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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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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江湖急救站][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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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09:39 |只看該作者
 李喜金道:「我也是,你就把一切說個明白,以表示你的誠心。」
  秦玉秋輕歎道:「妄身又能如何?想跪求你們幫忙都來不及,哪還敢隱瞞什麼?只是此事說來不易叫人相信……」
  她理了情緒,說道:「當時我急得如無頭蒼蠅亂撞,忽然遇到一位老頭,他指點我,說什麼最近有兩男一女將進城,要我求他們幫忙,必有結果。我半信半疑,等了兩天,果然發現少俠蹤影,故而前去求助,所有原因即是如此了。」
  劉吉一愣:「老頭?他怎知我們行蹤?」
  秦玉秋道:「妾身不知。」
  苗如玉道:「他長相如何?」
  秦玉秋道:「一頭灰髮,不修邊幅,有點駝背,但瞧來有點風趣,如此而已。」
  李喜金道:「可有缺手缺腳缺眼等特徵?」
  秦玉秋搖頭道:「沒有,他和一般老人並無多大差別……」
  劉吉喃喃說道:「會是誰?他似乎對咱們行蹤瞭若指掌?要是光頭,還可以猜是無界師傅,可是,他滿頭灰髮啊……」
  李喜金道:「也許大師戴了假髮……」
  劉吉斥道:「你神經病,大師乃得道高僧,哪還見不得人!」
  李喜金乾笑:「我只是說說而已,只是想找個人湊合湊合!」
  劉吉斥道:「簡直亂湊!」
  苗如玉道:「除了大師,已無人可湊了嗎?」
  劉吉苦笑:「大概沒了,我認識老頭不多,難道會是李伯伯,喜金他爹?」
  李喜金急忙否認:「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武功差勁,怎可能跋涉如此之遠?一定另有其人!」
  劉吉攤手道:「所以說,一無所知啦!」
  苗如玉道:「不知是敵是友?」
  劉吉道:「最好是友,否則行蹤被掌握,是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李喜金道:「看來是友,否則他大可告訴鬼王,咱們還有得纏!」
  劉吉道:「希望如此啦!不過,老實說,已經纏上了!」
  李喜金喜道:「大少爺準備救她丈夫?」
  劉吉道:「這不正如你願,多少得到些發財機會?」
  李喜金乾笑:「我是說,順便的話!其實能搗毀陰陽門分舵,亦是樂事一件,不是嗎?」
  劉吉道:「要搗搗總舵才有意思!」
  李喜金道:「有了分舵,自有總舵,照此發展,事情將大順大利,成果指日可待!」
  劉吉邪邪一笑,倒想看看他到底拍何馬屁。
  秦玉秋聞知劉吉將救丈夫,當下再跪大禮謝恩。
  苗如玉不忍,急忙扶起。
  秦玉秋感動之餘,淚水又滲。
  劉吉則開始問及有關分舵之事,秦玉秋只知地頭,其他幾乎一無所知。
  劉吉道:「看來得親自前去拜訪你丈夫,叫啥名字?」
  秦玉秋道:「他叫君書平。」
  劉吉道:「倒是個好名字……」
  喃喃想著該如何進行工作。
  苗如玉道:「要救人,總得先去探查地頭,順便認個人,免得救錯了吧!」
  劉吉道:「你意思即說,得走一趟陰陽門才行了?」
  苗如玉道:「你不這麼認為。」
  劉吉笑道:「咱們的確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苗如玉困窘,道:「我看你得想想,該如何去,才不會被發現吧?」
  劉吉回答是極是極,隨又招手。
  苗如玉會意,湊耳過來,他低聲道:「我去探查,你留在此監視這女子,萬一有詐,也好有個人質。」
  苗如玉會意,轉向秦丕秋,道:「探監,有什麼禁忌和門路?」
  秦玉秋急忙從腰際翻出一錠元寶,道:「妾身去過一次,獄卒需要銀兩,這還是拜託衙門田捕頭幫的忙,少俠只要在夜晚,找到後門,自可以探監。」
  劉吉接過元寶掂掂重量,倒也不輕,笑道:「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就試它一次啦!」
  說完,開始和苗如玉、李喜金商量細節。
  終於決定易容,劉吉遂換穿店小二般百姓裝柬,就連頭髮都紮起,十足百姓調調。
  秦玉秋為替丈夫做些事,立即回廚房準備弄些酒菜,讓劉吉帶去見丈夫,聊表心意。
  劉吉耐心等她做妥。
  看看天色,黃昏未至。
  他已等不及晚上,便自提著飯菜,先行離去。
  苗如玉、李喜拿則藉口不能隨便曝光,留在秦家宅中,就近看住秦玉秋,以防有變。
  劉吉照著指示,行往東大街尾。
  果然見及一棟頗為豪華宅院,外頭則站立四名黑衣守衛,門頂倒未題字,大概尚未公開露臉江湖,方始有所隱瞞。
  劉吉乃為探監而來,且元寶只有一錠,守衛哪夠分?只好繞到後院,果然另有一名守衛,他逢迎上去,笑臉迎人,直道英雄幫忙。
  那漢子冷道:「鬼叫什麼?還不快滾,小心我砍你人頭!」
  劉吉乾笑道:「是田捕頭要小廝來的,只想替君公子送一頓飯,您請多多幫忙!」
  說完,將萊籃捧過去,那漢子眉頭一皺,掀開菜籃,發現元寶,露出賊喜笑容,果然和氣不少,冷道:「只送飯菜,少耍花樣,給你一刻時間,否則換了班,包準你走不掉!」
  劉吉連連道謝,守衛始開後門,並親自帶往左近,到二十丈之牢房入口,和獄卒交談幾句,兩人相視而笑。
  元寶不知何時早巳落袋,獄卒會意,領著劉吉進入秘牢。
  此牢並非深入地底,倒也光線充足,甚至瞧來清爽,倒讓劉吉頗為吃驚,敢情君書平在此並未受到非人待遇。
  再行幾步,已見牢房。
  看來此房原是練功打坐密室,只是外頭換上鐵柵而已,裡頭擺了床、被之類東西,一名三十上下書生坐床頭發愣。
  他似乎已被關多日,瞧來神情委靡,更見文弱。
  劉吉感覺他果真是位書生,快變成呆子那類型之書獃子。
  他輕輕咳嗽,頓時驚動君書平,他怔見來人,不管是敵是友,急忙撲向鐵柵,慌張即叫:「快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裡,我還有許多事要辦!」
  目光懇求劉吉,且不斷瞄向四周,未見獄卒,安心不少。
  他又道:「你一定是我娘子派來的吧?提籃子的一定是,她想好了方法救我出去了沒?」
  劉吉淡目注視,想瞧出蛛絲馬跡,然這書生仍自急恐,大概嚇壞。他笑道:「你就是君書平?」
  「我是,我是!你一定是娘子派來的!您是誰?」
  「劉吉!」
  「是負責救我的?快幫我出去!」
  劉吉蹲身,將籃中餐飯一一端入牢中。
  看君書平雖扒了幾口,終究放下碗筷,似無胃口,急又道:「救我出去,否則我活不過三天!求求你!」
  劉吉道:「你怎知活不了三天?」君書平道:「因為他們老大快來了,我躲不了!」
  劉吉道:「為何老大要來,你便活不了?他們如此禮遇,該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吧!」
  君書平急道:「他們全是凶神惡煞,顧不得人命的……」
  劉吉道:「就是凶神惡煞,對你這麼好,才讓人覺得奇怪,可以告訴我,他們為何捉你於此?」
  君書平道:「不清楚,他們是江湖中人,高興抓誰便抓誰……我是那個倒霉鬼!」
  劉吉淡笑:「如此,未免小看江湖中人了,他們怎會吃飽沒事幹,抓你耍著玩,還供你吃住,侍候成老太爺?」
  君書平歎道:「我真的不清楚。」
  劉吉冷目凝來:「你最清楚不過了,說出來吧!否則我懶得幫忙,別說你全不知道,你妻子已說出,你可能為了某種發財方法,才被捉來,若不說,恐怕得終老於此了!」
  君書平臉面稍抽動:「她全告訴你了?」
  「嗯,她還說,救你出去,日後重重有賞!」
  「在下一定知恩圖報!」
  「不必等到未來,只要你現在告訴我真正原因!」「我真的不知……」「還不肯說?」
  劉吉瞄眼,甩頭即走:「好吧!那你找個機會告訴他們老太好了!」
  君書平登時緊張:「少俠留步!」
  劉吉瞄眼:「你想說了?」
  君書平道:「我只是得到一個大略藏寶位置而已……」
  「是大略嗎?」
  「真的!」「我看不只吧?」劉吉故意想走。
  君書平更急了:「救我出去,我告訴你鬼王真正位置。」
  此言一出,登時喚回怔詫劉吉:「你知道他們老大就是鬼王?」
  君書平歎道:「關久了,多多少少從他們口中得知……」
  劉吉冷道:「我看未必如此吧!你連我極需得知鬼王住處都知道,你分明已知我是誰了吧?」
  君書平歎道:「我妻子探過監,她說過要找一個專門對付鬼王的人救我,在下卻見少俠根本不懼鬼王模樣,故而作此猜測。」
  劉吉談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只想知,你如何知道鬼王住處?」
  君書平道:「不瞞少俠,幾月前,我曾被帶往總壇,但後來鬼王太忙,我則趁機想開溜——或者是他們故意放我走的吧,故而始知地頭。」
  劉吉道:「那你說吧,總壇在何處?」
  「在巫山之中……」君書平道:「你得答應救我出去,我再告訴你真正地點。」
  「這算是交易?」
  「我……我沒辦法……」
  劉吉邪聲一笑,瞧及書生窘容,倒也不忍,聽他所言在巫山十二峰之中,和九騷狐狸之話有所吻合,該是不假,反正救他並不難,能換知地點,並不吃虧,當下邪聲笑道:「我好像沒有拒絕理由?」
  君書平登時欣喜拜禮:「多謝少俠幫忙!要救人越快越好,否則鬼王隨時會來!」
  東張西望,深怕見著不該見之人。
  劉吉笑道:「當然是越快越好,只是,總得讓我想想後路吧!」
  君書平道:「不必想,現在破門,帶我出去!」
  劉吉道:「然後讓鬼王追殺?然後讓你妻子流落他鄉?」
  「呃……這倒棘手……」
  劉吉笑道:「放心,不會等到掉人頭再來救你,只是,也不能操之過急!」
  君書平歎聲一下,感恩說道:「一切全靠少俠幫忙了……」
  劉吉笑道:「有個忙,你得先幫才行!」
  「什麼忙?」
  君書平又開始緊張。
  劉吉邪邪一笑:「把褲子脫下來!」笑的更邪。
  「脫褲子?」君書生趕忙抓褲帶,一臉怔窘:「你有那個毛病?」劉吉笑道:「你說呢?」
  君書平更窘:「不行,我不來這套,這樣有失男性尊嚴!」
  劉吉邪笑道:「神經病!我只想著看你的屁股!」
  君書平窘困道:「怎可如此?我是男的……」
  劉吉捉笑道:「男的又如何?我只想看看你屁股是否有眙記或黑痣等記號,免得下次救人,對方故意掉包,豈非功虧一簣,快脫,看一眼,驗明正身!」君書平心緒稍平:「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有特殊嗜好呢!」仍帶困窘:「你怎知我臀部有胎記?用暗語行不行?」
  劉吉道:「當時情況若凶急,哪來時間用暗語,不如褲子一拉,來得快速,快脫下來,看看便是!我有通天眼,隨便瞧瞧,也知誰身上有什麼記號!」
  君書平皺眉:「若真如此,豈非所有人皆被你看光了?」
  劉吉道:「哪有這閒功夫,要運用通天眼,得花費大量功力,平常我還不看呢!快脫,別浪費時間!」
  君書平哦了一聲,終於扯下褲頭,露出左臂,其實位置只及臀腰之際,有顆桂圓大小黑痣。
  他說道:「成年以來,你是第二個見著此痣者……」倒現困窘。
  劉吉瞄眼:「也沒啥稀奇,此痣甚容易冒充,待我把它繡成一隻甲蟲如何?呵呵,必定獨一無二!」
  說完抽出匕首就要刺去,嚇得君書平哎呀快逃,趕忙抓緊褲頭。
  他窘急笑道:「不了,不了!有此黑痣,業已足夠,再繡甲蟲,在下豈非日後噩夢連連,想及有只蟲在身上,怎麼都不對勁!」
  劉吉輕歎:「隨你啦!可惜啦!許多人想找我繡,我都似得表現一下,你倒是不識貨!」
  君書平乾笑:「小的一向不懂這類,還請見諒!您快去快回,在下等你好消息!」
  他竟然拱手拜禮,還下逐客令,和方才纏人不放,行徑迥異。
  劉吉呵呵笑道:「一切等候佳音便是。」
  他故作噯昧,目光再落君書平臀部,瞧得他渾身不自在,甚且懷疑是否找對人呢?
  劉吉瞄眼之後,已揚長而去。
  獄卒見他動作扭你,皺眉直想,莫非他腦袋不正常。
  然而反正有元寶可賺之下,他則說句:「要探班趁早,再過幾天可沒機會了!」
  劉吉感激拱手表示一定來,哄得獄卒笑於心中,他終於離開此地。
  轉折街道回行,未久,已返回秦玉秋住處。
  不但秦玉秋,連苗如玉、李喜金都湊過來,想一探究竟。
  劉吉行喝口涼茶,始賣關子似說道:「一切順利,只看怎麼教人而已。」
  李喜金道:「可問出發財方法?」
  劉吉道:「難啦!那是他保命東西,不易開口。」
  李喜金有些失望。
  秦玉秋道:「只要救出我丈夫,他必定會知恩圖報!」
  劉吉道:「最好是這樣啦,否則,我也不是好惹角色!」
  秦玉秋拱手:「一切全靠少俠幫忙了……」
  劉吉道:「救人僅是容易,只是救出之後,我看夫人也不能呆在荊州城了,否則必定麻煩多多。」
  秦玉秋輕歎:「妾身早有準備,也買好馬匹、車伕,只要救出丈夫,立即遠走高飛。」
  劉吉聞言,頻頻點頭:「倒是個好方法……」思索如何進行救人。
  苗如玉道:「對方可有高手?」
  劉吉道:「沒遇上,不過,對付一面牆,要比對付任何人容易許多!」苗如玉道:「怎麼說。」
  劉吉道:「因為秘牢和巷道只有一牆之隔,只要破牆,立即可救人!」
  苗如玉征道:「大概看準君書平是文弱書生吧!」
  李喜金笑道:「這可好,只破一堵,不費吹灰之力,皆大歡喜。」
  秦玉秋亦帶喜色:「如此說來,我夫不久即可獲自由了……晚即行動如何?」劉吉道:「當然行,越快越好,免得鬼王回來,徒增麻煩!」秦玉秋大喜,謝聲不斷。劉吉則交代她別漏風聲,待送走她之後,再和苗如玉、李喜金商量對策。反正只破一牆,並無多大困難,討論眨眼結束。倒是未來退路,自必引來鬼王追逐。
  相談結束,還是決定趁夜出城,然後再跟君書平會合,一方面打探鬼王老巢位置,再探探那所謂發財法寶便是。
  商量妥善之後,三人遂故作悠閒,前往陰陽門分舵附近遊逛,藉以瞭解地形、道路,免得臨時出差錯。
  一切都已差不多,三人折回客棧用餐,直到初更,再返回秦玉秋住處。
  秦玉秋已表示馬車已備荽,藏在陰陽門分舵附近,
  劉吉瞧她如此認真,倒也投以微笑。
  反正陰陽門那些全是小角色,劉吉根本未放在眼裡,當下看看天色,快近三更,這才一聲輕喝,四人潛著街道,往那分舵後院摸去,
  轉折幾條街道,果然抵達分舵附近,仔細瞧來,前門仍有四名守衛,卻是懶散坐靠階前。
  劉吉決定不動他們,再轉後巷,己發現後門另有兩名守衛,神態亦自懶散。
  劉吉暗笑,已大步行去。
  眾人則藏身暗處,瞧探究竟。劉吉前行已近四五丈,忽然輕咳,這才驚醒守衛,兩人同時冷喝:「誰?」
  劉吉道:「來探監的!」裝作可柃兮兮。
  一名守衛怔愕:「探監?你神經病!三更半夜探什麼監?」
  敢情兩守衛並非白天那人,故未認出劉吉,兩人斥喝劉吉快滾,否則抓來拷打。
  劉吉祈聲道:「我一定要探監!拜託拜託!」
  一名守衛斥道:「還不滾?再探,抓你入監牢!」
  劉吉欣笑:「小的正是此意,是探監牢,不是探人犯,兩位搞錯了。」
  另一名守衛聞言哭笑不得,斥道:「小瘋子,簡直有毛病。」
  「拿坐牢當樂趣?滾滾滾!否則一刀宰了你,看你探何監?」
  鬼頭刀一耍,直逼劉吉。
  劉吉苦臉直叫:「壯士,怎可動粗?不讓我探監,也不必殺了我啊……」
  他突起哎呀躲閃,鬼頭刀差點砍中另一名守衛腦袋兒,兩人同時一楞。
  揮刀那名守衛怔道:「你怎會閃掉我這刀?」
  劉吉苦聲道:「有嗎?你有砍我嗎?我只是嚇跌一跤而已。」
  另一名守衛驚覺道:「不好,是高手。」
  他待要叫,劉吉訕笑道:「是高手,還要叫?神經病!」
  劉吉不想再逗,猛地左右開弓,各截一指,點得守衛軟暈下來,他疾扣兩人脖子,推靠於牆,鬼頭刀欲落地,他拾腳一勾,乾淨利落挑向石鰱縫,落地無聲,一切恢復沉靜,他始反手招向同夥,低聲道:「出來吧!簡單,順利!」
  苗如玉這才領著李喜金、秦玉秋步出暗處,潛行過來。
  秦玉秋緊張道:「不知我丈夫關在何處?」
  此時她唯一掛念即是丈夫的安全。
  劉吉伸出後指,往牆上指去,笑道:「在這裡。」
  秦玉秋欣喜道:「那快破牆,妾身已準備炸藥……」
  說完,從腰際拿出一束雷管。
  劉吉道:「不必那麼用勁啦!這一炸豈非驚天動地?」
  秦玉秋道:「可是不炸,如何破得了牆?」
  劉吉笑道:「看我的!」
  他拿出那把寒月寶刃,輕輕往石牆切去,立即切下百塊,瞧得秦玉秋目瞪口呆:「妾身以為天下不少削鐵如泥寶刃,只是傳聞而已,沒想到今天卻親自目睹,實是運氣啊!」
  劉吉笑道:「更神奇之事還多著,不過,這不是你該瞭解的時刻,你且把馬車開來,也好載人逃命吧!」
  秦玉秋稍窘:「馬車即在轉角空屋中,把我丈夫接去,比較方便。」
  劉吉想想也對,不再催促。他遠足真勁。往右牆劃去,笑道:「開個大門,只要劃三刀即可。」
  說完,他即揮刀石壁,劃個口字型,刀刀深入百牆,然後得意一笑:「成了!現在只要往裡推便可!」
  豈知話未說完,裡頭突然傳來砰響,似是重物撞牆聲,劉吉正覺不妙,卻見得那面石牆已被撞著。往外頭塌下。
  劉吉叫糟,想以真勁扶去,豈知石牆傾倒,接縫已毫無粘力可言,霎時斷成三截,上頭還撞出一條人影,劉吉眼看大勢已去趕忙跳開。
  苗如玉驚叫不好,想救牆,亦已過晚,和李喜金快快閃開。
  那牆終於倒塌下來,轟然一響,深夜中,有若晴天霹露,那書生君書平則沖滾地面,跌得唉唉痛叫,卻興奮爬起,驚喜不已:「得教了!我就知牆頭卡卡響,必有門道,一撞之下,果見真章!」
  秦玉秋見及丈夫,喜極而泣:「你出來了,可好可好!」撲了過去。
  劉吉苦笑:「好個屁!這麼一撞,跟炸彈開花有何差別?」
  此時四處傳來犬吠聲,更有不少冷喝傳來:「誰?發生了什麼事!在後門,快過去看看!」
  話聲未落,已見著數條黑影掠奔而來。
  苗如玉忙道:「不好,快退!」
  秦玉秋亦自慌張:「怎麼辦?」
  劉吉道:「上馬車,往外衝,別忘了西山碰頭!」
  他猛地伸手扣住君書平,苗如玉抓住秦玉秋,直往那秘洞馬車處奔去。
  這時陰陽門弟兄已發現狀況,登時大喝:「不好,不好,有人劫囚,快調人馬去追捕……」
  話聲一出,四面八方湧來無數黑點,迫得劉吉等人不得不快馬加鞭,照著秦玉秋指示,撞入一秘室空房,裡頭果然備受馬車。
  劉吉要兩人立即上車。
  君書平、秦玉秋登時奔上,來不及告謝,馭馬即奔。
  車馬狂奔,速度甚快,登時從另一頭破門面去。
  然而黑衣人追趕甚急,霎時圍來,秦玉秋不得不引燃雷管,往後炸去,轟然一響,炸死七八名敵人,馬匹受驚,奔馳更快。
  劉吉好人做到底,霎時掠出,攔下黑衣人,替兩夫婦斷後,三人合手,硬將數人攔下。
  眼看馬車已快閃失,黑衣頭領大驚,怒吼道:「你膽敢跟陰陽門為敵?簡直是自尋死路!」
  話聲未完,突見他射出一道青光,直衝天空,敢情想通知某人。
  劉吉但覺好笑,此時除了鬼王,他何懼之有?
  見其發出信號,本想奚落幾句,豈知空中突然傳來狂傲陰森怪笑聲,聽得劉吉身不自在。
  他征楞:「是鬼王?他早在此城中?」
  那分舵主冷笑:「不錯!二更剛到,你是自找死路!」
  劉吉但叫媽呀,哪有心再戰,猛地劈出數掌,迫退這群妖徒,只見天空黑影閃來,狂嘯已至。
  他急忙領著苗如玉、李喜金,見窗即鑽,逃入民家,引來騷動,他仍不敢耽擱,連撞數間民家門靡,而後躲向喑處。
  那鬼王接踵趕至,卻晚一步。
  他眼看人蹤已失,氣得哇哇怒吼:「四散開來,包圍此城,任何狀況,立即回報!不准任何人走脫,否則提頭來見!」
  陰陽門弟子登時四散開來,圍住整座荊州城,鬼王則不斷地在咆哮,四處尋找可疑的人蹤。
  在他得知劫囚者是劉吉時,更是火冒三丈,發誓,就是把整座城市翻過來,也不肯讓可惡傢伙開溜。
  至於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東躲西藏之後,終於藏入一座關帝廟,眼看四處皆兵,走脫不易,只好利用寶刃,在廟堂暗處,先挖個洞,躲了進去,心想先挨過風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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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13:47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香車之吻
  陰陽門和官府早就勾結,果然見及門徒及官兵不斷地搜索,大有把整座城翻過來之勢。劉吉不禁苦笑,沒想到會淪落如此地步。
  苗如玉則靠擠心上人身旁,總帶點甜蜜綺想,暫時忘去一切危急。
  李喜金則痛心苦笑道:「怎那麼巧?鬼王竟然已趕回,這跟斗栽得不輕!」
  他人高馬大,窩在桌底小小洞中,說有多彆扭便有多彆扭。
  話未說完,忽聞腳步聲傳來。
  數名壯漢搜向各處,就連桌底布簾亦掀開,鬼頭刀揮砍幾下,迫得三人不敢喘息。
  鬼頭刀砍空之後,那人始放下布簾。
  冷喝道:「沒人,後院看看!」
  其實他若認真探頭搜瞧,或許可發現桌底小洞,以及泥土細屑,三人必露痕跡。然誰又想得著,竟然有人如此快速能挖洞藏身?但聞腳步聲走遠,三人暗暗噓氣,終又逃過一劫矣!
  沉靜一陣,苗如玉始道:「他們會走嗎?」
  劉吉道:「會嗎?鬼王勢在必得,必定把此城堵得水洩不通不說不定連秦玉秋夫婦都難逃命。」
  苗如玉道:「咱們都逃不了,他們豈能逃?一定被逮了,可謂前功盡棄!」
  劉吉道:「可是若被逮著,怎會靜悄悄,毫無反應。」
  李喜金道:「也許已被敲暈,不省人事啦!」
  劉吉道:「希望如此,否則事情可麻煩了。」
  苗如玉道:「怎麼說?」
  劉吉道:「如果他們真的開溜,這分明是有計劃的坑人,也就是說,一切都在他們計劃之下,我們只不過是他們的一顆棋子罷了。」苗如玉若有所覺,輕歎道:「希望不是才好……」
  李喜金道:「若真如此,待我逮了人,必定繡他一隻大烏龜!」
  劉吉歎笑:「一切待這波過去再說吧!」
  三人無奈,只好悶躲洞中。
  夜漸深,搜索人馬又來兩撥,而後漸漸平靜。
  劉吉始敢出來打探,原是快到天亮,縱使江湖幫派霸氣凌人,卻也不便勢壓官府,擾得百姓惶恐不安。
  在協商之後,陰陽門終於化明為暗,守住任何通路,以讓目標無法走脫,然後再來個甕中捉鱉。
  至於官兵則藉口四處搜查,只不過手段較為溫和,以免引起官府和幫派勾結之側目情景。
  劉吉見狀,心想如此也好,只要自己扮成老百姓,或許暫時可掩耳目。
  當下他折返神廟,想來想去,決定把李喜金腦袋理光,穿上廟中現成之破爛袈裟,偽裝成和尚。
  他則和苗如玉扮成平凡的老百姓。
  苗如玉己從千變魔女姜年香那裡取得縮肌散,現在只要弄些許在臉上,白嫩肌膚稍皺,頭髮再弄亂些,前後宛若兩人。
  劉吉則乾脆把門牙塗黑,眉毛倒垂,十足甘草人物。至於衣衫,此廟倒提供一些捐贈之舊衣,方便不少。
  三人易容之後,總覺想笑,尤其李喜金變成和尚已大呼犧牲太大。
  苗如玉道:「若能藉此混出此城,任何犧牲亦是值得。」
  劉吉道:「恐怕不易!咱們這幾手功夫太粗糙,如若仔細探查,隨時可穿幫。」
  苗如玉歎道:「總得一試吧。」
  劉吉道:「當然要試,只是,別冒險,照鬼王怒火中燒,說不定已佈兵十里,實是不易對付呵!」
  苗如玉歎道:「且走一步算一步啦!」
  三人相視苦笑。
  不敢此時出門,待清晨過後,人潮漸多,三人始敢混在祭拜的香客之中,漸漸行往街道。
  街道上果然重兵重重。
  陰陰門弟子不少已換穿百姓衣服,守住所有街口、巷道,只要一有疑問,必定加以詢問或跟蹤。
  至於官兵亦三五成群,四處搜索。
  劉吉暗自叫苦,此時三人日不再並肩而行,各自分開,只不過目光偶而交錯,有個照應而已。
  劉吉有意探探出城路子,遂向東城行去,卻發現官兵鎮守重重,每位出城者都得搜身,甚至還得洗把臉。
  他暗自叫苦,莫非鬼王已經知道自己上次冒充他,而誤會自己易容功夫厲害,故出此招,眼看洗臉當前,自己必定過不了關,只好折返,繞到另三城門,結果完全相同。失望之眾,他忽而發現一輛馬車架於西城牆角,那車上橫木斷了一棧,分明是昨夜秦玉秋所駕駛那輛,怎會停留於此?人呢?馬呢?難道他倆夫婦並未逃開?可是打探之下,任誰都說沒逮著一個。這分明已說明秦氏夫婦仍未落入他們手中,開溜了!
  他們好大能耐!
  劉吉有意無意靠向馬車,仔細探查此車,已發現此車結構特殊,只要抽出鐵閂,立即可以使馬車脫離。
  換句話說,它隨時可以換上另一輛馬車。
  秦玉秋是百姓人家,怎會懂得這門道?莫非這其中真有陰謀?劉吉忽而想及那位暗中告密,要秦玉秋跪求自己的灰髮老頭。
  似乎一切事情全在他掌握、盤算之下吧!
  他已暗自苦笑,敢情栽了觔斗而不自知。
  他有意無意又把苗如玉、李喜金招往巷角暗處,探查四下無人之後,他始說道:「我們可能被坑了。」
  苗如玉道:「那輛馬車真是秦玉秋所租的?」
  劉吉頷首道:「不錯!他倆分明已逃開。」
  李喜金道:「可惡!害我留此當和尚!下次碰著,非剝他一層皮不可。」
  劉吉道:「這也得先逃離此城再說。」
  李喜金道:「怎麼逃?殺出去?」
  劉吉道:「人家怎麼逃,我們便怎麼逃!」
  苗如玉道:「你這是指……」
  劉吉笑道:「如法炮製!你可知秦玉秋何處租馬車?」
  苗如玉道:「西街千里馬房吧!她是到過那裡。」
  劉吉頷首道:「那便是了!走,到那裡瞧瞧!」
  三人心頭有了底,遂又各自分開,往西城行去。
  千里馬房其實也只是小規模營業。
  十輛馬車十匹馬,已租出去三馬兩車,瞧來更形單調。
  老闆叫馬超,四十上下,禿頭、大八字鬍,倒像摔跤高手,只是身材較瘦,威風不足,或因姓馬,對馬特別感興趣吧!
