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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山坡上一片松林,林中有一幢樸拙的小屋。屋子不大,花圃卻不小,至少比屋子大百倍。
林後有奇峰二三座,坡前有蜿蜒而過的清溪。
正是與閒雲為友,以風月為家。
讀易松間,談經竹下,活脫脫的人間仙境。
月尚未正中天,松林中松濤盈耳,伴著悠揚悅耳,偶爾又帶著淒涼韻味的琴聲。
只有造物者才能創造出這幅淒楚美的潑墨畫。
小羅認為人雖殘廢,卻是個極不俗的人。
小羅在柴扉外敲門五下,學了兩聲鷓鴣叫。
琴聲戛然而止,餘音裊裊。
「小羅……小羅……我知道你今夜會回來的。」
「我當然要回來。」小羅推開能自外面開閉的大門,一個輪椅已自鋪設得平整的甬路上
滑出來。
明月在天,自松林隙縫中瀉下,仍可自斑斕的陰影中看清她的面部輪廓。假小羅沒有說
謊。
龍仙蒂果然很美,美得根本不使人去注意她的腿。
「小蒂,讓你久等。」
「怎麼忽然間客氣起來了?」
小羅放下了戒心,她和假小羅之間必然是不客套的。
「小蒂,吃過飯沒有?」
他推著她的輪椅滑入屋中,住屋只有三間,其餘是浴室、廚房、花屋及練武室等。
原來龍仙蒂也會武,雖無假小羅高明,武林中一般高手三兩人也非敵手,所以小羅下山
也很放心。
小羅把帶回的酒和菜放入盤中,擺在桌上。這桌子是照她的輪椅高度製成的,小羅端起
杯子。
「小羅,你這次下山才半個多月就稍稍胖了些,嗓音也偶爾有河南口音。」
小羅心頭一驚,笑道:「你是知道,我別無所長,對語言的學習能力卻很強,近來交了
兩位河南籍的朋友。」
「小羅,你每次下山,我好寂寞。」
「我知道,所以事一辦完,我就盡快回山。」
「如果我能有一個孩子……」她忽然甩甩頭,淒然一笑,自嘲地道:「這句老得沒有牙
的話題,我不知說了多少遍了,對不起,小羅。」
小羅下意識地望著她,他認為造物者真的太不公平,像這樣一個美好而又善良的女人,
卻要她殘廢。
「小蒂,你……你會有一個孩子的……」
「是嗎?哪一年會有?」
「小蒂,也許不久,也許十個月以後,或以內……」
她忽然警覺地抬頭望著小羅,像剛才小羅打量她一樣,這句話太陌生,也是她期待太久
太久的一句話。
由於她說過太多次,假小羅總是支吾以對或拿話岔開,她已不再奢望。
她自然十分自卑,儘管她美得出奇。
「小羅……你剛才……說什麼?」
小羅端起酒啜著,道:「我是說你不久也能有個孩子。」
「小羅,誰會在我這個殘廢女人身上播種?」
「我很感激造物者,它使你行動不便。」
龍仙蒂面色微變,吶吶道:「小羅,你希望我殘廢?」
「小蒂,你聽我說,以你的絕世之美,如果不殘,到處走動,我怎麼放心,我憑什麼能
擁有你而不會被人搶走?」
龍仙蒂楞了一下,道:「噢……小羅,我願意為你剛才的話去死,小羅……」激動的身
子向小羅處一偏,輪椅倒下,但小羅及時抱住了她。
小羅的身子在痙攣,龍仙蒂也在顫抖。
一個是緊張,一個是久已期待的願望突然實現時所帶來的驚喜,致使她無法控制自己的
情緒。
「小羅……我覺得……就是立刻死也知足……」
「不要說死,我要你活得更久更快樂,如果能使你快樂而長壽,我倒願意早死。」
「小羅,你怎麼可以說這些喪氣話?」
小羅心想:「我本就活不久了,以行將離開這世界的無用之身,來作一件有意義的事,
還是值得的。」
「小羅,你剛才是不是說過,我會在十個月以後……」
「我是說過,甚至在十個月以內。」
「怎麼會那麼快?小羅,你可知道這句話對我有多大震撼?」
「小蒂,不算快呀!如果現在開始,十個月內不就有個寶寶了?」
龍仙蒂怔了一下,忽然抱住他淌著興奮的淚水,再也沒說出半句話來。小羅緩緩地移動
腳步,抱著她進入她的臥室。
多少個夜晚夢中,她發現這個臥室變成了洞房。
每次醒來都會陷入現實的痛苦中。
一個美好而殘廢的女人,要個屬於她自己的孩子,說容易也真容易,說它難卻也真難。
總不能敲鑼打鼓或到處貼廣告說她想要個孩子吧?
