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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化龍一時語拙,乾笑道:「在下當然不希望,只是當時……呃……,縱使錢老爺還活著,恐怕也有不得已苦衷吧!」
劉吉道:「希望如此!」
胡一鳴道:「真是越來越玄,經過此事,在下可要重新檢討檢討自己啦!」
直覺上,此案起比其他任何一案來得懸疑,他已準備虛心應對矣。
劉吉為探風險,先行睡探秘道,只一躺下,業已往下滑動三尺,落於一平台。他復發現另有開關,可將洞口加火,遂伸手撥去,洞口裂大,終可一掠而下。
他終於明白,既然能設計如此巧妙機關,怎未考慮進出問題?原先的滑落秘道好人,但欲爬出就累人了,現在移開滑板,能掠起踏下,方是合理設計。
眾人甚快掠往秘道,裡邊一片暗黑。
劉吉經驗甚足,伸手射向左牆,叭叭叭三響,己引燃三盞油燈,秘室霎時一片透亮,二十餘丈長秘道空無一物,瞧來甚是清靜。
盡頭中有一扇門半掩著,似在等人過去開路。
李喜金見狀欣喜:「說不定寶藏就在裡頭!」
話聲未落,大步踏去。
豈知劉吉急忙撲身攔向他,急叫:「不能亂動!」
話已過慢,李喜金方踩出半步,踏於地面,猝見四面八方射來無數強弩,那咻叫聲直叫人耳根生疼。
但叭叭叭叭盡往李喜金全身軀射去,嚇得他駭愣當場等死。
眾人霎時驚叫!
劉吉奮不顧身撲前,凌空一掌打得強弩四散,硬將李喜金拖回,他卻身落險處,眼看強弩四面八方射出,根本逃躲不易。
在情急中,他抽出寒月匕首,身運易筋神功護體,炮彈式撞向左牆角,匕首切大餅般猛切牆面,砍斷射弩暗鈕,雙手一彈,反射回來,落於眾人這頭。
此刻,他已是汗流浹背。
眾人懸在嘴裡之心,此時才顫落不少,實在無法想像如此天羅地網般強弩亂射之下,劉吉仍能抽身退回。
劉吉虛喘大氣,抽落肩頭,大腿強弩,幸好神功護體、只傷及表皮而已,否則不堪設想了。
苗如玉焦切驗傷,發現無大礙,方始放心,儘管如此,她亦是冷汗直冒,抓了傷藥,替心上人敕去,直道要命要命!
李喜金乾窘道:「好厲害的機關,實在難纏!」想道歉,卻不知從何說起。
高化龍怔心道:「不錯,光是見及強弩能射穿硬石,已是厲害無比,簡直天下少見!少俠能脫逃,實是絕功在身!」
胡一鳴道:「要是在下,早就前穿後穿,死於非命!」
他對劉吉武功,已是衷心佩服。
劉吉苦笑:「那也得好狗命才行!沒想到老狐狸不但暗器高明,連設計機關也如此了得?不認栽都不行。」
苗如玉道:「或許此機關不是他所設計。」
劉吉道:「那有何差別,分明已阻擋我們通路,還差點掉了性命!」
李喜金歎息道:「這麼說,根本無法通過了?」
劉吉道:「也不盡然!看我的!」
他突然猛伸手一招,吸來地面大把短弩,然後打往機關秘道。
