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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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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葉戀 ]-三國志之輔佐劉備《連載中》 [複製連結]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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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7 05:49: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四章 意外收穫

華夏文明史,向來以農耕文化為主體,但是站在長城線上,向兩邊瞭望,就會發覺那一條明顯的分界線-每當農耕民族衰弱時,遊牧民族的馬蹄總會輕易越過這道華夏民族自詡的高牆,呼嘯而來,從而給停滯的文明注入新的「胡羯之血」。


反過來說,每當華夏民族興盛時,總不忘以強凌弱,高喊文明的以武力和文化雙軌並行,假借融合之名行消滅異族之實。其實無論民風強悍或文雅,大部分的人民都是善良純樸的,只因少數人的奸尻或暴虐,便將整個民族定位為好戰逞勇或禮儀之邦,實在太過以偏概全、渲染誇大了。


聽完老漢的故事(當然有不少是陸羽補充的,令眾人包括馬超等人在內,無不佩服萬分),眾人默然良久,寄以無限的同情。最後陸羽悵然道:『看來李陵碑提醒了傅將軍何去何從-他是去尋找那三千人,並且找到了。所以今天老丈你才會在這的吧。』


老漢喟然長歎點頭,喝了幾杯茶潤潤嗓子,接著說起西域之事。當然,頗通『前世』歷史的陸羽,少不得也要多所補充……



公元前二千年起,由於西亞地區幾個霸權相繼興起,並且採取民族遷移政策,使許多弱小民族只能迫向東逃遷。先後有前巴比倫、亞述、後巴比倫、波斯、亞歷山大、羅馬等大帝國。陸續東來的騎馬民族,先後建立起西域三十六國,包括蒲昌海(羅布泊)邊的樓蘭,以及祁連山下強大的月氏。


東亞方面比較單純,由於北有大漠,西、南有高山阻隔,東為大海,歷經三皇五帝、三代的兼併,至秦王朝統一六國,北逐匈奴,南征百越。


漢初因遭大亂後,與民休息,北方匈奴又興,滅東胡、逐月氏、擊塞族,鐵騎所向,丁零、鮮卑、烏揭等族相繼歸順,西域三十六國盡入掌握,隨即南下。高祖劉邦率三十二萬大軍迎擊,卻被圍於平城白登山上。用陳平之計,捨棄大軍輜重,劉邦才得以逃脫一命,卻讓匈奴鐵蹄直抵大散關。此後漢採和親政策,力圖富強,伺機復仇。


冒頓在位三十三年後,終於斷氣,草原未出現另一個英雄;漢民族卻出現了孝武大帝,採取強硬的拓疆政策,以富庶和人口為後盾,令西域三十六國紛紛倒戈。先是張騫出使,欲聯絡之前遭匈奴擊走的大月氏,共擊匈奴。大月氏西走至大宛以西,今天的阿富汗和印度北部一帶,建立起貴霜王朝,早已不想報仇。


張騫回國,恰逢冒頓義子昆莫重回故土,再建烏孫,乃許以宗室女嫁其孫,約定共擊匈奴。返國後先後有細君公主和解憂公主和親。兩國聯盟,終於使匈奴草原一塊接一塊喪失,最後大部分踏上長途遷徙,遠走他鄉,循之前東來民族的腳跡向西去,少部分投降強漢而內附。


張騫的出使是循古代絲路的中路,從長安出發,經河西走廊、阿爾金山口、羅布泊、白龍堆、樓蘭、若羌,入塔里木大漠,經于闐直到崑崙山下的蔥嶺,到大宛國,再經康居抵大月氏。回程則改經北路的焉耆、車師到玉門關返長安。


當時的大月氏又稱貴霜王朝,西邊是安息帝國(今伊朗),於公元前一世紀興起,自稱古波斯之後,初建帕提亞帝國。羅馬『前三頭』的克拉蘇,率領的八個軍團五萬四千人,被帕提亞騎兵分割圍殲,只有他的兒子率少數重騎突圍,又不敢回去覆命,只能艱難的一路向東,終於到達河西走廊,與羌族融合,後代女孩還成了西羌聖女,嫁給馬騰之父。馬騰、馬超的西涼鐵騎,便是由克拉蘇的兒子傳下來的。


目前帕提亞是波斯薩珊王朝,隔著阿拉伯半島和羅馬帝國對峙。向東是阿姆河以南的大夏和上游的大月氏貴霜王朝,正逐漸衰弱,然後是塔拉斯河畔(即『前世』記載中大唐高仙芝與大食大戰之處-怛羅斯河)的康居、大宛,再東是伊犁河畔的烏孫,和西域諸小國,再向東的敕勒川、陰山下,是匈奴的樓煩、白羊、鐵弗部,(前文已提及,原匈奴和鮮卑等草原較強大的部落,都在薩拉罕草原一戰,被曹操的謀士賈詡和郭嘉的『困狼戰術』給圍殲了,)更北是丁零、柔然、渾庾、屈射、鬲昆、薪犁等部,而鮮卑和氐族則開始強大起來,虛心學習中原文化,卻伺機要在天下三分的情況下分一杯羹。南邊隔著河西走廊,在崑崙山和祁連山之南,除了羌族各部,還有被冒頓所滅,與羌族雜居的小月氏,以及黨項、吐谷渾、吐蕃等部……。


『總的來說,絲路還算安全。只是由於中原大亂,西域各國已懂養蠶抽絲技術,雖不如中原的品質優良、技術先進,但乘著漢末大亂,生產大減,國力衰微,藉機抽很重的關稅,所以一趟下來,利潤並不高;加上各國縱容盜匪劫掠,時有生命危險,倒不如另尋生路。老漢想起祖上遺言,才會起意回中原來,如果有機會,希望能回江東看看。』老人說完一長串話,又喝了一大口茶,便不再說什麼。


陸羽之所以詳細詢問,乃是為將來預作打算。如果一切順利,這次劉備軍應能取得雍、涼之地,那麼之後還得花一段時間休生養息,消化領地。而最重要的是,發展實力,不外乎人力與財力。


除了獎勵生育,增加生產,另一個開源節流的最佳捷徑,自然是向西北拓疆,取得土地、人口、物源,同時發展絲路經濟,獲取商業利益。


也沒搭理眾人議論,陸羽接著道:『晚生頗通醫術,觀令郎外觀雖異,智慧卻如常人。據晚生推斷,應是尊夫人懷孕時,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老漢不由高聲驚道:『先生真是醫術通神。老漢亡妻是羌人,懷孕時常有不適,竟不聽老漢之勸,去求助本族薩滿,不知吃了什麼,反而更加嚴重,以致孩子生下,便失血過多而逝。老漢再一看,孩子竟是如此模樣,產婆也嚇得說他是厲鬼轉世,剋死其母,趕緊逃跑。老漢傷心之餘,本想一死百了,孩子卻放聲大哭。老漢想,虎毒尚不食子,何況孩子怎麼也是他母親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她都能為孩子死了,老漢又怎能那麼薄情?便咬牙博個命運,把他扶養長大……』說著又哽咽起來,顯是想起亡妻,不禁傷感起來。


孩子倒也乖巧,立即起身替父親擦眼淚,勇敢大聲道:『孩兒不孝,爹爹儘管責罰,千萬不要難過阿。』


陸羽看了孩子一眼,對老漢道:『老丈別難過。晚生可開一藥方,替令郎除去臉上青色胎記……』


老漢一聽,露出不敢置信眼神,陡然起身下跪磕頭道:『公子大恩,求公子恩賜藥方,老漢願作牛作馬……』孩子也跟著下跪磕頭。陸羽連忙上前扶起老漢和孩子道:『別這樣,小事一樁,老丈您別這樣……。』


棚內外此時炸了開來,議論紛紛,似乎大多不相信陸羽的話。於是陸羽道:『孩子的長相是因母親吃錯東西,感染毒物造成的,無法改變;臉上胎記卻是因母體中吸收異物,來不及排出產生的。只要用對藥物,便能將其逐漸釋出。按晚生推斷,若按時用藥,大概三年便能見效……。』陸羽倒不是信口開河,他收藏的《扁鵲神篇》上的確記載了這類疾病的簡易治療方式,加上他對『前世』中醫這種治療技術的記憶,所以才敢有把握這樣說。


老漢真是喜出望外,拉著孩子對陸羽道:『孩子的青色記號,一直被人當作厲鬼作祟的證據。先生若真能替孩子去除,不但有如孩子的再生父母,也是老漢夫妻的大恩人。將來有用得著的地方,老漢父子必不敢忘。………』


陸羽一再撫慰父子倆,又問他們當下戰亂,有何打算。老人道:『老漢想先到長安,待平靜了再去南鄭……。實不相瞞,孩子喜歡舞槍玩刀,現下只有劉使君境內設有武院,讓一般百姓有機會出頭。老漢想讓孩子去碰運氣……。』


陸羽心想,這也真是太巧了點。不過幫人索性幫到底,送人就送到家好了,於是道:『真巧,晚生與南鄭武院的院長陸羽,陸子誠,算是親戚,可以幫老丈寫封介紹信,他們一定會收令郎的。』便向掌櫃要了紙筆。


老人真是又驚又喜,覺得今天實在遇見大貴人,喜得都不知要怎麼表達,只是和孩子一直答謝。此時陸羽道:『老丈貴姓大名?令郎可有取名?』


老人喜道:『老漢名叫王成,字承祖。孩子名叫王雙……。』


『什麼?』正在寫字的陸羽聽到名字,心中一驚,不覺把筆落在地上。『老丈,您再說一次,令郎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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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7 05:55:45 |只看該作者
笫二二五章 西涼之行

看見陸羽把筆掉落在地,馬文鴛搶上前把筆拾起。

陸羽有點失神的把筆接過,卻仍盯著老人道:『老丈,您再說一次,令郎叫什麼名字?』

老人看到陸羽的反應,以為是自己父子作錯了什麼,讓他這麼生氣,顯得有點慌張害怕,遲疑著該不該說,大眼兒卻道:『我叫王雙,因為我有一雙大眼睛。爹說這是娘親為我起的名字……』

『王雙……王雙……你是王雙!』陸羽似乎喃喃自語,卻又像在問那孩子。

大眼兒有力的點點頭。

陸羽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就要大聲歡呼出聲。

王雙!三國後期的魏國驍將,使六十斤大刀,開兩石鐵胎弓,能舞流星鎚,曾斬殺蜀國名將謝雄、龔起,重創張嶷。要不是諸葛亮用計,措不及防讓魏延給一刀斬了,恐怕正面較量,魏延也未必勝得了他。沒想到無心插柳之下,竟然在這給陸羽給遇上了。

陸羽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該怎麼辦,無意間卻聽到馬岱低聲對馬雲祿咕噥道:『軍師不知又怎麼了?看樣子又想收義子。奇怪,他的夫人都那麼漂亮,怎麼就只生一個?好像還不是這幾個夫人生的?他應該沒毛病呀?不然……』馬雲祿看陸羽望了過來,連忙把馬岱的口大力摀住。

陸羽這氣還不打一處來?眼珠一轉,心中已有計較,笑嘻嘻對小王雙道:『你想學武功,當將軍,是不是?』

小王雙笑開了嘴道:『這是當然啦!大眼兒力氣大,能幫爹搬很多東西,附近羌族中的小朋友都沒我力氣大!』

陸羽上前摸他的頭笑道:『光有力氣可不行。要當將軍先得苦練武功,熟知兵法,否則一上戰場,還沒搞清楚,就會被人一刀砍死了。』

小王雙很有自信的道:『只要能進武院,大眼兒一定會好好練功夫的。』

陸羽卻意有所指的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讓你更快練到好功夫。你想不想知道?』

小王雙還沒回答,馬岱果然已經上鉤,搶先問道:『有什麼好辦法?軍……公子,我也想知道。』

陸羽卻自顧對頭王雙道:『方法就是找一個武功厲害的人拜師……。』

馬岱一聽,正失望的道:『這算什麼好方法?上哪兒找武功厲害的人?』

陸羽拍了拍小王雙,指著馬岱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大眼兒,你看到這位叔叔沒有?他背上的大刀你喜不喜歡?他的武功可厲害了……快!過去拜他作義父,很快就能學到一身好本事的……。』 (每次都是你整我……死馬岱!看你這次死不死!我還真是惡魔啊!嘻嘻嘻!)

話剛說完,馬超兄妹等人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馬岱則面紅耳赤的剛想辯解,小王雙卻已經很認真的跑上前跪倒,口稱『義父』便拜了下去。

馬岱當場跳了起來,立即叫道:『媽呀,別找我,我不是……拜託軍師……不是,是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別把小弟玩殘了,小弟知錯了,不敢了,您快救小弟呀……!』說著一直繞著茶棚躲小王雙。

陸羽冷哼一聲道:『下次再讓我聽見背後嚼舌,看我怎麼收拾你!』此時馬岱已被大眼兒抱著大腿,跑不了,只能知趣的舉雙手道:『是!是!謝謝公子!快救我呀!』

陸羽這才喚過大眼兒來,親切的道:『一個人在戰場上殺敵,能殺的畢竟有限;如果能率領軍隊,佈陣施謀,就能運用更多方法,不費力的把更多敵人解決掉,這樣才能被人稱為名將。你想要當這種人嗎?』小王雙聽了更高興,忙道:『想!當然想!叔叔,你是不是能幫我?』

陸羽微笑道:『我很想阿,但沒有時間。不過有一個人能幫你……』

馬岱已經被嚇得有點傻了,連忙道:『公子,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小朋友,就是他啦,你該叫他義父才對……』

此時馬超知趣的喝了一聲:『二弟!別再胡言亂語,軍師……公子他自有分寸!你別插嘴!』看到陸羽冷冷的回瞪一眼,馬岱總算清醒過來,忙道:『是!是!我不說了……』

陸羽又接著對小王雙道:『你先乖乖到武院去。叔叔會安排,呃,會請親戚幫忙,先安排最好的先生教你功夫和兵法。等叔叔忙完這邊的事,就會去找你,再帶你去找「那個人」收你為徒,好嗎?』

真是本性難移,小王雙才剛應聲,馬岱又好奇道:『那個人?誰呀?』看到陸羽射來的寒冷目光,才想到自己又犯了毛病,連忙摀住嘴轉過頭,隨即喝道:『誰在偷聽?大妹,快與為兄去查看!』說著便拉馬雲祿往棚外走,假裝剛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遠在三原城太守府,拎著酒葫蘆正猛灌一口酒的龐統,忽然背後一陣惡寒,讓他倒嗆了一大口,連連咳嗽不止,心想:除了那兩人,誰還會讓英俊瀟灑、才華洋溢的我這麼感冒的?陸小子有酒,治不了他;哼哼,你這隻瞌睡蟲,看本公子怎麼收拾你……想著便看向正面對他傻笑的張飛,嘿嘿嘿,只要被老張抱那麼一下,有得你那月英妹妹怨的了……

果然一物剋一物,在陳倉正與關羽下棋的諸葛亮,也因背後一陣惡寒,不自覺落錯一子,反而塞住自己雙眼的一隻,由勝轉敗。

關羽稍有得色的呵呵而笑,幾天下來,總算贏了一場,也越來越有心得。

倒是輸了的諸葛亮心想:『哎呀呀,這傢伙又不安份了,回頭定要讓子誠治治他;這小子別的本事沒有,那一票嫂子可好說話得很,只要月英抱孩子去她們那走一趟,再去百合公主那邊串門子一下,嘿嘿嘿………』

