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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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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葉戀 ]-三國志之輔佐劉備《連載中》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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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3 20:24: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集_第二八一章 強攻街亭(楚湘續)


『呵呵呵,又想偷懶了?』甄彬道:『爺爺問你,你看過陸子誠的「商算」那本書,可還記得他提到國家強大的要素嗎?』


『自然記得,』甄宓道:『無商不富,無工不強,無糧不穩!』


『說得好!』甄彬點點頭道:『自陸子誠主政荊、交、益三州,大力推展商業,扶植工業,獎勵農業,所以我甄家不但沒有因河北之事受打擊,反而在交州風生水起,越見興旺。還有糜家、陸家等莫不如此。工業上,由於他將營商稅收大都用於建廠、建設,也是一副欣欣向榮。可這糧產嘛……卻不是那麼順利了。』


『嗯,說起來這跟世族有些關係吧?』甄宓終於稍稍平復情緒,順著甄彬的話接口道:『自大漢初興至今四百年,世族名家的勢力越見強大,土地大都為其所有,一般糧產多半被其征收,卻只向朝廷繳交少量賦稅,甚至有時以遭荒、土地貧瘠等等理由,反過來咬朝廷一口……咦?爺爺,你的意思是……』


甄彬贊賞地點頭道:『不錯,打仗打的不僅是軍力、智謀,更重要的是後勤和裝備。其中最重要的後勤,便是糧食……還記得年初僰道的那場大饑荒的事吧?連荊、交二州的庫存都運了不少過去。如今荊州烽火連天,巴、蜀之地又是崎嶇難行,加上對山越軍的補給。如果戰事曠日持久,我看劉皇叔的幾十萬軍隊,用不了多少就會坐吃山空。那時就算不敗也得敗了。』


『缺糧?!』甄宓越想,心中越著急,不由道:『這……這怎麼可能?聽說荊、益二州的錢糧,足能支持三年……』


『我說宓兒呀,』甄彬神色自若地道:『你方才還說到世家大族的事,怎地現在就忘了?這些世家大族有多少勢力?劉皇叔入主益州不過年餘,所謂府庫錢糧,大概多半還是紙上談兵,恐怕並未真正地堆在各地的官倉中哩。別忘了,這些世家大族,莫不以家族利益優先,都在觀望曹劉之戰勝負,除了利益相關,誰會把全副身家都押下去?要在這時候指望他們出力出糧,那可真是癡人說夢了。』


『那……那該怎麼辦?』甄宓擔心地道:『宓兒一路南來,曉得米價上揚得很快,完全抑住不住。看來前線必然缺糧得緊。可如果現在要搜購糧食,這筆費用怕是……』


『這你倒不用擔心,』甄彬一副自信的神色道:『早在年前,爺爺就跟陸家約好了,盡可能派出船隻去南方日南、甚至遠赴身毒一帶,買回來大批糧食。在費大人的幫忙下,現在早都祕密的運到桂陽了。還有交州剛準備好運往關中的一批器械,爺爺跟費大人聯絡好了,打算派出新成立的衛戌軍,就一起護送到關中去。』


『送到關中去?』甄宓道:『這可是趟不簡單的路途呀。嗯,爺爺是不是要宓兒去?』


『是啊,別人去我怎能放心呢?』甄彬慢悠悠地道:『不只你要去,爺爺也要去。』


『什麼!』這下子甄宓躺不住了,一下子起身坐起,杏眼大大地看著甄彬道:『爺爺你也要去?可你的身體……』


『傻孩子,我的身體哪有什麼打緊?』甄彬輕捏了甄宓的嫩臉一下,微笑道:『何況這事爺爺不親自跟劉皇叔說,難道要宓兒你去說嗎?』


甄宓這下臉可是紅到耳根了,只能低下頭來,好一會兒方吶吶地道:『一切便聽爺爺的安排。』



甄宓回來後不久,甄彬正式邀王粲前來,當面向他婉拒,說甄宓早已有了喜歡的對象,只因戰亂之故,才遲未成婚,要王粲回覆曹操。王粲又是一番好說歹說,無奈口才再好,也無法說服甄彬,只得怏怏而返。


數日後,交州刺史費褘派出新成立的第三衛戍軍,將大批器械沿珠江水逆流而上;由於長沙大捷,西蜀水軍保證了湘江的航道安全;到了漢水,由於荊州軍成功地將曹軍阻擊在漢水航道外,使得他們順利地到達漢中。在岸邊卸貨後,除了甄宓帶著巧兒,和隨行幾名護衛、僕婢繼續到南鄭,甄彬等馬不停蹄地再沿武關舊道,在李嚴等派來的軍隊協助下,終送辛苦將大批糧食及器械送到了長安。



聽完甄彬的話,劉備沉默了一會兒,面露難色道:『此事須得子誠自己願意,備實難以用強……』


甄彬笑呵呵打斷劉備的話道:『老朽一路北上,只聽到道路傳言,盛讚皇叔之德,陸大人之智,不過似乎陸大人的名聲,尚在皇叔之上阿……』


劉備謙道:『子誠一代人傑,連曹賊都譽之為「四州之才」。無子誠之助,備欲興復大漢的心志,恐成一場雲煙。自北海相識,子誠便患難相從,未曾稍微悖離,即使在曹營、河北、江東等處,面臨威脅利誘,卻均心如鐵石,不為所動。尤其下邳之事,捨身相救,備未敢片時或忘。他人怎麼說,備無法禁止;但信任子誠之心,天地可鑒!』


甄彬點頭道:『說得好!老朽也是同樣看法。所以如果皇叔說無法讓陸大人點頭,老朽怎地也不相信阿。呵呵呵!』


劉備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被甄彬的話擠兌住了,想到入關將士的性命和整個戰場的情勢,考量再三,只能以大局為重。權衡之下,終於答應甄彬,大戰之後定會盡力幫忙。



建安十三年,公元二○八年,元月十一日,羌族聯軍十二萬到達。馬岱遵照陸羽差人前來告知的命令,進駐街亭東北的列柳城,再由陳登前來覆命。


同一時間,法正、嚴顏、王平、黃忠引二萬金龍軍、二萬青羌軍至,太史慈則領本部赤龍軍二萬回陽平關,準備與漢中軍會合,由陳倉道入渭南。其他諸軍則由鄭度安排,進駐陰平、武都、鐵籠山等地。陸羽等人聞知大喜,親自出帳五里迎接。


法正一見到陸羽,先用鐵砂掌拍了他的肩頭兩下,痛得陸羽呲牙裂嘴,才滿意的道:『竟敢算計我等,這是給你的回報!』


陸羽苦笑道:『你瞧,我兩鬢都有幾莖白髮了。你們要不幫忙,這場仗委實打不贏的。』


法正才要回答,忽然看見秦宓,驚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秦宓得意的道:『我是跟著你們後頭來的。只是知道你們在江油辛苦,所以就從梓橦奔劍閣,然後在曹軍退走後,循沓中沿祁山西路而來,所以沒被你們碰到。』


法正笑道:『你這賊傢伙,真有點本事,竟能避開兩軍。到底是用了什麼計策,還不快從實招來?』


秦宓也呵呵笑道:『那是我的本事?是何大師的本事。我爹商請了何大師的門下高徒,替我的糧隊一路當探哨兼保鑣,才能這麼順利。』


此時親兵來報,說陳登已來到帥帳。陸羽便道:『好了,就由子均辛苦,率軍前去紮營。諸位隨我前去迎接大功臣吧。』


回到帥帳,陸羽很高興陳登說服羌族出兵,大大誇讚了一番,不料陳登卻表現得毫不領情,還一臉的老大不高興,活像陸羽欠他一大筆錢似的,直弄得陸羽滿頭霧水,莫名所以。


原來陳登執掌劉備軍的情報系統,雖然與『暗箭』分屬不同單位,但為了協調劃一,避免各自為政,十羊九牧,陸羽早就命令涼州地區的『暗箭』歸陳登指揮。


陳登為了馬文鴛的事,心裏活似悶了一口惡氣,所以之前派來通知陸羽的加急快馬,只簡單的說羌族答應結盟出兵,一點也不提『聖女』下嫁之事。即使羌軍到了列柳城,他也是親自跑一趟,就是不願陸羽知道,免得看到他那副得意忘形的噁心模樣。


當然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日後得知陸羽的反應時,大呼早知道就該讓陸羽曉得,叫他連一夜好眠也別想得。


不過也幸好陸羽沒為這事煩惱,才能專心調度,順利的攻取街亭。


由於陳登只顧著和法正、秦宓搭訕,有說有笑,卻一點也不睬陸羽。無奈之下,陸羽只好藉口去預備簡單的筵席,為大夥兒接風,便溜出帳外。才一出帳,便被馬超拉個正著,對他笑道:『軍師,我沒說錯吧?二弟把事情辦得一點不差,回頭你真該好好記他一個功勞。』原來馬超早從馬岱派來的私人信使得悉詳情,不過礙於陸羽是頂頭上司,此事還是不說為妙,這個媒人得讓舅父去和劉備去作,才不會壞事。


陸羽喜道:『那是當然的。對了,你立即派人去告訴他,要他轉告羌族聯軍,鐵車是祕密武器,先不急著用,到時我會安排……』


馬超驚道:『軍師如何得知鐵車軍的事?那是舅父族裏最近才發明出來的……』


陸羽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說溜了嘴,忙掩飾道:『哦,那是暗十二之前從羌族傳回的消息……好了,你別多問,快照我的話去作。』


