹤那麼多天,說不定師爺早打夫人主意了。」
  三爺冷笑道:「他若真如此做,我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關小刀道:「若真的發生,先吃不完兜著走的是我們,我們應該先防範才對……」
  三爺頓悟,頜首道:「有道理,我得多派人防守,免得夫人有所差錯……」
  關小刀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使門主向靈刀堂宣戰?」
  三爺道:「這很難說,門主一向不愛管事,縱使有的分舵被挑,他也睜一眼閉一眼,但
說到夫人事,便立即想宣戰,在在說明,他很情緒化。這些日子都是我在壓,在流通,但師
爺力量日益壯大,對門主已造成嚴重影響,他要耍什麼詭計,簡直防不勝防。」
  關小刀道:「那三爺認為靈刀堂真的會攻來?」
  三爺不禁凝思,隨又說道:「寧可信其有,我會小心佈置,你且再回去探查更明確消
息,我好有個準備。」
  關小刀頷道:「一切聽候三爺發落。」忽又想到什麼,說道:「三爺可曾聽及小的上次
在船上遭黑衣蒙面人伏擊一事?」
  三爺道:「聽過了,你已查出消息?」
  關小刀道:「他正是師爺。」
  「是他!」三爺頗為詫異:「他竟然親自動手?」
  關小刀道:「厲害的是他的武功,小的幾乎無法招架。」
  「當真如此?」
  「不然,小的怎會被他剝光衣服。」
  三爺不禁沉吟:「司徒崑崙雖功力深厚,卻也不至於高到讓你毫無招架地步,你的刀法
幾乎已是絕頂……」
  關小刀道:「他卻以真力抵擋,不敢近身,我拿他沒軋。」
  三爺揣想一陣,道:「或許是了……你功力較差,是個弱點,他則看準此點,隨時以內
力制人,你有空得多練內功,或許可彌補一二。」
  關小刀不禁洩氣:「練內功談何容易啊!」
  三爺道:「不必洩氣,總有成功一天。」
  關小刀苦笑幾聲,道:「不知三爺是否能贏過他?」
  三爺道:「我雖跟他切磋過,但都點到即止,看不出高下,不過照你方纔所說,他可能
要高我一籌,咱們不得不小心應對。」
  關小刀喃喃念道:「是該找方法應對,否則豈非讓他耍著玩?」
  當下已開始思考,如何進行對策。
  兩人再聊些情勢,關小刀但覺過晚,遂告別離去。
  轉過幾條街,他已返回客棧住處,阿祖卻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燭台發呆,忽見關小刀進
門,雖見欣喜,言詞卻冷:「怎麼,出賣靈肉的男人回來了?」
  關小刀乾笑:「不談啦,當真差點失身,那野女人竟然毒得很!」
  阿祖瞧他似對李春風厭惡,遂更見笑:「我還以為你多罩得住呢,告訴你,她好像在打
我主意,今天偷偷溜來客棧,東瞧西探,我覺得不對,就躲了起來,她待了好久才走,一定
另有所謀!」
  關小刀道:「會是來找我?」
  阿祖斥笑:「少臭美,她要找你,會不知你任處?何必來此偷偷摸摸。」
  關小刀頜首:「也對……」
  心想李春風該知道自己住在龍鳳客棧,要找,也該到那頭吧,遂問道:「她找你何用
意?」
  阿祖道:「我要是知道,何必問你!」
  關小刀邪笑:「莫非她看上你?」
  阿祖呸笑:「噁心,給我正經些,她必定另有所謀。」
  關小刀道:「誰知道她在想什麼?時下風起雲湧,看來又要發生大事,你自行小心,我
明天再去探探,必要時,把人抓來逼問。」
  阿祖欣笑起來:「這才像話、用美男計查線索,未免太遜了!」
  關小刀乾笑:「沒試,怎知自己魅力有多大,結果,呵呵,簡直莫名其妙!」那「慘」
字卻未便說出。
  阿祖道:「活該!」笑得更繽紛燦爛。
  關小刀想到什麼,問道:「康太平呢?他好像時常不在家?」
  阿祖道:『哪是不在家?是變成密探,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老躲在對街往這頭監視,
有人還把他當成神經病呢!」
  關小刀惹笑起來,道:「他倒是有心人,那樣也好,咱住的更舒服些,休息吧,明兒還
有事做。」
  阿祖這才舉著燭火,登上樓梯,和主人道別,兩人各自回房。
  關小刀摸摸床前大刀。抓來耍了幾趟,威勢立見。忽又停頓下來,歎道:「砍不著師
爺,真是洩氣,我看,換把輕一點的吧……」
  他遂放下大刀,沒有輕劍,拆下床邊小木板,有模有樣耍起來。
  不知耍了多久,忽聞三更梆子聲傳來,他始收招,回床睡覺。
  次日醒來。
  阿祖已備妥早餐。
  關小刀匆匆清洗,進食後,交代阿祖自行小心,隨又整裝。三探李春風去了。
  雪月春風閣依然庭院深深。關小刀只花一時辰,已從住處趕來此地。
  他明白李春風在師爺授命下,根本不敢對自己惡言相向,正好利用機會套她消息。
  他遂落落大方敲門,順便先看看紅櫻丫鬟是否另有情報。
  來久,紅櫻丫鬟匆匆奔來,大門方被開啟,她已驚急說道:「小姐已不在,你下次再來
吧!」急欲打發小刀離去。
  關小刀瞧她神態緊張,疑惑道:「出了何事?」
  紅櫻丫鬟急道:「沒有,只是今天不適合見面,你改天再來,請相信我!」目露懇求。
  關小刀是相信她,可是此事又透著玄疑,直覺她或而受到什麼委屈、威脅,如此即走好
嗎?
  紅纓丫鬟似看穿他心意,急又道:「我沒事,真的,有事一定告訴你,你快走吧!」
  話未說完,裡頭突然傳來男士粗沉喝聲:「哪個野男人,敢來找她嗎?我扭斷他脖
子。」
  關小刀一愣:「怎會有男人?」
  紅櫻丫鬟更急:「不要理他,你走便是,免得沾上麻煩!」說著急欲關門。
  那男人突然伸出手絨絨雙手,扣住門板,往後一掀,紅櫻丫鬟擋力不住,唉呀一聲,被
掀得踉蹌退步。
  關小刀已見及此人年約四旬,身壯、臂大、手大、嘴大、頭大、眼大,一切似乎大一
號,卻因而顯得粗渾。
  然而衣衫卻是青褐絲質綢緞料。看來甚是珍貴,相形配合之下,儼然是位粗俗暴發戶。
  他瞪著小刀,但覺年紀不大,哇哇斥叫:「小娃兒敢勾引我女人嗎?你到底是誰?報名
受死!」
  關小刀冷斥:「你又是誰,大狗熊!」
  那人哇哇怒叫:「沒人敢叫我田威是大狗熊,你膽敢損人,自斷一臂,饒你不死。」
  關小刀斥笑:「笑話,那我連說你十個大狗熊,豈非要另外訂做十條手臂送給你?」
  田威喝道:「沒錯,不過你已經沒有機會,因為你敢勾引李春風,我要砍下你腦袋,當
球踢。」
  關小刀斥道:「你又是誰,膽敢管我們閒事,難道你會是她姘頭?」
  「我是她丈夫,人稱粗臂熊田威。」
  關小刀怔愣:「你是她丈夫?李春風會挑你這種人當丈夫?打死我也不相信。」
  田威哈哈謔笑:『信、不信都一樣,你準備受死吧!」猛地一拳轟劈過來。
  紅櫻丫鬟急叫快躲,關小刀猛地閃掠上牆,轟然一響,地面遭拳勁劈及,凹出深洞,關
小刀不禁皺眉,這傢伙內力修為不簡單,心想在外頭窄街打鬥,不利自己,遂往裡頭掠去,
若李春風仍在,也好向她證實,是否有這位粗如狗熊的渾丈夫。
  他方掠入,田威哇哇大叫,已自追殺過去。
  紅櫻丫鬟暗自叫糟,趕追過去,卻也只能觀戰,根本幫不上忙。她喊道:「他不認得小
姐啊!」
  粗臂熊哪聽得進去,一路「轟雷神拳」殺招即打,拳影過處,罡氣四湧,一時把關小刀
逼得難以還手,只能東躲西藏。
  關小刀連避數招,但覺再閃去,將深入險地,自己又忘了帶隨身大刀,厲害刀法無法施
展。
  心念一閃,掠向湖邊,摘下柳條當鞭耍,忽見神拳打來,柳條如蛇捲去,猛扣腕脈,隨
又一拖,準備把人拖跌,豈知田威哈哈冷笑,猛地用勁,拳頭暴脹許多,叭然一響掙斷柳
條。
  他仍自狂笑:「彫蟲小技,也想獻醜?」
  笑聲未竭,關小刀突然冷喝:「看連環千百腳!」
  猛地欺來,雙腿踢如踩輪,卻見勢不見威。
  田威見狀,更是謔狂大笑:「什麼狗腳,我打扁你!」
  他雙拳迎腳即轟,叭叭數響,各有交錯。
  豈知關小刀卻虛晃兩腳,猝見他狂笑張著大嘴巴,猛將柳葉拖扯下來,喝笑著:「大嘴
巴吃東西啦!」
  一團柳葉奇快無比丟入他嘴中,竟然嗆得田威撤招猛打咳。
  關小刀見機不可失,一連數腳凌空端來,叭叭叭叭,從前胸踹向腦門再轉背面,田威只
能哇哇斥叫,一時仍來不及返擊,關小刀卻征詫此人似練有鐵布衫之類功夫,幾腳踹去,不
痛不癢。情急中,關小刀喝著:「踹不疼,吊死你!」
  柳條反甩過來,有若倒勾跳繩,猛地勾住田威脖子,復往前拖,卻見一片湖水,哪來樹
木可吊人,小刀喝著:「喝水去吧!」猛一拖,田威後栽,小刀閃開,田威栽跌湖中,濺起
湖水好高。
  關小刀哈哈謔關:「狗熊洗澡嘍,天下奇事。」
  田威落水,更是嗔怒,突然潛水失蹤,關小刀謔笑:「想逃嗎?」
  豈知復聞轟聲乍起,卻不見水花,正猶豫,驀見腳下石橋暴裂上衝,他急叫不好,猛借
勁道連翻觔斗以避開。然卻慢了一步,唉呀一聲,被噴水濺得半身濕。
  那破橋處,猝見田威飛沖射來,雙拳猛打,砰砰砰砰,硬將空中小刀打得唉呀痛叫,倒
跌地面,血氣翻騰不說,臀部也跌得發麻。
  他喝叫:「可惡!」
  隨手抓來左近手臂粗枯枝,一招「神刀斬魔月」倒打出去,那枯枝立即旋如車輪,其勢
有若飛鈸東飄西審,任那田成拳勢如何劈打,它總有辦法閃穿突圍,猛然粘繞那粗拳而過,
叭然一響,打中對方左肩,似乎勁道過猛,打得田威悶哼,閃退數步。
  關小刀但見此招有效,猛地一拳劈向左近楓葉枯乾,切下長枝,身形飛縱而去,再劈數
掌,叭叭叭叭連斷技干,切成十數臂長木棍,他猛抄在手中,凌空轉身喊打:「吃我狗骨滿
天飛!」仍自施展「神刀斬魔月」功勁,將十餘短棍反打下來。那棍節直若巨蜂竄掠,嗡嗡
穿飛,忽東忽西,猝又群集猛劈猛衝而下,打得田威沒頭沒臉,任他鐵布衫功夫了得,也吃
不住群蜂螫人般狂擊,一時難以招架,棄戰而逃,猛往廂房射去。
  關小刀一招得逞,哈哈謔笑:「看我亂蜂螫狗熊!」
  猛又從樹上撲下,雙掌打向凌空旋轉木頭,一時追得木頭如利箭往那田威背面射去。
  唉呀一聲,田威被擊兩棍,痛得他破口大罵,突然一個竄身,落地打滾,抓出一把利
劍,反擊過來,但見刀光咻咻亂切,木棍如蘿蔔般散落,他再揮掌劈打,木塊倒噴而退,打
得若大門窗四分五裂。
  田威怒喝,猝然沖射出來,利劍見人即砍。他雖然橫練粗功夫,但使起巧劍,一點也不
含糊,劍光過處,但見嘯氣沖天,可見威力。
  關小刀一時不察,復又深陷重圍,被逼得落地打滾,險相環生。
  紅櫻丫鬟見狀叫糟,急奔回房,抓來利劍往心上人丟去,並叫:「抓著!」
  關小刀一個翻身抓住利劍,冷喝一聲,一招「神刀破天地」,那利劍猝卷狂濤,凝聚成
桌大旋轉光團,照人眼眸,田威不知勢力,硬斬劍過去,豈知劍尖方沾光團,有若刺破天大
氣球般,那光團暴湧過來,他驚叫不妙,反劍想護身,光團卻如火山爆發,奇猛無比轟動了
過來,鏘鏘鏘鏘……脆響不止,竟然絞得那把精鋼寶劍碎成數斷。
  田威驚叫不好,想抽身跳退,豈知光團仍自嘯來,唰唰數響,切得他衣衫亂飛。
  田威僵坐當場,劍光乍失,關小刀一把利劍已抵住他咽喉,嘿嘿直笑:「怎麼樣,這幾
招可以搶你老婆了吧?」
  瀟灑抹去汗珠,戰勝感覺忒好。
  田威面色煞白,冷斥:「要殺要剮隨便你!」
  閉上眼睛等死。
  關小刀暗道:「倒是條漢子。」謔笑道:「既然這樣,隨便剮幾刀算了。」
  利劍猝鬥,猛往他胸毛剃去,更觸及肌膚,生寒傳來,田威當真以為被剮,身形為之抽
顫,卻只一顫,仍閉冷目。
  紅纓見狀急叫:「他不是小姐丈夫,他是小姐丈夫的哥哥。」
  關小刀一愣:「這麼複雜,李春風當真嫁過人?」
  紅纓丫鬟道:「我不清楚,不過他稱小姐為弟妹,看來不差的。」
  田威冷斥:「要剮就剮,何必多問?」
  關小刀斥道:「爽快的話,你自殺啊!」
  用劍一挑,把斷劍挑向他身前,想看他表演。
  田威張眼,愣在當場,臉面表情抽顫,突又斥道:「我為什麼要自殺,那是弱者,敗在
你手中,該動手的是你!」
  橫了心,冷目直瞪。
  關小刀訕笑,把劍交還紅櫻丫鬟,道:「你既然不是李春風丈夫,我為啥要殺你!」
  田威又愣:「你想饒我性命?」
  關小刀道:「殺你也賺不了什麼,你高興就活吧!」
  田威一時五味雜陳,他似乎是那種難於接受恩惠之人,口中嗔叫著誰要你施捨,卻又記
著恩情,終於拜禮說道:「大丈夫不能恩情不分,你放我一命,我欠你一次,將來必還,不
過,我還是要弄清,你是不是要來勾引我老婆,呃,我弟妹。」
  關小刀道:「她真的嫁了你弟弟?」
  「不錯,」
  「那你弟弟怎讓她……」
  「我弟已死。」
  田威道:「可是他一直愛著她,所以我不准任何人染指她。」
  關小刀呵呵笑起:「這倒是怪了,你弟弟已不在人世,她是有權改嫁啊!」
  田威斥道:「不准你笑,事出必有因……反正誰敢染指她,我就找他算帳。」
  關小刀雖好奇,但他若不說,似乎很難逼他,遂道:「我不是她情人,我只是來向她打
聽事情,如此而已。」
  「當真?」
  「絕無虛假。」
  田威瞧向關小刀,但覺地並非獐頭鼠目之輩。信了幾分。
  隨後就道:「既然不是,我也不必跟你爭,不過我要告訴你,她很風騷,你可別被她勾
引了。」
  關小刀道:「我未成年,不來這套啊!」
  田威道:「那得看她對你有無興趣,不瞞你說,我懷疑我兄弟之死,和其中某個偷情者
有關,當然不會是你,因為那時你才小鬼一個。」
  關小刀道:「好險,否則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田威想到什麼,道:「你確定李春風一直在這裡?」
  「她啊?」
  關小刀忽見紅櫻丫鬟使眼色,猜到些許,道:「我也沒把握,距上次到現在已半個月,
她說要到江南,大概去了吧,怎麼,她不在這裡?」
  田威一愣:「又回到江南了?」
  紅櫻丫鬟道:「對啊,小婢說的,你都不信?」
  田威道:「可是我聽說,她人在洛陽。」
  紅櫻道:「可能是小姐耍的……」
  以下「詭計」兩手突然煞住,大有說溜嘴的姿態。
  田威見狀,邪笑道:「你是說這又是她耍的泥計,哈哈一定沒錯,她本就詭計多端。」
  關小刀道:「看樣子,我是白來了。」
  頗為失望苦笑著。
  田威忽而拱手:「不殺之恩,日後回報,我得趕回江南,只得失去大好機會。」
  說完,連破衣都賴得換,匆匆快步奔去。
  紅纓丫鬟瞧他走人,方自吁氣,趕了過去,將大門帶上,始返回,擦著汗水道:「要
命,足足被他折騰大半夜,差點被整跨。
  關小刀道:「他一直都緊追李春風不放?」
  紅纓丫鬟道:「正是,有時還把小姐囚起來,不過近來小姐學乖了,不肯再跟他碰面,
他始抓不到機會。」
  關小刀道:「她去了哪裡?」
  舊情復發感覺,使她怔忡不安。
  關小刀看出來,淡笑道:「她想殺我,我哪還跟她談情說愛?我是準備前來打探有關靈
刀堂入侵神劍門之事。」
  紅櫻丫鬟笑顏又展:「原是如此,我還以為你又……不談這些,你要套她說出此秘密,
恐怕不容易……」
  關小刀道:「她若不說,我只好來硬的!」
  紅櫻丫鬟道:「我倒有個想法,你或可冒充華劍英套她看看。」
  關小刀道:「可是我根本不像他,怎麼冒充?」
  紅櫻丫鬟道:「華劍英不是受傷?她卻不知傷得如何,你把臉包起來,她也未必認得,
至於聲音隨便裝即可。」
  關小刀恍然:「似是好方法,就這麼辦,她何時會來?」
  紅纓丫鬟道:「她躲到客棧去,等待我通知田威已走,她自會回來,你先偽裝,再寫一
封信,我傳給她,你再現身不遲。不過,時間上,還是以夜晚為佳,也好掩飾偽裝之不
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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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19:37 |只看該作者
  關小刀頷首:「如此甚好,咱收拾收拾打鬥留下痕跡吧!」
  紅纓丫鬟瞧向那扇被破壞門窗,輕歎道:「這次毀得頗嚴重,一時也整理不了,我看你
先去寫信,我把枯枝斷劍整理』,看不出打鬥痕跡即可,剩下的,全部推給田威便是。」
  關小刀頷首:「就這樣啦!』」
  雖說要寫信,他仍幫著紅櫻撿去大半散枝,這才步入李春風雅室,利用現有紙筆,寫了
幾段肉麻字跡。
  寫完後,他念著:「多次來信已收到,只是有傷在身,延誤了,然情火難熬,今夜將奮
不顧身前來與你重敘舊情,裸程相見,也好解我激輸………接下去的翻雲覆雨纏綿悱惻字跡
已念不出口,惹得他直道肉麻、噁心。
  他故意寫得潦草,也好偽裝受傷。寫完之後,裝入信封,始交給紅櫻丫鬟。
  此時紅櫻丫鬟已收拾差不多,接了信件,欣喜直笑,便帶他進入一間雅房,並拿來紗布
之類,也好偽裝受傷。
  小刀先綁身腳,弄成瘸子,但覺效果不錯,隨又撤去,且等夜晚再說。
  紅纓丫鬟趁此弄來一頓豐盛午餐,兩人共同進食,紅纓甜心直笑,侍奉得無微不至,倒
讓小刀覺得虧待她不少,紅櫻早已心滿意足。
  此頓飯可說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一餐,她已別無所求。
  吃飽過後,兩人又閒聊一陣,關小刀始知她原就來自於江南,只是李春風的銀子多,她
才跟到此處。家中父母健在,只是務農,甚是辛苦,她準備賺夠銀子,替家人買塊地,將來
也好過的舒服些。跟了李春風許多年,也學些粗淺功夫,只不過仍派不上用場。
  關小刀倒覺驚訝,李春風竟然來自江南?她又怎會跟師爺搭上線?紅櫻也說不出來,只
有日後再問了。
  轉眼傍晚已至,紅櫻始收拾一切之後,告別小刀,前去通知李春風去了。
  關小刀則重回房間,把紗布纏往身上,甚至臉上,隨又覺得少了什麼,原是藥味,逐拿
出金創藥,東塗西抹,終於像重傷模樣。
  照向銅鏡,除了兩眼還能見人之外,整張臉都纏得像極木乃伊,不禁哈哈謔笑,這副德
行還能親熱嗎?卻不知李春風見著會怎麼想?
  未久,大門傳來開啟聲,小刀遂噤聲,潛向窗口偷窺,李春風果然在紅櫻丫鬟帶引下,
東張西望返回。
  她仍怔忡不安,道:「真的走了?」
  紅櫻丫鬟道:「走了,他發現你回江南,一口氣毀了那面牆才走人。」
  李春風順著她手指,已瞧著毀牆,恨恨說道:「倒是夠狂我要不是為了田家家當,早就
把你收拾,還害得你囂張到現在!」腦袋已想出十數種報復方法,然而輕輕一歎,仍自放
棄,道:「可有關小刀消息?」漸漸往裡頭走。
  紅櫻丫鬟搖頭:「沒有,不過已有華少爺書信。」
  「在哪?快拿來!」
  未等丫鬟完全交出,李春風已搶過來,欣喜即撕,忽又說道:「字跡怎麼那麼醜?」
  紅櫻丫鬟道:『華少爺仍受傷……」
  李春風似乎已不在乎美醜,欣喜直笑:「他果然要來了!我還以為他忘了我呢!」
  紅櫻丫鬟道:「華少爺何時要來?」
  李春風道:「就是今晚,你先去準備美酒佳餚,我也要打扮打扮。」說完,雀躍欲飛似
地奔回閨房。
  紅纓丫鬟笑在眼裡,向隱密廂房瞄了一限,已經往廚房行去。
  關小刀亦自謔笑不斷,待會兒這場戲完全看自己怎麼演了。
  不久,天色漸暗,那豪華中庭雅軒已點燃繽紛燦爛燭光,穿透白紗,映在湖面,直若人
間仙境般浪漫情調隱隱泛生。
  李春風已穿著已往慣有之妖媚輕紗羅裙,那半露胸肩,總讓人想人非非,她卻樂此不
疲,總想把衣衫拉得更低,大概恨不得全身光溜溜,才能顯出她特有媚力吧?
  她坐在琴台前,竟然還能彈得出不錯琴音,顯然她的風騷亦有兩下子。
  關小刀即在她彈琴之間,暗自潛向大門,然後再慢步一瘸一拐走來,木乃伊式的僵硬步
伐,滑稽而好笑,躲在暗處的紅櫻丫鬟已快笑得人仰馬翻,直覺小刀裝得未免太嚴重啦!