名聞天下的劉備軍三大軍師,要是讓人知道他們的嘴臉,真不知有何感想。


隴西城門。

涼州刺史韓遂,名義上屬於曹軍管轄,目前治於隴西。

由於戰事中原戰事,下令嚴加戒備。此時守城軍士依稀望見遠處幾個人馬圍著一輛馬車,正快速馳來,連忙報入衛所。守城校尉得知,立即登上城樓查看。

那群人一近城門,衛士正要喝令停車檢查,忽然校尉驚呼道:『大公子!是……是大公子!來人!立即去大人府衙報知,說大公子回來了!……快!快開城門迎接!』

這話就像投石入湖,隨即激起千層浪。城門一開,那校尉領著大批軍士上前,向韓琪參拜道:『大公子!您可回來了!大人和諸位公子不知多想念您呢!屬下也是……』說著哽咽起來。

韓遂雖然名聲不甚好,但他在涼州能得眾望,稱雄一時,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厚待下屬是他的一個優點。

韓琪立即向眾軍拱手道:『有勞諸位,什麼事待會兒再說。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出來。現在有幾位急著要去金城,麻煩哪幾位去牽十五匹上等的戰馬來……』才剛說完,那校尉立即下令照辦,很快的就把戰馬送到。

原來陸羽有傷在身,馬文鴛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卻不好意思明講,便拖著馬雲祿和馬岱一起留下,說大不了到隴西後,讓韓琪出面要幾匹好馬,他們再兼程趕往金城郡,絕不會耽誤大事的,最後還拖陸雪兒出面。

陸羽、馬超、韓琪相視苦笑,知道最難和女子理喻,無奈之下只好答應。

跨上戰馬,馬文鴛還是顯得捨不得。馬超上前低聲道:『小妹,此事不但對我軍,在軍師眼中更是關係重大……為兄無法分身,你去等若我去。無論如何一定要設法讓舅父答應出兵。我和「軍師」會在這等你們的好消息。』說著對馬文鴛眨了眨眼。

馬文鴛臉色一紅,沉默了一會兒,才紅著眼眶低聲道:『大哥,你一定要照顧好陸大哥……你叫他放心,我一定會求到舅父同意出兵的。』馬超拍了拍她的背,她又凝望著正在對馬岱叮嚀的陸羽,等他說完話,才欲言又止的道:『陸大哥……你保重!』見陸羽點點頭對自己道:『你們也是。』銀牙一咬,雙腿一夾,策馬便奔了出去。馬岱兄妹手持轡繩,拉著眾馬緊隨在後。

沒有人注意到,最前頭的馬文鴛其實淚珠正一顆顆滴落在滾滾煙塵中……。

正向三人揮手的陸羽對馬超道:『我真有點擔心。叔義大而化之的個性,萬一把事情辦砸了……真不知讓他去辦這事是對還是錯?』

馬超笑道:『二弟看似老實,其實精明得很,在重要的事上絕不馬虎,比我還可靠,這一點軍師你大可放心。而且他嘴巴甜,向來就討舅母歡心;何況還有小妹她們在呢。以小妹「聖女」的身份,和舅父對她的疼愛,我們只管等著聽到好消息吧!』

想起諸葛亮把身後對付魏延這麼重大的事交付馬岱,馬岱也忠心的辦妥了,陸羽只能無言的點頭。

猛地身後一陣呼喊:『大哥!』

眾人回頭一望,韓琪立即大笑著奔上前回應。只見三人勒住奔馬之勢,飛身便下來跟韓琪抱在一起,又叫又跳的,嘰哩哇啦的說個不停。過了一會兒才來到陸羽跟前,韓琪介紹道:『這是我三位弟弟-韓瑗、韓珪、韓瑀……。』

忽然三人怒目看著馬超,大喝道:『馬孟起!你這狗賊!還敢來此!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挽起袖子掄起拳,就要上前。

韓琪連忙拉住三人,喝道:『你們不得無禮!是孟起兄他們把大哥救出來的……』三人聞言一愣,看著韓琪,過一會兒才道:『可是他把爹……』韓琪打斷他們的話道:『孟起兄已經知錯,這次就是來向爹請罪的。來者是客,一切讓爹去處理,我們不要多事。』三人向來就聽大哥的話,便不再多說。

接著韓琪又報出讓在場眾人更驚愕的名字:『這位是劉備大人手下的首席軍師,陸羽,陸子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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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7 06:0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六章 克紹箕裘
韓遂,字文約,涼州金城郡人士,早年在西疆一帶享有盛名,漸獲諸羌、匈奴等族的大力支援。年輕時曾到京都洛陽出任計吏,向大將軍何進建議誅殺宦官,由於未見採納,便乘機返回金城。之後涼州的宋揚與北宮玉舉兵起事,挾邊章、韓遂等人為盟主,眾至十萬,殺害刺史、郡守,卻被董卓、張溫等平定。韓遂想投降,董卓不允,只好亡命西疆,投奔馬騰,二人結為兄弟,一同在西羌發展勢力。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二人率軍前往長安。朝廷任命馬騰為征西將軍,駐紮郿縣;韓遂為鎮西將軍,返回金城。董卓死後,天下大亂,韓遂與馬騰為爭奪涼州,一度反目成仇,後來馬騰為征討曹操,主動與韓遂言歸於好。建安十一年,公元二○六年,馬騰被曹操矯詔命其入京,遭處死後,馬超在韓遂的支援下起兵報仇,一度兵破潼關。然而在賈詡的離間計下,馬超誤會韓遂,一怒之下斬傷其左肩,逼得韓遂只能投降曹操。

由於西涼鐵騎向為曹操忌憚,因此曹操剝奪了韓遂的兵權,只給他一個名義上的涼州刺史,保有基本的親衛,又要他的長子韓琪到許都為質,便打發他到隴西郡來上任。


涼州刺史府。

站在府門口的韓遂神情焦急的凝視,遠遠望見幾騎奔馳而來,便跑上前去。

韓琪一飛身下馬,韓遂已抱著他緊緊的。韓琪流著淚剛道:『父親,孩兒不肖,讓您擔憂了……』韓遂卻立即轉頭對親衛道:『快!去替伯玉拿那套衣服出來!立即吩咐廚房可以上菜了。』然後對韓琪道:『伯玉,傻孩子,你平安回來就好了。趕那麼遠的路,一定很累了,快進來休息!』

韓遂拱手對眾人道:『本官替孩兒多謝諸位,一路辛苦了。若不嫌棄,請進府讓本官盡盡地主之誼。……』說著看到馬超,神情一愣,卻仍大方的不作表示,只作了個『請』的姿勢。

陸羽出聲道:『大人客氣,如此有勞了。』於是也不客氣,領著眾人便走進府邸去。

韓遂雖被剝奪兵權,畢竟久居涼州,根基深厚,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鎮得住的,所以曹操命麴演、蔣石在西平、狄道各領一軍駐紮,以防出事。

但韓遂老謀深算,表面上循規蹈矩,安分守己,暗中卻仍與侯選、程銀、李堪、張橫、梁興、成宜、馬玩、楊秋等八部軍馬暗通款曲,實力不弱,又多方派出細作。

自韓琪被救,他便已獲知,卻祕而不發,惟恐事情有變,危及愛子,只能下令細作隨時報上最新消息。

等到得知韓琪和陸羽等人正往隴西而來,心中已有計較,所以才會表現得從容自在。

分賓主坐定,韓遂道:『陸軍師此來,必非無故。本官先謝過相救愛子之恩,若有什麼要求,本官會酌情報答。』

韓琪沒想到父親這麼圓滑,聽得臉色一紅,正要辯解,陸羽已呵呵笑道:『大人客氣了,此乃舉手之勞,說什麼答謝的,那就太見外了。只是大人也看到孟起前來──之前他怒而犯上,誤傷大人,事後十分後悔,一直想向大人負荊請罪。這次援救令郎,他也出了大力。羽不辭冒昧,希望大人看在這事份上,不再計較。』

馬超此時也上前跪在韓遂面前,哽咽道:『當年超兒不辨就理,一時鑄下大錯。叔父怎麼處罰,超兒絕不敢有怨言。只求叔父看在先父份上,不再計較。……』說著重重磕了幾個頭。

韓遂連忙扶起馬超來,慨然道:『當年我與你父親結義後,也曾為小事反目,我也不慎傷了他的小妾。事後他也沒和我計較,還與我言歸於好。唉,現在他都走了兩年多……我的傷不礙事,你又救了琪兒,我看這事就到此為止,不必再提。只希望你好自為之,以後不要再那麼魯莽了。』

馬超恭聲道:『是!多謝叔父。』

於是陸羽呵呵笑道:『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恭禧大人了。對了,韓兄與孟起這一路上似乎很談得來,不如傚法先人……』說著向韓琪發出探詢的眼光。

韓琪倒沒想到此事,心中一動,歡喜道:『孟起兄忠肝義膽,豪勇當世,小弟傾慕已久。如果父親同意……』說著看向韓遂。

韓遂此時被陸羽的話所驚道:『說得好!「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難怪丞相要稱軍師是「四州之才」。嗯,既然你們有意思,為父能有什麼意見?不過你們要想清楚,之後就要赤誠相待,不可隨便反目了!』馬超在羌族中向有『神威天將軍』之稱,韓遂自然樂於籠絡,同時又能不得罪劉備,實為一舉兩得。

二人大喜,立即當眾歃血盟誓,結為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宴會中,韓遂十分高興,卻儘是提些風土人情之事,絕可不提當前局勢。陸羽也表現得並不在意,反而十分開懷。由於識見非凡,用辭新鮮,談笑風生,讓韓遂對他更添好感。等到差不多時,陸羽忽然舉杯向韓遂敬酒道:『大人,實不相瞞,羽此次前來,尚有一件正事要辦,只是有點難以啟齒。但又不能不說,還請大人見諒。』

韓遂一飲而盡,略帶嘲笑道:『子誠大人客氣了,以你的口才,還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但說無妨。』心中卻『哼』道:『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你開出什麼條件,用什麼話勸老夫……』

陸羽道:『那羽就不客氣了。是這樣的,羽的義妹雪兒,與令郎似乎「一見鍾情」……』忽然陸雪兒一陣嬌呼,臉色一紅,急道:『九哥,你……你幹嘛說這個……』說著含羞低下頭去,不敢看眾人。

韓遂聞言一愣,沒想到陸羽竟是說這件事,只能看向韓琪。韓琪雖然也是嚇了一大跳,卻立即被歡喜之情取代,忙向韓遂道:『軍師說得沒錯。本來孩兒想找機會問爹您的意思,再向軍師提親,沒想到……』說著便看向陸雪兒,滿臉的憐愛。

陸羽呵呵笑道:『哎呀,這是羽弄錯了,還以為大公子不好意思提。但羽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舍妹也不方便留下,這個……羽只好越俎代庖了。大人您別見怪呀。』

韓遂此時心中哪還想著還有什麼王霸之業的念頭?年過五十的他,心中最記掛的,其實是四個兒子的婚事。

無奈出身世家,才幹又不算差,個個眼高於頂,加上接連戰亂,他們只顧著幫自己打理,更難找到合適的對象,事情就這麼一再耽擱。

這兩年還算平靜,總算讓三個兒子陸續娶妻生子。

惟有老大,為了這個家犧牲自由,在許都為質,每念及起,心中就有說不出的遺憾和歉疚。

如今看到兒子不但平安歸來,還有了對象,怎不欣喜若狂?

猛地老眼濕潤,卻是大笑著起身道:『好!好!太好了!真是雙喜臨門!老天待我總算不薄!來來來,本官敬諸位一杯!』

韓琪見父親答應,欣喜若狂,立即低聲對陸雪兒道:『太好了,雪兒,爹答應了!』陸雪兒白了他一眼,輕笑道:『我可沒答應。何況我是陸家人,這事還得家主作主才行。』

韓琪聽了一呆,心心中頓時涼了半截。陸羽趕緊及時低聲點他道:『伯玉,還不快求婚?這事我也可以作主的。』

韓琪這才醒悟,連忙起身,大聲道:『雪兒……,我自從在許都第一眼見到你,就認定你了。……我喜歡你……,你嫁給我吧?』

陸雪兒聽了,心中只感覺甜蜜蜜的,但女兒家的矜持,讓她又不好意思立即答應。一向大方的她,此時臉都紅到脖子上,吶吶的不知該怎麼辦?

陸羽適時解了圍,呵呵笑道:『伯玉,你也太直接了。難道你要一個女孩子當眾承認她喜歡你?好了,我二哥不在,我勉強還能替他作主,就答應你了。怎麼樣,雪兒?』

陸雪兒低頭小聲道:『一切九哥作主。』

廳中爆出歡呼聲,除了恭賀聲,韓琪的三個弟弟和弟媳更立即促狹地高聲叫陸雪兒『大嫂』。不過陸雪兒倒放得開,此時表現得大方得體,微笑著應承,還與韓琪一同舉杯,向韓遂與陸羽敬酒,稱呼二人『爹爹』、『九哥』。

韓遂心情真是暢快極了,感覺已經很久沒這麼高興了,不禁感慨道:『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陸羽在一旁道:『還未哩!你們得加油,生個長孫,克紹箕裘,那時大人你還不知多快樂呢!』

韓遂開懷大笑,連連說好。過了一會兒,等場面稍微安靜了,韓遂忽然話題一轉,道:『子誠你如此相待,我韓某豈能不識好歹?只是……韓某並非反覆小人……請恕韓某……』眾人聽了,臉色都不太自然,場面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陸羽仍是一派自若的神色,呵呵道:『韓大人說哪兒話?羽豈有他意?雪兒自幼孤苦,被二哥收養,視如親女,為我陸家屢次出生入死。如今能嫁得好人家,好夫君,羽心頭真是高興。相信我二哥若在此,定會要他們快生孩子,讓他能子孫滿堂,頤養天年啊。』

韓遂聞言,思索了一會兒,大笑道:『好你個陸子誠,真有你的,連辦法都替老夫想好了。佩服!佩服!』

陸羽微笑,忽然引論語道:『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韓大人想得開,後世必視你如管仲之流,豈有它議哉!』

韓遂捻鬚點頭道:『但願如此。好,瑗兒、珪兒、瑀兒,明日立即前去邀請幾位叔父,就說後日爹要替你大哥辦婚事,順便宣佈大事,請他們務必前來。』三人齊聲答道:『是!』

建安十三年,公元二○八年,二月三日,韓遂替韓琪與陸雪兒舉行婚禮,之後宣佈,將一切職務及家業,全交由韓琪負責,自己則退居幕後,不再過問。

侯選、程銀、李堪、張橫、梁興、成宜、馬玩、楊秋等『旗本八將』先是一愣,隨即向韓琪宣誓效忠。於是韓琪當眾宣佈,已從劉備處得知『血詔』之事,痛斥曹操為『國賊』,並與劉備結盟,要八將盡起本部軍馬,先平西平、狄道,然後出兵討逆。