馬超也沒起疑,應承著便去找人了。


陸羽鬆了口氣,隨即也去忙著張羅筵席。


街亭當雍州、涼州、漢中的咽喉,位於隴山之中,南接秦嶺,不遠處即鐵籠山,正當雍州入涼州五路之口,故地雖小卻很險要,若扼住則從涼州來的大軍急切難攻,除非繞道陳倉道;但也得過鐵籠山險要。曹仁、顏良奉曹操之令鎮守此地,立即屯兵當道,築起城垣,前方立起木柵、拒馬、鹿砦,又分兵於五路總口,以為策應。為防敵軍攀山涉險強渡,也廣佈探哨於兩側山林。總體來說,曹仁雖知面對足智多謀的陸羽,很難堅守十天,但仍抱著一絲希望,竭力為之,盼能讓陸羽等人糧盡而退。


陸羽觀探敵情,已有對策。


首先,陸羽用投石機破壞曹軍的木柵、拒馬和鹿砦,然後將火油砸在曹軍簡單建成的牆垣上,同時投火把點燃。


由於之前以『冰火二重天』順利破城,讓曹軍聞風喪膽,看到陸羽重施故技,完全沒有科學經驗的曹軍大多嚇傻了,幾乎沒有人相信能守十天。曹仁和顏良都是汗流涔涔,無計可施,只能趕緊要軍士汲水澆熄,卻是越燒越旺。後來有人建議用沙土,果然見效,終於將火撲滅。但陸羽又來一次。這次曹軍比較快掩熄了。可陸羽再來一次──這次不是油和火,而是硬石;原來陸羽趁著曹軍手忙腳亂之際,將投石車順利推往前。由於地形較山口展開,加上技術先進了些,劉備軍的投石機大發神威,讓曹軍吃盡苦頭。


而在陸羽用火油攻曹營時,黃忠得令,從帶來的一萬金龍山越軍,挑出一千敢死隊,配備了『飛天神弩』,由街亭北邊十里的隴山攀上,再放下繩梯讓大軍陸續攀上。由於曹軍注意力被吸引到土壘這還,以為劉備軍會正面強攻,便沒有再派出探子巡邏。即使少數留下的,面對百步穿楊的黃忠,也來不及反應,就先去閻王殿報到了。結果黃忠大軍就這麼一路順利的開道闢路,來到街亭北側,當陸羽用投石機攻打之際,悄悄砍伐樹木。在投石機攻擊結束後,立即燒水放煙,乘著強烈北風,施放塵沙,雜以石灰,讓街亭曹軍一陣大亂。


此時涼州軍在馬超帶領下,用覆以沾濕牛皮的轒轀車、巢車、木排或木幔車作為擋箭之用,大軍或躲在後,或乘木驢、木牛、鵝車洞子,緊緊衝鋒而前,後面再以強弩壓制守軍乘隙丟擲檑木、滾石等。黃忠在山上瞧準時機,先以標槍陣、再用斧陣適時配合,之後是弓弩手不斷的放箭,讓街亭守軍無法對正面攻擊部隊作集中反擊。


到了適當距離,數十名大漢在車柵的防護下,以數十道牛筋織成的弓絃,奮力拉扯巨木箭,對準土壘一支又一支射去,終於成功破出一個大洞。


劉備軍隨即校準投石機,盡力往大洞處投去,不但瓦解曹軍想要補強的努力,還漸漸擴大洞口。等馬超等率軍衝到適當距離,才停止施放。此時黃忠的山越軍一千敢死隊,趁機『飛天神弩』,身著刀槍難入的籐甲,手執盾牌,很快的冒死降落而下,殺到洞口。馬超見機不可失,率先衝入,『飛翼神槍』爆出點點血花,曹軍中竟無一回之將。


曹軍雖有數萬之眾,奈何限於街亭口狹小,兵力無法展開,又遇到黃忠百步穿楊的絕技、陸羽巧妙器械的運用、馬超剛柔並濟的槍法,才抵擋了兩個時辰就被突破。


曹仁無奈,只能後撤。馬超率軍追趕,曹軍退後約十里,至五路口前,忽然兩路曹軍殺來,原來是曹仁佈在此地的第二道防線,此時反將馬超軍團團圍住,曹仁和顏良雙戰馬超。


馬超不驚反喜道:『來得好!』舞槍便戰。


不過十回合,忽然南邊殺來一路軍,原來不只金龍軍登上隴山之北,王平也同時領軍一萬攀上南邊,繞過山頭才北上,此時殺入,先是一陣亂箭,然後揮刀率軍殺入,曹軍陣腳大亂。黃忠又領山越軍猛然而至,曹軍終於抵敵不住,曹仁只得下令撤退,自與顏良斷後。


由於陸羽的目的是攻取街亭,故令眾將停止追趕,讓曹仁安全退往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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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集_第二八二章 對付虎豹(楚湘續)



秦家和甄家傾力支援劉備軍的消息,自然也瞞不過『影衛』的探查。在秦川駐紮的曹操不久就得到消息,和郭嘉等人相對無語。之後曹軍下令,全軍向東開拔。


二月十五日,出關東的曹軍全部會師於三河原,總計約四十五萬大軍,糧草僅足十二天左右。


劉備得到消息,立即率近衛出長安,渡渭河北上三原,與龐統、張飛會師,又令渭河以南之軍,除必要留守外,全軍渡河北上,於新平郡會師,總計大軍十萬。


另外太史慈、張任領三萬赤龍軍出陳倉道,與諸葛亮會師後,同樣渡河北上,駐紮於雍縣,共八萬大軍。


陸羽攻取街亭後,於曹軍退出秦川不久便跟著進駐,會合羌軍共有約二十萬。


雙方兵力差不多,當然以戰鬥力而論,曹軍略勝一籌;但以將帥來說,劉軍卻佔優勢。


地理形勢上,曹軍集中,居內線作戰優勢,理想狀態下,完全可以利用劉備軍聯絡上的時間差,予以各個擊破;劉備軍三面合圍,兵力較易展開,可乘敵之隙,以無鋒入有間,對曹軍予以割裂圍殲。


總的來看,雙方不相上下,只能靠謀略的運用,和老天決定站在那一邊了。


目前雙方的戰鬥序列,曹軍方面:虎豹騎五萬,虎衛軍六萬,龍驤軍八萬,虎賁軍六萬,飛熊軍四萬,并州軍五萬,雍州軍四萬,豫州軍四萬,涼州軍三萬,其中騎兵佔了二十六萬。


劉備軍方面:新平大軍十萬,分別為近衛營一萬、陷陣營二萬、青龍軍二萬、黑龍騎二萬,雷龍騎三萬,雍縣八萬大軍,分別為雷龍騎三萬、青龍軍二萬、赤龍軍、漢中軍四萬,秦川二十萬大軍,則為涼州『旗本八將』的六萬、八羌聯軍十二萬、金龍兵團二萬、青羌軍二萬。


其中劉備麾下的騎兵僅八萬左右;西涼聯軍雖大都為騎兵,個人的弓騎技術嫻熟,又驍勇善戰,但因未曾受過正規嚴格訓練,也甚少聯合作戰,特別是這麼大規模的各兵種聯合作戰,所以反而戰鬥力最令人不放心。


劉備出兵的消息,如同在曹營中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河北諸謀士紛紛指責郭嘉極力主張退兵,才會導致現在三面受圍的窘境。幸好曹操總算冷靜,知道這也是出於自己的意願,所以勉強壓下河北眾謀士的議論。


接著曹操與郭嘉談及此事,均不甚明瞭何以劉備會選擇突然出兵。按他們的認知,以目前曹軍集中的實力,要突圍並不難,何況如果曹軍放手一搏,突然揮軍南下,蹂躪關中,那可不是向以仁義自居的劉備希望見到的,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作?最後兩人的結論是:劉備大概還是希望有限的削弱曹軍的實力,所以才會有此動作。這樣一想,心情也輕鬆得多,因為比人力、物力,劉備軍根本不如曹軍那樣經得起消耗。既然劉備打這主意,反正曹軍現在居於劣勢,那就不如來個以命換命,說不定最後還能以人數優勢,逼劉備乖乖拱手讓出到手的關中。


二月十八日,曹軍大營中忽然來了一名神祕訪客。


曹操更是大喜,帶郭嘉、程昱和訪客密談一個多時辰。


訪客走後,曹操於帥帳召集會議,決定採郭嘉提出的孫臏兵法中,『上、中、下駟對中、下、上駟』攻擊法,以樂進、徐晃、文醜率雍州軍、豫州軍、涼州軍等十一萬大軍攻打陰密,與新平的劉備軍主力對抗,此乃下駟對上駟之法;另遣曹仁、顏良、於禁、高覽率虎賁軍、飛熊軍、并州軍共十五萬,向南進攻涇縣,與諸葛亮、關羽、太史慈、張任等軍相拒,務必讓其無法突破北上,此乃中駟對下駟之法;曹操自己親率虎豹騎、虎衛軍、龍驤軍共十九萬,採以上駟攻中駟之法,攻打西路的西涼聯軍,期能一舉擊潰之,如此則可輕鬆的集中兵力,一一收拾劉備軍另二路軍,甚至匡復關中。



劉備到底打什麼主意?


之前陸羽對劉備說,打算逼曹軍退回山東,以免曹軍狗急跳牆,來個玉石俱焚,何以現在劉備要率精銳渡河,夾擊曹軍呢?