  關小刀已習慣此打扮,仍自冷靜往前行去,即快抵雅軒門口,已發出欣悅而又帶沙啞聲
音:「春風……我來了……」
  李春風乍聞聲音,抬頭外瞧,猝見到殭屍似地讓她驚駭,縮退數尺,驚愕:「你是
誰?」
  關小刀道:「我是華劍英啊……」
  「什麼?」
  沙啞聲音使李春風聽不清。
  「華,劍,英!」關小刀一字字說道。
  「你是劍英?」
  唐突中帶著疑惑:「你是劍英?」
  「我是……」
  關小刀跨門進入:「我受了傷……難免如此……」
  李春風眉頭挑了幾下,忽已接受似地媚笑起來:「你是劍英?傷得那麼重?」
  關小刀輕歎:「挨了二十刀,三十箭,能不重嗎?能活過來,已是僥倖啦!」
  李春風不禁嗔怒:「那王八小鬼,哪天被我碰上了,也要他變成這模樣,坐!我替你倒
酒……」
  關小刀乾笑:「不能坐……」摸摸臀部,表示受傷嚴重。
  李春風忽而想及那碼事,想氣又想笑:「還沒痊癒?那小子實在夠狠!」
  關小刀道:「快痊癒,但坐著不舒服,咱們躺著如何?」
  「你?」
  李春風忽而媚邪浪笑起來:「你好壞啊!裹成這樣,還想佔我便宜!」
  關小刀邪笑:「試試再說……」
  李春風追不及待地壓靠過來。一對胸乳半掩半露,她卻故意抓著小刀右手往胸乳模去,
呵呵浪笑道:「它寂寞很久了……」
  豈知方觸及對方乳房,關小刀已唉喚痛叫,殺盡風情,就連李春風都被嚇著:「弄疼你
了?」趕忙把手抓放原位。
  關小刀苦笑:「雙手被砍十八刀,能不斷已不錯了……」
  李春風嗔噴斥:「那小王八蛋,我非砍回來不可!」
  關小刀暗笑,口中卻道:「我也很想砍他……」
  「你的臉?」
  李春風忽而想及這最嚴重問題:「我幫你解下紗布看看到底有多嚴重?」一伸手即想解
開。
  關小刀急道:「不行不行,不急不急!」
  李春風道:「怎麼,已被毀容?」
  關小刀道:「還好,只被劃兩刀,我已敷上療傷聖品,再過三天即可拆除,到時,你仍
能瞧見英挺的我……」
  李春風頗為洩氣:「瞧你這副模樣,我哪還有心情跟你談情說愛?」想及他可能毀容,
激情弱了大半。
  關小刀調情道:「咱們先喝酒如何?喝了以後,我自然不再那麼疼,然後……」
  當真伸手摸向那對尖聳乳房,逗得李春風蕩意又起,直斥:
  「好壞!」浪笑中,也就不再那麼在意。
  她立即喚來紅櫻丫鬟上酒菜,紅櫻見及關小刀,亦作驚詫狀,李春風冷聲斥道:「退
下!以後沒有我喚叫,不必前來。」
  紅櫻應是,匆匆退去,卻快暗笑擠出淚水。
  關小刀為培養情調,拿起酒杯即敬酒,即乾杯,卻裝出怪模怪樣始飲盡,逗得李春風浪
笑不斷,直斥他酒色全沾,關小刀自然鑽她小腹,復把她肚兜扯得半露,酥胸果然聳挺迷
人,他不由怦動,趕忙吸氣,免得想入非非。
  越是調清,李春風越是高興。在卿卿我我,毛手毛腳中,已飲下數杯,關小刀始找機會
套話。
  他道:「師爺已恭喜我們,就快能長相廝守了。」
  李春風稍愣:「他已知道我們之事?」
  關小刀道:「早知道啦!師爺消息自是靈通,他還說你此次將再立大功,是真是假?」
  李春風媚笑道:「師爺既然消息靈通,怎會是假?」
  關小刀道:「是有關靈刀堂入侵之事,還是謀殺頭小刀之事?」
  李春風又愣:「他向你說要謀殺關小刀?」
  關小刀暗自叫苦,竟然自作聰明。
  心念一轉,說道:「他說關小刀已來騷擾你,遲早要把他收拾,是真是假?師爺大概想
替我報化吧?」
  李春風媚笑道:「當然是真,那小子壞了我們不少事,豈能饒過他!我早已設計好如何
收拾他了。」
  關小刀道:「怎麼收拾?」
  李春風其實尚未想出,畢竟師爺下的命令是要自己勾引關小刀,她只是不願說出罷了,
以免引來眼前這男人不快,她道:
  「當然是利用完了再收拾。」
  關小刀從她言詞亦猜出,她尚未研究出對付自己方法、已沒有必要再探下去,恨恨說
道:「不管如何報仇,一定要把他的最後一口氣留給我,我也好切幾塊肉。」
  關小刀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李春風卻更加心疼男人的傷勢。
  她疼惜說道:「自會為你留著!你得好好養妥傷勢再說」
  「那自當然!」
  關小刀暢笑幾聲,再敬她一杯,始又問道:「至於靈刀堂進攻一事,不知能否趕上我的
傷勢復原?」
  李春風道:「反正誰進攻,不會傷到你,你報本不必操心。」
  關小刀道:「我卻想立功啊!」
  「你!」
  李春風媚笑:「算了吧!瞧你這模樣,少說也還要一個月,等不及啦!」
  「這麼快?」
  「當然要快,否則豈非讓小人得志,不斷耀武揚威?」
  「可有確定日子?」
  李春風心急一轉:「你好像對此事特別感興趣?」
  關小刀暗道逼得太急,乾笑道:「我當然感興趣,畢竟這是天大重事,誰都想事先知
道。」
  李春風媚笑道:「既知是重事,我又怎能知道?一切計劃,全在師爺手上啊!我也是聽
命行事,知道不多,咱別談這些,多殺風景?喝酒吧!」端起酒杯,復敬關小刀一杯。
  關小刀是飲了,然仍拋不開此問題,道:「你們大概想把門主夫人抓起來吧?」
  「別胡思亂想!咱們親熱如何?」
  李春風丟下酒杯,已自撲向關小刀,慾火焚身地開始呻吟,她急欲解開關小刀腰帶,以
解慾火。
  關小刀不禁焦切急道:「不成……我還有傷……」
  「你不是說,喝了酒就不再疼了?」
  「那是騙……可是酒喝得不多啊!」
  「沒關係,我會小心、不會弄疼你,華郎,我已經想了好久,你不也是一樣?」
  李春風浪邪直喘,淫浪張著嘴親向他肚臍,再咬向那腰帶,當真要把小刀褲子給咬下
來,她猝然大動作,竟然撕斷腰帶,扯落半截褲頭,肌膚露了大半。
  關小刀唉呀驚叫,趕忙伸手抓去,直叫不行。
  李春風慾火已起,哪顧得他,更是淫浪伸手即往他下體抓去。
  關小刀唉呀尖叫,連忙滾退,李春風亦尖聲詫叫,僵在當場,關小刀得以閃開,暗叫好
險,趕忙綁緊褲頭,冷汗已冒了出來。
  李春風驚詫過後,慾火盡失地冷哼一聲,抓來酒壺即灌。
  關小刀裝痛呻吟:「你太粗魯了,弄得我好痛……」
  李春風突然歷喝:「去死吧,叫什麼痛!」
  關小刀證愕,她竟然變化如此之快?急又說道:「我實在有傷……」
  「有傷還敢來找我?」
  李春風猛地將酒壺砸過來,關小刀趕忙躲閃,酒壺碎地,美酒四溢,她怒斥:「他媽
的,你還以為你是以前的華劍英?哼哼,簡直笑話!你已變成麻臉醜八怪,半身不遂,缺手
跛腳的爛東西,這還小意思,你竟然變成性無能!」
  「我看你卵蛋中了一百刀,早被閹成太監了!難怪不肯脫褲子,脫了還哇哇叫!落得這
副下場也不思檢討,還敢來摸我奶子,真他媽的賤到極點!」
  當她猛地摸到小刀下體,意然一點反應皆沒有,她甚至以為摸錯地方,在淫慾為先之結
合下,她已遭受莫大刺激,終把先前所受怨氣一股腦兒發洩出來,哪還顧得對方曾是自己朝
思暮想的男人?照樣絕情絕義,劈頭即轟,如爛乞丐,其狠毒可想而知。
  關小刀怔詫她變化如此之快,猶自想解釋:「我……」
  「滾!永遠別讓我再看到你!」
  李春風猛地一腳踹得關小刀滾出七八丈。撞向牆頭,「他媽的爛太監!」
  關小刀無名火已自冒起:「你敢對我如此絕情?」
  李春風謔斥:「憑你也想跟我談感情?哈哈……簡直天大笑話,我要不是看在你床上功
夫不錯份上,才跟你在一起,結果現在……你去死吧!找一個乞丐婆去愛吧!」
  她怒中帶著謔笑,猝又欺來,一連數掌打得關小刀東倒西滾,她猛抓人,丟往屋外,仍
自破口大罵。
  關小刀本想反擊,卻因紗布裹得太緊,活像木乃伊之下,確實本無法靈敏動作,硬是大
吃悶虧,被打得唉唉痛叫,眼看李春風又要殺來,嚇得他識時務為俊傑,趕忙一拐拐先逃開
再說。
  他那狼狽逃躲模樣,更讓李春風有了狠打落水溝之謔喜感覺,笑聲自是更放浪,還不斷
呸出口水,直道癩蛤蟆也想出天鵝肉?無賴太監也想玩女人?做下輩子春秋大夢吧!猝又丟
來酒杯,直把小刀逼出大門為止。
  暗處紅櫻僵在當場,沒想到小刀會被揍得落荒而逃,疼心中,不禁覺得李春風已狠毒得
毫無人性,竟然對深愛情人一夕之間反目變成過街老鼠,不僅狠揍他,甚至謔狠地玩弄欺凌
毀掉他,想來讓人心寒。
  「阿櫻,還不把門關上,那傢伙敢賴在大門,踹死他,聽到沒有?」
  「是,小姐……」
  阿櫻驚惶奔去,李春風這才狂笑返回雅軒,性虐待地猛搓自己胸乳,不時傳來呻吟聲
音。
  阿櫻趕忙奔向大門,四處瞧瞧,不見人影,遂低聲喚叫,仍無回音,她暗暗輕歎,出什
麼餿主意,卻害得心上人被揍得落荒而逃。
  看來他已逃去,關懷無望,只有暗暗祈禱上蒼保佑他,關了門,垂頭喪氣返回廚房,暗
自垂淚。
  至於關小刀眼看大勢不妙,自是落荒先逃再說,一出了門,閃向巷角,引來一陣驚慌,
百姓還以為殭屍現形,抓著掃把、木棍追殺過來,嚇得他又叫倒霉,拔腿即奔,東躲西藏地
狼狽閃跳,終於逃到一處無人廢墟,方始將怕鬼百姓逼退。
  他癱坐地面,苦笑不已:「沒事裝什麼病?還捆成這副德行?豈非作繭自縛?還自投羅
網?我早知道冒充華劍英那倒霉鬼,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哇,疼啊!這惡婆娘簡直天下第一
狠毒,打得毫不留情……」
  他慢饅解開布條,檢視傷勢,竟然青紫十數處,就連一張臉都額青臉腫,好生狼狽。
  他伸手摸向額頭,唉唉叫痛:「媽的!這婆娘真夠狠!」
  忽想及自己出道第一次被揍得那麼慘,而且幾乎沒還手餘地。已自癟心苦笑,尤其這名
堂還是自找的,更是哭笑不得,卻又直叫倒霉,自找解嘲笑個不停。
  「媽的,這種事說出去,有人會相信?若相信了,豈非笑破肚皮?說不定還當楊笑死
呢!」
  瞧著一大堆布條,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實莫名其妙,自已竟會搞出這把戲?
  苦笑過後,不禁開始恨起這陰狠毒辣女人。
  「他媽的,敢打我?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
  他極思報復,拿出金創藥,混著草尖露珠調勻,抹向傷處,慢慢揉著,邊揉邊罵。
  他實在想不出這女人翻臉像翻書,就連最好情人也不例外,那她還有何事做不出來?說
不定她丈夫即是被她毒死,甚至她家人或是父母亦有可能!
  揉搓一陣,但覺好過些,他始起身,冷冷一笑:「華劍英罩不住。我關小刀就去罩罩
你,看你能來我何?」
  說完,大步踏向雪月春風閣。
  行進間,陸陸續續聞及街頭巷尾談論殭屍之事,有的甚至拿著遺落布條大肆研究,他不
禁莞爾,此舉顯然已轟動街頭巷尾,幸好自己受傷不重,否則豈非要栽在小老百姓的手中?
那可慘上加慘。
  饒了一大圈,他才知道是足逃了十幾條街。過街老鼠原是那麼輕功蓋世啊!
  自嘲中,已抵雪月春鳳閣越看那「春風」兩字越不順眼,猛地拿出匕首切去,改成「賣
春」兩字,本想哈哈大笑,但想及阿櫻也在裡頭,莫要連她受累,才又改回變成「蠢風」兩
字,總算掙回一點面子。
  他猛敲門:「大爺來啦!開門開門!」
  裡頭響起李春風嗔斥聲音:「阿櫻去看看,若是那死鬼,一刀殺了他!不要臉的家
伙!」
  紅櫻丫鬟應是,立即奔來,輕問誰,關小刀道:「是我。」
  阿櫻聽出聲音,欣喜開門,乍見心上人,欣笑道:「真是你?傷得如何?」
  關小刀指著腦袋:「大概這樣啦!」
  紅櫻丫鬟瞧及青紫,疼心道:「對不起,我不該出餿主意……」
  關小刀安慰道:「混江湖,哪有天天過年的?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待會兒,還有一個更
嚴重。」
  紅櫻證詫:「你要找她?」
  關小刀道:「要不然,我是被摸著玩的?」
  紅櫻焦切道:「可是她武功很高……」
  關小刀冷笑:「再高,也有栽觔斗的時候,你放心,我有備而來!」
  裡頭已傳出李春風喝聲:「到底是誰?支吾什麼?」紅櫻丫鬟為之緊張,想應聲,又怕
心上人招架不住。
  關小刀已哈哈笑起:「相好的,是我啊!」
  李春風道:「誰?」
  紅櫻眼看瞞不了,始道:「是關公子!」
  「關小刀?」
  李春風忽而竊喜:「快叫他進來,你終於來啦!」
  情人深情般語氣,著實迷人。
  紅櫻丫鬟應是,暗自交代小刀小心些,關小刀已含笑踏步過去,逕往雅軒行去。
  那李春風動作倒是挺快,立即收拾方才摔壞酒杯,及擦乾酒液,體態撩人地躺在臥椅
上,故作悠閒嫵媚狀。
  關小刀走過柳堤,伸手扯下數條柳枝,邪笑著已行往雅軒,瞧及李春風和酒席,邪挑即
問:「姑娘可是宴請何人?我敢是殺風景了?」
  李春風咯咯媚笑:「我天天設宴等你啊!小冤家。你怎數天不來,讓我急死了。」
  關小刀輕歎:「沒辦法,被絆住了,今兒還幹了一架,打傷數十名師爺手下,還受了
傷,實是容顏受損!可是又想著你還是來啦!」
  他決定掩飾傷處,也好嫁禍華劍英,讓兩人有唱不完的戲。
  李春風一時心疼:「當真嗎?疼嗎?來,讓我替你揉揉……輕輕地揉,好讓你舒服
些……」
  關小刀為之淫邪一笑:「看來我是找對地方了,不過,我不想讓你看得過丑,燭火弄小
些,豈非更有情調?」說完,柳枝一甩,打掉數盞燭火,較遠處,則以柳枝掀輕風扇熄,霎
時暗了許多。
  李春風更形浪笑,道:「其實,我怎在乎你傷得如何?我在乎咱今夜是否能共度良宵
啊?」
  自從把華劍英一腳踹開,她已把小刀當目標,開始賣弄風騷,準備勾引對方。
  關小刀暗罵一聲賤貨,仍自邪關不斷:「我既然來了。當想通啦!上次都被你非禮了,
哪還怕什麼?這次準備換我非禮你,讓你欲死欲仙!」
  「當真?」
  李春風更是淫蕩邪笑:「那來啊,我可等不及了,小冤家快來啊!」
  手指一撥,肚兜滑落,胸脯已現,她稍帶陶醉般浪邪地手指輕撫胸脯,萬般調情盡現無
遺。
  關小刀邪邪直笑,未再閃避,漸漸走向她身前。她迫不及待已纏挺過來,小鳥依人般靠
在男人胸脯,淫蕩喘息聲漸沉,她媚淫調清說道:「你要怎麼摧殘我呢?」
  」關小刀邪笑著,伸手撫向她胸乳,挑逗說道:「來點不一樣的!」
  「如何不一樣?」
  關小刀猛地用力捏她乳房,李春風唉呀一聲,似是痛叫,隨又雙眼睛半瞌,臉現紅暈,
似受到某種性刺激而感到暢快。喘息不由加促,笑聲更淫:「你好壞啊!只會摧殘女人……
壞極了……」
  關小刀暗道:「難道她有性變態?」再捏幾把,李春風當真已呻吟叫春。
  關小刀只好打蛇隨棍上,邪笑:「我可要把你摧殘死了。」
  「來呀,我願為你死亡!」
  「我也是……我們就玩個死亡遊戲吧!」
  關小刀乾脆把她衣衫撕碎,將她雙手綁於桌角,然後以柳條當皮鞭抽她,每抽一鞭,她
即悶哼,隨又陶醉般露出淫邪模樣。
  關小刀連抽數十鞭,竟然弄得她全身痙攣,似已高潮。
  關小刀暗自叫癟,這女子簡直性變態到了極點,受此痛擊,都能高潮、實不知該如何收
拾她。
  李春風發洩後,淫意仍不止,叫聲舒服,隨又瞇著淫眼瞧向小刀,浪聲道:「被你摧殘
得差不多了,下一回該你我激情纏綿了吧?」
  關小刀邪笑:「可是我抽得還不過癮,怎麼辦?」
  叭然又是一鞭。
  李春風唉呀一聲。大概高潮已過,已覺疼痛,驚道:「別再抽了,換點別的……」
  關小刀道:「怎麼換?我正上癮呢?你多幻想,總會甘之如飴!」
  又抽一鞭,李春風再次痛叫,急道:「我高潮已,換點別的,拜託拜託!」
  關小刀道:「可是,我只會這招啊!」
  他又連抽三鞭,痛得李春風冷汗直流,忽見乳房皆是傷痕不禁嗔怒大叫:「你再抽,我
當直跟你翻臉了!」
  關小刀亦自冷斥:「什麼話,每次都讓你喝上喝下,你哪把我當男人看?我高興抽誰就
抽誰,你管得著?」
  叭叭叭叭,一連十數鞭打得李春風尖聲厲叫:「你敢-----」
  「我就抽得你變乖孫子!」
  關小刀不停地抽,李春風已自痛徹心肺,直覺不對勁,猛地雙腳旋起,絞住柳條,正待
旋托過來,豈知關小刀反圈住她雙腳,扯得她有若五馬分屍。
  李春風厲叫:「你想殺了我不成?」
  關小刀邪笑:「你不也想剁爛我?」
  李春風自知不妙,哇哇怒叫,想掙扎,卻又手腳被捆。也不得已,身形往右猛旋,那琴
桌吃力不住,已被拖動,她見有機可乘,猛提十二成功力,終將整張琴桌揪起,疾往小刀砸
去。
  小刀左閃躲開,李春風身軀猛旋,脫開柳條,一連數腳踹踢過來,那腳下功夫果然不
賴,追得小刀得劈招還掌始能抵擋。
  然而李春風只是虛晃一招。
  但見把人逼退,猛又掠身而退,將琴桌砸向地面,散裂十數片,她雙手捆處,倒變成握
住桌腳,她還想震斷。關小刀卻不給她機會,柳條再次旋掃過來。
  李春風只好抓那桌腳猛擋,但那柳條有若軟鞭,只要以抽字訣攻招,自不怕捲往桌腳,
柳尾穿透過去,仍自輕而易舉打得她難以招架,不得不閃逃左側那被摔古琴,左腳一挑琴
身,挑出藏在裡頭匕首,右腳趾夾住它,以腳代手,猛耍劍招,切斷不少柳條。
  關小刀見狀,不由佩服她功夫不賴,但仇怨已深,放手不得,冷喝道:「你有匕首,我
照樣有!」耍出匕首,一招「神刀貫日月」猛打過去,鏘然一響,打得對方匕首彈飛屋頂,
李春風見勢不妙,猛地倒翻掠退,想逃之夭夭。
  關小刀早在神劍宮城上已吃過她虧,自知她輕功高過自己,始自準備柳條。
  此時見她極欲逃走,猛地喝身欺前,柳條急甩過去,復捲住她右腳,李春風倒族打轉,
不但掙脫柳條,更借勁往窗口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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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21: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神刀會靈刀
  關小刀大叫不妙,猛又將柳條分成數條,一鞭抽向窗門反拖,一鞭抽向她手中桌腳,其
它全往她身上卷抽。
  就在電光石火之際,窗門被抽閉些許,桌腳已撞碰上去,李春風躥勢為之受阻,緊接著
桌腳被抽拖回來,身軀、手腳全被捲著,那柳條雖細,但貫以真力,其韌如牛筋。
  猛抽之下,李春風唉呀直叫不妙,反滾回來,關小刀見機不可失,哈哈謔笑,欺身上
去,一連數指點中穴道,李春風悶哼一聲,倒栽下來。
  關小刀這才扯下柳條,拿在手中耍著,謔笑道:「多厲害?想整我?也不看看我是
誰?」
  李春風怒斥:「用卑鄙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
  話未說完,叭然一響,又吃一鞭,嚇得她不敢亂言,把欲將人分屍裂肉怒火硬是壓下,
極思脫困對策。
  關小刀冷笑:「對付你這種人,不必稱什麼好漢,只要能逮著你,就是天下幸運啦!」
  李春風冷斥:「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何如此待我?」
  關小刀訕笑:「有沒有仇,大家心裡明白,你又何必睜眼說瞎話?」
  李春風咬牙切齒一陣,突又輕歎:「其實我早已放棄華劍英,想跟你交往,我是真心
的,要不然,我方才就不會讓你綁著,關郎,你放開我好嗎?我將一輩子感激你,侍候你,
絕無悔意……」
  關小刀笑道:「真的嗎?我聽得有些心動呢!」
  李春風露出嬌媚容顏,欣笑道:「其實你我可說郎才女貌,天造一雙,地設一對,我們
是有些過節,但那些都不足以抵擋感情的火藥,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是你的人了。」
  關小刀笑道:「我也很想娶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只是我對你的來歷還弄不清,難免有些
怕怕的……」
  李春風嬌笑道:「我的來歷簡單啊!我是孤女,父母雙亡,從小住在這裡,只是認得師
爺,偶而替他辦點事,如此而已。」
  關小刀邪笑:「是嗎?」思考著是否要拆穿她原是住江南,更嫁過人,以及其他種種事
情。
  李春風哪知丫鬟已說了底子,而且他還碰上田威,仍自一口認定,所說完全屬實。
  關小刀怪黠一笑,道:「看來你倒是挺單純,好吧,看在咱們一夜夫妻百日恩分上,饒
你便是。」
  他決定不拆穿,免得讓她猜出假扮華劍英一事。
  李春風霎時心花怒放,媚笑連連:「小冤家,那快放開我啊!對自己愛人如此,大狠了
吧!」
  關小刀黠笑道:「可是……我有這個嗜好,怎麼辦?」
  李春風嬌笑道:「那找來阿櫻丫鬟陪你玩便是,她還是個處女,而且又對你有意思,玩
起來一定很過癮,至於我嘛,等養好傷,再陪你玩如何?」
  關小刀暗自斥叫,真是狠毒心腸,拖人墊底,一點都不留情。
  他邪笑道:「可是,我對你情有獨鍾啊!」
  「這……嘔……」
  李春風乾笑:「那也得等我傷好了再說吧?」
  關小刀:「好吧,看來今日辦不成事,你就說點刺激的事,讓我高興一下也好。」
  李春風道:「什麼刺激事?」
  關小刀兩眼發亮:「我最喜歡跟師爺斗了,他可告訴過你,如何收拾我?」
  李春風道:「沒有啊,師爺一直很欣賞你的才華,怎會收拾你?」
  關小刀表情轉冷:「少在那裡打迷糊仗,你們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們本就計劃
挑起神劍門和靈刀堂戰爭,然後利用我打前鋒,再找機會除掉我,對不對?」
  李春風暗自驚詫,他消息為何如此靈通,仍自裝笑瞼:「你誤會了,完全沒這回事。」
  「沒有嗎?」
  關小刀邪邪一笑,抓起落在地面匕首,晃得冷光閃閃,笑聲更邪:「真的沒有嗎?」
  李春風不禁全身發顫,急道:「你想幹什麼?」
  關小刀邪笑:「刀子落在你臉上,就知道幹什麼了。」
  猝然猛揮刀,穿過嫩白臉面,嚇得李春風尖叫:「你敢!」
  冷鋒掠過,未見血痕,她始噓氣,暗道要命。
  關小刀撫弄刀鋒,邪笑道:「說實話,一切沒事,否則,嘿嘿嘿,後果自行負責!」
  「你想對我如何?」
  「很簡單,在你臉上刺字而已。」
  「你敢?」
  「你可以試試!」
  關小刀冷道:「說,你們用何伎倆引誘公孫白冰攻打神劍門?」
  「不知道!」
  「可惡!」
  關小刀當真揮刀,往她瞼面劃去,刀尖方觸及臉膚,疼痛乍生,嚇得李春風瘋狂厲叫:
「你敢--惡魔!敢毀我容?我們寫信叫公孫白冰親自前來,如此而且!」已自淚水滲流。
  關小刀道:「寫些什麼?」
  「不知道,全是師爺主意。」
  「是不是跟上次一樣?」
  「大概吧!」
  「公孫白冰大約何時攻來?」
  「不知道,我只負責送信。」
  「已送出去多久?」
  「大約一星期」
  「這麼久了?」
  關小刀道:「你們如何迎接公孫白冰?」
  「不知道,全是師爺計劃,我根本只是聽令行事。」
  「他們可能來多少人?」
  「不知道。」
  「你們是否設計對付門主夫人?」
  「不清楚。」
  「對了,還有那安盈盈的下落,你可知道?」
  「不知道,一切都是師爺一手策劃,我所知不多……」
  關小刀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乾脆嚇嚇她便是,冷森說道:「一問三不知,分明在耍
我,你的臉現在只是破點皮,像小綠豆,還來得及挽救,不過,我看你是不想要了!」突然
厲喝:「不說實話就毀容!」
  利刀猛往她左瞼刺去,鮮血立見,那豈是鬧著玩的?嚇得李春風全身抽顫,尖聲駭叫:
「不要!我說我說,公孫白冰已動身,這幾天就要攻過來了。」
  關小刀一愣:「當真?」
  「已經快了,千真萬確啊!你這劊子手,我恨你……」鮮血湧流下來,李春風更因毀容
而傷心。
  關小刀驚詫道:「你們耍了什麼詭計,逼得公孫白冰那麼猴急?」
  李春風道:「我們寫了夫人血書,說她已被門主囚禁,公孫白冰當然發火,立即攻
來。」
  關小刀嗔斥:「媽的!一群混蛋!」
  情況危急,他來不及再逼問,嗔怒上心頭,摔然狠揍下去。
  「你們這些人,就會搬弄是非,毒殺謀害!全是敗類!留你們何用,可惡可惡!」
  關小刀猛揍不斷,打得李春風唉唉痛叫,鼻青臉腫,幾乎昏死,小刀始罷手,怒斥:
「今天饒你狗命,哪天再看你為非作歹,小心我一刀砍下你的腦袋!」
  又敲一記響頭,立即匆匆離去,趕往神劍門通風報信。
  李春風呻吟中仍見嗔厲吼罵:「臭小子,我要剁爛你!把你的屍體拿來餵狗!」
  想及容貌可能毀了,已自伏地嚎啕大哭。
  阿櫻丫鬟帶著不忍走來,道:「小姐,小的替你治傷……」
  「滾……給我滾得遠遠!養你何用,全是廢物!」
  李春風反而怪起紅櫻沒有救她,害她毀容,哭得更是悲慘。
  紅櫻輕歎,此時李春風瞧來如此可憐無助,但想及她往昔陰狠毒辣,如此報應,可算是
輕微了。
  阿櫻仔細瞧瞧她那張臉,似乎除了左眼角有一處傷口外,其它並無損傷,看來毀的並不
嚴重,敢情關小刀已手下留情,暗暗噓氣,她已退出,心頭反而替李春風擔心,她若不知悔
改,將
  來仍會遭到更悲慘下場啊!