  馬房有若四合院,只是沒有外牆,像個反凹,馬匹可以自由進出中庭,必要時可關入左右馬房。
  或許荊州城已被封鎖,生意更形清淡,老闆無聊,刷著一匹黑馬,動作稍嫌懶散。
  除了他,並未見著其他人,可能還是個光棍。
  劉吉甚快找到地頭。
  為免於惹人注意,還是他單槍赴會,苗如玉則躲在附近,李喜金乾脆化緣以等待消息。
  劉吉踏入地頭,一眼即已發現主人,他淡聲說道:「租車!」
  馬超冷眼回頭,見及白癡般傢伙,冷道:「今天不租!」
  劉吉道:「為何不租?叫老闆出來。」
  「我就是老闆,說不租就不租!」
  「你就是老闆?」劉吉暗笑,試探一下,立即見真章,倒也省事,道:「騙誰?老闆還刷馬?」
  馬超冷斥:「滾吧!小白癡,看你也付不出什麼錢,少在這裡打渾!小心我捆你拖在馬背上。」
  劉吉道:「我沒錢,我老爺可有錢!」
  馬超眼睛一亮:「敢情是跟班的?你老爺是誰?他能出多少錢?」
  劉吉道:「別管我老爺是誰,他要我來說明,昨天租的那輛車在西城門,自己去拿,租金照算!」
  馬超霎時大喜:「怎那麼好?不是算完了?難道還要加倍不成?」
  劉吉已走得甚近,邪邪笑道:「不錯,昨天租多少,今天多加一倍,只要你把那馬車拖回,好好藏起來便可。」
  馬超面有難色:「現在風頭甚緊,恐怕不易拖回……」
  他忽見劉吉眼神、表情怪異,頓覺什麼,登時冷斥:「我不知你在說啥,昨天根本沒租過馬車出去!」
  劉吉邪笑道:「是嗎?方才怎麼說的甜甜蜜蜜,又是加錢,又是加倍?還說風頭緊,不易拖回?」
  馬超怒斥:「你胡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劉吉笑道:「我大柢可算是你祖宗,現在找上門來了!」
  馬超怒道:「滾!小心我報官抓你!」
  劉吉笑道:「惡人倒先告狀。」
  「無賴之徒,懶得跟你計較!」
  馬超登時轉頭,欲閃入廳中。
  劉吉冷笑,一閃身,擋在他前頭。
  馬超臉色一變:「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你比我還清楚!」
  劉吉猛地伸手,扣住馬超肩頭,功力一運,馬超已悶疼哼出。
  他怒斥:「你到底想幹什麼?」
  劉吉笑道:「把昨晚租車之事說出來!」
  「我根本沒租……」
  「是嗎?」
  劉吉再次運勁,馬超終受不了,疼汗直滲。
  他急道:「只是有人拿了元寶,要我租他馬車,如此而已。」
  劉吉道:「是秦玉秋?」
  馬超道:「不識姓名,只知她是女的。」
  劉吉冷道:「你最好說實話!否則不必我動手,我只要傳句話,說那馬車是你租出去的,日後你別想再在此混了。」
  馬超臉面閃抽不已:「我能說什麼?我只是租車人,還能怎樣?」
  劉吉冷道:「秦玉秋能逃出去,分明是通過你的安排,我只要那方法,銀子照付,否則大家好看!你一定比我更好看!」
  馬超冷眼盯著劉吉閃爍不定。
  劉吉看著他,冷笑不已,四目較量一陣,馬超終於輕輕一歎:「你蠃了!」口氣軟弱了不少。
  劉吉笑道:「這才是聰明選擇!你是生意人,犯不著得罪我們,說吧!到底是什麼花招?」
  他已鬆開馬超,讓他自由活動。
  馬超咬咬嘴唇,已說道:「跟我來!」
  話未說完,已帶著劉吉往左側一馬房行去,掀開木門,兩人走了進去,霎時傳來花生香味,裡頭原是一駕方型馱油車。
  劉吉皺眉:「油車?」
  馬超道:「不錯。」
  劉吉道:「你是說,把人藏在油車裡頭,再混出城?」
  馬超道:「那樣雖可,卻容易弄髒、溺死!後來改良,在油車底下另有夾層,只要躺在那裡,神不知鬼不覺!」
  劉吉桄然:「果然妙招,難怪秦玉秋能躲過重兵追捕。」
  馬超道:「油車三日一趟,你們要出城,恐怕也得等三天才行。」
  劉吉道:「這麼久,能不能早點?」
  他想,要是過了三日,哪還追得著秦玉秋夫婦。
  馬超皺眉:「我只是受香油行之托,每三天運行一次到十里錦外的分行,你若急著出去,恐怕得買一車油才行,何況這仍得冒風險。」
  劉吉道:「風險我自己擔!一共要多少銀子?」
  馬超道:「一車油,大約五十兩銀子,至於藏人……」
  劉吉道:「是不是元寶一錠?」
  馬超乾笑:「那是秦氏夫人大手筆,通常十兩銀子便行了,其實現在,只要能把你送走,別洩了我的底,我哪敢收費。」
  劉吉道:「就是只付油錢便行了?」
  馬超乾笑:「小本生意,我賠不了那麼多,或許出城後,在下幫你把油賣掉,可還你銀子。」
  劉吉道:「不必了,秦玉秋給多少,我就給多少,省得你心裡有疙瘩!只要你安安全全把我們送出去便行。」
  還好,上次擺攤子看病,賺了不少銀子,劉吉捨不得地拿出一張三百兩銀票,終於交予馬超,心想此帳遲早要向秦玉秋討回,便慷概許多,一手交予馬超,道:「夠了吧?若不夠,要當人了。」馬超接過來,驚詫道:「三百兩?太多了吧!」
  劉吉道:「我們有三個人,一人五十兩,連油錢,差不多吧!」
  馬超道:「那女的付兩百五十兩,何況人多還有打折。」
  劉吉道:「不必討價還價,我要的是快速、安全出城,剩下算是賞錢,反正這筆帳有得收,你分點紅吃便是!」
  馬超終露喜色:「好吧!看在兄弟夠爽快分上,在下親自出馬便是,兄弟既然趕時間,便把想出城之人找來,先藏入桶底,待我立刻趕往香油行加油便是。」
  劉吉道:「要是把關者問及為何急著出城,你怎麼說?」
  馬超道:「只說先前那輛漏光了,再補一輛便是。反正搜不著人,他們必定不會為難,何況平日還有打點。」
  劉吉道:「姑且一試了,最後警告你一句,連陰陽門門主親自前來都未必能收拾我,你可別亂耍花樣,否則吃虧的一定是你!」
  馬超笑道:「在下還想混,怎敢亂來,何況這還是筆大生意,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
  劉吉瞧他一副忠於職責形態,倒也信他幾分,畢竟有秦玉秋在先,他已騎虎難下,於是頷首表示,一切看他辦事。
  隨後,他帶回李喜金和苗如玉。
  馬超見及李喜金,不禁皺眉,這個大塊頭要擠入鐵桶底下,恐有罪受。
  李喜金亦哭笑不得,直道簡直比擠水缸還慘!
  劉吉則安慰他多忍怨,時間很快過去的。
  李喜金無奈,先行擠入桶底,縮手縮腳,果然難受,只好歎道:「哎呀!乾脆打昏我算了。」
  劉吉笑道:「這主意甚好!」
  不等李喜金後悔,他一拳便揮過去,正中李喜金胸口暈穴,大塊頭立即暈倒,痛苦立除。
  苗如玉見狀驚笑:「你當真……」
  劉吉笑道:「不當真行嗎?必要時,咱們也得自點暈穴呢!時不宣遲,進去啦!」
  說完,拉著苗如玉擠入車底夾層,兩人此時幾乎面對面,心跳可聞,惹得苗如玉窘困不已。
  馬超不知苗如玉花容月貌,當然把她當成丑村婦,自未能體會劉吉把李喜金打昏的原因了。
  他甚快將夾層鐵板閂上,此時只剩幾個細小通風口,裡頭己漆黑一片,馬超果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敢怠慢,將其他馬匹趕回馬廄,剩下兩匹快馬,已拖著油車,逕往油行行去。
  行駛中,顛簸不斷,並不好受,然而苗如玉能倚近心上人,享受那股甜蜜,苦一點又算什麼?劉吉則苦中作樂,時而伸手扣向美女腰際,搔得她呵呵叫癢,直罵不怕洩了行蹤?劉吉似乎樂此不疲,搔了又搔,乾脆將苗如玉臉上的易容物全部清除,恢復動人的容貌。
  夾層雖是黑暗,但透著呼氣孔傳來淡淡的弱光,己足以讓練過夜視眼的劉吉瞧個清楚了。
  他忍不住,終於湊嘴親吻過去。
  雙方一觸,感情化開,一陣纏綿擁吻,穿心透肺,恨不得互相把對方吞了方始甘心,哪還記得身處危險之境。
  直到油桶傳來倒油聲,兩人方始驚醒,這一吻,的確刻骨銘心啊!
  苗如玉已窘紅臉面。
  暗暗窘斥:「你好壞!」卻甜蜜於心。
  劉吉則神氣活現,直想替此吻取個名字,說是「暗夜之吻」,又覺此時非黑夜,不大適合,再取個「流浪之吻」,總覺有些悲慘,想來想去,倒想出「香車之吻」,那「香」並非香吻之香,而是花生油之香,惹得苗如玉啼笑皆非。然而,苗如玉想及心上人純真一面,更自疼愛於心,任何苦疼又算得了什麼麼?外頭已傳來馬超和油行掌櫃閒話聲音,大約是說另有油行借油,得急忙送去。
  掌櫃問及可是九河口大拜拜用油增加的緣故,馬超立即打隨蛇棍,說聲是,省得多作解釋。
  油行掌櫃當然願意借油,且交代馬超問候張三李四,馬超一一答應。
  時不宜遲,馬超見油桶已滿,故意敲桶兩聲,通知劉吉,之後已上車,驅馬往東門駛去。劉吉亦提足精精神,準備應付一切,必要時,他會抽出匕首,先解除危險再說。
  從掌櫃和馬超對話之間,劉吉已知運人一事,掌櫃根本不知,如此也好,少一人知道,多一份保障。
  街道不長,眨眼已至東門。
  守衛早將路人隔開,一一受檢,馬超則落落大方等待通關,他想找熟人,可是似乎剎那間全換了,見不著任何熟人,可謂一場硬戰。
  車輛較少,不到盞茶工夫已輪到馬超。
  守衛頭領冷道:「來者是誰?報上名來,運的是什麼?欲往何處?」
  馬超拱手道:「在下千里車行,替祥香油行送油,九河口大拜拜,急著要用油。」
  守衛頭領瞄他一眼:「下車,洗把臉,抽箱給我仔細檢查!」
  守衛立馬應是。
  四人圍上油車,敲破打打,甚且掀開油桶,長矛剌入搜查。
  那敲打聲震得夾層裡頭有若雷轟,已讓劉吉、苗如玉耳暈目眩,十分難受,然又能如何?只有硬挨啦!
  馬超忽見守衛長矛剌得用力,驚聲道:「大爺小心,油桶不堪剌擊的。」
  守衛怒目瞄來:「大爺想如何就如何,你能奈我何?」
  他又狠力一剌,嚇得馬超不知該如何是好。
  急急地求助頭領,道:「我和嚴統領有多年交情,且運油從來未出錯,頭領通融如何?」
  那頭領聞及嚴統領,目光稍抽,冷道:「這是非常時期,誰都是一樣。」轉向手下,道:「搜歸搜,別當真刺破抽桶,給人添麻煩。」
  守衛應是,動作溫和許多。
  敢情頭領已買嚴統領之賬,馬超暗自噓氣,拱手拜謝不斷。
  那頭領道:「一切照規矩來,下車洗把臉,然後接受搜身。」
  馬超應是,立即照辦,洗了臉,清爽不少,然後接受搜身,忽而被搜出一張銀票,守衛立即交予頭領。
  馬超暗自叫糟!
  守衛頭領打開銀票,念道:「懷寧天寶莊銀票三百兩?」疑惑地道:「你哪來這銀票?光是跑馬可賺這麼多?」
  馬超一時答不上口。
  乾笑道:「這是……這是受托的……」
  守衛頭領冷斥:「受誰之托?莫非油中有鬼?仔細再給我搜!」
  守衛應是,登時如尋媽蟻般敲敲打打,二次搜索,另有守衛甚且想把花生油倒出來搜個徹底。
  劉吉聞聲暗道苦也,這傢伙怎如此不小心,膽敢把銀票帶在身上,眼看己有守衛敲向桶底,若是發現油桶底下另有小洞,必起疑心。
  情急之下,他趕忙倒出黑色藥丸塞住通氣孔,暫時擋它一陣。
  馬超眼看整輛車都快被拆去,心中雖急,卻不可動聲色,他只好以最古老方法「賄賂」試試。
  當下馬超便說道:「這是在下友人受托之銀票,他說只要交到十里鋪一位張姓友人,自給在下一點酬勞,如若頭領不信,您留下銀票,親自去查證不就得了。」
  那頭領聞言,似知行規,當下邪邪一笑:「看你敢留下銀票查證,敢情是心胸袒蕩,本官且信你一次,銀票還你,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去了之後,把他也帶來一併問話,免得說我攪民,仗勢欺人,去吧!」
  他交還銀票,捎個手,四名守衛立即收隊,不但是馬超,就連劉吉、苗如玉皆噓喘大氣,差點虛脫。
  馬超接過銀票,連連道謝,表示回來必定報到,那頭領終露暗笑,擺擺手,馬車終於軋軋響中出了大城門。
  劉吉暗自噓氣,登時激動吻向苗如玉,以示慶祝。
  苗如玉被劉吉吻得莫名其妙,但甜蜜上心頭,她怎能拒絕,二度纏綿再次化開,吻得死去活來。
  兩人當真快喘不過氣!
  原是通氣孔已被塞住。
  在忍無可忍之下,劉吉這才想通,趕忙幾指戳落藥丸,奏嘴通氣孔,大口吸個夠本再說。
  苗如玉亦如法炮製,邊吸空氣,邊斥笑道:「色鬼!不要命麼!」劉吉邪笑道:「好一對姦夫淫婦!」
  苗如玉斥道:「這麼難聽!不跟你扯了,空氣已被吸光,阿喜豈非要糟,多吸點進來,免得出岔。」
  劉吉反手摸向李喜金脈腕,但覺均勻,笑道:「暈倒者,吸不了多少,他可舒服呢!」
  說歸說,他仍運勁吸入大量新鮮空氣,也好讓夾層輕鬆一些。
  激情過後,道路又崎驅,馬車甚是顛簸,已讓兩人難以忍受。
  劉吉不得不敲向鐵板,問問情況如何?不久,馬超傳來話聲:「離城三里,已在郊區山區,少俠若認為安全,自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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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14:05 |只看該作者
  劉吉耐不住急道:「安全啦,快開栓,我出來,你也安全。」
  馬超聞言,立即掠下馬車,動作迅速,扯出鐵栓,暗門一掀,劉吉和苗如玉已跳出車底,一身是汗,山風吹來,清涼沁膚,簡直再世為人。
  劉吉順便將李喜金拖出夾層,他仍然熟睡不酲。
  馬超則急忙裝回鐵栓,低聲說道:「此處在東南山區,少俠若想追秦氏夫婦,可往西北走向,他們該在十里鋪脫固。我得趕路,免得停留過久,引人起疑。」
  劉吉會意,瞧向四周,原是曲道轉折處,巨岩擋住四周,不易發現。
  他先道謝,而後問道:「你可知秦氏夫婦曾說過要去哪?」
  馬超道:「不曾,畢竟我和他們只有租車關係,不過秦夫人曾說過此馬可有耐力奔往白馬關。看來是要到關外吧!」劉吉甚喜:「有此話就夠了,多謝幫忙,若有損失,日後必定補價,你去吧,有緣再相見了。」
  馬超亦拱手:「多謝保密,且付高酬,在下願交你這位朋友,只是時不宜拖,下次再續緣。」
  深深拱手,已策馬而去。
  雙方英雄式相送,直到轉角處,方自收回目光。
  劉吉道:「倒是漢子,多虧幫忙。」
  苗如玉笑道:「花了不少錢吧!」
  劉吉乾笑:「是多了點,真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苗如玉媚笑:「有嗎?」
  劉吉忽而悟通,夫人豈非好端端站在此,當下猛又欺身將她抱住,喝道:「三百兩,非親回本不可!」
  他果然拚命親去,吻得苗如玉哇哇叫,終也按捺不住,乾脆反拽,相互親個夠,方始甘心。
  兩人一直陶醉親密愛意之中,直到似乎另有馬車駛來,兩人這才驚醒,趕忙抓住李喜金,滾人附近石堆之中。
  不久,果然見及馬車通過,瞧其摸樣,並非官車,劉吉方替馬超放心不少,否則得趕去幫忙才行。
  待馬車走後,劉吉心想不能耽擱事情,遂一指點醒李喜金,準備趕往十里鋪。
  李喜金一臉酣睡初醒,喃喃叫著:「我在哪裡?」
  劉吉苦聲道:「在地牢!」
  「地牢?」
  李喜金怔嚇欲跳起,不斷四處瞧望:「真會是地牢?不像嘛!」
  劉吉捉笑道:「話還沒說完,我們是在地牢外面。」
  李喜恍然乾笑:「原來如此,那我們自由了。」
  劉吉笑道:「暫時吧,說不定外面還站著鬼王呢!」
  此語一出,李喜金額又驚縮腦袋,藏於石後,東張西望,道:「老鬼還在外頭?咱們尚未脫離危險?」
  劉吉道:「何時脫離過鬼王追逐?習慣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吧!先去逮那可惡夫婦再說吧!」
  說完已起身,領著苗如玉往前行。
  李喜金急急跟上,他仍忐忑不安,東張西望:「真的不怕鬼王?」
  劉吉道:「別嚇成這德行!他暫時還在城裡打轉,咱們有的是時間,走吧!慢一步,可能真的鬼上身!」
  李喜金霎又追得緊,深怕一個落後,當真惹鬼上身。
  劉吉亦不想耽擱時間,找出捷徑,攀山越嶺,一路趕往十里鋪。
  當劉吉三人尋及此鎮祥香油行之際,已是事隔一夜,油行外頭只留大油桶,哪還尋得秦玉秋夫婦?劉吉只好四處轉尋,心知不易尋得目標,他當機立斷,立即動身趕往白馬關,希望能截住秦氏夫婦。
  為搶時間,三人幾乎日夜不停趕路。
  終於在兩天後,趕往白馬關。
  已是接近漠區,黃土遍野,飛沙走石,倒是讓人不甚習慣。
  三人躲在城門外側亂石堆中,藉以探查過往行人。
  劉吉暗自想笑,好端端地淪落蠻荒之區,倒是先前所料未及。
  由於風沙頗多,三人已罩上面巾防風抄,如此瞧來,倒像黃巾賊。三人相視,總調侃一番,然後自嘲而笑。
  時間漸漸流逝。
  或因出關荒涼,旅客甚少。
  三人從早上等到黃昏,只有七八輛車馬。
  那些不是漢人趕羊,便是漢人辦貨而過,實在瞧不出任何異樣。
  當然,劉吉為了以防萬一,每有人馬,必定跟蹤一陣,待真正查清之後再返回。
  由於追蹤七八趟,眼看天色已近黃昏,三人不禁洩氣,看來今天將泡湯了。
  李喜金道:「收攤了吧?找個地方休息休息,明兒再監視如何?城門夜晚將關,有車隊並不易通過的。」
  劉吉道:「也許他們會刻意挑夜晚行動。」
  李喜金道:「會嗎?大隊車馬,方便嗎?」
  苗如玉道:「說不定他們只是隻身行動,不拖泥帶水。」
  劉吉道:「或許可能,可是秦玉秋為何透露到白馬關的線索,騎馬豈不行動更方便些?」
  苗如玉道:「話是不錯,可是臨時變卦的可能性也該不低!」
  劉吉頻頻點頭,正待做出決定之際,忽見遠處傳來塵煙,他心下一喜:「且看這波人馬過去再說!」
  三人立即伏躲,準備一探究竟。
  馬車漸漸迫近,仔細看來,原是一對蒙古夫婦,男者年約四十,滿臉粗胡,一身羊皮祆,十足大漠風味,女者肥胖臃腫,粗枝大葉,長相與一般大漠婦女差不多。
  劉吉見狀,感到失望:「看來這一批又泡湯了。」
  苗如玉道:「或許……待會兒另外有一批……」
  她忽然說不下去,直覺這話似在自欺欺人。
  三人只能靜靜瞧著這對夫婦接受檢查,先是搜身,然後搜及車上兩口箱子,那看似寶箱,但翻出來全是衣物,還有白花花東西。
  守衛開始吱吱喳喳指責,蒙古大漢立即咕嚕咕嚕說了一大堆話,最後終於奉上銀子始過關。
  兩夫婦上了馬車,驅車而去。
  劉吉不禁皺眉:「他們車上裝著何東西?」
  苗如玉道:「似乎是鹽巴,在大漠鹽巴頗值錢。」
  劉吉喃喃點頭:「敢情是一個鹽商……還說蒙古話,該不是秦氏夫婦易容冒充了……」
  李喜金道:「那口大鹽箱能換回大箱元寶麼?瞧他們如此小心翼翼掩藏。」
  劉吉遠目望去,只見兩夫婦放著馬兒前行,找來布袋之類粗布,極力想罩住箱子。
  劉吉心念一閃:「那是一口鐵箱,我聽到方才搜查時砰然大響!」
  李喜金道:「我也聽到,可是這有何干係?元寶箱本就如此!」
  劉吉眼睛轉邪:「不一樣,元寶箱是木頭聲,和鐵箱完全兩回事。」
  苗如玉道:「你瞧出什麼?」
  劉吉道:「有不合理地方!試想,鐵箱甚重,若裝鹽巴,豈非重上家重?他們必定另有功用,這讓我想起油箱。」
  苗如玉眼睛一亮:「你是說,他們可能是秦氏夫婦?」
  劉吉道:「若不是,或許也有一點關係!反正天色已暗他們不久將紮營,咱們摸去瞧瞧,待摸清再說。」
  李喜金道:「可是守關一事呢?」
  劉吉道:「官道只有一條,而且大漠寬廣,若有車隊一定逃不了我們耳目,如果你不放心,留下好了。」
  李喜金趕忙乾笑:「放心,非常放心,走吧!我有預感他們就是目標!」
  劉吉斥笑:「轉得好快,走吧!一切不久將明瞭。」
  話聲未落,三人立即動身,跟追過去。
  那蒙古夫婦並未察覺,仍自悠哉驅馬前行。
  直到明月東昇兩人行約七八里,終於找到一處本是客棧,卻因某種原因而荒廢、倒塌之破屋。
  兩人有若識途老馬找了地方開始升火,並找到唯一一口井,汲水洗臉。那洗臉也只是沾濕毛巾,東擦西擦而已,似乎清水特別寶貴。
  當然,這習性對缺水之大漠人家,自屬正常,可是此時大口井水在旁,如此洗滌,似乎真的太保守了吧?兩人洗完,隨又回到火堆拿出乾糧烤熱之後大口吞噬。
  一有機會,二人交頭接耳,而後哈哈暢笑,隨又怕吵到什麼,趕忙壓抑,四處瞄眼,收斂動作。
  劉吉聞及笑聲和動作,已自冷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這笑聲不夠粗曠,分明是中原人。」
  苗如玉征聲道:「如若如此,那他們易容功夫恐怕十分高明,幾乎可追得上千變魔女姜年香了?」
  劉吉道:「不錯,否則怎會瞞過我們。」
  李喜金邪笑:「現在唯一任務即是拆穿他們。」
  劉吉頷首:「沒錯待我嚇嚇他們!」
  說完,他要苗如玉拿出藥扮,往臉上抹得死白,裝出死鬼模樣,隨後暗中發掌,吹得火堆呼呼欲熄。
  眨眼間,鬼氣重重。
  那大漢忽覺森冷上身,征道:「好端端地,怎會起風……」
  他抓起乾柴,多加幾塊。
  然而妖風陣陣,火勢老是旺不了,四周開始傳出淡淡鳴聲,憑添鬼氣。
  那女者見狀,怔心道:「會不會鬧鬼?」抓緊衣衫,想感覺自己確實存在。
  那漢子冷道:「別亂說話,什麼鬼對咱們也沒有用,反正咱們死不掉的。」
  他拍拍女者肩頭,兩人小心翼翼探瞧四周。
  劉吉暗自好笑,冰冷聲音談談說道:「秦玉秋……你害得我好慘啊……」
  淡淡聲音傳來,尤其那名字,嚇得那女子臉色頓變:「聽到沒有……當真有人在叫呀……」
  那漢子斥道:「住口,不准亂說話,那只是幻想而已,世間哪來的鬼!」
  話未說完,劉吉突然暗運輕功,馭浮過來,森冷聲音更形淒涼傳來。
  「秦玉秋……你害得我好慘啊……你害得我變成孤魂野鬼,四處飄泊呵……」
  他方現形,讓李喜金、苗如玉倆立即發掌迫出冷風,掃得兩人遍體生寒。
  那女子忽覺有影子,猛一抬頭,瞧及空中森白人影飄浮,已嚇得六神失散,尖聲駭叫:「鬼!鬼!他真的來了?咱們快逃啊!」
  她猛往男人身後躲去。
  那男人驚惶中猛瞧鬼影,劉吉卻借此閃失,他當然不見蹤影,登時冷道:「少疑神疑鬼,哪來鬼影?」
  劉吉則偷偷轉向那女子背面,冷風一送,復又說道:「秦玉秋……還我命來……你害得我好苦啊……」
  那女子猛一轉眼,又見妖魂,嚇得她沒命再叫,男人似乎不敢保護她,只好往牆角鑽躲。
  那漢子猛地回頭,終於看見劉吉,眼看人在空中,亦自怔駭:「是你?」
  劉吉眼看躲不掉了,只好裝作下去,淒冷地說道:「君書平……你害得我好悲慘啊……」
  那漢子更愣,急道:「我不是君書平,你找錯人了!你我根本毫不認識!」不自覺駭退直縮。
  劉吉更淒悲說道:「你還想不承認?連亡魂都要瞞騙嗎?……你……還我的命來……」
  他飛快撲前,嚇得兩夫婦尖叫別過來,四掌不斷爛打,竟然有些功力。
  劉吉則借其掌勁,在空中亂珧,更像鬼魂,聲音仍冰冷徹骨:「秦玉秋……傷害死我,難道還要傷害我鬼魂麼?」
  那女子心膽俱裂,駭叫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不要來找我。」
  此時那男子突然想到什麼,喝聲道:「快抓柴火,鬼怕火,燒死他!」
  心念一動,那漢子登時欺向火堆,抓起柴火,猛往空中丟去。
  劉吉眼看火把燒來,只能以鬼魂般慢動作劈去,雖能劈落大部分,但紅炭被擊,火星霎時散噴,不少觸及髮膚,疼得他哎呀驚叫。
  嗔斥道:「君書平,你倒狼心狗肺,連鬼魂都要傷害?可惡?」
  此時,他哪還顧得冒充鬼魂,他凌空一掌打得那漢子四腳朝天。
  那漢子卻征喜直叫:「你不是鬼魂!哈哈,你果然不是鬼魂!」
  劉吉斥喝:「不是鬼魂才更可怕!」
  他猛地兩掌,打得漢子夫婦哇哇疼叫,躲於牆角,似已感覺出人比鬼魂更可怕。
  劉吉則飛落兩人面前,冷笑道:「好個狗男女,敢耍大爺,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那女子驚叫:「我沒有,我真的無此意思……」
  那漢子卻一手掩她嘴吧,冷目瞪向劉吉:「你搞錯了,我根本不認識你是誰!」
  劉吉冷笑:「是嗎?要是不認得我,為何見我鬼魂會嚇個半死?」
  那漢子冷道:「人鬼殊途,見著當然害怕,現在發現你是人,有必要澄清誤會。」劉吉邪笑:「是嗎?你還死不承認?那我就驗明正身!」
  他突然如虎般撲來,見著那漢子鬍子即揪即扯,那簡直殺豬拔毛般動作,直扯得那漢子哇哇疼叫,四處想躲卻躲不了。
  剎那間,劉吉已把那漢子刷了一遍,始將人放地面,拍拍手笑道:「現在我看你能冒充什麼?」
  他隨手一吹,大鬍子掉落火堆,燒得叭叭響。
  此時那漢子巳露書生面貌,他仍死不承認:「我雖掛假鬍子,可是我倆不認得你,我亦非你所想找之人。」
  劉吉汕笑:「還嘴硬!也不看看屁股開花那黑痣!」
  那漢子怔楞,反手抓去,左邊褲子果然已被挖出一洞,露出肌膚,霎時呆楞當場。
  此時苗如玉亦己現身,她知道逼迫那女子可比逼男人容易,遂掠往那女子,冷喝道:「難道要我把你衣衫全剝光,藉以驗明正身,你才甘願嗎?」
  她作勢欲撲,待要抓向那女子衣衫,已迫得她哇哇驚叫,猛抓胸□,怔駭急道:「不要,我錯了,請你們原諒我呵!」說完掩面慟哭。
  那男子看大勢已去,終於輕歎,不再爭奪什麼,似已認罪。
  劉吉邪聲道:「終也承認了吧?君書平,你到底在搞何花招?連我都想坑麼?」那男子輕歎:「我不是故意的……」
  他敢情已承認身份,輕歎中,伸手揪下臉面所有易容東西,不久,果然恢復書生面相,看似清秀,只不過多了一股精邪、疲憊神情。
  劉吉冷道:「不是故意,就把我們整個半死,若是故意,我豈非當真要屍骨無存?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喜金亦走來,摸著大光頭,斥道:「好端端地害我理個和尚頭,你要是不說出道理來,保證讓你一起出家去,外帶十二顆戒疤!」
  君書平輕歎:「一切都是巧合,我真的沒坑你們意思……」
  苗如玉道:「你倒沒有,你妻子可就一手包辦了!」瞄向秦玉秋,冷道:「這身易容功夫,可是天下一流,我們走眼啦!秦夫人!」
  秦玉秋苦歎道:「是找人幫忙的,我們根本不懂……」
  說完,她亦開始卸去妝扮,漸漸恢復美婦臉容,至於臃腫身材,原是多穿衣衫,在此不便脫去,只有由它了。
  劉吉冷笑道:「又是誰替你們易容?」
  秦玉秋道:「一位不知名老頭……」
  劉吉道:「又是那老頭?就是要你去求助我們那位老頭?」
  秦玉秋頷首:「正是。」
  劉吉冷道:「他到底跟你們有何關係?」
  秦玉秋道:「可說毫無關係。」
  劉吉冷道:「胡說!若無關係,他會如此幫忙?」
  秦玉秋輕歎道:「真的如此,他完全無條件相助,而我也的確安全救出丈夫。」
  劉吉皺眉:「你連人家姓名、來歷完全不知?」
  秦玉秋道:「不知,只知他姓白吧?他只說不忍看我丈夫斷送陰陽門,遂出手相救?如此而已。」
  劉吉邪聲道:「我看未必吧,他似乎瞭解任何一切,這種人會毫無目的?」
  君書平道:「或許他知道我一些秘密,想施恩予我,將來能分點好處吧!」
  劉吉道:「你有何秘密?」
  李喜金道:「是那發財方法?」
  君書平輕歎:「或許是吧。」
  李喜金急問:「什麼發財方法?快說出來。」
  「呃……」
  「你還怕我們槍了去不成?何況現在,你沒有選擇餘地了。」
  君書平掙一陣,終於輕歎一聲,道:「我曾在大漠山區找到一味東西,功能起死回生……」
  劉吉怔眼:「是靈丹妙藥?仙花朱果?你準備靠它去販賣賺錢?」
  君書平頷首:「正是。」
  劉吉道:「什麼靈丹妙藥?」
  君書平道:「是仙泉。從地底湧出來,如羊奶般白色東西,它能讓人長生不老,永世不死。」
  他已臉露光彩,似乎陶醉其中。
  苗如玉怔道:「世上真有這種東西?」
  劉吉道:「你嘗過,也喝過?」
  君書平道:「嗯!」劉吉道:「那你該是長生不老身軀,哪還怕被人宰了!」
  君書平道:「我只喝一點點,藥力不夠,不過,多少有點免疫能力……」劉吉道:「你是說已百毒不侵?那好。阿玉,給他幾味藥試試。」
  苗如玉聞盲,立即拿毒藥,準備灌他幾口。
  君書平見狀驚叫:「若要試,到了地頭再試,此時我身邊無仙泉,少俠一定要我冒此危險麼?」
  劉吉道:「遇此靈藥,你會空手而回?倒也讓人猜不透。」
  君書平道:「不瞞少俠,那仙泉有蕃人把關,我武功不濟,哪能帶走什麼?此次便是帶了鹽巴與臘肉,想裝它兩大桶回來,故而才親自跑此一趟。」
  劉吉桄然:「原來是有所交易,我說嘛!哪來千里迢迢載此大鐵桶?敢情是為了那仙泉。」
  苗如玉轉向劉吉,道:「看來他真的遇上仙泉,說什麼也得趕去瞧瞧才行!」
  劉吉頷首:「當然不能放棄機會,只是另有許多問題未解,先問清楚再說。」
  他轉向君書平:「你又如何跟陰陽門扯上關係?以至於後來被逮?你甚至去過陰陽門總壇?」
  君書平輕歎:「是我自己惹的禍。當時我無意間得到一本古籍,裡頭記載長生不老秘方,也指出仙泉可能位置,我便姑且一試,收拾行李遠行。結果,碰上了陰陽門手下也在搜尋靈藥,只因我會幾句蕃邦文,能跟野人溝通,他們便對我另眼相看。在第一次搜尋三月之後,並無結果,眼看盤纏已盡,只好打包回府,陰陽門弟子則故意示好,帶我游了一趟陰陽門。此時我始知對方怪裡怪氣的,必定不是名門正派,不敢多待,找了藉口便回荊州城,對方亦未留我。到後來,我二次探尋仙泉之時,陰陽門弟子已經不見,我也落個輕鬆,終於和野人周旋之後,得到仙泉。於是高高興興回來,豈知尚住不到一天,已被陰陽門請去,關在秘牢裡,事後,你們全知道了。」劉吉桄然:「原來如此,難怪陰陽門視你如上賓,又不讓你走!」
  苗如玉道:「看來鬼王為靈藥,幾乎不擇手段,如果仙泉真有靈效,被他尋得,可就不妙了。」
  劉吉邪笑:「可惜又讓我們搶先了一步。書獃子,你該不會拒我們於千里之外不肯帶我們去吧?」
  君書平輕歎:「我本無意害你們,我只想脫困而已,既然你們已經跟來,而且對我有恩,我自必報答呵!」
  劉吉邪笑:「算你還識相!只要能找到仙泉,往昔恩怨一筆勾銷,只是,你還得告訴我,陰陽門總壇位在何處?」
  君書平道:「在巫出十二峰之第七峰,有處叫黑風崖下,我不能說的甚清楚,因為當時霧大,又是黑夜。」
  劉吉欣笑:「夠啦,有名有地,足可把他十八代祖墳都挖出來啦,現在能不能談談那灰髮老人一事?」
  君書平道:「我只在後來易容時見過幾次面,他說不願看鬼王得手,才出手相助,其他別無目的,此事該問我妻,因為一直都是她在接頭。」
  劉吉、苗如玉目光己落於秦玉秋,希望得到答案。
  事情已明朗化,秦玉秋反而較為鎮定。
  她道:「正如方纔所說,老人出現,只指點我去請少俠相助,並說可以找馬超幫忙,我照做了,結果也把丈夫救出來。」
  劉吉道:「你難道一點都不起疑?」
  秦玉秋歎道:「當時狀況下,我能作何選擇?何況,縱使他有目的,也是為仙泉而來,我想只要能救出丈夫,其他都已不重要。結果,他隻字未提仙泉之事,倒讓我汗顏了。」
  劉吉皺眉:「他當真一字未問?」
  秦玉秋道:「沒錯,他甚至不知此事,也不想跟我們前來。」
  劉吉道:「這麼說來,真是個大好人嘍!」
  秦玉秋道:「我只能這麼想……」
  劉吉卻覺此人太過神秘,日後必有動靜。
  只是秦玉秋二人涉足武林不深,問也是白問,反正對方已願意帶自己去找仙泉,其他已不重要,暫且擱下便是。
  「算啦!你們又非武林中人,犯不著跟你們嘔氣,何況你倆看來還算善良,該不會害人吧?只要找到仙泉,我幫你們脫離陰陽門追捕便是!」
  君書平夫婦聞言,如獲重釋,登時下跪,再行救命大禮。
  劉吉呵呵笑道:「怎麼拜都行,且別忘了褲子破個洞,小心補回去呵!」
  此話惹得君書平窘困非常,不知該如何應付。
  劉吉為不讓兩人感到負擔,已領著苗如玉、李喜金躲向古井那邊,找機會清洗身軀,落個清爽。
  夜已甚晚。
  眾人席地而眠。
  一覺醒來,已是旭日東昇。
  為趕時間,眾人稍作收拾,已過速趕路。
  既然有劉吉三人保護,君書平夫婦無需再偽裝,乾脆策馬飛奔,滾滾黃塵中,直往大漠遠處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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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仙泉——寶藏
  七日後,一行人穿過無數荒原、漠區,繞過青海,再轉北,直入八寶河,終抵一不知名山區。
  君書平見及一座似若黑熊伏立山形之高峰,始噓氣道:「就是那兒!」
  劉吉引目瞧去,皺眉道:「似乎甚高,馬匹恐怕上不去吧?」
  君書平道:「馬匹本就該放生,或者留在平野,待回來再取即可。」
  劉吉道:「它們有如此聽話?」
  君書平道:「或許沒有,不過此處常有商家經過,不愁找不到馬匹。」
  劉吉頷首:「那就放啊!」
  君書平得到允許,始敢驅馬進入山凹處,把馬匹放了,順便把馬車藏好。
  可是問題來了,如此兩大箱食鹽及臘肉,兩夫婦如何扛得動?縱使扛得了,又如何能攀登高峰?