原來就在曹軍退到秦川之時,劉備收到龐統的快馬加急,要他率軍北上。


因為按三大軍師的想法,到底對於撤退中的曹軍採取什麼態勢,取決於陸羽的西涼之行。如果陸羽無法說服涼州歸附,那麼劉備軍只能盡全力守住渭南,並且和曹軍比忍耐力-對於糧草和兵力的消耗極限。這樣的比拚其實成功的機會只有一半,而且在佔兵力優勢下,劉備軍指望的只有三大軍師的奇計。但是曹營同樣有郭嘉和程昱等謀臣,加上曹操用兵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厲害-要知道,曹操可是歷史上第一個替『孫子兵法』寫註解的人,連諸葛亮都不能不稱譽其『用兵不亞孫吳』,就可以明瞭了。所以總的來說,成功的機會相當低。


反過來說,如果陸羽能成功的取得涼州和羌族的合作,那麼聯合起來的實力,就能對曹軍進行重大的削弱作戰──當然對象就是曹軍的王牌──虎豹騎和虎衛軍。只要能重創這兩支曹軍,等若斷去曹操的羽翼和臂助。現在既然得到消息,陸羽已成功說服涼州加入聯盟,那麼龐統自然要請示劉備是否執行這個計畫了。巴不得趕快擊敗曹操、迎回獻帝的劉備,立即同意這個計畫,才會盡起大軍渡河北上。以戰力而論,蓄銳已久,自然是三面之中最完整而強悍的一支。


諸葛亮的八萬大軍,包括之前與曹軍力戰的赤龍軍、雷龍軍、青龍軍,消耗頗大,又征戰未停,自然被視為最弱的『下駟』。惟一的優勢,便是背倚渭河,加上諸葛亮用兵謹慎,又有關羽、太史慈、張任、紀靈、關平、周倉等名將,且以守代攻,徐徐而進,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西路的西涼聯軍,聲勢最為浩大,共有二十萬,又有黃忠、馬超、馬岱、王平、嚴顏等名將,以及西涼旗本八將及羌族勇士;當然最大的優勢是有陸羽、陳登、法正等這幾位謀士在,弱點卻是軍種較多,有金龍兵團、漢中軍、青羌軍、涼州軍、八羌軍等,協同作戰能力差,很容易各自為戰,遭到各個擊破,而曹軍也顯然有同樣的認知,所以用最強的虎豹騎、虎衛軍、龍驤軍來對付。



比起前兩年,劉備軍在對抗騎兵的策略上,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主要的是陣法的發明、訓練的方式、武器的改進。這些可說主要是陸羽的功勞。


陣法方面,按陸羽所知,後來諸葛亮的『八陣圖』屬於防禦性陣型,好處是沒有部署上的弱點,任何方向遭受攻擊,整體大陣不需要做出根本性的改變,一處遭到攻擊,相鄰之陣可以自動變為兩翼,保護支援遭受攻擊之陣。但缺點也是明顯的,首先就是需要長時間訓練;其次是機動性較差,為了保持陣型的完整,前進時不允許奔跑,後退時不能猛跑,『以前為後,以後為前,前無速度,退無遽走。』所以八陣圖是一種防禦性質的十分保守陣型。無大敗也難取得大勝。


所以在平定巴、蜀後,大部分的事務陸羽都擔了起來,又都知人善任──本來嘛,誰讓他是『玉麒麟』,具有『慧眼灼見』呢?這一來便讓諸葛亮有時間,和他的月英妹妹一同參詳,很快的就草繪出八陣圖形,再經龐統、陸羽、法正等人的建議,尤其陸羽參照記憶中唐朝名將李靖的『六花陣』及宋朝的『常朝』,讓諸葛亮夫婦眼界大開,終於在只花了不到一個月,就完成了劉備軍史上,也是後來帝國史上最有名的『方圓八陣』。


接著陸羽下令各步軍營將校,選出精兵,操演陣法,務必達到能『禦奔衝、陷堅陣、擊銳師』的要求。當然無法全面性的,但數量必須達到全軍的三分之一以上,為是便是即使兵敗也不會發生潰散如山倒的情況。


不但如此,由於『朝有所思,寤有所夢』,某日陸羽竟夢到『對世』自己愛看的節目『太平天國』,醒來忽感印象深刻,猛地記起太平軍常用的三種陣法:『螃蟹陣』、『百鳥陣』、『伏地陣』,連帶想起劇中的對白說到宋朝的岳飛,不禁聯想到『前世』讀到『滿江紅』時,由於教授的父親是將官軍銜,曾應邀來班上演講,提到岳家軍所用的『滿天星』陣實際上便是『散兵作戰』的原理,衍生出來的有『單兵作戰』,『伍戰』──三人一伍的三才陣,或稱小鴛鴦陣,『班作戰』──十人一隊的『撒星陣』,加上正副班長便是大鴛鴦陣,還有排作戰──小型的方陣,也就是八陣的原型。


而這些小陣隨處佈置,因應地形、敵勢分合,即可發揮克敵制勝的效果……。


不久陸羽得出結論:『滿天星』陣其實便是孫臏十陣中的『疏陣』-以數人為一小組的戰鬥團體,長槍、長刀、刀盾、鉤槍、朴刀等形成各種組合,各自為戰,既不用硬扛敵人鐵騎的衝擊,又可以在敵騎衝擊過後從側面或背後攻擊。當然這對於士兵的膽氣要求相當的高。可以想像的是,幾個人在不知數目的騎兵從身側衝擊過後,戰場上一片煙塵,也不知什麼地方還有幾個人活著,那對人的心理十分的震憾。


不過陸羽也一再指出,處於這種混戰的場面,其實正是步兵最有利的時候!


在與高級將領及眾謀士的祕密軍事會議上,陸羽提出的想法對當時的眾人來說,非常具有前瞻性,讓眾人佩服不已。特別陸羽道出了『以正合,以奇勝』的意思,就是以陣進,以奇兵妙計制勝,更令大家耳目一新。之後武院配合陸羽的想法,對於各級校尉、軍士進行嚴格的思想指導與陣法訓練,終於在不到一年的情況下,使軍隊的素質有了長足的進步。


當然其中得益最多的,便是首先得到『八陣草圖』的赤龍軍副團長,陰平郡守將嚴顏,最早用此陣法命本部軍日夕操演,終能在與曹軍精銳於山地作戰時,發揮強大威力。


如此一來,更增其他各軍團的信心,才會在目前面對己方步兵多、曹軍騎兵多的情況,一點也不膽怯。



在兵器的改良上,除了投石機外,陸羽還致力於『發揚蹶張弩』的發明、改進。


『發揚蹶張弩』是宋朝『神臂弓』的前身,屬於腳張弓的一種,可卻是以腳力上弩箭,加上陸羽提示給徐老怪『輪軸原理』,讓徐老怪大開眼界,直呼不可思議,結合了陸羽在整理在『心谷』得到的書簡中,那卷『魯班巧具』所繪製的『發揚蹶張弩』等草圖,終於造出了三國時代的『神臂弓』,威力可達三百餘步。在這次大會戰前夕,徐老怪終於送來了一批,為數約五百張。


同時在陸羽的提示下,徐老怪結合了『機弩』和『連弩』的原理,發明出『牛芒箭』──那是等於近身的『含沙射影』,類似『機弩』的裝置,卻能一次射出二十支細長如牛芒的針箭。這是陸羽留來用以對付曹操『虎豹騎』的祕密武器。想想看,全身包裹鱗甲,刀槍難傷,可總不能把眼睛也包起來吧?只要對準臉面,在二十步以內的距離,只要一按機括,二十支牛芒針箭密集地同時射出,射瞎眼睛的機率可是大於六成哦。


當然囉,要執行這項任務的人,必須也抱著必死的決心;因為十步的距離足夠讓對方至少刺出一槍或砍出一刀了。


不過陸羽也想到了辨法,就是用一部分來裝備『雷龍騎』,那時就算來個硬碰硬,恐怕輸的便會是『虎豹騎』了。


此外,陸羽也想到了讓發『牛芒箭弩』的士兵像雷龍騎那樣,穿上護甲以減少傷亡等方法。


總的來說,為了對付曹軍的王牌『虎豹騎』,陸羽可是絞盡了腦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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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集_第二八三章 河原會戰(上)(楚湘續)


徐老怪,原名徐銅,是春秋時代著名鑄劍大師徐夫人(各位別誤會,徐夫人是名字,是男的不是女的)的直系子孫,齊國人。徐夫人名雖不彰,實際上卻是與干將、莫邪、歐冶子等人同級的一代大師。歐冶子所鑄的名劍「湛盧」,絲毫不帶殺氣,便是有徐夫人相助合鑄之功。傳說中荊軻欲刺殺秦王的那柄匕首,也是出自徐夫人的得意之作。不過讓人覺得嘲諷的是:當時秦王嬴政的佩劍「龍泉」,亦是徐夫人所鑄,所以才能擋住荊軻一刺!