  阿櫻丫鬟默默注視天空冷月,心中千頭萬緒,跟了如此主人,亦會有好下場嗎?
  她不禁慨歎了。
  關小刀連夜趕往總管府第。
  幽雅書軒裡頭,胡三爺總是找時間多自修,以彌補早年末曾讀書之遺憾。
  夜已深深,總管府第除了大門仍見兩盞紅燈籠之外,一切似乎已沉入黑夜之中。
  關小刀好不容易趕回,守衛瞧及此人滿臉青紫,一時倒未認出是大紅人關小刀,警覺地
冷聲盤問。
  關小刀立即說出大名,表示有要事求見,守衛疑惑地瞄了幾眼,始發覺的確是大紅人沒
錯,立即拱手歡迎,趕忙開門讓他進入,並通報消息。
  那消息未到,關小刀已追向大廳,瞧望廳旁書軒火光仍亮,已自喊道:「三爺,大事不
妙了!」
  胡三爺已從門縫中瞧見關小刀受傷,驚愕立起,想迎門而出,關小刀已撞了進來,拱手
拜禮,急道大事不妙。
  三爺道:「你的傷……」
  關小刀道:「探點秘密,吃點小虧,算不了什麼,公孫白冰已發難,可能已經打到襄陽
了。」
  三爺一愣:「真有此事?」
  關小刀道:「師爺以夫人名義,寫了血書,公孫白冰當然當真。」
  三爺臉色不由抽變:「司徒崑崙未免過分,我得趕快前去知會門主!你回去叫三俠准
備,隨時出戰。」
  關小刀拱手為禮,飛奔而退。
  王爺不及整理,趕忙掠窗而出,直奔神劍宮城。
  月黑風高,一切冷冷清清,三爺甚快趕至宮城,哪管得門主可能入睡,已以緊急狀況求
見。
  侍衛通報之下,門主乃被外袍,約人在清風雅閣相見,此處本是品酒下棋之地,現在還
擺著殘棋,門主無心研究,一臉不悅地等著吵醒他的人。
  胡三爺甚快前來拜見,門主回言:「何事快說!」胡三爺已將公孫白冰叮能已領兵攻來
之消息說出。
  門主聞言,不怒反喜:「他終於攻來了?我正愁找不到人算帳,這下可有門路了!」
  胡三爺聞言一愣:「門主不覺這是陰謀?有人假冒夫人寫血書,挑拔雙方敵意?」
  門主冷道:「有些事總要解決,再忍下去,跟烏龜有何差別?」
  對於公孫白冰和自己妻子傳言,他老早想宰了對方。
  胡三爺急道:「若真如此,恐怕得犧牲弟兄……」
  門主冷道:「他們怕嗎?大不了我親自出征便是!」
  朝三爺道:「弟兄並不怕犧牲,只是若為好計而犧牲,未免太不值得。」
  門主冷道:「這話你已說了千百遍,我聽膩了,你怎麼不替我想想,要是你老婆……」
  一時不知如何可比喻才恰當。
  胡三爺道:「門主這話顯然不妥,夫人一向對您忠心耿耿,您卻為了公孫白冰纏她而怪
罪於她,似乎有失偏頗。」
  「不用你教訓我!」
  門主冷喝,走向牆窗,似知理虧,不敢再責言,臉面不時抽緊,又轉回,冷聲道:「拋
開個人恩怨不談,你說,敵人攻來,待要如何處置?」
  胡三爺拱手道:「既然是因血書引起,自該清夫人出面,謠言不攻自破。」
  門主冷哼道:「又是要女人出面,我這門主是幹什麼的?」
  胡三爺道:「門主大智、大勇、大仁,才會做此決定,弟兄會感激您的。」
  門主輕斥:「好啦好啦!每次都有一番大道理,我這門主早已經是空殼子,管著不管
用!」
  胡三爺拱手:「屬下不敢,還請門主三思!」
  門主頓坐棋桌旁,瞄著棋盤,想著心事,不久,遂道:「血書又是誰寫的?你該不會認
為又是師爺吧?」
  胡三爺道:「無憑無據,不敢亂猜。」
  門主冷聲道:「師爺也真是。老以長輩身份說東說西,難道我一點用都沒有?」
  胡三爺不便開口,靜聽消息。
  門主推著棋子道:「能在棋盤上的子,才有用處,我們還是準備應戰吧!」
  胡王爺詫驚:「門主!」
  門主道:「不要說我一意孤行,我只是想告訴你,棋子要擺在棋盤上才能用,夫人早在
中午以前往天山,說是去拜訪她師父、師姐,我能不准她去嗎?」
  胡三爺怔詫萬分:「夫人當真走了?」
  門生道:「你懷疑我的話?」
  「屬下不敢!」
  胡三爺道:「這分明別有預謀……」
  門主制止他說話,道:「不管預謀如何,請你多替我想想,多替神劍門想想,公孫白冰
三番兩次擺明要娶我老婆,還囂張到來神劍門耀武揚威,我早該下挑戰書。跟他一決雌雄,
你們們又不准。我也是人,也有感情,你們偏要把我看成長不大的文弱書生,處處向我說,
這不行,那不行,尤其師爺,還要干涉我私生活,我難道這麼不濟嗎?全神劍門都知道你胡
三爺神氣,都知道師爺權力比我大,他說的話,比我還管用,我算什麼?你們如果認為門主
要像現在這樣,溫文儒雅,只會下棋打
  獵,那倒不如到京城找個公子哥兒來做做,我告者還鄉,去當獵人算了。」
  胡三爺但聞門主嘮叨,暗暗輕歎,他若不是對師爺唯唯應諾,自己豈會對他如此?
  門主冷道:「就像現在,我決定開戰。你又說我是在吃醋,難道全為了吃醋?我還有門
主尊嚴要顧。吃醋只不過是附加上去罷了。」
  胡三爺忽而決定什麼,認真說道:「門主當直認為開戰較好?」
  門主道:「至少可以殺殺靈刀堂氣焰,至少總比天龍騎跟侍衛隊不斷開戰的好。」
  胡三爺當下點頭:「好,戰吧!屬下全力支持門主命令。」
  門主乍聞,反而怔愣:「你支持開戰了?」
  胡三爺含笑道:「門主不是說要自行決定一些事情?那正是好的開始,至少您不必再拿
師爺命令當命令。老實說,弟兄們這幾年顧慮的全在於師爺用權太濫,門主若想重振聲威,
第一個該
  對抗是內心中的自己,當然這個『自己』己』的壓力大都來自於師爺。也稅是說,您只
要不讓師爺壓下去,而且行事據理據義,屬下以及所有的弟兄。必定肝腦塗地,追隨到
底。」
  門主喃喃說道:「說來說去,就是要對付人,得先學會如何對付師爺就對了?」
  胡三爺道:「正是此意,不過,也不是完全對付,有理者聽之,無理者避之,就像下
棋,明明是死棋,又何必硬被迫著走呢?」
  門主還是瞧著棋盤,模樣似是思考棋路,心頭卻想著三爺所說種種,老實說,演變成今
天這種局面,自己個性亦要負大半責任--對師爺的敬畏。不可否認,除了尊他為長輩,遇
事稍讓外,總還帶點懼於對抗成份。
  想及師爺威嚴及霸氣,他內心不由掙扎。
  胡三爺看出什麼,指著棋盤說道:「門主瞧及對盤那『將軍』嗎?」
  門主點頭:「何意?」
  三爺道:「你怕地嗎?」
  門主道:「不怕,怕就不能玩了。」
  「不錯,怕就不能玩了。」
  三爺道:「那『將軍』就是公孫白冰,你恨不得要摘下他,這比喻恰當吧?」
  門主默然點頭。
  三爺突地加重聲音:「連將軍你都不怕,還怕身邊的『相』嗎?相是用來佐國,你要他
往東就東,要他往西就往西,不管是老相還是新相,如若老相不斷逼著元帥怎麼走,這盤棋
還能贏嗎?」
  門主恍然,頻頻點頭:「是不能贏!」
  三爺道:「縱使相猛,元帥仍有更猛的車、馬、炮鎮守,有何好怕!」
  門主猛然擊掌叫對,笑顏頓展:「好個車馬炮!我怎忘了還有這麼多能手?實在該
死!」
  三爺瞧他有所頓悟,暗暗欣笑,道:「門主如果覺得相大威猛,可以把車馬炮調在身
邊,您未必要把相壓下去,卻也不必讓相所壓。」
  門主欣喜:「有道理,你去調人,把那什麼渾小子,耍大刀那小子調來,我要他當成我
貼身護衛。」
  三爺道:「若調他來,自是恰當,不過,此時門主若想開戰,此事得暫擺一邊,畢竟他
能以一敵百,神勇天生,是不可或缺的好棋子。」
  門主道:「那就等戰後再說!」
  三爺道:「門主確定要開戰了?」
  門主點頭:「不是要殺得血流成河,能把對方通退,殺殺公孫白冰氣焰即可!」
  三爺道:「正合屬下意思,至於夫人之事……」
  聞及夫人,門主臉色又僵,冷道:「這場戰爭,跟她無關,為何還提她?」
  三爺道:「此事既然是陰謀,總該派人去找夫人,免得她有所失閃……」
  門主擺著手:「這事由你去辦便是,我懶得心煩!」
  三爺還想勸幾句,外頭已傳來通報聲:「師爺求見。」打斷兩人思緒。
  門主怔愕:「他來做啥?」
  三爺道:「大概發現屬下連夜求見吧!」
  話未說完,師爺司徒崑崙已踏步進來,灰髮梳理整齊,似是未曾入睡,他總踩著君臨天
下步子,信心十足,且帶霸氣地迎面而來,拱手為禮,稍急道:「屬下但聞總營連夜進宮,
自知有事,特地趕來探詢,也好有個共擬對策。」
  門主乍見他,本有畏縮之意,但想及車馬炮之事,心神稍壯,既然已決定脫離阿斗形
象,總該有個開始。
  他道:「總管已探知公孫白冰暗中攻來,我們正商量對策。」
  司徒崑崙聞言詫愣:「真有此事?」
  暗暗吃驚,胡三爺這傢伙如何得知?
  胡三爺道:「寧可信其有。」
  司徒崑崙冷道:「此事揣測不得,萬一……」
  門主,「我已決定開戰,對方實在欺人太甚!」
  司徒崑崙乍聞決定開戰,正和他計劃不謀而合,追究其真假消息已是次要--顯然門主
已相信。
  他急道:「門主決定抵擋了?」
  門主點頭:「事情總要有個解決,明天一早,下令召集大軍,全力抵抗。」
  司徒崑崙拱手:「屬下自是照辦。」
  胡三爺道:「倒未必要調大軍,畢竟消息未能確定,且勞師動眾,容易造成恐慌,屬下
以為,先派強軍應戰,另有戰況,再行處理不遲,就像下棋,必定強軍先行!」
  門主點頭:「也好,先調派高手去吧!」
  司徒崑崙道:「萬一對方大軍入侵,豈非失了先機?」有意否定胡三爺意見。
  胡三爺道:「如果公孫白冰夠聰明,一定不會派大軍,因為他是中了奸計,志在救出門
主夫人,若帶大軍,未免太慢了吧!」
  司徒崑崙斥道:「這喪心病狂傢伙,若敢來,照樣讓他來得去下得!」
  門主道:「你們協商,看要派誰去,還有,誰要當此次總指揮?」
  司徒崑崙道:「屬下帶軍吧,十餘年前大洪山一役,照樣打得靈刀堂潰不成軍。」
  胡三爺道:「天龍騎善於作戰,該由屬下領隊才是。」
  司徒崑崙道:「天龍騎既然善於作戰,由我指揮,照樣能發揮功能。」
  胡三爺道:「可惜他們和師爺格格不入,恐難從命。」
  司徒崑崙冷笑:「那豈非抗命,天龍騎豈非全都要問斬?同是神劍門下,誰又不聽誰指
揮?這分明是有意造反,三爺心態未免讓人不解!」
  胡三爺冷斥:「侍衛隊和天龍騎一向不合,眾所皆知,師爺又何必趁機挑骨頭?」
  司徒崑崙冷道:「事有輕重、大小,敵人既來犯,還鬧什麼內鬥,此後天龍騎、侍衛隊
要再爭鬥,一律斬!我看誰還敢鬧!」
  此話無異老大,門主聽來不是味道。
  胡三爺冷斥:「要問斬,也得門主下令,師爺未免太激動了吧!」
  司徒崑崙但覺越權,拱手道:「屬下意見,還請門主採行。」
  門主冷聲道:「別老是拿斬來辦人,他們鬧得太久,還要多溝通,才能解去前嫌!」
  司徒崑崙意外門主今晚意見特別多,冷道:「亂世用重典,古法可循。」
  門主道:「卻不能亂斬來斬去,我看就由你出任指揮官吧!總管負責保護神劍宮城,責
任一樣重大,何況,我喜歡下棋,你棋藝不錯,得該教教我車馬炮如何運用、佈局,省得我
老是輸棋。」
  司徒崑崙但聞出任指揮,立即拱手道謝,至斬不斬人,已不重要,他原本即已計算發動
戰爭,也好將天龍騎據為已有,剛開始未免有所反彈。
  日子一久,再加點小恩惠、手段等等,豈非照樣瓦解?到時神劍門已無任何反對力量
了,胡三江也只好蹲坐冷板凳,有若脫了宅的禿鷹,根本起不了作用了。
  胡三爺聞門主說及車馬炮之事,分明另有暗示,心念為之一閃,已知所言為何,他想,
門主大概要留自已守在身邊,也好鞏固核心。
  如此一來,司徒崑崙身在外頭,一時間自無牽制能力,門主壓力自是減少許多,說不定
因此蛻變,對神劍門獲益更加有利。
  另外,他也想到找尋夫人下落,亦是要事。
  兩者斟酌之下,他已拱手拜禮:「一切聽門主命令便是!」
  司徒崑崙暗自得意,爽聲一笑:「總管果然明智,能為大局著想,其實安內服攘外一樣
重要,我要不是有了大洪山之捷,也不便強行出征。此事既然已成定局,還請總管回去交代
手下,明地一切聽令行事,我既是神劍們之人,又怎會對弟兄偏心看待?照樣會把天龍騎照
顧得無微不至。」
  三爺道:「一切有勞了,我回去之後,必定轉告,要他們聽師爺指揮,莫抗命。」」
  司徒崑崙笑道:「如此甚好,神劍門將因此再次大團結,遠景可期。」
  門主道:「都解決了吧?你們回去準備,明兒出發便是。」
  胡三爺、司徒崑崙紛紛拱手應是始退去。
  兩人相視而笑,雖相互恭喜,但內心互鬥仍自不止,各懷機鋒地擇路而返。
  司徒崑崙自覺大獲全勝,一路笑回宅第,現在他只考量,自如何收買安撫天龍騎,也好
壯大自己勢力。
  胡三爺卻衡量著如何改造門主,以及如何打探夫人下落,當然,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
說服天龍騎,心甘情願讓司徒崑崙指揮,卻又不被洗腦。
  他回到書軒,埋頭沉思,幾乎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關小刀和天龍三俠身著戎裝,匆匆趕來。
  胡三爺接見於正殿天龍廳中,還賜坐,以示尊重與愛護。
  關小刀第一次在正式場會坐此太師椅,被重用感覺使他更為踏實,甚且帶點虛榮。
  胡三爺甚快把師爺帶領出征之事說一遍,引得四人怔詫不已
  尤其是關小刀,急進:「這不就要我走險境?此計劃本就是師爺所設計,還是他充當指
揮官?我看遲早會被他整死!」
  霹靂俠雷萬鈞道:「我足足宰了他手下數十名之多,他豈會放過我?」
  斯文俠谷君平道:「屬下認為師爺別有用心,說不定正在計算天龍騎,總管該三思而
行。」
  方子秋道:「師爺工於心計,叫人防不勝防。弟兄們可能不習慣。」
  胡三爺道:「你們的問題我都考慮過了,雖然還是缺點不久但門主之令,亦不可違抗,
所以,我才找你們來先溝通。小刀所言無錯誤,但師爺既然明目張膽挑明要帶隊,縱使實陷
害,也不可能做的那麼明顯,你只要多加留意,憑你武功、機智。該可應付過去。」
  關小刀苦笑:「那豈非要一邊和敵人打仗,一邊要注意後頭是否有人放冷箭?說不定放
大炮呢!」
  胡三爺道:「所以你們要緊緊配合,以免讓暗算者有機可乘,作戰時,還是以天龍騎為
班底,可減少不必要損失。」
  關小刀能說什麼,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胡三爺道:「至於萬鈞所提,和師爺手下可能衝突,可能免不了,然帶隊的是師爺,成
功或失敗,對他影響甚大,我想,他該會把天龍騎和侍衛隊錯開。如此,可省麻煩。若真混
合一起,還是一句老話,你們要互相照應。」
  雷萬鈞道:「他們敢挑釁,先宰了人再說。」
  胡三爺道:「千萬不可,我不在,你們不能中計,免得師爺藉故找麻煩。」
  雷萬鈞支吾著,似乎難以接受。
  朝三爺轉向方子秋,道:「你最為穩重,分擔責任自是重些,若有情勢不對,不必硬
撐,想辦法先保住自己安全再說。」
  方子秋頷道:「屬下自會見機行事。」
  胡三爺道:「我留下來亦非無事,得整頓內部,尤其需把夫人找回,免得她有所失
問。」
  關小刀道:「那安盈盈也失蹤甚久,三爺可否幫忙找人?」
  胡三爺道:「我一直在找,這其中似有秘密,至少司徒崑崙可能另設囚人地方,能探出
來,尤其難能可貴。」
  關小刀感激三爺如此幫忙,暗暗替安盈盈析福。
  朝三爺道:「我留下整頓內部一事,千萬別露口風給任何人知道,免得徒生變化。」
  四人應是。
  眼看讓師爺指揮已成定局,他們不想再爭什麼。現在該是想辦法如何應對一切,才算正
途。
  三爺說服四人之後,已叫他們前去挑選四十騎,也好配合師爺出發。
  四人照辦,甚快選出,三爺照樣慎重交代,出外作戰,不能有私怨,要服從軍令,眾人
雖訝異聽令於司徒崑崙,但四十騎平時訓練有素,自是唯命是從,不再多言。
  三爺感幹部下忠心,一個個拍肩打氣,一時感情交融一片撼力不小。
  眾人共進早餐後。
  師爺傳令下來,要天龍騎先行出發前往襄陽。
  三爺自知他老謀深算,待出發後會合,可省去現在因初見面所可能引發之爭吵。
  天龍騎自是樂於接受,當下整軍上馬,抓著武器,浩浩蕩蕩奔行而去。
  關小刀本想騎他那匹火神駒,但考慮此次乃去作戰,火神駒還小,跑得不快,難免有受
傷之慮,只好留在總管府中。
  總管但覺此騎怪異,似騾似馬,大概想不出他能跑多穩,然而是小刀交代,也就指示恃
別照顧,小刀得以放心出征。
  至於跟班阿祖,他是想湊熱鬧,可惜沒他份兒,也只有乾瞪眼,然而他是否會徑行溜
去,自不得而知。
  奔騎追趕三百里,果然已從襄陽飛鴿傳書得知公孫白冰果然引軍攻擊,還拿下神劍門重
要據點。
  眾騎士不禁戰心大起,加快速度,連夜追趕,以期早日迎戰敵軍。
  一連三天,終批襄陽,分舵主早被宰了,神劍門弟子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子秋立即統合群眾,齊聚靠江之分舵。
  從此雙層樓閣往江面望去,退可守,進可攻,的確十分理想,然而此樓現在卻被砸得門
窗盡碎,另有一面牆被燒成焦黑。
  一名香主道:「三天前夜晚靈刀堂突然發難,來了百餘人,先是火箭攻樓,隨即又殺將
過來。
  他們全是一流高手,舵生及十數名弟兄不敵。已戰死,屬下已將屍體運回,找不到親屬
者,就地掩埋。」
  雷萬鈞哇哇狂吼:「可惡!專挑弱者,算什麼英雄好漢?咱們乾脆殺向靈刀堂,看看誰
厲害!」
  方子秋道:「大哥且息怒,我們得先研判出他們真正目的,才能迎頭痛擊。」
  雷萬鈞道:「你好好研究,要殺人,第一個派我即可!」
  立即穿掠窗外,跳落渡口,抓著利劍,來回走動,大有一觸即殺之勢。
  關小刀目光瞄向那道黑牆,道:「這是從外面燒過來,他們箭法那麼差嗎?」
  谷君平道:「三更偷襲,也許射不準。」
  方子秋道:「關兄弟發現什麼?」
  關小刀道:「再差,也不可能一大堆落在外頭,他們用意在騷擾,先挑了襄陽分舵,卻
又不強佔。這踉大軍壓境作戰方式不同。」
  方子秋道:「難道他們化整為零,避開我們往神劍門總壇攻擊?」