只見短弩射處,引發機關,牆壁秘洞霎時射若元宵煙火咻咐亂噴,短短二十餘丈秘道,恐射出萬支以上強弩,端地是叫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劉吉一連射出三大把,始將所有強弩引發完畢,此時不但地面,連四牆皆是強弩處處,讓人觸目驚心。
高化龍歎道:「昔日孔明借箭,或許和此景差不多吧!」
劉吉乾笑:「或許該替它取名『孔明借箭陣』,也好有個稱呼。」
李喜金喝聲道:「好個孔明借箭陣,差點害我丟命,下一陣不知又是什麼?」
劉吉道:「總不會比此陣弱吧!」
李喜金皺眉:「那還闖麼!」
劉吉道:「來都來了,不闖豈甘心!」
說完一馬當先,行前,發掌掃落地面強弩,小心翼翼探向秘門那頭,但覺毫無危險,始招來眾人渡過第一陣。
及至第二道半掩之門,劉吉小心翼翼推開,裡頭格局和第一道關卡一樣,二十餘丈長,卻空無一物,唯一不一樣者,乃是左右各有四盞油燈,自動點亮,更加通明陰氣少了許多。
劉吉亦未發現壁上有暗孔,足以發射強弩。
為求安全,他倆發攀亂打,甚至抓來弩箭,四處射去,弩箭落地,一切恢復了平靜,並無反應。
他喃喃說道:「沒機關!」
苗如玉道:「可能嗎?」
劉吉道:「可是,試過了,仍無反應。」
李喜金道:「難道會臨時發生故障?」
劉吉皺眉道:「會嗎?老狐狸會這麼不小心嗎?」
既然沒答案,他只好一試了。
他先行踩出一步,突然唉叫跳回,嚇得眾人跟著驚叫,又散躲去,劉吉呵呵笑起:「嚇你們的啦!」
眾人這才知失態,暗自困窘,卻無臉指責,倒是苗如玉說了:「真是,節骨眼裡,還來這套,遲早被你嚇死!」
劉吉自得乾笑:「來點戲劇效果,方不虛此行!」
眾人只能悶笑於心,實拿他沒辦法。
劉吉二次又往前行去,一步、一歲、三步……,漸漸地往前驅近,他全神戒備,瞧得眾人情緒揪緊。
然而一切似乎無動於衷,恨本毫無狀況發生。
終於,劉吉已行往盡頭,仍然無恙。
他自覺奇怪。回頭探瞧,除了八盞油燈,仍無異樣,猜之不出,心想大概第一關過於兇猛,第二關於是省略了吧!
既然沒事,他只好招呼眾人:「過來吧!可能機關失靈,咱走運啦!」
眾人帶著慶幸,卻覺可惜,無法一睹機關奇陣,快步奔過秘道,安然抵達盡頭。
高化龍道:「敢情是老天相助呵!」
胡一鳴道:「還是探探裡頭,說不定另有關卡,此處只不過是落腳地而己。」
劉吉頷首:「有理!」
他遂往那石門推去,竟然不動,仔細研究,方知得往左移,這一推移,果然開啟,裡頭呈四方形,油燈仍亮,猝見十數元寶箱疊成一堆。
李喜金嘩然驚叫:「寶藏真的在此,有救了!」
他快步便想前衝,劉吉卻一手揪住,李喜金頓醒,呃呃乾笑:「對了對了,僅防有詐!該檢查該檢查!」
他伸手發掌,東劈西打,尷尬應付應付。
眾人見狀,一陣想笑,亦跟著發掌四周,然卻無任何反應。
劉吉道:「該不會吧!藏寶窟還有機關,要是老狐狸得意忘形,一時誤觸,豈非自找死路!」
眾人覺得有理。始敢探步試出。
幾步踩下,並無反應。
李喜金忍不住奔向寶箱,哇哇喜叫:「寶物失而復得,不虛此行啦!」
他愛不釋手摸著,然後忍不住掀開,果真全是白花花銀子、金元寶,他得意忘形直叫又發財啦!