身為名師之後,徐銅早就從祖傳祕法習得淬鍊鑄劍之祕法。雖然他不肯承認,不過據說曹操身邊那把削金斷玉,後來被趙雲所得的『青釭』劍,還有現在曹操隨身不離手的『倚天』劍,都是出自他的得意之作。除了家學淵源,徐銅與大匠師鄭渾也系出同門,從學是漢末一代匠師勞廣。大師兄鄭渾精於兵器及各類攻城器具的設計製作;而居次的徐銅則是精於機關、機械器具,二人與蜀中建城造關的蒲氏一族蒲元合稱三國時代的『匠界三傑』。其後,帝國著名的第一巧匠馬鈞,曾從學於三匠,習得不少手藝,更青出這藍,不過這是後話。


由於在青州,受到曹操迫害,徐銅流亡到徐州,成了糜府的客卿。不過他平常最喜歡的,卻是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特別是關於機械方面的事物;只是性情有些孤僻。不過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陸羽也可謂裝了一腦袋希奇古怪的東西,因而兩人一拍就合。在徐州時兩人就已經是知交好友,更立下心願,定要設計出能重創虎豹騎的機械,看到苦心孤詣的成果,陸羽一面撫摸著剛送來的『發揚蹶張弩』等器械,一面心頭感慨萬千。



另一個對付『虎豹騎』的武器,是巨大的『飛石弩』。靠著陸羽傳授輪軸原理,徐老怪終於搞出這個將大石一擲即力道千鈞的武器。陸羽的靈感來自『前世』金庸小說『神鵰俠侶』中,楊過擲石擊落蒙哥一幕。對呀,力量和速度,正是『虎豹騎』的剋星……只是要造出這玩意兒,以當時的工業水平,只能達到這種要求──包括二十斤重的大石,整具『飛石弩』便重五十多斤,而且只能發射一次。看來還有改進的空間……


陸羽不禁想起剛從長安出發前,才從義父衛品處得到消息:一代巧匠馬均正在衛品手下任職,負責製造各種工業器械、雕琢玉石。衛品還覺得稀奇,怎麼陸羽會知道馬均這個才二十出頭,木訥卻愛說大話的年輕人。陸羽當然裝作是從馬超兄弟那裏聽來的──同樣姓馬,都是戰國名將趙奢的後代,只是子孫開枝散葉,分在東西,卻仍互有往來。衛品倒也沒懷疑,答應陸羽會戰後會把人送到益州,讓陸羽打從心裏高興了許久,因為有了馬均和徐老怪,武器的研發將更上層樓,為將來早日統一奠下良好的根基。



從『心谷』帶回來的竹簡中,還有一卷『武經略論』,其中對於春秋時代的『車戰』有幾處簡單圖說,如步車混合戰陣、鄭國偃月陣、魏國舒方陣、吳國步兵大陣、秦國軍陣、韓信五軍陣等。其中讓陸羽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秦將白起如何運用車陣,以八萬鐵衛車大破韓魏二十四萬聯軍,以及以二萬四千鐵衛車作砧板,硬把趙國突圍大軍死死擋住,讓他能盡集大軍對無法展開的趙軍作割裂圍殲,取得長平之役的勝利。這讓陸羽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


雖然在戰國中期,趙武靈王採胡服騎射,由於騎兵的機動力強,就改變了戰爭的方式,騎兵的優越似乎成了決定了戰場勝負的關鍵,但是如何運用器械、陣法等,往往也能轉變劣勢,甚至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情況下,予以重大打擊。


連帶的陸羽也想起『前世』記載中,羅馬帝國在東征的過程中,如何在『鐵車陣』的攻擊下吃大虧,尤其那些鐵車兩側都有飛葉利刃,所過之處人馬皆被斫傷,無法再起身作戰,可說相當犀利。惟一可惜是防護不夠,一旦遭到弓弩手攻擊,加上衝擊力受阻,全軍便會瓦解。但反過來說,這也正是『武剛車』的原型──全車覆以鐵皮,僅露小孔容駕駛觀看及弓弩手和長槍手攻擊。這在『前世』的三國後期發揮極大的作用。不過現在陸羽還沒打算造出來,要等適當時機。以目前情況來看,羌軍鐵車已足擔任需要。


這次羌軍的鐵車陣,陸羽就打算好好運用,傚法白起來個『鐵車圍殲』……。



二月十八日,西路作戰首先開打,地點就在三河原。


三河原位於涇水、汧水、清水三條黃河支流的交會處,一馬平川,北為安定郡,西為秦川,東北為涇源,再遠為六盤山。曹軍以龍驤軍為前鋒和左翼,虎豹騎為右翼,虎衛軍居中──打算由右翼撕開戰線,包抄劉備軍。


陸羽以陳登為謀士,馬岱和馬超為前鋒,率八萬八羌軍迎擊虎豹騎;命法正為謀士,王平、嚴顏為前鋒,黃忠為大將,率二萬金龍軍為中路前鋒,車里吉率四萬八羌軍為中軍;自與韓鈺率六萬西涼軍迎擊龍驤軍。


曹純一手訓練的『虎豹騎』向為曹軍的王牌,非必要絕不輕易出擊,據說最早曹操在兗州討伐黃巾軍的時候,一次中了黃巾軍埋伏,三千虎豹騎衝入十萬黃巾軍中殺開一天血路,最後滿員而歸,未死一人,可見其聲名威勢。這次居然會一開戰就用上,可謂有史以來第一次,也可見曹操對此戰的重視。由於不放心典韋,曹操命他凡事要與曹純商量,又對曹純作了一番叮囑。只等虎豹騎一撕開戰線,曹操就可以派許褚率虎衛軍殺出,一口氣解決劉備的西路軍,然後集中兵力,或者南下收復渭南,或者向東攻擊劉備,解決這個心腹大患。


曹純在營中建了一座高臺眺望,只見八羌軍用鐵車首尾相連結寨,車上遍插兵器,有如移動的城堡。曹純觀看良久,想起曹操交待,已有破敵之策。於是與典韋商量,自引軍出寨搦戰,但遇羌族鐵車軍,便詐敗而退;大寨遍插旌旗,卻無人馬。


得知曹純來挑戰,馬岱隨即引軍出戰;戰了數十回合,難分軒至。虎豹騎雖有魚鱗甲,羌軍卻有鐵車保護;虎豹騎個個武藝嫻熟,羌族卻是向以勇武聞名,此時雙方弓弩一齊驟發,刀槍各不相讓,互有死傷。不久曹純賣個破綻,往後便退,虎豹騎陣跟著移動。馬岱不知是計,大喜之下,立即引鐵車軍衝鋒。


曹純退入大寨,隨即直接從寨後出去。馬岱佔領大寨,隱覺不妥,立即飛報陳登。陳登心疑,立即要馬岱退出,果然正遇典韋引兵從左右殺來,馬超急忙趕來接應,又是一團混戰。


不久典韋退兵,馬超兄弟正追趕,馬岱道:『若曹純後有伏兵,兩下夾擊,於軍勢不利。大哥你自前去,我在後策應。』馬超同意,遂發羌兵疾追。果然曹純由後出現,馬岱上前抵擋。


不久忽然得報,馬超軍正追時,忽然一聲大響,地盡陷落,羌族前方鐵車俱落坑塹之中,後車急馳難收,併相踐踏,而虎豹騎精銳竟伏地而起,四面殺出。馬超雖竭力抵擋,卻止不住亂勢,潰散敗回。典韋隨後殺回,馬岱見勢不妙,連忙奮勇奪路殺出;幸好馬超及時趕到,擋住典韋,方才止住敗勢。


陳登畢竟也是謹慎之人,一得敗兵消息,立即派出羌將越吉率預備隊出擊,設法穩住陣腳。


不過最後能全軍完退,靠的卻是馬文鴛姊妹。馬文鴛一桿紅纓槍,馬雲祿雙手鴛鴦刀,束著緊身武士服,外披鎖子甲,一個是若舞梨花,如飄瑞雪,一個是白光耀眼,月輪飛轉,加上精於馬術,又時不以冷箭貫敵,從頭至尾奮勇緊隨馬超衝殺掩護,無形中鼓舞了羌軍士氣,最後總算救回馬超兄弟。約略清點,竟是折損萬餘,真是好一場大敗。



中路軍方面,王平與嚴顏這一老一少早有默契,何況嚴顏得諸葛亮八陣圖兵法,麾下不僅演練熟悉,又是經過戰陣洗禮的青羌精銳,一出擊便以『風揚』、『雲垂』二陣穩住陣腳。曹操為求突破,立即下令虎衛軍前鋒採鋒矢陣突破,再令許褚以鶴翼陣作兩翼包抄割裂。法正也立即因應,將中軍化為『蛇蟠』、「鳥翔』二陣,由黃忠率領山越軍精銳,不與曹軍鋒矢陣硬碰,而是避開的採併行揮刀直進,由青羌軍緊隨在後,反作兩翼包抄。


曹操猶記江油被黃忠一箭射傷之事,見黃忠殺了,如何不驚?乃急令許褚回陣。黃忠見狀,立即殺奔而回,將曹軍鋒矢反截在核心,王平、嚴顏立即將陣法變為雙『虎翼』陣,對陷入重圍的中路曹軍作兩翼削割圍殲;待許褚率軍回援時,又驀地從中分開陣勢,擺出『雁行』陣,徐徐而退。曹操見無機可乘,只能鳴金收兵,等待虎豹騎的勝利消息,準備暗中全軍轉移,北上突圍而出。



陸羽這一路的交戰較為簡單明快──陸羽採用了麴義當初破『白馬義從』的『伏地陣』,命涼州軍一半棄馬不用,以盾防護全身,緊伏於地,少數則以數十人為組,列為『滿天星』陣,讓龍驤軍主將曹洪又驚又疑。此時陸羽的旗幟出現,一隊親衛隨他遠遠經陣而過,鮑韜見狀大喜,立即下令以騎兵衝鋒,務必生擒陸羽。數萬龍驤鐵騎乃一往而前,只見滾滾煙塵,聲勢驚人。哪知鐵騎一進入陣中,韓鈺即令鳴金響鑼。所謂『鳴金而退』,根本就沒見著多少叛軍,怎地撤退?龍驤軍正困惑不解時,忽地涼州軍聞聲,立即將數面巨旗揚起,於是千旗齊起,數萬人立即風湧潮奔而出,呼聲雷吼,轉面急趨,向龍驤鐵騎猛撲,以三人為伍,一人左手執盾、右手揮大刀砍馬腳,二人執長槍雙刺馬上騎,迅速的動作令人歎為觀止;然後另一半西涼鐵騎由兩翼殺出。