  谷君平道:「我們走的已是最快捷徑,而且後頭還有師爺人馬,他們這麼做可能自投羅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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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21:54 |只看該作者
 方子秋道:「要是師爺故意拖延坑我們,豈非讓敵人得逞。」
  谷君平輕歎:「這正是我所最不想見的。」
  關小刀道:「我卻想到一個可能性。」
  方子秋、谷君平急問。
  關小刀道:「照公孫白冰對門主夫人之癡情,若聽到她血書送信,必定發狂,他可能自
行先採取行動,而且必走捷徑,我上次從靈刀堂返回,他就安排一條捷徑讓我走,結果足足
省了兩天時間,我想,他一定走那條路,攻襄陽,根本就是佯攻。」
  方子秋臉色稍變:「關兄弟為何不早說?」
  關小刀道:「我以為大軍壓境,該是挑明的攻,現在看來完全不是,才想到有此一條捷
徑。」
  方子秋急問:「那捷徑在何處?」
  關小刀道:「攀過桐柏山,出口在泌陽附近。」
  方子秋當機立斷:「差不多一天時間,咱們截攔過去。」
  谷君平道:「從這裡只要一天,他們三天前已發難,現在恐怕已經到了洛陽城了吧!」
  方子秋道:「倒也未必,公孫白冰可像師爺一樣,讓一批人馬先行開戰,待大軍趕來,
他再趁機殺人,也就是說,他可能多留桐柏山區幾天,等待戰況。」
  谷君平道:「這麼說,倒是有理了,那咱們是全部動身,亦或留下一半人馬?」
  關小刀道:「山區不適合大隊作戰,不如留下二十騎和雷大哥把守,咱們殺往泌陽那
頭。」
  方子秋道:「雷大哥易怒,我也留下吧,否則師爺一來,必定出事,你們去攔人,不必
硬擠,只要能找出敵軍,自能勝仗。」
  關小刀點頭:「就這麼說走,谷三俠,咱們這就動身!」
  猛地瀟灑想躥窗而出,卻發現關刀太大,差點撞向窗框。
  他急中生智,立即扭拆刀柄,變成兩截,終能順利穿出,演化一招漂亮飛鳥投林,直射
渡口戰馬,尷尬、得意笑聲傳得好響。
  眾人看在眼裡,會心一笑,相處日久,他們已瞭解,智中帶憨的小刀,偶而總有驚人之
舉,就算平時,那把大刀,即夠引人注目,而展現戲劇效果。
  谷君平不敢耽擱,跟著穿窗而出,飛落戰馬,配合小刀,向雷萬鈞招手,道聲「大戰由
你,小戰由我」,即領二十騎策馬飛奔而去。
  雷萬鈞聽及大戰在此,更自精神百倍,直叫兩人快去快回。
  他身材魁梧,卻用小劍,直覺上少了點什麼,瞧著小刀手中那八丈把偃月刀,不禁欣
羨,似有了改劍換刀意思。
  關小刀和谷君平連日趕路,狂奔數百里,終於漸漸接近桐柏山北麓,瞧瞧四處,秋風吹
拂,滿山的梧桐黃葉蕭蕭,有的隨風飛空翻舞,美景恰人。
  關小刀卻無心賞景,說道:「看來似乎沒動靜;谷三俠且領二十騎在外頭飛奔,也好讓
塵煙滾滾,我好躲在林中,看看是否有動靜。」
  谷君平頜首,立即喝著二十騎斜衝而去,捲飛黃葉飄揚,頗有奇景。
  關小刀卻跳下馬兒,亦步亦趨,探搜過去。
  及近黃昏,又搜了數里路程。
  不遠處,已見歸鳥呀呀散飛,穿掠於黃葉間。
  關小刀忽覺不對,付道:「歸鳥應是成群且悠哉,豈會像現在,四處散飛?一定有狀
況。」
  他立即將馬匹牽往隱秘處,把大刀拆成四節,三支刀柄插於背部皮套,手抓刀身,漸漸
摸向前方。
  不久,躲向一顆長滿青苔岩石後邊,探頭窺瞧。
  大約五百立遠近,有個小斷層,其上頭條草叢生。
  梧桐隱秘處,但見人頭輕晃,似有不少人潛伏其內,偶有人伏身而起,見及帶綠衣色。
小刀暗喜,那綠衣是百靈刀堂衣色,顯然是對方伏兵沒錯。
  他大膽再潛近,繞往斜上頭隱秘處,順風之下。已聽得談
  談話聲傳來:「對方好像有兵馬……」
  關小刀順勢往外瞧,數里之外,塵煙滾滾,該是谷君平引帶軍隊沒錯。
  又有聲音說道:「好像不多……」
  「大約幾十騎吧?」
  「他們已有查覺?」
  「不知副堂主怎不下令攻擊?」
  「好像在等大軍過境。」
  「可是大軍卻來了……」
  「這不是大軍,是小堆人馬,可能是試探者。」
  「其實,昨天就該攻擊才對,天色好,敵軍又未增援……」
  「副堂主自有打算!咱們聽令行事便是。」
  「聽說這次是副堂主自行行事。未經過堂主允許?」
  另有一名說道:「副堂主似想教出神劍門門主夫人……」
  較長聲音斥道:「飯多吃,話別亂說,咱們當下屬的,有令就聽,出事自然有人扛,繼
續監視,有狀況立即回報,我得回去向副堂主報消息。」
  說完,那較長者徑往山坡潛去、剩下幾名前鋒軍,總在抱怨為一女子爭戰,未免太不值
得。
  關小刀暗喜,公孫白冰果然在等大軍過境,終於能及時截住他,這場戰有得打了。
  他慢慢潛退出去,牽著馬,繞了一大圈,始敢掠騎飛奔,直往小村鎮掠去。
  夕陽下,紅光遍野,村鎮瞧來別具古樸風情。
  待小月趕到時,餘輝已弱,卻仍可見及路旁石碑刻有「三酮口」,石碑斑駁,顯然此鎮
歷史久遠。
  關小刀方想進人,谷君平迎面奔來,問道:「可有結果?」
  「人果然在裡頭。」
  「有多少?」
  「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公孫白冰還在山區。」
  「他們在等大軍過境?」
  「可能吧!」
  「現在大軍已現,他們會攻來?」
  「可能不會攻擊。」
  「何解?」
  關小刀道:「公孫白冰既然等了那麼久,自是想隱去行蹤,他若反攻,豈非自露行蹤?
所以我覺得,他會利用機會,暗自潛往洛陽城。」
  谷君平道:「可惜在鎮中佈了局,卻派不上用場……」
  關小刀道:「想撤定,也得小心,他們監視相當嚴密。」
  谷君平道:「關兄弟是要將人撤往何處?」
  「當然是半途裁人。」
  關小劉道:「我想公孫白冰必定今晚動身,他已等不及,他會饒到北邊有條山徑,那裡
直通洛陽,我們截他便是。」
  谷君平道:「可要派人前去通知師爺和方二哥?」
  關小刀道:「是該派人,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我看咱們先去攔截,能戰就戰,不能戰,
改採爛打,能擋多久算多久。
  「公孫白冰個性高傲,他若被發現,必定不肯再躲起來,這對我們相當有利。」
  抓著手中大刀,他早想會會公孫白冰有何過人之處?
  谷君平道:「那吃頓飯再動身吧?」
  關小刀道:「不能停留,公孫白冰發現我們來到,可能立即採取行動,我得趕快截去,
至於你們,找機會跟上便是。」
  「這麼急!」谷君平卻又覺得小刀說的有理。
  關小刀道:「不但急,而且不能騎馬,有人會天聽術,可聽出馬匹奔走動靜,所以你們
摸來時,最好把馬匹擺在若隱若現之處,留幾人看守即可。「對方見著馬匹,必定以為我們
還在此,行動與然鬆懈,而且,公孫白如可能留下人手,進行事後騷擾。故意讓我們以為他
還在林中。」
  「關兄弟是否有實戰經驗?」
  「當然!」關小刀笑道:「跟我爹常打,他可是沙場老將。這把刀聽說曾經橫掃江湖未
曾失敗,他卻時常敗在我手下,所以我應該青出於藍,公孫白冰這次慘了!」
  神刀關海天之名,谷君平自是聽過,他和胡三爺可謂神劍門雙霸天,參加無數戰役,終
能立下汗馬功勞,他的兒子難怪精於征戰之術。
  谷君平笑道:「看來三爺研究兵書,還不及你實兵作戰來得管用啊。」
  關小刀乾笑:「我怎能眼三爺比,只是我爹說,死讀兵書,不如戰場走一遭,就像現
在,西方夕陽將沉,東方彩雲甚濃,那頭山區必定下雨或起霧,就像那山林有的樹葉落得較
禿,有何功用呢?簡單,那裡風勢必定較強,然後看看是左邊較禿或右邊較禿,何功用呢?
那是風嚮往那邊吹。知道以後,當然是造合放毒煙之類作戰,就算避難時,也可以選擇上
風,免得二次受擊。」
  谷看平但聞小刀光看地勢卻知天文、風勢,甚且瞭解如何應用,不禁大為折服:「看來
我得多向你研究研究啦!」
  關小刀爽聲一笑:「你不是對佛經有所研究?還會對別的有興趣?」
  谷君平知他所提及乃是跑到少林出家一事,不禁帶窘一笑:「只要有學問之處,我都喜
歡研究,不僅止於佛門中事。」
  關小刀笑道:「再教你一招,此村屋頂部是樹皮、色草居多,必定很少磚石砌成牆壁,
在裡頭談事情,最保密!」
  谷君平一愣:「怎會?少了磚石,豈非更容易竊聽?」
  「外行!」關小刀自得一笑:「我爹說,泥牆比磚牆更能擋聲音,當然竹片糊的又另當
別論,像我們這些高手,耳朵靈的很,茅草上不易藏人,房子又簡簡單單四四方方,誰靠
近,立即清清楚楚。
  所以說在此談事情最保密,不過,若你硬要說它不正確、我也沒辦法,反正戰事全沖經
驗,就偷襲芭屋,有人喜歡從屋頂往下政,有人喜歡破牆、破窗門而入,哪能說誰對誰錯?
我能斷定此村泥牆大概一尺厚,已經很了不起!所以說,在裡頭談事情最保密!」
  谷君平進過此村鎮,泥牆果真尺厚左右,不禁驚詫道:「你如何斷定泥牆厚度?」
  關小刀自得一笑,指著一棟樹皮屋子,那凸出之橫樑,道:「此梁大腿粗,想來不輕,
他們卻輕易放上去,而且還是新的,泥牆都是舊的,那表示此牆堅固耐用。
  你再看著泥牆形狀,通常都是一尺、半尺比例,當然是寬的往下擺才穩,那不是一尺厚
牆是什麼?」
  谷君平啞然失笑:「想必關兄弟已猜出要如何進攻此村了吧?」
  關小刀道:「一尺泥牆、要比一般磚牆堅固,破牆而入,簡直自找麻煩,當然是火攻或
破門窗了,屋頂也不划算,我看至少一半屋頂那色草底下一定還有樹皮,樹皮韌性遠比木板
強,想破它,也未必破得了呢!」
  谷君子至此,完全佩服他判斷力,哈哈暢笑:「難怪你一馬當先出征,全無懼色,儼然
沙場老將,神刀前輩把你教得太好了。」
  關小刀但覺飄飄然,卻老想表示客氣地說哪裡哪裡。
  說話間,兩人已進入村鎮,老百姓早就因不速之客突然光臨而躲入家中。
  至於天龍二十騎亦四散開來,在谷君平以銀子交易下,村民已樂意拿出食物讓不速之客
食用。
  關小刀要了一隻燒雞之後,留一馬匹,和谷君平談些細節計劃,已搶時間地往北面潛行
去。
  他邊走邊啃燒雞,眨眼填飽肚子,深怕手滑,礙了刀法使用。遂找條小溪洗把手,但覺
小溪蜿蜒似往北山那頭延伸,也就逆溪而上,直到天黑、始敢再深山郊,辨了地形,直掠而
去。
  再奔半里,眼前出現稀落梧桐山林,起伏中,只見一小山丘凸於左山脈,其背面不遠即
是山脈小斷層,兩者間則有小徑,自是伏擊好地點。
  小刀遂往那小山丘掠去,丘上仍有十數株梧桐,可惜葉已落光,否則藏於樹梢,視野更
廣。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藏於樹幹、岩石之間小凹處,開始認真監視山林那頭。只要有人欲
北上,必定可能穿過此山徑,正好逮個正著。
  就此,他靜默等待。
  時間漸漸消逝,明月已露山頭,山風徐來,初秋讓人覺得索寒,小刀搓搓肌膚暖和一
下,習慣了,也就不覺寒冷。
  轉眼間,初更已至。
  關小刀突然發現山林鳥兒聲音稍驚,瞧見不著飛動之態,他總覺有人活動。
  當下抓緊大刀。準備偷襲。觀察一陣,果然有所動靜,那騷動並非延小徑而來,而是順
著山脈發展。
  他當機立斷,立即潛奔山脈那頭,找了一株巨梧桐,躲在其後,還伏地成石,黑夜看
來,不便分清楚。不到半刻鐘,果然見及三名綠衣人掠身過來,關小刀看在眼中,樂在心
裡,果然料對了,想必公孫白冰將現身。
  心急未落,已見一道白影閃來,正是外型俊挺、卻帶高傲的公孫白冰已臨。
  關小刀更是欣喜,終於等到證實。
  他正考慮是否施以突擊?
  心念一閃中,還是決定突擊,畢竟對方還有三名助手,不來點出奇制勝,有失兵家常
理。
  但見三名綠衣人走過,後頭公孫白冰道:「可發現小徑?」三人回答已經發現,公孫白
冰含笑:「這就對了!咱們已繞過對方警戒線,即刻全力奔馳!」
  三人應是,再次逼近不及七丈。
  關小刀考慮要突擊三人,亦或公孫白冰?
  掙扎中,三人已穿掠而過,關小刀立即抓刀在手,但見公孫白冰不及六丈遠,猝若怒虎
撲羊截刺過去,一招「亂刀滿天飛」,猝見那偃月刀化斬切來,另三把本是刀身之硬鐵棒,
旋成飛缽式地貫沖而至,更見匕首幻成流星般,齊往公孫白冰四面八方沖打過來。
  那電光石火之間,又如此之近,攻勢更出乎意料強勁且快速,公孫白冰登時慌了手腳,
著實不知該如何應付。
  情急之下,只能力求自保,馬上分辨熟刀熟棍,硬是猛喝,真力運至極限,硬接那三節
旋花棍,手中利劍猛挑小刀那大刀,同時想躲閃那流星般匕首。
  在那電光乍閃之際,鏘鏘為之暴響,公孫白冰竟然無法盪開那把青龍偃月刀,虎口正覺
生疼,砰砰再響,二旋棍擊中其胸、背,另一根掃肩而過,痛得他悶哼。倒退數步,幸好閃
過處,匕首斜切過來,勉強切斷其頭巾髮帶,他已是亂髮披肩。
  三名隨身護衛見狀大怒,厲喝一聲,齊衝過來,三把利刃奇猛砍刺過來。
  關小刀自己料著,趕忙落地打滾,仍又吼道:「亂刀滿天飛!』雙腳旋勾棍棒。復往其
中兩人砸去,左肩故露空門,引來另一把利刃砍將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關小刀猝然反刀砍向近身利刃刀背,鏘然一響,利刃斷飛,嚇得那人
驚荒失措,愣了一下。
  就只這一愣、關小刀喝著霸勁,大刀如扇掃來,直若拍蒼蠅,打得那人倒栽撞著左後同
伴,三人為之跌成一團,另兩人利刃卻被鐵棍打得東彈西晃、幸那兩人急中使勁抓緊否則早
被蕩飛。
  關小刀一招得逞,神氣大增,猛又砍往三名劍手,大有一刀切三肉之態。
  那公孫白冰雖被擊得胸背悶疼,顯受內傷,但他不愧一流高手,立即瞧清局勢,驚愕一
聲:「是你?」
  但見手下有危,哪顧得傷勢,猛地一劍「狂星射月」化成流星般快劍直刺關小刀背脊要
害。
  那劍來得好快,劍鋒未至,寒氣竟能射穿人身似的使人發寒,關小刀不得不回刀自救,
驀一閃身,往前探躬,偃月刀已轉檔過來。
  鏘然一響,小刀竟然被劍氣震得往前連跌三步站穩住身子。
  關小刀暗道:「好厲害的劍氣!」直覺,公孫白冰內功必定勝過自己不少。
  「好功夫!」
  公孫白冰利劍再刺,直若靈蛇出動,劍身擺若竹片,軟中還硬,虛中還實,嗖咻中,點
掃那把大刀。
  鏘鏘脆響之間,大刀亦隨之擺盪,每蕩一次,小刀即退一步,連蕩數次。小刀未免大
驚,驀然使出怪拍,喝地一聲「我飛啊!」右腳立直,左腳猛往後抬,雙手平舉,卻作飛翔
狀。
  高手過招,千鈞一髮,然而關小刀卻大反常態,竟然做大露空門之勢,此招除了左腳如
笨驢般踹腿之外,瞧不出任何奇特攻擊之處。
  公孫白冰礁之不明,又在先前吃了悶虧之下,縱使往前一刺即可奏功之下,反而躊躇不
前,改採守勢,反劍往那左腳砍去,喝道:「你這是什麼招?」
  關小刀謔笑:「什麼招都不是!這一招叫懶驢擺尾!」
  他出其不意迫退公孫白冰,暗自謔嘲。忽然大刀往褲擋下穿刺而出,直若大魚尾巴甩劈
而上,招勢再現奇特。
  那公孫白冰忽聞小刀謔笑聲音,自知被耍,嗔怒再起:「我就劈得你屁股開花!」
  劍氣再抖,就要劈砍過來。
  豈知小刀這招「懶驢擺尾」別有門道。他可非虛招,而是厲害無比之殺招。
  但見刀勢往上劈來,先是平淡無奇,讓人以為那是耍著玩。豈知在公孫白冰往前深去之
際,大刀突然旋若車輪,奇快無比倒砍過來,公孫白冰胸口已近,嚇得他趕忙回創擋招,那
也只能把劍橫在胸口。
  鏘然一響,已被撞開三步,胸口不禁悶痛,若非他那利劍原是刃型,只有一面是利鋒,
另一面則為刀背,如此反擋之下。方不致倒傷自己,否則胸口早被壓出血痕。
  關小刀一招搶回頹勢,哈哈大笑,接了大刀,再接上三鐵柄,成了一把貨真價實丈八偃
月神刀,他喝笑著:「今夜就神刀會會你的靈刀吧!」
  一招「力劈華山」強勢無比砍殺下來。
  公孫白冰連連受敗,有失顏面,不禁嗔怒於心,然而對小刀刀法之霸勁,卻又顧忌不
已,他不得不全力以赴,靈幻刀法盡展無遺。
  可惜關小刀偃月刀威勢不但過猛,更活如蛟龍,竟然不比輕巧靈刀差,公孫白冰總近不
了他身,幾招下來,已氣得咬牙切齒。
  突見他刀幻千萬寒光,劍氣再次泛生,嘯寒過處,黃葉飛枝紛紛被斬落,那正是絕活
「幻刀奪命」。
  此招貴於虛實莫辨,且全能奪命,一式十八刀砍刺過來,果然將愜月刀勢打偏三寸,就
只三寸。已讓幻刀擠刺進來。眼看就要傷人胸肺,那關小刀竟然不躲,斥喝一聲「亂髮飛
啊!」大力再旋,斬向公孫白冰一頭亂髮。
  公孫白冰自忖快了半秒,其勢不變,仍自刺刀過來,猝抵那胸,竟然撞硬不穿,那分明
是有銀塊擋去,這一失招。叫他驚惶大亂。
  眼看大刀劈頭而來,公孫白冰無處躲閃,猛地落地打滾,甩高頭髮卻被切斷數寸,氣得
他直罵卑鄙。
  他並無殺人意圖,大刀揮來,切蘿蔔似地猛往地面切去。
  公孫白冰邊擋邊架,邊往後抽退,卻背貼地面,退得狼狽不堪,氣得他猛發掌勁,轟打
開來,竟然意外將小刀震住。
  來不及由他多想對方內力不濟,小刀怕他識破,突又拆下大力旋展那招「神刀斬魔月」
刀身旋打公孫白冰,手中鐵棍反攻三名圍來敵手。
  他的確神力天生,不但蕩得三名劍手連連後退,竟然連附近腿粗樹幹,一砸即斷。
  眨眼間,三棵梧桐倒了下來。
  關小刀復又抓回大刀,似在竹林裡砍野豬,叭叭響處,枝飛,葉彈,形成一幅爛打爛砸
局面。
  公孫白冰的確忌於小刃刀法怪異,一時想不出破解之法,忽見戰場大亂,已自喝道:
「出去再說!」
  心想外頭寬廣,自能防這小子鬼計連連。
  三名手下聞言,立即尋找退路,疾奔過去。
  關小刀見狀大喝別逃,舉刀即追。
  可惜他輕功較弱,才奔三十丈,已被甩開十餘丈遠。
  公孫白冰驚詫地輕功如此不濟?