熄了燈,月光仍然自窗上瀉入臥室中。
小羅是有生第一次,龍仙蒂自然也是。
儘管小羅見過小五子的胴體,對女人的胴體他根本不陌生,但是今夜擁抱仙蒂,這種幾
乎無法描述的感受,揭開了他新生的第一頁。
這第一頁不是和小五子,也不是和軟軟。
居然是和一個以前從未見過,但為了報恩,為了道義,也為了成全一個可憫的少女,而
翻開這第一頁的。
她渾身溫軟如綿,膩滑如脂,幽香醉人。
她雖殘廢,卻發育良好。
有彈性及韌性的胸部和那豐隆的臀部,襯配上渾圓而纖細的腰肢,小羅像發現了瑰寶。
松濤陣陣,夜涼如水,但室內卻是熱浪奔騰,一撥接一拔地,顯示了青春之火的熾烈。
為了感激小羅的成全,仙蒂忍著初夜的痛楚,像驟雨狂風中的一株小花,搖曳著迎向風
雨。
付出的是半苦半甜和逆來順受,換回的卻是無盡的愛憐。
情感的風暴過去,還繼續著無盡的溫存。
小羅發現她的腿並未萎縮,和一般人的癱瘓不同。
「小羅,謝謝你。」梨花帶雨,半喜半羞。
樂極或悲極往往是難以分別的。
「小蒂,今夜不是該笑嗎?選個吉日補辦喜事。」
「小羅,你是知道,這淚水代表什麼。小羅,只要我懷孕生下孩子,如果你不想和一個
殘廢廝守一生……」
小羅把她的雙唇捏住,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怎麼可以說這
些話?」
龍仙蒂伏在他的胸膛上,喜極而泣的道:「小羅,世上是不是真有喜歡殘廢女人的男
人?」
「你是不是不把我當作男人?」
「小羅,你只不過是可憐我罷了!」
「不要侮辱我們之間的感情,你要記住,從今以後,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小妻子。」
仙蒂伏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上濕了一大片。
第三天,「葛三刀」出現。
小羅為龍仙蒂介紹,說「葛三刀」是河南人。
「葛三刀」不是河南人,但在河南待過很久。
「葛三刀」不知小羅為什麼要說他是河南人,但相信必有原因,也就默認了。「葛三刀」
對龍仙蒂的美好、溫柔和善良感到十分驚奇。
因而,「葛三刀」不能不想:「假小羅真沒有艷福,到口的鴨子成全了小羅,還要再三
的求小羅才幹。」
小羅真是世上最有艷福的人了,但仔細一想,假小羅的出現,就是成全小羅和仙蒂。
本來男人能做到固精不洩最是難得,只不過永遠不洩,卻又變成了缺憾,要生個孩子就
不成了。
「葛大哥。」龍仙蒂敬他一杯酒,道:「為什麼你的綽號叫『葛三刀』?」
「葛三刀」道:「說來慚愧,我的刀法只有前三刀還湊合,後面的卻不夠看了。」
「是葛大哥沒有學好還是令師沒有教好?」
「葛三刀」道:「學藝時我才十二歲,整天貪玩,而家師是位遊方的道士,只在舍下住
了兩天半,教了我一套刀法共二十一招。可是家師走後,我只能完整地記住三招,後面的有
的記住一招四式中的三式或二式,或者只記得一點模糊的影子。」
龍仙蒂道:「能在武林中混出『葛三刀』之名來也不容易。」
「葛三刀」道:「龍姑娘一定也是一位武林中人?」
龍仙蒂道:「我會點武功,但不能算是武林中人。」
「葛三刀」道:「只怕不是一點點吧?」
「怎見得?」
「如果姑娘不會武或者只會一點點,小羅離開你下山,你一定會害怕的。」
「我是害怕。」
「你的怕和一般婦女的怕一定不一樣。」
在這兒住了三天,「葛三刀」發現這是一對恩愛逾恆的小夫妻、小情人,他們互相關愛,
誰也離不開誰。
但是,小羅畢竟不能永遠留下陪她。
小羅在外闖蕩,是在找他父母的死因或仇人。
只不過這件事太難,莽莽武林,不知自何處下手?