結果不用說,龍驤鐵騎猝不及防下,發揮不出騎兵迅捷的優勢,反倒折兵萬餘,敗返大寨。



不過羌軍大敗的消息傳到陸羽耳中,卻讓他大吃一驚,隨即囑咐韓鈺緊守勿出,便連夜趕至陳登大帳瞭解情況。


陳登見到陸羽,還沒等陸羽問個詳細,劈頭便道:『有內奸!』


陸羽聞言大驚,皺眉道:『歸你指揮的幾乎都是羌軍,怎可能有內奸?難道是我們的人?』


陳登氣呼呼地搖頭道:『一定不是!你想想,羌軍的鐵車是這次才用上的,曹軍如何會一副知曉的樣子?又如何知道其用途?只觀其預先挖好陷坑,對我軍來個甕中抓鱉,我敢斷言十之八九出了內奸。』說著,臉上現出一副『老子幹這行那麼久的,聞也聞得出來』的樣子。


陸羽坐下想了想,道:『這只是你的想法?還是孟起也這麼看?』


陳登坐下道:『我和孟起、叔義密談過,在八羌聯軍中,傷亡人數最少的是先零族,而且少得不可思議。我還聽說,他們對於車里吉一向不服。這種情形很可疑……』


陸羽立即打斷道:『眼下時機敏感,在沒有確切證據下,還不能這樣武斷,否則八羌族一旦上下離心離德,我們與羌族的聯盟也必然瓦解,如同當初孟起和韓大人的情形一樣……』


陳登無奈道:『那該怎麼辦?』


陸羽沉吟了一會兒,驀地靈光一現,忽然想起『神鵰俠侶』最後一回,楊過教了張三豐三招剋敵的方式,自言自語道:『有了,就這麼現炒現賣好了……』


忽然看見幾個人都在看他,臉上滿了疑惑的神色,連忙解釋道:『我們不如來個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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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集_第二八四章 河原會戰(下)(楚湘續)



才聽陸羽把計策說了一半,陳登立即打斷他的話,搖頭道:『不行!只計只能用一次,再用就失效了……。』


陸羽道:『你聽我把話說完嘛。我當然知道,所以要連環三計,應該能奏效……』說著詳細道出。


陳登聽完,想了一會兒,才歎口氣道:『算你罷,還真有點本事……』接著小聲咕噥道:『難怪死叔義說什麼也要把妹妹嫁給你……』


陸羽聽到後面的話,失聲道:『什麼?』


陳登頓時想到自己說溜了嘴,連忙嗯哼幾聲道:『沒什麼,我隨便說說,你別當真……』


說著只見馬文鴛和馬雲祿走進大帳,給眾人遞上茶水、面巾之類的。


陸羽心頭驚疑不定,想到糜貞的『九陰白骨爪』,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哆嗦。


再看馬雲祿,居然也正對著陸羽笑,更讓陸羽感到如坐針氈。雖然馬雲祿長得很不賴,不過自己從來沒動過邪念,陸羽實在想不透,馬岱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敢打這種主意,看來他受的教訓還不夠,回頭得再給他幾頓排頭吃……


想著陸羽接過馬文鴛遞來的面巾,漫不經心的道了聲謝,卻沒注意到馬文鴛早已羞紅了臉。


嘿,陸羽老兄,你在想什麼?大美女當前,還是你的未婚妻唷,你竟敢想別的女人……


如果有人這麼認為,那就大錯了,因為陸羽想到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王平!對了,很合適嘛,男的嚴謹有度,女的大方出眾,嗯……想著不由露出笑容。


馬文鴛看到了,還以為陸羽知道了,心裏開心,更是臉熱心跳,低聲說了句:『陸……我也很開心……』便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陸羽倒是嚇了一跳,還以為馬文鴛有讀心術,竟知道自己想替她姊姊作媒,不由乍了乍舌,咕噥道:『難怪會被稱作「聖女」,真厲害……』


陳登看在眼裏,只覺得膽敢在我面前這麼打情罵俏,氣就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道:『看什麼?沒看過女人阿?當心我告到貞妹子那裏……』


陸羽知道陳家和糜家從徐州起交情就非泛泛,聽見這話,連忙舉雙手道:『別這樣,回頭我帶你去聽三大名姬的曲子就是了……』


陳登滿意的道:『這還差不多。好了,你要留下還是回去?』


陸羽沉聲道:『照我看,曹軍的想法和我們一樣,都想從對方的側翼撕開戰局。這第一局我們是敗了,後面可不能再輸,不然羌族那裏也無法交待。我還是留下好了。』


第二天,曹操派程昱前來參贊,曹純大喜。用過早膳,辰時曹軍便擺開陣勢,陸羽也領羌軍出戰。


此時羌軍鐵車陣在左,騎兵在右,長槍兵居中,刀盾兵居後,擺出『梯形橫陣』──此陣乃陸羽師法西方漢尼拔『坎尼』之役的陣法,故無人識得。


程昱看了,也是大驚──不過卻顯得不意外,因為早已得到消息,知道羌軍將會如何變陣攻擊,冷笑一聲,便令曹純、典韋由左、右翼出擊。只見羌軍兩翼抵擋不住,逐漸收攏。程昱見狀,立即揮大軍急進,要來個三面夾擊,徹底殲滅羌軍。


此時忽然戰局大變,只見羌軍大寨前推出數十輛投石車,猛地一輪又一輪的巨石砸在右翼,把曹軍隔為兩段,然後一彪軍殺出,卻是馬超兄弟領著五千鐵車軍,鐵車兩側嵌上飛葉利刃,車上坐著長槍手和大盾手,對著被隔在中軍和巨石間的曹軍又攻又擋,所向披靡。


左翼的虎豹騎卻遇到尖木排陷坑──原來陸羽吩咐在此挖坑,插上尖木,上覆木板,等羌軍鐵車一退,立即用繩索扯掉木板,隨即有不少曹軍鐵騎落入陷坑,此時忽然羌軍從鐵車上拿出祕密武器──『牛芒箭銅匣』,各自對準一名敵軍,或人或馬,機括一拉!猛地慘叫聲四起,一個又一個的曹軍或被瞎馬摔在地上,或自己中針眼瞎的落馬,痛著打滾。馬兒四散踐踏,把曹軍陣形撞得大亂。


羌兵立即紛紛再從把車上抽出大鎚或大斧,衝上前將一個又一個落馬的曹軍砸死在地上──嘿嘿嘿,刀槍不入是罷?就不信能經得起鎚打!……


程昱見軍勢不利,連忙鳴金收兵。羌軍也不追趕。約略清點,曹軍竟折損近五千兵力!


要知『虎豹騎』等若曹操心頭肉,除了曾在攻打鄴城時,與幽燕鐵騎硬碰,曾遭類似傷亡外,即使當年對呂布的『并州狼騎』,也沒這麼慘過。程昱氣得咬牙切齒,只能快馬向曹操稟報請罪,一面也怪『內應』消息有誤,說羌軍把陷坑挖在中軍,害得他把主力放在左翼,想將計就計的倒把羌軍趕下陷坑,卻被反將一軍。


此時『內應』來到,被程昱痛罵一頓。那『內應』一面道歉,一面保證自己身份絕未被發現,否則早被抓起來,事情有變是因陸羽趕來,才會臨時更動部署。接著『內應』將來日羌軍的佈置和盤托出,然後告辭。


程昱終究不放心,與曹純商量,覺得定是『內應』暴露身份,陸羽才會把計反過來用。於是決定來日不照內應所說,打算反其道而行。再次日,羌軍排出右翼長槍陣,中軍鐵車陣,左翼騎兵陣。曹軍仍按先前,由曹純、典韋左、右翼接戰,中軍由『虎豹騎』中的一員勇士朱讚擔任指揮,照程昱在高臺的旗號作戰。


才剛混戰沒多久,羌軍右翼長槍陣支撐不住,逐漸後撤。由於之前受到教訓,曹純立即止住追勢,要確定沒有埋伏再進。果見長槍兵退後立即扯起尖木柵,釘入地上,隨即以少數兵力持『牛芒箭銅匣弩』堅守,卻大隊疾往中軍而去。此時中軍一路小心向前,直到離羌軍鐵車不遠處,立即來個萬箭齊發,待羌軍躲藏時,立即衝鋒。不料剛破入鐵車陣,便嘩啦啦的落入陷坑中──這次陷坑挖在中軍鐵車之後,當鐵車往兩旁撤退,露出空隙,又讓衝入的曹軍吃了大虧。


此時右翼長槍手轉了過來,對中軍曹軍大舉進攻,鐵車由側翼合圍,交叉變幻,不時射來『牛芒箭』,讓曹軍中軍亂成一團。此時曹軍左、右翼趕至,羌軍騎兵卻在馬超兄弟帶領下殺奔而至──各五千西羌勇士,手執類似西方中世紀武士的十二米重長槍,對曹軍的鐵騎來個交叉穿越!數千曹軍當場落地,又被趕上來手執重鎚和巨斧的羌兵一輪亂砍亂搥,傷亡慘重。


程昱心頭又驚又氣,連忙鳴金收兵,羌軍仍舊不追,緩緩而退。回到大寨,曹純等立即清點傷亡,又折損數千人,心頭好不煩惱。



回頭再說東路軍和南路軍的戰事較為單純。東路曹軍以郭嘉參贊,佈陣佯攻,不料劉備軍的反擊並不強烈,出動的青龍軍戰了不久便呈敗象。不過郭嘉注意到雷龍騎、黑龍騎、近衛軍並未出戰,所以也不輕易下令追擊,打算保持現狀。至於劉備軍的打算,郭嘉認為不是詐敗誘敵,便是劉備用兵謹慎,所以準備第二天再試一次便知。


翌日再戰,青龍軍戰了不久又往後撤,雍州軍追擊,果然張飛的黑龍軍出現,郭嘉趕緊命涼州軍阻截,豫州軍停止追擊。果然豫州軍剛一後撤,高順的近衛營便出現在左近。於是郭嘉斷定,劉備軍的打算是要堵截曹軍東歸,所以才會以守代攻,頓時心中有了主意,便命曹軍就地立寨,自己趕回三河原跟曹操商議。