  兩人望鹽苦歎,計劃未免太過於理想了吧?
  兩人又不敢求助劉吉等人,縱使七夭七夜混得頗熟,可是想叫恩人扛東西,實在說不過去。
  兩人掙扎欲扛,卻不斷相視苦笑,簡直自找罪受。
  劉吉老覺兩人怎會如此久仍未現身?連馬匹都溜出來悠閒吃草,兩人為啥不見?難道會開溜了?
  但幾日的相處,劉吉又覺得兩夫婦不是這種人。
  他忽而想及,莫要受到暗算才好,登時掠往山凹處。
  乍瞧之下,卻發現了兩夫婦的窘境,亦自想笑而呵呵笑起,道:「你們當真要扛此鹽上山?」
  君書平乾笑:「總得表示誠意,只是搞得太重太多,惹麻煩了。」
  劉吉笑道:「既然同行,總該分點工作,咱幫你扛便是,反正練了武,這些算不了什麼!」
  李喜金亦趕來,見狀,大言不慚說道:「兩口箱子算什麼?我足足可扛一隻千斤石獅呢!」
  劉吉引話而說:「那你就把它當石獅扛吧,然後爬到那黑熊大山如何?」
  李喜金一楞,敢情話說多了,自找麻煩,不禁苦笑:「扛石獅爬山,倒是沒試過,大少爺不怕我半路累死了。」
  劉吉笑道:「放心,我對你信心十足。」
  李喜金笑得更苦,這差事似乎推不掉矣!
  君書平見他為難,自是困窘,笑道:「沒關係,我們夫婦慢慢扛,仍能抵達地頭。」
  他和妻子終於挺勁,硬是把大鐵箱扛於肩頭,卻已步伐不穩,汗水直冒。
  劉吉見狀,無暇再捉弄李喜金,笑道:「哪有讓你們扛之理,那我們練功者豈非白活了!阿喜扛下一箱,我一箱,阿玉帶著秦夫人咱們一併飛上去,一步一步爬,難道還要拖個十天八天不成?」
  李喜金聞言,回應得令一聲,立即接下秦玉秋肩頭鐵箱,甚且左手拋右手,好似在玩棉花球。
  秦玉秋見狀已道謝連連。
  隨後,劉吉亦接下另一口箱子,騰出左手,抓向君書平肩頭,苗如玉亦扶往秦玉秋,三人大喝一聲:「起。」
  只見得君書平、秦玉秋被擠於三人之間已拖帶飛行,一掠十數丈,再掠數十丈,簡直如騰雲駕霧,瞧得兩夫婦目瞪口呆。
  待進入山區,騰掠於山林險壁之中,果真如神仙遊掠,直讓兩夫婦歎為觀止,兩人終於體會出練武之妙境,除了感謝之外,甚且想日後有機會,必定學它幾招。
  就此,五道人影有若飛鳥,直往森山險峰飛去。
  照平常,君書平得花兩天兩夜方能攀登之峰,此時不到半日光景,已掠抵地頭了。
  君書平見及已至黑熊山之半山峰處,他指往那一片怪異白色有若銀杏之山林,道:「就是那裡,離野人巢穴不遠了。」
  劉吉聞言欣笑,立即將人帶往該林,而後降落地面。
  只見得此林樹木租如腰標,葉若耳朵,另結桂圓般果實,卻全部一片銀白色,實是奇特極了。
  苗如玉研究藥草甚多,卻也未見過此樹。
  問及君書平,他亦不知,只道當地土人拿此銀果化妝,倒是一張白臉,姑且叫它「白怖樹」吧!
  苗如玉自也想笑,採了幾顆,試探之後,稍帶毒性,也就留下,待有機會加以研究一番。
  君書平則引領眾人穿越山林,走往險徑,終於找到一處甚是隱秘山洞。
  他帶人穿入,行約數十丈,一片漆黑,他有備而來,打亮火折子,再行秘道,似乎將近出口行約三數里,忽見陽光投來。
  君書平這才吹熄火折子,笑道:「地頭到了。」
  劉吉等拭目以待。
  君書平引入出洞。
  豁然間,一片開朗,原始森林四處圍繞,居中有座天然大石坪,坪側清潭晶瑩,小孩正在戲水。
  那千年神木枝幹上幾乎築有巢穴,該是土人居住房屋。
  一切儘是天然景像,宛若遠古山頂洞人穴居情景。
  苗如玉乍瞧種種,稍帶臉紅,一群婦女竟然未穿上衣,露出結實胸脯,彈彈晃晃,甚是醒眼。
  李喜金則是皺眉,直覺她們不穿衣服,那可能也未穿褲子,只用奇異樹皮或枝葉罩佳下體而已吧?可惜婦女稍有暴牙,和中原審美的觀念不同,勾起不了他的慾望,否則怎受得下。
  劉吉瞧過之後,呵呵笑道:「原來土人是此形態,看來甚是隨和,該無心機吧?」
  君書平道:「他們是無心機,但有所堅持,就像仙泉,若非我耍了花招,酋長還不肯說呢!」
  劉吉道:「什麼花招?你變戲法?」
  君書平道:「哪有花招,只是無意中給了酋長一條鹹魚,他竟然視若神仙。原來在此,鹽巴和仙泉同等重要,後來他便同意和我交換了。」
  劉吉呵呵笑道:「真是一地一寶,誰也不吃虧。出去吧。」
  君書平頓首:「待會兒見著族人,要露出牙齒,好像咬牙切齒狀,那是他們示好的動作。」
  劉吉想笑:「咬牙切齒,竟然表示好意?」有點莫名不解。
  君書平笑道:「的確如此,每個地方風俗不一樣,準備好了?咱走了。」
  待眾人表示已準備妥善,君書平領著他們步入土人部落。
  君書平等先是一陣嗚嗚輕叫,頓時引來土人,土人忽見生人,嚇得搶惶失措,如猿猴般沒命往巢穴躲藏。君書平趕忙要眾人咬牙口齒,以表示善意,眾人果然咬如猩猩,白牙齜露,想來即好笑。
  土人見及露牙,情緒較緩和,這才開始聽及君書平嗚嗚長叫,驚覺者亦開始嗚嗚叫起,不久,話聲傳開,有人趕忙跑入山林那頭洞穴。
  人尚未進入,已見著一位披著青灰長袍之老人,面相森嚴且帶緊張地行來,他身後則擠著十數名手持長矛壯漢,似有敵對之意,
  君書平表示那便是酋長,他趕忙露出牙,吱吱喳喳說了一大堆,大概是介紹的客套話吧!
  酋長凝目注視君書平,他不斷整理頭髮,且劃著魚狀,總覺酋長不能悟通,乾脆從腰帶中抓出一條鹹魚來。
  酋長終於恍然,哈哈大笑,轉向手下,咯啦咯啦說了一大堆話,壯漢登時收矛,吱吱喳喳,笑牙頓展,只是日久未刷,黑黃居多。
  劉吉瞧他們動作,忍不住咯咯笑出聲音,豈知笑聲方傳出,登時嚇得眾人緊張地瞧了過來。
  劉吉不覺一楞,轉向君書平,苦笑道:「難道笑聲也錯了嗎?」
  君書平笑道:「你的笑聲有若貓頭鷹,他們會把你當成妖怪呢!」
  劉吉皺眉苦笑:「這麼嚴重,要是笑成叫春,豈非變成魔鬼了!」
  君書平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只一聲,他們仍未確定你是什麼化身,我已說過是同伴,等把食鹽、臘肉送給他們,大概也就沒什麼禁忌了。」
  劉吉頷首:「這倒是好方法,賄賂是千古不變的好招數!」
  當下他把食鹽扛於地面,掀開蓋子,向酋長咬牙切齒示好,隨即指手畫腳。
  酋長半知半解,待經君書平解釋他始敢往食鹽行去,小心翼翼伸手抓出少許,吃它一口,終見靈藥般嘩然驚叫。
  李喜金復把第二箱扛來。放在酋長面前。
  他先是嚇了一跳,復見白鹽,又欺身伸手抓來舔食,終嘗鹽味,更是興奮,突然轉向族人,哇哇怪叫。
  霎見族人瘋狂亂奔,東竄西竄於巢穴之間,方才躲入暗處之婦女,此時全部面帶喜色蜂擁而出。
  那激動之間,尖挺胸脯顫顫抖抖,倒讓苗如玉更形困窘。
  劉吉、李喜金則瞅目直瞧,暗歎還是生平第一次見著此種波波大陣,倒也是別具一番情景。
  只是這群婦女比起中原人,姿色仍較遜些,倒未能引起劉吉想入非非。
  他倒汪意到,這族群除了酋長較老之外,其他清一色都是年輕力壯者,實弄不清其他老人身在何處?
  亦或根本沒老人,酋長乃是得天獨厚,故能當酋長?
  等不及他多想,只見酋長已威風八面,要眾人排成一隊,然後一人抓一把白鹽,加以發放。
  果然惹得眾人歡天喜地,不斷向劉吉等人露出白牙。
  他們自也相迎,然而三數百人下來,眾人已咬得牙根生軟。
  好不容易,白鹽發放完畢,仍留一大箱,酋長甚快叫人抬入洞穴,然後和君書平交頭接耳,表示要設宴歡迎。
  君書平本表示不必麻煩,劉吉卻說既來之則受之,君書平只好答應。
  歡迎晚宴設在平台上,架了火堆,一升起,土人怪舞即跳即吼。
  這倒是小事,最讓人噁心的是,土人有道名菜,原是野獸眼珠子,分明已發臭長蟲,他們卻視若美昧。
  此道菜一端出,眾人臉色立變,有的甚至捏起鼻子。
  君書平無奈道:「這就是我不願意設宴原因,如果不吃下它,那表示大大不敬,以後甭想和他們打交道了。」
  劉吉苦笑:「可是真的很臭,而且還長蟲……」
  君書平道:「就把它當成臭豆腐吧!它倒是挺乾淨,未受到污染。」
  說完,當真一口將大眼珠吞了,甚且咻出長聲,讓人聽得打從喉嚨發毛。
  酋長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登時擊掌叫好,目光立即移往劉吉,支支吾吾,似也表示美味當前,別錯過了。
  劉吉轉瞧君書平,皺眉道:「你不會覺得喉嚨有蟲在爬麼?」
  君書平笑道:「老實說,它的汁有些甘甜,吃起來別有味道。」
  劉吉直叫噁心。
  苗如玉已花容盡失:「阿吉,想想辦法救救我啊!」
  老酋長又在催促了。
  劉吉實在沒辦法,心念一較,計上心頭。
  當下他哈哈笑起,向酋長比手畫腳,突然把獸眼珠拋向空申,卻暗用手法將臘肉捏成一團,待獸眼欲落地面之際,已靠近火堆。然廟猛地搶口接去,卻利用快速手法,將獸眼打入火堆,再將肉丸吸人嘴,然後大口嚼起,直道好鹹好鹹。卻也慶幸耍出此招移花接木之計。
  老酋長不疑有詐,瞧他嚼得愉快,亦自叫好,大有剖心置腹之態。
  接下來換李喜金和苗如玉,劉吉更是大方,將兩人上拋之獸眼加以暗中吸下,換來臘肉丸,救了兩人一命。
  至於秦玉秋,在丈夫慫恿之下,也就大膽吞食,只不過嗆得欲哭,連喝三大杯酒,方自壓住氣味。
  土人見狀,亦覺有趣,直表示,或許女人該吃小顆的才是。
  災難已過,眾人應付式看完表演,迎賓宴終於散去。
  土人開始回巢休息。
  酋長則趁此把君書平找來,直道禮物收到,至於仙泉,可取兩大箱回去,君書平欣喜不已。
  酋長並特別交代,沒有必要,不得亂飲。
  君書平只要能取得仙泉,其他哪還茌乎,立即點頭回應。
  劉吉當然在旁,他雖然聽不懂土話,但酋長搖手表示不能「飲」動作,他倒猜出了幾分。
  他不禁問向君書平:「他說什麼不能喝?」
  君書平道:「不是不能喝,只是不能多喝仙泉。」
  「為什麼?」
  「大概太珍貫,多喝浪費吧!」
  劉吉但覺有理,心念一轉又道:「你問他,仙泉既然能長生不老,他為何會老?」
  君書平頓覺有理,遂問酋長。
  酋長呵呵直笑,表示他是一族之長,若不帶點年紀,如何服人?他表示少喝仙臬,自能維持老態,他從不後悔,且又交代千萬不能多喝。
  劉吉從君書平口中得知,倒也認為酋長頗有智慧。
  只是他又強調不能多喝,不知有何指示?難道真是珍惜靈藥之話?可系言語不通,猜之不透。
  君書平表示現在能去嗎?酋長並未拒絕,君書平大喜,遂向劉吉等人報喜,眾人為早日見著仙泉。自是願意。
  於是眾人告別酋長,隨即穿往森林,尋那仙泉去了。
  酋長見人消逝,輕輕一歎,望著天際,隨又轉向火堆行去,拿出卜封東西,丟入炭堆燒去。
  他似有難解之題,想求助天神吧!
  劉吉、李喜金、苗如玉三人。在君書平引導之下,穿入原始森林,隨又前往險崖,延著一條小徑行去。
  越是深入,越是險峻,大有山風一吹,人將落崖之危。好幾次,都見及君書平差點墜崖。
  劉吉只好扶他而行,並問仙泉到底在哪?
  君書平始道,在兩崖交界之秘洞中,並指了方向。
  劉吉乾脆扶他,施展輕功,騰掠一陣,果然抵達兩崖交界之深淵處。
  君書平瞧探一陣,指出再往下百丈,自可找出洞穴。
  劉吉照辦,凌空落崖百丈,果見小凸巖可落腳,這一站上去,始見秘洞,他始噓氣,終於到了地頭。
  隨後,苗如玉、李喜金亦帶著秦玉秋趕來。
  劉吉笑道:「以此地形,就是練武者也危險重重,何況是你們老百姓,上次如何尋來的?」
  君書平乾笑:「繩索纏身,一步一步爬下來的啊!此次倒容易得多,其實若非險阻隱秘,豈非早就讓他人發現?」
  劉吉笑道:「說的也是……進去吧!我還想喝它一大口呢!」
  君書平頷首,遂點燃火折子,引路入洞。
  方行二十丈,忽見怪異雕像,瞧來如惡魔,倒讓眾人嚇了一跳。
  君書平道:「那是土人守護神,膜拜之後便可!」眾人合掌拜去,終亦通過。
  再入百丈,已有石造油燈。
  君書平點燃兩盞,裡頭忽見光明,仔細望去,原是偌大洞穴,足足可擠上百人而不覺擁擠。
  眾人目光落於最內側一處山泉,那石壁上一滴滴滲出白色泉液,滴落池中,嘟嘟有聲,剎是好聽。
  此泉和一般山泉造形無異,只不過像極羊奶呈乳白色而已。
  儘管如此,己讓眾人嘖嘖稱奇。劉吉兩眼睜大:「這便是長生不老仙泉了?」
  君書平頓首:「正是!」
  劉吉邪笑:「且飲它幾口再說!」
  他猛地一聲吆喝,眾人有若餓狗搶食般追撲過去,但見仙泉寬若木鍋,足足可喝個夠,登時伸手舀泉,暢飲一番。
  劉吉乾脆湊上嘴,猛吸一大口,吞食入腹,果然覺得精神舒爽。
  那味道有若苦茶汁,苦中帶甜,甜中帶膩,且稍帶腥味,乍飲之下,已終身難忘此味道了。
  苗如玉則仔細品嚐,想探出是何藥性,但仙泉靈藥性,她似乎亦摸不著頭緒,劉吉大口飲完,總覺不過癮,復想再喝它一大口,卻被苗如玉阻止,道:「別忘了酋長交代,不可多飲。」
  劉吉乾笑:「那是珍惜,可是眼前一大池,多喝幾口有何不可?」
  苗如玉道:「待你快老死時再喝不行嗎?說不定現在——喝,返老還童,變成一個嬰兒呢!」
  劉吉恍然:「哎呀!我倒沒想及此,還好,只喝一口,頂多減個幾歲便是!」邪笑轉向李喜金:「你若嫌老,多喝幾口啊!」
  李喜金亦自猛搖頭:「有機會再說吧!我可不想變嬰兒……」
  劉吉淡笑,轉向君書平,道:「這下你可放心地裝了吧?可惜鐵箱未扛來,可能裝不了什麼。」
  君書平笑道:「鐵箱乃運送時所用,夫人已帶來羊皮水袋,可裝些吧!」
  只見得秦玉秋已從身上扯下一張張羊皮口袋,眾人這才知道她為何老是臃腫一身衣,原是藏了羊皮袋結果。
  她已抽出四大張,身軀立即消瘦,瞧得眾人目不移位。
  她窘聲乾笑:「不帶此袋,無法裝仙泉啊!」
  劉吉笑道:「是極是極,你裝便是,我們四處看看,不妨礙你們工作的。」
  不忍讓兩夫婦發窘,他領著李喜金、苗如玉逛往四周。
  兩夫婦終能安心裝那仙泉,眼看美夢將成真,心頭竊喜不已。
  劉吉則四處亂亂轉。
  他發現此洞不只一條通道,而是另有兩條通道相連,他則探往其中一條,呵呵笑著表示,說不定另有奇人留下奇書,足以轟動武林呢!
  苗如玉則表示別做夢,畢竟有不老仙泉在,若有人隱居於此,豈會喪命?
  劉吉並未洩氣,畢竟那只是說說而已。他漫不經心逛著秘道,第一條終了,擋在巖壁前,只好換第二條。
  行約三十丈,他忽而踩到什麼,咦了一聲,伸手拾去,抓出一條軟重東西,喃喃說道:「是腳鐐?」又覺不對,腳鐐豈有如此之細,「是項鏈?」
  想及此,他立即引燃火折子,照向此東西。
  只見黑體中,隱現黃光。
  李喜金一眼即叫:「是金項鏈!」
  劉吉趕忙遠勁捏向黑體部位,果然捏下黑垢,露出金黃色東西。
  他征詫道:「真的是金項鏈呢!」
  李喜金更喜:「難道另有寶藏?否則怎有金項鏈遺落於此?」
  劉吉皺眉道:「我也覺得奇怪,怎生原始洞中有些手工項鏈?說不定真的有寶藏。」
  苗如玉道:「亦有可能是某人遺落,根本沒寶藏。」
  李喜金興奮道:「也有可能是某人發現仙泉,偷偷拿去賣,再把銀錢藏在這裡,不管如何,四處找找,說不定另有結果。」
  劉吉頻頻點頭:「不錯,多找找,不吃虧,咱們就找吧!」
  於是三人且把死馬當活馬醫,開始仔細摸索秘洞,不但是地上,就連牆壁亦模尋得仔細。
  漸漸地,搜尋十餘丈遠近。
  李喜金又發現一顆珍珠,已讓他詫喜不已,直道必有寶藏。
  三人搜來更是帶勁了。
  眨眼,又深入七八丈,劉吉忽覺一道內壁敲來回音不一樣,直覺有問題。
  他喃喃說道:「會是一道秘門?」
  此語一出,李喜金、苗如玉亦圍過來,未看一眼,李喜金已表示必是秘門無異!
  劉吉瞄他一眼:「既是秘門,你開給我看吧!」
  李喜金登時叫好,立即施展功夫,猛往石牆劈去、撞去,打得叭叭亂響,石牆仍是不動。
  一連數錘,連肩頭皆發疼,他不禁皺眉:「好像並非秘門……否則連撞數下而不開!」
  他尷尬瞧向劉吉,似乎認錯,乾笑道:「或許用寶刃挖它一下,自可明白。」
  劉吉瞄眼:「東挖一下,西挖一洞,我哪來時間?」
  說完,不理他,蹲身下來,吹去地面灰塵,仔細瞧看地面和牆壁接連處,總覺甚是整齊,這分明是石門特徵。
  於是拿出寒月寶刃,輕輕劃向地面石牆,這一劃,果然切下一三角型石片,更能證明石牆即是石門。
  他不禁更加小心搜測石牆種種,果然發現兩塊凸出岩石,曾經經過多次的摸撫,較為平滑。
  於是他伸手按去,忽聞一聲輕響。石門己自晃動,或許日久未開啟,卡了石屑,推來甚是吃力。
  然而只是石牆移動,李喜金、苗如玉己欣喜叫好,終於找出秘室了啊!
  劉吉推門不易,乾脆拿出寶刃,順著邊緣劃去。再推,石門果然陷入裡頭,出現另一秘道。
  李喜金欣喜若狂:「可見著寶藏。」趕忙伸頭探去,卻是一片漆黑,只聞一股悶封空氣湧來。並不好受。
  劉吉瞄眼道:「猴急什麼?是你的,誰也搬不走!」
  此語說得李喜金乾伸舌頭,乾笑退於一旁。
  劉吉則點燃火折子,探人裡頭,仍是天然洞穴,且空無一物。
  然而他前行七八丈,火光照處,忽見裡側地角處傳來反光,他快步欺去,蹲身摸往該東西。
  又是一塊壓在石壁的晶白珍珠,只是被擠壓。己裂成數片。
  劉吉欣喜道:「敢情又是另一秘洞門。」他再次摸索著,找出了七八處暗鈕式浮巖,伸手擊去,未久,終於觸動開關,石門緩緩移開。
  他這麼一推,石門漸開,猝見一道青光透出,照得三人頭暈目眩。
  這並非光線效果,而是那青光讓人遐想萬分,故有目眩之感覺。
  石門終於敞開,只見裡頭金光萬道,照得三人當真兩眼凸大,眼生金花,被這金光照得失魂落魄。
  裡頭足足堆滿十數箱金銀珠寶,那半傾倒地面之珍珠、翡翠、夜明珠,已足以射得滿室生輝了。
  那些珠光寶氣,足以叫人如墜五里霧中。
  李喜金全身發抖,怔楞失神道:「這就是我一直夢見之情景,滿山滿坑的珠寶,搬上三天二夜都搬不完!」
  劉吉亦驚心動魄:「我原不知金銀財寶是如此迷人,第一次感受它的威力啊!著那些夜明味,一顆即價值連城,它竟然像在下蛋,足足上百顆之多?有吧?不只一百顆吧!」
  他湊向寶箱,撫著夜明殊,陶醉在發財夢中,實叫人癡迷。
  苗如玉雖不大愛財,但見及漂亮珠寶首飾,亦忍不住動心。
  她愛不釋手抓來玩逗,玉環一隻隻往手腕戴,項鏈一條條往頸上掛,簡直已成了玉臂金人,那感覺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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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19:12 |只看該作者
 李喜金則猛把夜明珠、八玉馬、青龍佩等等最值錢東西往口袋塞,先過過發財癮頭再說。
  劉吉亦是大小明殊落滿懷,早忘了身在何處。
  他還在翻找更奇特值錢東西,直迫寶箱最裡層。
  忽而他抓出一顆白東西,呵呵笑道:「可真是千奇百怪,連骷髏都用白玉雕刻而成!」突然覺得重量不對,再仔細瞧瞧,登時怔駭:「哎呀!是……真的骷髏呀!」
  他趕忙甩丟地面,卡卡跳響幾下已落在牆角。
  此景終把三人嚇回現實,直往骷髏盯去,深怕發生意外。
  劉吉定神之後,乾笑道:「沒事沒事,只不過是守財奴骷髏突然現身而已,沒事沒事!」
  苗如玉噓喘大氣:「要命,還以為作賊被抓呢!」
  「賊?」
  劉吉瞄向她,簡直寶氣逼人,已呵呵邪笑:「看你脖子快掛滿了,怎未見主人喊抓賊,好威風啊!」
  苗如玉頓覺困窘,反斥道:「你還不是一樣,肚子快生出金蛋來了!」
  她不好意思,已慢慢將珠寶首飾放回原處。
  劉吉呵呵笑道:「不必客氣啦!無人寶藏,被咱們發現即是咱們的,你愛拿多少使多少,任誰也無法擋住的呀!」
  苗如玉道:「還是先找看看,是否有此珠寶的來歷,免得惹禍上身……」
  劉吉但覺有理,遂往那發現骷髏處尋去,果然見著似是穿著官服之白骨,那官服該是大漠酋長服飾吧?