雖然困難重重,卻又不能不去調查。
他的父母一夜之間無疾而終,一點徵兆也沒有。
若是一般普通人,還可以解釋為急病(如心臟病、腦中風等)而死,但武林高手這種可
能性幾乎沒有。
正因為二人身上沒有絲毫傷痕,就變成一件武林懸案,別人雖也想不通,卻無人出頭調
查。
人們有時是很健忘的,羅寒波夫婦在武林中俠名之隆,遠超過「三絕」風、雷、雨三人。
只不過人在情在,世間事一向如此。
小羅問過很多人,都說被人暗算的成分居多。
「葛三刀」也認為如此,想想看,就算急病,會有那麼巧夫婦二人都有急病,一齊死亡
嗎?
當然,還有個可能,那就是雙雙自殺。
羅寒波夫婦絕對沒有理由自絕。
如果是自絕,他們夫婦哪有不預先安排獨子的道理?
可見這是突發事件。
小羅對龍仙蒂說明必須離開她的原因。
龍仙蒂道:「小羅,你當然可以離開,況且是為了伯父母的事。」
「葛三刀」道:「仙蒂,不要再叫伯父母了。」
龍仙蒂道:「我事先說過,小羅能為我留個孩子,我已感謝萬分,絕無奢求,要是他會
要我,那必是前世修來的。小羅,只可惜我行動不便,不能助你。」
「仙蒂,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和老葛三天內就下山,但我一定要找個可靠的女人陪伴
你伺候你。」
「小羅,我可以照料我自己。」
「不,我請老葛下山,去請位能作家事、粗通武功的女人。」
小羅道:「老葛,你不是說過,認識一位大嬸,她故去的丈夫是位鏢師?」
「不錯,這位柳大嬸四十左右,武功平平,但身軀結實,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她是個
接生婆,為貧困人家接生,非但分文不收,往往還會倒貼。」
「老葛,就偏勞你把柳大嬸請來,待遇從優。」
「葛三刀」道:「放心,只要她肯來,絕不會計較待遇。我馬上動身,成不成三天內就
知道了。」
「葛三刀」走後,小兩口自然是整天廝守在一起,一分一秒都分不開。所謂「少年夫妻
老來伴」,少年夫妻就是這樣,晚上黏在一起,白天也是一樣。
第三天午後,小兩口交頸而眠。
小羅先醒,見她睡得正熟,想要她多睡一會兒,因為年輕人在一起,玩得起勁,追求刺
激,自然會大量消耗體力。
小羅打量仙蒂的睡態,他發誓,今生不負仙蒂,今後和其他少女,也該有個分寸。
他輕輕地移開她那只搭在他身上的右手,正要下床,突然,他被一個非常不尋常的現象
震懾了心身。
會是真的嗎?不會是看花了眼吧?
據他所知,有這現象的人已有兩個,那就是他和假小羅。
他小心翼翼地在俯下身子,仔細看她的右手心。
三個粉紅色的圈圈扣在一起,當然,這要有心人才能發現。
小羅呆呆地站在床前,好像瞬間他的小妻子變得陌生起來。
龍仙蒂是什麼人?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手心有圈圈?