南路軍的情形和東路軍差不多,河北幾個謀士無論用什麼計策,都被諸葛亮一一輕鬆破解,但劉備軍卻仍一貫的徐徐而進,並不急追強攻,弄得曹營的謀士名將個個滿頭霧水,莫名所以,只能緊急向曹操匯報,等待曹操進一步的指示。



郭嘉向曹操題議採『時間差』攻擊法,先假裝全力攻打東路軍,逼東路軍堅守,不敢出擊,然後乘夜只留少數兵力,寨前虛插旗幟,全力趕回攻打西路的蜀、羌聯軍,一舉擊潰之。南路軍方面,由於諸葛亮向來用兵謹慎,只要維持現狀,在曹軍全力攻打西路軍時,抽調三萬精銳來援即可。


由於顧慮東路軍有後著,可著徐晃、文醜各領一軍,佯作伏兵,埋伏於東路兩側,若劉備軍追來,即全力鼓噪吶喊,以為疑兵,就算不能嚇退劉備軍,至少可阻止少時,讓曹軍有充裕的時間擊潰西路軍。


曹操聞計大喜,再三考量,覺得可行,便與郭嘉仔細商議細節。



對於曹軍未能第三次來攻,陳登一面大呼可惜,一面問陸羽道:『再來你打算怎麼辦?』


陸羽沉聲道:『看來曹軍勢必要作最後一擊,我們得作好準備,就這麼辦………』


聽陸羽說完計畫,陳登臉上出現了一貫呆滯的白癡表情,好半晌才道:『你這血本也下得太大了。萬一曹軍沒中計,你可是白白糟蹋了最少半個月的糧食啊!』


陸羽道:『我也不想的。不過此戰若輸,這些東西恐怕也保不住,如果落入曹軍手中,那我們就會慘敗而回。反正就當賭一盤大的,輸了通賠,贏了通殺!……』


陸羽還沒說完,只聽到馬岱衝進大帳嚷道:『捉到了!捉到了!捉到內奸了!』


陸羽和陳登又驚又喜,連忙問道:『真的?是誰?』


馬岱興奮卻小聲的道:『軍師,你一定沒想到……連我也想不到是這傢伙哩……』


陸羽忍不住,上前就想飽以老拳一頓。馬岱忙舉雙手阻擋道:『別這樣,我馬上說。就是那個當年要搶辛黛兒,還煽動先零族叛亂的脫勒穆!』


陸羽失聲道:『是他!』


這次換馬岱上前摀住他的嘴,露出得意的神色道:『別那麼大聲,軍師,當心把人嚇跑了。』


陸羽先撥掉馬岱的手,然後揪住他的領子一陣毒打,一邊道:『說什麼鬼話?我只說一個「他」字,就能把人嚇跑?你討打了你!』於是大帳內傳出一陣又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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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7 03:25: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八五章 情義深重

當晚車里吉趕到,召開八羌族臨時大會,當眾把脫勒穆揪出,歷數他的罪狀。


脫勒穆好歹也是名頭目,不服的冷笑道:『漢人有句話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想把八羌族合併為一,自居羌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只因為我當初竭力反對,你今天就非置我於死地不可?』


車里吉怒道:『祖宗神靈在上,本王自任八族之王起,早在祖宗神靈前立誓,必以八族之事為本家之事,公平對待,絕不敢有絲毫偏袒。各族長老及族長今都在此,如本王有違此言,只管在此說出,本王定照當日誓言,不居八族之王,讓八族共舉賢良!』


封養族族長武波蒙起身道:『大王勿怒。這六年來,大王秉公處理我八族之事,眾皆所見,豈有異議?這是脫勒穆脫罪之辭,大王須得好好問清楚,免得眾兒郎白白犧牲了!』


脫勒穆冷笑道:『這裏都是偏袒的人,誰為我說公道話?我乃先零羌族,又是吾末部頭目,除了族長,誰也沒有權力審訊我!』


由於抬出本族,先零羌族長步德格不得不起來說句話。不過他還年輕,又剛在脫勒穆的支援下繼任族長,被這話一擠兌,甚感為難,不知如何答話之際,忽然一聲冷冷的聲音傳來道:『那麼我這個「大巫滿」可有權力說句話?』


說著一名服飾繁複卻華美,臉上、身上都是刺青,頭纏羌族貴冑式的頭巾,再戴上一頂佩有許多貴重飾物的金冠,卻是兩眼盲瞎的老人,在一名女子的攙扶下出現。


那名女子赫然便是辛黛兒。


老人危顫顫的站在那裏,卻把與會的各族族長、長老、和頭目們給驚壞了,紛紛起身上前,恭身迎接──因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八羌族中,地位最為崇高,說起話來最具威權的大巫滿。


大巫滿是羌族主管宗教、祭祀的最高代表。


在遠古時代,迷信充斥,對於敬鬼神而遠之的人,大巫滿的地位和權力還不是一般的高,往往凌駕族長之上。幾乎每任族長要順利就任,都須大巫滿的同意配合。早期母系社會,無論王位或巫滿,都是女子擔任。後來父權社會興起,族長逐漸透過與女巫滿的合作,取得政治權力,甚至生下孩子,成為下任族長。之後由於衝突或合作不斷,歷經許多年的滄桑和磨合,大巫滿一職漸改由男子擔任,與族長分屬不同體系,共同治理不同領域。不過由於信仰習俗,族長雖可與大巫滿分庭抗禮,但是大巫滿的宗教權力,在羌族中仍具至高無尚的地位。


而在數十年前,當時的大巫滿即已體認到,這樣的競爭對羌族的發展百害而無大利,所以經過與當時的羌王數次會面,更定下規矩,雙方在各自的領域中互不干涉,予以該有之尊重;凡遇重大事件,兩造須互為支援,共為羌族的利益努力。


大巫滿的宗教系統,與各族的政治系統,在繼承方式上有異曲同工之妙,由大巫滿到各地收徒,經過多年教授,再經由『天擇』或考核方式,決定下一代大巫滿的繼任人選。不過為了防止裝假,『天擇』方式佔了很重要的地位。


所謂『天擇』方式,就是藉由一些天災的祈福,由神靈顯示欲繼承者須付出什麼代價作犧牲,讓神靈滿意,以消災賜福,並同意由付代價者作為其主祭者──也就是同意讓出代價的人出任大巫滿。由於之前大巫滿為本族祈福,犧牲了代價,在族人眼中自然獲得應有的尊重。這比政治傳承的族長、羌王、長老等,也更獲得族人發出內心的擁戴與尊崇。有時遇到一些政治上難以解決的案件,大至王位繼承,小至雞鳴狗盜的處理,往往是大巫滿也不辭辛勞的解決。其中更有許多樁的婚姻,經由大巫滿的仲裁得到圓滿的結果,就更讓大巫滿的地位水漲船高。


這一代的大巫滿,由於十幾年前的大澇時,願意刺瞎雙眼,止住不斷的大雨,順利的取得繼承權,於十年前上代大巫滿去世後,擔任此一要職。這時竟為此事出現,固然大出眾人意料,卻等若幫了一個大忙──由於脫勒穆的政治地位,除了大巫滿,還真無人可以治他。



大巫滿為何出現?事情要回溯到四十年前。


大巫滿原來是個十幾歲的羌族少男,名叫葛里穆,地位雖普通,卻與本族長老之子明答安從小情如手足。


有一次在河邊嬉戲時,認識了一名頭目的獨女,也是本族公認的美女,葳芫兒。


兩人相約次日在同樣地點遊玩嬉戲,不料遇到暴雨,河水急漲,葳芫兒在過橋時一個不小心,遭河水沖走。葛里穆拚了死命才把她救回來,回去卻遭頭目命手下一陣毒打。


不過當他看到葳芫兒在屋內淚眼兩腮的臉蛋,一切的苦痛都化為烏有……當他連跌帶撞的離去,走了半里路時,葳芫兒正站在路口等他,把自己頸上的狼牙鍊取下,掛在他的脖子上,告訴他那是她最喜歡的飾物,然後紅著臉跑了回去。


葛里穆回頭看著逐漸遠去的儷影,心中卻是狂喜不已。


有一天,明答安來找葛里穆,告訴他自己的父親為自己訂了親,對像正是葳芫兒。一向脾氣溫和,對女子多禮好情的明答安說,葳芫兒真是漂亮,讓他不禁也動了真情,打算認真相待。


葛里穆心頭涼了半截,想要在明答安知情以前退出。


約了葳芫兒見面,打算把狼牙鍊還給她,但葛里穆一看到她美麗清澈的雙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手中只能緊握著狼牙鍊。


其實葳芫兒同樣感到矛盾,想要結束這段感情,向葛里穆要回狼牙鍊;但卻不知怎地,對葛里穆就是難以忘情,儘管父親多方威脅或說以道理,她只要一見到葛里穆,就動了真情,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能撲到他懷裏哭泣。於是兩人便這麼越陷越深。


葛里穆終於鼓起勇氣,要告訴明答安真相。一見面葛里穆便道:『你打我吧!或者用你的刀砍我!我絕不會還手!……』


明答安大惑不解的看著他,憨笑道:『對不起,我的拳頭和刀槍,只對付敵人和猛獸,絕不會對兄弟用的……』


葛里穆大喝道:『可我作了對不起你的事……』


明答安搖頭道:『天大的事我都原諒你,但是要我對你用刀,打死我也不會這麼作。你是我的兄弟!』


葛里穆只覺心頭淌血,明答安的話讓他情義難兩全。


再也忍不住,抱著明答安大哭,接著說出他和葳芫兒之間的事。


明答安靜靜的聽完,卻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葛里穆的背道:『好兄弟,答應我,你要好好對待葳芫兒,她是上天給你的恩賜,千萬不要辜負她。』