三日後,西平、狄道傳來消息,羌族盡起大軍,佔領二城。同一日,八部軍馬會於隴西,共八萬大軍,韓琪讓三個弟弟留守,自領新婚妻子陸雪兒,以馬超為前鋒,八將為左右翼,陸羽為軍師,向街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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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天大誤會
華夏神話中的仙界座落於崑崙,代表性的人物便是西王母。《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崑崙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紋有尾……。有人,戴勝,虎齒有尾,穴處,名曰西王母。』其實這正是西羌族的母虎圖騰,也是早期羌族母系社會的領袖象徵。


自黃帝擊敗蚩尤,一統各族,歷經五帝、堯、舜和夏、商、週三代,不但華夏之內的各族,周圍的遊牧民族也都藉武力征討或文化感染,逐漸融合。周朝起源西陲,與羌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穆天子傳》就進一步詳細記載,西周第六代君主姬滿(即周穆王)在位時突發奇想,乘坐由造父駕馭的八駿西巡,從洛陽出發,沿著晉、陝、甘、青等地,到達崑崙山區,西王母之邦,與該邦女首領西王母相見的情景。他拿出白圭玄壁等玉器相贈,西王母也回贈禮品,在瑤池的宴會上相互對歌述志。西王母彬彬有禮,對穆天子應酬自如,自稱是『嘉命不遷』的『帝女』(即天帝之女)-以後改稱為『天女』,又稱為『聖女』。這次『劃時代』的會面,不僅有著某種浪漫的意味,更像徵著西羌族與周王室之間,實存在密切的聯繫。


春秋後期,秦穆公向西開拓,滅國十二,闢地千里,說穿了不過就是融合羌族的大舉行動;而此一舉動讓秦國得以由弱轉強-西羌族遊牧騎兵的強悍與馬匹的優越,為秦國最終能一統六國,提供了最好的條件。


大漢向西開拓疆土,在白馬國設立武都郡,又在匈奴汗國河西走廊上設立敦煌、酒泉、張掖、武威四郡。孝武帝年間,公元前一世紀初,先零羌從青海湖向東、北發展,進入邊界,越過湟水。元、成之際,即公元三十年起,乘著西漢衰亂,曾發動大規模突擊,幸好當時大將趙充國堅決反對高壓,改採懷柔政策,實行屯墾,戰爭才告平息,和平了百餘年。但後又因漢朝官員的貪婪,且在衝突中總是藉可偏袒漢族而對羌族剝削,逼使其發動武力抗爭,卻慘遭鎮壓。


當時並沒有太重的民族意識,事實上主要的原因是『官逼民反』──因為政府官員貪婪殘暴的對象,是不分羌、漢的一視同仁。像東漢安帝年間,公元一一五年時,先零羌攻入益州,東漢大將尹就率軍圍剿,卻對漢人同樣姦淫燒殺,以致民間有兩句可悲的口號:『強盜來了還可活,尹就來了定殺我!』連綿一百二十年之久的大舉抗爭行動,慘重的傷亡造成羌族人口漸漸減少。到了靈帝建寧二年,公元一六九年,終於在東漢政府高壓手段下屈服。


漢末大亂,董卓離開後,涼州落入馬騰和韓遂的掌握。馬騰母親為上一代八羌『天女』,自然獲得先零、燒當、吾良、勒姐、封養、布橋、迷吾、迷唐等八羌族的擁載,韓遂則有沈氐、虔人、且凍、傅難、鞏唐、燒何、零吾、滇那、鳥吾等羌氐族支援。


後來馬騰遇害,韓遂勢微,羌族各部彼此不服,兼併之事時有所聞。加上青海的當煎、參狼、鍾羌、牢羌、號多、西陲、零昌、狼莫也參與,形勢更加雜複。不過由於馬超被八羌族視為『神威將軍』,馬文鴛更被八羌族奉為『天女』,對二人尊敬異常,他們的舅父車里吉是馬騰的妻弟,靠馬超、龐德、馬岱等幫助,不僅坐上八羌族之一的吾良族現任頭目之位,更在六年前成為八羌族的族長。


由於母系社會遺風,羌族表面上是父權,實際上大都『傳婿不傳子』-這樣作卻有一個好處,便是藉擇婿之機,找出合適的人選擔任頭目甚或族長,如此才能讓本族更具有競爭力。馬騰獲得八羌族支援,固然由於其母是上代『聖女』,他的妻子,車里吉的姊姊,是上代吾良族長的獨女,也是一個原因。所以馬超才會要馬文鴛前來──具有八羌『聖女』的身份,不但有權列席部落大會,還可在關鍵時發揮指標性的作用。


此次大戰,儘管曹營保密到家,劉備軍的三大軍師仍從情報中分析出,曹軍的主力是在關中地區。如果劉備軍要勝出,投注在此的兵力和物力自不能少。作為首席軍師,陸羽也很希望像『前世』記載的赤壁之戰那樣以少勝多──而且是大勝。但他也知道,赤壁之戰勝負的原因,在關中卻變成相反的情形。赤壁之戰,曹軍是以短攻長,敗在水戰;關中地區卻適合野戰,曹軍完全可以發揮優勢。所以惟一的機會,便是設法讓曹操分散兵力,並且尋找有利的同盟。


基於此一考量,陸羽才會在大戰一開始,便請陳登趕往羌族,希望透過馬家的影響力,加上優厚的條件,能說服羌族同意結盟,出兵相助。陳登也不負使命,憑其三寸不爛之舌,又開出許多優渥條件,說服車里吉答應在金城郡不遠召開八羌族大會,議決此事。


建安十三年,公元二○八年,二月二日,八羌族各部落的頭目和長老們差不多都到會,午時起便在一處廣大的草原上聚會。車里吉提出此事,然後由陳登把條件述說一遍。


陳登提出的條件其實簡又很吸引羌人──和漢族平起平坐,和山越族一樣成立自治區,跟劉備軍不僅軍事,在各方面都採互信互助原則……之後眾頭目及長老們紛紛提出問題,大多獲得滿意回覆,但由於過去的慘痛經歷,仍持保留態度。會場外圍有許多來參加的青年勇士,由於多所聽聞山越之事,卻頗為心動……於是會議陷入僵局。


此時馬岱兄妹風塵僕僕的趕到。不但車里吉和陳登大喜,羌族中的年青勇士也都很高興──因為看到了馬文鴛。


由於立有戰功,加上馬文鴛具有崇高的『聖女』身份,自然坐在相當前排的座位。


陳登連忙簡短告知情形,於是馬岱立即起身,代表馬家請求羌族看在過去結盟和結親的關係上,加入劉備軍一方。


會中相當受崇敬的封養族族長武波蒙起身道:『馬家與我族世代聯姻,歷來又多出勇士,無論血統出身或功績,都為我族接受,又為我族爭取權益不遺餘力。如今劉大人與我族無半點關係,又未給我族什麼好處,僅憑馬家的立場來要求,看來只是為了對付大漢曹丞相。諸位也都知道,薩拉罕草原一戰,曹丞相的軍隊將最強悍的匈奴大軍四十萬殲滅。現在傾師而來,依我看劉使君僅足自保,才會想拖著我族一起。萬一大戰結果,曹丞相贏了,我等的下場可知,各位還要三思。』


陳登急道:『族長之話雖不無道理,但想曹賊……這個,我是說曹操,他向來就是有夷夏之防的。如果羌族不肯相助,曹操這一場贏了,接著一定會向你們開刀的……。』


車里吉在眾人遲疑議論時,出聲道:『這個,陳大人的話不無道理;但是若要我族相助,須得名正言順,否則即使我們這個大會同意了,仍無法說服本族人同意的……。』


馬岱忽道:『假如讓小妹嫁到劉大人那裏,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劉大人聯盟了呀?』


眾人聽了,都是一呆,接著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當然許多青年勇士幾乎起來抗議。


馬文鴛聽到這話,也是花容慘白,神情一黯,本想出言拒絕,卻想起臨行前陸羽的殷切眼神,大哥的再三叮嚀,要自己以大局為重。想著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只能低頭,銀牙緊咬朱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馬雲祿心中也是著急,巴不得上前去摀住她這位老出狀況的親哥哥那張可惡的大嘴巴,只能戟指著比劃暗示,馬岱卻反而得意的笑著,還指著頭表示自己頭腦果然敏捷,竟然想得出這樣的主意,不賴吧?


此時車里吉大咳了一聲,擺了擺手要場中安靜下來,便道:『我們在此是討論跟整個部落有關之事,須得把個人利益擺在一邊!』接著理了理頭緒,便道:『岱兒這個主意,嗯,還不錯。只是按我族規定,歷來要娶聖女,須有三項資格:一來必須聖女點頭同意,二來男子必須證明自己是勇士,三來必須出身高貴……。呃,劉使君是當今大漢皇叔,出身沒問題。但是,說到勇武的話……。』


此時陳登呵呵笑道:『羌王可有聽說,十八年前,我家主公在虎牢關前,與那天下第一勇戰呂布大戰三百回合的事?』


車里吉聞言一愣,隨即道:『嗯,本羌王是聽過這件事,不過……。』


陳登趕緊搶話道:『那呂布當時號稱天下第一,連董卓的西涼軍手下也無一回之將,才會將他籠絡過去。董卓西涼軍的厲害,羌王您應該知道得最清楚了。』


當年董卓在涼州境內,雖然橫徵暴斂,漢人卻忍得下去。因為那時的涼州漢人羌人雜居,彼此之間互相敵視,而羌人是遊牧民族,從小就騎馬玩箭,民風極為彪悍,因此以農業為生的漢人在爭鬥中常常吃虧。可是生性殘暴的董卓相當護短,每當漢、羌爭鬥,不管誰對誰錯,董卓一律偏袒漢民,羌人稍有不滿,董卓立即刀兵相見;有時竟藉口漢民遭欺負,對羌人一個接一個部落的屠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幾名羌族首領幾次率兵反抗,都被董卓軍打敗,參與的部落皆慘遭滅族之災;以致在短短一年間,羌族人口竟銳減三成!直到馬騰接手涼州,既有羌人血統,對羌人改採懷柔手段,羌人才逐漸恢復元氣。但早一輩的羌人,聞董卓之名仍不免心有餘悸;後來聽說董卓的手下,都打不過呂布,就收了他作義子,而虎牢關之戰,劉備三兄弟竟然與呂布有抗手之力,看起來似乎不得不承認劉備算是勇士了。


車里吉道:『這……聖女蒙劉大人垂青,雖是好事,但以劉大人的年紀,似乎……呃,這個,聖女年才二十出頭,何況這事必須她點頭同意……。』


說著看向馬文鴛,卻見馬文鴛低頭不語,似是默許。


陳登其實心裏也挺難過的,這麼一朵鮮花,怎麼自己就輪不到採摘?想他也是才華洋溢,英俊瀟灑,在蜀中好幾次去跟馬超套個近乎,巴不得能騙他把這個漂亮妹子嫁給自己為妾(真夠邪惡的)……呃,不,是作正室,不然她那桿紅纓槍可不是鬧著玩的。……但現在只能大歎自己是下屬,這個媒非作到底不可,眼睜睜流著口水,喊『七仙』之一的西羌聖女作自己的主母了。想著腦中一陣熱血沖騰,肚腹翻攪,忍不住就要嘔吐出來。


不過現在這個老鴇……呃,是媒婆,得施展那三寸不爛之舌,把黑的說成白的本事,讓羌王和眾長老答應這門親事,不然以後就別想在那班損友前炫耀一番,這個仗也就很難打下去了。


想著陳登立即齜牙咧嘴的笑道:『羌王明鑒:我主公年方四十,正當盛年,如能與聖女玉成好事,生下兒女,將來興復大漢後,不是為王侯,就是羌族的頭目,正可化解漢羌之間的仇嫌,豈不是大大的美事?』


車里吉算是相當豁達之人。先前為漢羌結怨,族民慘遭殺戮,總不免耿耿於懷,又自忖勢弱力微,雖為羌王,令卻不出附近幾族,稍遠的黨項、小月氏、吐谷渾等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如果真能與大漢皇叔結親,從此西涼漢羌間能不存芥蒂,互利共生,對自己的勢力發展也是大有幫助,於是點頭道:『先生的話十分在理。不過仍得眾頭目和聖女同意才行……』說著環視眾頭目,意在詢問他們的看法。


一名年輕的頭目忽然起身道:『記得三年前,不少勇士追求聖女,聖女揚言要找個比「神威天將軍」還厲害的勇士作夫婿。那劉皇叔再厲害,也是十八年前的事,難道他現在會比「神威天將軍」更厲害嗎?』說著已有不少年青羌族勇士點頭,互相交頭接耳議論,有的還激動得低聲罵出來,顯然想起當年被拒絕的難堪,眼中似要噴出火來。要不是車里吉在場,恐怕就是一千個陳登,也會馬上身首異處。


更有一名壯碩的男子起身喝道:『難道只有漢人中有勇士?我羌族便沒有?老讓漢人娶我羌族聖女,就怕將來連我羌族的女人都要讓漢人娶光了!』話雖聳動了些,卻引起更多人的共鳴,再也不管規矩,紛紛起身來吶喊、抗議。


眼見就要控制不了秩序,車里吉大喝道:『你們著急什麼?聖女還沒答應呢!』這一聲大喝,總算及時制止場中的抗議聲,不過眾人也不約而同的望向馬文鴛,當然幾乎都是希望她出聲拒絕的──老一輩的是為了尊嚴,小一輩的是為了自己的機會。


此時馬文鴛鳳目黯然,站起身來,銀牙咬著朱脣,猛地抬頭道:『我……我願意!一切由舅父作主!……』說完眼淚奪眶而出,嬌軀一扭,便向外衝了出去。馬雲祿趕緊起身,惡狠狠的瞪了馬岱一眼,要不是親哥哥,真想衝上去給他幾刀……不,是幾腳幾拳……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只能氣得跺了跺腳,轉身去追馬文鴛。


馬文鴛的回答讓會場剎時寂靜了一會兒。接著陳登呵呵笑道:『諸位都聽到了,聖女已經親口答允了。看來我們兩家可結秦晉之好,將來……』才說著,已惹來不少的噓聲。陳登趕緊識相的住口,坐了下來,靜待車里吉的答覆。


眾人的目光一齊望向車里吉,摒息等著他的話。車里吉看到聖女的反應,心中豈沒個準?無奈眼下看來,的確是答應最上算,便道:『既然聖女也無異議的話,那就……』


忽然馬岱搔搔頭,又像自言自語的問道:『奇怪了,大家幹嘛話說這些?又不是要把小妹嫁給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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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另有其人
車里吉正打算答應陳登,讓馬文鴛下嫁給劉備,同時結成盟約,忽然馬岱出聲道:『奇怪了……又不是要把小妹嫁給劉大人……』


車里吉、陳登聞言,不約而同的失聲道:『什麼!』車里吉追問道:『岱兒,你剛才說什麼來著?當著長老和頭目,還有祖宗神靈面前,你怎麼可以胡說?明明就是你先提出,讓聖女嫁給劉使君,好名正言順的結盟,現在怎麼又否認了?』