高化龍不禁皺眉,十幾箱,每箱一萬兩計,足足十幾萬兩,錢老爺果然富甲一方。
李喜金愛不釋手親吻元寶,直道失而復得,過癮過癮,不自覺往口袋塞去。
胡一鳴見狀,皺眉冷道:「這些全是錢老爺財產,李兄如此做,未免趁人之危吧!」
此語一出,李喜金頓愣,瞪眼過來:「你怎知這些錢本就是他們的!」
胡一鳴冷道:「我一點也不知,我只知這些元寶已擺在此甚久,而此處卻是如玉莊藏寶窟!」
李喜金斥道:「你根本不知老狐狸所作所為……」
「阿喜,閉嘴!」
劉吉打斷他的話,冷冷道:「還不把元寶拿出來!」
李喜金一愣:「大少爺……」
「拿出來!」
劉吉冷笑道:「它根本不是那批珠寶!」
李喜金怔詫:「真的麼?」
他已把元寶放回:「可是我怎覺得很面熟……」
劉吉道:「我們見的是寶物、古董,樣樣價值連城,豈是元寶可比擬,何況這些箱子幾乎全是新的,跟古董箱不同,光是你身上八寶馬即值十萬八千兩,不必搶著抓這笨重的元寶!」
李喜金恍然:「當真是如此?呵呵,差點被若狐狸騙了!實是不值!」
想及八寶馬如此值錢,不禁心花怒放。
高化龍已猜出些許,問道:「少俠另有寶藏失竊?」
劉吉道:「不錯!不過,這不關任何人,我想錢老頭經手寶物甚多,順便查查而已,不關本案!」
他技巧地搪塞,以免越描越黑。
高化龍瞧他如此回答,不便多問,哦了一聲,沉默下來。
苗如玉接口說道:「奇怪,以老狐狸貪婪心性,怎會留下這批元寶?這似乎有違常理。」
劉吉道:「或許他來不及搬走,或許這些比起那批寶藏,只不過九牛一毛,他該捨得吧!」
胡一鳴道:「我們來此,是在查錢老爺行蹤,似乎跟所有寶物無關。」
劉吉嗯地淡笑:「說的也是,可惜,這裡似乎無他蹤跡。」
胡一鳴道:「而且此處也是死角,並無其他通道,所以說,老爺詐死,利用秘道脫逃之說,並不成立。」
劉吉皺眉道:「我搜搜看!」
於是,他開始敲往四壁,甚且要李喜金翻動元寶箱,以免另有通道。
他想,若真的毫無出口,又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自無法證明老狐狸耍此詭計矣!
搜查一陣,果然毫無出路,劉吉只好另作打算,道:「或許當時他曾躲進來,事後又溜出去吧!」
高化龍道:「少俠一直認為錢老爺末死,這似乎對事情不大好吧……」
「有失公正」之詞,說之不出。
劉吉笑道:「人死見屍,他連骨頭都沒有,總叫人難以解釋!」
高化龍道:「少俠仍不信殺人蜂吃人一事?」
劉吉道:「我相信殺人蜂不喜歡啃骨頭!」
他瞄向心上人,判斷更加堅決。
高化龍瞧他如此深信不疑,多說無益,淡笑道:「一切待水落石出再說了,其實若錢老爺未死,大家都應該慶幸,對不對?」
劉吉頷首而笑:「是極是極……」
說話間,忽見李喜金搜出一棖本冊子,晃了過來,道:「有秘賬,自可知這老頭有多少錢吧?」
劉吉好奇,接過手,翻出瞧瞧,數字未見著,卻見最後一行寫了幾個草字——
「沒想到我會栽在素貞和她姘頭手中」
字跡潦草,松亂,分明悲慟而書。
此語一出,高化龍、胡一鳴亦自好奇湊上前瞧瞧。
劉吉更疑:「素貞?素貞是誰?」
高化龍道:「素貞即是他妻子許素貞。」
胡一鳴急道:「難道這會是件謀殺親夫奪產之案?」
他注意此字前頭記賬數字,興奮說道:「一定是了,看看前帳記日,四月初七,正是錢老爺遭殃前一天,他早知有人將謀殺,故含恨寫下,無心記賬!」
眾人往日期瞧去,四月初七無誤,且這筆、墨汁相連,是同時刻所寫。
胡一鳴冷笑:「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繞了這麼大圈子,就是漏了許素貞,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似乎已確定兇手即是許素貞。
劉吉道:「總不能以此便認定她是兇手吧?」
胡一鳴道:「至少她有嫌疑!」
高化龍輕歎:「夫人一向賢慧,怎會……」不願多想。
胡一鳴補上一句:「或許是她姘夫所殺!嘿嘿,人要是被情所困,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劉吉喃喃說道:「總得先找出屍體亦或其他線索再說,只憑此字,想定人罪狀,並不合理。」
胡一鳴冷笑:「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是洩了行蹤,作賊心虛,日久必定穿幫,我甚有信心!」
劉吉笑道:「好吧!反正沒事,見見夫人也好……這裡似乎已經無線索,咱們退出去吧!」
眾人沒意見。
劉吉把賬冊揣入懷中,四處溜眼一陣,始往回走去。
第20章 血骷髏
及至秘門處,他忽覺此門設計為何左右推,而非前後推?難道會像書房一樣,另有玄機?