  他忽覺此人佩劍左側另有一卷羊皮紙般東西,於是挑抓於手,攤開瞧瞧,雖有些腐蝕,卻仍看出大概。
  他喃喃念道:「余達庫拉欽臣,奉命押寶撤退,免落於唐軍之手,日後助吾主興邦復國……」下邊被腐蝕了,接下來寫著:
  「潛入此洞,但覺隱秘,遂藏此寶藏,未久忽見土人祭拜,始發現仙泉,吾大喜,日夜飲用,想以無敵之軀助吾主復國,豈知卻走火入魔……」
  劉吉念到此,不禁皺眉:「被腐蝕了,根本無法得知他為何走火入魔,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他睜大眼睛找尋字跡仍不可得,有些懊惱。
  李喜金即樂得笑口大開:「管他寫什麼,他只想說仙泉不能亂喝,我們卻證明這珠寶乃是唐朝蕃邦之物,事隔數百年,已是無主者,咱們既然發現,當然歸咱們所有,天下再無比此事更爽了吧!」
  劉吉立時頓悟:「說的也是,管他是誰!先發財再說!」
  他登時彈開羊皮紙,抓著苗如玉,哇哇怪叫,跳起土人舞步,加以慶祝。
  苗如玉見狀,瞄他一眼,道聲神經病,終也難忍發財喜悅。跟著雀喜起來。
  三人歡呼不斷,猛抓珠寶,或戴或擲,端的是身在寶窟,盡把金銀當石塊,玩得盡心盡意,哪還想及這些珠寶得搬出去,才能算數。
  三人就在陶醉難醒,美夢連連。
  就在沉溺時刻,猝聞外頭傳來一聲驚叫。
  三人同時征楞。
  劉吉登時驚醒:「會是君書平夫婦?不好!」
  他哪還顧得發財,丟下手中寶物,快捷如電,疾射而出。
  雖洞深數百丈,但他早得父親真傳,無影幻步一閃再閃,直比閃電還快,終於閃出了秘道。
  忽見君書夫婦倒於仙泉旁,另有一道灰影提著四大袋東西,閃出秘洞。
  劉吉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登時冷喝別逃,飛快無比追往那竊靈藥之人。
  那竊藥之人動作倒是快速,方掠出洞,己彈射崖面,似若識途老馬,往另一秘道掠去。
  幸好劉吉輕功造詣了得,猛一追出,仍能見及此人身形,登時大喝一聲,緊緊地窮追不捨。
  任那人輕功高強,然而提著四大袋仙泉,終因重量過重,行動漸緩,已被劉吉追前不及三十丈。
  劉吉一眼瞧及灰髮,已呵呵笑起:「我道是誰來了?原是神秘老頭,終於現出原形了吧?怎樣?老神通,留步下來,咱們好好談談如何?」
  那老頭悶不吭聲,硬是撐著,猛地掠過險徑,落於高崖之上,準備開溜。
  劉吉豈能讓他得逞,無影幻步神功一閃再閃,奇速地斜截過來,終於把灰髮老頭退路截住。
  灰髮老頭冷斥:「別不知好歹,讓開!否則有你好受!」
  劉吉訕笑道:「此話聽多啦,我倒想著看你的廬山真面目,竟然對我們行蹤如此瞭如指掌。」
  灰髮老頭怒斥:「不關你事,讓開!鬼王立刻會來,你將吃不完兜著走!」
  他深怕劉吉認出真面目,已抓起面巾,罩在臉上,始敢正視對方。
  劉吉一楞:「你故意把鬼王引來?」
  灰髮老頭冷笑:「不錯!」
  劉吉桄然道:「我懂了,前次在荊州城,也是你把鬼王引來的,斷我的後路,現在又故伎重演!」
  「不錯!」
  「你安何心?」「只不過要你知難而退!」
  劉吉邪邪一笑:「這麼說,你自始至終都在計算君書平夫婦?」
  「不錯!」
  「你早就知仙泉之事?」
  「不錯!」
  「那你為何不親自前來搜取?」
  那老頭一陣哈哈狂笑:「你未免太天真了吧!我知仙泉事已是頂了不得,哪還得知地點?也就是說,地點只有那書獃子自己知道。」
  劉吉道:「所以你用計故意示恩,終能騙得仙泉?」
  「不錯,這總比鬼王硬壓迫的好吧!」老頭又是一陣狂笑,
  劉吉道:「你的確夠狐狸,可惜你告訴鬼王仙泉在此,未免大錯特錯!」
  「怎麼說?」
  「因為他霸佔之後,你也得不到好處。」
  「這個你放心,我有四大袋,夠我用一輩子!」
  「一輩子有多長?遲早會用光!」
  那老頭一楞,隨又訕笑:「怕什麼?仙泉湧不斷,鬼王總不會在此守一輩子吧。」
  劉吉笑道:「那就問他自己才知道了……如果你聰明的話,還是別冒此險才好。」
  那人道:「來不及了,鬼王已快迫近此處,你識相,快滾!」
  劉吉冷聲笑道:「遇上又如何?我會說仙泉就是你手上那四袋東西,你想他會向你還是向我下手?」
  那人又是一楞:「你敢?」
  劉吉冷笑:「試試看,我敢不敢!」
  那人又哈哈大笑:「可惜你不知我和鬼王關係,此計永難得逞。」
  劉吉道:「你和鬼王有何關係?」
  那人哈哈大笑,不肯正面作答。
  劉吉一楞,敢情這傢伙不斷大笑,是在引鬼王前來麼?遂佯道:「你若真的聰明的話,乾脆送兩袋給鬼王,我讓你走便是!」
  那人一楞:「你存何居心,竟然輕易放我走?」
  劉吉歎道:「鬼王都要來了,如何能留住你?我此時只想保存仙泉。」
  那人半信半疑:「這麼好居心?叫人難以相信……」
  他正待揣想真假,劉吉卻趁此發難,相隔不及十丈。
  他猛探無影幻步,急逼過來,一手擒龍爪,眼看就要扣抓老頭臉面,嚇得老頭驚叫躲閃,狼狽不堪。
  豈知劉吉身上夜明珠過多,這一猛欺,卡卡數響,掉了三四顆,盡往崖邊滾去,劉吉豈肯讓價值連城寶貝滾失。
  他怔叫不好,只得騰出左手,吸往夜明珠,他雖仍攻往那老頭,可是這一耽擱,老頭已借勢閃開。
  兩人同是一楞,劉吉為失良機而懊惱不已。
  那老頭卻眼睜睜貪婪地注視劉吉手中會發光東西,怔詫道:「夜明珠?」口水猛吞。
  劉吉見狀,頓有所悟,登時喝叫:「要就給你一顆!」
  他猛地射出一顆,故意打偏,幾乎落於懸崖。
  那老頭卻急叫不好,拚命搶撲過去,想攔劫此珠。
  劉吉早就算準了機會,欺身猛撲,凌空一掌迫其臉面,叭然一響,打得面巾掀飛,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容。
  那老頭卻因抓著夜明殊,怔喜不已,忘了面巾已落。
  劉吉一眼瞧及老頭臉容,詫聲叫道:「錢多財?你果然是七大惡最陰險的傢伙!」
  除了錢多財,誰又如此愛財如命?除了他,誰又能說動鬼王,要他往東即往東,要他往西即往西?
  錢多財本是一張平凡無奇臉容,但劉吉早就特別注意他特徵。
  如今見及左眼倒成三角型,另有眉行挑邪,這分明是長久奸邪所留下特徵,已能確定他便是錢多財沒錯。錢多財被拆穿身份,已自一楞!
  「你果然有兩下子,呵呵!反正知我來歷,也該知難而退了吧!」
  錢多財玩著手中的夜明珠,貪婪地又道:「此珠何處來?你若說出,咱可做個交易。任何事,全不告訴鬼王。」
  劉吉訕笑:「你真的不告訴鬼王嗎?」
  「真的!」回答的倒是挺乾脆:「我一向很認真!」
  「也是一向很陰險,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錢多財呵呵笑道:「未必吧!就像君氏夫婦,我救了他們,只不過想分一點點羹而已。」
  劉吉道:「然後再從背後踹他們一腳?」
  錢多財道:「有嗎?我只點了穴道,待他們醒來,照樣可取仙泉。」
  劉吉訕笑:「可惜你已準備告訴鬼王,若鬼王一來。他們哪還有命在?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錢多財道:「我無此心。這段時間夠他們逃了!」
  「是嗎?」
  劉吉仍待諷刺,然而天空突然傳來——陣陰沉狂笑聲。
  劉吉臉面頓變。
  錢多財亦自緊張:「糟了,鬼王已至,快說出藏寶地,你我好隱瞞他!」
  劉吉道:「你先去阻止鬼王再說!」
  錢多財為了寶藏,終臨時變卦,猛地點頭:「好,你等我回來!」
  他方說完,頓時掠奔而去,迎向那烽林狂笑聲。
  劉吉暗自輕歎,這傢伙果然視財如命,隨時會倒戈,得小心應付才是。
  錢多財方奔及百丈,天空霎時射來一道黑影,果然是鬼王親自前來,錢多財見人即道:「門主可來了,仙泉在此,足可讓你練成神功。」
  鬼王一陣狂喜:「真的嗎?拿來我看看!」
  錢多財立即將其中一袋仙泉交予鬼王。
  鬼王接過手,笑聲更狂:「終尋得靈藥,天下非我莫屬啦!這些夠嗎?其正泉源在哪?」
  錢多財暗愣,看來鬼王亦是貪婪之徒,心念一轉,或許該捨仙泉。求寶藏吧?當下乾笑:「仙泉在崖底,待會兒帶您前去。」
  鬼王喃喃說句崖底,張閃往四處搜去。
  突然發現崖邊另有人形站立,他一眼即已認出是劉吉,登時哇哇大叫:「臭小子,你也在此,難道想奪我仙泉嗎?納命來!」
  猝見他凌空射去,有若電閃撲來。
  劉吉見狀駭叫,哪敢再戰?若自己一人,或許可拖纏一陣子,可是崖下另有具他的同伴啊!
  劉吉猛地急叫:「阿喜,阿玉快逃呀!他媽的鬼王來了!」沒命往懸崖栽去。
  李喜金和苗如玉正攀爬崖面一半,聞聲驚心動魄道:「人在山崖,如何可逃?」兩人急如熱鍋螞蟻。
  劉吉反縱下來,見及狀況,二話不說,急急抓扣兩人,立即斜切崖壁,往他處掠去。
  鬼王難得逮著機會,自是狂笑不已,拚命追趕:「臭小子,留下來當我手下,保證你雄霸天下,否則,哈哈哈哈……」狂笑如鬼嚎,聽得刺耳已極。
  劉吉猝地斜掠崖面,豈知拖帶兩人,速度上慢了一半,鬼王甚快便纏上,他不得不喝著兩人快走。
  劉吉凝聚全身功力,猝見鬼王躥出崖面,一掌「怒毀乾坤」打得鬼王悶哼一聲,倒栽下去。
  劉吉得以喘息,拔腿便逃。
  鬼王受襲,氣得哇哇大叫,幸而他功力深厚,倒栽百丈之後,一個旋力,扭轉身形,猛又翻身縱追上崖。
  鬼王眼見劉吉逃開數百丈,哇哇怒叫中,拚命追來。
  那拚命速度來得好袂,劉吉為顧及李喜金、苗如玉,心知走脫不易,只好留下來再擋一陣子。
  當下易經神功護體,須彌神掌化開,劉吉斥喝道:「死惡鬼,別以為我怕了你,且看殺鬼絕功,要你斃命當場!」
  那奇功幻掌迫出,氣流大作,勁勢逼人。鬼王自知他得劉千知真傳,不能大意,亦自凝掌,提足功力應付。
  雙方一觸,霎時掌影連天,砰砰叭叭,不絕於耳。
  只見礙兩道青光越轉越急,時而交錯,時而炸開,終至扭成一團,狂風過處,飛沙走石,樹斷枝飛,霸氣撼天。
  眼看交纏數十招之多,鬼王似乎不堪其擾,登時暴喝,拼出狠勁,雙掌凝功,輕劈出去。
  劉吉迎掌相抗,轟烈一響,卻被炸彈出去,一連追撞十餘丈,撞倒一株腿粗大樹,撞得他背脊欲裂。
  遠處苗如玉見狀,急得快哭出來,趕忙想追前救人。
  劉吉卻勉強挺起,大喝:「別過來!」
  此話似喝向苗如玉,迫得她不敢再跨一步,其實劉吉乃喝向鬼王。
  鬼王卻哈哈狂笑,得意地一步步逼近:「叫我別過來,是否已不堪一戰了?」仍然逼迫前行。
  劉吉訕笑:「我是叫夥伴別過來,至於你,儘管來!」
  他擺出槊勢,大有從容應付之勢。
  鬼王不禁狐疑:「你在耍何花招?」
  劉吉汕笑:「有何花招可耍?只不過想鬥垮你,待那仙泉秘洞炸……」突覺說溜了嘴,趕忙閉口,且以笑聲代替。
  鬼王更是疑心:「炸什麼?你耍何花招?你想幹什麼?」猝然驚悟大駭道:「你想炸毀仙泉?可惡!你敢?我剝了你的皮!」
  他哪敢再戰,猛地一掌狂風迫來,登時厲空長嘯,人影一閃。反往懸崖那頭飛縱而去,顧不得再收拾眼前敵人。
  劉吉這才噓喘大氣,臨時來這麼一招,反把自己的小命給保了下來,實可謂老天有眼呵!
  苗如玉和李喜金此時才敢奔回,緊張直問劉吉傷勢。
  劉吉表示死不了的。
  苗如玉這才放心不少。
  李喜金不斷責斥鬼王實是陰魂不散,哪天非得剝他皮不可!
  劉吉苦歎:「這傢伙若得仙泉,日後恐怕更難纏矣!」
  李喜金道:「不如趁此,把仙泉炸了!」
  劉吉歎道:「慢一步啦,鬼王盤據洞口,誰也奈何不了他!」
  李喜金憤憤不平,然而一抬眼,突見數十道黑影直衝而來,他驚叫:「不好,鬼王手下已趕至。」
  劉吉見狀,苦笑道:「先退一陣再說吧!」
  說完,和兩人急忙藏身,往向森林區遁去。
  數十道黑影,似乎全是一流高手,追得甚勤,迫得三人不敢輕舉妄動,乾脆找個隱秘山洞躲藏,若有闖入者,則暗中加以收拾。
  如此,不知經過多久,只有一個黑衣人闖入秘洞,隨被收拾,而後,已漸漸平靜,再無訊息傳出。此刻天色已亮。
  劉吉心想,或許鬼王已搶夠仙泉,回去練功了吧?
  李喜金卻掛念那批寶藏,道:「鬼王莫要連那寶藏私自吞了才好。」
  苗如玉道:「如若被發現,必定難逃被劫命運。」
  劉吉苦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喜金道:「咱們趕回去瞧瞧如何?若人仍在,乾脆炸毀秘洞,把洞封死算了!」
  劉吉道:「能封得住,倒也省事,就怕封之不住……回去看看也好,一大堆寶,實在難以割捨。」
  苗如玉擔心道:「不怕再被鬼王纏上?」
  劉吉道:「小心些便是了……」
  苗如玉自知阻止不了他,也只能跟隨他了。
  三人於是小心翼翼潛出秘洞,但覺無人,於是再探往秘崖。
  此時旭日東昇。山崖一片透白,原是被晨霧所罩,然而傳來清脆鳥鳴聲,倒讓人直覺少了凶神惡煞。
  劉吉暗道:「鬼王當真走了?亦或是躲在秘洞享受成果?」
  他多半認為有此可能,更是小心地摸向崖邊,並無鬼王手下攔阻,情況有些詭異。
  苗如玉道:「崖下一片晨霧,不宜冒險,不如等雲霧散去再說……」
  於是三人找了隱秘處,伏於地面,不斷瞧往山崖那層晨霧,希望它早點散去。
  然而晨霧甚厚,擴散緩慢,直到日上三午,陽光熱氣始把晨霧逼散不少,當崖底依稀可見時,已快接近午時。
  劉吉等人雖等得發慌。但終見成果,亦自欣喜。眼看崖底並無動靜,劉吉始大膽往下探險。
  越是逼近,越感到緊張,他乾脆找來石塊,往那洞口打去,卡卡脆響,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皺眉道:「沒有人?」
  已大略猜知狀況,立即小心潛下,果然無人把守。
  他探入內洞,那土人所設守護神石雕已被毀去,裡頭仍空無一人。
  「真的走了?」
  劉吉加快速度搜尋,直到仙泉處,赫然見得池中所有仙泉已被取盡,只剩源頭一滴滴湧落。
  如若再想滴滿整池,恐怕得一年半載了吧!
  他終於明白鬼王為何不必困守此處原因,只要一年半載派人前來取一趟,又何需死守於此?
  他不禁苦笑,這或許是錢多財那老狐狸出的主意。
  想及老狐狸,他登時一楞,急急道:「我的寶藏!」趕忙往第二秘道掠去,直撞向寶窟。他急忙推開寶窟。
  哇呀呀!就連牆上嵌置幾顆夜明珠全被取走,那十數箱寶物豈能在此?
  寶窟已空空如也,連那具骷髏亦被打得粉碎,大概想挑出骷髏裡頭是否另藏寶物吧?甚且隨身寶劍亦被取走了。
  或許,錢多財已視若古董,準備賣個好價錢呢!
  劉吉見狀,苦歎不已,一夜發財夢,醒來便成空啊!
  他呆立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喜金、苗如玉亦自趕來,見狀,啊聲尖叫,隨即發呆、發愣,感受著財聚財空悲慘命運。
  三人僵楞甚久,還是劉吉先開口安慰,苦笑道:「算啦,至少摸過它們,值回票價啦!」
  李喜金嗔恨道:「好個王八鬼王,非得把他剝層皮不可!」
  苗如玉摸摸手上所戴手環,倒也想笑,因為雙手幾乎戴上數十隻玉環,亦可算是一筆橫財啦!
  她笑道:「咱也沒全賠,沒想到玩玩弄弄,還留下這些……」
  晃動著手環卡卡響,喚回三人信心不少。
  劉吉亦自我安慰:「說的也是,我杯中倒裝了不少夜明珠,看來頗值錢的!」
  他摸摸肚皮,掏出幾顆,淡光四射,失寶之心已減弱不少。
  李喜金興致又起:「我也有,八寶馬,還有金銀珠寶!」
  他從腰際、杯中抓出一大把,然而該是不識貨,除了八寶馬較昂貴之外,其他全是金銀之類,價值少了許多。
  但是,他仍然沾沾自喜。
  李喜金苦笑道:「小財是發了,但比起十數箱,實在叫人難以平衡!」
  李喜金忽又想起了金山銀山,已自忿忿不平,道:「一定要奪回來,咱們跟鬼王勢不兩立!」
  劉吉道:「本就勢不兩立,只是敵長我消,想拿回,並不容易啊!」
  苗如玉道:「寶物倒可暫時不拿,只是鬼王得了仙泉,必定加緊練功,總壇可能落個空城,咱或許趁此搗它一番,說不定有所收穫!」
  李喜金猛點頭:「對對對!攻其不備,必有收穫!」
  劉吉道:「話是不錯,可是盜寶者也有可能是錢多財那老狐狸!」
  苗如玉一楞:「是他?他何時前來?」
  劉吉道:「他便是幫助君書平夫婦脫困的灰髮老頭,他一直跟在後頭,且趁機放倒君書平夫婦,盜走仙泉,後來才被我拆穿身份。」
  於是劉吉便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苗如玉恍然:「原來是他,難怪如此狡猾,而且跟鬼王有所串通。」
  李喜金道:「他更可恨,哪夭得剝了他的皮!」
  此時,他對盜寶者,一律以剝皮為報復。
  苗如玉輕歎:「不知君書平夫婦如何了?兩人已失蹤不見……」
  劉吉道:「失蹤還好,就怕當場見屍……」
  苗如玉道:「也有可能被丟入深淵……」
  劉吉輕歎:「就算如此,咱們也無能為力……全看他倆命運了!」
  李喜金道:「說他兩人,幫不了事。大少爺你覺得該不該去搗鬼王老巢?」
  「這個……」
  「我認為該去!」苗如玉道。
  李喜金道:「或許寶藏難要回,但把仙泉打翻或穿個洞,他必定練不了邪功,豈非大功一件?」
  「可惜他已喝了不少吧!」
  「仙泉總是越少越好……」
  劉吉笑道:「不知怎麼,我倒希望他多喝一點,說不定會像寶藏中人所說,走火入魔……」
  李喜金道:「萬一不成,豈非禍害遺千年?」
  劉吉道:「那也是命啦!」
  李喜金道:「我還是覺得,該走一趟鬼王老巢!」
  劉吉瞄眼:「不必說得正氣凜然,你分明只想找那寶物下落。」
  李喜金乾窘笑道:「難道大少爺不想嗎?何必說的那麼明白?」
  劉吉瞄眼,不知該說什麼,掙扎一陣,始道:「去就去吧!能探得確實位置,說不定能救出孟神醫,要不然,告訴老爺子,也有個交代。」
  李喜金聞言頓時欣喜。
  苗如玉只有支持的分兒了。
  劉吉輕歎,要兩人備自把寶物藏妥,然後再尋一陣,發現不了什麼線索,只好出洞。
  三人攀上高崖,尋路返回土人居住區,卻發現走得一人不剩。
  劉吉頓覺是被殺?但卻找不出屍體、血跡,敢情是酋長預知變化,早一步帶領族人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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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21:20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寶窟玄機
  半月後。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已抵川境巫山山麓小村鎮。
  此村取名十二天,大概意味巫山十二峰之頂之意。
  反正來此村者,幾乎以慕名十二峰居多,生意自是興隆。
  登山客亦興致勃勃,畢竟能親臨佳境,必定終生難忘吧!
  唯有劉吉等人例外。
  三人乃身負重任,哪有時間遊山玩水。
  他們找家飯館,先吃頓飽再說。
  隨後,三人又步往村後小山巖那取名觀蜂小亭,借此可清晰見及山峰之雄渾氣息。
  三人尚在認真欣賞,亦或計劃如何登山之際。
  忽見一位四旬老頭,快步行來。瞧其裝扮,有若家丁,但兩眼精明,似懂得些把式,動作亦見輕快。
  劉吉但覺此人似衝著自己而來,遂冷目相迎,觀其面貌,平平庸庸,左耳鬢長顆黑痣,痣上長毛為唯一特徵。
  苗如玉、李喜金亦覺此人有目的而來,己運功力,加以戒備。
  那人見劉吉,己先行拱手行禮:「在下金三元,乃蘇州如玉莊總管,特為主人送信!」
  只見那人手中己拿著一張紅帖。
  劉吉一楞:「如玉莊?我哪來這號朋友?」
  金三元恭敬道:「主人說,拆信即知,他還家代十萬火急,要少俠立即拆信,看個究竟。」
  劉吉皺眉:「你知我是誰?」
  金三元道:「名聞天下,劉千知之子劉吉少俠,武林急救站經營者。」
  劉吉皺眉道:「你倒背得真熟,看來信是給我的了。」
  他接過信箴,果然寫著「劉少俠親啟」幾字,另外再加一行「十萬火急,立即拆開」的字樣。
  劉吉皺眉:「名堂可真不少。」
  於是他邊拆邊說道:「你怎知我會在此?」
  金三元道:「主人吩咐,少俠必定前往此村,故派在下前來。」
  「他倒是料事如神。」
  劉吉淡笑一聲,想瞧瞧到底是何人物?
  於是他甚快地將信拆開,喃喃地念道:「寶藏在吾手中,但卻深陷危急,盼快速趕來解危。錢多財!」
  方念及錢多財,劉吉怔詫不己:「是他,怎可能?」
  再瞧一遍,署名仍是錢多財,搞得他莫名其妙。
  「已有老賊消息?」
  苗如玉道:「真是錢多財捎來信箴?」
  劉吉苦笑:「自己看吧!這傢伙簡直亂七八糟!」
  他將信箴交予苗如玉,白紙黑字,根本錯不了,她不禁皺眉:「老賊用意何在?」
  劉吉轉問金三元:「你家主人叫錢多財?有一副三角眼那個?」
  金三元道:「老爺姓錢沒錯,但三角眼……在下並未太注意,不過他找少俠,一定錯不了。」
  劉吉道:「他是否剛從遠處回來了還載了一大堆東西?」
  金三元頷首道:「的確如此,但次日,他便說有危險,要在下拿信求助少俠,還說一切好商量。」
  劉吉道:「這傢伙不知又在玩何花樣?」
  金三元道:「老爺一向仁慈,此次必定過受重大危急,還請少俠前去解危。」
  李喜金道:「有他下落,當然要去!」
  劉吉道:「只怕又是陷阱一個。」
  苗如玉道:「縱使是陷阱,也要查明吧!對付他,要比鬼王容易。」
  劉吉道:「那倒是未必……我覺得他是七惡中最狡猾的一個!」
  轉向金三元道:「你回去吧!我隨後就趕到,要他洗好屁股等著!」
  金三元登時感激拜禮:「多謝少俠相助,小的這廂告退,如玉莊見。」
  說完,再行大禮,然後告知如玉莊位置,方自恭敬退去。
  劉吉苦笑:「這老狐狸不知玩何花樣?剛剛把財寶運到家,就急著找救兵,我倒奇怪,他怎不找鬼王?那是他最大靠山呵!」
  苗如玉思索著道:「或許鬼王和他一樣貪,得知寶藏,必定搶去,他豈非落個一場空?」
  劉吉道:「你是說鬼王並不知有這筆寶藏?」
  苗如玉頷首:「極有可能,鬼王當時會被仙泉沖昏頭。」
  「說的也是……老狐狸本就陰險非常,不管如何,有他消息,不討回寶藏,的確是呆子。」
  李喜金激動道:「那就快馬加鞭,免得他臨時變卦了!」
  劉吉但覺有理,越早抵達,越能阻止錢多財另耍花招。
  於是三人立即返回村莊,買了快馬,直奔江南。
  快馬如梭,一瀉千里,幾乎日夜不停趕路……
  如玉莊位於蘇州金關區。
  在這裡,只有豪華宅院。
  三廳、六院、十二樓閣者,不在少數,住著全是王侯、巨賈——縱使是行館,亦隨時有人看守、打掃。
  如玉莊位於較特殊位置,它獨立於運河畔,有若凸出河面之鼻尖,三面環水,卻佔地千坪以上。
  樓閣亭台綿延不斷。
  四處楊柳垂蕩,真若御花園。
  說他值多少錢,恐怕無人估計得了。
  此時如玉莊卻歸錢多財所有。
  眾人皆知錢老爺經營古董,富甲一方,然真正知其來歷者並不多。
  照理說,藏身如此豪華宅院,若非真正遭受重大困難,憑老狐狸聰明才智,又豈會自找麻煩,供出自己住處,仇家自動上門?
  然老狐狸卻真的如此做。
  他到底過受何種重大威脅?
  恐怕除了他,暫時無人知道。
  七天後。
  劉吉已到蘇州,亦找到如玉莊。
  光是見及大門頂那嵌青玉石之門匾,已知此莊之不凡。
  他暗暗說道:「錢多財這些年來,搜刮了不少油水吧?」
  莊院豪華,卻是冷冷清清。
  劉吉甚至敲了老半天,才有人開門。
  那人還是總管金三元。
  他已兩眼發腫,似乎剛哭過,態度更是消沉。
  劉吉警覺不妙,道:「你家老爺如何了?」
  金三元悲切道:「慢了一步,他已遭暗算。」
  劉吉更愣:「死了?」
  「嗯……」
  「誰殺了他?兇手在何處?」
  「還在查……」
  李喜金斥道:「哪有這麼巧?他分明是詐死,想擺脫我們糾纏!」
  金三元歎道:「有人親自目睹,老爺真的已經遭毒手。」
  李喜金斥叫:「怎會怎會?那人是誰?找來問話!」
  金三元道:「三位請息怒,事情一切,自該向三位交代,何況在下亦希望三位能找出真兇,老爺臨死交代,請少俠務必替他報仇。」
  劉吉道:「他死在哪裡,帶我們去吧!站在外頭鬼叫,無濟於事!」
  照他想法,人死人活倒其次,能找出寶藏,那才不虛此行。
  金三元立即拱手,引人入內。
  裡頭果然美輪美奐,廳前有台,台上置盆景,株株瞧來似乎是值錢貨,尤其樓閣依小湖流水而築,簡直是經過一番巧思設計。
  果然,和御花園有所比擬!金三元帶領劉吉等人前往後院,落於一棟豪華書房前。
  此書房門窗盡破,似乎經過無數暗器穿射,簡直已到達體無完膚地步,
  劉吉見狀怔道:「該不會被亂箭射死吧?」
  沒人回答,因為書房已走出兩位勁裝漢子。
  其中一名身穿白衣,手握白劍,年約本三十上下,相貌英挺,經金三元介紹,始知他是快劍莊少莊主高化龍。
  另一人中等身軀,卻肌肉黝黑,結實,方臉帶勁,四十上下,瞧來更見精明幹練,他乃蘇州秘密總捕頭胡一鳴。
  瞧他雖著便服,但手握刀勢,的確威風凜生,不愧是知府私人武師。
  像錢多財如此多財多富貴之人,突然死去,當然驚動整個蘇州城,縱使錢家上下仍未報案,蘇州知府己自動派人前來明查暗訪,也好事後有個交代。
  在金三元介紹之下,胡一鳴不禁皺起眉頭:「派個小鬼?想查此奇案?」甚覺不以為然。
  劉吉瞄他一眼:「你又查出什麼?搞不出名堂,可比小孩都不如!」
  胡一鳴目光一抽:「好個利嘴,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劉吉道:「能耐是用的,不是用來看的!」
  金三元深怕兩人鬧僵,登時打圓場,道:「老爺交代,一切事全交給劉少俠,他和少俠有所交情,還請兩位英雄合力破案,找出兇手。」
  高化龍倒落落大方笑道:「只要能查出真兇,自當好好合作啊!」
  他笑臉迎向劉吉。似乎已表示好感。
  胡一鳴當然也表示風度,不再冷言冷語,且看這小子有何能耐再說。
  高化龍道:「劉少俠剛來,可要進入現場探查一番?」
  劉吉頷首:「自該如此,咱們一起進去吧!」
  說完,已大步推開房門,裡頭一團亂,古書籍冊散落四處,似經過一番掙扎結果。
  除此之外,只見得書桌前地面留著一灘污血,想來這即是兇案現場。
  劉吉皺眉:「錢老爺死在這裡?」
  高化龍頷首:「正是。」
  劉吉道:「屍體呢?」
  高化龍道:「沒有屍體。」
  「沒有屍體?人被殺,怎會沒有屍體?」
  「因為他是被殺人蜂吃掉。」
  「殺人蜂?」
  劉吉不禁一愣,連那玩毒行家苗如玉亦是一愣。
  敢情兇手並不是人。
  劉吉再次想證實:「你是說,錢老爺被殺人蜂殺死?」
  高化龍道:「不錯!」
  「怎可能?金總管說有人目睹,那人想必是你。」
  「正是。」
  劉吉凝向他,邪聲一笑:「我倒想聽聽,當時狀況到底如何?還有……你怎會在現場?」
  高化龍道:「快劍莊一向負責如玉莊安全,錢老爺似知有危險,故而要我隨身保護,結果,他仍遇不測,在下覺得汗顏。」
  劉吉但覺解釋合理,又問:「你說吧,當時情況如何?」
  高化龍道:「兩天前的三更夜晚,突然飛來一大群殺人蜂,我在外頭被困,奮力撲殺,誰知另有無數蜂群湧入書房,將老爺密密麻麻困住,終把他吃個精光,只留下一大灘血而已。」
  劉吉直皺眉:「怎會?殺人蜂怎會吃人肉?」轉問苗如玉。
  苗如玉道:「殺人蜂只會蝥人,不會吃人肉,也許是另一種黃屍蜂吧?不過,連骨頭都吃光,實是無法想像。」
  劉吉轉問高化龍:「你當真親眼見著錢老爺被啃光?」
  高化龍回憶當時,道:「當時我的確看他被蜂群罩住,掙扎叫聲立即傳出,我想救人,可惜另被毒蜂圍困,就這樣錚錚鬥鬥之中,錢老爺已被吃個精光。」
  劉吉道:「也就是說,他被罩住之後,你從未再見過他真面目。」
  高化龍道:「蜂群甚多,當然見不著,不過,似乎無人能藉此抽身吧?我是說,要是少俠起疑那人非錢老爺的話。」
  劉吉道:「凡事未見頭緒,任何可能都會發生。」
  他轉頭徵詢苗如玉同意。
  苗如玉道:「蜂群和螞蟻一樣,不知死亡為何物,若攻擊目標,必定全力以赴,如附骨之蛆,很難甩脫的。」
  劉吉喃喃頷首,轉問高化龍:「你呢?又如何擺脫蜂群攻擊?」
  高化龍輕歎:「大概蜂群目標不是我吧!亦或是暗中養蜂之人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始能脫身。」
  劉吉淡笑不置可否,畢竟毫無頭緒下,任何指責都是多餘的。
  他道:「蜂呢?你總該宰了不少只吧?」
  高化龍道:「是留下一些屍首,不知金總管如何處理?」
  金三元道:「老朽但覺有毒,已燒了它!」
  「燒了!」
  劉吉苦笑:「你倒是做得乾淨利落。」
  現在已死無對證,他不知該從何下手。
  高化龍道:「少俠別洩氣,要瞧蜂群,乃有時刻,只要三更一到,多少會有蜂群飛來此處巡邏,不知是找同伴,亦或想再殺人?少俠可等那時間再研究蜂群特性。」
  劉吉道:「看來只有如此了……」
  當下,他四處找尋,希望能找到秘穴之類,畢竟一大批珠寶,總有藏身處吧!