葛里穆呆了好一會兒,羞慚的低下頭道:『你……你原諒我了?』


明答安笑道:『兄弟之情,可昭日月。雖然我也愛葳芫兒,但既然她愛的是你,我只能獻上祝福。兄弟,好好珍惜。』


葛里穆眼眶噙著淚水,用力的直點頭。


明答安向他道別,向前走了一段路,似乎又想起什麼,沒有回頭,只是大聲道:『對了,葛里穆,一直忘了提醒你,把頸子上的狼牙鍊取下來,別給我爹看見了,……那是他三年前送給葳芫兒的生日禮物!』


葛里穆聽了,心頭更是刺痛。


兄弟,是的,對待他真的是兄弟,原來明答安早就知道了,卻從來沒有阻止或表達不滿,反而一直很大方的包容,如今更是割捨的成全。


葛里穆很確定,明答安是真心愛葳芫兒的。同時他也明白,明答安的確視他為手足兄弟。正因這兩個原因,他才會祝福而非怨懟地成全自己和葳芫兒。


為了兄弟和至愛,明答安的確作到了情義深重。


葛里穆覺得,只有善待葳芫兒,才對得起明答安的深情重義。


只是三個又開始變得快樂的年輕人,怎地也沒想到,明答安和葳芫兒的父親是鐵了心要將兩人婚配一起,使他們的快樂很快地便劃下句點。


就在一年一度將要舉行的『偎郎大會』前,明答安被知道詳情的父親毒打得奄奄一息,要他在大會舉行前去下聘,否則將會設法除去葛里穆--因為『偎郎大會』是羌族傳統習俗,女子可藉此機會向心儀的男子表達愛意。如果男方也表示有意願,那麼大會就同意讓兩情相悅的二人結為眷屬。


明答安約了葛里穆,卻只問他一句話:『有沒有什麼辦法說服頑固的父親?』


葛里穆自作聰明地道:『嗯,看你爹最怕什麼事。也許採用一下,嚇唬你爹,看看他會不會讓步?』


明答安聽了,憨憨的臉上充滿了自信,便向葛里穆道別。


第二天,葛里穆聽說明答安前一晚自殺,卻及時被發現救了回來,正傷重躺著。


葛里穆呆了好久,跑去看明答安。


拚著被明答安的家人追打,衝進了明答安身邊。明答安要家人住手,輕輕握住葛里穆的手道:『對不起,我被爹爹打傷了手,用不了力,所以沒有死成……』


葛里穆哽咽道:『你……你這個傻子!為什麼?……』


明答安卻仍是一貫的憨笑著,只是輕輕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葳芫兒是我最愛的女人。』葛里穆放聲大哭,直哭得血都流出來。


最後明答安因為虛弱,還需要休息,葛里穆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葛里穆心中決定,退出這分感情糾葛。他約了葳芫兒,把狼牙鍊還給她。


葳芫兒心痛的道:『為什麼?你們有兄弟情誼,難道我就是貨物,任憑你們分配?求求你,葛里穆,我愛的是你,無論如何請你不要放棄我!』


葛里穆慘然笑道:『葳芫兒,我也愛你,甚至為你捨命。但是,明答安為了我們,同樣連命都不要。我又怎能這麼狠心和他心愛的女人在一起?葳芫兒,明答安也愛你的,他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給你幸福的。相信我,被愛才是幸福的。我也會仍然愛著你;但是要我們三個人都好好幸福的活著,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葳芫兒卻放聲大哭道:『我不要!你們都太自私了!如果你不要我,我也不要活了……』哭著葳芫兒便跑了回去。


葛里穆欲言又止,腳下動了動,終究沒有追上去。


他很清楚葳芫兒家的背景,更知道為了家族,葳芫兒還是會好好活下去的。


如今最重要的事,反而是孑然一身的自己,該何去何從。


不久忽然大巫滿來到部落,要舉行一年一度的擇徒活動。葛里穆認為這是神靈給他的機會,便毫不猶豫的報了名。不料大巫滿看著他,卻道:『你是否心中有什麼放不下的,所以才打算藉著修行來逃避?』


起初葛里穆不肯說,只說自己覺得對人生不再眷戀,所以才想要終身不娶,事奉神靈。但是大巫滿卻出人意外的道:『神靈也有性情。惟有至情至性之人,才有資格入我之門,事奉神靈。如果你只是心灰意冷,入得門來,豈能專一有心事奉?』


葛里穆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流著淚把詳情告知,然後哭泣叩頭道:『懇請大巫滿成全。』


大巫滿臉上沒有表情,只是淡淡的道:『成全與否不在於我,而是在於你自己的決定。明日此時,我會離開此地。如果你心意已決,可收拾好行囊,在東北五里外的山腳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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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兩代恩怨

當葛里穆背著行囊來到行腳下,卻發現不只大巫滿在等他,明答安和葳芫兒也等著他。原來是大巫滿通知了二人這個消息。


葛里穆還來不及說什麼,葳芫兒已撲到他的懷裏,不住的哭泣。


明答安紅著眼沒說什麼,只對葛里穆點點頭,然後一直撫慰著葳芫兒。最後,葛里穆硬著心,咬著牙把葳芫兒輕輕一推,轉身便走。葳芫兒卻仍由後追了上來,拉住他的手哭道:『葛里穆!我知道你心意已決!我……拿著!把它戴在你身上。只要你能常常想起我,我就滿足了!』


葛里穆握著手裏的狼牙鍊,百感交集,流著淚佇立良久,終於也從腰際取出一塊玉玦,一扳為二道:『這是成對的。這一隻送給你,看到它就如同看到我……將來有任何需要的話,你可以讓人拿來找我。無論我在何處,一定盡所能的趕來。』說完便把玉玦攥在葳芫兒的手心。


接著跟明答安緊緊相擁拍背,兩人有著無言的默契。


終於,葛里穆跟著大巫滿走了。



不久明答安跟葳芫兒結婚,明答安也順利接掌部落,成為頭目,五年後產下一女,取名辛黛兒。


葛里穆跟隨大巫滿專心學習祭祀之事,以及調解各族大小糾紛。


只是每年他們分手的那一天,三人會各自到最留安靜、最喜歡的地方,重溫當初的點滴,感歎上蒼的無情,祈禱摯愛至友能幸福快樂。


十三年後,一場遍及西涼的大澇,加上流行的瘟疫,讓羌族上下哀鴻遍野。大巫滿為此舉行祭祀大典,禁食禁睡地祈禱了三天。最後得到神靈的回答:『只要巫滿弟子中,有人自願奉獻雙眼,便能平息眾神靈之怒,止住災情。』


大巫滿立即轉身,詢問了門下眾子弟。眾人或猶疑或害怕,皆默不作聲。大巫滿心中微微失望,忽然葛里穆二話不說,便上前跪拜。


原來明答安私下令人傳來消息,葳芫兒也在這場大瘟疫中去世了。心如槁木死灰的葛里穆,只覺人世間再也沒有任何值得眷戀的事物,於是下此決心。


大巫滿向他點頭,表示鼓勵,然後轉身再次祈禱。這次獲得神靈滿意的答覆,於是舉行大祭,讓葛里穆刺瞎雙眼。葛里穆很勇敢,沒有掙扎。果然不久災情便即止住,雨過天青。


就在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時,大巫滿也宣佈,神靈又有啟示;因奉獻雙眼者乃自願,得神靈所悅納,故得任下任大巫滿。此舉獲得在場八羌族的頭目和長老的一致贊成。


三年後,大巫滿安然去世,葛里穆也順利繼承了大巫滿之職。



當葳芫兒去世時,明答安和辛黛兒就守在一旁。葳芫兒感激地望著明答安,然後取出玉玦,交在辛黛兒手裏,道:『孩子,雖然你是頭目之女,難保日後不會遇到為難之事。只要找到玉玦的主人,我想他會盡力幫你的。』才八歲的辛黛兒不明所以,只是緊握著點頭。


十年前的那場大動亂,辛黛兒慘遭滅族之禍,父親明答安在戰亂中為了保護她而被殺。傷重分別之際,明答安吃力地對她道:『你還記得你娘的話嗎?快!去找大巫滿,他的胸前掛著一串狼牙鍊!把你的玉玦給他看,他一定會幫你……』辛黛兒逃出生天,卻又因脫勒穆煽動前任先零羌王追殺扶羅根,逼得辛黛兒懷著身孕逃往天水,一躲便是十年。


脫勒穆野心極大,夢想憑著得到辛黛兒,取得爭奪先零羌族長之位,進而爭取八羌王,卻因辛黛兒的逃走,功敗垂成。


由於滅族之事干係重大,脫勒穆假借明答安勾結外敵,意欲不利本族為由開脫,加上他之後極力支援本族族長,籠絡各部落,所以最後竟不了了之。


不過葛里穆卻留心上了此事,畢竟那是他出身的本族部落,何況明答安夫婦對他更是情義深重。


由於剛當上大巫滿,地位尚未鞏固,只能命心腹之人私下打探,收集證據,更重要的是打探辛黛兒的下落──葛里穆心中惟一的牽掛,她可是葳芫兒和明答安的惟一女兒呀!