凡是手心有圈圈的人,都有上乘武功。
這就難怪她一個人在山上,一點也不害怕了。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伸出手想叫醒她,但他又縮回手。
他認為以後遇上假小羅,問問他比問她好些。
小羅不問龍仙蒂,絕非不信任她,而是怕傷害了她。
這世界上任何一件足以傷害小仙蒂的事,小羅都不會去做。
至少有一位忠心的柳大嬸陪著她,他可以放心下山。
就在這第三天傍晚,「葛三刀」帶回柳大嬸,果然是一位可以托付的婦人,小羅和「葛
三刀」第四天下山而去。
「小羅,仙蒂真是個小仙女。」
「老葛,這可能是自我們認識以來,你形容一個人最恰當的一次。」
「可惜小仙女行動不便,天妒紅顏這話一點不錯。」
「我要試試看,能不能醫好小仙蒂的雙腿。」
「她癱了這麼久,只怕……」
「老葛,我看過也摸過她的腿,雖然略瘦了些,卻不像一般癱瘓的人雙腿短小又太細,
那麼畸形。」
「葛三刀」道:「果真如此,說不定武林名醫潘奇可治,想想看,他能解剖活人,治腿
絕對難不倒他的。」
小羅激動地道:「對!我要去找潘奇。」
「葛三刀」道:「可要小心,他本要解剖你的。」
「是要小心。」小羅道:「如果他發現有兩個小羅,必然又要解剖我。」
二人坐在一座小橋上休息,坡下來了四人。
有時真的會冤家路窄,這四人正是「季聖」萬世師、了因和尚,「天機子」和窮家幫長
老高清風。
高清風忽然「嘎嘎」大笑道:「這小子的運氣真壞!」小羅看看左手,也不能不承認這
一點。
「葛三刀」低聲道:「小羅,能不能戰?」
小羅道:「戰不得也,除非拖延半個時辰以上。」
「葛三刀」站起來迎上,抱拳道:「真是幸會!」
萬世師道:「不要再動手了吧?」
「葛三刀」道:「動手自然還是要動的,不知四位到底那一位的功力最高?可否告知?」
四人雖都已過了不惑之年,說自己比別人高當然不可,如果長他人威風,說別人比自己
高,卻又不大甘心。
四人互相觀望了一下,都沒有出聲。
小羅心想:「兩個出家人都沒有修出一點涵養來,看來古人說得一點也不錯,坐破幾百
幾十個蒲團,也是白費工夫。」
這位「季聖」和這位首席長老,就更談不上了。
「葛三刀」笑笑道:「萬大俠既為『季聖』,想必文章和武功都是高人一等,可能是四
位中的……」
另外三人面有鄙夷之色。
「葛三刀」道:「『天機子』前輩道法高深,在武功方面必然是四位中的佼佼者是不
是?」
另外三人把頭轉到一邊,自是表示不屑。
所謂方外之人,起碼要能擺脫名韁利鎖,看來這一點也做不到。
「葛三刀」道:「了因大師修習有素,道行高深……」
這工夫萬世師忽然打斷「葛三刀」的話,對高清風道:「這天氣既悶又熱,真受不了。」
毫無疑問,說高清風是四人之冠,也同樣會被嗤之以鼻。
「葛三刀」道:「如果要自四位當中選出一位技藝較差者……」
四人忽然有點緊張起來。
他們不能承認別人比自己高,也不甘承認自己比別人低。
到底他們高到什麼程度,低到什麼程度,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葛三刀」道:「我看高清風高大俠……」
高清風道:「高某是窮家幫的首席長老。」
「葛三刀」道:「萬大俠名為『萬世師』,又有『季聖』的綽號,顯然是文事高人一等,
武功嘛……」
萬世師急忙道:「萬某十五年前在武林大會上,曾創下九連勝的記錄,所謂『季聖』和
『武聖』,也沾上點關係。」
「葛三刀」道:「武聖據說是關公和岳飛。」
「對,關公為『武聖』,岳飛為亞武聖,區區在下為『季武聖』,簡稱『季聖』可也。」
「葛三刀」道:「說得也有點道理。」
這工夫「葛三刀」望著「天機子」還沒有開口,「天機子」就道:「貧道為崆峒派的護
法,又豈是等閒?」
了因和尚誦了一聲佛號,道:「老衲是出家人,不便談當年在東海連戰海上大盜二十九