這石門能自動關閉,或許真的有所觸動吧?
他小心翼翼開啟,探向秘道,八盞油燈仍一如先前,毫無異樣。
眾人覺得他未免太過上心了吧?方纔已劈打無數,根本末見反應,難道回頭還一出差錯?
劉吉瞄向胡一鳴那不信眼神,笑道:「胡兄如果認為沒事,那請先走如何?」
胡一鳴縱使有所忌諱,但畢竟是有頭有臉人物,若連試探皆不敢未免笑話,遂咬起牙關,笑道:「或許有毛病,但不會那麼巧吧……我試它一下便是!」
說完全神戒備,往前踏出一步,並無反應,膽子不由壯些,再踏出一步。
豈知就在此時,在右油燈處猝然噴出強烈火柱,轟然直掃胡一鳴,罩得他沒頭沒臉,唉呀尖叫,拚命抽跳回來。
復見熊熊火柱中青光閃閃,看似毒針,奇快無比射向其背部。
劉吉喝叫,拼勁拖他回來。然身軀傾斜過關,臀部卻凸彎出去,被射個正著,疼得胡一鳴冷汗直冒,卻不敢吭聲。
此時的他,發卷臉黑,衣焦處處,臀部又中利針,簡直狼狽不堪。
眾人瞧在眼裡,暗笑於心,全是強咬舌頭以忍下,尤其李喜金,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這本是他要品嚐的,終於有人搶著要。
李喜金不禁笑道:「胡捕頭辛苦了。其實我家大少爺在江湖是有名的天才,他的話多少有點晴示,多聽聽總錯不了的!」
他又補充一句:「天才總是容易留級的。」
胡一鳴咬牙冷哼,不敢怪罪劉吉,卻把一切怨氣歸罪許素貞,暗罵道:「若非這毒女人,何來兇殺案?怎會落此地步?」
他邊罵,邊伸手往臂部摸去,暗暗揪掉利針、揪一支,痛一回,便罵一次。
眾人暗笑於心,目光卻避開他。
高化龍慶幸自己能躲過一劫,說道:「好厲害的機關,烈火加毒針,任誰也難擋!最可怕的是,來時無恙,回時大作威風,讓人防不性防。少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劉吉當然不願說出老狐狸之陰險,聞言淡笑道:「或許是直覺吧!我直覺兩個設計一樣的通道,怎可能會沒機關?再加上石門移動怪異和書房一樣,該有觸動機關之效,然後是那八盞袖燈燈架似乎有洞口,有意無意全朝往裡邊。
於是猜想,或許設計者乃在於讓人順利進入寶窟,待想搬東西出去時,再來一個大撲殺,自能收到奇效,看來我所料的並不差!」
高化龍聞言,暗暗地點頭佩服,他果然觀察入微,換作自己,可能被燒成刺狠烤乳豬了吧!
既然已知機關,劉吉霎時發掌亂劈。
只見掌勁震處,八道火技噴若火山爆發,迫得眾人奇熱難挨,紛紛後退,那利針更是兇猛噴射,叫人觸目驚心。
一連數十掌劈去,縱使能引得利針射光,可是那熊熊烈火仍不止,燒得秘道已是一片通紅,直叫人頭疼萬分。
照此看來,不知將燒多久方能停止?