  心想戰事已亂,對方追兵可能將來。自己有任務在身,自不宜久留,尤其關小刀難纏得
很,想一時間收拾他,恐非易事。
  當下決定棄戰逃開,心想將來有機會再報仇不晚。
  關小刀瞧人逃離方向不對,已自窮追,邊追邊罵,「公孫白冰你算什麼英雄好漢?算什
麼副堂主?不敢跟我鬥嗎?快滾回來,要不然滾回江南,喂,方向錯了,你家在山的那一
邊!」
  他在喝吼,公孫白冰始終不應,悶頭直奔。
  眼看兩里路程一過,關小刀已被甩開數百丈,他後悔輕功不濟,竟然老是吃了悶虧。
  其實地輕功也該算上乘,只不過公孫白冰已臨絕頂,他又扛著百斤大刀、當然弱了許
多。
  「別逃啊!咱們有話好說!」
  關小刀追人不及,只好拉攏對方談判,可惜效果不佳,對方根本不理甩,逃得更快。
  他不禁暗罵,忽見在近山郊追來數名青衣人,他認出是天龍騎,心下大喜,喝道:「快
追,那人就是公孫白冰!」
  天龍轉斜切過來。挽起利箭,咻然射往公孫白冰,卻被擊落,已讓人突破防線,關小刀
不禁叫差勁,催著追人,自己更追得更賣力,幾個起落,已穿過天龍騎。
  那天龍騎追人不著,突地挽弓,復往前發箭,咻咻數響,本該射向公孫白冰,但對方已
逃離數百丈,根本射不到,那利箭部全往關小刀背脊射去。
  叭叭叭叭叭一連五箭,射得關小刀大駭,跌落草堆,復又爬起,喝吼道:「你們,你們
敢暗算我?」
  說完倒地,背上仍插著醒目利箭。
  天龍騎偷襲得逞,冷聲邪笑不斷,一手抓弓,一手抓劍,亦步亦趨搜來,免得關小刀中
箭未死,禍害一千年。
  及近十丈,天龍騎確定那箭全射在要害,關小刀該斃命沒錯。
  有人已冷笑道:「成了,主人說他厲害,我看未必。」
  另有一名:「割下腦袋再說,免得夜長夢多。」
  先前那人道:「死了還能作怪?你怕他化成厲鬼砍你不成?」
  另一人說道:「無頭鬼有何好怕。怕的是他死而復生。」
  先前那人道:「中了穿心五箭還能活?簡直笑話!你不敢割,我割給你看!」
  說完,抓起劍就要欺前割人頭。
  猝見關小刀怒喝翻起,大刀奇速無比砍殺過來,那人驚愕:「你……」「沒死」兩字未
出口。一顆腦袋已被砍噴空中,鮮血暴沖好高,四名夥伴見狀,驚駭即逃。
  關小刀厲喝:「吃裡扒外的東西,死來--」大刀再砍,復把提議欲割人頭那人劈成兩
半,衣衫裂處,露出黑底,那似乎是侍衛隊衣色。
  關小刀怔愕:「莫非是師爺派人謀殺?」
  哪肯放過另三人,舉刀即追。
  三人眼看守命惡煞衝來,已往三方向奔逃,全然無心戀戰。
  關小刀豈能讓三人逃走。猛地大刀揮飛斬去南方那人,復將鐵棍打向左側及西方那人。
  他那「神刀斬魔月」招式本就狂霸,這幾人武功卻稀鬆平常,還逃不了三數丈,大刀猛
旋,砍得一名身斷兩截,當場斃命。另一名卻被擊中背背,噴出狂血,倒栽地面,西側那
名,左腿被砸斷,倒地唉唉痛叫。
  關小刀冷笑走向斷腳者,嗔喝道:「說,誰叫你們行刺我?」
  那人面目鐵青,咬牙不答。
  關小刀冷笑:「都決沒命,還裝好漢?你以為死了就沒事?我會把你兩腿骨頭抽掉,讓
你像布袋或木偶一樣軟叭叭地活著!」
  匕首拿出來,就要切肉抽骨,那人哪還敢充硬漢?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急道:「我說我
說,不要抽我骨!」
  關小刀冷斥:「說!是誰?」
  那人駭聲回答:「是春風姑娘。」
  關小刀一愣:「是她?」卻不意外。
  「正是」
  「她如何叫你們來?」
  「她要我們扮天龍騎,跟在天龍騎之後,伺機下手。」
  「你一直從洛陽跟到這裡?」
  「正是,剛開始沒換天龍騎制服,到這裡才換的。」
  「你們一行共有幾人?」
  「只有五個。」
  「當真?」
  「我們這一批只有五人,是否另有,不得而知。」
  關小刀道:「你們是司徒崑崙手下?」
  「不是。」
  「那為何裡邊又穿灰制服?」
  「春風姑娘說,如此可以相互冒充。」
  「這麼說,你們跟師爺無關了?」
  「嗯。」
  「那你們又是何來路?」
  「我們只是受雇李春風而已……」
  「她怎麼雇你們?多少報酬?」
  「呃……」
  「她說你們宰了我,就可以跟她親熱?」
  「呃……是……還有百兩金子……」
  「真他媽的,我的命只值百兩?」
  關小刀猛敲那人腦袋,斥道:「想賺錢也該看看貨色,老鼠也敢殺猛虎,簡直自尋死
路!滾!別讓我再看到你,真是敗類!」
  關小刀再敲他腦袋,始自撿起刀柄。
  回瞧四周,四具屍體猶在,他不禁狠罵李春風,果然展井報復行動,卻不知此行動,司
徒崑崙是否知道?
  他抬起散落兵刃,再瞧公孫白冰逝去方向,受此突襲,對方已逃得無影無蹤,暗暗輕
歎,功敗垂成。
  他轉頭想嘯聲以通知谷君子。
  忽聞蹄聲乍響,一群黑影躥動,自知是天龍騎已來。
  他顧及或有冒充者。已抓緊大刀戒備,直到奔騎靠近,認出谷君平之後,始癟笑起來:
「你們終於來啦!」
  谷君平見及四處斷肢殘臂,小刀背上插有數箭,驚詫不已:「你受傷了?」
  關小刀笑道:「小意思,只不過中了幾箭而已。」
  二十天龍騎目瞪口呆,平常人要是中了一箭已可斃命,卻五處要害連中,卻還能說笑,
莫非迴光返照?替他更捏冷汗
  谷君平焦切道:「你練了金鐘罩鐵布衫?」
  關小刀笑道:「哪還練什麼金鐘罩?鐵鍋蓋倒有兩個,哇!痛啊!可能被刺穿,快下馬
幫我拔下它!」
  關小刀敞開衣眼,赫見鐵片,左胸但見凹痕,該是方才公孫白冰一刀所留痕跡。谷君平
見狀,恍然欣笑:「有你的,想出如此妙招!」
  跳下馬,伸手往其背上利箭揪去,還得花勁,方能揪下,可見其勁道之猛,若無鐵甲擋
身,可能穿透前胸。
  關小刀苦笑道:「管用是管用,卻苦了我三四天,像裝在罐子裡似的,又重又悶啊!」
  谷君平替他拔下五支利箭,小刀得以將前後兩鐵板拿下,背衫處已見血痕,小刀要谷君
平替他抹上金創粉,谷君手抓開內衫,果見五個血洞,還好只傷及皮肉,抹了藥粉,傷口立
即閉
  合止血。
  谷君子道:「要命,誰下的毒手?」
  關小刀苦笑:「最毒女人心,就是那春風姑娘!」
  谷君平怔詫:「她終於報復了?」
  關小刀道:「往後更有把戲呢!」
  還是將鐵板掛在身上,道:「雖然重,但命更值錢,我算準她會背後暗箭傷人,臨行找
了鐵鍋敲出兩片鐵甲,果然管用。」
  谷君子嗤笑:「你倒是有心人,這麼重,能穿得有聲有色。」
  關小刀乾笑:「沒辦法,小命要緊,把它當成戰甲即沒事方纔還擋了公孫白冰一刀,嚇
得他屁滾尿流,值得啦!」
  谷君平稍驚:「公孫白冰當真現身?我還以為是李春風出馬。」
  關小刀忽想及要事未完,趕緊穿著衣服,道:「他當然現身若非半路殺出這些混蛋,我
早攔住他,咱們快追,他已往北走大概不會超過二十里路。」
  谷君平道:「用馬追?」
  直覺若公孫白冰再繞山路,馬匹可能不管用。
  關小刀不便說出輕功太差,笑道:「追殺落水狗,氣勢最重要,咱們邊追邊放信號使
是。只要弟兄圍上來,任他神通廣大也難抵擋。」
  衣服已穿妥,掠上馬匹,大刀一揮,笑道:「該走啦!」
  谷君平感受神勇,立即策騎而奔,隨又把信號箭引燃,射往空中,紅光乍現,燦亮奪
目,數十里開外,可能見及。
  一行二十二騎霎時豪氣干雲,猛蹄即奔,震撼山河氣勢,劃破夜空,沙場戰將,個個殺
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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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27: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血戰斷頭坪
  直到四更天,泌陽分舵主金不換帶領十騎追趕過來。
  他年約四旬,身形稍瘦,卻見勁道,相貌平平,但兩眼如電,自有一般睿智,左犬牙掉
了一顆,為其特色。
  他見及天龍騎,立即拱手報名,並問:「敢是天龍騎弟兄?」
  谷君平道:「正是。」
  金不換又道:「可是斯文俠谷統領及驚神刀關兄弟?」
  關小刀點頭:「正是,你知我叫驚神刀?」
  金不換笑道:「關兄弟神刀出鞘,到現在未逢改手,消息早就不脛而走,在下早已久仰
多時。」
  關小刀欣笑:「沒想到我這麼出名?打贏仗,請你喝酒。」
  「多謝多謝!」
  金不換連連告謝,笑起來,犬牙空缺,倒見滑稽。
  谷群平道:「可有敵蹤?」
  金不換道:「屬下見了火箭,自知狀況,不但發出狼煙,傳令四處,還領軍四探,終已
探出動靜,敵軍可能藏於斷頭坪,屬下這就帶諸位前往。」
  谷君平道:「可有漏網之虞?」
  金不換道:「此時本門已全部動員,縱使對方逃過一關,過不了第二關,何況聽說師爺
已包抄過來,任他有飛天之能,也無所循形,他要是聰明的話,該會在天亮之前找地方躲起
來,或而逃過本門弟兄搜捕。」
  谷君平點頭:「有道理。」
  關小刀道:「斷頭坪在哪?咱們去吧!」
  金不換道:「且跟我來!」
  大群人馬連夜趕路。
  奔行五里追過一片松林,眼前出現若大草原,遠遠望去,地天相連,星光已逝,東方漸
漸泛紅,景色大為變異。
  金不換指向右山勢道:「斷頭坪即在此。」
  眾人望去,地空相透中,發現那地形似是斷層,項空一片平坦,卻見無數裂痕,就像迷
宮似的,躲在裡頭,直若捉迷藏,不易被人發現。
  關小刀暗道:「果然是好地形!」
  轉向金不換,道:「你帶著人仍往前奔去,谷三俠則放做搜索狀,盡量接近山崖亦無關
系,也好裝出搜索無果而撤走狀,待我再探探虛實。」
  金不換、谷著幹得到指示,立即兵分兩路,一隊在前飛奔而過,一隊則按往斷頭坪,谷
君平放緩腳步,大有細細按索之勢。
  關小刀則故技重施,繞道潛行。
  在潛向右山腳之下,他始發現此地形的確怪異,那斷層如懸崖似地一片延伸過去,聳高
成牆,居中卻因崩塌形成溜滑梯似的坡度,延伸下來,凹成湖地形態。
  復又因滾石不斷往外擠疊,匯聚成凸起砂石堆,沙石頂頭可見及大小不一石塊,就像被
砍下的腦袋堆疊該處,斷頭坪之名大概因此而取之。
  關小刀暗暗叫絕,那斷層山崖裂縫中,藏個千軍萬馬亦少為人知。
  那沙石堆上,崖石縫裡躲個百餘人,自無痕跡,顯然公孫白冰可能率先探知此地形,情
急之下,始往此處躲。
  關小刀觀察地形過後,自知遠瞧可能無法找出敵人行蹤,已自大方掠向馬背,快轉往山
坡奔去。
  此時天色漸亮,霞光照處,已瞧清斷層原是赭紅色,直若火焰山似的令人耀眼,和那外
圍青青草原分隔兩色,爭相顯出絕美景色,叫人感受一新。
  遠處谷君平突見小刀現身,頗感意外:「可有行蹤?」
  關小刀招手回答:「還在搜,你往前,這裡交給我好了。」
  谷君平含笑點頭,策馬即走。
  關小刀則往沙石堆奔去,直覺上,馬匹不易行走,他遂掠身落地,改為步行,邊走邊
探,及近岩石堆,大刀不由握緊。
  猝然大喝:「哪裡逃!」
  大刀猛往左近桌大崖塊劈去,鏘然一響,岩塊裂滾四散,隨又落定,哪曾見得人蹤?
  「沒人?看來是我神經過敏了!」
  關小刀不由自嘲一笑,掠向岩塊頂頭,往斷層瞧去,空空蕩蕩,毫無人蹤,再往坡道下
方瞧去,果真有個小池,池面水波陣陣,卻顯平靜無聲。
  關小刀喃喃說道:「沒躲在這裡,會躲在何方?」
  東瞧西望,仍無結果,只好掠回馬背,奔行而去。
  不到半里遠近,已追上谷君平那飛騎。
  谷君平問道:「可有人?」
  關小刀邪笑道:「當然有,我看那池水現波紋,即知有人摸過,他們可能挖了沙坑,躲
得毫無蹤跡。」
  谷君平低聲道:「那該如何應對?」
  關小刀道:「咱們目的在阻止他,不妨往後延伸五十里,做半圓式包圍,等到大軍一
來,再反攻不遲。」
  谷君平對他作戰兵法自是佩服,立即照辦,群騎進退開五十餘里,駐進田家屯,在小鎮
用餐。連夜勞累,小刀遂洗澡清身,並稍作休息。
  直到中午,復有消息傳來,師爺兵馬竟然全部移往襄陽。
  這簡直出乎常理。
  莫非襄陽另有戰事?
  抑或師爺中了鬼計?
  關小刀卻不這麼想,他把谷君平拉到客棧一角,苦笑說道:「我看師爺不會來了,他分
明有意放那公孫白冰一條通路,大概要鬧得我們這些人死翹翹,他才會出現。」
  谷君平怔詫:「他真會如此?」
  關小刀苦笑:「我早該想到,這完全是師爺陰謀,他可能很不得讓公孫白冰攻到神劍
門,讓三爺窮於應付,他再回身救人,如此,既可毀天龍騎實力,又可搶劫,實是一舉多
得。」
  谷君平道:「那咱們得趕快調頭,也好幫三爺解危!」
  關小刀道:「人還在這裡,現在趕回去未免太早了,我曾暗們先下手為強,以天龍二十
騎實力,該可殺得對方片甲不留,然後活捉公孫白冰。」
  谷君平道:「我配合行動,可要通知大哥和二哥趕來此?」
  關小刀道:「能通知當然最好,但以方二俠之經驗,在發現師爺人馬全往襄陽移動時,
必定想到我們人手不足而趕來,我們等他便是。」
  谷君平道:「既然如此,還是準備作戰吧!」
  關小刀遂把金不換召來。
  金不換大發嘮叨:「師爺怎那麼不靈光,明明傳了信號,大軍卻仍調往襄陽,豈非自露
空門?」
  關小刀反問:「你是屬於哪一派?」
  金不換一愣:「什麼派?」
  關小刀道:「就是王爺派,還是司徒崑崙派?」
  金不換皺眉:「一定要分得那麼清楚嗎?」
  關小刀道:「當然,我們是天龍騎派,你如果是師爺派,那我們不必談了,免得自找麻
煩!」
  金不換道:「既然都來了,勉強算天龍派吧……」
  「哪有勉強選擇?」關小刀道:「你得說出理由,否則可以回襄陽去了。」
  金不換乾笑:「本來全是神劍門,在下不便說什麼,但師爺卻把大軍調往襄陽,而讓天
龍騎孤軍奮戰,在下卻不以為然,敢情師爺已公報私仇,不足取!」
  關小刀道:「你以前是跟誰的?」
  金不換笑道:「跟你爹的!」
  「我爹?」關小刀怔詫。
  金不換點頭笑著指向牙齒:「關兄弟可知我犬齒何不補起來,就是怕有一天,你爹現
身,認不出我啊,我以前當過你爹跟班,叫小無牙。當年才十來歲,現在一晃即已快四十,
好快啊!你回去問你爹,有個小無牙的跟班他自會記得我啦!」
  關小刀驚喜一笑:「原是我爹夥伴,那當然是自家人了。」
  全不換笑道:「當然是一家人,否則俺怎會聽到天龍騎,聽到關神刀,立刻出兵追來?
原是想看看小少爺到底生得如何模樣,結果太滿意了,幾乎青出於藍!」
  關小刀笑道:「金大叔倒會拍馬屁,害我差點陶醉呢!」
  金不換哈哈笑道:「我說的是實話啊!」
  關小刀笑道:「實話讓人喜歡!」
  金不換再笑:「你比你爹風趣多了,想當年,他一板一眼,不過,我還是死心塌地跟著
他,你看!」
  他把左臂一掀,一頭刺有小號青龍偃月刀一把,時日已久,雖見淡化,卻仍清楚。
  關小刀呵呵逗笑起來:「原來你這麼迷神刀啊!」
  金不換道:「我也練了幾式神刀法,但身為神劍門弟子,沒有必要,還是以劍為主,神
刀反成秘密武器啦!」
  抓過小刀手中偃月刀,掂掂重量,笑道:「以前覺得它重,現在照樣重,神刀份量永遠
夠重!」
  關小刀道:「大叔耍它幾招如何?」
  金不換喝地一聲,神刀一掃,果見氣勢,但他見好就收,交還神刀,道:「今兒不是耍
刀時刻,必有要事相商,你說吧!」
  關小刀見他公私分明,不再笑鬧,說道:「司徒崑崙分明在耍我們,所以我們決定先發
動攻勢。」
  金不換道:「你已發現敵人仍藏在斷頭坪?」
  關小刀道:「當然,一定在!」
  金不換滿意點頭:「果然不輸你爹,你待要如何攻擊?」
  關小刀道:「長驅直入,反正公孫白冰吃了我幾棍,有得他喘的!」
  金不換驚詫:「你當真傷了他?」
  瞧及小刀臉面亦有淡淡青紫,這本是被李春風所揍,他卻認為跟公孫白冰打鬥所造成,
不禁幻想戰況之激烈。
  關小刀道:「我偷襲啦!他刀法的確不錯。」
  金不換道:「豈只不錯,可說絕頂,尤其他最近似練了太乙神功,功力更強,南武林第
一高手豈是假的!」
  關小刀卻是覺得他並沒有想像中厲害。
  谷君平道:「也許關兄弟刀法更勝一籌,才不覺得他高吧!」
  金不換點頭:「不錯,有此可能,但還是小心些好。」
  關小刀道:「我最是小心啦!連鐵甲都穿在身上!」
  把鐵板敲得卡卡響,笑道:「就憑這塊,早把公孫白冰打得變成公孫白臉!他死都想不
出,為何刺我胸口一劍會沒事?」
  金不換見狀,哈哈再笑:「不錯,有一套!有時候機智反而比武功重要,小少爺簡直得
了你爹真傳哩!」。
  關小刀道哪裡哪裡,兩眼卻幾乎笑瞇成一線。
  金不換誇讚幾句,又轉回正題:「既然公孫白冰已受傷,咱們可來個乘勝追擊,卻不知
小少爺如何安排?」
  關小刀道:「該是先把人逼出來再戰,免得斷層地形太複雜,失了地利!」
  金不換點頭:「有道理,卻不知如何逼人才恰當月
  三人正在思考,忽有快馬奔向街道,吸引眾人目光。快馬直往客棧趕來,奔向金不換,
低言幾句,隨即退去,金不換稍稍動容。
  關小刀急問:「又有狀況?」
  金不換頷過:「似乎有不少人馬跟公孫白冰會合。」
  關小刀道:「會是昨夜躲在梧桐林中的人馬已趕來?」
  谷君平道:「有可能。」
  關小刀苦笑:「看來很大費周章了……」
  金不換道:「仍照計劃攻擊嗎?」
  關小刀道:「得看看局勢再說,事不宜遲,咱們立即出發。」
  兩人沒意見,傳令下去,眾人得到休息,精神抖擻不少,立即上馬。
  半刻鐘未到,三十騎匆匆又往斷頭坪奔去。
  奔馳一時辰左右,已距斷頭坪不及五里,眾騎送放慢腳步,慢慢潛往,再逼近三里,已
見及斷層那頭人影閃動,顯然聚集不少人。三十騎遂在附近梧桐林中伏藏,目光全落於敵人
這頭。
  關小刀道:「看來似乎不止百人……」
  谷君平道:「莫非公孫白冰已和師爺串通好,想以大軍壓境方式攻向神劍門?這裡離洛
陽,根本不及一天一夜路程!」
  關小刀道:「有此可能……」
  金不換道:「師爺當真陰險到如此地步?」
  關小刀道:「不然,怎會躲著不來!」
  金不換過:「或許該把對方引向師爺,看看他們怎麼鬥……」
  關小刀道:「恐怕不易引走,公孫白冰只對夫人死心塌地,他目標只有神劍門。」
  金不換道:「既然如此,得全靠自己了,若以三十騎對抗百餘人,縱使戰勝,恐怕也死
傷慘重……對方來的必定不是庸手!」
  谷君平道:「最恨的是,全在師爺把戲下作戰,實在不值!」
  關小刀道:「我也有同感,可是不戰,又對三爺不利,甚至可能危害神劍門……讓我想
想看……」
  金不換輕歎:「有時,人在世間,許多事意非如人意……」
  想及新門主軟弱,他總有是否跟錯人之感覺?豈是當年叱吒江湖時,雖然最近老了許
多,不好此道,但也不能活的如此癟心啊!
  關小刀無暇多想,不斷續盡腦汁,不斷瞧著山勢、地形,喃喃念著:「侈曾教我一招不
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這招該如何運用?方不致死傷慘重?直接找公孫白冰單挑?他未
必肯……」
  「為了門主夫人,他連往昔威風都縮起來,當烏龜地躲躲藏藏……說不定還藉著單挑,
故弄玄虛,偷偷溜跑……這地名為斷頭坪,卻不知所誰之頭?……」
  瞄向斷層那些碩大巨石,直若斷頭供在那裡,好圓,跟球一樣。
  關小刀突然靈光乍現:「有了!」擊掌叫好。
  金不換被嚇著,怔道:「懷孕不成?有了什麼?」
  關小刀喜笑道:「比懷孕更好!」
  他瞄眼斷崖頂端,那凸出天際之大圓石,道:「就是它啦!」
  金不換皺眉:「它有何功用?」
  關小刀道:「無堅不摧!它正好在坡道旁,如果把它推倒,必定壓得敵人潰不成軍。」
  金不換不禁想笑:「你要推那巨石?它看來比一座山還大!」
  關小刀信心十足:「如何不能!」
  金不換終呵呵笑起:「它要那麼好推,早就落下來啦!若用一百匹馬去拖,或許還有
用,憑咱這些人,恐怕不成!」
  關小刀道:「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才叫奇跡!」
  谷君平道:「關兄弟有何方法?」
  關小刀道:「通常推不動巨樹,就挖它根莖,同樣道理,推不動巨石,挖它底盤即
可。」
  金不換道:「要挖垮它,或許要三天三夜吧!」
  關小刀道:「說挖是笨了些,該說切!這斷層巖片結構是重直的,只要找到縫隙,釘上
釘子,再挖它,或用炸藥,該可奏效。」
  金不換道:「此處又非泌陽,哪來炸藥?」
  谷君平道:「我匆匆出門,也想不到要用到炸藥。」
  關小刀道:「可是有信號彈可用,記住,有時候聲震比炸藥管用。」說完轉向天龍騎:
「把信號彈通通拿來!」
  天龍騎和金不換手下不明所以,仍把隨身所攜帶一把信號彈交出,足足有三十枚之多。
  關小刀黠笑道:「這還不夠嗎?三十枚,足可炸得天翻地覆,還可以留兩枚給你們
呢!」
  谷君平乾笑:「我身上還有。」
  金不換道:「一枚夠啦,你留著轟天吧!」
  關小刀得意一笑,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待會兒我潛向崖頂後,你們漸漸逼
近,看我衣衫一招,立刻向前叫陣,把對方引在一堆,然後,呵呵,全看我了!」
  說完,把大刀拆下,隨又將三十枚信號雷管全往身上插去,繞潛秘林,眨眼不見。
  金不換、谷君平互望一眼,想及有人要動那顆天大巨石,不禁哭笑不得,仍忍不住抽笑
起來,直道聽天由命,且把部隊帶好,注意戰況,也好隨時配合。
  關小刀為掩人耳目,繞道五里之遙,始敢攀上高崖,再游向那巨石處時,已耗去不少時
辰。
  太陽斜了一半,還好,離黃昏還有段距離,他先深往崖下水池凹處,果然潛伏不少綠螞
蟻,正和對面樹林尖鋒相對,敵情該發現林中藏軍。
  關小刀無暇理會,打量巨石,意然碩大無比,足足有兩三層樓高,氣派十足,他癟笑
著,直道愚公移山也不過如此。
  來不及多做思考,他打量巨大底盤,大約五個桌面大,若想撬動,短時間根本不可能,
只有依照計劃,挖洞埋炸藥吧!