  他開始翻動每一本書,或許能觸動機關,自可見奇功。
  胡一鳴冷聲道:「你在找秘室?放心,如玉莊上上下下都已被翻遍,能找的都已找出來了!」
  那意思似乎勸劉吉徒勞無功。
  劉吉淡聲說道:「世上多少人甘冒一生時間去尋寶,結果總只有一兩人能夠得逞,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說完淡笑而去。
  胡一鳴當然聽得懂,那只有絕頂聰明之人才有辦法得逞,這分明說他是白癡,悶棍敲得甚響。
  胡一鳴卻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暗暗斥道:「我且看你有何能耐?」
  他乾脆袖手旁觀,想看熱鬧。
  劉吉則認真推敲書房種種,然而幾乎搜遍四處,仍無法見及秘窗秘門之類,他不禁皺眉,似乎有若胡一鳴所說,當真無跡可尋?
  胡一鳴已經冷笑不斷,等著某人出醜。
  劉吉當然鐵了心,乾脆坐於太師椅上,四平八穩,瞧人便笑。
  胡一鳴怔道:「你這是何意思?」以為他找到秘門,才敢如此囂張吧?
  劉吉自得其樂:「休息!」
  「休息?」胡一鳴如被掌一嘴巴。
  劉吉頷首自得道:「我才剛來,便遇上這吃人不吐骨之事,不休息一下,怎能找出蛛絲馬跡?你倆找了兩天都沒找著,要我兩刻鐘之內變出把戲,以為我是超人不成?」
  此語一出,倒讓高化龍想笑,道:「少俠說的是,你該靜下來慢慢思考,想必定有發現的。」
  胡一鳴暗笑於心,敢情是黔驢技窮,他卻不願說出,只露一抹冷笑。
  劉吉道:「高少莊主說的有理,現在,要讓我在此安靜一陣,好好思考,兩位請便如何?」
  高化龍笑道:「只要有助案情,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胡一鳴卻道:「案情未明,你不能移動現場任何東西,免得失去線索!」
  劉吉冷聲道:「摸了幾天沒結果,現在還不能動?真是!」
  胡一鳴冷道:「我以蘇州總捕頭身份命令你不准動,否則可能以妨礙公務逮捕。」
  劉吉冷道:「笑話,你也得問問錢老爺上下是否報官?老實說,現在金總管叫你滾蛋,你連此門一步都踏不進來。」
  胡一鳴一時語拙,卻臉面泛紅,大有惱羞成怒之態。
  金三元見狀,道:「胡大爺,想來劉少俠並非不懂事之人,您何必跟常人一般見識?」
  說話間,向劉吉投以歉意眼光。
  劉吉根本不在乎,他只想找出寶藏。
  胡一鳴已被金三元轟去面子,不便再留難,冷聲道:「不管如何,不能動其東西之常識,我已說出,是否遵守,全在他身上,以後要是斷了線索,別怪我沒警告!」
  說完向金三元珙手為禮,大步踏去。
  高化龍則含笑道別劉吉,逕自走了出去。
  金三元轉向劉吉,拱手道:「我家老爺千里迢迢把您請來,自是十分看重,一切有勞少俠幫忙了,您想安靜,在下便告退,隨時等候您傳喚。」
  說完,恭敬拜禮離去。
  劉吉見人走光,這才噓氣!
  「真是要命工作,一件比一件棘手。」
  苗如玉道:「沒發現頭緒?」
  劉吉道:「我正想請你幫忙,看看地上那堆血,到底是什麼血?」
  苗如玉道:「你認為錢多財沒死!」
  劉吉道:「怎麼死?難道殺人蜂連骨頭都啃得下去?這其中必有緣故。」
  李喜金道:「他是否會詐死,然後故意找我們前來看個究竟,以斷後路。」
  劉吉道:「話是不錯,可是若想偽裝,怎不放一具假屍體,倒也省事?」
  李喜金無言以對。
  「或許他沒時間……,或許忘了……」
  劉吉道:「這老狐狸會忘記?真是讓人無法想像!」
  苗如玉道:「如若他另有陰謀開溜,高化龍又未見人影走出,這裡頭真有秘室了?」
  劉吉道:「所以說,實在叫人頭疼,我幾乎找遍每一角落,卻一無發現。你先驗那血跡吧!」
  苗如玉蹲身下來,倒出藥水於血跡上,立即化出殷紅,她伸手摸去,再嗅聞一陣,頷首道:「是人血沒錯!」
  劉吉道:「這麼說,當時的確有人受傷或死亡了……殺人蜂真會吞噬人肉?否則怎會毫無蹤跡可尋?」
  沉思中,他忽然想到什麼,不禁發毛:「難道會是那只可怕怪獸?」
  苗如玉道:「哪一隻?」
  劉吉道:「潛山峰頂、潛龍湖底那隻大怪獸!它喜歡水,而如玉莊外通運河,它甚可能潛入。」
  想及潛龍湖畔,怪獸吞噬陰陽門弟子之恐怖情景,三人頓感背脊生寒。
  苗如玉趕忙找出佐證,道:「一定不是,血液含有毒蜂之毒,分明是毒蜂殺的!」
  劉吉心頭稍安:「如此還好,否則只有開溜一途啦!」
  他強打起精神,又道:「現在只能理出一些頭緒,那即是的確有殺人蜂,但不可能吞了骨頭,也就是說錢多財可能死去,也可能開溜,最重要的是,殺人蜂總得有人飼養或催喚來此吧?」
  李喜金道:「若其如此,那飼養之人,必定是兇手了!」
  苗如玉臉色稍變:「會不會是我師父!」
  毒王最喜養蜂,當然有所嫌疑。
  劉吉道:「不會吧……他們應該是同路人,何況你師父要是發現我在此,豈非早就發狂了!」
  苗如玉輕歎:「或許他搶了寶物已走人……」
  劉吉道:「我認為他仍非老孤狸對手,若說鬼王還有可能,你師父心思差他還一大截,想計算他,並不容易,不過,若被他利用,倒有可能吧……別想那麼多,且到晚上,看看到底是何蜂群殺人。」
  苗如玉只能默默頷首,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劉吉則趁此又在書房踱步。
  他老想著一個人要突然消失,應該如何才能最快速?撞牆?得要有個活門,撞地,也要有個活動地板,可是這兩樣,完全找不著啊!
  李喜金建議,乾脆拿出寶刃,四處挖挖看。
  劉吉則表示,那也得在無計可施之下再用,此時暫且不談。
  於是,他再次踱步探查。
  逛遍裡邊,再逛外面,總覺得書軒四牆獨立,想弄個暗門,並不容易,那唯一出入口,應該在地面了。
  他開始尋向四處地基,想探出答案。
  就在他逛完一圈之後,突有所悟,趕忙奔回書房,東瞧西探,終也露出邪笑聲音,喃喃說道:「原來如此!老狐狸不但是暗器高手,沒想到可能也是位機關能手!」
  悟通之下讓他暢快不少。
  苗如玉急問:「你找到眉目了?」
  劉吉神秘頷首:「應該吧!」
  李喜金急道:「快快說出,讓我弄個明白,並分享喜悅!」
  劉吉笑道:「時辰未到,等看完殺人蜂再說,反正已近黃昏,吃過晚飯,三更甚快便至,不會等太久。」
  李喜金無奈,只好乾笑,慢慢等下去吧!
  他和苗如玉仍不死心,仔細探瞧書軒種種,然仍探不出結果只好放棄啦!
  晚餐甚是豐富,金三元果然把劉吉視作上賓,準備十餘道佳餚,光是鮮魚即有蒸、溜、糖醋三種,可見功夫。
  胡一鳴、高化龍亦共同飲用,氣氛還算融洽。
  眾人交談並不多,似乎怕觸動老爺失蹤之隱痛。
  晚膳用畢,眾人又回到書軒前廣場,等待殺人蜂前來。
  冷月清高。
  夜色迷人。
  但眾人卻心事重重,無瑕欣賞。
  所有人全瞅著四面八方探瞧希望立即發現毒蜂蹤影,想到時間難熬,始肯瞧向月亮,計算著該是什麼時辰?
  只見得明月漸漸爬升……
  初更已過……
  將近二更……
  好不容易二更己過。
  寒月高掛,銀光乍洩。
  一片淒清……
  忽見得數顆黑點凌空衝至,甚且嗡嗡輕鳴。
  眾人目光一亮,敢情目標出現。
  苗如玉登時喝道:「果然是殺人蜂!」
  她猛地想打出迷魂散,將毒蜂捉住。
  劉吉地制止她,低聲道:「看它耍何花招!」
  眾人屏氣凝神以待。
  殺人蜂果然不畏人群,一窩湧來數百隻,不斷穿梭盤旋眾人上空,卻未攻擊,儘管如此,已惹得眾人頭皮發麻。
  劉吉問向高化龍:「你敢確定它們就是那群殺人蜂?」
  高化龍頷首:「沒錯,拇指粗,全身滾黑,頭頂黃線,正是那晚所見。」
  劉吉道:「這可好了,阿玉,擊退它們,然後跟蹤!」
  苗如玉聞言喝叫,猛地打出一淡紅粉末味道帶辛,毒蜂一及,嗚嗚驚叫,不敢再盤旋,猛往他處散去。
  苗如玉見狀輕喝,急起直追。
  劉吉更不落後,絕頂輕功頓展,一閃上屋頂,死盯淡紅光影直線追去,見屋掠屋,見樹掠樹,全然若飛鳥,利落已極。
  胡一鳴猝見劉吉如此身手,眼珠快掉出地面,暗自慶幸沒惹火他,否則吃大虧恐怕是自己矣!
  他再也不敢輕視這小傢伙,得重新衡量才行。
  劉吉顧不了他們如何想法,他只知盯死毒蜂,很可能找出暗中兇手,故而追得寸步不離。
  眼看就要穿出莊院高牆,猝見無數青光暗處閃起,直取劉吉門面,逼得他驚叫不好,引掌反擊。
  青光原是細針,全部被擊落,豈知後頭苗如玉卻叫不好,劉吉以為她有難,回頭驚瞧,她卻急叫:「快救毒蜂!」
  劉吉掠覺轉頭過來,只見大把細針直射毒蜂,他驚叫要糟,猛地想擊掌,卻已過慢,細針一閃即沒,毒蜂盡數中針落地。
  劉吉暗自苦笑,喝著別逃,凌空兩暗器打入可能藏身之處,凌空旋衝撲至,那楊柳叢中哪還見得蹤影?
  劉吉氣得直跺腳,喝道:「好個暗器高手,錢老頭,不必再藏啦!有本事,當面較量吧!」
  連喝幾聲,如泥牛沉海,根本毫無回音。
  苗如玉掠身過來,苦笑道:「毒蜂已被殺,他下次恐怕不會再放出來,此線已斷。」
  劉吉歎道:「至少知道他還在附近,遲早要把他揪出來的!」
  此時高化龍、胡一鳴已趕至,見面即問狀況。
  劉吉表示,人已走脫了。
  高化龍道:「至少已證明有此兇手,只要逮著他,一切真相可大白。」
  劉吉道:「兇手也可能不是兇手,養蜂人也可能不是放蜂人。」
  高化龍一愣:「此話怎解?」
  劉吉笑道:「我也不知,反正事情未明朗,能多猜便多猜,大家過過癮頭也好!」
  高化龍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只好乾笑回應。
  胡一鳴倒是直道高明高明,大概想替白天弄僵之局面挽回些什麼。
  劉吉忽而想到什麼:「莫非他可能藏入秘室之中?否則怎失蹤如此之快!咱們快走!」
  說完就招手,先行掠往書軒飛去。
  苗如玉、李喜金知道秘室將現,趕忙追前。
  高化龍、胡一鳴兩人莫名其妙相望一眼,直覺反應——難道他找到秘室?哪顧得多想,飛快追掠過去。
  三批人馬,一前一後又掠回書軒裡頭。
  劉吉忽覺縱使立即開啟,照樣會被神秘人發現吧!倒不如耍點威風,來得過癮些。遂轉向胡一鳴,道:「秘道的確在此書房,你走眼了!」
  胡一鳴自從見過他功夫之後,已不敢心存鄙視,聞言乾笑道:「或許真的走眼,尚請教高明。」
  劉吉皺眉,暗道:「怎麼口氣好起來了?」如此耍他已無意思,只好說出真相。
  「會動的是房子,不是石牆或地板!」
  此語一出,眾人皆掠,異口同聲說出:「會動的是房子?」有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劉吉笑道:「不錯,如果整個房子移動,在房子裡頭,根本沒感覺,但秘道自然出來了。」
  眾人仍是不解。
  劉吉道:「咱們到外面去吧!」
  說完,引著眾人走到外頭,然後行往左側牆邊道:「大家梗慢往前推!」
  眾人半信半疑,終也伸手往那面牆推去,整棟書房竟然滑動起來,嚇得李喜金趕忙縮手,深怕用力過猛,房子會倒塌。
  劉吉笑道:「此機關設計再巧妙不過,得整座房子移動,秘道始現,而且它只要滑動半步,根本難以發現移位,不論太用力或太輕,效果又不差,實是鬼斧神工。」
  眼看房子已被推移半步,劉吉始笑道:「可以進去看秘洞啦!」
  眾人帶著好奇心情,登時跟著劉吉步入書房,往那書桌後邊行去,點點目光往地上瞧去,卻未見及任何秘祠,未免感到不解。
  劉吉笑道:「不急不急,總不能一推房子,秘道立現,還得再推暗門才行。
  他伸手往底下那石板推去,竟然滑動。果然現出一道尺長裂縫,只要人身往其躺去,立刻滾入裡頭。
  眾人見狀恍然欣歎,如此設計,簡直天衣無縫。
  高化龍不禁欽佩問道:「不知少俠如何找出重要關鍵?」
  劉吉本想說,看在老狐狸狡猾分上,但怕此傷及這些人對錢老賊偽裝之尊敬——至少現在不是拆穿時候。
  他說道:「我的直覺認為書房必有秘室,故而裡外轉尋一陣,發現此屋左右有空地,這不大合理,才找出秘室,如此而已。」
  胡一鳴不禁拱手:「高明高明,在下甘拜下風!」
  能找出此秘道,他除了恭維己無話可說,否則必定自找難堪。
  劉吉不免自得一笑。
  李喜金卻已等不及:「進去吧!說不定錢老頭藏在裡邊。」
  劉吉頷首道:「當然該進去。」打量如何進入較方便。
  高化龍道:「少俠一直以為錢老爺還活著?」
  接下來的「這一切全是錢老爺故弄玄虛」之話,他難以說出。
  劉吉莫名一笑:「難道你希望他真的被毒蜂吃掉?」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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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23:57 |只看該作者
  高化龍一時語拙,乾笑道:「在下當然不希望,只是當時……呃……,縱使錢老爺還活著,恐怕也有不得已苦衷吧!」
  劉吉道:「希望如此!」
  胡一鳴道:「真是越來越玄,經過此事,在下可要重新檢討檢討自己啦!」
  直覺上,此案起比其他任何一案來得懸疑,他已準備虛心應對矣。
  劉吉為探風險,先行睡探秘道,只一躺下,業已往下滑動三尺,落於一平台。他復發現另有開關,可將洞口加火,遂伸手撥去,洞口裂大,終可一掠而下。
  他終於明白,既然能設計如此巧妙機關,怎未考慮進出問題?原先的滑落秘道好人,但欲爬出就累人了,現在移開滑板,能掠起踏下,方是合理設計。
  眾人甚快掠往秘道,裡邊一片暗黑。
  劉吉經驗甚足,伸手射向左牆,叭叭叭三響,己引燃三盞油燈,秘室霎時一片透亮,二十餘丈長秘道空無一物,瞧來甚是清靜。
  盡頭中有一扇門半掩著,似在等人過去開路。
  李喜金見狀欣喜:「說不定寶藏就在裡頭!」
  話聲未落,大步踏去。
  豈知劉吉急忙撲身攔向他,急叫:「不能亂動!」
  話已過慢,李喜金方踩出半步,踏於地面,猝見四面八方射來無數強弩,那咻叫聲直叫人耳根生疼。
  但叭叭叭叭盡往李喜金全身軀射去,嚇得他駭愣當場等死。
  眾人霎時驚叫!
  劉吉奮不顧身撲前,凌空一掌打得強弩四散,硬將李喜金拖回,他卻身落險處,眼看強弩四面八方射出,根本逃躲不易。
  在情急中,他抽出寒月匕首,身運易筋神功護體,炮彈式撞向左牆角,匕首切大餅般猛切牆面,砍斷射弩暗鈕,雙手一彈,反射回來,落於眾人這頭。
  此刻,他已是汗流浹背。
  眾人懸在嘴裡之心,此時才顫落不少,實在無法想像如此天羅地網般強弩亂射之下,劉吉仍能抽身退回。
  劉吉虛喘大氣,抽落肩頭,大腿強弩,幸好神功護體、只傷及表皮而已,否則不堪設想了。
  苗如玉焦切驗傷,發現無大礙,方始放心,儘管如此,她亦是冷汗直冒,抓了傷藥,替心上人敕去,直道要命要命!
  李喜金乾窘道:「好厲害的機關,實在難纏!」想道歉,卻不知從何說起。
  高化龍怔心道:「不錯,光是見及強弩能射穿硬石,已是厲害無比,簡直天下少見!少俠能脫逃,實是絕功在身!」
  胡一鳴道:「要是在下,早就前穿後穿,死於非命!」
  他對劉吉武功,已是衷心佩服。
  劉吉苦笑:「那也得好狗命才行!沒想到老狐狸不但暗器高明,連設計機關也如此了得?不認栽都不行。」
  苗如玉道:「或許此機關不是他所設計。」
  劉吉道:「那有何差別,分明已阻擋我們通路,還差點掉了性命!」
  李喜金歎息道:「這麼說,根本無法通過了?」
  劉吉道:「也不盡然!看我的!」
  他突然猛伸手一招,吸來地面大把短弩,然後打往機關秘道。
  只見短弩射處,引發機關,牆壁秘洞霎時射若元宵煙火咻咐亂噴,短短二十餘丈秘道,恐射出萬支以上強弩,端地是叫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劉吉一連射出三大把,始將所有強弩引發完畢,此時不但地面,連四牆皆是強弩處處,讓人觸目驚心。
  高化龍歎道:「昔日孔明借箭,或許和此景差不多吧!」
  劉吉乾笑:「或許該替它取名『孔明借箭陣』,也好有個稱呼。」
  李喜金喝聲道:「好個孔明借箭陣,差點害我丟命,下一陣不知又是什麼?」
  劉吉道:「總不會比此陣弱吧!」
  李喜金皺眉:「那還闖麼!」
  劉吉道:「來都來了,不闖豈甘心!」
  說完一馬當先,行前,發掌掃落地面強弩,小心翼翼探向秘門那頭,但覺毫無危險,始招來眾人渡過第一陣。
  及至第二道半掩之門,劉吉小心翼翼推開,裡頭格局和第一道關卡一樣,二十餘丈長,卻空無一物,唯一不一樣者,乃是左右各有四盞油燈,自動點亮,更加通明陰氣少了許多。
  劉吉亦未發現壁上有暗孔,足以發射強弩。
  為求安全,他倆發攀亂打,甚至抓來弩箭,四處射去,弩箭落地,一切恢復了平靜,並無反應。
  他喃喃說道:「沒機關!」
  苗如玉道:「可能嗎?」
  劉吉道:「可是,試過了,仍無反應。」
  李喜金道:「難道會臨時發生故障?」
  劉吉皺眉道:「會嗎?老狐狸會這麼不小心嗎?」
  既然沒答案,他只好一試了。
  他先行踩出一步,突然唉叫跳回,嚇得眾人跟著驚叫,又散躲去,劉吉呵呵笑起:「嚇你們的啦!」
  眾人這才知失態,暗自困窘,卻無臉指責,倒是苗如玉說了:「真是,節骨眼裡,還來這套,遲早被你嚇死!」
  劉吉自得乾笑:「來點戲劇效果,方不虛此行!」
  眾人只能悶笑於心,實拿他沒辦法。
  劉吉二次又往前行去,一步、一歲、三步……,漸漸地往前驅近,他全神戒備,瞧得眾人情緒揪緊。
  然而一切似乎無動於衷,恨本毫無狀況發生。
  終於,劉吉已行往盡頭,仍然無恙。
  他自覺奇怪。回頭探瞧,除了八盞油燈,仍無異樣,猜之不出,心想大概第一關過於兇猛,第二關於是省略了吧!
  既然沒事,他只好招呼眾人:「過來吧!可能機關失靈,咱走運啦!」
  眾人帶著慶幸,卻覺可惜,無法一睹機關奇陣,快步奔過秘道,安然抵達盡頭。
  高化龍道:「敢情是老天相助呵!」
  胡一鳴道:「還是探探裡頭,說不定另有關卡,此處只不過是落腳地而己。」
  劉吉頷首:「有理!」
  他遂往那石門推去,竟然不動,仔細研究,方知得往左移,這一推移,果然開啟,裡頭呈四方形,油燈仍亮,猝見十數元寶箱疊成一堆。
  李喜金嘩然驚叫:「寶藏真的在此,有救了!」
  他快步便想前衝,劉吉卻一手揪住,李喜金頓醒,呃呃乾笑:「對了對了,僅防有詐!該檢查該檢查!」
  他伸手發掌,東劈西打,尷尬應付應付。
  眾人見狀,一陣想笑,亦跟著發掌四周,然卻無任何反應。
  劉吉道:「該不會吧!藏寶窟還有機關,要是老狐狸得意忘形,一時誤觸,豈非自找死路!」
  眾人覺得有理。始敢探步試出。
  幾步踩下,並無反應。
  李喜金忍不住奔向寶箱,哇哇喜叫:「寶物失而復得,不虛此行啦!」
  他愛不釋手摸著,然後忍不住掀開,果真全是白花花銀子、金元寶,他得意忘形直叫又發財啦!
  高化龍不禁皺眉,十幾箱,每箱一萬兩計,足足十幾萬兩,錢老爺果然富甲一方。
  李喜金愛不釋手親吻元寶,直道失而復得,過癮過癮,不自覺往口袋塞去。
  胡一鳴見狀,皺眉冷道:「這些全是錢老爺財產,李兄如此做,未免趁人之危吧!」
  此語一出,李喜金頓愣,瞪眼過來:「你怎知這些錢本就是他們的!」
  胡一鳴冷道:「我一點也不知,我只知這些元寶已擺在此甚久,而此處卻是如玉莊藏寶窟!」
  李喜金斥道:「你根本不知老狐狸所作所為……」
  「阿喜,閉嘴!」
  劉吉打斷他的話,冷冷道:「還不把元寶拿出來!」
  李喜金一愣:「大少爺……」
  「拿出來!」
  劉吉冷笑道:「它根本不是那批珠寶!」
  李喜金怔詫:「真的麼?」
  他已把元寶放回:「可是我怎覺得很面熟……」
  劉吉道:「我們見的是寶物、古董,樣樣價值連城,豈是元寶可比擬,何況這些箱子幾乎全是新的,跟古董箱不同,光是你身上八寶馬即值十萬八千兩,不必搶著抓這笨重的元寶!」
  李喜金恍然:「當真是如此?呵呵,差點被若狐狸騙了!實是不值!」
  想及八寶馬如此值錢,不禁心花怒放。
  高化龍已猜出些許,問道:「少俠另有寶藏失竊?」
  劉吉道:「不錯!不過,這不關任何人,我想錢老頭經手寶物甚多,順便查查而已,不關本案!」
  他技巧地搪塞,以免越描越黑。
  高化龍瞧他如此回答,不便多問,哦了一聲,沉默下來。
  苗如玉接口說道:「奇怪,以老狐狸貪婪心性,怎會留下這批元寶?這似乎有違常理。」
  劉吉道:「或許他來不及搬走,或許這些比起那批寶藏,只不過九牛一毛,他該捨得吧!」
  胡一鳴道:「我們來此,是在查錢老爺行蹤,似乎跟所有寶物無關。」
  劉吉嗯地淡笑:「說的也是,可惜,這裡似乎無他蹤跡。」
  胡一鳴道:「而且此處也是死角,並無其他通道,所以說,老爺詐死,利用秘道脫逃之說,並不成立。」
  劉吉皺眉道:「我搜搜看!」
  於是,他開始敲往四壁,甚且要李喜金翻動元寶箱,以免另有通道。
  他想,若真的毫無出口,又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自無法證明老狐狸耍此詭計矣!
  搜查一陣,果然毫無出路,劉吉只好另作打算,道:「或許當時他曾躲進來,事後又溜出去吧!」
  高化龍道:「少俠一直認為錢老爺末死,這似乎對事情不大好吧……」
  「有失公正」之詞,說之不出。
  劉吉笑道:「人死見屍,他連骨頭都沒有,總叫人難以解釋!」
  高化龍道:「少俠仍不信殺人蜂吃人一事?」
  劉吉道:「我相信殺人蜂不喜歡啃骨頭!」
  他瞄向心上人,判斷更加堅決。
  高化龍瞧他如此深信不疑,多說無益,淡笑道:「一切待水落石出再說了,其實若錢老爺未死,大家都應該慶幸,對不對?」
  劉吉頷首而笑:「是極是極……」
  說話間,忽見李喜金搜出一棖本冊子,晃了過來,道:「有秘賬,自可知這老頭有多少錢吧?」
  劉吉好奇,接過手,翻出瞧瞧,數字未見著,卻見最後一行寫了幾個草字——
  「沒想到我會栽在素貞和她姘頭手中」
  字跡潦草,松亂,分明悲慟而書。
  此語一出,高化龍、胡一鳴亦自好奇湊上前瞧瞧。
  劉吉更疑:「素貞?素貞是誰?」
  高化龍道:「素貞即是他妻子許素貞。」
  胡一鳴急道:「難道這會是件謀殺親夫奪產之案?」
  他注意此字前頭記賬數字,興奮說道:「一定是了,看看前帳記日,四月初七,正是錢老爺遭殃前一天,他早知有人將謀殺,故含恨寫下,無心記賬!」
  眾人往日期瞧去,四月初七無誤,且這筆、墨汁相連,是同時刻所寫。
  胡一鳴冷笑:「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繞了這麼大圈子,就是漏了許素貞,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似乎已確定兇手即是許素貞。
  劉吉道:「總不能以此便認定她是兇手吧?」
  胡一鳴道:「至少她有嫌疑!」
  高化龍輕歎:「夫人一向賢慧,怎會……」不願多想。
  胡一鳴補上一句:「或許是她姘夫所殺!嘿嘿,人要是被情所困,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劉吉喃喃說道:「總得先找出屍體亦或其他線索再說,只憑此字,想定人罪狀,並不合理。」
  胡一鳴冷笑:「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是洩了行蹤,作賊心虛,日久必定穿幫,我甚有信心!」
  劉吉笑道:「好吧!反正沒事,見見夫人也好……這裡似乎已經無線索,咱們退出去吧!」
  眾人沒意見。
  劉吉把賬冊揣入懷中,四處溜眼一陣,始往回走去。











第20章 血骷髏
  及至秘門處,他忽覺此門設計為何左右推,而非前後推?難道會像書房一樣,另有玄機?
  這石門能自動關閉,或許真的有所觸動吧?
  他小心翼翼開啟,探向秘道,八盞油燈仍一如先前,毫無異樣。
  眾人覺得他未免太過上心了吧?方纔已劈打無數,根本末見反應,難道回頭還一出差錯?