劉吉不禁求助苗如玉,道:「火油不若利針,一大把射完即沒,它只要裝上一大桶,足可燒上三天三夜,你能不能把那油燈火苗熄去?沒了引火苗,自不能引燃火油,該可安然渡過。」
苗如玉頷首:「藥是有,只是不知如何罩上去?」
劉吉欣喜:「給我吧,我來!」
苗如玉遂拿出一玉瓶,道:「這本是金創藥的一種,可消腫退紅,亦可以解油污,該可滅火。」
劉吉含笑接過手,立即倒出些許,凝聚成丸般,大喝一聲,直射出去,準確地落於第一盞油燈,果然將火苗裹熄。
他心下一喜,如法炮製,終於能將第二盞、第三盞……以至於全部都滅了。
眾人見狀,終於噓了一口氣。
李喜金欣叫:「好了,該可以通過啦!」
他想探步,又覺不妥,還是讓別人打頭陣吧。
劉吉見狀笑道:「可學乖啦!現在跳出去,照樣火烤乳豬!」
李喜金一愣:「怎會?」
劉吉笑道:「別忘了,地面仍熱著,很可能引燃油料!」
他一掌打去,燃油噴出,果然再次引燃,化成火焰。
李喜金慶幸,未再中伏。
他道:「若是如此,豈非一樣出不去?」
劉吉道:「未必!」
他猝然凌空掠起,直射秘道,雙掌猛往燈架打去。只見掌勁過處,好架歪偏,燃油終於噴至牆壁,滲流而下,帶著冷卻效果,未再引燃爆發。
劉吉趁此已輕巧地落於對岸了。
眾人見狀,已自叫好,但見火苗不再,紛紛找機會掠衝過去,終於逃過了要命火陣這一關。
李喜金慶幸之下,又想替此陣取名,想來想去,還是接受劉吉所說之「火燒赤壁」較為貼切。
待退出秘室,走出書房,金三元已快步迎來,急問結果。
胡一鳴立即將許素貞之事說明。
金三元臉色立變,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胡一鳴說道:「如玉莊上下幾乎搜過,唯獨夫人住處未搜,還請總管帶路!」
金三元輕歎:「夫人既然有嫌疑,我也無話要說,天色已快亮,不如先吃點東西,待較亮時再去如何?」
這是為人奴僕所該做之事。
眾人當然答應。
金三元遂引入至客房,眾人各自輿洗,並稍作休息。
此時最是痛恨該是胡一鳴,鬍子、頭髮被燒焦不少,幸好他臉面黝黑,掩去不少窘態,否則可丟臉極了。
他已在此住過幾天,隨身帶著衣衫,始能換下焦衣,看來較不狼狽,心情亦開朗許多,始敢和眾人共進早餐。
一餐下來,已是旭日東昇。
此時清晨已臨。
金三元亦想早日找出真相,引著眾人往西廂樓行去。
西廂樓獨立於庭園清湖畔,恬靜安祥,擁著一般與世無爭之態,隱現出華貴面不脫俗套。
然而此時,晨霧掩罩,似乎又透著幾許悲淒無奈。
許素貞早已起床,她靜靜默立於湖畔曲橋邊,有若霧中的美人,只不過帶著一份淒悵罷了。
未到二十五歲,甚且說是少女容貌,卻嫁給五六十歲老頭,心靈幽怨可想而知。
不知她圖的是什麼?
然而既然已經嫁了,她似乎一直扮演著做好老婆的角色,從未鬧過什麼意見,出過什麼差錯。
她在如玉莊上下心目中,還算是個標準夫人。
直到現在,惹上兇手嫌疑?
金三元瞧及她,巳開始產生厭惡之嫌。
眾人漸漸行來。
劉吉已見著她長相。
可以說漂亮,卻絕不是國色天香,但憑錢多財這老狐狸能娶到她,可說是癩蛤摸已吃著夭鶇肉了。
她一身素白衣衫,清清瘼瘦,一向長髮披肩,不施胭脂,眼睛帶怨,或許死了丈夫,亦或另有心事。
反正,瞧來總是一股怨,似乎任何事情皆引起不了她興趣。
人生對她當真了無生趣?
她終於發現有人逼近,轉身過來,清秀臉面稍稍動容,大概發現來者太多人了吧?