馬岱好似不明白發生什麼事,雙手一攤,用無辜的表情道:『我應該不是那麼說的吧?舅父,你是不是聽錯了?』


車里吉眼若銅鈴,正要斥責,陳登已道:『誰聽錯了?在座明明都聽見你說的話了。諸位,你們說對吧?』擔心事情有變,陳登趕緊向馬岱使眼色,又用話擠兌車里吉,唯恐他反悔。


在座的長老和頭目,只有少數不由自主的點頭,大多數人卻另有心思,並不作聲,要看車里吉怎麼處理,馬岱又如何自圓其說。


果然車里吉臉上掛不住,霍地起身,走到場中,手指馬岱厲聲道:『岱兒,你把剛才說的話,當著祖宗神靈和眾長老的面,再說一次!』


馬岱知道事態嚴重,連忙起身,恭聲道:『是。岱兒記得剛才是說:假如讓小妹嫁到劉大人那裏,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劉大人聯盟了。』


車里吉鬆了一口氣,臉色變回溫和的模樣,點頭道:『很好。這次當你無心初犯,以後記得不可在會中胡言亂語,否則重罰不赦,明白嗎?』接著又向眾人拱手,然後對陳登道:『諸位,就這麼決定了。聖女既然要本王作決定,本王便在此答應此事,讓聖女嫁與劉使君……』


不料馬岱又高聲道:『不行啦,舅父!你弄錯了!』正要代表劉備答應的陳登,不禁大歎好事多磨,差點要跪下來喊馬岱作『小祖宗』,哀求他不要再玩了,否則玩出事來,誰都擔代不起呀。


車里吉額上青筋暴現,瞪眼看著馬岱,好一會兒道:『岱兒,這次舅父也救不了你。來人……!』


馬岱連忙道:『慢點,舅父,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車里吉雖然生氣,但念在畢竟是親人,又曾立過功的份上,忍著氣寒聲喝道:『本王哪裏誤會了?你給本王說清楚!』


馬岱搔搔頭,道:『舅父,岱兒的意思是說,嗯,該怎麼說呢?哎,就是說……反正我的意思是說,讓小妹嫁到劉大人「那裏」,可不是嫁給劉大人本人啦!』


眾人聞言,都是滿頭霧水,你瞧我我瞧你的,搞不清楚有什麼不同,只有腦筋靈活的陳登聽出端倪,腦中念頭一閃而過,哈哈笑道:『原來如此。大王,我懂了。叔義的意思是……就是說,您看看,譬如在下我,在劉大人「那裏」辦差,品格一流,人才出眾,又是英俊瀟灑,配上聖女,正是再合適不過了……。』


此時馬岱打斷陳登的話道:『呸呸呸!我呸!你這死元龍,什麼人才出眾?我小妹根本看不上你,少在這裏自吹自擂了。舅父……』


經陳登這麼一鬧,車里吉總算聽懂了,皺眉道:『好了,岱兒,你到底在想什麼,能不能明白告訴在場的人,免得大家誤會?』


馬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環視眾人一眼,看到大部分人似乎還是沒聽懂,趕緊深深鞠個躬道:『原來……原來大家……大家都誤會了小弟的意思。呃,真是抱歉。是這樣的,小弟的意思是,把小妹……呃,就是聖女,嫁給劉大人最信賴的一個人……那就可以跟劉大人結盟了。』


說著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又像自語道:『我就說嘛,明明小妹也喜歡「他」,怎麼會一副委屈的可憐樣?還有大妹怎麼會瞪那麼大眼睛,一副想把我生吞活剝似的。原來……原來……原來她們也誤會了……。』說著,忽然便『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眾人總算明白馬岱的意思,卻又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因為得知聖女竟然喜歡一個『他』?『他』是誰呢?


只有陳登不死心,也不服氣的道:『死馬岱,劉大人那裏比得上我的人才,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論家世、長相我都不差。何況我都虛位以待,只要聖女同意,她就是我陳登的正室夫人。打那裏還能找到比我更合適的人?』


馬岱只是笑嘻嘻,直笑得陳登背脊一陣涼颼颼,忍不住打個哆嗦,才好整以暇的對他道:『元龍兄,你也聽到剛才舅父提到娶小妹……呃,就是聖女的三個條件了。你倒說出來聽聽?』


陳登聽聞,真是一翻兩瞪眼,好半晌才氣鼓鼓道:『第一,必須得到聖女同意;第二,男子必須證明自己是勇士;第三,必須出身高貴……。』


馬岱立即接著道:『我得加上一句:男子必須證明自己是比我大哥還厲害的勇士。嘿嘿嘿,不知元龍兄你可符合這項資格?』


陳登一時啞口,卻忍不下這口氣,急中生智道:『如果小弟都沒資格,恐怕劉大人那裏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再說小弟出身大漢士族,出身沒問題。這個須得聖女同意的事,剛才聖女已說,由羌王決定。至於說到勇武的話嘛……咳咳咳,在下武比雖比不上孟起兄,這個文比倒不一定輸。』


『文比?』場中之人都是一臉愕然,不知陳登是什麼意思。


只有馬岱哈哈笑道:『你少在那裏說大話。實話跟你說了,有一個人可是符合這三項資格的。你想不想知道是誰?』


陳登心頭一驚,暗想哪有可能?但看馬岱一臉得色,巴不得自己手中有把刀,捅他幾個窟窿再說。不過值此重要場合,只能冷笑道:『真的論功夫,「百將譜」上孟起排名第三,只有二將軍和三將軍贏得了他。小弟還真的不知道劉大人軍中,何時出現了這麼厲害的人物,倒要請教叔義兄了。』


馬岱環視場內眾人,見大家都引頸翹盼,卻不立即說出,而是緩緩踱著步子道:『說起這人嘛,不只出身高貴,功夫更是厲害,不要說我大哥,恐怕我跟大哥聯手都比不過……』說到這裏,場內開始噓聲響起,越來越多,逼得車里吉擺手要大家安靜,然後高聲對馬岱道:『好了,岱兒,你快說,是誰這麼厲害,連超兒也不是對手的?記住,這是什麼場合,由不得你胡言!』


陳登連忙打蛇隨棍上道:『對!如果你說得無理,就……就重來!』


馬岱笑嘻嘻道:『重來?你還以為小孩玩捉迷藏阿?哼。』然後才清了清喉嚨,得意的道:『這人便是──「四州之才」陸~羽~!陸~子~誠誠誠誠誠~~~!』


陳登聞言,呆了一會兒,隨即臉色漲紅,變得像豬肝色,用盡力氣大吼道:『不~可~能~!就是死酒鬼和鵝毛賊也比他強!打死我都不相信!』才說著,遠在三原和陳倉的龐統和諸葛亮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鼻子,搖搖頭心道:『又是哪個傢伙在想我了?想對付陸小子自己設法,別拖我下水。』


馬岱搖搖頭道:『嘖嘖,別一副輸不起的樣子,很難看地。你不信是不是?我找個證人──莫哈赤!你出來當眾作個見證,我是不是胡說的?』


只見莫哈赤領著數人應聲出現,得車里吉和眾長老首肯,將之前他們如何親眼看見陸羽刺殺巨熊之事,當眾述說一遍。


數日前,莫哈赤等人把巨熊皮進獻給車里吉,又把賞金買來的糧食分給族中較窮困的族民,已經引起一陣騷動,不知多少人探問過,他們也不知說了多少遍,每多說一次,油鹽醬醋等作料不免加添一番。不過由於陸羽的本意是要替劉備宣揚仁德,所以要莫哈赤等人不要說是自己的功勞,只說是劉備派人作的。現在馬岱既然掀了底牌,他們也不客氣,便口沫橫飛的道個詳盡,比起當時所見,只怕還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特別是說到聖女如何勇敢的擋在面前,要保護『神威天將軍』,陸羽又如何及時引開巨熊的注意,伺機刺殺成功……說到這一段,許多愛慕聖女的年青男子,心情跟著莫哈赤的語調起伏,先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然後為陸羽的勇敢喝采……


只見陳登臉色越來越難看,後來只是茫然、機械般的口中直念道:『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馬岱臉上更是得意,偶爾道:『換作是元龍兄,十個也變成肉餅了』之類的話。


等莫哈赤說完退到一旁,車里吉也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點了點頭,環視眾人道:『那頭巨熊皮就在本王帳內,諸位長老和頭目也親眼看到,的確十分巨大,普通人絕難單憑一己之力除之。本王起初還道是劉大人派了一支軍隊去;現在方知竟是那陸羽個人所為。的確不愧勇士之名!』


話才說完,馬岱舉手高呼:『勇士!勇士!勇士!勇士!……』莫哈赤等人也興奮的跟著高呼。由於莫哈赤雖然和馬岱一樣,平常老是滿口沒正經,卻是羌族年輕一代十足的勇士,素得年青人的擁戴;看到連他們都這麼高呼,在場的年青人也被感染,一個個站起來振臂高呼,承認陸羽不折不扣是『勇士』。


過了一會兒,車里吉高舉雙手,等眾人安靜下來方道:『歷來聖女所嫁之人,皆得遵守祖先定下的規矩,從無例外。祖宗庇佑,每次聖女出現,也都恰好有出身高貴的的勇士能匹配,這也是大夥兒都知道的。』在座許多長老和頭目都不由自主的點頭。


車里吉又道:『這「四州之才」的名聲,不只本王,在我羌族中不知道的,恐怕也不多。尤其他主張與各族和平共處,結盟互利,這對我族是相當有利的。從前他孤身說服山越,這事相信大家多少都有聽聞;如此勇氣,遠非匹夫之勇可比。何況他能斬殺這隻巨熊,救了「神威天將軍」和聖女,可說是自助天助,似乎冥冥之中有祖宗神靈的引導。』聽到這裏,眾人又交頭接耳談了起來,但聽得出大部分的人都贊成──畢竟能斬殺這麼大隻的巨熊,向來豪爽的羌人縱然心覺不甘,卻也打從心底承認,這樣的勇士確實比任何人更有資格追求聖女。


車里吉接著道:『另外,本王曾聽岱兒和陳大人說,這陸羽在劉皇叔手下的地位,的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出身江東望族,年輕有為。照剛才莫哈赤的描述,似乎他和聖女頗有……這個,互有好感。嗯,既然有這三項資格,足能與本族聖女匹配。如果眾長老和頭目們都沒意見,本王便代表聖女答應……』


此時陳登心裏急得跟什麼似的,竟然出聲反對道:『慢!羌王三思。那陸子誠縱然符合這三項條件,卻已娶了好幾房妻妾。如果就這麼貿然讓聖女嫁過去,恐怕不太好。我看還是從長計議,另外找個合適的人選……』


車里吉聞言一愣,皺眉道:『竟有此事!岱兒……』


馬岱應聲上前道:『舅父,這雖是實情,不過呢……』說著在車里吉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車里吉聽了,眉頭舒解,面露笑容道:『此事當真?』


馬岱擠眉弄眼,神祕兮兮的道:『舅父英明,岱兒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用這事唬弄您。』


車里吉哈哈大笑道:『好,那就這麼決定了。在座諸位誰還有話要說?………好,本羌王在此,在歷代祖宗和神靈前,代表聖女決定,下嫁與那「四州之才」陸子誠!』


聽到車里吉的宣佈,馬岱帶頭喊道:『大王英明!』莫哈赤等人也高喊,漸漸感染眾人,年輕一代的都起身高喊,最後眾長老和頭目們大多起身歡呼──當然,除了少數有異議的,卻找不到理由反對,又怕遭到其他族藉機吞併,只能以沉默表達。


此時天空中飄下兩三片稀疏的雪花,接著越來越多,漫天飛舞,雖然綿密,卻不狂暴,空氣也變得凜冽清新起來。場中旋即又爆起更熱烈的歡呼--此前已連續四十七天未下雨雪,本來擔心由於缺乏雨雪滋潤,雨量不夠豐沛,來年草原會變得貧瘠枯黃,無法牧放眾多牛羊,影響羌族一般百姓生計。不料竟在『聖女』宣佈下嫁之際,降下如此祥瑞,連車里吉也激動得高呼:『神靈庇佑!神靈庇佑!』


的確,這場雪連下三天之久,使得大草原白雪茫茫,遍地銀裝素裹;之後翠綠牧草長得欣欣向榮,在澄澈藍天下,習習涼風蘊發出無限生機,帶給羌人滿懷希望的一年。在春臨前這樣的雨雪陸續降了幾次,讓羌族無不深信,這是祖宗神靈對『聖女嫁英雄』的禮讚,於是這故事便如此傳誦了多年,作為世代的羌族,大草原上最美麗的扉頁……


場中最沮喪、心有未甘的,自然就是陳登了,眼睜睜又看著一個大美女對情敵投懷送抱,猛地雙手緊握,仰天大喝道:『該死的陸子誠!無恥的大淫棍!竟然搶我最心愛的女人!我……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我……我與你誓不兩立!我……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你爹娘生了你!……』當然,他的聲音完全被歡呼聲淹蓋了,不過一個邪惡的想法在他腦海中逐漸昇起,嘿嘿嘿,要是讓貞兒知道的話……。


此時正在隴西郡仰望星空,想念妻兒的陸羽,正想到貞兒,沒來由的一個哆嗦,覺得脅下的軟肋隱隱一陣刺痛,眼前似乎出現貞兒叉腰的刁蠻神情,讓他混身都不對勁,腦海出現馬岱傻不嘰哩的憨樣,只能趕緊求奶奶、告祖宗,希望馬岱別出紕漏……(如果陸羽有『天眼通』的話,就會看到此時陳登背後長出了惡魔角、惡魔翅膀跟尾巴,在那死勁的詛咒陸羽道:『哈哈哈!從現在起,我一天三餐加下午茶和宵夜,都會向親愛的女神……呃,不,是親愛的貞妹子祝禱,希望她壽比南山、仙福永享………陸子誠,跟我搶女人,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歡呼聲中,馬岱正想去找兩個妹妹報好消息,卻看到陳登一臉陶陶然的傻樣,不由心道:『唉,這傢伙怎麼毛病又犯了?還真是個白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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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婚事盟事
金城郡南,一處環境清幽的小潭邊,一個俏麗的身影正坐在大石上,呆呆的瞧著半結凍的湖面,幾對鴛鴦游來游去。


自幼得父母疼愛,盡學父親一身本事。十四歲時被尊為『天女』,明艷絕倫的她,不知令多少勇士傾心。


在尚遺母系社會習俗的羌族中,雖然婚配也須父母之命,以及地位、財產等限制,禮法卻寬了許多;只要喜歡,往往女方也能向心愛的男方家提親。不過三年多前,由於一再被糾纏,馬文鴛厭煩之下,當眾脫口道:『除非有人本事勝得過我大哥,再來提親。』才讓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雖然家教不差,多少眼高於頂的她,除了兩年前因為楊松故意絕糧挾親之外,從來沒想過要嫁人。卻在認識香兒,進而認識陸羽後,竟然不知不覺愛上了他。


頭一次她心裏會為一個男子茶飯不思,會一再去找香兒和瑛兒,只是為了能跟他說句話,甚至是看一眼而已……越過心情越矛盾,因為香兒和瑛兒都跟自己要好,從來不曾懷疑她有別的企圖,讓她更感愧疚。常常一個人發呆,羨慕她們真的很有勇氣,敢毫不顧忌的追求所愛,也很想學她們那樣……怎奈天性不同,縱使談得來,自己卻拉不下這個臉去倒追一個男子,何況還是一個有婦之夫。曾經好幾次落淚後,決定放下這段情,把感覺深埋心裏,卻每次看到他就破功。越想表現得正常,就越失魂落魄,患得患失。


香兒和瑛兒每次看到,就會念她『又瘦了』,都嘰哩哇啦的說她一定是不適應,還拉著她去家裏『進補』──劉備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竟然自嘲是『家庭煮夫』,親自下廚給她們吃。當然她吃得最多──因為他就坐在對面瞧著自己。


從小,她覺得只要能跟著父親或大哥,就叫作『幸福』;現在,她開始有點懂,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同甘共苦,才是『幸福』。


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卻騙不過朝夕共處的親手足-馬雲祿、馬岱、馬超都看了出來。馬岱兄妹更是卯足了勁,想要作這個媒,卻在馬文鴛連哭帶鬧的要脅下作罷。有時她會想:如果生命可以有選擇,那麼也許不到這個世間,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和回憶了!階前落雨,枕邊垂淚,都是為了他。如果幸福可以有選擇,那麼她會要老天給她多生一個膽,少生一個心,讓她像香兒和瑛兒那樣,敢當面跟心愛的人表達滿衷的愛意……


在上方谷驚心動魄的那段經歷,著實讓她久久不能自已。當她奮不顧身的要保護大哥時,心裏想到的人卻是他──是分離的痛苦,卻也是情債的解脫。她閉著眼趴在親大哥身上,口中喃喃道:『陸大哥,希望來生再會……』只是沒料到,平時從不對自己多看一眼,多說什麼話,好像對自己沒感覺的他,竟會冒生命的危險救自己。本來以為即將得到解脫,反而陷得更深。看到他被巨熊壓住,她的腦袋一熱,再也不顧什麼臉面了。


看著他昏過去的傻樣,她只希望能喚醒他,當面告訴他,她有多喜歡他!……事後她冷靜下來,慶幸當時他沒醒過來;但是以後又覺得,如果他那時醒過來多好!她,心頭就是這麼起伏反覆,一直懊惱的『為伊消得人憔悴』。


想到那天他在夢中抱住自己,直呼『不要離開』時,她不由自主的掙扎,卻也喃喃道:『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直到馬超衝進來,她才急急掩飾。當場淚灑的原因,其實不是他的見外,而是明白了他求著說『不要離開』的,並不是自己……一路上,她不斷問: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多看我一眼?連在隴西城外十里亭,他的筆掉了,她搶上前幫他拾起來,他連看也沒看一眼。難道,真的是她自作多情?