  劉吉瞄向胡一鳴那不信眼神,笑道:「胡兄如果認為沒事,那請先走如何?」
  胡一鳴縱使有所忌諱,但畢竟是有頭有臉人物,若連試探皆不敢未免笑話,遂咬起牙關,笑道:「或許有毛病,但不會那麼巧吧……我試它一下便是!」
  說完全神戒備,往前踏出一步,並無反應,膽子不由壯些,再踏出一步。
  豈知就在此時,在右油燈處猝然噴出強烈火柱,轟然直掃胡一鳴,罩得他沒頭沒臉,唉呀尖叫,拚命抽跳回來。
  復見熊熊火柱中青光閃閃,看似毒針,奇快無比射向其背部。
  劉吉喝叫,拼勁拖他回來。然身軀傾斜過關,臀部卻凸彎出去,被射個正著,疼得胡一鳴冷汗直冒,卻不敢吭聲。
  此時的他,發卷臉黑,衣焦處處,臀部又中利針,簡直狼狽不堪。
  眾人瞧在眼裡,暗笑於心,全是強咬舌頭以忍下,尤其李喜金,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這本是他要品嚐的,終於有人搶著要。
  李喜金不禁笑道:「胡捕頭辛苦了。其實我家大少爺在江湖是有名的天才,他的話多少有點晴示,多聽聽總錯不了的!」
  他又補充一句:「天才總是容易留級的。」
  胡一鳴咬牙冷哼,不敢怪罪劉吉,卻把一切怨氣歸罪許素貞,暗罵道:「若非這毒女人,何來兇殺案?怎會落此地步?」
  他邊罵,邊伸手往臂部摸去,暗暗揪掉利針、揪一支,痛一回,便罵一次。
  眾人暗笑於心,目光卻避開他。
  高化龍慶幸自己能躲過一劫,說道:「好厲害的機關,烈火加毒針,任誰也難擋!最可怕的是,來時無恙,回時大作威風,讓人防不性防。少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劉吉當然不願說出老狐狸之陰險,聞言淡笑道:「或許是直覺吧!我直覺兩個設計一樣的通道,怎可能會沒機關?再加上石門移動怪異和書房一樣,該有觸動機關之效,然後是那八盞袖燈燈架似乎有洞口,有意無意全朝往裡邊。
  於是猜想,或許設計者乃在於讓人順利進入寶窟,待想搬東西出去時,再來一個大撲殺,自能收到奇效,看來我所料的並不差!」
  高化龍聞言,暗暗地點頭佩服,他果然觀察入微,換作自己,可能被燒成刺狠烤乳豬了吧!
  既然已知機關,劉吉霎時發掌亂劈。
  只見掌勁震處,八道火技噴若火山爆發,迫得眾人奇熱難挨,紛紛後退,那利針更是兇猛噴射,叫人觸目驚心。
  一連數十掌劈去,縱使能引得利針射光,可是那熊熊烈火仍不止,燒得秘道已是一片通紅,直叫人頭疼萬分。
  照此看來,不知將燒多久方能停止?
  劉吉不禁求助苗如玉,道:「火油不若利針,一大把射完即沒,它只要裝上一大桶,足可燒上三天三夜,你能不能把那油燈火苗熄去?沒了引火苗,自不能引燃火油,該可安然渡過。」
  苗如玉頷首:「藥是有,只是不知如何罩上去?」
  劉吉欣喜:「給我吧,我來!」
  苗如玉遂拿出一玉瓶,道:「這本是金創藥的一種,可消腫退紅,亦可以解油污,該可滅火。」
  劉吉含笑接過手,立即倒出些許,凝聚成丸般,大喝一聲,直射出去,準確地落於第一盞油燈,果然將火苗裹熄。
  他心下一喜,如法炮製,終於能將第二盞、第三盞……以至於全部都滅了。
  眾人見狀,終於噓了一口氣。
  李喜金欣叫:「好了,該可以通過啦!」
  他想探步,又覺不妥,還是讓別人打頭陣吧。
  劉吉見狀笑道:「可學乖啦!現在跳出去,照樣火烤乳豬!」
  李喜金一愣:「怎會?」
  劉吉笑道:「別忘了,地面仍熱著,很可能引燃油料!」
  他一掌打去,燃油噴出,果然再次引燃,化成火焰。
  李喜金慶幸,未再中伏。
  他道:「若是如此,豈非一樣出不去?」
  劉吉道:「未必!」
  他猝然凌空掠起,直射秘道,雙掌猛往燈架打去。只見掌勁過處,好架歪偏,燃油終於噴至牆壁,滲流而下,帶著冷卻效果,未再引燃爆發。
  劉吉趁此已輕巧地落於對岸了。
  眾人見狀,已自叫好,但見火苗不再,紛紛找機會掠衝過去,終於逃過了要命火陣這一關。
  李喜金慶幸之下,又想替此陣取名,想來想去,還是接受劉吉所說之「火燒赤壁」較為貼切。
  待退出秘室,走出書房,金三元已快步迎來,急問結果。
  胡一鳴立即將許素貞之事說明。
  金三元臉色立變,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胡一鳴說道:「如玉莊上下幾乎搜過,唯獨夫人住處未搜,還請總管帶路!」
  金三元輕歎:「夫人既然有嫌疑,我也無話要說,天色已快亮,不如先吃點東西,待較亮時再去如何?」
  這是為人奴僕所該做之事。
  眾人當然答應。
  金三元遂引入至客房,眾人各自輿洗,並稍作休息。
  此時最是痛恨該是胡一鳴,鬍子、頭髮被燒焦不少,幸好他臉面黝黑,掩去不少窘態,否則可丟臉極了。
  他已在此住過幾天,隨身帶著衣衫,始能換下焦衣,看來較不狼狽,心情亦開朗許多,始敢和眾人共進早餐。
  一餐下來,已是旭日東昇。
  此時清晨已臨。
  金三元亦想早日找出真相,引著眾人往西廂樓行去。
  西廂樓獨立於庭園清湖畔,恬靜安祥,擁著一般與世無爭之態,隱現出華貴面不脫俗套。
  然而此時,晨霧掩罩,似乎又透著幾許悲淒無奈。
  許素貞早已起床,她靜靜默立於湖畔曲橋邊,有若霧中的美人,只不過帶著一份淒悵罷了。
  未到二十五歲,甚且說是少女容貌,卻嫁給五六十歲老頭,心靈幽怨可想而知。
  不知她圖的是什麼?
  然而既然已經嫁了,她似乎一直扮演著做好老婆的角色,從未鬧過什麼意見,出過什麼差錯。
  她在如玉莊上下心目中,還算是個標準夫人。
  直到現在,惹上兇手嫌疑?
  金三元瞧及她,巳開始產生厭惡之嫌。
  眾人漸漸行來。
  劉吉已見著她長相。
  可以說漂亮,卻絕不是國色天香,但憑錢多財這老狐狸能娶到她,可說是癩蛤摸已吃著夭鶇肉了。
  她一身素白衣衫,清清瘼瘦,一向長髮披肩,不施胭脂,眼睛帶怨,或許死了丈夫,亦或另有心事。
  反正,瞧來總是一股怨,似乎任何事情皆引起不了她興趣。
  人生對她當真了無生趣?
  她終於發現有人逼近,轉身過來,清秀臉面稍稍動容,大概發現來者太多人了吧?
  她目光先落於苗如玉,直覺被其絕世容貌吸引了,隨又轉向金三元、高化龍,這似乎是她唯一認識者。
  她淡聲說道:「金總管,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
  金三元雖對她不滿,仍拱手回話:「奉老爺之命,去送一封信……」
  「是老爺叫你去的?」
  「正是。」
  「送信給誰?」
  「一位朋友。」
  「誰?」
  「劉吉先生。」
  「他是誰?」夫人想搜尋記憶卻不可得。
  金三元指向劉吉,道:「便是這位少俠!」
  「他?」
  許素貞以為「先生」便是成年人,沒想到是少年,凝眼望去,只見得他相貌俊挺,兩眼靈活,似乎甚是精明。
  劉吉拱手道:「劉吉拜見夫人!」
  許素貞淡然輕歎:「我夫君臨死請你,不知有何用意……」
  劉吉直截了當地說:「查案!」
  「查案?」
  許素貞道:「可有線索?」
  劉吉道:「還在查……」
  許素貞輕歎:「希望能及時水落石出,否則我夫君死不瞑目……」說完,兩眼卻含著淚。
  胡一鳴暗道:「好一個假惺惺的傢伙。」
  他極力想找出證據,讓她難逃法網。
  劉吉道:「夫人怎知老爺已死了?」
  許素貞道:「高壯士已說過,他親眼見及我夫君被毒蜂吞噬,難道那是假的。」
  高化龍道:「千真萬確!」
  許素貞歎道:「這位少俠似乎不信……」
  劉吉道:「不是不信,而是既然查案,任何細節都該考慮吧!」
  許素貞默然不語,她臉色本就蒼白,蒼白得有些病態,這甚容易讓人聯想到她做賊心虛。
  沉默一陣,她又說道:「有什麼我能幫忙。」
  劉吉道:「夫人最後和老爺見面是何時候?」
  「四月初五。」
  「也就是老爺遇害的前兩天。」
  「該是吧!」
  「老爺狀況如何?他跟你說了什麼?」
  許素貞目光突現冷沉:「你是在審問犯人。」
  劉吉笑道:「怎敢!只是想瞭解一下而已。」
  從她目光中看來,劉吉直覺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不過仍看不出真偽。
  許素貞凝目良久,終於輕歎道:「我夫君當時已走火入魔般,神經緊張,老是說有人要暗算他,我問他是誰,他盡說可怕傢伙,偶而還說,說不定我就是兇手,他說我是妖魔化身,實在語無倫次,可是卻拿他沒辦法!」
  劉吉道:「什麼妖魔化身!」
  許素貞道:「他不斷念著黃蜂尾上針和婦人心一樣毒,說我是妖蜂化身,大概最近有不少毒蜂騷擾如玉莊之緣故吧!」
  胡一鳴瞧她臉色蒼白,有若死人,一股妖魔影像浮出,暗暗覺得,毒蜂該不會是她養的吧?
  劉吉凝目注視她,道:「你覺得丈夫有病,難道未曾替他找大夫?」
  許素貞輕歎:「想過,也做過,他一個老固執,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兩天後便遇害了……」
  說及傷心處,兩眼含淚。
  劉吉沉默一陣忽又說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許素貞道:「你說!」
  劉吉道:「我想搜西廂樓,行嗎?」
  許素貞一愣,瞧向金三元,輕歎:「來都來了,我似乎沒理由拒絕……」
  劉吉笑道:「夫人是聰明人!」
  許素貞輕笑:「不知你們要搜什麼?」
  劉吉道:「老爺下落。」
  許素貞一愣:「你懷疑他在這裡?」
  劉吉道:「倒不是懷疑,而是希望搜遍所有如玉莊,包括夫人這西廂樓罷了。」
  他不得不加以掩飾,免得傷了夫人自尊。
  許素貞道:「莊內上上下下,不是在高公子和胡捕頭引導下搜過了?」
  劉吉道:「話是不錯,但是老爺既然找我來,我自該親自再搜一遍,對老爺也好有個交代。」
  他不提唯獨漏了西廂樓,已對夫人有所尊敬。
  許素貞輕歎:「如玉莊也不算太大,若藏個人,怎會找不著。」
  劉吉笑笑道:「活人好找,死人就麻煩,因為它不會開口,隨便埋了,準叫人找得發瘋。」
  許素貞輕咬唇,終於說道:「既然都來了,不搜,你們是不會甘心的,進來吧,我替你們引路!」
  說完,她已轉頭步往前廳。
  眾人拜謝,跟隨其後。
  劉吉道:「其實,不必勞動夫人,我們自行瞧瞧即可……」
  許素貞道:「不必見外,大家全是我夫君辦事,讓我盡點力吧!」如此一說,劉吉不便拒絕。
  於是在她引導之下,搜往大廳、樓園、廂房、亭台、雅軒、寢房……幾乎已搜遍全部房間,卻未見任何蹤跡。
  眾人不禁感到失望。
  許素貞似乎毫無嫌疑。
  然而苗如玉卻逮著什麼直指一間雅房後頭,叫道:「有毒蜂!」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瞅眼即瞧。
  劉吉快問:「哪裡?」
  苗如玉道:「雅房後面!」
  這一發現,有若奇跡乍現,一大群人入雅房後頭掠去,然而除了桂花處處香,哪見得什麼毒蜂?
  劉吉笑道:「別走眼了吧。」
  苗如玉道:「不可能,我明明見著!」
  她不死心,四處轉查,終覺屋頂橫樑處有些污漬,欣喜說道:「毒蜂一定爬到裡頭去了。」
  此語一出,許素貞臉面頓變,道:「怎可能,那是寢房後頭,用來堆衣服的櫃子……」
  胡一鳴像逮著什麼,冷笑一聲,立即繞道前門,往寢房探去。
  高化龍亦想探究竟,追得甚緊。
  一大群人復往寢房擠去。
  此房本是錢多財和夫人燕好處所,佈置頗為豪華,且還擺了不少閨房玩物,許素貞見及臉紅,趕忙搜丟床下。
  眾人卻只注意床後那暗櫃。
  胡一鳴等不及,掀開喑櫃,抓出一大堆衣衫,並未發現什麼,不禁狐疑,畢竟己搜過一遍,莫要鬧出玩笑才好。
  劉吉轉向苗如玉,徵詢意見。
  苗如玉抽著鼻頭,似聞出什麼味道,皺眉道:「一定有東西,我保證!」
  劉吉笑道:「看你如此的認真,信你一次啦!」轉向胡一鳴道:「捕頭試試,把櫃子拆了如何?」
  胡一鳴皺眉,但想想,開口者不是他,拆了又如何?
  當下頷首,雙掌凝力,轟向衣櫃,抖著抖著,突然叫了起來,猛一用力,整張大衣櫃已被揪開。猝見無數黑點嗡嗡飛竄而出,嚇得眾人藏躲四處。
  那胡一鳴趕忙拋下衣櫃,正待撲地,卻見一顆血骷稜倒栽下來,嚇得他尖聲駭叫,沒命逃開。
  他驚叫著:「血骷髏,屍體在此!」
  一陣惡臭聞得眾人欲吐,他們卻難得機會,全往秘櫃瞧去。
  只見那屍首頸部以上全是黑蟲亂爬,吱吱喳喳似在啃食,早就將此人整顆腦袋之血肉啃個精光,只剩粘紅骷髏頭,讓人瞧來觸目驚心。
  許素貞早嚇呆當場,此時已非面無血色,而是蒼青嚇人,宛若青蛇精化形。
  劉吉捏著鼻子急叫:「快把毒蜂趕走,查看屍體是誰?」
  苗如玉道:「那不是毒蜂,而是屍蜂,專吃屍體者,和昨晚所見不一樣!」
  劉吉道:「管他是什麼瘋瘋(蜂蜂)癲癲,先除去再說!先驗明正身再說,阿玉快趕蜂群!
  苗如玉立即抓出一瓶藥粉,猛往骷髏倒去。
  白色粉末罩去,黑身白肚蜂群霎時嗡嗡怪一聲,沒命逃開,只只穿窗,叭叭有聲,瞧來甚是噁心。
  白粉罩骷髏,已將血水吸乾,臭味方自減除不少。
  金三元乍見屍體穿著繡有青色麒麟之黃袍,已自下跪,泣不成聲:「老爺,您死得好慘啊!」悲泣不止。
  高化龍亦自抽鼻,沒想到屍首竟然如此快即被找著。
  劉吉皺眉,間向高化龍:「你敢確定他便是錢老爺?」
  高化龍道:「至少那天晚上,他穿的是這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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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24:40 |只看該作者
  金三元切聲道:「他就是我家老爺,不但衣服,那手指掛的彩玉板指,具有龍紋,正是他最心愛之物,從不離身!少俠您要替老爺報仇啊!」
  說及傷心處,涕淚俱下。
  劉吉安慰:「你先節哀,要是哭錯人,豈非划不來!」
  金三元泣聲說道:「決錯不了,那玉板指、衣衫、身材,無一不對,他就是我家老爺啊!」
  劉吉瞧向死者右手指的彩玉板指,皺眉道:「其實,也沒什麼辦法證明他不是錢老爺吧。」
  此語一出,又引得金三元泣不成聲,不斷叫著劉吉要替老爺主持公道,見他反應冷淡,立即轉求胡一鳴。
  胡一鳴見狀,深深吸氣,冷目直盯許素貞,道:「我必須逮捕你!」
  許素貞一愣,沒想到事情轉變如此惡劣:「你為何要逮捕我?」
  胡一鳴冷道:「因為你是兇手!」
  「兇手?」
  許素貞悵然欲笑:「你認為我殺了我丈夫?」
  「不錯!」
  「可有證據!」
  胡一鳴指向屍體:「這還不夠嗎?你殺了人,又把屍體藏在這裡,如今人髒俱獲,你很難狡賴!何況你丈夫曾經留字條,說你隨時隨刻想謀殺他!」
  許素貞變臉:「他真的如此寫?」
  胡一鳴道:「不錯,證據就在劉少俠身上!」
  許素貞想瞧。
  劉吉猶豫一下,還是拿出帳冊,翻開那頁,示攤過去。
  許素貞瞧及字跡,尤其是「姘頭」兩字,讓她昏眩欲墜,淚水直落而下:「沒想到他對我誤會如此之深啊!」
  悲切中已低頭,似乎不想辯解什麼。
  胡一鳴冷笑:「現在你該無話可說了吧!」
  說完,他拿出繩索,即想把許素貞捆綁歸案。
  劉吉卻說道:「等等!」
  胡一鳴一愣:「你想阻止我逮捕她。」
  劉吉道:「到目前為止,還沒直接證據發現她就是殺人兇手!」
  胡一鳴道:「屍首己現,還有留字,還不夠?」
  劉吉道:「照當時狀況,錢老爺心神已不大正常,所留文字,怎能算數,何況也可能是他人冒充留字!」
  胡一鳴道:「你真以為有人能進得了那機關秘室?」
  劉吉道:「有心者幾乎無孔不入!」
  胡一鳴道:「好吧!留字有待商議,但屍首於此,如何解釋?」
  劉吉道:「也有可能兇手移花接木!」
  胡一鳴道:「誰能無聲無息栽髒於此?那得拆下大箱櫃才行!而且還有毒蜂,能在此相安無事,不是她養的,是誰?」
  劉吉道:「如果我把屍首藏在你住處,再抓幾隻毒蜂進去,你是否也變成兇手!」
  胡一鳴一愣,冷道:「你倒是處處替她辯解,你當真認為她無罪!」
  劉吉道:「至少無法立即指認她有罪!」
  胡一鳴冷道:「無罪再放人,不就得了?」
  劉吉道:「可是你一逮捕,她豈非名譽全毀?」
  胡一鳴冷道:「在此發現,她已蒙受污點,澄清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這話倒是讓劉吉一愣!
  他轉向許素貞,許素貞亦以含淚而感激眼神回瞧過來,那萬念俱灰表情,更讓人同情萬分。
  劉吉道:「夫人能確定那人就是錢老爺?」
  許素貞悵聲道:「少了頭顱,誰也不敢確定,不過那彩玉板指,的確是他所有。」
  劉吉道:「你可知他身上另有何特徵?」
  許素貞搖頭:「老實說,我跟他行房,一直閉著眼睛,故此知道不多……」問道:「你認為我是兇手?」
  這話問的有點白癡,豈有兇手會自己承認的?
  許素貞輕歎:「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但請別把田葉青拖下水,他根本是無辜的!」
  劉吉一愣:「田葉青?」
  高化龍道:「就是她青梅竹馬朋友。」
  劉吉已明白,該是錢老頭所寫之「姘頭」,他道:「誠如夫人所說,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我看送你去衙門是不大妥,但要留下你又說不過去,這樣好了,你先和高公子回快劍莊待些時候,剩下的我們慢慢去查,一定給你一個交代的。」
  許素真輕歎,默然不語,此時她已毫無選擇餘地。
  劉吉轉向胡一鳴,道:「如此安排,你滿意吧!」
  胡一鳴對劉吉已心存敬畏,當下點頭:「由少俠處理吧,你是錢老爺指定者,錢家又沒有報案,我不便越俎代庖。」
  一句話,說的倒也十分悅耳。
  劉吉轉向高化龍:「夫人到快劍莊,沒什麼問題吧?」
  高化龍道:「自無問題,不知何時請夫人過去?」
  劉吉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不管如何,也該防止串供之類事情發生吧!」
  此話已說出,他並非完全站在夫人這邊。
  夫人沒有反應,一副任憑安排模樣。
  高化龍當下頷首,他想,此事末了,仍該留在如玉莊,故而走出西廂樓,喚來四名手下,逕自把夫人「請」回快劍莊。
  夫人臨行,注視劉吉一眼,欲言又止,輕輕一歎,終於未帶任何東西,隻身離去。
  眾人送走夫人,死自沉吟起來。
  胡一鳴道:「四個人押解,不怕夫人中途開溜?」
  高化龍道:「她不會武功,不易溜吧?何況溜掉,豈非自找罪嫌?」
  劉吉道:「我看是不會溜吧!」
  胡一鳴道:「此話怎解?」
  劉吉道:「我總覺得她養毒蜂殺人,實在不容易,畢竟她的手甚是細嫩,甚至不曾劃破什麼傷痕。」
  胡一鳴道:「殺人的不一定會製造凶器!」
  劉吉道:「大概是吧!」
  瞧著屍體,又覺噁心,劉吉轉向金三元道:「總管或找個箱子,把它冰封起來,留在此發臭,實在不大衛生!」
  金三元泣聲應是,已吩咐家丁打點去了,自己卻守在屍體旁,不肯離開半步。
  劉吉但覺沒有必要留在這裡,遂領著苗如玉、李喜金步出閨房,胡一鳴、高化龍緊緊跟出。
  劉吉見狀,許多心裡的話不能說出,乾脆行往西廂樓幽雅前廳,且看要如何討論此案情。進入雅廳,他開始來回踱步,仔細思考種種情節。
  高化龍道:「少俠對此事始終都在懷疑!」
  劉吉道:「懷疑什麼?」
  高化龍道:「懷疑老爺之死,懷疑夫人是否為兇手?」
  劉吉道:「難道你完全相信。」
  高化龍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劉吉道:「如果是夫人下的毒手,她似乎沒有理由將屍體藏在自家住處吧!」
  胡一鳴道:「也許她來不及移走,也許她想不到我們敢搜她房子,而且這麼快!」
  劉吉道:「再笨的人也不會把屍體藏在櫃子後面讓它發臭吧?只要埋了它,豈非乾淨利落!」
  胡一鳴道:「或許她想拿屍體養毒蜂!」
  劉吉搖頭直笑:「不可理喻,真的不可理瑜,事情幾乎完全不對勁!」
  苗如玉道:「那是一群屍蜂,和先前毒蜂是不一樣的,照我想法,是那人先死去,屍蜂才會吃他的肉。」
  劉吉頷首:「這正是問題之一。」
  接著轉間高化龍道:「當時你不是親眼見著錢老頭被毒蜂吞食殆盡,只留一灘血?怎生又冒出一具無頭屍體。」
  高化龍一愣,道:「或許當時真的走眼了,亦或老爺掙扎逃開,事後又難逃毒手!」
  劉吉道:「憑夫人身手,有此能耐在高大俠眼前耍此遊戲?」
  高化龍搖頭:「她似乎不懂武功!」
  劉吉道:「這是否意味兇手另有他人?」
  胡一鳴道:「也可說,她請了幫兇!」
  劉吉道:「也可以說,她是兇手,也不是兇手!」
  高化龍道:「問題如此複雜,該如何解決?」
  劉吉道:「有個方法可以解決。」
  高化龍、胡一鳴異口同聲道:「什麼方法?」
  劉吉道:「繼續查下去!」
  「呃!」
  高化龍一愣,隨即乾笑:「這也是無法中的方法啦!」
  胡一鳴道:「從何處開始查!」
  他方說出,靈光突然一閃,呵呵笑起,道:「我倒忘了,還有一位恩愛傢伙,他幾乎是共謀。」
  高化龍道:「誰?」
  胡一鳴道:「那姘頭!夫人的青梅竹馬。」
  高化龍道:「田葉青?」
  「不錯!」
  胡一鳴自形得意:「說不定問題關鍵即在他身上。」
  劉吉道:「說的也是,從老頭留字看來,他嫌疑不小,卻不知他是幹什麼的?」
  高化龍道:「我倒知道一些。他在蘇河西街,開了一間小藥鋪,有幾味祖傳的秘方,醫好不少奇症!」
  劉吉道:「是個大夫?」
  高化龍道:「不如說是個江湖郎中來得恰當。」
  劉吉道:「不管是何人物,既有牽連,該請來瞧瞧吧?」
  胡一鳴頷首:「此事交我來辦。」
  說完,他大步走出,交代手下前去找人,隨後大步回來,然後表示不到兩刻鐘,人必定帶到。
  劉吉淡笑,難得見他如此帶勁。
  劉吉笑道:「錢老頭平常喜歡在書房,咱們不妨回到那裡,說不定能找出另外線索。」
  毫無線索之下,胡一鳴、高化龍只好同意。
  一行六七人匆匆又往書房行去。
  眨眼已至地頭。
  破爛門窗仍在,血跡仍見斑斑。
  劉吉踱於書房中,不斷瞄著血堆,眉頭直皺,忽又想到什麼,暗露喜色,但見及眾人目光,隨又掩去。
  眾人亦絞足腦汁狀,在揣測案情。
  未久,忽聽得外頭傳來吆喝聲!
  胡一鳴登時欣笑:「果然準時,未超過兩刻鐘!」
  眾人往外頭瞧去,四名壯漢「押」著一名年輕書生型傢伙直奔而來。
  那書生一臉驚惶,似知大難臨頭,跑得比壯漢還快,見人即問:「胡大人在哪?」
  胡一鳴立即挺身迎門而立。
  那書生見狀,登時下跪,拜行大禮,急道:「大人必定誤會了,我家妹子怎會是兇手,您一定誤會了!」
  胡一鳴皺眉:「你家妹子?」
  高化龍道:「他和夫人青梅竹馬,平常以兄妹相稱。」
  那書生形跡可疑,田葉青一臉焦急說道:「不錯,許素貞夫人即是我妹妹,她怎會是殺人兇手?大人明查,務必還我家妹子清白!」
  他本是莫名被捉,問及原因,這才明白,反而開始替許素貞擔心,甚至替她求情。
  劉吉一直冷眼旁觀,但覺他相貌很純樸,該心存怔宅,說他能殺人,倒讓人不怎麼相信。
  胡一鳴冷道:「別只顧著替夫人求情,你嫌疑比她更重!」
  田葉青一愣:「我?我也是嫌疑犯?」
  胡一鳴冷道:「不錯!」
  田葉青怔道:「怎會?」
  胡一鳴道:「怎不會?說,你和許素貞是何干係?」
  田葉青道:「她是我妹子,眾人皆知!」
  胡一鳴道:「我是問,你和她是否另有不可告人之事?」
  田葉青一愣:「怎可能?怎會?謠言從何傳出?」
  胡一鳴斥道:「老爺臨死寫下遺言,說你和夫人有染,你還想狡辯!」
  田葉青臉色煞白:「冤枉啊!老爺誤會了,打從她嫁過門之際,我即守分寸,從未私自相約,怎會有此謠言?老爺的確多心了。」
  胡一鳴還想逼問,劉吉卻攔了過來,說道:「胡兄這麼問話,豈非先陷夫人於不貞之中?」
  胡一鳴冷道:「可是對付狡徒,不逼問怎行?」
  劉吉道:「嚴刑拷打,總有冤情,咱們是查錢老爺之死,其他事,到時再說吧!」
  胡一鳴冷哼一聲,不再往「姘頭」上作文章,冷斥道:「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田葉青如獲大敕,連連拜禮:「小的知無不言,只要能救出妹子,甘願犧牲一切,多謝胡大人,多謝少俠,多謝高公子。」
  他連連磕頭,倒讓劉吉覺得不該欺壓以對,便道:「你起來吧!只要說實話,我不會為難你的!」
  田葉青又自拜禮道謝,才敢爬起,他滿頭大汗,不斷抹拭,此時見劉吉有若救星,一臉畢恭畢敬立在當場。
  劉吉道:「你可清楚你妹子犯何罪?」
  田葉青道:「老實說,到目前為止,小的仍未完全知道。」
  劉吉道:「她可能涉及謀殺錢老爺,你以為如何?」
  田葉青怔急道:「不可能,不可能,貞妹手無縛雞之力,怎可能殺人?」
  胡一鳴道:「那就得靠你幫大忙了!」
  田葉青急道:「小的怎敢?小的一向清白過活,犯不著謀財害命,這其中必有誤會,小的真的不敢做此傷天害理之事!」
  胡一鳴道:「哪有作賊的說自己是賊。」
  田葉青祈聲道:「小的真的不敢啊,貞妹也不敢啊!還請三位大人明查!」
  劉吉突然問道:「四月七日以前,你可曾來過如玉莊?」
  他想許素貞曾想替丈夫看病,田葉青既然是大夫,她該會找來談談吧!