人的壯舉,空門中人是不便誇耀的。」
口說不誇耀,骨子裡卻旨在告訴別人昔年連戰二十九大盜的壯舉。
「葛三刀」道:「要自四位前輩中選出最高明的一位固然不易,選出一位稍差的也不容
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當場證明。」
高清風道:「啥辦法?」
「葛三刀」道:「聽說了因大師一脈相承少林的外家功夫,較為成名,而『天機子』前
輩出身崆峒,自然以內家功夫見長,當然,少林並非就不重視內功。」
這說法了因自是不服。
了因是福建莆田少林分院長老。只能說少林是內外並重,不能說少林只重外家功夫。
「葛三刀」道:「武林中如此傳說,但兩派之差別,非比過無法知道。」
小羅這才開了腔道:「據在下所知,一般同道則認為,少林比崆峒的名望稍高了些。」
「葛三刀」道:「小羅,莆田分院可要差得多呀!」
小羅道:「同為少林一脈,應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葛三刀」道:「少林的大力金剛掌要是對付崆峒的『棉裡藏針』,其後果不知又會如
何?」
小羅道:「據說硬功(外家)三成可擊敗三成內家……」
「天機子」冷冷地道:「末學後進,胡說八道!」
小羅搔搔頭皮道:「只是聽別人說的,這種事要使人相信,非親眼看到不可,空穴來風
能說無因?」
「天機子」道:「了因大師,咱們似有印證一兩手的必要。」
了因合什道:「老衲也不反對。」
兩個人立刻放下劍和禪杖。
萬世師道:「兩位應該知道這兩個小子是惟恐天下不亂。」
「天機子」道:「萬大俠,我們是自己人,只是印證一兩手,淺嘗即止。」
一開始,了因就是一記大力金剛掌。
尤其是以雙撞掌發出,絕非淺嘗即止的架式。
因為二人的勝負關係兩派的身價,現場上有六個人之多。
「天機子」也以「欲拒還送」這一招注入了八分內家精華「棉裡藏針」的功夫。想想看,
棉花裡藏了一根針,一拳或一掌擊下會有什麼後果?
「忽嗤」一聲,了因和「天機子」各退了一大步。
本來二人只要不再出手,就算平手之局,即使仍可分出高下,此刻停手,二人的面子也
都好看。
只不過此刻是很難停手的。
在平手的情況下,雙方都認為自己未出全力。
如果出了全力,必能擊敗對方。
作「至聖」當然比「亞聖」好,「亞聖」比「季聖」也高了一點點。
這次「天機子」主動攻擊,於是二人沒完沒了的打了起來。
「葛三刀」道:「萬大俠,剛才在下提起你的文章一流,技藝也是頂尖時,你猜高清風
是什麼表情?」
萬世師不出聲,他不便出聲,但也能想到高清風可能有的表情。
高清風大聲道:「小王八蛋,你又要挑撥!」
「葛三刀」形同未聞,對萬世師道:「當時高清風面帶輕蔑不屑,這還在其次,他曾經
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這話萬世師絕對相信。
由於他在四人之中經常喜弄學問,而三人的詩書底子的確比他差得很遠,尤其是高清風,
斗大的字不識一擔,經常吃癟,而武功方面,萬世師也以「武季聖」自居,也高人一等。
高清風自然不信這份邪。
以四人的年紀和經驗來說,似乎不該上當,但為了一口氣,也就管不了那麼多,高清風
主動攻向萬世師。
此刻了因和「無機子」都已後悔。
他們都知道這是兩小挑撥離間之計。
而萬世師和高清風打了七八招,也洞悉兩小的用心。停手吧!又怕雙方以為他怯戰,傳
出去不好聽。
四個人都有這種想法。
只要有了這想法,就不甘先行停手。
大約在百十招左右,了因掃了「天機子」一掌,「天機子」自袖中取出一支小拂塵,戳
了了因一下。
這當然算是偷襲。
本來雙方只是為了爭強鬥勝,這麼一來就有仇了。
了因取過巨大的禪杖,摟頭砸下。
「天機子」也拔劍在手,閃了開去。
「葛三刀」向小羅眨眨眼,意思是「咱們可以走了」。