她目光先落於苗如玉,直覺被其絕世容貌吸引了,隨又轉向金三元、高化龍,這似乎是她唯一認識者。
她淡聲說道:「金總管,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
金三元雖對她不滿,仍拱手回話:「奉老爺之命,去送一封信……」
「是老爺叫你去的?」
「正是。」
「送信給誰?」
「一位朋友。」
「誰?」
「劉吉先生。」
「他是誰?」夫人想搜尋記憶卻不可得。
金三元指向劉吉,道:「便是這位少俠!」
「他?」
許素貞以為「先生」便是成年人,沒想到是少年,凝眼望去,只見得他相貌俊挺,兩眼靈活,似乎甚是精明。
劉吉拱手道:「劉吉拜見夫人!」
許素貞淡然輕歎:「我夫君臨死請你,不知有何用意……」
劉吉直截了當地說:「查案!」
「查案?」
許素貞道:「可有線索?」
劉吉道:「還在查……」
許素貞輕歎:「希望能及時水落石出,否則我夫君死不瞑目……」說完,兩眼卻含著淚。
胡一鳴暗道:「好一個假惺惺的傢伙。」
他極力想找出證據,讓她難逃法網。
劉吉道:「夫人怎知老爺已死了?」
許素貞道:「高壯士已說過,他親眼見及我夫君被毒蜂吞噬,難道那是假的。」
高化龍道:「千真萬確!」
許素貞歎道:「這位少俠似乎不信……」
劉吉道:「不是不信,而是既然查案,任何細節都該考慮吧!」
許素貞默然不語,她臉色本就蒼白,蒼白得有些病態,這甚容易讓人聯想到她做賊心虛。
沉默一陣,她又說道:「有什麼我能幫忙。」
劉吉道:「夫人最後和老爺見面是何時候?」
「四月初五。」
「也就是老爺遇害的前兩天。」
「該是吧!」
「老爺狀況如何?他跟你說了什麼?」
許素貞目光突現冷沉:「你是在審問犯人。」
劉吉笑道:「怎敢!只是想瞭解一下而已。」
從她目光中看來,劉吉直覺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不過仍看不出真偽。
許素貞凝目良久,終於輕歎道:「我夫君當時已走火入魔般,神經緊張,老是說有人要暗算他,我問他是誰,他盡說可怕傢伙,偶而還說,說不定我就是兇手,他說我是妖魔化身,實在語無倫次,可是卻拿他沒辦法!」
劉吉道:「什麼妖魔化身!」
許素貞道:「他不斷念著黃蜂尾上針和婦人心一樣毒,說我是妖蜂化身,大概最近有不少毒蜂騷擾如玉莊之緣故吧!」
胡一鳴瞧她臉色蒼白,有若死人,一股妖魔影像浮出,暗暗覺得,毒蜂該不會是她養的吧?
劉吉凝目注視她,道:「你覺得丈夫有病,難道未曾替他找大夫?」
許素貞輕歎:「想過,也做過,他一個老固執,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兩天後便遇害了……」
說及傷心處,兩眼含淚。
劉吉沉默一陣忽又說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許素貞道:「你說!」
劉吉道:「我想搜西廂樓,行嗎?」
許素貞一愣,瞧向金三元,輕歎:「來都來了,我似乎沒理由拒絕……」
劉吉笑道:「夫人是聰明人!」
許素貞輕笑:「不知你們要搜什麼?」
劉吉道:「老爺下落。」
許素貞一愣:「你懷疑他在這裡?」
劉吉道:「倒不是懷疑,而是希望搜遍所有如玉莊,包括夫人這西廂樓罷了。」
他不得不加以掩飾,免得傷了夫人自尊。
許素貞道:「莊內上上下下,不是在高公子和胡捕頭引導下搜過了?」
劉吉道:「話是不錯,但是老爺既然找我來,我自該親自再搜一遍,對老爺也好有個交代。」
他不提唯獨漏了西廂樓,已對夫人有所尊敬。
許素貞輕歎:「如玉莊也不算太大,若藏個人,怎會找不著。」
劉吉笑笑道:「活人好找,死人就麻煩,因為它不會開口,隨便埋了,準叫人找得發瘋。」
許素貞輕咬唇,終於說道:「既然都來了,不搜,你們是不會甘心的,進來吧,我替你們引路!」
說完,她已轉頭步往前廳。
眾人拜謝,跟隨其後。
劉吉道:「其實,不必勞動夫人,我們自行瞧瞧即可……」
許素貞道:「不必見外,大家全是我夫君辦事,讓我盡點力吧!」如此一說,劉吉不便拒絕。
於是在她引導之下,搜往大廳、樓園、廂房、亭台、雅軒、寢房……幾乎已搜遍全部房間,卻未見任何蹤跡。
眾人不禁感到失望。
許素貞似乎毫無嫌疑。
然而苗如玉卻逮著什麼直指一間雅房後頭,叫道:「有毒蜂!」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瞅眼即瞧。
劉吉快問:「哪裡?」
苗如玉道:「雅房後面!」
這一發現,有若奇跡乍現,一大群人入雅房後頭掠去,然而除了桂花處處香,哪見得什麼毒蜂?