看著鴛鴦快樂的游著,想起半年前陸羽被瑛兒糾纏不過,在滿天星夜中指著一帶如水的兩岸,各一顆發亮的明星,說起織女、牛郎的故事,最後他們只能一年一會,還吟了一首叫什麼《鵲橋仙》的:


纖雲巧弄,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香兒和瑛兒不依的搖著他的左右膀臂道:『什麼一年相逢一次,還勝過人間無數次聚會?要時常看見,時常想著對方,才是真的相愛。』他笑呵呵的道:『那倒是。難怪有人說「只羨鴛鴦不羨仙」。』


她卻在心裏想:『如果我也能像她們一樣,攬著你的膀臂坐在星空下,該有多好?……』想著生起悶氣,拾起石頭便朝湖中的鴛鴦扔了過去。


『小妹!小妹!~』此時馬雲祿急急的追來,跑得嬌喘吁吁。


馬文鴛看了她一眼,又再扔出一塊石頭。


馬雲祿歎了口氣,上前坐在馬文鴛旁邊,不知該說些什麼。隱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一陣的歡呼、吶喊,終於道:『小妹,你這是何苦……』


馬文鴛選擇沉默以對。


馬雲祿猛地搖了搖她的肩頭道:『小妹!你真的捨得就這麼放棄?快!趁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去跟舅父說明白……』


馬文鴛卻露出淒苦的笑容道:『遲了!已經遲了!你沒聽見嗎?』接著轉過頭去,夢囈般道:『因為我一時意氣,害爹死於曹賊之手。現在惟一報仇的機會,就是與羌族結盟,出兵攻打曹賊……何況大哥也說了,這是「他」的願望……』


馬雲祿道:『可你也不能用終身幸福去換哪!叔父地下有知,一定不同意的……都怪二哥,哪壺不開提哪壺?大哥要曉得的話,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馬文鴛低頭道:『姊姊別說了,這不能怪二哥……只能怪我命苦!……』說著眼淚一顆顆落了下來……馬雲祿心中又急又慌,只能連連拍著她,安慰道:『你別難過……說不定……說不定劉大人不會同意的……』


此時雨雪緩緩飄落,像是無聲的為她灑下晶瑩的淚珠。兩行淚珠便這麼由馬文鴛嬌嫩的臉蛋滑下,加入雪點組成的大隊裡,落到漸漸鋪上一層雪的巨石上。


寂靜了片時,忽然歡笑聲由遠及近,原來是馬岱跑來了。馬文鴛趕緊用衣袖一抹,卻又轉頭不看馬岱。


馬雲祿則氣呼呼的,等馬岱一站到跟前,立即一陣捶打──哦,應該說是痛毆,直打得馬岱叫不敢了還不收手,最後馬岱終於雙手握緊馬雲祿的雙腕道:『別打了!再打真的會死人的!』


馬雲祿氣極的道:『你死了最好!你為什麼不早一點死?要是……要是你那時跟叔父一起死了……也不必今天讓小妹這麼傷心……』說著竟放聲大哭起來,嚇得馬岱和馬文鴛反過來直哄她。


馬雲祿仍哭道:『死二哥!你是我的親手足阿!是我世上惟一最親的人哪!可你差點讓我作了椎心的事……你為什麼這麼不長進?你讓我怎麼去見大哥?以後怎麼去見叔父和爹娘?你為什麼………』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實讓馬岱和馬文鴛都慌了手腳,活像要嫁的人是她,不是馬文鴛。


直到她稍微平靜了,馬岱才鬆口氣道:『我的好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話也不聽清楚,就在那裏乾著急、窮緊張……』馬雲祿一聽,原已出了大半的氣登時又發作,猛地又是一陣亂捶道:『你還說!你還說!我打死你……!』


馬文鴛趕緊拖著馬雲祿道:『姊姊!別這樣!二哥他也是好意……』說著雙手一軟,哭了起來。


馬岱此時是又好氣又好笑,雙手一攤道:『好了,你們聽我把話說完,要哭再哭好嗎?你們都誤會了……』


看到兩女一副自顧自不理他的樣子,馬岱氣得放開喉嚨道:『剛才我在大會裏提議的,是要讓小妹嫁給軍師!~~~~』


正在傷心的兩女如同被點穴般停止動作,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好一會兒馬雲祿口裏迸出一句話:『你騙人!』


馬岱得意的笑道:『騙人?你親哥哥我騙誰也不會騙你的……別不相信,你自己捫心自問,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別不服氣,我早說了,是你沒把話聽清楚。還記得我怎麼說的?我說:讓小妹嫁到劉大人「那裏」!聽好了,是「那~裏~!」哪裏?當然是軍師囉,他就是劉大人「那裏」的人嘛,不然你說還會是哪裏?』


兩女總算弄清楚了,相顧對視,馬文鴛臉上忽然一片紅暈昇起,低著頭轉身就要跑開。


馬雲祿一把上前拉住她,笑道:『你又要躲去哪裏了?當心舅父找不到人,你就嫁不成了。』


忽然馬岱道:『奇怪,我有說舅父答應了嗎?』二女聽了,心頭又是一驚。馬文鴛笑容消失,傻傻的愣在當場,腦中只覺一片茫然。


馬雲祿卻是眼珠一轉,隨即明白過來,惡狠狠的道:『死二哥,惡性不改,還敢作弄我們?舅父沒答應的話,哪來的歡呼聲?你又怎麼敢大喇喇的出現在這裏?……』


說著上前又是一陣毒打。馬岱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哀聲道:『小妹!你救救二哥……二哥招了啦……舅父答應了……他當眾宣佈,要把你嫁給陸羽,陸子誠,跟劉大人結盟!哎喲,大妹,你輕一點,會死人的啦!……』


此時馬文鴛心裏,那個酸甜苦辣混在一起似的,不知是喜是樂還是愁?彷彿作夢一樣,只能癡癡的一動不動,就怕真是個夢,一醒好夢便隨風而逝。


忽然陳登的聲音由遠而近,氣極敗壞的吼道:『死叔義!你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看我怎麼對付你!』


三兄妹停止動作,對陳登的舉動感到不解。馬岱搔搔頭道:『死元龍,我應該沒得罪你吧?你幹嘛一副死姥姥的樣子?』


陳登冷著聲哼道:『還敢說沒有?你……竟然幫著那個淫……呃,老是贏的傢伙。他是不是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有人性沒人品,重利輕義,把你妹妹推入火坑……呃,這個,這個,我的意思是,你也知道陸小子已經有好幾個妻妾,個個貌比西施,你還用你妹妹去換好處。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他?你非說清楚不可!』


當著馬文鴛的面,陳登終究不敢說得那麼下流。


馬岱還沒回應,馬雲祿已冷然笑道:『解釋?你算什麼人?小妹喜歡誰還得經過你同意嗎?哼,也不照照鏡子,就憑你也想娶小妹?等下輩子吧!』


此時馬岱急忙正經八百的道:『大妹,你怎麼亂說話?隨便答應他下輩子的事?當心回去大哥知道了,我也救不了你。』


馬文鴛聽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宛如鮮花盛開,看得陳登口水直涎。過了好一會兒,心灰意懶的歎道:『算了,當我沒說。我來只是要問清楚,我勸你舅父三思,因為子誠已有好幾房妻妾了。你到底跟你舅父說了什麼,讓他還是答應了?』


馬雲祿一聽,先是瞪了陳登一眼,然後問馬岱道:『嗯,這的確不簡單。二哥,你到底說了什麼?』


馬岱神祕的笑著,先在馬雲祿耳邊說了。


馬雲祿聽了,笑得前彎後仰。馬文鴛好奇的上前用眼神詢問,馬雲祿也對她耳邊說了。


二女一起笑得開懷,拖著馬岱便走。陳登趕忙道:『你到底說了什麼?』三人同時回頭,異口同聲道:『祕密!~』便不理陳登的大呼小叫。


其實馬岱的話很簡單:『舅父放心,那陸子誠跟您一樣,呃,就是和你十分「尊敬」舅媽一樣……』


原來車里吉雖有五房妻妾,但在羌族中,娶多少房妻妾是代表著男人的財富和地位;而由於母系社會的遺風,其實骨子裏還是女性為主,所以車里吉對元配妻子是相當『尊敬』的--也就是相當懼內的。所以聽到馬岱的話,他才會欣然同意的。


當然,馬岱兄妹不告訴陳登也好,否則讓車里吉知道了,非把陳登大卸八塊不可……



建安十三年,公元二○八年,二月三日,車里吉在羌族大會中宣佈,以『聖女』下嫁劉備麾下頭號軍師陸羽為條件,與劉備結盟,出兵支援其討逆行動。隨即下令帳下元帥越吉,負責召聚各族壯丁,備足弓弩、槍刀、蒺藜、飛鎚等器;雅丹丞相則負責建造鐵葉裏釘的戰車,備齊糧食軍器什物,以駱駝、驢騾載運,又徵集戰馬備用。


二日後,除各族留守外,起羌軍十二萬,以馬岱為前鋒,雅丹、越吉為左右翼,自領中軍-當然也帶著馬雲祿和馬文鴛,直攻狄道、西平。曹軍措不及防下,守城的麴演、蔣石被襲殺。一日後,得到陸羽手書,便立即往街亭去,準備與韓琪的大軍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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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7 06:31: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章 無米之炊
陸羽記得在『前世』有一句關於戰爭的名言:『打仗第一需要錢;第二需要錢;第三還是需要錢。』現在的他完全相信這句話。


兩年前,劉備軍只擁有荊、交二州,一年之中據有巴、蜀、漢中,擴充太快,還來不及消化,便因應大戰來到,傾師北上;動員的兵力,巴、蜀、漢中便達到三十五萬左右,荊、交二州也不下十五萬,合計已超過五十餘萬,而且還在募集中。當然,曹軍更動員了近百萬,江東軍也出動了三十餘萬;相較之下,劉備軍並不算太過。


人口說起來還不是大問題。雖然毗鄰曹軍和江東軍的領地,荊、交二州相較下人口並不多,但由於早先北方和兩淮戰火不斷,從徐、青、司等州先後湧入了數百萬人,加上陸羽大力提倡工商經濟,開發農地,很快就讓新移民的生活穩定了下來。


不過由於北方先進的農耕技術還不夠全面推廣,雖然連續兩個豐收年,但除了民生需用,餘僅足以勉強提供萬一荒年時賑災之用,連要支援劉備軍打上一場像樣的仗可能都嫌不夠。在此前提下,劉備軍還能順利而迅速的攻取巴、蜀、漢中,實在得歸功於劉璋的昏庸無能失掉人心,法正、張松的內應之功,以及陸羽、諸葛亮等的說降、謀劃之策了。如果少掉一個,面對強橫的曹軍,以及如雨的謀臣勇將,劉備軍恐怕沒那麼好過了。想想在『前世』,要不是有『赤壁之戰』作擋箭牌,讓曹操一時無力南顧,劉備要取得巴、蜀、漢中,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時間也是一個關鍵。在『前世』的記載,劉備在赤壁戰後,也花了七年的時間才奪取了巴、蜀,五年後才攻取了漢中。現在卻變成在短短一年多裏,劉備軍就獲得這些地方。


這次大戰,把之前積存的糧餉花空不說,雖然領地大了一倍,卻需要花更多時間去消化、治理、整頓。想想之前的劉璋雖然昏庸,卻總算心地善良,不忍老百姓遭受戰火殺戮的荼毒而出降,現在換劉備治理,如果立刻把此地捲入戰火的煎熬,老百姓不知作何感想?偏偏此時陸羽等謀士疏於注意,以為可用計坐收漢中,萬不料曹操竟說服江東軍與之結盟,讓他能傾師西來,並非如當初設想的分批前來,讓陸羽等各個擊破。雙方對峙月餘,才算突破僵局。 但是後勤的問題卻暴露無遺。


曹操領地據有黃河中、下游自古以來即為華夏的精華地段,和兩淮之地古楚的肥沃之區;江東則佔領長江下游和鄱陽湖、太湖等江南的膏腴地域,加上運輸線短而便利,無論陸路或水路,都比劉備軍來得方便。曹操傾師東來,後勤由荀彧負責,早就運抵關中,並且在陸羽襲破斜谷關,攻陷長安等渭南時,已將一個半月的糧草運抵大軍之中。換句話說,即使糧道被斷,曹操的六十萬大軍也可支援一個半月。


何況陸羽等人最擔心的,是曹軍主力一旦陷入絕境,瘋狂反撲之下,對劉備軍的領地造成重傷害,這是大家最不樂見的情況。所以最好的打算,乃是逼曹操主動退兵,然後尋找機會和曹操的王牌主力虎衛軍及虎豹騎決戰,至不濟也要盡可能削弱其實力,才能真正在這次大戰中取得勝利。


之前的祁山大戰時,張松早已捎信給劉備,提及荊襄困於烽火,無法供應糧草,還要交州支援;而祁山的幾十萬大軍糧草全靠巴、蜀供應,兼且蜀道艱難,即便有諸葛亮發明的木牛、流馬,運糧也需不少人丁,百姓幾不堪重負云云。如今雖順利取得渭南,適逢隆冬,關中根本沒有多少餘糧,而曹軍還一直深入到江油,司馬懿也一度震動蜀中,所經之處慘被劫掠一空,鄉野哀鴻不斷,讓局勢更加不可收拾。光是賑濟又是一筆省不得且立即的開銷;賑濟一開,前線大軍又會寅吃卯糧,到時恐怕不必等曹軍退回關中,劉備軍就要先打道回漢中了。