高清風和萬世師之戰,萬稍高一籌,高清風已不支,呼呼牛喘,眼看著小羅和「葛三刀」
揚長而去。
小羅和「葛三刀」進入一家酒樓。
時間是午後食客稀少之時。
二人在樓下剛坐下,忽然聽到樓上熟悉的女子口音。
不錯,他們交換了一個眼色,是小五子和姜軟軟。
在未和龍仙蒂有夫妻之實之前,小羅很喜歡小五子。
甚至對軟軟的印象也不錯。
現在他還是喜歡二女,但他必須迴避。
正因為他喜歡她們,非迴避不可。
他認為雙方都是易燃體,他不希望自己燃上對方,自然也要提防自己被對方的烈火引燃。
「老葛,我們換一家。」
「小羅,迴避也不是辦法。」
「老葛,我要對小仙蒂的情感負責。」
「當然,但並非就不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老葛,凡事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好吧!我們走。」
這大鎮上像樣的酒樓有三四家之多。
二人換了一家,吃飽之後,住進一家客棧,不久入睡。
小羅深夜忽然被人推醒,床前站著一位幾乎全裸的女人。
他尚未全醒,而且剛才正好在夢中和龍仙蒂纏綿。
他抱住這女郎在床上一滾。
這女郎最初心跳如搗不出聲,她以為要獲得小羅,當然要作有限度的犧牲。
只不過小羅尚在夢中與現實之間的迷離狀態之下,他自然把她當作了小妻子仙蒂了。
既然他以為抱的是小仙蒂,有些動作就會嚇壞這女郎。
她尖叫了起來,她似乎忘了她裸著站在人家床前的行為又如何。
她這一尖叫,另一女郎也奔入房中。這工夫床上的女郎已滾到床下,竟是姜軟軟,餘悸
猶存地發抖。
姜軟軟半裸入屋把他推醒,目的何在?
小五子大罵小羅是色狼,說是她們瞎了眼。
小羅這時才弄清,原來剛才抱的不是小仙蒂。
至於姜軟軟為何進入他的房中,他當然不知道。
這工夫「葛三刀」也聞聲趕來。
他問明一切之後,道:「請問姜姑娘,深更半夜你到小羅房中來幹啥?」
小五子大聲道:「姓葛的,你少管閒事,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
「葛三刀」道:「我們從未把自己當大好人看待的。」
小五子道:「軟姊,我們走,再不走,這兩個色狼可能作出更可怕的事來,以後要睜大
眼睛。」
「葛三刀」道:「是啊!可不要閉著眼睛闖,居然闖到男人房中來了,而且身上還沒穿
多少衣衫。」
兩女衝出,離開了這家客棧。
「小羅,是怎麼回事?」
小羅說了一切。「葛三刀」道:「明明是她勾引你。」
「如我不是在作夢,當時弄不清是夢是真,我絕對不會的。
你是知道,我不會做出對不起仙蒂的事來。」
「我當然知道。」「葛三刀」道:「本來我還反對迴避的。」
小羅道:「老葛,為了少找麻煩,咱們連夜趕路,離開此鎮如何?」
二人走出十七八里路,月明星稀,一路上無風。一條溪流在月下閃著粼粼波光,兩個完
全赤裸的女郎在沙灘上嬉戲。
真巧,居然又是小五子和姜軟軟。
兩人在沙上打滾,身上沾了沙,然後再鑽入水中。
現在二人又躺在沙灘上,小五子道:「軟姊,你以為這次試驗小羅的方式妥當嗎?」
「有什麼不妥當?」軟軟道:「先在樓上高聲說話,故意讓他們聽到,他們卻偷偷溜掉,
這不是翻臉無情?」
小五子道:「也許他們另有急事。」
「這且不談,小羅急色地抱住我,且口呼小弟(其實是小蒂),簡直就是一頭色狼,這
又怎麼說?」
小五子道:「軟姊,我總以為小羅不是那種人。」
「他是哪種人?」
「軟姊,任何男人在那情況之下都無法抗拒的。」小五子道:「就像我們二人現在的樣
子,你說哪個男人能抗拒得了?」
就在這時,一個半裸的男子向二女走近。
這人看來年紀也不大,蒙住了面孔。
強盜有畫臉和不畫臉的,色狼也有遮面和不遮面的。二女聞聲而起,尖叫著要穿衣。她
們的行為是不是應該先檢討一下?