  他本想在巨石後開道弧型裂縫,但覺得範圍太廣,故而改鑿巨石底盤靠山崖處,只要凹
崩一半,或凹深許多,以巨石重量下壓,自能滾動而下墜。
  評估過後,他抓出偃月刀,運用真勁,小心翼翼切切挑挑,塊塊紅崖已被挑起,這偃月
刀忒是怪異,看似銹刀,一切卻常有斷金裂鐵劈石之舉,或而說它重量足,但始終無損材
質,總讓小刀得意不少。
  或而此火紅山崖本就較松,再配合偃月刀特有刀性,工作進行甚是順利,不到半時辰,
已斜挖兩尺深,兩個人身之凹槽。
  如此一來,感覺上,巨石好像嵌在半個缺口的崖壁上,隨時有什麼風吹草動,即會滾陷
似的。
  衡量過後,已覺差不多。
  小刀遂把三十枚信號雷管插入巖縫中,一排過去,甚有氣勢,他想想,遂又收起三枚,
以備他造之用。
  這信號雷管,本是以噴高嘯叫為主,他得把噴口面面相對,再擠得緊緊,始能將威力逼
出來,至於引信,他只能五束扭成一團,以免接得過長而影響爆炸先後。
  一切弄妥之後,已是夕陽將斜,霞光乍起,他想,如此一來,信號彩光或許更燦亮吧?
  欣笑中,抹去汗水,邊脫衣服,邊往崖下探去,靈刀堂弟子已自給成一組隊形,利刃盡
出,大有一戰之態。
  關小刀暗斥:「我就讓你們戰個夠!」
  越想越覺此招絕妙無比,說不定還名留青史,不禁呵呵笑起,還想替它取個名字,卻因
事情過急,只好改天再說。
  他脫下衣服,舉高揮動,遠處叢林之谷君平、金不換見著。立即喝道:「上馬!出
發!」
  三十騎等待已久,聞言精神浩壯,掠上馬匹,抓緊兵刃,立即踏出林區。
  關小刀見及動靜,呵呵喜笑:「這下成啦!來個應背夾攻!」
  然而靈刀堂弟子亦非全然笨蛋,有人發現林區動靜,立即回報,有人卻發現奇異光線照
來,反往崖面瞧去,竟然見及閃亮處,原是有人在打信號,已驚惶回報公孫白冰。
  關小刀卻得意忘形,忘了前身後背卦的兩塊鐵板。
  雖非晶亮如鏡,卻也冷白森森,照在陽光下,自有光芒反射而露了行蹤,他還在得意招
手,甚至躍手躍腳,大有陶醉迎態。
  公孫白冰聞及通報,回頭瞧去,乍見那人,雖只是小三寸,但那形態,甚容易讓人引起
聯想,尤其銀光閃處,公孫白冰立即想起:「原是這傢伙用了護身甲,難怪刺他不穿!」想
及頭髮被挑得散亂不堪,火氣不由冒起,但隨又壓下,冷冷一笑:「花招已盡,跟我鬥?看
誰厲害!」
  他始終未想及關小刀背後那顆巨石,才是要命絕活,只是冷冷說道:「派三個人緊緊盯
死他,要是有動靜,立即攔下!」
  三位護衛跟小刀有仇,立即抓劍掠向斜坡上,說是監視人特別希望小刀攻殺下來,三人
也好報昨夜之仇。
  關小刀猝見有反應,趕忙躲閃,然而瞧三人反應,行蹤似被發現,他反而暢快許多,暗
斥:「來啊!有膽追上來,叫你記吃不完兜著走!」
  邊消遣,邊把衣服穿上,拿著大刀尖聲喝道:「殺……」
  聲音震天,劃破蒼穹,引人血脈賁張。
  回音搗回之際,引來小小山崩,泥崖稍滾。
  眼看天龍騎已快馬掠來,關小刀更公開叫陣:「公孫白冰投降吧,四面楚歌,回頭是
岸。」
  靈刀堂弟子有人回報:「崖面可能另有伏兵。」
  公孫白冰道:「不必理他,待會兒往前衝,搶了馬匹,直搗北方!」
  既然準備攻擊,他哪怕後頭是否有追兵。
  靈刀堂弟子似已想通此點,不再多問,抓起利刃,戒備四周。
  那天龍騎已逼近不及三百丈,突然不再前進,金不換開始叫陣:「公孫白冰,咱兩派一
向井水不犯河水,你闖入神劍門地盤開戰,實說不過去,為免傷和氣,只要你肯退,我們網
開一面,留條路讓你走。」
  公孫白冰冷哼,不願作答,心頭卻覺疑惑,對方浩浩蕩蕩攻來,卻頓倍數百丈外,強弩
利箭射之不及,穿之不著之處,有何目的?莫非另有伏兵?
  他當機立斷,道:「派十人去崖頂殺那小子,咱們後移山坡,把此地讓給對方,想來對
方上了亂石沙堆,不良於沖,必定戰力大減,咱們再殺出,自可獲勝。」
  有人說道:「要是山崖那頭有伏兵,該如何處置?」
  公孫白冰道:「我們只是佯退,遇見狀況,立即反衝回來,總比等在這裡好。」
  靈刀堂弟子不再多言,當真漸漸往後移動,準備讓出地形。
  那三名護衛忽見大軍退後,自以為想反攻山崖,在報仇心切之下,果真一馬當先衝殺上
來。
  關小刀見狀,暗自好笑,喝著:「來呀,來呀!」乾脆抓著大刀衝殺下來,迫得三名護
衛節節敗退。三人哪忍得下這口氣,復又叫來大批人馬支援。
  關小刀眼看情勢不對,趕忙拔腿即跑,十數名對手見狀,追之更快速,有人追不著,干
脆抓起石子猛砸,關小刀背脊突然被砸,雖有鐵片擋住,他仍唉呀一聲,趴倒地面。
  靈刀堂弟子見狀更是大喜,哪顧得公孫白冰交代,佯退即可,在貪婪幾步即可抓著敵人
狀況下,猛地又躥追過來。
  關小刀趁機揮大刀,迫退逼近者,勉強拔腿再奔。
  一連三次,已把人引到陡山坡道,他始藉著背育再次被石塊擊中剎那,唉呀痛叫,落荒
而逃。
  下頭人馬,有人喊追,爭叫中,慢了下來。
  然而關小刀卻已掠回崖頂,拿出火折子,扇燃,晃向那堆人,謔笑道:「再見啦!親愛
的,你們可見過泰山壓頂?這回保證讓你們兩腿大破記錄!」
  眾人疑惑小刀所言何意,但見及那火折子亮光,漸漸移往巨石底部,有人已想及,莫非
有炸藥?
  目光抬高一瞧,天啊!那是一顆天下第一巨石啊!他簡直被泰山壓著般尖叫:「不好,
快退,泰山快壓頂啦!」反衝即退。
  一堆人尚莫名其妙,何來泰山之有?
  就只這一愣,關小刀已將引信點燃,猝然抓著大刀拚命狂奔逃開,眾人見狀,已猜出什
麼,登時慌亂撞退,沒命尖叫有炸藥,快躲,二十餘人反衝而下。
  就在此時,巨石凹處摔然轟然巨響,崩山撼岳,一道火太陽般強紅光閃暴至巨石下,崖
地突然抖動,山河為之變色,嘩啦啦,外邊斷層開始崩塌。
  那巨岩卻只是稍稍輕晃,並未立即滾落。
  關小刀伏地過後,發現巨石未滾下,好生失望,猝又見及巨石底部已被掏空一半有餘,
巨石輕晃中已稍稍傾斜,只不過是重量太大,動作較緩罷了。
  他心下一急,猛地掠來,兩掌凝力,猛劈又劈,喝著給我倒,給我倒!
  巨石終於吃力不住,往凹處陷跌,轟然再響,果真以泰山之重壓垮那片本是頂住巨石之
崖層,那巨石猛又往斜坡滾去。
  先是緩慢,卻加快,再快,越來越快,重量加速度之下,簡直已成一束超大快箭滾砸下
來。
  靈刀堂弟子但見滾石快若流星,巨若泰山,一股大自然無法抗拒力量迫得眾人沒命再沒
角落荒而逃,那驚叫聲、慘叫聲暴吼連天,左邊一句「快逃啊!泰山壓頂啦!」右邊一句
「山崩裂啦!」東竄一聲「巨石巨石!快快快閃」西傳一句「鬼影流星撞來了!」、「快躲
啊!」驚慌尖叫中沒命狂逃。
  公孫白冰仍在池邊部位,尚未退至山坡下,但見及巨大滾石簡直快壓天地,小小人類豈
能抵擋。
  一張臉已曲扭變形,更見滾石越滾越快,甚至快過目光掃捕,來不及嗔罵關小刀,連他
這種絕頂高手見狀,亦即轉頭喊聲「快逃啊……」
  已沒命落荒竄逃。
  一時百餘人全作鳥獸散。
  那巨石更自不止,越滾越快,儘是霸勁無比,毀天滅地衝下來,遇有躲之不及者,叭然
一響,立即變成血水模糊。
  那速度好快,撞向池水,轟然一響,池水連著石塊,有若萬丈飛瀑暴沖天際,那似乎牽
動萬斤炸藥轟開,比地震更強上十倍,抖得人倒、馬亂,那斷崖吃力不住,已自連鎖崩塌,
那巨石仍未止,猛攀過沙層,後往外衝。
  那沙層本有不少次級石塊,此時亦受力不住,如滾球般四散滾動,此時不但靈刀堂弟子
沒命奪逃,就連天龍騎見勢不妙,搶著快馬,更奔得亂七八糟。
  一時間,毀天滅地之勢盡現無遺,渺小人類已如螞蟻般苟且四處乞生。
  那巨石簡直雄霸無敵,一路沖犁過來,嚇得谷君平驚叱「快往兩分散開!」
  天龍騎慌忙急閃,巨石中間邊穿而過,滾到樹林,叭叭叭叭,照樣衝浪不停,直若開道
路似地筆直衝殺過去,直到數里外,方自靜停下來。
  關小刀沒想到威力如此強悍,猛地抱頭趴地中,已自乾聲直笑,這次未免耍得過火了!
  待地震漸漸平息之後,他始敢往下瞧去,那巨石竟然滾出數里外,且犁出一道深深溝
道,其威力之猛,實叫人無法想像。
  再瞧岩石層處,崩得亂七八糟,先前是斷崖之態,此時已變成險坡,失去原有雄渾氣
勢。
  至於靈刀堂弟子,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有若老弱殘兵,散落四處,哪還是先前囂
張模樣?
  公孫白冰則為少數全身而退者,他自知巨石威力之猛,根本非人類所能抵擋,就在連奔
百丈之後,巨石轟聲已至,他嚇得臉色發白,不知如何應對才是。
  忽見有人跳高以避滾石,他想如此方為上策,猛地蹲高十數丈,果然躲過巨石輾身。
  儘管如此,他卻無欣喜心情,畢竟自家隊伍一敗塗地,潰不成軍,像落水狗似地四處亂
竄,其所遭受打擊可想而知。
  他心緒一時抽緊,混入江湖數十年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和無奈。
  好不容易等到巖落、石落,一切恢復寧靜之時。
  他才稍稍恢復情緒,第一泛起感覺是這巨石簡直比索命閻王還來得叫人心寒。其次泛起
的是,這一切種種竟會是關小刀這小混蛋所搞出來的?
  想及小刀,他嗔怒又起,瞧及岩層上,小刀還在那頭發愣,他已冷聲厲笑:「你不是要
跟我決鬥嗎?有膽放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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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28:20 |只看該作者
  關小刀見他挑釁,無暇再發愣。訕邪一笑,道:「我沒馬,照樣過去!」
  抓著偃月刀,掠向波道,疾奔而來。
  公孫白冰冷謔一笑,長刀抓胸,運起神功護體,以守為攻。
  關小刀掠衝過來,偃月神刀粗枝大葉砍將下來,根本不要招式,公孫白冰猛然舉刀擋
去,護體神功突然暴起,衣衫無風自動,竟然蕩得小刀往後反彈,差點跌個四腳朝天。
  公孫白冰見機不可失,喝地一聲,利刃欺前刺出。
  小刀根本不閃,又想故技重施露出空門,再以「懶驢擺尾」破其招式。
  公孫白冰自防他此招,斜閃左側,利用刀仍刺,鏘然一響,刺之不下,這才想及小刀方
才在岩層上,胸背發光,原來是穿了鐵甲。
  嗔怒之下,罵道:「你這個王八蛋!」
  利刃猛劃,欲在其背上劃下「王八」兩字。
  那刀勢劃在鐵甲上,吱咻作響,小刀怔愕:「你幹什麼?」
  公孫白冰怒斥:「刺你王八二字!」咻咻四刀,該劃下「王」字。關小刀猛地翻身落地
打滾,再也不肯讓他劃下「八」字。
  公孫由冰仍侍攻來,心想近戰,逼他大刀不便。
  關小刀喝著:「我轟你王八!」
  卻不耍大刀,猛將信號彈引拉開來,叭然一響,紅光暴射而出,直往敵人臉面燒去。公
孫白冰見狀大駭,猛運真勁抽身欲退。
  小刀豈肯給他機會,大刀飛旋砍出,又是那招「亂刀滿天飛」,不但大刀飛出,那三節
刀柄亦化三彈丸似地搶攻而出。
  公孫白冰急中帶怒,他先前已吃過一次虧,此次更加小心,勉強擋掉大刀攻勢,驀運太
乙種功,欲將三飛棍倒打回去。
  他待出手劈掌,兩根左右夾抄而來,遍得他長刀暫時丟撞前面一棍,空出雙掌,硬劈左
右。看是應付三根綽綽有餘,豈知小刀另有花招,猛地再轟信號彈:「燒死你這王八蛋!」
  但見紅光噴出,夾頭夾臉燒向公孫白冰上半身,公孫白冰巳無手可用,驚急中肚腹一
縮,大口真氣猛吹過來,極欲吹偏紅光火焰。
  豈知小刀又喝著:「再送你一把!」第三道紅光暴射過來,公孫白冰已無氣可吹,左右
又有猛棍轟來,嚇得他方寸大亂,勉強倒掠觔斗欲抽退。
  豈知紅光寬面太大,磷火總沾發沾臉沾身,燒得他唉呀痛叫,落地打滾,雙手猛往臉面
拍抓。
  兩鐵棍旋撞後倒彈,關小刀抓在手上,反點那空中利刃,打得它倒噴老遠,再將另一把
飛棍收回,哈哈謔笑不已。
  「什麼翩翩佳公子?要加點色彩才好看!」
  此時公孫白冰滾若傷鼠,火煙直從頭髮衣衫冒起,燒焦不少,依稀可見臉面亦帶紅髮
腫,看來已被灼傷。
  他猛地翻身而起,顧不得再攻擊,急心檢視傷勢,但見衣衫焦洞,頭髮散燒如瘋子,臉
面更疼,已自哇哇大怒:「敗類傢伙,你敢用詐!」
  他手中無兵刃,只能凝力發掌,轟來勁道,竟然打得關小刀東倒西歪,倒跌七八丈,坐
地直喘。
  他驚愕想著,這人內功怎會如此差勁?一時逮著什麼,猛又欺身撲來,連連迫掌攻入。
  關小刀眼看缺點被抓著,對方又是絕頂高手,在連連搶攻之下,他已窮於應付,乾脆藉
著掌勁,拔腿即逃,邊逃邊叫救命,還唱著「王八追王子啊!」越是把公孫白冰激得怒火高
漲,更追殺過來。
  遠處金不換、谷君平見狀,登時喝著驚散的天龍騎反攻救人。
  天龍騎平常訓練有素,雖被巨石轟散,但情危中仍能迅速恢復,猛地掠馬衝來,一行三
十餘人氣勢不小,似欲踩扁對方,霸勁可觀。
  那靈刀堂弟子已被打得零零散散,然見主人強抗頑敵,有人喝著快去支援,他們縱使驚
魂未定,但平日聽慣一喝令一動作,竟也匯聚過來,準備再戰,然而有的追兵刃都丟失,如
何能戰?極大多數只不過做個樣子罷了。
  此時忽見左山徑快馬衝出一騎,直往靈刀堂弟子衝來,那馬上騎士尚隔數百丈,已喝著
不准攻,給我退回去!原是女人,仔細一看,竟然是阿祖偷偷趕來。
  他乃聽聽及撼天轟聲,復見及紅光乍現,知道目標,立刻追趕過來,乍見靈刀堂弟子欲
攻,他又假冒小公主,大膽喝著,想阻擋對方。
  「退回去,不認得我嗎?」
  阿祖故做驕橫狀,擋在人前頭:「我是小公主,不認得我嗎?」冷眼挑處,煞是威風。
  忽有幾名弟兄認出來人,驚急連連拱手拜禮:「小的不知小公主到來,還請恕罪!」大
有下跪求饒之勢。
  其他眾人見狀,自也不敢疑惑,紛紛拜禮。
  阿祖一時得意暗笑,表情仍冷,斥道:「這是一場誤會,退回靈刀堂地盤,否則幫規處
置。」
  有人說道:「可是我們乃被副堂主指揮……」
  阿祖喝道:「我自會跟他說明,難道要全部戰亡才甘心嗎?」
  眾人這才想到方才驚心動魄一幕,此時不是兵刃已失,即已負傷在身,又身在敵人陣
營,實是險上加險。
  掙扎中開始起動心,阿祖再喝,信心終被瓦解。
  有人猛地拜禮應是,他們一動,眾人皆動,已自應聲後,全都往西後方退去,無暇再管
副堂主是生是死矣!
  公孫白冰自不在乎手下是否被騙走,他只想手刃關小刀,以報傷臉毀發之仇,然在金不
換、谷君平趕來支援之下,任他武功如何了得,已猛虎難對猴群,漸漸挫敗下來。
  關小刀反敗為勝,耍弄過後,始又想及此次乃在逼退對方,並非真要殺得你死我活,已
準備搖旗談和之際。阿祖策馬喝來:「副堂主中何奸人之計尚不得知?」
  關小刀乍見之下,實以為水自柔現身,趕緊躲閃騎士之後。
  阿祖無暇理他,瞪著公孫白冰,道:「血書根本是他人偽造,於若寒根本沒事!」
  公孫白冰冷道:「你怎得知?」
  阿祖道:「已抓到偽造者。」
  公孫白冰道:「人在哪?」
  阿祖道:「自會押回本堂,到時任你處置。」
  公孫白冰冷哼一聲,不信。
  阿祖喝道:「信與不信是你的事,但你這副乞丐德性去見於若寒,保證讓她印象大
壞!」
  公孫白冰一愣,反瞧自己衣衫、亂髮,以及臉面疼痛傳來,他不敢想像自己模樣,目光
不由怒視關小刀,大有再戰姿態。
  關小刀乾笑道:「我也很慘!」
  除了衣衫破碎,兩塊鐵牌若隱若現之外,方才被追打之下,多少傷及身臉,亦現紅紫,
和公孫白冰差不了事少,只不過他是戰勝者,心情上自是差太多。
  公孫白冰並未同情他,卻因想及對方落魄,自己豈非更糟?怒火仍旺。
  阿祖喝道:「你的傷不治,難道要變成大花臉嗎?」
  公孫白冰這才咬牙冷道:「這筆帳,自有算清時!」頭一甩,掠出戰圈,快奔而去。
  阿祖已自噓氣,欣喜瞧向眾人,笑道:「擺平啦!我就知道會用得上我!」想找小刀,
卻一時不見人。
  金不換及天龍騎把她當成小公主,怔詫中,已準備拜禮。
  谷君平聽小刀說過,問道:「你是阿祖,還是……」先搞清楚再說。
  阿祖欣笑:「當然是阿祖,小公主怎有可能騎著馬從北方奔來,不過,冒充的挺管
用!」
  金不換為之一愣。
  谷君子遂道:「他是關兄弟跟班,長得跟靈刀堂公主很像,是男的。」
  「男的?」金不換怎麼看都不像,眉頭直皺,直覺上,未來精彩可期。
  阿祖極力裝出男子氣概,但總少了點什麼,笑道:「我當然是男的,只是為了冒充小公
主,畫了眉,也上了胭脂,才變成女的,你們看久自會習慣啦!」
  關小刀訕笑道:「我一點都不習慣,很多人還以為我養了小老婆呢!」
  眾人聞言,不禁暢笑起來,再怎麼心靈要求。還是把人想成女的。
  阿祖斥道:「侍我洗去胭脂,你們便沒得笑了。」拿這堆男人沒辦法,兀自生悶氣。
  關小刀道:「我看你還得往南方繞一圈再回來,因為你是小公主,靈刀堂弟子關心得
很,你跟大伙走,他們還以為你被抓,就是私通敵人呢!」
  阿祖但覺有理,瞪了小刀一眼,大有暫且放他一馬之態,隨即調騎往南方掠去,卻不敢
靠近林區,免得被敵人粘上。
  谷君平道:「他單身前去,會有危險。」
  關小刀道:「他現在是小公主身份,誰敢動地?走吧,咱們大獲全勝,該回到小鎮洗洗
澡慶祝一番,看看有什麼勝利信號的鞭炮。也好通知所有人。」
  說完,個個相賀,隨即策騎再奔往田家屯。
  眾騎經過那巨石滾留痕道,一拖數里之勁,不禁想及方才情況,又自悶笑地瞧向關小
刀,竟然搞出這名堂?