也就是說,光是後勤,就可以把劉備軍好不容易取得的優勢,像春來的冬雪般,化作流水東流不回,而且讓整個局勢逆轉,不用曹操費心,就坐等勝利到手了。


劉備的領地中雖有糜家、甄家、秦家等天下五大商家的三大家,也都在檯面上支援劉備軍的行動,不過私底下卻因商人天性,程度也有不同。


糜家是最早看好劉備的,從徐州起就一直不遺餘力的支援迄今,加上糜貞嫁給陸羽,光憑這層關係,糜家此次可說是竭盡全力,頗有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的姿態。尤其糜家本來就以經營糧草起家,搜羅起來也較有管道。只是曹操和孫策也知道這點,所以大戰一起,二方境內在糧草的管制上相當嚴格,設置重重關隘,務要讓劉備軍有錢也買不到糧食,從而不戰而瓦解劉備軍。當然,『賠錢的生意沒人作,殺頭的生意有人作,』糜家還是多面想方設法的透過各種管道,取得一定數量的糧草。只是比起需要來,仍是杯水車薪,遠遠救不了急。


甄家在五大商家中,實力僅略遜關中衛家。雖然因袁紹敗亡,被迫南遷,卻在交州搞得風生水起,尤其在珠寶、錢莊、棉布、綢緞、鐵器等方面更是居於壟斷地位,連在荊州的玻璃、瓷器、鹽、茶行業也獨佔鰲頭,甚至還染指到涼州的馬匹生意。由於陸羽之前醫治了甄家老太爺的頭痛,給了銀杏這帖藥,加上幫忙取得劉備的同意,才能有比之前聲勢還壯的規模,甄家自然點滴在心頭,也是擺明和劉備在同一條船上──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所以在大戰一起,便在兵器、財物、戰馬等作戰物資上大力支援,尤其是和陸家合作,支援荊南和裝備山越,甄家幾乎是有求必應。


也正由於如此,大戰之前在交州漸漸流傳一個說法,就是甄宓實際上是陸羽的『地下夫人』,否則怎麼會這麼得陸羽的青睞,一再的為甄家擔保?要知道甄家是五大豪門中關係最差的一個,被公認為了幫助袁紹,幾乎得罪了天下所有的商家,所以才會在袁家倒後受到各方打壓。要不是陸羽及時出面,恐怕稍有實力者都會落井下石。表面上是因為甄宓和糜貞的關係不錯,私底下糜貞也防著甄宓,就怕自己的風流丈夫被她的美貌騙得魂不守舍。這樣的謠傳不久傳到糜貞耳中,還讓陸羽吃了好一頓排頭,要不是後來名醫張仲景有次脫口道:『甄小姐是守身如玉之人……』否則還真無法杜絕悠悠眾口。不過這也讓陸羽對甄宓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只是他還算公私分明,只要有利於劉備軍的發展,倒也樂於讓甄家參與。


不過陸羽其實完全不瞭解甄宓的想法,更不明白她所面對的為難。對甄家來說,當年袁紹逼婚,差點令他們走投無路;除了以全力支援換取袁紹的緩手,幾乎別無他途。所謂「和氣生財」,得罪其他商家,又豈是甄家所願意?再者,甄宓不僅是「四美」之一,又是甄家這一代家主的「代理人」。她周旋於各名士間,對她幾乎都想一親芳澤,更有人希望藉此「人財兩得」。甄宓笑臉迎客,這些豪客無不因神魂顛倒而出手闊綽;等到她正經八百的談起生意時,他們又歸咎於她是以美色誘人。自然甄家的財富越多,聲譽也就越來越差。


其實甄宓早就厭倦這樣「兩面作人」,渴望能像糜貞那樣,嫁得一個好夫君。閱人多矣,陸羽是惟一令她心動的男子。可是偏偏「落花雖有意,流水似無情」。甄宓畢竟是女子,又出身豪門,怎麼也不能那麼厚顏;同時她又十分好勝,抱著除非能讓她心服口服,才能委身下嫁。於是兩人之間便形成微妙的局面。這次大戰,關係的不僅是劉備軍的勝負,和甄家的未來;對甄宓來說,更重要的是陸羽對甄家,或者說是甄宓的看法。雖然表面上沒有這樣表示,甄宓的心思卻被爺爺一眼看穿,所以才會即使花錢如流水之際,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這在從前可是相當罕見的。


秦家在益州根基深厚,無論鹽、茶、絲綢、礦產、丹砂、木材、畜產、南方特產等都有經營。為了保障既得利益,此前秦家是全力支援劉璋。等劉備入主益州後,在治理上以安定為主,並未對秦家等豪門大戶採取什麼不利的措施,讓緊張了好一陣的秦家鬆了口氣,尤其是長子秦宓,還官拜禮部主事,與陸羽也很談得來。不過在經濟措施上,陸羽和劉備的想法倒很一致,就是商家獲利多,稅也該繳得多,讓官府能有足夠的力量幫助一般百姓的生活,賑濟撫恤災病傷亡等。所以比較起來,秦家無法像之前劉璋時那樣,在蜀中呼風喚雨。


正因此故,秦家家主秦理,在大戰開始時,表面上支援,暗地裏多方保留,就怕曹軍勝、劉軍敗,秦家也會跟著遭殃。秦家在蜀中既是指標性商家,自然影響其他商家的態度,多半採觀望袖手之姿。這也就是為什麼,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劉備軍在漢中就幾乎陷入難以為繼的局面。


不過秦理總算生了一雙好兒女。秦宓才學不必說,向有『蜀中孔子』之稱,又與陸羽相善;秦思雨為『四美』之一,其師為天下五大宗師之一,天華慈宗宗主左慈,算起來也跟陸羽有關──『遁甲天書』就是左慈交給陸羽的。


之前由於張任救了秦理一次,秦思雨為報恩,替張任謀劃三策,差點讓『鳳雛』變烤雞,劉備成狗熊。不過冥冥主宰中,陸羽無意間的安排竟化解了危機。事後張任談及此事,總是感到不可思議;而且後來他的親衛還差點鬧出事情來。原來就是張任的小舅子,一次在成都最大的酒樓,相傳是漢初司馬相如與卓文君最早開張的『王孫樓』,與三五好友酒酣耳熱時,大家都羨慕張任和他竟能得窺『四美』之一的秦思雨的美貌,紛紛起鬨時,此君卻搖頭道:『我那姊夫你們都曉得,除我姊姊眼中看任何人都一個樣。不過為了保護秦仙子,他特地去向何大師(即蜀中第一劍俠何楓)商請幾名女弟子隨侍,我等想一見都難。不過……』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聽到賣關子,眾人哪還忍得住?當然逼問到底。於是他小聲道:『只有仙子離去當晚,我才覘個機會,從我姊夫的大帳裏看到仙子的……背影……』聽得眾人心裏更是搔癢難當,笑罵不斷,繼續追問。


只聽他道:『不過仙子的聲音當真有如天籟,悅耳動聽之極,讓我傻在當場,幾乎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惹得眾人一陣婉惜。


最後他才以陶醉的神情道:『嗯,我好像有個印象,隱約聽見我姊夫在請教秦仙子關於劉大人和三位軍師的事。好像秦仙子說,在三大軍師的輔佐之下,劉大人入主益州乃天命所歸,只是要我姊夫當心,說除非命星相救,否則必死無疑。嗯……那時我看不到仙子的表情,不過覺得她的語調有點……有點激動……不知道是什麼會讓她這麼……這麼異常……。』


陸羽說降張任之事,早已不逕而走。沒有人派張任的不是,因為他確已盡到事君以忠的節義。但是此刻傳出命星相救之事,蜀中大眾莫不以為陸羽就是秦仙子口中的『天命之人』。而秦仙子說到陸羽時異常的表現,也被謠傳得揚揚沸沸,彷彿秦仙子對陸羽頗有意思。要不是陸羽已有妻室,只怕益州上下最希望的,不是請劉備娶吳懿之妹為妻,而是要陸羽聘娶秦仙子了。當然毫無意外,陸羽也被糜貞當庭『審問』;幸好秀兒道:『印象裏夫君那次去見秦小姐,有秦宓公子和張任將軍在,事後二人也沒多說什麼,應該沒什麼事。』糜貞嘴硬心軟,倒也十分講理,只照例數落了一頓,乘機要脅陸羽燒頓好菜賠罪,也就了事。


為此張任將小舅子痛斥了一頓,要不是陸羽直說沒關係,只要以後別喝酒誤事或洩漏機密就好了,才總算大事變小,小事化無。


秦宓雖有心相助,無奈主持家業的仍是父親,卻堅持『中庸路線』,絕不冒天大風險,逼得秦宓只能找妹妹秦思雨去說情,她卻微笑不答,最後只說了句:『時機未到。』弄得秦宓一頭霧水,只能乾著急。


直到新的一年將至,眼見入關的劉備軍將面臨無米之炊,忽然一人來訪,立即被請入與秦理闢室相談。之後秦理喚來秦宓,作了一番囑咐,讓秦宓真是喜出望外,只是一直點頭應喏,心裏也才領悟,原來這就是秦思雨所說的時機……



建安十三年,公元二○八年,二月十日,離街亭三十里處。


正在秦川的曹操,得到涼州和羌族陸續起兵討伐他的消息,不驚反喜,因為正如郭嘉所料,不見得正面攻伐就能取勝,有時只要靠後勤也能打贏一場該輸未輸的仗。於是派曹仁與顏良領軍八萬,駐紮街亭。只要抵擋十天,曹軍說不定能反敗為勝。


而在涼州軍的帥帳裏,陸羽、韓琪、馬超等正為後勤之事傷透了腦筋。


由於連續乾旱,涼州一般居民僅能勉強過冬,寄望來年天公作美。如今為討逆出兵,徵集的糧草再怎麼省吃儉用,最多只夠十天之用,再來就要靠劉備軍的大力支援。羌族聯軍傳來的消息也差不多,直聽得陸羽大歎『前世』的話說得不錯: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的確萬萬不能;錢不是問題,但卻是個難題。


剛收到益州刺史張松傳來的緊急文書,也透露了同樣的訊息:蜀中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如果要解除危機,就要趕快結束這場戰事才行。陸羽看了在心裏道:『說得倒輕鬆,我也想阿,但誰知道怎麼結束?』


不過陸羽也不敢怪張松,他和劉巴、馬良等都盡了力。怪只怪他們幾個謀士『人心不足蛇吞象』,才會弄得現在進退不得。


就在眾人眉頭深鎖,沉思對策之時,忽地一名親兵連跌帶撞的闖了進來,大聲道:『報!好消息!蜀中糧草運來了!』


眾人又驚又喜,立即出帳察看究竟,只見秦宓迎面而來,親暱的抱著陸羽道:『好兄弟!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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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兩場交易

面對秦宓的熱情,陸羽只覺得一陣雞皮疙瘩全湧上來,連忙閃過道:『對不起,小弟不習慣跟男人這麼親熱……。』接著捶了秦宓一拳道:『怎麼捨得來?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忍心,枉費還自稱什麼仲尼再世,其實像楊朱那樣,拔一毛以利天下都不肯。』


秦宓笑道:『怎麼會?小弟我對誰都可不睬,卻不能不睬你。不然下次誰帶我去聽蕭大家的曲?好了,外頭風大,小弟日夜趕來,可是又飢又渴的,先幫我弄一頓吃的吧。』


說著自顧自往帳裏去。陸羽在他後頭叫道:『我這兒沒東西,要去你車上拿!』


秦宓頭也不回的道:『隨你方便,快端上來就是了,小弟先休息一下。』


等陸羽到了糧隊前,不禁歎為觀止,數以百計滿載糧食的車不說,還有厚實的禦寒衣物、簇新的鎧甲器械和刀槍弓矢,以及大量的傷藥和醫療藥材用具,看得韓琪和馬超目瞪口呆,久久不動。


好一會兒,馬超上前去,大喝一聲把手直插入糧車中,然後抽出來,只見手中抓滿了一把米,不由讚道:『好傢伙,玩真格的,沒摻別的東西。我看夠大家用上一個月了。』


韓琪點頭道:『我約略算了一下,即使羌族來到,這批糧草也夠應付一月有餘。嘿,真不知道張大人用什麼辦法,竟能徵集到這麼多糧草。』


此時陸羽已上前找他要下廚的食材,頭也不回的漫不經心道:『這沒什麼,是秦宓自動送上來的。他們秦家是天下五大家之一,這點能耐還是有的。哼哼,天下沒白吃的午餐,就看秦家開出什麼條件吧。……』


韓琪和馬超一聽,相顧愕然,卻也打從心裏佩服陸羽,在這麼危急之際,還能想到這麼多,也更多了幾分踏實。


簡單的宴會上,四人談笑風生,自不在話下。等到酒足飯飽了,陸羽使個眼色,就和秦宓一起走出帳外,隨處走走。直到一淙溪水邊,二人才坐定,相視一眼,便呵呵笑了起來。


陸羽也不客氣,直接道:『好了,現在沒人,沒什麼不方便的,就把你的條件開出來吧。』


秦宓舉雙手作投降狀道:『別這樣說嘛,好像小弟那麼勢利,難道你還懷疑小弟的誠意?』


陸羽哼道:『不說拉倒。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可別反悔。』


秦宓忙道:『好好好,我說,我說,算我怕了你。唉,其實我也不想的。只是家父生意作得大,一生經商慣了,免不了這個……這個……,唉,我也不會說,總之還請兄弟你包涵。』


於是秦宓先將前事約略道出,自己如何著急,後來有人來向父親建言,父親就要他立即差人到南方,盡可能搜羅糧草,又在蜀中調集一切藥材器械,立即徵募人丁,及時將糧草送到……等等,還得意的道:『小弟還幫了個大忙,就是推算出時間可能來不及,反正我爹他說,花多少錢都不在乎,務必辦妥此事。小弟就心生一計,由張大人出面,立下字據,向民間先行徵集糧草,等南方糧草到了再補還,而且按日算利……消息一出,不少商家和士族還以為我爹得了什麼失心瘋,立即把餘糧放出,想乘機從我家撈到好處……。』


陸羽此時也讚道:『不錯,作得好。幸好你趕上了……嗯,不過你爹這麼不惜這麼大血本撒下,想必條件不差,說吧,到底是誰說服你爹?你爹又開出什麼條件?』


秦宓搖頭道:『我爹叮囑,不可將來人身份洩漏。事關重大,請恕小弟真的無法告知。……至於條件嘛……。』說著仰望夜空一下,隨即看向西北,用手指了指,輕聲道:『絲路。』


陸羽心頭一驚,隨即釋然,帶著佩服的語氣道:『看來說服你爹的人很有見識,竟看得出其中蘊藏的商機。』


秦宓笑道:『其實舍妹也幫了點忙。她對我爹說,她看過你寫的「七州志」,提到巴蜀以南雖然高山阻隔,叢林密佈,越山卻有一大片平原,為蠻族居地,土壤肥沃,並且和南海一樣,一年米糧可以三熟。不過往西卻是一大片荒漠高原,難以通行;隔山有身毒國,物產豐富,除交州以海路通外,只有越西域南下。而且舍妹還指出,你在書中提到,透過絲路可以交易有無;絲路以西的大國,最喜歡的除了大漢的絲綢,其實還有茶葉、糖和瓷器……唉,我都不知道你哪會知道得這麼多,照我看你的書有一大半是瞎說的。不過舍妹倒十分相信,連帶我爹也心動得很。』一口氣說完,覺得有點渴,也不管天寒地凍,彎身便掬起一點溪水含在口中。