  果然田葉青已頷首說道:「四月六日來過。」
  劉吉道:「許素貞找你來的?」
  田葉青一愣:「公子怎知?」
  劉吉道:「不必間我如何得知,你只要回答我,她找你來有何目的?」
  「是看病。」田葉青回答。
  「看誰的病?」
  「錢老爺的病。」
  「誰的主意?」
  「夫人要我看的。」
  「錢老爺可知?」
  「不知吧……」
  「你可真的替他看過病了?」
  田葉青回想,瞧瞧書軒,道:「當時夫人說老爺似得失心瘋,要我替他診斷,我便來到此書軒,本想替老爺把脈,他卻若瘋子亂轉,我不敢靠近,只能遠觀,以察顏閱色猜猜病情。誰知被他發現,抓了大刀便砍過來,還說我們是姦夫淫婦,我看情勢混亂,為避嫌疑,開了一帖鎮定藥方給了夫人,便自離去,後來再也未曾和夫人聯絡。此事可問當時守衛,他們該見著一切。」
  高化龍道:「我倒聽手下說過,他沒說謊。」
  田葉青立即拜禮:「多謝公子證明一切。」
  胡一鳴道:「可惜如此亦不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田葉青道:「錢老爺真的死了?」
  胡一鳴道:「你怎知他未死?」
  田葉青道:「呢……總希望老爺還活著,出人命總不好!」
  劉吉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田葉青道:「縱使老爺死了,我和夫人又怎會涉此重嫌?」
  劉吉道:「兩個原因。」
  田葉青道:「小的可以知道嗎?」
  劉吉道:「你是當事人,本就該知道!一是錢老爺遺書上寫著他是被你和夫人所害,也指出你和夫人有染。」
  田葉青臉面發自,急道:「天大誤會,我和夫人一向清清白白,我可發重誓!」
  胡一鳴道:「發誓對兇手,簡直比吃飯還容易!」
  田葉青還想解釋:「我是真心真意……」
  劉吉道:「那也只有天知道!第二點,你想不想聽?」
  田葉青趕忙劍神,急道:「是何原因?」
  劉吉道:「第二點是,我們在夫人住處秘密櫃子裡發現錢老爺屍體。」
  田葉青一愣:「當真?可是,她根本無此能力殺人啊!」
  劉吉道:「她可以養毒蜂!錢老爺是被毒蜂殺死,而夫人房間也出現大量毒蜂!」
  「毒蜂!」田葉青甚驚。
  劉吉道:「不錯,是吃肉的屍蜂,把錢老爺腦袋吃個精光。」
  田葉青怔詫道:「有這種事?」
  劉吉道:「千真萬確!」
  田葉青道:「怎可能,憑貞妹這點能力,怎可能做得天衣無縫,不讓人發現?」
  胡一鳴道:「我也不信,憑她力量,也許不行,但如果再加上你的力量,那就不一定了。」
  田葉青怔詫:「這就是大人逮捕我的原因?」
  胡一鳴冷道:「有此重大原因還不夠嗎?至少你的嫌疑很重吧!」
  田葉青苦笑道:「不錯,小的的確有嫌疑……只是……」
  「只是什麼?」
  胡一鳴斥道:「既然承認有罪,還不跟我回去問案。」
  此語一出,幾名手下又想擒人,嚇得田葉青東躲四藏。
  胡一鳴見狀斥道:「你還想拒捕?」
  田葉青急道:「小的不是想拒捕,而是另有話要說!」
  胡一鳴斥道:「任何話,先抓起來再說,免得你胡謅!」
  田葉青急道:「只怕被捉,一切皆遲矣!」
  胡一鳴冷道:「你是說我會糊塗辦案?可惡!」
  田葉青不得不求助劉吉,急道:「公子請替小的做主,小的的確有話要說。」
  劉吉淡笑道:「你說吧,胡大人只是嚇嚇你,要你說實話而已。」
  此語一出,胡一鳴不便再蠻幹,冷道:「知道即好,有話快點,若是有虛假,大刑伺候!」
  田葉青連連道謝,始道:「我知道這番話未必讓諸位相信,但小的仍需說出來。」
  胡一鳴斥道:「有話快說,吞吞吐吐什麼?」
  田葉青怔急道:「小的並沒殺害錢老爺!」
  胡一鳴道:「那就是許素貞殺了他了?」
  「這件事跟貞妹應該也沒關係。」
  「只你難以自圓其說!」
  田葉青道:「如果錢老爺是我們殺的,怎會留下線索?乾脆來毀屍滅跡不就得了?若說是我殺的,我為何要屍體藏於貞妹房間?更無理由將屍體留下!」
  胡一鳴冷斥:「這些不必你煩心,我們有比你更好的理由,保證你滿意己極!」
  田葉青道:「那些大概都只是揣測罷了!」
  胡一鳴道:「揣測也要有依據。」
  田葉青道:「既然如此,大人也該想過移屍嫁禍之計吧!」
  胡一鳴道:「誰想嫁禍你們?他們吃飽沒事幹?」
  田葉青道:「一個人,他最有可能!」
  「誰?」胡一鳴問。
  劉吉和高化龍同時把耳朵拉長。
  田葉青道:「說不定是西門玉虎!」
  「西門玉虎?」
  胡一鳴道:「這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高化龍皺眉:「他就是如玉莊以前的主人。」
  胡一鳴聞言擊掌桄聲道:「原來是他!難怪耳熟!」
  劉吉皺眉道:「好端端的又冒出一人,情況似乎越來越複雜、有趣。」轉問高化龍:「他是何來路?」
  高化龍道:「他武功不差,外號鐵槍虎,槍上功夫有幾分火候。」
  胡一鳴道:「不錯,以前在蘇州頗有名氣,可惜最近已很少聽到他消息。」
  劉吉道:「他為人如何?」
  高化龍道:「不大熟,不過,為人還算豪氣,但那是幾年前之事,現在不得而知。」
  劉吉道:「暫且信他便是……最近可有見著?」
  高化龍道:「沒有,足足多年未見著。」
  劉吉道:「他和錢老頭到底有何過節?」
  高化龍道:「該和如玉莊有關吧……」
  田葉青道:「不但事關如玉莊,也關係到貞妹,老實說西門王虎當時也喜歡我妹妹。」
  劉吉暗道:「莫非姘頭之人,另有其人?」不禁喃喃說道:「這就奇了……」
  高化龍道:「奇在何處?」
  劉吉道:「錢老頭既然和西門玉虎有過節,怎可能將如玉莊賣給他?」
  高化龍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田葉青道:「我清楚!當時西門玉虎不是賣給錢老爺,而是輸掉的!」
  劉吉一怔:「輸掉?賭輸了?」
  「正是!」田葉青頷首:「一次解決!」
  胡一鳴道:「此事我也耳聞一二,卻未證實,現在聽來,做乎真的了……」
  劉吉歎笑:「他倒大手筆,竟然把此莊院一次輸光……」
  李喜金跳著眉頭,甚想看看這賭鬼模樣。
  胡一鳴道:「他本就嗜賭如命,似乎無所不賭,只是莊院這一把,實在賭得夠猛!」
  劉吉道:「不但是他,錢老頭也很猛,不是嗎?」
  胡一鳴乾笑:「這倒是在意料之外!」
  田葉青道:「錢老爺早就看上他這如玉莊了。」
  劉吉頷首:「錢老頭的確是見之必得之人。」
  田葉青道:「本來錢老爺想花錢買下,可是西門玉虎根本不賣。」
  劉吉道:「為啥?他出價太少?」
  田葉青道:「不是!」
  劉吉道:「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後來錢老頭用何方法逼他賭這把?」
  田葉青道:「縱使當時西門玉虎已不怎麼有錢,他仍不肯把祖產賣掉,只是後來喝了酒,終於把莊院輸去。」
  劉吉道:「就這麼輸光?」
  「不,分好多次!先是賭錢,但西門玉虎已無銀子,越欠越多之下,終於把莊院輸去,當然,一夜之間,也夠嚇人。」
  劉吉道:「這傢伙倒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跟他賭?何況還喝了酒!」
  苗如玉道:「或許因為喝酒才敢賭,清醒時,哪有這份勇氣!」
  田葉青道:「當時西門玉虎的確醉了,而且又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為爭面子,只有賭了,何況他還認為自己會贏!」
  劉吉道:「不錯,好賭者,都有這種想法,否則他不會去賭。」
  田葉青道:「可惜西門王虎運氣卻糟透了,一路輸到底,結果當真把莊院輸掉了。」
  劉吉道:「跟老狐狸賭,運氣當然不會好,他事後必定認為錢老頭耍了花招。」
  田葉青道:「西門玉虎的確如此認為,但苦無證據,何況他也拿得起,放得下,終將莊院拱手讓人。」
  劉吉道:「既然如此,他有何怨恨?」
  田葉青道:「恨在貞妹身上。他一直以為錢老爺以不正常手段娶走我妹妹,這事使他抓狂不已。」
  劉吉道:「那他該找錢老頭算帳了?」
  田葉青道:「沒有!當我妹妹下嫁錢老爺時,他立即收拾東西,悄悄離開蘇州城。」
  劉吉道:「去了哪裡?」
  田葉青道:「沒有人知道,他也沒說!」
  劉吉道:「他果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胡一鳴道:「他既然已離開蘇州城,和今日如玉莊命案有何干係?」
  田葉青道:「可惜他兩個月前,又回來了。」
  眾人為之一愣!
  田葉青道:「此次回來,他分明就是想找錢老爺算帳!」
  劉吉哦了一聲,考慮他話。
  胡一鳴冷道:「他想找錢老爺算帳,為何要等那麼久?」
  田葉青道:「兩個月並不太久!」
  胡一鳴道:「我是說他原先即想報仇,為何要等這麼多年?」
  田葉青道:「大概自覺不是錢老爺敵手,現在練了奇功回來了吧!」
  劉吉道:「現在就能鬥得了老狐狸?」
  田葉青道:「或許學了什麼旁門左道,不過,從他說話中聽去,他甚有自信!」
  劉吉冷道:「你見過他?跟他交淡過?」
  「嗯……」田葉青似在思考該不該回答。
  胡一鳴冷道:「你們是同夥人!」
  田葉青緊張道:「冤枉!小的曾替他看病,是風寒,吃了一帖藥便好了,當時就這樣聊開。」
  劉吉冷道:「胡說!謀殺人之事,他會跟你聊!」
  田葉青急道:「不是聊那些,我替他看病,他總問起如玉莊錢老爺,然後冷笑表示他過的挺好?可惜好日子不多了!小的才如此猜想。」
  劉吉冷道:「他不知你和許素貞關係。」
  田葉青道:「大概不知吧,縱使知道,我對他也沒惡意!」
  劉吉喃喃說道:「這可得問他自己了……」問道:「是他找你看病,還是你出診?」
  田葉青道:「是他找小的,小的一眼即認出他是誰,也問出他住在何處,日後有個追蹤。」
  劉吉道:「他住在哪裡?」
  田葉青道:「西郊一處山莊,種茶的。」
  劉吉轉向高化龍,道:「咱們去會會這位奇人如何?」
  高化龍道:「只要對案情有所幫助,自該走一趟!」
  沒有人問胡一鳴,他自動回答:「我沒意見!」
  劉吉轉向田葉青:「你帶路吧!」
  田葉青愣道:「小的也要去?」
  胡一鳴冷道:「你當然去,從現在開始,未得我允許,不准離開本人五丈開外,否則用綁的!」
  田葉青輕歎:「放心吧!事情未解決,小的不會離去。」
  胡一鳴冷道:「如此最好,大家省得麻煩!」
  田葉青輕輕一歎,無言以對。
  劉吉問道:「你為何不想去見西門玉虎?」
  田葉青道:「不是不想見,而是尚未有心理準備,但現在無所謂了,去就去吧!能水落石出,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劉吉淡笑:「如此想就對了,這才是男人作風,走吧!」
  一言說出,轉向苗如玉、李喜金,投以微笑,三人取得默契,立即踏步先行。
  田葉青深怕胡一鳴欺負,趕忙跟上。
  高化龍稍作交代,亦跟前去。
  胡一鳴則殿後,大有老虎趕山羊之態。
  一行人終往西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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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38:31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古宅
  西郊外,近山區,一片茶園。
  茶園業已荒蕪,顯得蒼涼。
  茶園深處,一棟古宅若隱若現。
  古宅建築有若酒樓,若是全新,必定豪華,可惜已斑剝甚久,顯得老舊,但古樸風韻猶在。
  幾層建築,頗有架勢。
  門前本有旗台,只剩長竿,接著破舊燈籠,隨風飄甩。
  一股落漠孤寂隱隱泛出。
  燈籠猶可見及「茶」字,大概此樓原是賣茶之用。
  大門旁果然嵌著一青石園,顯有「天茶樓」三字。
  可惜石匾旁又加兩張本是紅紙,卻貼得發白之字條,寫著「今天不賣茶」,以及「拒絕借宿」兩句。
  高化龍回想童年,此處曾盛極一時,自己倒不時溜來戲耍。
  他還記得茶王李元化所種之茶,遠近馳名,但李元化一死,此樓立即沒落,一直到現在,已乏人問津。
  劉吉第一次見比捂桐還高之茶樹,就在門口,枝幹足足有腰身這麼粗,恐怕有數百年了吧!
  無暇回味,胡一鳴已敲向大門兩個銅環。
  「卡卡卡」,脆響聲傳出。
  門內立即應聲:「誰?」粗沉有若中年人。
  有人回話,胡一鳴倒是吃驚,立即示意田葉青。
  田葉青登時應聲:「是我,田葉青!」
  那聲音更沉道:「是田大夫!」
  腳步聲立即傳出。
  那步伐似若酒鬼,叭叭重響,讓人聞來身形亦跟著發晃。
  叭叭叭叭幾聲,停在門前,大門未開,酒氣立即衝鼻,眾人為之東張西望,裡頭果真住個酒鬼?
  門扉終於打開了。
  眾人立即見著這個酒鬼!
  只見一副老態,頭髮亂七八糟,鬍子亦亂七八糟,一身青布衣衫邋邋遢遢,儘是酒漬,宛若街頭流浪漢。
  唯一乾淨者,大概是手中抓著那瓶酒吧!
  裡頭未點燈,所有門窗全封起來,還糊厚紙,一片陰森黝黑,說它陰曹地府,也沒有人會反對。
  兩眼卻血絲滿佈,很難把他和活人想在一起。
  田葉青怔詫道:「你的臉怎變得如此之白?」
  比起上次,簡直無法想像。
  那人哈哈醉笑:「我白?不是越白越美?我喜歡白,越喝就會越白!哈哈哈哈!」又灌幾口酒。
  劉吉問向田葉青:「他就是……」
  田葉青默默點頭。
  劉吉徵詢意見般瞧向高化龍,他亦點頭表示錯不了。
  劉吉道:「他以前就醉成這個樣子?」
  高化龍道:「以前瀟灑得很,而且喝酒甚有風度。」
  劉吉輕歎:「時隔幾年,全變了樣,幸好你卻還認得!」
  高化龍道:「我是看他眉毛尖長,和老虎差不多,才作此判斷。」
  胡一鳴桄然:「我也看出來了,他的確是西門玉虎沒錯!」
  劉吉道:「看來他跟錢老頭差不多嘛,都是老頭一個!」
  高化龍道:「以前他是比錢老爺年輕甚多,那時或許保養好,現在淪落市井,自然老化了。」
  西門玉虎此時已瞇著醉眼瞧向眾人,笑的甚邪:「哇哇哇……來了不少客人……」醉中帶著醒意,轉向田葉青:「這是……」似有難言處。
  田葉青笑道:「有點兒事,就過來了……」
  西門玉虎怪笑:「找我的,準沒好事……」瞄向眾人,打量什麼。
  劉吉凝視著他,含笑道:「老頭,年紀不小了吧?」
  西門玉虎歎笑道:「很少人叫我老頭,不過,算是很多啦,對於現在的我來……」神態有些悵涼。
  劉吉道:「今年貴庚?」
  西門玉虎道:「有必要知道嗎?……三十七八吧?」
  劉吉皺眉道:「這麼年輕?」
  西門玉虎道:「怎麼?這副長相,一定得五六十歲才行?」
  劉吉笑道:「不錯,這很容易引人誤會!」
  西門玉虎道:「你認為我在說謊?我又不是女人,怕什麼?幾年前,他們全說我三十歲不到呢!」
  哈哈怪笑中,又灌了幾口酒,感慨又道:「只不過短短的三年,我竟然會老了二十來歲!」
  劉吉道:「你自己都沒察覺?」
  「那又如何?」
  「你似乎心已死!」
  「死了!是死了!」西門王虎惟聲更歎,烈酒猛灌。
  劉吉道:「你還念念不忘幾年前那件事?」
  西門玉虎哈哈怪笑:「是嗎……你似乎比我更難忘記那件事。」
  劉吉默然不語,凝目瞧他表情。
  西門玉虎怪笑後,又是一聲輕歎:「其實我已經想盡辦法在忘記那件事!結果還是忘不了!」
  劉吉道:「你喝酒,莫非也是為了忘記此事?」
  西門玉虎稍稍頷首:「這本是個好方法,可恨最近漸漸失效……」
  「麻痺了?」
  「或許是吧!」
  西門玉虎笑道:「也可以說,我酒量越來越好了!」
  他瞧向眾人,忽然想到什麼,哈哈一笑:「遠來是客,怎好立在外頭,請進!別的沒有,燒酒倒有幾壺。」
  說完招招手,先行回坐廳前那張唯一較乾淨的四方桌。
  桌上擺了一大罈酒,他想想,往左牆原是茶櫃處,抓來大碗,擺於桌上,便斟起烈酒,五六碗全斟得滿滿。
  眾人坐於桌前,似乎總覺不甚衛生,沒有人舉杯飲酒,卻聞得酒香四溢,倒是陳年佳釀。
  此屋原是品茶之樓,設計有若客棧飯館,可惜已沒落,桌椅盡收於四角,沾染塵垢,蛛網。
  就是樓梯的扶手,也全是髒塵,宛若荒宅,讓人覺得有若身處鬼屋之中。
  西門玉虎舉酒相敬,先乾為敬,眾人只作樣子打發過去。
  他卻不在乎,淡淡笑道:「大老遠跑來,只對我的過去感到興趣?」
  西門玉虎道:「換做你,你敢嗎?」
  「呃……不敢!」
  劉吉笑道:「哪是找死!」
  西門玉虎歎聲道:「所以我不覺醒都不行!」
  劉吉道:「那許素貞呢?」
  「她?」西門玉虎一愣。
  劉吉道:「你就如此甘心放棄?」
  西門玉虎輕歎:「算了,女人要走,誰都留不住,何況我輸了如玉莊,她根本不會再跟我……」
  劉吉道:「你認為她愛慕虛榮?」
  西門玉虎道:「至少她已經嫁給錢老頭,足足大她三十歲的老頭!」
  想及痛心事,他又猛灌烈酒。
  劉吉皺眉道:「看來,你似乎越喝越醒,千杯不醉!」
  西門玉虎道:「我還能醉嗎?一醉輸掉如玉莊,再醉豈非輸掉性命?」
  劉吉道:「會珍惜生命者,總算還有救!」
  西門玉虎帳笑:「可惜有時候活著還比死了難熬!」
  劉吉道:「你看來就是那種人!」
  西門玉虎道:「我希望我不是!」
  「可惜你就是!」劉吉道:「所以我得問明白,你方纔所言,完全是真話?」
  西門玉虎一愣,隨即說道:「我已經落魄到如此的地步,已是眾人皆知之事,有何好隱瞞?」
  劉吉道:「包括陌生人?」
  西門玉虎道:「對你或許陌生,但那兩位,我一點也不陌生,你是他們夥伴,而且一直在問話,當然關係匪淺,我該知道你來路,用意。」
  胡一鳴、高化龍一愣,同聲道:「你已知道我是誰?」
  西門玉虎道:「知府貼身保鏢,秘密總捕頭胡一鳴!快劍莊少莊主高化龍,我說得沒錯吧!」
  胡一鳴滿意笑道:「難怪你有問必答,敢情是認識我胡某人!」
  西門王虎瞧向劉吉,淡笑:「卻不知這位……這二位……」轉瞧苗如玉和李喜金二人。
  劉吉道:「在下劉吉,兩位是我友人。」
  高化龍道:「或說神幻無影劉千知之子,你更能明白。」
  「劉千知之子?」
  西門玉虎目光閃動,難得露出一抹驚詫笑容:「難怪高兄如此尊重,原來來頭不小啊!貴客光臨,實在得敬上三杯!」
  說完,舉酒先敬先飲,咕嚕咕嚕,足足喝下了一大瓶,卻不見醉意。
  劉吉意思意思喝一口,倒見香醇,道:「如此美酒,這樣喝法,不怕遭塌?」
  西門玉虎笑道:「別的沒有,像這種酒,地底埋了最少千百壇,呵呵,該是老祖宗替我省酒錢才埋的吧!」
  劉吉笑道:「有機會倒想喝個夠!」
  「現在不行?」
  「有人在此,你說行嗎?」
  「呃……想必有事?」
  「不錯!」
  「專程找我有事?」
  「不錯!」
  劉吉道:「我們有些問題實在無法解決,所以想前來請教。」
  西門玉虎道:「看在武林奇人劉千知分上,我有問必答,知無不言!」
  劉吉道:「這麼真誠?」
  西門玉虎道:「那是先見之明,我這能耐,想瞞武林奇人,那是做夢,乾脆大方一點了。」
  劉吉乾笑兩聲:「呵呵言重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啦,這就請西門兄回答。自從那一夜賭輸如玉莊之後,你到哪裡去了?」
  西門玉虎道:「什麼地方也沒去,就躲在這裡!」
  「哦!」
  「老實說,當時的我心灰意冷,臉面己無光,除了躲之外,難道還在外頭讓人家看笑話麼。」
  想及往事,西門玉虎不勝唏噓。
  劉吉道:「有人卻說你遠走他鄉!」
  西門玉虎道:「沒這回事,我還有祖產,怎可能一走了之!」
  「當真如此?」劉吉不禁轉向田葉青,想徵得答案。
  田葉青緊張地道:「他明明遠走他鄉,我親眼所見,幾天前看病,他也說過剛回來不久的!」
  西門玉虎道:「我總得去收田租吧!除此之外,從未離開這裡,公子不信,可以問問附近居民,看看是否認得我這酒鬼妖道!」
  劉吉道:「為何叫你妖道?」
  西門玉虎道:「有時我習慣穿大袍,又不紮緊,有時喜歡手持木劍亂耍,他們便叫我妖道。他們說我這裡是鬼屋,我乾脆裝道士驅鬼,久了,便叫開了。」
  劉吉瞧他一臉鬼樣,倒也相信此屋不鬧鬼都不行。
  他問道:「你去收田租,要多久?田產在哪裡?」
  西門玉虎道:「石湖那頭,來回不到十天,少俠只要去問西門王產業,立即就會明白。」
  胡一鳴皺眉道:「原是西門王,當年猛將,晚年退休,受封不少土地……」暗道,可惜已被敗得差不多了。
  劉吉道:「我倒非懷疑你沒田沒地,只是田大夫說你三年前已離家出走,兩月前才回來,我不知該信誰的?」
  田葉青急道:「西門玉虎,你那天明明如此跟我說過的。」
  西門玉虎皺眉道:「有嗎?我何時跟你說過什麼?」
  田葉青道:「你生病時,到我藥鋪取藥,還請我喝酒,難不成你全忘光了?」
  西門玉虎道:「哪有忘記,我們還在附近天香樓喝得過癮,就是沒提過我離家出走一事。」
  田葉青急道:「我看你是喝醉了,忘了!」
  「怎會醉?我還記得喝去兩瓶燒刀子,一瓶女兒紅,叫了五樣小菜,最後還加了一道糖醋魚肚,你還說好吃極了,我怎會記錯?」
  田葉青道:「喝了三大瓶酒,還不醉,我只喝兩杯而已!」
  西門玉虎笑道:「那叫什麼大瓶?酒樓的酒瓶簡直比杯子還不,加在一起,遠不如兩大碗,憑我現在酒量,會醉?實在有點想笑掉大牙!」
  田葉青道:「可是你明明走路東搖西晃,那是醉步!」
  「嘿嘿,醉步使人舒服!」
  西門玉虎道:「那是我的習慣,試問,我若醉了,怎會自己去結帳,二兩八錢,我給了,五兩銀子,掌櫃要找錢,我說不必,他便再送三瓶女兒紅,走到路上,有個小鬼在賣糖葫蘆,一支三分錢,我買了二十支,六十個子兒算得一清二楚,然後,要他送給其他小鬼吃,落個皆大歡喜,你說,我是醉了?」
  田葉青為之一愣!
  沒想到他記得如此清楚,這根本非酒醉者所能辦到的事啊!
  劉吉瞄向田葉青,似笑非笑道:「他說的可是真實?」
  田葉青無言頷首,嗯了一聲。
  劉吉轉瞧西門玉虎道:「當時你和他聊些什麼?」
  西門玉虎道:「什麼也沒說,照我記億,只聊些傷寒、戒酒之事,他倒希望我能戒酒,還有……」欲言又止轉瞧田葉青,不知該不該說。
  田葉青冷道:「有良心,便把實話說出!」
  西門玉虎道:「你當真願意?」
  田葉青冷道:「在此地,我沒什麼不可告人之秘!」
  西門玉虎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直言了。」考慮著該怎麼說。
  劉吉道:「敢情你們還有秘密?」
  西門玉虎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而是一種協定而已,他出錢租我一間房子,要我替他做些事……」
  田葉青聞言怔詫道:「你說什麼?我租你這破房子?你別胡謅了行不行?」西門玉虎道:「我哪敢胡謅呀!兩月前,你明明到過此,說要租我的房子,難道你敢否認?」
  劉吉盯向田葉青:「真有此事?」
  「有……」
  田葉青臉面煞變:「可是,那只是來此試探,隨便說說而已。」
  西門玉虎道:「訂金都付了,豈是隨便說說!」
  「我沒有……」
  田葉青仍想辯解。
  胡一鳴已喝道:「先給我住嘴,沒問你,不准開口。」
  此語喝出,田葉青頓時僵住,不敢亂言。
  劉吉瞄向他,道:「你說過只見一次面,怎變成這麼多次?」
  田葉青急道:「當時情急,我簡要說說而已,誰知他會舌燦蓮花,胡言亂語。」劉吉道:「不管如何,等他說完,有意見你再說,否則鬧來鬧去,對任何人都不利!」
  田葉青默然點頭,狠狠瞪了酉門玉虎一眼。
  劉吉瞧他已平靜,始再問向西門玉虎:「他何時租你房子?」
  西門玉虎道:「大約兩月前,正確時間記不清了。」
  劉吉道:「租金多少?」
  西門玉虎道:「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劉吉道:「這麼多?只租兩個月?」
  西門玉虎道:「沒錯!」
  「租整樓?」
  「只租一間。」
  「一間?」
  劉吉不禁想笑:「這麼好賺之事,並不多見!」
  他瞧往田葉青,他臉色更青,一副咬牙切齒!
  西門玉虎道:「的確好賺,不過,我還得做些小工作才行,但怎麼算都划得來。」
  劉吉道:「什麼工作?」
  「養羊!」
  「養羊?」
  劉吉怔愣:「養在樓頂?」
  西門玉虎笑道:「是拿羊養東西,兩天一隻,其實並不難!」
  劉吉道:「養什麼東西?」
  西門玉虎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了:「養一群拇指大的毒蜂。」
  「殺人蜂?」
  劉吉不禁一愣!
  眾人更是睜大眼珠,不斷來回瞧於西門玉虎和田葉青之間。
  田葉青冷迸幾字:「全是一派胡言,我看是你自己養的吧!」
  沒有人再信他的話,目光全落於西門玉虎身上。
  胡一鳴道:「是不是殺人蜂,全身黑色者。」
  西門玉虎道:「是什麼蜂種,我並不清楚,只知道一大群,黑成一團,嗡嗡狠叫,聽來甚是可怖!」
  劉吉道:「你怎會願意把房子讓人養蜂?」
  西門玉虎道:「只要不是用來姦淫擄盜,我有何理由拒絕?何況五百兩,對於現在的我,可說是一大筆數目,我更無拒絕必要,而且只要一小房間,怎麼算都划得來。」
  劉吉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西門玉虎道:「當然啦,在得知他要養蜂之下,我是有意見,但他說那是一種藥蜂,不會蝥人,只用來配藥,我也就信他幾分,可是日後怎麼看都不像是乖乖蜂,只有少惹它為妙了。」
  劉吉道:「只配藥?配什麼藥?」
  西門玉虎道:「這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田葉青暗罵一句:「配毒死你之藥!」
  劉吉瞧他一眼,淡然一笑。
  田葉青欲言又止,終於輕歎不語,一切等對方說完再說吧!
  劉吉道:「你不覺得以羊喂蜂,養法甚是怪異?」
  西門玉虎道:「是有一點,但既然是特殊蜂種,且用來配藥,反正自古秘方多的是,我哪還想這麼多。只是黑蜂越來越多,食量漸漸加大,倒讓我擔心不少。前幾天要他多送山羊過來,他卻說快要用不著,要我別管,我只好隨他了。」
  胡一鳴道:「他怎說用不著?難道想宰殺毒蜂了。」
  西門玉虎道:「我也是如此想,畢竟養這麼久,也夠肥了,可以下藥啦!」
  胡一鳴冷笑,此舉當然亦可解釋成——只要殺了錢老爺,毒蜂已無用處。
  田葉青還是一味咬牙,不吭一字。
  西門玉虎灌口酒,又道:「其實,我仍頗為擔心那蜂群,尤其在最近,老是吃不飽之下,幾乎天天夜晚往外飛沖,直到天亮才回來,不知在搞什麼鬼!」
  胡一鳴心神一緊:「它們最近時常飛出去?」
  西門玉虎道:「不錯,大概餓昏頭,自行去覓食了吧!」
  劉吉道:「你親眼所見?」
  西門玉虎道:「怎能不見?千萬隻一大群往外衝,簡直像蝗蟲大陣,嚇得我把門窗全封死,深怕它們倒飛回來,把我吃了!」
  劉吉道:「你不是說那是間房子,密閉的吧?毒蜂怎會飛出?」
  西門玉虎道:「哪有密閉,田葉青早就留了出口,讓蜂群可以進出外頭,就像養鴿子,此房只是它一個窩而已。本來倒也相安無事,只是最近餓著了,每天夜晚即飛出,直到深夜才回來。
  幾天前更是囂張,一去三天不見蹤影,直到剛剛才全部飛回,看是逮著了一頭大野牛,吃得過癮吧!」
  劉吉怔詫:「毒蜂曾失蹤三天?」
  西門玉虎道:「如此餓法,失蹤幾天並不稀奇!」
  劉吉道:「它們去了哪裡?」
  西門玉虎道:「我又不會飛,怎知它們混到哪去?」
  劉吉道:「總該有個方向。」
  西門玉虎道:「這倒是略知一二。反正群蜂飛竄亦十分壯觀,我總會偷偷潛到外頭瞧瞧,雖是夜晚,但月光下一團黑雲仍逃不了我耳目。它們每次飛出去,必定先在屋頂盤旋一陣,然後飛向月光,突然間又折向東南方,算算位置,還真是飛向蘇州城,照我想法,說不定是田大夫在訓練它們自由飛行,否則那可就大大的不妙……黑蜂可能把人肉當食物啊!」
  此語一出,個個動容。
  田葉青己忍無可忍,怒斥道:「西門玉虎,我跟你何仇?你竟然如此栽我贓!」
  說著就要欺前拚命!