  關小刀子著一笑:「人怎能跟天比,這是天意,誰也控制不了!」
  金不換道:「若非我們見事不對,先逃為妙,準成了石下鬼,實是好險。」
  關小刀乾笑道:「會嗎?那些沒馬的都逃得順順利利,你們會忘了逃?」
  金不換道:「他們是沒命逃,我們卻是意外才逃,兩者有所差別!」
  關小刀乾笑道:「也許再試一次,就更清楚了!」
  眾人直表示,要試可以,不過留在下邊的是小刀,而且要綁著才行。關小刀乾聲直笑,
不敢再提議,招著手直道:「還是喝酒去實際多多。」
  眾騎遂再奔揚,五十里眨眼掠過。
  回到田家屯,已見著不少百姓門前擺著酒菜,不停拜天地,詢問之下,始知斷頭崖紅光
乍現,地動天雷般轟震百里,這小鎮亦受波及,嚇得百姓以為天神發怒,妖魔欲現,趕忙拜
拜,以求心安。
  眾騎著在眼裡,笑在心裡,也不點破,逕自往客棧落腳。
  關小刀立即要掌櫃好酒好案儘管上。
  掌櫃難得大生意上門,登時卯足勁料理一切,人手不夠,還向四處調兵遣將,方能應付
一切。
  眨眼酒菜上桌,三十騎立即開懷暢飲,大談戰績,同時相互敬酒,熱鬧非常。
  酒過雙巡之後,跟班阿阻始折返,見及酒席開動,忽而想到什麼,從馬背上抓來兩皮
袋,裡頭裝滿鼓脹東西。落了馬,他大步走進,朝著眾人喝道:「看,這是什麼?」把袋子
提得好高。
  眾人矚來,阿祖雖特地洗去脂粉,但女貌讓人心動,他們還是願意把他當女人看侍。
  關小刀促狹笑道:「什麼名堂?滿袋胭脂是不是?」
  眾人傳來笑聲。
  阿祖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這是總管特地要我送來的。」
  乍聞總管,個個動容。
  谷君平道:「難道這是賞銀?」
  阿祖搖頭:「不對。」
  關小刀喜笑道:「這點賞銀未免太少了吧!大概是翡翠、珍珠,一人一個,差不多
啦!」
  阿祖斥道:「老想發財!這是黃山花釀!總管早知道你們會得勝戰,特地派我送來,讓
你們先嘗點甜頭,回去再大賞!」
  雖只是酒,聽起來未免比金銀珠寶差,但想及總管心意,眾人仍歡呼,頻頻告謝。
  關小刀跳上椅子,高叫道:「拿來拿來,既是總管賞的,比什麼都珍貴,一點也不能浪
費,大家都有份,先喝一小杯,還多出,再分一小杯,拿來拿來!」
  阿祖就是對他態度不爽,斥笑道:「叫我拿去就拿去?你是最小的,連天龍騎都還沒資
格當上,所以啊,只能最後一個喝!這些兄弟最是辛苦,讓他們先喝才對!」
  不肯拿酒向前,卻開了泥封,酒香四溢之下,已先例往天龍騎及金不換手下。
  關小刀卻愣在當場,跳上桌子也不是,跳回原地也不是,阿祖說的沒錯,縱使他戰功顯
赫,但始終未被封及天龍騎,甚至連入幫儀式都沒進行,論輩分,可能比金不換手下還小
呢!
  此事讓他想來直叫癟。
  金不換低聲問道:「小少爺,你尚未當上天龍騎?」
  關小刀乾笑:「我以為當了,只是天龍騎要滿二十,又被刷下來,現在是當太上天龍
騎。」
  金不換笑道:「不礙事,能得信任,重用才重要,這次回去,必定有所進展。」
  關小刀乾笑:「希望如此啦!」
  谷君平道:「總管似乎說過,要調關兄弟保護門主!」
  金不換道:「這是重任啊!小少爺有福了。」
  關小刀皺眉笑:「什麼福?看門主那模樣,跟在他身邊,可麻煩多多。」
  忽然舉起酒杯,道:「不談這些,不能讓這半男半女傢伙擾亂我情緒,大家盡量喝!」
  立即迎向眾人,笑道:「那個三八婆老是說我最後一名,但大家都知道,我是天生混江
湖的,豈能讓他說了兩三句就不敢站在椅子上?來,大家干了!慶祝我們武功蓋世,天下無
敵!先乾為敬。」
  他猛地仰頭灌酒,猛又碎杯落地,英雄氣息霎時引來熱潮,眾人曄然暢快,抓杯即飲。
有人飲花釀,有人飲烈酒,豪邁大笑,好不熱鬧。
  猝就喧鬧之際,驀見數名弟兄啊然痛叫,手抓咽喉,兩眼暴張,滿臉發紅,口吐白沫,
身體抽搐,猛往桌上,地面栽落。
  此景嚇得眾人呆愣當場,就連方要找小刀算「三八婆」爛帳的阿祖,亦張大嘴巴,嚇呆
不動。
  金不換經驗較足,猛地大喝:「酒喝不得!」旋飛過來,想截五六名中毒者穴道,供以
通住毒性,豈知六名已七孔流血,斃命當場。
  「好厲害的毒藥!」
  金不換急搜杯子。
  谷君平道:「我們怎設事?」
  關小刀道:「難道是花釀!」
  數十道目光,直往阿祖瞧去。
  阿祖嚇得雙手發抖:「快閃!」
  發抖中,抓罐不穩,猛跌地面,叭然一響,罐裂酒滲,冒起滋滋白煙。
  金不換斥喝:「不是我,不關我的事!」
  猛地一掌好開七八人,連同阿祖避跌牆角。
  一名壯漢左腳被濺及,立即腐蝕,金不換猛抽利劍切下肉片,痛得那人當場暈倒,兩名
弟兄趕忙拿藥加以救治。
  全場目光全落於白煙及阿祖之間,阿祖面色鐵青,直叫不是我不是我,已急出淚水。
  待白煙散失之後,金不換已逼近阿祖,冷道:「你真的不是靈刀堂之人?」
  發生巨變,使他疑惑。
  阿祖搖頭:「我不是,真的不是!」
  急急求教關小刀,希望他能解釋。
  關小刀一時亦茫然,打從他跟了自己之後,其身份並未再查明,他不知該相信誰。
  阿祖見他猶豫,更自緊張:「你不能出賣我,我本是好意幫你,否則怎會逼退公孫白
冰?你以為那不必冒險嗎?何況,我要下毒,怎會去毒不管用的?我會先毒死你們啊!求求
你們,別懷絕我!」
  他說的倒頗有道理,谷君平道:「不錯,要下毒,大概不會笨到每個杯子都倒酒。」
  關小刀瞧他可憐兮兮,一時不忍,道:「他跟了我,一直沒出事,這是第一次,真相如
何,查明再說。」
  金不換臉面稍鬆,道:「那酒,真是胡總管送的?」接過剩下那罐毒酒,打開嗅及,仍
是芳香怡人。
  阿祖訥訥道:「他們說是總管要我送來給你們的。」
  關小刀道:「他們是誰?」
  阿祖道:「天龍騎。」
  關小刀道:「這麼說,你沒見過總管?」
  「沒有!」阿祖道:「我是跟班,怎有資格!」
  關小刀道:「當時狀況如何?」
  阿祖道:「你們走的第三天晚上,來了兩位天龍騎,帶了一匹馬和酒,說什麼是總管賞
的,要我帶來給你們喝,還賞我十兩銀子,我一時高興就連夜趕來了,沒想到會是一罐毒
酒……」
  關小刀斥道:「你笨到連去查證都沒有?」
  阿祖默然不語,低頭認罪。
  谷君平說了公道話:「如果是我,也會高興老半天,忘了查證。」
  關小刀亦知此理,但事情太過後突,他總忍不住,道:「要是我,早就在半路偷喝
了!」
  阿祖嗔道:「你要我自殺是不是,拿來啊!」當真想搶毒酒喝。
  金不換急忙攔下,道:「關兄弟只是氣話,當真不得,他乃說,得了酒,一定會試驗,
不是要你自殺意思。」
  阿祖道:「是總管賞的,我哪想這麼多!」
  說到傷心處,淚水更流。
  金不換道:「既然事情已發生,也毋需再爭什麼,得把贈酒之人找出才是正途。」
  關小刀道:「那人當然不是總管的人!」
  谷君平道:「會是司徒崑崙耍的鬼計?」
  金不換道:「如若天龍騎和師爺已是水火不容,自有可能。」
  關小刀怒斥:「這種手段未免太毒辣了!」
  阿祖道:「他是衝著你來的!」
  「我?」關小刀怔愣。
  阿祖道:「當時,那兩人特地交代一定要賞你,我直覺是總管對你厚愛,但此時想來,
該是他們目的在毒殺你。」
  關小刀道:「我跟誰又有深仇大恨?」
  阿祖忿忿道:「司徒崑崙自是恨你,他脫不了嫌疑。」
  關小刀忽而眼睛一亮:「會是她?」
  「誰?」谷君平、金不換齊問。
  「李春風!」關小刀道:「她本和師爺有牽連。」
  谷君平道:「是她?她受了師爺指示?」
  關小刀道:「倒也未必,上次她被我摔得沒頭沒臉,她恨我到了極點,昨夜還派了殺手
前來,幸好我早有防範,始躲過一劫,沒想到她陰險到極點,利用阿祖送酒,讓人始料未
及。」
  谷君平道:「這麼說來,真是她了?」
  金不換問道:「李春風何許人物?」
  關小刀道:「師爺手下一名密探,也算是殺手,當初我就是從她口中逼出靈刀堂偷襲之
事。」
  金不換焦心道:「若真如此,此女不除,神劍門將永無寧日矣!」
  關小刀冷哼:「發生此事,我豈會放過她,待回去之後,必定找她算帳,如此狠毒,未
免太惡了!」
  瞧及六具屍體,眾人感傷中,更自悲憤不已。
  金不換見屍體似要腐蝕,不忍之極,遂要兄弟拆下門板,扛到鎮外郊區掩埋,也好入土
為安。
  他道:「我看你們得早日趕回,想辦法收拾她,方為上策,多留一天,多一分凶險。」
  關小刀點頭:「明天即走。」
  此時兄弟已亡,眾人無心再慶祝,各自收拾,回房休息,或洗澡或倒床大睡、或三兩成
鮮談論此事,氣氛始終沉悶。
  關小刀則在房間發愣,望著桌前燭火,一股腦兒思緒已不知飛向何處。
  忽而有人敲門,關小刀猛地醒神,問道:「是誰?」外頭回答:「是阿祖。」小刀但覺
方才說話太沖,送讓他進來。
  阿祖仍是一臉愧疚:「我壞了大事,對不起……。」紅眼眶仍未消去。
  關小刀道:「都已過去,一切逮了人再說吧!」
  阿祖道:「我正是為這人之事而來。」
  「喔?」關小刀有興趣了:「你說。」
  阿祖道:「李春風既然針對你而來,你何不將計就計引她上勾?」
  關小刀道:「怎麼引?」
  阿祖道:「假裝中毒。」
  關小刀想笑:「怎麼假裝?那毒酒一喝即死,你要我裝死,既然死了,她又何必再
來?」
  阿祖道:「可以半死,我們可以說,你沾上一點點,立即發現,逼住毒性,然後藏在山
中運毒,她聽到消息一定會再派人下毒手,或者親自趕來。」
  關小刀想想,亦覺有理,道:「要是她只派別人,那豈非毫無用處。」
  阿祖道:「這就是我找你商量之原因。」
  「一定要裝死嗎?真的如此,她未必會來……」
  小刀思念閃動,忽有靈感,道:「我看裝死的消息照樣發佈出去,然後再偷偷潛回洛陽
城,她未必知道我來個回馬槍,難讓她吃不完兜著走。」
  阿祖欣笑:「如此最好,我跟你回去。」
  關小刀道:「不行,你是我跟班,我中了毒,你還有心情回洛陽?你應該找地方躲他幾
天才對。」
  阿祖笑容頓失:「可是你也不能現身啊!」
  關小刀道:「問題是,我去殺敵,你去幹什麼?」
  阿祖道:「我也想殺了他。」
  關小刀瞄眼:「你一定要這麼纏人嗎?」
  阿祖怔愣,雖是百般不願,可是如此用去,顯然不受歡迎,只有輕輕一歎,落寞許多。
  關小刀瞧來不忍,道:「好吧,你要報仇,誰也阻止不了你!」心想,他可能會偷偷跟
上,倒不如落落大方答應便是。
  阿祖聞言,面露喜色,卻言詞不承認,冷道:「我自會斟酌!」說完,笑眼一瞇,走了
出去。
  關小刀輕輕一歎:「他要是女人,的確迷死人矣!」不禁想起小公主水自柔那裸泳般動
人感覺。
  連日疲累,他也想充分休息,遂上床,盤坐後,開始運行神功,不知不覺中已進入一周
天。
  三更方過,忽又聞及沖道快馬旋來,眾人以為強敵突擊,哪管衣衫不整,抓了兵刃即往
外沖。
  忽聞外頭奔騎唱來:「自己人,我是天龍騎統領方子秋!關兄弟可在?」
  關小刀正趕過庭院,乍聞聲音,欣喜道:「是方二俠嗎?我在此,來啦!」
  來不及再穿過窗台,猛地掠翻屋頂,快速落於門口。
  己見及天龍騎,及風塵樸樸之方子秋,以及快變成張飛的雷萬鈞,雙方見面,英雄式地
欣笑起來。
  雷萬鈞斥笑道:「媽的,留在那裡沒事幹,這裡卻殺得天翻地覆,實在划不來!」
  關小刀笑道:「哪知敵人耍詐,我們特地發出信號要你前來,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雷萬鈞笑道:「可惜,的確可惜。」
  此時谷君平、金不換同時趕出來,介紹之下,欣喜把臂,原來雷萬鈞早就和金不換有所
交情,且稱他一聲大哥,江湖豪情盡露無疑。
  金不換請人入座。
  那原本是毒酒沾地之狼狽情景,此時已被收拾乾淨,掌櫃效率果然驚人。
  他特地前來詢問要菜要酒,原本江湖英豪都好酒,但此刻酒幫敏感,他只好詢個意見。
雷萬鈞和金不換幾乎異口同聲說「要酒」、「要茶」兩人視目而眼,雷萬鈞不解:「為何要
茶?」
  金不換心念一閃,不願讓他失望,遂笑道:「方纔喝了半醉,不過你要喝,送酒來便
是!」掌櫃應聲離去。
  雷萬鈞哈哈大笑:「這才像話!」拍著金不換肩頭,大有拼酒之態。
  方子秋平常較為沉穩,不喜嘩言,出口即有作用,道:「沒想到師爺兵馬全到了襄陽,
我聞及信號,覺得不對,便日夜不停趕來,師爺還想阻人,我可不甩,結果似乎仍慢來一
步。」
  谷君平道:「強敵是退了,全靠關兄弟,以及斷頭坪上那顆巨石。」
  谷君平道:「正是,光沖此石,已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方子欣笑道:「關兄弟好智慧。」
  關小刀說道:「不然,還當真硬拚不成!可惜最後還是栽在一個女人手中,死了六名弟
兄,兩名還是天龍騎,否則幾乎全身而退。」
  「女人?」方子秋驚道:「何方神聖?」
  關小刀道:「李春風,師爺密探。」
  谷君平道:「她兩次暗算,一次派了幾名殺手,一次就在這客棧,把下毒的酒送來,結
果毒死幾名弟兄。」
  雷萬鈞正暢飲掌櫃送來燒刀子,但聞毒酒,嚇得猛往外吐,一臉中毒驚愕瞧著酒罐,表
情甚是怪異。
  金不換見狀,笑道:「別嚇著,該毒的都毒過了,你安心喝吧!」
  雷萬鈞憨然窘笑:「我看算了,喝茶好啦,如此對不起死去弟兄,改喝茶好了。」心想
要是毒酒仍留一兩罐,自己豈非沒命?
  掌櫃聽命,送茶上來。
  方子秋已嗔斥:「這女人好狠,不逮她,實在危險,她是師爺密探?卻不知長得何模
樣?」
  關小刀道:「以前是漂亮動人,她擅於易容,故而可能是清純姑娘,也可能是騷女人,
但此時卻是兩眼青紫,臉面貼滿膏藥的倒楣鬼。」指著自己那張臉:「比我還嚴重許多,她
還可能毀客!」
  方於秋稍愣:「你是說她被你傷了臉,可能把臉包起來?」
  關小刀道:「縱使傷口不大,她也會包起來,因為已腫得見不了人!」
  方子秋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看過她!」
  關小刀一楞:「你看過她?何時?」
  方子欣道:「昨夜,她跟在師爺附近,如果她不是包著整張臉,我不會注意,經你一
提,很可能就是她。」
  關小刀再愣:「她已跟師爺到了襄陽?」
  方子秋道:「如果你形容沒錯的話,應錯不了。」
  關小刀不禁苦笑:「看來是了,她被我打傷,極欲報仇,必定會向師爺告狀,以她狠毒
心態,怎可留在洛陽一分一秒?一有機會,自是跟著出征,她既然在師爺身邊,要收拾地恐
怕不容易了。」
  方子秋道:「只有用調虎離山之計。」
  關小刀道:「何計?」
  方子秋道:「你裝成重傷,不能行動,師爺自不可能停留太久,侍他回去,李春風想不
開,會再折返,到時自可捉人。」
  雷萬鈞恨道:「何來這麼麻煩!咱們直接找司徒崑崙要人,他敢不給,照樣打得他叫不
敢!」
  谷君子道:「你可要犯門規?」
  雷萬鈞道:「什麼門規?再忍不去。就快變成老烏龜,司徒崑崙敢計算我們,我們為何
不能出口氣,何況只是要查明那臭女人身份,他有何理由護著她、他若敢護,我們就敢動
手,天經地義!」
  天龍騎個個有此想法,只不過礙於門規罷了。
  金不換道:「照我所知,師爺武功深不可沿,動手未必能佔便宜。」
  雷萬鈞道:「憑咱幾個,還怕他不成?」
  關小刀道:「看來直接要人好了,裝死裝活,未必管用,出其不意,才能致勝。」
  方干秋急道:「關兄弟真的要挑戰師爺?」
  關小刀道:「我已經憋太久了,是師爺先不仁,怪不得我們不義,何況只是逼他交出李
春風,他若不肯,未免劍愎自用,這種人早滾滾出神劍門!」
  天龍騎聞言,個個欣喝叫好,敢情小刀替他們出了怨氣,說出他們心中話。
  方子秋自嘲一笑:「若真如此,豈非變成造反了?」
  關小刀道:「對司徒崑崙來說是造反,對神劍門來說,是清理門戶。」
  天龍騎又自喝聲:「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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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1:31:03 |只看該作者
  方子秋終於點頭:「好吧!其實我也忍了很久,趁著此機會發洩一下也好,不過,若無
必要;還是別起爭執,畢竟還有個靈刀堂虎視眈眈,如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並不妙。」
  雷萬鈞道:「若非想到此點,三爺早就把老鬼收拾啦,何必等到現在?」
  方子秋道:「所以,也該替三爺苦心想想。」
  關小刀道:「自然要想,若無必要,也不會開戰,若真的掛不住,頂多由我扛下,免得
三爺難做人。」
  谷君平道:「嚴重的話,可能會被逐出神劍門。」
  關小刀道:「反正我精神永在,在外頭在裡頭全是一樣,何況現在被逐出神劍門,對我
自是有利,因為我會變成厲鬼,纏得司徒崑崙日夜睡不著覺,待他垮臺後再進門,也就是變
成秘密巡察之意。」
  雷萬鈞怦然心動:「照你這麼說,倒是挺光榮……」躍躍欲試。
  關小刀道:「可惜對你來說,卻不行,因為你太過龐大啦!秘密不起來!」
  雷萬鈞挑眉一笑:「真是,待減肥再說!」惹來一陣笑聲。
  金不換拿出那罐毒酒,道:「帶過去,它可能用得著,我是地方分舵主,不能加入抗
爭,否則地方一亂,整個神劍門將搖搖欲墜。」
  方子秋道:「我們瞭解!」
  接下毒酒,想聞其味,又怕中毒,只好作罷。
  隨後,眾人商量該在何處和師爺交會,以免李春風借勢溜走。商量結果,仍決定於斷頭
坪前那廣大草原,在那裡,有人脫逃,將是十分吃力之事。
  反正還有時間,眾人送回房休息,待次日醒來,盥洗、用餐之後,天龍數十騎已三度往
斷頭坪奔去。
  一個時辰後,已抵目的地。
  只見得草原連天,盡處赭紅斷層顯眼,延往西方,則為偌大一片梧桐林,秋風吹來,黃
葉成海,佳景天成。
  眾人難得輕鬆,遂放開心情,下了馬背,讓馬兒悠閒食草,他們則邊欣賞風景,邊聽關
小刀如何大吹其牛。
  「昨天黃昏,我這麼一放炮,巨石這麼滾下來,而後變成會移動的火炮往下衝,那簡直
比一萬匹馬奔騰還快、還霸道、還過癮,又急又猛砸了下來。
  「你們看,那深溝,又直又深,公孫白冰啊,嚇得從此改名公孫白癡,靈刀堂徒眾,像
屁股塞了大炮,只差沒把兩條腿跑斷,大約破了一輩子所有記錄,他們回去一定會覺得奇
怪,為什麼有人放炮他們就會掉落水溝中!」
  有人猜不透:「為何會掉入水溝中?」
  關小刀神秘一笑:「因為經過這次突破性賽跑考驗,他們一聽到放炮,就知道比賽開
始,不必經過大腦,兩條腿立即自動往前衝,如果那炮響在湖邊,豈非一大堆人都要跳湖
了!」
  眾人聞言,呵呵笑起,此話來免太誇張了。
  關小刀仍道:「要是有人上茅坑,聽到炮聲,那就更嚴重了!」
  眾人更笑,有人猜掉了褲子,有人猜掉落茅坑,關小刀則說,都不對,答案是:「那兩
條腿先行跑了,他留在那裡解決問題,害他手酸得要死。」
  這簡直更形誇張,引來大串笑聲,阿祖亦被逗笑,暗斥小刀沒水準,躲向別處。










第十三章  美人計
  談扯中,眾人又跟著小刀量起那條深溝,足足長有五里三百二十餘丈,再量巨石,竟然
四十人合抱不攏,大得難以估計。
  關小刀遂在上頭刻了。「天下第一蛋」五字,眾人更是笑岔腰肚。
  有人更在五字左近再刻「關小刀所生」加上年月日,哄得小刀陶醉大笑,終掠向巨石頂
頭,蹲在那裡,嘗試生蛋滋味,甚且學起雞叫,煞似有這麼回事,終又逗得眾人笑聲不斷。
  笑笑鬧鬧中,時間過得甚快,眨眼已是午時,放哨守衛回報,西南方塵煙滾滾,想來大
軍已到。
  眾人立刻收起玩樂、整裝備戰,除了小刀、三俠、金不換等人,全部上馬,阿祖則躲在
天龍騎背後,考慮是否現身。
  眾人聚在深溝左側,大有楚河、漢界之分。
  整裝過後未久,大批人馬趕至,司徒崑崙則坐在一輛缺了門簾的馬車上,緩中帶急奔往
這頭,跟在他身邊則有黑青鋒。伍天豹,以及幾名似是殺手護衛,其後則為三百騎侍衛隊,
至於李春風尚未查覺,眾人仍在找尋。
  不久雙方逼近不及百丈。司徒崑崙見及天龍騎掠隊相迎,已哈哈暢笑:「好個天龍騎,
搶盡功勞,老朽汗顏啦!」
  天龍騎卻反應冷淡,仍在搜尋包頭女人。
  司徒崑崙但覺對方反應怪異,有所警覺,笑聲依舊,故意摸摸灰白髮絲,借此東瞧西
瞧,並未覺得不妥,始大膽驅馬過來,停在深溝右側十丈左右。
  此時關小刀這才發現馬車後果然藏了一位包頭蒙面素衣人,瞧其身材,凹凸有致,該是
女人沒錯,當下冷笑,以目光通知眾人,正主兒可能現身了。
  司徒崑崙意外天龍騎並未拜禮,那長滿青春痘,差點被小刀殺死的伍天豹已冷喝:「見
著爺,不會拜禮嗎?」
  小刀冷道:「那得看什麼時候!」
  伍天豹斥喝:「大膽,還不下跪。」
  關小刀冷道:「你皮癢癢,要我替你抓癢不成?這次要哪裡開花?」
  「你!」
  伍天豹瞠怒,拔劍就想刺來,前次侮辱,他畢生難忘。
  司徒崑崙稍稍伸手,伍夭豹不敢吭聲,忍怒而退,司徒崑崙瞧向關小刀,淡笑道:「看
來你便是關小刀了?」
  混了這麼久,關小刀的確第一次正式跟師爺碰面,卻是惡臉相向。
  關小刀拱手道:「不錯,師爺有禮。」
  其實天龍三俠、金不換等人早巳拱過手禮,只是未出言,以表示心中不滿,司徒崑崙要
以未行禮而責罪,自是行不通。
  當然,他硬要栽罪,眾人亦難抵賴,但他們已無所謂。司徒崑崙甚沉得住氣,頻頻捋小
須,點頭道:「果然一表人才,難怪三爺這麼器重你。」
  關小刀卻只顧瞄向馬車後那女子,她似乎是李春風,在發現小刀尚未死去,整個人已抽
顫,目露凶光,甚至向左右指示什麼,根本未顧及現在師爺正在說話。
  司徒崑崙見他不答,目光不由一抽,仍自擺笑臉:「你對我不滿?」
  關小刀冷道:「不錯。」
  「有何不滿?」
  「我明明請金舵主放出敵人在此信號,你為何故意把大軍調往襄陽,分明在坑人!」
  司徒崑崙一愣:「真有此事?」
  關小刀冷道:「別裝,再裝就不像了。」
  司徒崑崙道:「若有此事,我絕不避罪,金舵主可傳了信號?」
  金不換拱手道:「屬下傳了。」
  司徒崑崙道:「可是放信號彈,它未必能傳出百里。」
  金不換道:「靈刀堂入侵乃大事,合乎標準,屬下放的是烽火台狼煙。」
  司徒崑崙臉色一變:「放了狼煙,竟然沒人回報,先鋒騎過來。」左近有個騎士嚇得全
身發抖,急忙策騎奔來,急道:「屬下已……」
  話未說完,猝見司徒崑崙奇快無比掠射過去,一手按扣他腦袋,乍聞叭的脆響,他已倒
飛而回,露了一身絕妙輕身的功夫。
  那先鋒騎連氣都未喘一口,已倒臥馬背,當場斃命身亡。
  眾人見狀不由動容,生命在師爺手中,顯得如此脆弱?