她們忽然發現這個色狼拿著她們的衣衫。
「你是什麼人?快把衣衫還給我們。」
蒙面半裸人不出聲,他只作了個手勢,似要軟軟跟他走。
「要我跟你走?做夢!」
蒙面人表示,不跟他走,他就要動手了。
二女的兵刃都不見了,尤其赤身裸體動手,一定也會礙手礙腳的。
這人的色眼在二女身上溜來溜去。
儘管比較胴體之美,小五子比軟軟稍優一籌,但此人卻更注意軟軟。
兩女弓著身子,雙手掩住下體。
此刻伏在沙灘外草中的小羅道:「咱們不能不管。」
「當然,只不過末了會不會又賺了個色狼之名?」
「不會吧!咱們是救人的。」
「不錯,但事過境遷之後,她們會不會說我們跟蹤她們的?」
「為了救人,就管不了這麼多了。」
那蒙面人就這樣欣賞二人的胴體,不言不動。
二女可就不好過了,掩住下體,上身就完全暴露出來,如要去掩上身,下體又露出來,
也只能一手掩上一手掩下。
「你是個狗賊!你不是人!」小五子道:「你喜歡看女人的身體是不是?當初你被你娘
生下來,為什麼不回頭看個夠?」
這蒙面人還是不言不動。
他似乎有此特殊的嗜好——欣賞女人的胴體。
當然,他欣賞的是女人怕極、羞極之下的胴體和姿態。
原來他剛才要軟軟跟他走,大概就是要如此欣賞吧!
世界上什麼人都有,此人獨愛此道。
「葛三刀」道:「小羅,有沒有猜出此人是誰?」
「八成是軟軟的表哥常有慶。」
「不是八成,是十成十。」
小羅道:「在月光之下的沙灘上來欣賞兩個少女的美好胴體,而不想作進一步的需求,
此人雖邪,卻又不能把他列入淫徒之中。」
「葛三刀」道:「咱們也蒙面救人,免得纏夾不清。」
「很好,就偏勞你,不要用兵刃。」
「為什麼?你以為我會焚琴煮鶴地傷她們的美好胴體?」
「當然不會,你難道不知道七星刀就是你的招牌?」
「對,對,這一點我沒有想到,我也不能出聲對不?」
「當然,把那小賊趕跑,我們就走。」
「你下去?」
「我去她們立刻就會猜到我們的身份。」
此刻蒙面人還在欣賞,而且還邊看邊點頭。
小五子不停地罵。
這工夫「葛三刀」幾個起落到了沙灘上,撲向蒙面人。
蒙面人畢竟心虛,且手中拿了她們的衣衫不能動手,也只有丟了衣衫再出手,二女急忙
穿衣服。
「葛三刀」的前三招凌厲無匹,常有慶不敵。
如他知道三刀之後稀鬆的話,他一定會繼續下去。
蒙面人掉頭狂竄而去。
「葛三刀」立刻也向沙灘外退去。
小五子大聲道:「這位援手的朋友高姓大名?」
「葛三刀」當然不能出聲,進入草中,和小羅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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