陸羽不以為意的道:『信者恆信。既然你爹下了注,不讓他收回本錢的話,你這兒子大慨也會變成仇人的。算了,看在你這麼有心的份上,如果這場仗真贏了,我會與主公商量,答應你爹的條件。不過先說好,成本自出,利潤三七分……。』


秦宓喜道:『太好了,回去總算能交待。對了,你也別忘了一定要帶小弟去「那裏」……』


陸羽又好氣又好笑,卻裝出一副淡然的表情道:『這事再說。我剛才話還沒說完呢,我也有一個附帶條件。』


秦宓心頭一驚,忙道:『什……什麼條件?』陸羽看了秦宓好一會兒,直看得他混身不自在,忍不住就要出聲追問,陸羽才終於開口道:『你得告訴我,到底是誰去找你爹說項的?』


秦宓愣了一會兒,又抬頭考慮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道:『好吧,反正遲早你也會知道是誰的。』於是說出了一個名字。陸羽聽到時,驚呼道:『什麼?怎麼會是他?』



長安,長樂宮外。


數輛豪華的馬車馳來,停在宮門外。早有人飛快報知劉備。


鵝黃色的馬車上,兩名結實的壯漢扶下一名老者,赫然是久未出現的甄家老太爺,甄彬。


此時劉備已快步出來相迎道:『備早聞老太爺之名,卻素昧平生,今日方得一見,是備之幸阿。』


面對劉備的熱情,甄彬倒是從容以對的呵呵笑道:『老朽已如風中燭,當不得使君如此厚待呀。』說著,卻毫不客氣的跟著劉備進去。


分賓主坐定,劉備道:『老太爺久居交州,聽說那裏天氣溫暖,最宜養生;老太爺有什麼事,差人來即可,何以不辭辛苦的千里迢迢來到西北苦寒之地?定是有要緊之事。備不才,請老太爺指點一二。』


甄彬微笑道:『使君客氣了。甄家能在交州立足,也是拜使君和陸大人全力支援,常思有所回報。這次使君討逆,不避艱危;將士齊心用命,衛國保民。老朽別的忙也幫不上,就是家道還算殷富,只能略盡棉薄,讓大人見笑了。』說著吩咐管家把清冊呈上。


劉備客氣道:『這如何敢當……』卻已雙手接過。畢竟現在入關將士二十萬,糧草僅夠數日之用。若蜀中再無接濟,恐怕只能在曹軍回師前趕緊撤出大軍,否則必然盡數覆滅。現在甄家老太爺雪中送炭,任劉備再怎麼有原則,也不能不接受阿!


只是看到清冊上的數量,劉備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那可是足供入關將士一個月之用阿!而且還有數量龐大的器械、藥材、衣物及日常用品。劉備雙手微微發抖,好一會兒才對甄彬道:『這……老太爺,這麼多東西……』


甄彬道:『使君不必客氣或為難。老朽此舉,不過是報答使君患難之助之情。想糜子仲也算老朽的後進,尚能傾家解囊,老朽若吝惜這點貲財,豈非貽笑大方?』


劉備道:『雖然如此,老太爺的手筆也太大了,備深感受之有愧……』


甄彬道:『這只是老朽的一點感激心意,後面還有兩批糧草,預計十天左右會到達。嗯,老朽沒別的意思,只是有件事頗難啟齒,卻又不能不向使君開口……』


劉備聽到後面還會連來兩大批糧草,真是驚得合不攏嘴,此時方知甄彬是有交換條件的,倒也放下心來,微笑道:『老太爺儘管吩咐,只要備能力所及,定竭誠辦到。』


甄彬先用話擠兌道:『若使君辦不到,老朽何必辛苦走這一遭?唉,事情與老朽的孫女有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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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7 06:44: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二章 洛神綺情


甄宓,原為河北的中山無極人,生於漢靈過光和五年,公元一八二年,是漢太保甄邯之後,上蔡令甄逸的女兒,另有三兄四姊,三歲時甄逸就死了。鄉里傳言,她每晚睡覺時,家中都隱約看到有人拿著玉衣給她蓋上,就覺得很奇怪。後來有著名相者劉良,為她和兄姊算命,就說她將來會十分富貴。九歲時就很喜歡詩書,識字過目不忘,當哥哥說她應學女工時,她還道:『聽聞古代的賢女,沒有不學習前世的成敗,用來告誡自己的。如果不讀書的話,又怎能知道呢?』


她相當有見識,當天下大亂,加上饑饉流行,一般士族百姓皆賣金銀、珠玉、寶物以換取糧食,正好甄家多年儲糧,即用以交換。甄宓年方十四,就對爺爺甄彬道:『如今世道大亂,我家卻多買寶物,必然引起諸侯覬覦。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家鄉到處都有飢民,我們不如把糧食賑濟親族鄰里,一面廣施恩惠,一面募集丁壯保護家業。』甄彬大為激賞,立即照辦,結果反而累積貲財,以募得人丁去開懇荒地,反成天下五大家之一。所以不久甄彬乾脆帶著甄宓學習商事,打算讓她繼承。


由於認識管輅的父親管丘,甄彬遇有難以解決之事,必向管輅請教。管輅宥於天機,僅能點到為止,但已給甄彬莫大幫助。


漢初平元年,公元一九二年,甄彬至平原訪問時,管輅忽道:『觀叔父氣色,恐僅十年之壽,當留心交代後事。』甄彬苦苦請求解救之道,管輅才道:『天機之事,非人力可回。但輅推算陰陽,觀象幽明,似乎天道運行有非常之兆,極可能這兩年,便有異世之人出現。此人乃命世之人,如五聖獸之首的麒麟。相傳麒麟乃聖獸之首,能行走於三界之內,甚至改命換代。按小侄所察,如今四聖獸已俱出,獨缺麒麟異獸。倘叔父有幸遇見,或可解此危厄,延壽二紀。只是小侄洩此天機,叔父千萬勿傳六耳,否則必遭天譴。』


後來甄彬又帶著甄宓來訪,管輅看了搖搖頭又點點頭,卻是什麼也沒說。甄彬一再追問,管輅仍不答。甄彬醒悟,藉故支開甄宓,管輅方道:『觀小姐眉間隱隱有紫煞之氣,印堂卻有淡黃生氣。紫氣乃王者之氣,主小姐帶夫有王侯之份;煞氣乃夭壽之徵,主小姐命中帶煞,歲不及壯,夫雖有幸為王侯,歲必不至九五之數,連帶子命更差矣,必活不過父母。但是……』


甄彬聽了一串不吉利的語,已是心都冰涼,聽到『但是』二字,有如見到一線曙光,連忙追問。管輅方徐徐道:『叔父不知還記得異世之人?如果有幸遇見,萬不可錯過──麒麟者,居四方之中,四聖隨之因運而行。中者,五行屬黃。小姐印堂上淡黃生機,照輅所觀,似是近日出現。看來異世之人必已出世。叔父若能遇見此人,將小姐許配,或可解此厄。不過……』


甄彬只聽得又喜又驚,喜的是有解厄之法,驚的是管輅怎麼老是不將話一口氣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道:『不過還有什麼?別讓我一下在冰窖裏,一下在火窟裏。老人家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地。』


管輅微笑道:『叔父勿憂,也不是什麼壞事。輅要說的是,命有先天和後天的講究。小姐的紫煞之氣屬先天,淡黃生氣卻屬後天。天命雖有數,人力卻非無可改,在一念之間耳。只是先天之命既改,小姐恐無法如劉良所言的那麼富貴,得嫁與王侯,生出貴子了。』


甄彬這才放心,喟然道:『富貴也得有命才能享,無命即使貴如帝王又如何?』自愛子甄逸過世後,老人家已有所感;得知壽僅不足十年,更是感傷不已,即使萬貫家財,也延不了自己的命,富貴也不過就如浮雲聚散,飄縹無常罷了。


此後甄彬一直留心此事,不過遵照管輅的交代,絕口不對人提起,當然包括甄宓在內。不久甄宓便因容顏秀美,有詩曰:河南有二喬,河北甄宓俏;河東蔡文姬,西蜀秦思雨。於是『四美』之名傳遍天下。袁紹聽說甄宓有才有貌,就為次子袁熙上門提親。甄彬一再以甄宓年幼推辭,終於惹惱袁紹,幾乎就要逼婚。


甄彬一急之下,患了頭痛之症,藥石罔醫。眼見管輅所說的大限將至,之後最疼愛的孫女甄宓勢必被迫嫁入袁家,開始坎坷的一生,只能暗歎天命難違……就在此時,陸羽忽然來到了甄府,醫好了甄彬。


甄彬腦袋一清楚,自然知道該怎麼作。一面獻出大筆貲財,換取袁紹的緩手,一面就是讓甄宓出面,把家業暗中南移。果然如管輅所預卜的,袁紹敗而曹操勝,自己也順利脫身,定居交州。


當然接下來最想作的事,便是找到管輅所說的『異世之人』,將宓兒下嫁……


第一次見到陸羽,甄彬心裏就犯嘀咕,雖然文質彬彬,卻不過是季玉的管事,若說這樣的人便是『異世之人』,怎麼也難以置信。不過宓兒十分篤定的告訴自己,不折不扣便是眼前這名青年,把自己從鬼門關拉了出來。想起管輅的話,算算日子,正好十年大限。看來除了眼前這名青年,也不可能是別人了……想著一再注視,直看得陸羽都有點發毛了,閱人無數的甄彬總算確定,這人似有意隱瞞身份,看來管輅的話是對的,於是笑呵呵的道:『年輕人阿,你可不是當下人的材料。如果我老頭子沒看錯,你將來必是出將入相的人物阿,呵呵。』……之後得知此人便是陸羽,甄彬心中便有了計較。


惟一難解的是甄宓的想法。見多識廣又聰明伶俐,拜倒石榴裙下的不知多少,加上糜貞、蔡文姬都是閨中好友,二人各在醫術和文學上讓天下青年男子自愧不如,更讓她感到女子未必不如男子的想法,也會因此召開『論才大會』。雖然參加的人多半是出於愛慕她的美貌,但連孔夫子也說了,未見好德如好色者,所謂好好色而惡惡臭,終究是人的天性。所以半月一次的大會,倒也有不少飽學之士前來參與,一者可與各方之士文流,二者或有機會由沒沒無聞變成揚名之士,三者難說美人看上自己,招為夫婿,那可是『人財兩得』的良機……


向來孤芳自賞的甄宓,從沒想到也會遇到對她視若無睹的人。這人既非有龍陽之癖,何以對自己總是保持距離?論才大會上,幾乎每個人都設法要引起她的注意,讓她認識。只有他,好像很怕被她認識,用了化名不說,明明才華洋溢,還一副裝瘋賣傻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想引起她的注意,不由暗暗生氣,卻更是好奇。尤其是她和糜貞、蔡文姬一起出席的盛會,沒有人不想被點到名,設法說出引起注意的言論,或表演特殊的才藝,博取美人的好感甚或青睞的。惟獨他,非使出非常手段,才能稍微逼出一點貨色。他,究竟是何方人物?從來沒把任何男子放在心上的甄宓,第一次注意到某個男子的存在。


知道他竟然就是名滿天下的陸羽時,固然感到不可思議,卻有更多的不解。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即使家中已有三五美妻嬌妾,那些附庸風雅的人士還是一個勁的逐美求色,彷彿這樣才能顯示自己的身份和本事。但是這個名滿天下、滿腹經綸的男子,卻老顯出一副避美女惟恐不及的態度,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阿?連在夢中,甄宓偶爾都會夢見他,向他提出這個疑問;但夢中的他也總是一樣的笑而不答,讓自己真是氣煞苦悶。


陸羽為袁紹謀劃的官渡之役,連甄宓也不得不心裏佩服,後來卻又陷入另一場的為難。想想袁紹和曹操手下眾多能人異士,竟然因為他的到來而打破僵局,讓袁紹軍佔盡上風。不過長此以往,恐怕自己真會被迫嫁給袁熙了……從前的她即使萬般不願,但反正『天下烏鴉一般黑』,從來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庸,那麼嫁給誰不都一樣?自己讀了那麼多書,說是想將來輔助丈夫,說穿了不過是要學會如何駕馭丈夫罷了。而且比較起來,袁熙起碼比衛仲道身體好,應該更能讓自己倚靠,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誰讓自己早不生晚不生的──母系社會時不生,男女平等的時代不生,又偏偏生來不是男兒身呢?但是現在,甄宓第一次開始在心中祝禱,如果真的有上蒼,並且祂老人家真的有眼,就讓袁紹不要再壯大了……


也不知是上蒼聽見了她的祈禱,還是天命難違,袁紹竟誤中流矢而亡,把大好霸業拱手相讓。甄宓聽到消息時,臉上的表情顯得淡然自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因為他離開了。自己不久前總算曉得,他對貂蟬的愛並不像一般世俗批評的那樣,只是貪圖美色而已。能為心愛的人死,那是愛的至極阿!要是自己能得到這樣的愛情,無論代價多高都值得阿!第一次,她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只是那時她還不知道。


自家業南移,甄宓與陸羽數次打交道,到過『望湖居』探望過糜貞,也認識了那位讓他生死以之的美妻貂蟬,更驚訝發現他對自己的愛人是那麼的敬重愛憐。自己是為家族事業而去,加上不服輸的心態,怎麼也要在他手中討個便宜。雖然總能用美貌和聰明佔到優勢,但其實每次離開,甄宓心中總會有股莫名的失落感。


當然巧兒看不出來,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其實她很希望陸羽不是因為她的美貌和算計才讓步,而是因為出自對她的打從心裏發出的愛憐──就像他替秀兒、貞兒燒菜那樣。更讓甄宓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的,是得知蔡琰也住在『望湖居』!他,到底有什麼過人的魅力、才幹,能讓這幾個在美貌和能力上都不遜於自己的美女那麼甘心的愛他、無怨而安份的作他的妻子呢?他又憑著什麼本事,能讓她們和諧相處,一點也不爭風吃醋呢?這一切,讓甄宓心中的好勝心和好奇心俱與日增,不由得在心裏生出一定要弄個清楚的念頭。


回到交州,忙於處理珠寶生意,甄宓總算能稍微忘卻此事。一日在南海最大的酒家『海天樓』,在貴賓廂房與幾名珠寶商洽談生意時,無意間聽到外頭客桌幾人的談話,讓她逐漸趨於平靜的心湖剎時如同又投下了一塊巨石………