  司徒崑崙冷道:「就連狼煙如此重要軍機都延誤,只有處死,否則神劍門拿什麼抵抗強
敵?」
  冷眼瞄向自家手下,在下馬威:「把他埋了。」立即有弟兄牽著馬匹離去。
  關小刀見他殺人於談笑聲中,的確夠陰狠,然而他已把此罪全推向先鋒騎未傳令,且來
個殺人滅口,如此一來,縱使再指證狼煙四處可見,豈會沒見著等語,他自會一口咬定。爭
下去已無多大效果,不禁冷哼一聲,暗斥他卑鄙、狡猾。
  司徒崑崙道:「也許你認為我知道敵蹤而不前來?其實全在一夜之差而已。或許晚上在
行進中,我未注意狠煙而疏忽了,及至第二天,得知消息後,不也趕來了,我豈是會對你這
種絕世之才不理呢?」
  露出愛才臉容。
  關小刀冷道:「那可未必,當時天龍騎得到消息,想趕來,你還阻止他們!」
  司徒崑崙目光稍縮,倒忘了考慮此點,天龍二俠亦自瞧來,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司徒崑崙心念一轉,道:「那不是阻止,而是考慮是否為詭計,結果他們仍欲先行,我
自讓他們前來,並未加以阻止啊!」
  關小刀道:「你卻慢了一整天?」
  司徒崑崙道:「不是慢,而是地毯式搜索,我得做到滴水不漏,每到一分舵,必先問明
狀況,所以較慢。當然,這得天龍騎先行趕來才行,有他們前來支援,我暫緩些時刻,並不
為過吧!」
  任何問題到達他口中,總能變得通達合理了。
  關小刀冷冷一哼,心想在此問題做文章,顯然吃力不討好,大家心照似的不說。
  他道:「師爺既然說得出口,咱當小的也只有認了……」
  司徒崑崙截口道:「我並非想脫責,甚至非常內疚,由於一個失閃,害爾等受傷,尤其
是你,臉身全傷,實是叫人心疼,若有機會,必定替你討回公道!」
  露出一臉悲疼與關懷。
  關小刀冷道:「公孫白冰算不了什麼,倒是一些吃裡扒外的傢伙,讓人可恨!」
  司徒崑崙稍詫:「何人吃裡扒外?他又對你如何?」
  關小刀道:「專放冷箭、下毒的傢伙。」
  解開上衣,抽出前後兩塊鐵板,指著利箭穿痕:「這就是放冷箭的效果,一共五支,准
準準,一點都不差;我若不掛上這鐵板,豈非早已歸天了。」
  躲在暗處的李春風,瞬時咬牙切齒,怎忘了交代殺手射腦袋,亦或射屁股,總能撈點本
啊!
  關小刀丟下鐵板,鏘鋃一聲,悅耳已極,卻對司徒崑崙等人暗暗諷刺。
  司徒崑崙嗔道:「誰放冷箭?到底是誰?」
  關小刀道:「有的已斷頭斷腳,全都歸陰去了,只有一人還活著,他已供出那吃裡扒外
的傢伙。。
  司徒崑崙更自動容,卻又忍住,冷道:「他該不會說我吧?」
  關小刀道:「正是。」
  老狐狸既然先發制人,他乾脆打蛇隨棍上,看他如何反應。
  司徒崑崙淡然說道:「你信了?他可能栽我贓。」
  關小刀道:「我也這麼想,又逼他,他才道出是師爺手下一女子,叫李春風的人要他們
前來殺我的。」
  「李春風?」司徒崑崙驚道:「我不認得這個人。」
  關小刀暗斥老狐狸已上當,冷道:「那殺手卻指認無誤。」
  司徒崑崙道:「我身邊真的無此人,你可把那殺手抓來對質!」
  李春風小心翼翼又移向馬車後,躲了起來,以免出事。
  關小刀道:「可惜那殺手說完也死了。」
  司徒崑崙道:「那豈非死無對證?」
  關小刀道:「有證據。」
  司徒崑崙道:「在哪?」
  關小刀道:「你身邊。」
  司徒崑崙怔詫:「我身邊?」目光直縮。
  關小刀道:「不錯,李春風就躲在你身邊,她在你後面。」
  「當真?可是我後面是車板。」
  「在車子後面,那包住腦袋的傢伙,師爺請她現身吧!」
  「哪一位,快給我出來!」
  師爺冷喝之下,李春風顯然已躲不了,滿心憤怒直叫要殺了某人,面無表情,移往車右
側。司徒崑崙見狀,冷道:「你是李春風?」
  李春風搖頭不語。
  關小刀冷道:「何不拆下面巾!」
  司徒崑崙要她拆下。
  李春風百般不願,還是拆了面巾,露出一張粘滿膏藥且腫脹之臉,等於戴上了另一個面
具。
  司徒崑崙怔詫道:「你是何人?為何跟在我身邊?」
  左近二名武士道:「稟師爺,她乃屬下表妹,在襄陽被欺負,眉下為就近照顧,遂帶她
同行,一路上,她並未惹任何麻煩,不稟之罪,還請師爺賞罰。」
  司徒崑崙道:「救助傷者,我輩中事,只要不誤事,何來之罪?只是她的臉,被誰所
傷?」
  關小刀冷笑道:「被我所傷!」
  司徒崑崙一愣:「真是你所傷?」
  「不錯!」
  「可是她是在襄陽被傷……」
  「錯了,她是在洛陽被傷!」
  關小刀冷笑道:「我就是從她身上逼出公孫白冰進犯之消息,她當然懷恨在心,不但派
了殺手,且送了毒酒想毒死我,幸好我命大,否則早死在她手中了!」
  抓著毒酒罐,大有猛拋之勢,引來不少人動容。
  司徒崑崙聲音轉冷,道:「此事牽涉性命和榮譽,我無法分辨一切,只要你能證實,我
二話不說,立刻交人。
  關小刀道:「先把她綁起來,交給我,我再證實給你看。」
  李春風不禁斥罵:「我何處得罪你,你要如此對待?」
  關小刀冷笑:「不做虧心事,還怕人家如何?」
  李春風氣得狂態將露,司徒崑崙伸手要她鎮定,冷道:「關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我
已保證只要你能拿出證明,我立即交人,你卻硬要綁人,未免對我不信任吧!」
  關小刀冷笑:「此時此地如何能證明什麼?好吧,既然師爺有意看管,那就把她帶回洛
陽那被我叫人燒掉的雪月春風閣,或許在炭堆裡還能找出證物,否則我也認了。」
  李春風乍聞雪月春風閣被燒,不禁怔詫且震怒:「你當真燒了春風閣?」
  關小刀欣笑:「春風閣關你屁事,你幹嘛那麼緊張?」
  「我!」
  李春風但覺上當,愣在當場。關小刀訕笑:「你根本就是李春風,所以才緊張對不
對?」
  「我不是。」
  「不是?就算不是,你說住在襄陽,又怎知洛陽有春風閣?」
  「那是你說的。」
  「我說它,我燒它,又關你屁事!」
  李春風突然怒斥:「不關我的事,我卻喜歡問,那又如何,爾能奈我何?」
  關小刀冷笑:「我只想毒死你罷了!」
  李春風見狀大驚,急叫:「破不得,快接好。」
  李春風更叫快閃,她和司徒崑崙幾乎同時掠逃,剩餘欲走,卻發現此乃正宗白香酒,毫
無毒性可言。」司徒崑崙橫飛回來,臉氣已變:「關小刀,你。。。。。。?」關小刀淡
笑:「你不是要我證實她身份嗎?」我急得耍點手段。這罐毒酒效果不差,她連酒中有毒都
知道,師爺還認為她是誰?
  李春岡道:「那毒酒是他自己說的,我只不過顧慮所有人的安全才要大家接好它,並夫
任何不妥。」關小刀冷笑道:「那暴灑呢?你又怎知要避開,摸不得?」
  李春風怒斥:「為何要回答你問題,我喊著毒酒再丟給你,你敢硬接。」
  關小刀冷笑道:「不管如何,你的確是個厲害女人。」
  任誰都感覺出,李春風涉有嫌疑,司徒崑崙不由掙扎,他得考慮是要保護李春風,抑或
拉攏關小刀。
  心念一閃,暗自以傳音入密傳話給李春岡,說道:「你得走了,我保護不了你。」
  李春風怔詫中,他已轉向關小刀,說道:「你們的事,自行解決。」
  關小刀但聞此言,登時搶先機,喝地一聲「正好」猝若猛虎撲來,大刀奇快砍殺過來。
  李春風見狀驚愕大叫:「你敢……」此乃向司徒崑崙說「你敢不幫我?」
  她卻因小刀攻勢太快,來不及多言,喝著手下快攔人,四名殺手猛架長刀刺來,她驀地
掠高而起,踩著人頭往後退去,奔出人圈,一掌打落壯漢,搶了馬匹,狂速即奔。
  關小刀猛將敵手盪開,借力翻高,驀見對方逃跑,急喝道:「三俠快追啊!」照樣狂踩
人頭追去,隨又想擊落騎士,那人但見情勢不對,自動跳馬逃開,小刀先後接坐馬背,策騎
即追。
  其實天龍三俠早已領軍急迫,只是前頭擋了師爺兵馬,眾騎只好繞道,誤了些許時間,
李春風得以逃開百丈之遙。
  然而天龍騎個個千中選一,騎術自不在話下,眨眼已迫近五十丈,李春風但見情勢不
妙,大罵關小刀不得好死,策馬偏嚮往左側山林奔去。
  或而馬匹較弱,或而僵月刀過重,關小刀始終追趕不上,情急之下喝著:「快放箭!」
  天龍騎得令,前鋒霎時抽箭上弦,猛地欲射目標,猝然唉呀一聲,三名射手弓箭被打
偏,另兩把利箭照樣飛出,直取李春風背脊。
  情急之下,驀見一位黑衣蒙面人施展草上飛輕功,竟然追過奔騎,他原是用石子打偏三
把弓箭,復又揚手,打落直飛利箭,李春風得以安然脫逃。
  那黑衣人一擊奏效,冷笑一聲,竟往關小刀撲來,雙掌凝力即劈。
  關小刀一眼認出是前次在船上攻擊自己的黑衣人,更可能是司徒崑崙所裝扮,此時奔馬
滾滾,又離侍衛隊七八百丈,縱使調頭,亦無法瞧及老弧狸是否仍在?藉以拆穿他假面具,
以逼他現形。
  關小刀自知老狐狸武功之猛,當下喝地一聲,照樣大刀砍將過去,厲聲大叫:「不要命
儘管來。」
  大刀直往對方人頭劈去,黑衣蒙面人冷笑,不閃不避,仍往前衝,反手一掌欲打偏大
刀,一掌勁往小刀轟來。
  小刀突然暴喝,凌空掠飛高空,逃過那掌,並喝著:「快躲!」
  但見黑衣人反掌打向幾名衝來騎士,迫得人馬左右散去,黑衣人見阻人成功,反掌再
喝,登時左右開攻,打向空中欲墜未墜敵人。
  關小刀謔笑:「不必蒙面,你本就是司徒崑崙,看彈!」
  猝見他丟出腰囊上一包東西,直砸下來,司徒崑崙喝斥大笑,一掌劈打過去,叭然一
響,那布包碎散,驟見一幕黃雨倒灑下來,那人不理,照樣發掌再衝,關小刀謔笑:「毒死
你!」
  趕快掠退滾遠。
  那人乍聞「毒」字,驀地想及毒酒,心下大駭咆哮如雷,霎時連閃帶竄,逃如喪家之
犬,然而毒酒散佈太廣,又被其掌勁打得噴勁特強,黑衣人逃得了大部分,逃不了全部,叭
然一響,十數酒滴濺向背面,立即腐蝕,嚇得他反手一扯,撕下大片衣衫,雖然動作夠快,
但那酒滴濺勁太強,仍見七八滴傷及肌膚,開始腐蝕,痛得他哇哇痛叫,無心再戰,搶路即
逃。
  關小刀橫衝之下,反刀過來,竟然追殺這傢伙,怒喝一聲,大刀施出「神刀斬魔月」猛
往那人斬去,嗡嗡嘯勁處,追得黑衣入猛地落地打滾,哇哇厲吼,雙掌猛劈,擊偏大刀,一
個翻身,疾速仍逃往斷層那凹陷處,
  關小刀得知他可能欲找池水洗毒,哪肯讓他得逞,趕忙抓回大刀,喝著天龍騎:「這人
重要!」
  急迫過去。
  天龍騎權衡輕重,立即分出人馬,往山地斜切過來。
  可惜關小刀仍是輕功較弱,無法追上,但他信心十足,心想那人只要落地,自是投網,
想再竄逃,得爬出井面不可,只要天龍騎趕得及,自能困住他。
  然而他如意算盤打得過精,卻未算到一事——那原是不動的師爺兵馬,卻突然猛往山凹
衝來,關小刀大叫:「不好」,伸手直喝不准過來,數百人仍自一馬當先搶戰山凹處,待小
刀趕及他們已將山凹圍了大半邊。
  黑青鋒冷目瞪來:「你叫人支援,為何沒人?」
  關小刀跳向沙石高堆,往下邊池面瞧去,只見波紋掀動,卻無黑衣人蹤,不禁暗罵老狐
狸,猛盯侍衛隊,道:「人在師爺那頭,他人呢?」
  忽見坡道馬車緩緩移來,師爺好端端坐在那兒,他淡聲道:「我這邊並無那人。」
  一身黃龍袍似的衣衫,哪是方纔所扮黑衣人?
  關小刀乍瞧過去,已自一愣,師爺動作好快,且做得毫無痕跡,實是讓人料想不及,
道:「你怎麼在此?」
  司徒崑崙道:「不然,我該在哪?不該過來幫你忙嗎?」
  關小刀暗暗冷斥,老狐狸果然厲害,心想,他已受毒傷,且看他能忍多久,說道:「多
謝幫忙,只是蒙面人明明躲在此,為何突然不見?」
  司徒崑崙道:「也許他從斷層那頭逃了,如果你認為我的人有嫌疑,他們全在這裡,,
不妨搜搜。」
  關小刀瞧他態度優雅,根本不像受傷模樣,不由起了動搖,當真不是他?然而紅櫻丫鬟
指認,豈有差錯?
  他忽而想及,縱使現在能證明他就是黑衣人,那又能奈他何?該要認清他真面目的是門
主啊,而且,現在鬧翻了,吃虧恐怕是自己。
  當下拱手道:「師爺既然出面保證,屬下自是信得過,還是追捕敵人要緊,就此別
過!」
  說完,調頭掠奔三十丈,招向天龍騎,乾笑道:「追錯人啦,其實李春風比黑衣人重
要,咱們走吧!」
  掠向馬匹,再次追奔下去。
  天龍騎一一迎上,雷萬鈞喝道:「為何不拆穿他?」
  關小刀道:「拆穿何用?能收拾他嗎?說不定還害死弟兄!」
  雷萬鈞道:「至少不會讓他那麼囂張。」
  關小刀道:「他一向囂張,拆穿了,可能更囂張,」
  谷君平道:「他真的中了酒毒?」
  關小刀道:「千真萬確,連背衣都撕下,豈會假的?卻不知他為何能忍得一點事都沒
有。」
  谷君平道:「或許他有解藥,因為毒酒可能是他所提供,他奔向山凹,大概在脫衣、抹
藥一次完成,才能相安無事。」
  關小刀想來也只有這些理由了,當下苦笑:「只好算他命大啦!」
  雷萬鈞嗔斥:「實在受不了他的虛偽。」
  關小刀道:「狐狸永遠不知自己虛偽,因為它已習慣成自然,咱們既然拿他沒辦法,只
好收拾另一隻狐狸精,免得雙頭落空!」
  為了追捕李春風,眾騎不再多言,悶頭直追。五里下來,發現幾具屍體,該是李春風手
下之四名殺手。
  再奔過去,已進入梧桐林區,搜索更加困難,且已見著先前搜捕的方子秋人馬。
  雷萬鈞見人即叫:「可逮到那傢伙了?」
  遠處方子秋傳話過來:「仍在山區,她似乎有目標,不知是否想走秘徑穿出桐柏山
脈……」
  關小刀道:「有可能,她在北武林已被整慘,可能回江南養傷,那秘徑我知道,得由我
去追!」
  飛騎加快,終於會合前路人馬,換來小刀帶路。
  再行兩里,忽見小坡馬匹閒散吃著枯草之間的青草,眾人已止步。
  關小刀道:「接下去,恐怕不良於馬行,得棄馬啦!」
  雷萬鈞道:「棄馬便棄馬,無啥關係!」
  關小刀道:「既然棄馬,便無大肆搜捕之必要,我的意思是搜捕之事,由我去便可,你
們還是調頭趕回總壇,否則司徒崑崙回去之後,三爺將人單勢孤,極需你們助力。」
  方子秋頷首:「說的也是。」已準備調頭。
  雷萬鈞道:「就這樣放棄追逐?」
  方子秋道:「不是放棄,有關兄弟去辦即可,咱們的神劍門比李春風重要太多,你說,
該顧誰?」
  雷萬鈞呃地一聲,乾笑起來:「說的也是,調頭調頭!」
  只好跟小刀說抱歉。
  關小刀笑道:「那傢伙已被我斗慘,我去收拾自夠了,你們若回去,得多替我誇功勞
啊,得了銀子,大家分!」
  雷萬鈞哈哈大笑:「這個我行,我喜歡,包在我身上好了。」
  引來眾人一笑。
  金不換道:「也留點羹湯讓我們喝喝啊!」
  眾人直道:「一定一定。」笑聲再起。
  關小刀道:「金大叔且回泌陽之際,順便靠著山勢奔行,也好讓李春風不敢溜出去。」
  金不換頷首;表示一切沒問題,時不宜遲,他領著手下告別眾人,斜切右山徑退出林
區,逕自飛奔而去。
  剩下天龍騎亦告別小刀,調頭北上,他們奔得更快,也好能較師爺先趕回神劍門。
  兩伙人馬走遠,關小刀一時顯得寂寞上身,輕輕一歎:「搞了老半天,還是孤家寡人一
個,慘啊!」
  馬匹被帶走,只能尋向山徑,勉強想著貓捉老鼠遊戲,心情終於好過許多,勁道油然而
生。
  方行百丈猝見樹上掠下一人,嚇得他大刀即砍?並喝「誰」,眼睛閃處,始見及那人,
怔愕道:「是你!」
  來者原來是阿祖,他嫣然一笑:「當然是我。」
  關小刀忙收刀,冷道:「也不怕被我砍死!」
  阿祖欣笑:「死在你刀上也心甘情願!」
  竟然帶點撒嬌。
  關小刀道:「你怎不回去?」
  阿祖道:「我是你跟班,不跟你跟誰?何況你可能到江南,我可冒充小公主,難道沒用
處嗎?」
  關小刀皺眉:「你真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男的,請你別那麼娘娘腔行不行?這很容
易讓我想非禮你呢!」
  阿祖不由臉面飛紅,窘困不已,嗔斥道:「邪惡,你敢非禮我,我就跟你拚命!」
  飛紅中,竟無怒意,反帶點甜蜜,讓人猜之不著是男是女。
  關小刀無奈苦笑:「算了算了,你要是喜歡男人中的女人,我也沒辦法,走吧,我叫李
春風勾引你,看看是何味道!」
  說完,先行探路而去。
  阿祖邊行邊斥:「算了吧,噁心的女人,我才看不上眼,見到她,我照樣讓她吃不完兜
著走。
  瞧那李春風滿臉青腫,他根本感覺不出她是女人。
  山路難行,兩人鬥嘴一陣後,已全心全意攀爬、搜尋,不知不覺中已過了一天一夜。
  人蹤並未尋到,卻已穿出桐柏山脈,已近長江渡口。
  但見長江口漁船無數,流水滔滔,何來李春風蹤影。
  阿祖不禁洩氣:「還要追嗎?」
  關小刀苦笑:「不追,未免太沒面子了吧!」
  阿祖精神又來:「那追啊,我們再混進靈刀堂,然後住進小公主豪華閨房,當然啦,你
可不能再鬧事才行!」
  關小刀對水自柔倒是念念不忘,道:「你不怕被人剁了!」
  阿祖喝道:「我是小公主,誰敢剁我?」
  關小刀道:「冒牌的小公主,隨時有被剁可能!」
  阿祖瞇著笑眼:「有你在,我才不怕呢,因為我發覺我跟對人了,你一身能耐好像打不
死,你是我最佳保鏢!」
  關小刀皺眉道:「沒搞錯吧,你是我跟班,該保護我,現在反而換我變成保鏢!」
  阿祖乾笑:「彼此彼此啦,你的錢不是都交到我手上?」
  關小刀冷道:「我可沒交給你,是你霸佔的。」
  阿祖道:「說的這麼難聽,我只是替你看管而已,就像現在,船隻來了,我即付錢,不
也顯得你身份不同。」
  關小刀道:「可惜付了一半,另一半都落入你私人口袋。」
  阿祖笑道:「要有信心,對我要有信心,這樣,一切將會好過些。」
  船隻已來,關小刀懶得再跟他鬥嘴,催著他上了船,當真直放而下,很似乎想第二次冒
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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