  胡一鳴見狀,猛地抓扣他,斥道:「給我坐下,此時此刻還容不得你發狂,否則扭斷你手臂!」
  田葉青被扣扭,疼得淚水直流,哪還能找人算帳,唉唉痛叫,仍忿忿不平:「他明明在信口雌黃,胡謅栽贓,大人明查明!」
  胡一鳴冷道:「是非真假,我自會查明,還不給我閉嘴!」
  田葉青被逼之下,終於閉嘴,兩眼含淚,腦袋直搖,悲癡直道不是那麼回事。
  西門玉虎莫名不解:「田大夫怎麼回事?我只說蜂群亂飛,你便如此緊張,還說我栽贓,難道發生不可告人之事?」
  他似乎覺得多嘴,不敢再多說。
  田葉青淚眼含眶,求助劉吉,道:「你們不要聽他所言,他說的完全是謊話啊!」
  劉吉伸手制止他,轉向西門玉虎道:「先看看那群毒蜂再說!」
  西門玉虎道:「有此必要嗎?蜂群似乎甚凶悍!」
  胡一鳴道:「也許吃飽回來,乖多了吧!」
  西門玉虎頷首:「既然如此,跟我來便是!」
  他立身而起,深深吸氣,似想讓自己清醒些,以免栽入蜂巢,自找麻煩。
  吸氣過後,但覺順暢,向劉吉說個請字,已晃著醉步,先行登樓。
  劉吉緊跟其後,苗如玉、李喜金配合行去。
  胡一鳴則推起田葉青押著前去。
  高化龍則走在最後頭。
  田葉青此時已前後受困,根本毫無退路,只有認命跟著。
  他前途命運未卜,行來腳步甚是沉重。
  最沉重者還是西門玉虎,他那醉步叭叭叭叭晃響,讓人覺得腐舊樓梯,似乎隨時會被踩垮。
  幸好劉吉三人已是高手,根本未放在心上。
  樓閣不知多久未曾打掃,塵垢處處,蛛網遍角,更顯得鄙陋陰森。
  胡一鳴武功較差,行及腐舊樓梯,叭叭叭叭晃響,總覺隨時將斷,不禁怔仲起來。
  他故做瀟灑狀:「如此梯子,走來搖搖晃晃,倒是適合醉步,可惜好像隨時都會倒塌,西門兄還習慣吧!」
  西門玉虎笑道:「放心!我已走了三年又兩個月,到現在一點毛病也沒發生過。」
  胡一鳴淡笑:「說的也是,實可謂醉梯醉人走,呵!」
  高化龍道:「此處灰塵已厚如燒餅,怎不打掃一下?」
  西門玉虎道:「可惜沒時間。」
  高化龍道:「你都在忙些什麼?」
  西門玉虎道:「喝酒!」
  高化龍淡笑:「果真是大忙人!」
  瞧他醉人說醉話,高化龍不再亂扯,凝目注視四周。
  漸漸地,眾人已行至樓閣的最後一間,隱隱約約已聞及嗡嗡震翅聲,且傳來一股沉腐臭味。
  苗如玉登時皺眉,這一味道和屍臭差不多,最是難聞,偷偷地拿了藥物,抹向鼻子,始較為舒服些。
  她亦想替劉吉抹上,劉吉卻表示有時味道亦是線索,不抹也罷,苗如玉只好笑他是逐臭之夫。
  再問李喜金,他亦堅持不抹,落個臭味相投封號。
  眼看長廊盡頭已至,一間房門緊閉,秘室呈現眼前,裡頭嗡嗡刺響,簡直如千萬隻蒼蠅擠入麻袋,隨時會擠破房門衝出。
  那股威力讓人背脊生寒——不只噁心,另有一般髒。
  西門玉虎倒也習慣,說道:「就是這間了。」準備開門。
  劉吉道:「你不怕一開門,毒蜂立即衝出來?」
  西門玉虎道:「裡頭還有一道鐵網門,否則我哪敢餵它們!」
  說著慢慢解下繩索,神情卻稍見緊張。
  劉吉笑道:「你現在看來,一點醉意也沒有!」
  西門玉虎道:「現在還能醉嗎?要是不小心掉進去,哪還有命在!」
  他深深吸口氣,醉意更退,然越讓人噁心,他道:「其實這股臭味,已是最佳解酒良方了。」
  劉吉滿意頷首,轉向李喜金,訕笑道:「聽到沒有,下次你醉了,這就是你的下場!」
  李喜金欲嘔:「饒了我吧,今後,說不定見酒即嘔!」越想越覺噁心,趕忙向苗如玉要來清涼藥抹在鼻頭,方自好過些。
  房門已被開啟,另有一道鐵網門擋住,鐵門下邊乃實心,只有上半邊是網狀,且裝有彈簧,只要塞東西過後,立刻彈回原狀。
  那強烈臭氣湧來,眾人不由退走數步,儘是捏著鼻頭,胃部已在收縮,幾乎隨時會嘔出東西。
  還好,有人抹了藥,有人定力足,未當場失態。
  唯獨田葉青,乍見無數指粗毒蜂如蒼蠅塞在鐵網上,只只沾粘臭液,瞧來既髒且惡,復加味道湧罩,登時翻胄,嘔出東西,臉色更形蒼白。
  眾人見狀更噁心,紛紛讓他靠牆嘔個夠。
  胡一鳴卻冷道:「養蟲的嘔蟲?這倒是唱作俱佳!」
  似乎眾人多多少少有此想法,並未理會他。
  劉吉轉問西門玉虎道:「你不是說餵了不少山羊,骨頭呢?」
  西門玉虎道:「有的已清理掉……,有時候它們會飛出去,趁此清理,有的仍留在裡頭,只是在角落,未開門,看不見。」
  劉吉滿意這答案,道:「我還以為它們餓得連骨頭都吞了呢!」
  他轉向高化龍暗示,當時錢老頭被吃個精光之事似乎不正確。高化龍亦未敢再堅持。
  畢竟他也認為有可能。
  劉吉向苗如玉道:「它們應該就是專吃屍體的屍蜂了?」
  苗如玉道:「不錯!和夫人寢室櫃子裡頭的屍蜂一模一樣。」
  劉吉道:「通常要如何才能驅使它們?」
  苗如玉道:「這麼噁心的東西,我可沒見過,也搞不清如何驅使,可惜以前未問過師父……」
  劉吉喃喃說道:「倒是棘手問題。」
  忽然間,他嗅到一種極淡,似乎發自某種植物樹枝之香味,皺眉道:「你的門,用啥製造的?」
  西門玉虎道:「我怎知?這房子少說也有七八十年,我未出世便有了,不過公子放心,經過七八十年的門,怎還有味道?縱使有,也將被這些臭味壓下去!」
  苗如玉亦嗅及:「這是新的味道?奇怪?」四處尋轉,想找出源頭。
  然而來不及尋源頭,秘屋裡大群屍蜂突然瘋狂般嗡嗡震翅焦躁不安,不斷擠擠撞撞,似欲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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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08:39:45 |只看該作者
  劉吉怔詫道:「它們受驚了?還是肚子餓了?」
  尚來不及多想,蜂群震翅嗡嗚大作,一大群直往屋角那秘洞鑽去。
  那洞口只及兩個拳頭大小,蜂群卻如流水入洞,化成一條黑蛇般,準確無比地鑽了出去。
  李喜金見狀大驚:「快追,妖蜂要逃了!」
  此語驚得高化龍、胡一鳴急起直追。
  但追出三數步,頓覺劉吉根本未動,兩人一愣,始想及蜂群如飛鳥,無所不達,憑自身這兩下子怎追得著?只好頓足回來。
  胡一鳴打哈哈道:「下了樓梯,再退出去,蜂群不知飛往何處啦!」
  他想自我掩飾,然卻欲蓋彌彰,還好,沒人理會他,落個自在。
  高化龍不言為妙,只瞄向李喜金,疑惑他怎未追去。
  其實李喜金只不過通知劉吉,見人沒反應,他當然不動了,沒想到有兩個呆子動了,使他暗笑於心。
  劉吉無瑕體會笑意,他深怕香味消逝似地,急問西門玉虎:「你時常聞到這香味?」
  西門玉虎道:「不多,卻聞過。」
  劉吉道:「何時聞過?」
  西門玉虎道:「大都在蜂群離去時。」
  劉吉道:「這麼說,這香味當真能引開蜂群了……到底是何東西?」
  苗如玉若有所覺,道:「會是松杉之類味道?對了對了,師父曾說過屍蜂喜歡棺材味,這味道大概是松杉之類吧!」
  不說不知,這一說,劉吉幾乎能確定:「不錯,就是松杉味,好端端地,怎會跑出此味道來?」
  目光不禁落於西門玉虎和田葉青身上。
  西門玉虎暢笑:「在下除了酒昧,大概只有汗臭味吧!」
  劉吉道:「把門打開,東西可能在裡頭!」
  西門玉虎道:「在下沒鑰匙,兩把全在他身上。」指向田葉青。
  鐵門有兩鎖故有兩把鑰匙。
  田葉青本是嘔得臉面發自,突聞此話,神情激怒即吼:「我哪有什麼鑰匙,你別血口噴人。」
  西門玉虎笑笑道:「自始至終只有你開過此門,鑰匙不是在你身上,難道會是在我身上?」
  田葉青怒道:「你……你血口噴人!」
  他忍無可忍,復往前撲。
  胡一鳴冷喝,一把揪住他手腕,斥道:「少裝神弄鬼,先搜你再說!」
  說完,一手扣腕脈,一手直往他身上摸去,然而除了些許銀子,並未搜出任何鑰匙之類東西。
  胡一鳴頓覺疑惑:「怎會沒有?」
  田葉青尖厲斥道:「難道你們只會相信奸人之話麼?如此侮辱我,還不夠嗎?」
  苗如玉皺眉道:「香味怎越來越濃?」瞧向田葉青,不敢當面指出。
  胡一鳴聞言,像逮著什麼,登時冷笑:「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
  說完,霎時搶身過去,往他衣襟一扯一拖,硬將整件外衫扯下,銀子、藥瓶霎時落滿地,卡卡碎爛不少。
  其中一青瓶卻彈出兩把銅鑰匙,瞧得他自己兩眼發直,詫愣當場,靈魂驟失!
  苗如玉則蹲身下來,拾起黃色丸子,捏開它,杉木香味立現,不便說什麼,已交予劉吉。
  胡一鳴哈哈冷笑:「看你有何話說!」
  鷹爪擒拿手奇快無比扣住田葉青肩頭,一手拾起鑰匙,晃向田葉青,要求認罪。
  田葉青已然瘋狂,仍自猛撲西門玉虎。
  厲聲吼叫著:「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拳打腳踢,卻夠人不著,硬被胡一鳴給拖住。
  西門玉虎冷笑:「我跟你無怨無仇,怎會害你?何況,只說出你在此養蜂,鑰匙也在你身上,如此而已,怎就說害你?」
  田葉青厲聲道:「陰險的傢伙,你殺了錢老爺,還想栽贓給我嗎?是漢子就承認一切的行為。」
  西門玉虎道:「我只是酒鬼,哪來時間殺人?田兄太看得起我了。」
  此時胡一鳴早將鑰匙插入鎖孔,叭叭兩響,他欣喜喝道:「果真能開啟,物證已在,小子你如何解釋!」
  田葉青怒極生悲,切聲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呵!」
  胡一鳴冷斥:「相信你是一個可惡兇手,有話公堂上說去!」
  田葉青悲極而泣:「天理何在!你們難道想讓真兇道遙法外麼?」
  胡一鳴斥道:「兇手一向喜歡狡辯,不見棺材不落淚!」
  劉吉把那黃色藥丸晃向田葉青,道:「這是你的?」
  田葉青點頭道:「是的。」
  胡一鳴冷笑:「終於承認了吧!」
  劉吉道:「既然承認,還有話說?」
  田葉青急叫道:「那只是隨身攜帶之急救丸,根本不是什麼引蜂丸啊!」
  劉吉道:「事實卻有此功效!」
  田葉青道:「一定有人動了手腳!」
  劉吉道:「怎麼動?故意製造幾頓,丟到你瓶中?」
  田葉青一時語拙,隨又切急道:「那味道根本不對,不是我的救命丸!」
  胡一鳴冷笑:「當然不對,用來引蜂的,怎能救命!」
  田葉青直叫一定被動手腳,卻甚難使人相信。
  劉吉輕輕一歎:「田大夫,你最好想些更合理的解釋吧!我得暫時把你扣下,直到案情水落石出!」
  田葉青更慌,急叫:「少俠明查,我哪有這能耐殺死錢老爺啊?這一切根本是個大陰謀,您千萬不要中人奸計,千萬替我伸冤啊!我無罪,快放開我啊!」
  田葉青不斷掙扎,惹得胡一鳴火大,猛力一扭,抓得更緊,冷斥道:「狡猾傢伙,非得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不可!」
  他已趁機刑罰,田葉青悶疼呻吟,淚水直流。
  劉吉見狀,冷道:「一切我會有定奪,你就暫時認命吧!」
  他一指點向田葉青昏穴,人一栽倒,一片沉靜。
  西門玉虎皺眉:「他到底犯何罪?」
  劉吉道:「謀殺錢老頭!」
  「錢老頭真的被殺了?」
  「不錯,被毒蜂吃掉腦袋。」
  「哦?我倒所料未及,他養蜂是用來殺人……」
  西門玉虎道:「若真如此,下次毒蜂飛回,得把它們燒死才行!」
  劉吉道:「恐怕不會回來了!」
  西門王虎抽抽鼻頭:「的確是件讓人無法想像之事……」
  劉吉道:「所以,還得請閣下做證才行!」
  「我?」
  「不錯,歹徒總是喜歡狡辯,要定他罪,叫他俯首,得拿出有力證據,而你就是最有力人證。」
  「我要證明什麼?又沒親眼見他殺人。」
  「只要證明毒蜂是他養的便行。」
  「這點,本人倒可證明!」
  劉吉道:「那就好,你只要寫下『田葉青的確在此養毒蜂』便行!」
  「要寫?」
  劉吉點頭道:「口說無憑,何況,毒蜂很可能不回來,此屋亦可能被毀去,證據立即消失。」
  西門玉虎頷首:「倒是有理,可惜我沒紙筆!」
  「我有!」
  胡一鳴帶點得意說:「干捕快這行,隨時要畫押,帶紙筆,方便多多!」
  他伸手往刀柄扭去,打開雲頭,露了小洞,裡頭果然藏了不少東西,他抽出白紙,以及一枝帶有筆套之毛筆,交予西門玉虎。
  西門玉虎笑道:「倒也方便!」
  於是揮筆寫下字證,交還紙筆,歎了一聲道:「我只證明他在此地養蜂,其他的一概不知。」
  劉吉笑道:「如此足矣!」從胡一鳴手中抽過白紙,吹乾墨跡,揣入懷中。
  胡一鳴習慣保留口供,如今被抽,有點意外,但想及劉吉武功高出自己甚多,此案又以他為主,只好乾笑認了。
  他裝回筆,笑道:「此事已了,可以回去審案了吧?」
  劉吉頷首:「自該如此!」
  他踹開鐵門,惡臭再度傳出,裡頭倒見幾具羊骨頭,其它只有髒枯汁液,讓人不敢恭維。
  他一找到新證據,遂退去,引人走返大廳,胡一鳴親自押著田葉青跟在後頭,心情篤實不少,事情終於有個了結。
  及至大廳,劉吉拜謝西門玉虎,不便多留,領著眾人匆匆離去。
  西門玉虎愣坐當場。
  良久良久,終仍灌酒一飲,縱聲長笑,喊著:「沒想到我賠上家當,他賠了性命,公平,公平,哈哈……」
  笑聲醉狂,傳時甚遠。
  劉吉等人聽及,直覺他似乎出了這口怨氣,恐怕又得醉上三天三夜!










第22章 老狐狸
  回到如玉莊,胡一鳴急著想把田葉青押往衙門治罪。
  劉吉卻表示暫時押在秘室裡,畢竟錢家尚未報官,而且,他仍有事待澄清。
  胡一鳴無話可說。
  高化龍亦表同意。
  業已勞頓一夜未眠,劉吉勸兩人回去稍作休息,養足精神再來。
  胡一鳴、高化龍二人但覺應該如此,遂交代劉吉辦理一切,先行告退去了。
  金三元想把田葉青押入秘牢,劉吉卻阻止,並支開他,表示要單獨問話,金三元只好進去。
  劉吉把人帶到書房,始將田葉青喚醒。
  田葉青一有知覺,已然悲叫他不是兇手。
  劉吉笑道:「稍安匆躁,一切好說話!」
  他坐於書桌背後那張太師椅,舒舒服服晃起來。
  田葉青掙扎爬起,喊冤一陣,終見書軒只抵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總覺三人較可信。
  於是他跪下,淚水涕流直拜叩道:「小的真的沒殺人,還請少俠明查秋毫,還我清白。」
  劉吉道:「我是很想還你清白,可是證據顯示如此,叫我如何信你?」
  田葉青道:「這分明是栽贓,我根本沒養那毒蜂!」
  劉吉道:「照你這麼說,西門玉虎為何要栽你贓?」
  田葉青道:「因為他做賊心虛,我卻是那個替死鬼!」
  劉吉道:「你怎如此肯定他就是兇手?」
  田葉青道:「憑他的仇恨還不夠?何況蜂窩就在他家啊!」
  劉吉道:「鑰匙卻在你身上。」
  田葉青道:「那是他偷偷栽贓!」
  劉吉道:「在這麼短時間之內放到你身上?何況當時我根本未見著他近你身!」
  田葉青道:「這是有計劃的栽贓,他早就準備妥當事先藏於我身。」
  劉吉道:「連那藥丸一起栽贓?」
  田葉青道:「不錯,還請少俠明查!」
  劉吉道:「就是栽贓,他又怎知你會去那茶莊?你若是不去,他詭計根本就無法得逞的。」
  田葉青道:「這是連環計,只要把許素貞扣住,我一定會出面,當時除了西門玉虎,我又能說誰有嫌疑,他早算準這點,才設下一連串圈套!」
  劉吉喃喃點頭:「這倒是頗有道理……」
  田葉青泣聲道:「草民一向安貧樂道,不謀他求,又怎會惹上殺人罪嫌呢?還請公子查明,還草民一身清白。」
  劉吉道:「我會查明,只是此案太過複雜,你已經涉嫌,就安分點,有什麼說什麼,全力配合,我保證在未弄明真相之前,不讓你受到刑罰,你好自為之。」
  田葉青拜禮:「多謝公子照顧……可是草民真的毫無殺人動機啊……」
  劉吉道:「你唯一動機是在許素貞身上,畢竟他是她青梅竹馬情人。」
  田葉青輕歎:「我自知高攀不上,又怎會強求啊!」
  劉吉笑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說,阿喜,帶他到金總管那兒吧!」
  李喜金頷首,終把人帶走,臨行,田葉青仍磕頭不斷,除了謝恩,還想表示清白。
  苗如玉瞧來心酸:「他真的會是殺人兇手?」
  劉吉神秘一笑:「當然不是!」
  苗如玉一愣:「你已知他不是兇手!」
  劉吉笑道:「如果這渾小子即能殺死老狐狸,那天下豈非全是混蛋!」
  苗如玉淡淡笑起:「你看出什麼?」
  劉吉道:「一團謎,誠如田葉青所說,陷阱一大堆!」
  苗如玉道:「照你這麼說,老狐狸根本沒死了?」
  劉吉道:「他要是這樣就死,也不會被我老爹看中,列名七大惡之中。」
  苗如玉道:「可是這灘血,還有無頭屍,又如何解釋?」
  劉吉道:「老套做法,他想抽身,總得找人頂替,如此而已。」
  苗如玉道:「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嫁禍田葉青和許素貞?」
  劉吉道:「這就得當面問他了,我只知田葉青不是兇手。」
  苗如玉道:「如果老狐狸役死,當然沒兇手了。」
  劉吉道:「錯了,兇手仍在!只是可能殺錯人而已!」
  苗如玉道:「殺錯誰?」
  劉吉道:「那假冒者,也就是那無頭屍。」
  苗如玉道:「兇手又是誰?」
  劉吉邪邪一笑:「難道你沒看出來,今日事情,只有兩位當事人?其中必有一位說謊,他可能就是兇手。」
  苗如玉道:「西門玉虎?」
  劉吉笑道:「既然相信田葉青無辜,只有找他頂替啦!」
  苗如玉好奇道:「你是如何看出,西門玉虎便是兇手。」
  劉吉道:「因為那些毒蜂,根本就是他所養的。」
  「怎麼說?」苗如玉不解。
  劉吉道:「猜的!」
  「猜的?」苗如玉想笑:「猜的怎能拿來當證據。」
  劉吉笑道:「有時候,往往先猜中,再來找證據不遲。」
  苗如玉道:「我還是滿頭霧水,願聞其詳!」
  劉吉笑道:「如果兇手是田葉青,他會那麼笨到親自帶我們去拆穿他把戲?」
  苗如玉道:「或許他以為能嫁禍成功!」
  劉吉笑道:「憑他也想跟西門玉虎鬥!」
  苗如玉道:「的確鬥不過,只是要指認西門玉虎是真兇,沒有確實證據是不行的!」
  劉吉道:「一定會找出,只是……有些問題更複雜……遠比逼出他是真兇重要!」
  「什麼問題?」
  「比如說,若老狐狸沒死,這其中又隱含什麼陰謀。」
  苗如玉恍然:「也就是說,老狐狸也有陰謀!」
  劉吉道:「可能吧,我總認為其中必有原因!」
  苗如玉道:「你想到什麼?」
  劉吉道:「或許咱們可假設,老狐狸發現有人要殺他,故而把我們找來斗那兇手,來個兩敗俱傷,他則坐收漁翁之利!」
  苗如玉道:「若真如此,他的確是老狐狸,咱們夾在中間,的確不好辦事。」
  劉吉道:「所以說嘛,其中蹊蹺未弄懂,光找兇手,對我們不一定有利,何況問題仍多多……」
  苗如玉道:「還有問題?」
  劉吉道:「不錯!西門玉虎在三年前輸掉如玉莊,可是當時錢多財無精打采早就被我爹關在齊雲堡,他哪有時間偷溜出來賭博!」
  苗如玉恍然:「對呵!難道西門玉虎說謊!」
  劉吉道:「他若說謊,怎連田葉青、高化龍等人都知道此事?可見賭博之事,千真萬確!」
  苗如玉道:「你是說,另外有人頂替錢多財?」
  劉吉道:「也可以說錢多財在假冒這位錢老爺!」
  苗如玉皺眉一笑:「看來事情果真越來越複雜啦!劉大神捕,你覺得該從何下手?」
  劉吉苦笑:「我們目的是在找出真正錢多財,他卻是隻老狐狸,難纏啊!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想出好方法,實是頭疼。」
  苗如玉道:「那只好裝不知,先把西門玉虎解決掉,問題越來越少,他自然會得意志形而現形。」
  劉吉輕輕頷首:「不錯,這是目前唯一路子!」他拿出西門玉虎所留字條和那本賬冊,仔細比對似在找尋什麼。
  苗如玉道:「你這是……」
  劉吉道:「比對筆跡,可惜不大一樣,我原以為西門王虎和老狐狸可能是同一人,現在得重新推斷。」
  苗如玉怔愕:「你怎會如此假設?」
  劉吉道:「老狐狸想掩藏形蹤,任何手段都使得出來,他亦有可能自導自演此劇,畢竟他易容功夫,已從君書平夫婦身上得到印證,他可以易容成任何人,在耍我們!」
  苗如玉登時緊張,四處張望,回瞧劉吉,乾笑道:「要是他扮成你,我可就要倒大楣了。」
  劉吉笑道:「我豈是隨便可扮者!何況我們是他目標,他該留些空間讓我們表演吧!」
  苗如玉笑道:「說的也是,誰想冒充你,我一定第一個拆穿他!」
  劉吉邪笑:「怎麼猜?叫他吻你,以此證明?」
  苗如玉瞄眼窘斥:「正經些,咱們可還在辦案。」
  劉吉邪笑:「再正經,也沒有比此事更正經了吧!」
  苗如玉更窘,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都已快被整死,還有心情想入非非,害不害臊?快辦正事,否則……」
  「否則如何?」
  苗如玉一時答不上口,窘斥道:「否則我從此離你三百丈,讓你連影子都見不著,行了吧!」
  劉吉皺眉:「這倒是嚴重處罰!好吧,認真便認真!」
  當下收起帳冊和字條,道:「咱們這就休息,準備夜探西門玉虎,看看他耍何把戲,這夠正經了吧!」
  苗如玉頷首一笑,道:「這才像話!」但覺自己威力仍夠,甜蜜於心。
  未久,李喜金返回,三人找了客房,逕自休息。
  二更未到。
  劉吉領著苗如玉、李喜金已潛往西郊茶園,想摸西門玉虎的底子。
  三里路,眨眼即至。
  冷月青森,寒星黯投,古宅映著青白,門前破燈籠隨風卡噠卡噠搖擺,憑舔幾許鬼氣。
  此時說它是棟鬼宅,決沒人反對。
  劉吉潛往古宅,四處轉尋,並無動靜,遂交代苗如玉、李喜金躲在暗處監視,看看有無異狀,自己則掩門而入。
  裡頭一片漆黑,除了酒香,另有一股杉香味,那正是驅毒蜂之最佳味道。
  劉吉走向桌前,發現那罈酒並末喝光,甚至另有數碗留在桌上,它原是西門玉虎斟給眾人喝的。
  劉吉暗道:「難道他不在?趁我們離開,他也走了?呵呵,這樣也好,可自由自在大搜查!」
  當下他潛搜四處,並無結果,隨即登樓,探向那間毒蜂巢,可惜味道仍在,卻空空如也。
  那杉香味更濃,卻找不出源頭,大概被人散成粉末,落個無跡可尋。
  劉吉搜不出名堂,稍失望,只好返回大廳,正愁該如何接下去搜索之際,苗如玉已溜進來,低聲急道:「阿吉,有新發現!」
  「哦!」
  劉吉趕忙跟她跳出外頭,往屋後那小山丘掠去,苗如玉指著一處矮茶叢,道:「看,真正殺人蜂!」
  劉吉仔細瞧往地面,果然見及一隻拇指粗,全身漆黑,腦袋泛黃線之殺人蜂,往地底鑽去。
  劉吉欣甚道:「敢情蜂巢在地底?」
  苗如玉道:「恐怕是秘室,殺人蜂一向不喜歡悶在泥土中,它們喜歡較大空間,可以自由飛來飛去。」
  劉吉眼睛一亮:「既有秘室,那好辦!」
  當下,他小心翼翼找尋,未久,果然在附近石椅上我出通路,呵呵笑起:「看來不虛此行啦!你且在外邊守著,我去瞧瞧!」
  苗如玉交予他一藥瓶,道:「若有毒蜂,噴它們幾下便可!」
  劉吉接過手,道聲謝啦,一溜煙,鑽了進去。
  苗如玉想跟過去,但是李喜金躍躍欲試,為免添麻煩,只好作罷,兩人再次監視外頭,負起掩護責任。
  劉吉方潛入秘道,一片漆黑,幸好他練過夜能視物,功力亦足,大概可瞧個四五分清楚。
  然他仍覺不夠,偷偷拿出夜明珠,淡青光線照處,只見通道甚是寬敞。
  他第一感覺乃是,此秘道和如玉莊秘室幾乎差不多,二十餘丈長,空無一物。或許兩處產業原來全是西門玉虎所有,構築同樣,秘室也就理所當然了。
  「會有機關?」
  想及此如玉莊那亂箭穿射,他有所顧忌。暗發掌勁試試,並無反應,始敢小心翼翼潛去,果然安然無恙。
  或許回頭另有作用吧?
  但,那就等回頭再處理不遲!
  劉吉潛過秘道,裡頭出現較寬敞空間,另有幾道秘門。
  劉吉先推開第一道,一陣藥味傳來,裡頭擺了不少瓶瓶,看來是煉藥區,他無暇再搜是否有那驅蜂藥散。
  他只覺先找出殺人蜂窩再說,隨即往第二道門推去。裡頭堆置不少衣衫、假髮,衣衫以黑色居多。
  劉吉皺眉,敢情這傢伙亦懂得易容功夫?
  以後得小心辨認才是。
  他再往前行七八丈,第三秘室出現。他推開瞧瞧,裡邊除了石床之外,空無一物。無啥好搜,他再次往前探行三十餘丈,忽聞滴水聲,仔細瞧來,有面牆仍保留原石。
  其中一道裂滴出山泉,倒類似關外蕃人那口仙泉,只不過並非乳白色罷了。
  劉吉暗笑,敢情地底別有洞天,石壁還長了青苔,說不定還可種花呢!
  正消遣之際,忽聞嗡嗡之聲。
  他直覺是毒蜂,警覺四瞧,發現幾隻盤旋泉邊,甚且蜻蜓點水般在洗澡,比起屍蜂,乾淨太多,但危險更多。
  劉吉暗道:「此口清泉,難道專為毒蜂而設?」
  來不及思考,毒蜂突然飛走,似欲攻擊劉吉,但盤旋一轉,隨又往內洞飛去。
  劉吉豈肯放過,趕忙追去。
  他手中摸摸苗如玉所贈玉瓶仍在,膽子更大,追得更緊。
  秘道已現天然,直往裡頭深入,大約百丈左右,忽見天然石窟,一大群毒蜂粘滿四面八方,或而受到先前回來毒蜂示警,只只震翅輕鳴,嗡嗡之聲為之沉響,一股肅殺之氣,讓人背脊生寒。
  劉吉直皺眉頭,暗道莫要被裹得滿頭包才好,他藝高膽大,雖心生寒意,但握緊玉瓶,仍壯定膽子,一步步往前逼近。
  及近中央,蜂群已作勢欲攻,那似一張接著毒剌利鉤之天羅地網般惡蟲要是罩下,簡直有若掉入剌著無數利針之糞坑,還要讓人受不了。
  劉吉暗叫媽呀!
  他還是往前踏去。
  眼看那蜂群已嗡嗡飛動,欲衝過來,劉吉心一橫準備撲殺之際,猝見一道黑影從秘窟盡頭閃出。
  果然是一臉蒼白如鬼之西門玉虎。
  他似乎醉態已醒,面色帶邪,發出怪異聲音,制止毒蜂攻擊。劉吉見了皺眉而笑:「敢情你和毒蜂甚是有緣,該封你為蜂王才對!」
  西門玉虎淡笑:「豈敢!咱們又見面了!」
  劉吉道:「你可有相見不如不見之感慨?」
  西門玉虎道:「有一點,不過,那不能改變什麼。」
  劉吉邪聲一笑:「看來你並非真的醉鬼。」
  西門玉虎道:「你看來也非愣頭愣腦,劉千知之子,果然青出於藍!」
  劉吉笑道:「多謝誇獎,我既然來了,你也該知道我的來意吧?」
  「知道,卻還想證實!」
  西門玉虎道:「你己把我當兇手?」
  劉吉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西門玉虎淡笑:「卻不知我何處露了破綻?」
  劉吉道:「毫無被綻,只是你該找個懂武功的人栽贓吧!找了那小子,殺了我,我也不相信他能收拾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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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3-7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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