劉吉笑道:「別走眼了吧。」
苗如玉道:「不可能,我明明見著!」
她不死心,四處轉查,終覺屋頂橫樑處有些污漬,欣喜說道:「毒蜂一定爬到裡頭去了。」
此語一出,許素貞臉面頓變,道:「怎可能,那是寢房後頭,用來堆衣服的櫃子……」
胡一鳴像逮著什麼,冷笑一聲,立即繞道前門,往寢房探去。
高化龍亦想探究竟,追得甚緊。
一大群人復往寢房擠去。
此房本是錢多財和夫人燕好處所,佈置頗為豪華,且還擺了不少閨房玩物,許素貞見及臉紅,趕忙搜丟床下。
眾人卻只注意床後那暗櫃。
胡一鳴等不及,掀開喑櫃,抓出一大堆衣衫,並未發現什麼,不禁狐疑,畢竟己搜過一遍,莫要鬧出玩笑才好。
劉吉轉向苗如玉,徵詢意見。
苗如玉抽著鼻頭,似聞出什麼味道,皺眉道:「一定有東西,我保證!」
劉吉笑道:「看你如此的認真,信你一次啦!」轉向胡一鳴道:「捕頭試試,把櫃子拆了如何?」
胡一鳴皺眉,但想想,開口者不是他,拆了又如何?
當下頷首,雙掌凝力,轟向衣櫃,抖著抖著,突然叫了起來,猛一用力,整張大衣櫃已被揪開。猝見無數黑點嗡嗡飛竄而出,嚇得眾人藏躲四處。
那胡一鳴趕忙拋下衣櫃,正待撲地,卻見一顆血骷稜倒栽下來,嚇得他尖聲駭叫,沒命逃開。
他驚叫著:「血骷髏,屍體在此!」
一陣惡臭聞得眾人欲吐,他們卻難得機會,全往秘櫃瞧去。
只見那屍首頸部以上全是黑蟲亂爬,吱吱喳喳似在啃食,早就將此人整顆腦袋之血肉啃個精光,只剩粘紅骷髏頭,讓人瞧來觸目驚心。
許素貞早嚇呆當場,此時已非面無血色,而是蒼青嚇人,宛若青蛇精化形。
劉吉捏著鼻子急叫:「快把毒蜂趕走,查看屍體是誰?」
苗如玉道:「那不是毒蜂,而是屍蜂,專吃屍體者,和昨晚所見不一樣!」
劉吉道:「管他是什麼瘋瘋(蜂蜂)癲癲,先除去再說!先驗明正身再說,阿玉快趕蜂群!
苗如玉立即抓出一瓶藥粉,猛往骷髏倒去。
白色粉末罩去,黑身白肚蜂群霎時嗡嗡怪一聲,沒命逃開,只只穿窗,叭叭有聲,瞧來甚是噁心。
白粉罩骷髏,已將血水吸乾,臭味方自減除不少。
金三元乍見屍體穿著繡有青色麒麟之黃袍,已自下跪,泣不成聲:「老爺,您死得好慘啊!」悲泣不止。
高化龍亦自抽鼻,沒想到屍首竟然如此快即被找著。
劉吉皺眉,間向高化龍:「你敢確定他便是錢老爺?」
高化龍道:「至少那天晚上,他穿的是這件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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