某甲道:『你們有沒有聽說,最近劉使君正在備戰,好像要進軍漢中了。』


某乙道:『當然聽說了,這事哪瞞得住?不過我看大家也沒什麼特別反應。這十年來,劉使君幾乎每次打仗都贏,這次打一個小小的漢中,還不是十拿九穩的?』


某丙道:『誰說不是的?說起來得感謝劉使君手下的三大軍師,特別是陸大人,不但打仗時輔助劉使君,平時也對我們老百姓挺照顧的。你看陸家在南海的生意多大?可陸家一點也不吝嗇,給工人基本工資不說,還開辦了什麼保險,只要因職傷病甚或死亡,都有慰問金和撫恤金,平時也大方施捨,造橋修路的,大夥兒生活比起士家在這裏的統治要好上不知多少倍,難怪那麼多人擠破頭,都希望去陸家找個工作。』


某甲道:『比起來甄家似乎差了些。不過你們可知道一個祕密?據說……據說甄家大小姐是陸大人的「地下夫人」,所以甄家才會在交州這裏作得有聲有色的。照我看,這兩家是一唱一和,反正好處都被他拿去了。……』說到後面時是壓低了聲音,幾乎要運起內功才聽得到。


某丙道:『我看不然。像糜家大小姐,不也嫁給陸大人?糜家在荊州不照樣和陸家一樣作法?如果甄家大小姐真是陸大人的「地下夫人」,絕不可能會這麼小氣的。你別道聽塗說了。』


某乙附和道:『是阿,何況陸大人家裏已經好幾個嬌妻美妾了,糜家大小姐、貂蟬小姐不說,我還聽說連江東有名的小喬,喬二小姐,就是陸大人的親表妹,也都住在他那裏,還有……。』


隔桌的人忽然湊過話道:『還有江東的小郡主孫小姐對不對?一、二、三、四,嘿嘿,「七仙女」中居然有四位收入房中,咱們這個陸大人還真有本事……』


同桌的人道:『那可不,你還少算了一個,聽說「四美」的河東蔡文姬蔡大家,也曾住在陸大人家好些日子呢。以陸大人這麼……這個,我是說這個追美的手段,恐怕蔡大家已經……嘿嘿嘿!』


某丙笑道:『去你的,別在那裏窮操心。管他「四美」、「七仙」的,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肯定是沒希望的。像陸大人這種幾世難得一見的奇男子,我看這些仙子如果不嫁給他,大概也不會嫁別人了。』


某甲有感而發道:『也對。聽我爹說,當初士家在這裏仗勢,到處搶美女不說,凡有點姿色的也都被抓去,強迫送到蠻族作奴隸,用來換取什麼刀槍不傷的籐甲……。可憐阿,不要說女人,連男人要是沒兩個錢,或是跟士家有關係,根本就討不到老婆。我老娘要不是瞎了兩眼,從小就被我爺爺收養,恐怕我爹根本娶不了妻,更別說生出我了。那能像今天,在劉使君的治理下,我們男人不只有錢賺,還能討老婆、生孩子。比起來已經好得太多了,哪還有心思去計較那麼多?』


某乙道:『是阿,何況陸大人對我們都不錯,誰管他幾個老婆?說不定他的才能過人,這個,這個,我是說,這方面也有過人之處……』


眾人一陣笑罵,繼續有說有笑。甄宓聽在耳中,心裏卻莫名的有些酸楚。糜貞、蔡琰,都算自己的閨中密友,竟不惜將終身託付,但也得到了回報-起碼自己曉得,為了她們當中任何一個,他都能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如果有這樣的丈夫,這個女子才算得上是幸福阿!


想著,甄宓不由情傷起來。草草處理完事業上的事,帶著『曉月寒星』等珠寶,就到漢中去。表面上是去拓展業務,實際上只是想看到他……。


那一天在張太守府,看到他為了張月兒,竟然與連瑞競標『曉月寒星』,讓她氣真是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連瑞那小子的嘴臉實在讓人受不了,甄宓早就將『曉月寒星』賣給他,讓陸羽吃個啞吧虧。不過一見到陸羽的神情,心裏一軟,最後還是將『曉月寒星』相贈。本來希望陸羽只是說說,張月兒也會客氣推辭,哪知陸羽竟然就這麼把貴重的『曉月寒星』,親手掛在張月的耳垂上……當巧兒將親眼所見告知時,雖然她表面上沒表示,心裏卻恨得真想當面捅他幾刀……最後只能消遣他一下,消消心中的惡氣。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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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7 06:54: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三章 強攻街亭

自從漢中回到交州,不久甄宓就病倒了。甄彬十分心急,請來名醫張仲景。就是那次,張仲景脫口說出:『甄小姐是守身如玉之人……』的話。


不過張仲景後頭的話倒沒人知曉。原來張神醫低聲告訴甄彬,甄宓得的是『心病』,自己開的藥方,雖能暫時讓甄宓的病情好起來,但是『心病還得心藥醫』,這可是千古不變的醫理阿。


送走張神醫,甄彬得到劉備軍出兵關中,與曹軍及江東軍開戰的消息。


當他告訴甄宓時,看她一臉焦急的模樣,如何不知她的心情?一面立即答應,全力支援荊南劉備軍和會稽山越軍,一面對甄宓道:『宓兒,如果你希望劉使君獲勝,就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處理一件事。』


甄宓愕然道:『什麼事?』


甄彬道:『劉大人的軍隊有五十幾萬,荊州、漢中都是戰場,巴、蜀之地又是崎嶇難行,如果戰事曠日持久,劉大人的軍隊必然缺糧,到時不敗也得敗。眼下惟一的機會,就是日南(交州以南)之地,據陸子誠的「七州志」所載,那裏的稻米一年三熟,物產豐富。那裏只有我們和陸家的船隊到得了,也只有我們兩家出得起這筆費用阿。』


甄宓一聽,立即強打精神,和陸績聯絡,派出所有海船,盡可能購入糧草和器械。長沙會戰結束,正好所有物資採購而來,兩家也立即通知交州刺史費褘,由他派出衛戍軍,立即沿珠江、湘江、漢水逆流而上,以最快又最安全的方式送至漢中,再沿子午道、斜谷關送到長安。


當然,甄彬和甄宓也是一路隨著。……



聽完甄彬的話,劉備沉默了一會兒,略顯為難的道:『此事須得子誠自己願意,備實難以用強……』


甄彬笑呵呵打斷劉備的話道:『老朽一路北上,只聽到道路傳言,盛讚使君之德,陸大人之智,不過似乎陸大人的名聲,尚在使君之上阿……』


劉備謙道:『子誠一代人傑,連曹賊都譽之為「四州之才」。無子誠之助,備欲興復大漢的心志,恐成一場雲煙。自北海相識,子誠便患難相從,未曾稍微悖離,即使在曹營、河北、江東等處,面臨威脅利誘,卻均心如鐵石,不為所動。尤其下邳之事,捨身相救,備未敢片時或忘。他人怎麼說,備無法禁止;但信任子誠之心,天地可鑒!』


甄彬點頭道:『說得好!老朽也是同樣看法。所以如果使君說無法讓陸大人點頭,老朽怎麼也不相信阿。呵呵呵!』


劉備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被甄彬的話擠兌住了,想到入關將士的性命和整個戰場的情勢,考量再三,只能以大局為重。權衡之下,終於答應甄彬,大戰之後定會盡力幫忙。



建安十三年,公元二○八年,元月十一日,羌族聯軍十二萬到達。馬岱遵照陸羽差人前來告知的命令,進駐街亭東北的列柳城,再由陳登前來覆命。


同一時間,法正、嚴顏、王平、黃忠引二萬金龍軍至,太史慈則領本部赤龍軍二萬回陽平關,準備與張任會合,由陳倉道入渭南。其他軍由鄭度安排,進駐陰平、武都、鐵籠山等。陸羽等人聞知大喜,親自出帳五里迎接。


法正見到陸羽,先用鐵砂掌拍了他的肩頭兩下,痛得陸羽呲牙裂嘴,才滿意的道:『竟敢算計我,這是給你的回報!』


陸羽苦笑道:『你瞧,我兩鬢都有幾莖白髮了。你要不幫忙,這場仗委實打不贏的。』


法正才要回答,忽然看見秦宓,驚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秦宓得意的道:『我是跟著你們後頭來的。只是知道你們在江油辛苦,所以從梓橦奔劍閣,然後在曹軍退走後,循沓中沿祁山西路而來,所以沒被你們碰到。』


法正笑道:『你這賊傢伙,真有點本事,竟能避開兩軍。到底用了什麼計策,還不快從實招來?』


秦宓也呵呵笑道:『那是我的本事?是何大師的本事。我爹商請何大師的幾位門下高徒,替我的糧隊一路當探哨兼保鑣,才能這麼順利。』


此時親兵來報,說陳登已來到帥帳。陸羽便道:『好了,就由子均辛苦,率軍前去紮營。諸位隨我前去迎接大功臣吧。』


回到帥帳,陸羽很高興陳登說服羌族出兵,大大誇讚了一番,不料陳登卻表現得毫不領情,還一臉的老大不高興,活像陸羽欠他一大筆錢似的,直弄得陸羽滿頭霧水,莫名所以。


原來陳登執掌劉備軍的情報系統,雖然與『暗箭』分屬不同單位,但為了協調劃一,避免各自為政,十羊九牧,陸羽早就命令涼州地區的『暗箭』歸陳登指揮。


陳登為了馬文鴛的事,心裏活似悶了一口惡氣,所以之前派來通知陸羽的加急快馬,只簡單的說羌族答應結盟出兵,一點也不提『聖女』下嫁之事。即使羌軍到了列柳城,他也是親自跑一趟,就是不願陸羽知道,免得看到他那副得意忘形的噁心模樣。


當然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日後得乘陸羽的反應時,大呼早知道就該讓陸羽曉得,叫他沒一夜好眠的。


不過也幸好陸羽沒為這事煩惱,才能專心調度,順利的攻取街亭。


由於陳登只顧著和法正搭訕,有說有笑,卻一點也不睬陸羽。無奈之下,陸羽只好藉口去預備簡單的筵席,為大夥兒接風,便溜出帳外。才一出帳,便被馬超拉個正著,對他笑道:『軍師,我沒說錯吧?二弟把事情辦得一點不差,回頭你真該好好記他一個功勞。』原來馬超早從馬岱派來的私人信使得悉詳情,不過礙於陸羽是頂頭上司,此事還是不說為妙,這個媒人得讓舅父去和劉備去作,才不會壞事。


陸羽喜道:『那是當然的。對了,你立即派人去告訴他,要他轉告羌族聯軍,鐵車是祕密武器,先不急著用,到時我會安排……』


馬超驚道:『軍師如何得知鐵車軍的事?那是舅父族裏最近才發明出來的……』


陸羽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說溜了嘴,忙掩飾道:『哦,那是暗十二之前從羌族傳回的消息……好了,你別多問,快照我的話去作。』


馬超也沒起疑,應承著便去找人了。


陸羽鬆了口氣,隨即也去忙著張羅筵席。


街亭當雍州、涼州、漢中的咽喉,位於隴山之中,南接秦嶺,不遠處即鐵籠山,正當雍州入涼州五路之口,故地雖小卻很險要,若扼住則從涼州來的大軍急切難攻,除非繞道陳倉道;但也得過鐵籠山險要。曹仁、顏良奉曹操之令鎮守此地,立即屯兵當道,築起城垣,前方立起木柵、拒馬、鹿砦,又分兵於五路總口,以為策應。為防敵攀山涉險強渡,也廣佈探哨於兩側山林。總體來說,曹仁雖知面對足智多謀的陸羽,很難堅守十天,但仍抱一絲希望,竭力為之,盼能讓陸羽等人糧盡而退。


陸羽觀探敵情,已有對策。


首先,陸羽用投石機破壞曹軍的木柵、拒馬和鹿砦,然後將火油砸在曹軍簡單建成的牆垣上,同時投火把點燃。


由於之前以『冰火二重天』順利破城,讓曹軍聞風喪膽,看到陸羽重施故技,完全沒有科學經驗的曹軍大多嚇傻了,幾乎沒有人相信能守十天。曹仁和顏良都是汗流涔涔,無計可施,只能趕緊要軍士汲水澆熄,卻是越燒越旺。後來有人建議用沙土,果然見效,終於將火撲滅。但陸羽又來一次。這次曹軍比較快掩熄了。可陸羽再來一次──這次不是油和火,而是硬石;原來陸羽趁著曹軍手忙腳亂之際,將投石車順利推往前。由於地形較山口展開,加上技術先進了些,劉備軍的投石機大發神威,讓曹軍吃盡苦頭。


而在陸羽用火油攻曹營時,黃忠得令,從帶來的一萬金龍山越軍,挑出一千敢死隊,配備了『飛天神弩』,由街亭北邊十里的隴山攀上,再放下繩梯讓大軍陸續攀上。由於曹軍注意力被吸引到土壘這還,以為劉備軍會正面強攻,便沒有再派出探子巡邏。即使少數留下的,面對百步穿楊的黃忠,也來不及反應,就先去閻王殿報到了。結果黃忠大軍就這麼一路順利的開道闢路,來到街亭北側,當陸羽用投石機攻打之際,悄悄砍伐樹木。在投石機攻擊結束後,立即燒水放煙,乘著強烈北風,施放塵沙,雜以石灰,讓街亭曹軍一陣大亂。


此時涼州軍在馬超帶領下,用覆以沾濕牛皮的轒轀車、巢車、木排或木幔車作為擋箭之用,大軍或躲在後,或乘木驢、木牛、鵝車洞子,緊緊衝鋒而前,後面有遠較曹營守軍更具威力的三百石銅匣強弩,以壓制守軍乘隙丟擲檑木、滾石等。黃忠在山上瞧準時機,先以標槍陣,再用斧陣適時配合,之後是銅匣弩手不斷的施放無羽短箭,讓街亭守軍無法對正面攻擊部隊作反擊。


到了適當距離,數十名大漢在車柵的防護下,以數十道牛筋織成的弓絃,奮力拉扯巨木箭,對準土壘一支又一支射去,終於成功破出一個大洞。


劉備軍隨即校準投石機,盡力往大洞處投去,不但瓦解曹軍想要補強的努力,還漸漸擴大洞口。等馬超等率軍衝到適當距離,才停止施放。此時黃忠的山越軍一千敢死隊,趁機『飛天神弩』,身著刀槍難入的籐甲,手執盾牌,很快的冒死降落而下,殺到洞口。馬超見機不可失,率先衝入,『飛翼神槍』爆出點點血花,曹軍中竟無一回之將。


曹軍雖有數萬之眾,奈何限於街亭口狹小,兵力無法展開,又遇到黃忠百步穿楊的絕技、陸羽巧妙器械的運用、馬超剛柔並濟的槍法,才抵擋了兩個時辰就被突破。


曹仁無奈,只能後撤。馬超率軍追趕,曹軍退後約家裡,至五路口前,忽然兩路曹軍殺來,原來是曹仁佈在此地的第二道防線,此時反將馬超軍圍住,曹仁和顏良雙戰馬超。


馬超不驚反喜道:『來得好!』舞槍便戰。


不過十回合,忽然南邊殺來一路軍,原來不只金龍軍登上隴山之北,王平也同時領軍一萬攀上南邊,繞過山頭才北上,此時殺入,先是一陣亂箭,然後揮刀率軍殺入,曹軍陣腳大亂。黃忠又領山越軍猛然而至,曹軍終於抵敵不住,曹仁只得下令撤退,自與顏良斷後。


由於陸羽的目的是攻取街亭,故令眾將停止追趕,讓曹仁安全退往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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