此次羌族出兵,脫勒穆原本反對,但在車里吉運作下,卻達成將『聖女』馬文鴛下嫁陸羽,八羌族與劉備軍結盟的事宜。於是脫勒穆又想到一計,藉故化裝前去與曹操取得聯繫,打算出賣八羌族和劉備軍,換取的條件是:一旦曹操將劉備軍打敗,重掌西涼,如果捉得到馬文鴛,便交脫勒穆處置;若捉不到,也得先擁立脫勒穆為八羌王,另作打算。


不過陳登也不是省油的燈,竟然一次敗仗就猜到出了內奸。於是和陸羽定計,派出『暗箭』跟蹤最有嫌疑的先零羌各頭目。沒想到竟找到脫勒穆,馬岱第一時間就猜出他有問題,於是深入追查,終於捉到他的把柄,才有這次大會。


不過脫勒穆狡詐得很,堅不認罪,眼見難以處置,忽然大巫滿和辛黛兒來到,登時讓脫勒穆難逃制裁。



脫勒穆得知辛黛兒之事,也真是踏破鐵鞋。


原來金城郡八羌族大會後,羌族動員之事,葛里穆也收到消息。出兵前按慣例,葛里穆舉行大祭,替出征的大軍祝禱,馬岱兄妹自然也跟著車里吉參加。之後由於知道馬岱兄妹由巴蜀、關中來,葛里穆自然打探辛黛兒下落。


一聽到辛黛兒的名字,馬岱還差點以為葛里穆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呢。問及關係,葛里穆只是淡淡的道:『故人之女,久尋不得。』馬岱也沒懷疑,大巫滿地位尊高,向來又得族人擁戴,如果真與辛黛兒有關係,自然是好事,所以便爽快告知。


雖修行日久,葛里穆仍是心潮起伏。就在馬岱走後,他立即收拾簡單行裝,藉口出外擇徒,帶著一名徒弟,兼程趕到天水去。


見到葛里穆來訪,辛黛兒起初嚇了一跳,對葛里穆口稱認得父母,是半信半疑。


直到葛里穆出示胸前的狼牙鍊,危顫顫地問道:『你的父母可曾告知你關於這條狼牙鍊的事?你母親生前有沒有交給你一塊玉玦?』此時辛黛兒方確知葛里穆的話是真的,趕快把胸前的那半塊玉玦取出,交在葛里穆手中。


葛里穆摸索著從腰間取出另一半來,合成完整的一塊,喃喃道:『三十年離散,半生如夢。』辛黛兒想起父母親臨終的遺言,知道葛里穆便是父母最信任的那個人,便痛哭失聲起來。葛里穆雙眼雖枯盲,卻也濕潤了。


經過詳細詢問,終於清楚究竟。於是要辛黛兒領著他,一同趕到秦川來處理此事。



面對各種證據,脫勒穆只是不斷冷笑,堅不認罪。


此時葛里穆來到,眾人皆是既驚且喜,連忙將他迎到上座。葛里穆卻不入座,只在辛黛兒扶持下,緩緩走到場中,杖頭重重拄地,高聲道:『脫勒穆,十二年前,你對先零羌西莫部所作的一切罪行,令祖宗蒙羞,神靈憤恨,你可認罪?』


脫勒穆忽然聽到此話,臉色先是變得慘白,不知大巫滿如何知曉此事,隨即起身強辯道:『那件事我已解釋過了,是西莫部勾結黨項族,意欲不利我族,所以我才在通報不及的情況下,先行處理……此事族長可以作證!』


葛里穆沒有接話,卻忽然指著辛黛兒道:『你們在座的人,難道沒有人認得「她」嗎?』


眾人莫名所以,但仍仔細看著辛黛兒。忽然有一名年長頭目皺眉道:『她似乎長得……長得有點像西莫部頭目的妻子葳芫兒,莫非……』


葛里穆道:『不錯,她正是明答安和葳芫兒的獨生女,辛黛兒!』


此話一出,頓時場中一陣騷動,議論聲不斷。過一會兒,忽然有幾名年約四十的壯士走了出來,向辛黛兒恭身跪下,哭道:『小姐!您是辛黛兒小姐!我們還以為您和頭目一樣,遭到不幸了……』接著不斷有人走出來,人數約有近百,就這麼一個接一個地跪在辛黛兒面前。


葛里穆長年修行,深諳羌族風俗。他知道以明答安和葳芫兒的為人,擔任頭目,必然善待族人。羌民向來重義尚勇,葛里穆相信逃散的族民,既然受了明答安夫妻的恩德,必然不會忍心相棄;他們只是一時偷生,但是到了必要之時,一定會挺身而出,為辛黛兒作證。


果不其然,辛黛兒面前這近百位原西莫部的族民,一個個哭泣著,在會場中訴說起當年的經過。


聽了半個時辰,車里吉已是勃然大怒,霍地起身,高舉雙手,然後拱手向會場上的眾人道:『這見證你們都聽見了,你們說怎麼辦?』


封養族族長武波蒙起身,皺眉道:『這樣的行徑無異於盜匪。不過他身為頭目,該怎麼處置他,須好好考慮……』


先零羌族長步德格起身走入場中,向辛黛兒躬身行禮道:『雖然是我岳父的過失,身為繼任族長的我,仍要替他向您和您的族人道歉。我向您保證,一定恢復您的部落,洗刷叛族的罪名。對於您的仇人所犯的罪行,我會追究清楚,並且嚴厲處罰……』


『慢!』忽然陸羽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聞言,不由都望向他。陸羽快步走到場中,先拱手向眾人環禮,接著道:『在下乃劉使君帳下軍師,陸羽,陸子誠,也是辛黛兒孩子的義父。請諸位聽我一言。在場諸位都是羌族勇士,向來光明磊落,為自己和本族名譽,絕不會作出此等禽獸不如之事……我的意思是:眼下不只需要我們互相信賴之際,也是八羌族團結一致共禦強敵之時。我以為此事僅脫勒穆一人所為,與他的部落、甚至親人無關,所以罪刑也僅止他便可,萬不可株連無辜……我相信吾末部的勇士應該會樂於用他們的勇氣,爭取本部的榮譽,洗刷此一恥辱!』


由於陸羽的身份,此言一出,會場上人大多不由點頭表示贊同。此時一名漢子起身道:『我乃吾末部前頭目之子彌矢,脫勒穆是我姊夫。但我可以向諸位保證,脫勒穆所作所為,我等皆被蒙在鼓裏……。諸位也知,我等對於叛族之人,向來就不太有憐恤之心……當時脫勒穆也處死了幾名西莫族的叛徒,讓我等更加相信……其實我姊姊幾年前無故身死,我就一直懷疑是他所為……』


脫勒穆高聲道:『胡說!你豈會不知情!明明那時你就搶得最多……』


此時陸羽一個眼色,已經走到脫勒穆不遠處的馬岱,立即會意的衝上前去,一下便將脫勒穆的下巴打脫臼。不管脫勒穆的慘叫聲,陸羽道:『諸位別管脫勒穆,我認為他是臨刑要拉個墊背的。至於兄台的話,我想明天在戰場上大家一定看得見的……。』


彌矢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舉起右手大聲道:『我吾末部的好兒郎!明天讓我們在戰場上洗刷恥辱,也告慰西莫部的朋友們,表達我們最虔誠的懺悔之意……』


說著領頭走到場中,向辛黛兒單膝下跪道:『懇請小姐答應!』吾末部的人紛紛走了出來,跟在彌矢後面,單膝下跪齊聲拱手道:『請小姐答應!』


辛黛兒想起當時的慘痛經歷,和父親、族人的冤死,忍不住落下淚來,很想報此大仇;但彌矢的話又讓她感到為難,只得轉向大巫滿,低聲道:『我想……一切請大巫滿作主。』


葛里穆聽了,點點頭長歎一聲道:『漢人有句話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四十年前,我便與明答安結拜,情同手足,最清楚他的為人。雖然我很想替他報仇,卻也曉得他一向寬懷若谷,不記怨仇。倘若今天換成他在這裏,應該也會答應吾末族的請求吧?』


聽到這話,彌矢已知意思,立即率眾人向葛里穆叩頭道:『多謝大巫滿!多謝小姐!』


順利解決內奸的事,又替辛黛兒報了大仇,陸羽心頭很高興。


辛黛兒向陸羽道了謝,又簡單交待姜維一切平安的話,便告辭要隨大巫滿回去。本來車里吉想趁機讓大家認識一下陸羽,但陳登不願陸羽知道結盟的底細,一直在他身邊顧左右而言他,事情一了便以軍情緊急為由,硬拉陸羽往大帳去。


車里吉必須帶領眾人親送大巫滿離去,又要安排次日的大戰等事,無奈下只得向陸羽表示,不便處請他包涵,來日得勝再敘婚事……陸羽聽了,倒是心頭大驚,不過卻仍誤會是馬雲祿,又被陳登急急拉著走,匆忙間只回頭丟下一句話道:『這我會安排的,請羌王儘管放心……』邊走還邊想該怎麼說服相關的人,作好這個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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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得意戰法


陸羽的建議,讓他在羌人中的威望無形中更加深了一層,為後來蜀漢在西陲的治理,奠下了良好的根基。


不過對於陸羽的處置,陳登尚有疑慮,邊走邊問。


陸羽微笑告訴他,當年曹操與袁紹大戰,袁紹佔盡上風,曹操部屬有不少與袁紹暗通款曲。後來袁紹敗死,曹操進鄴城,發現這些書信,有人主張逐一對名,收捕殺之;曹操卻道:『當紹之強,孤亦不能自保,況他人乎?』於是命盡焚之,更不再問。這就大大安定了人心,感動了那些一度動搖的部屬,鞏固了自己的陣營。


然後陸羽結論道:『一般人很容易被三言兩語激動,作出違背良心之事。如殺人、擄掠之事,平時根本不敢為,怕受律法刑罰;何以為兵上戰場,殺人、擄掠反成正當,盈者尚為英雄?所以我才考慮,如果追究到底,凡有分者皆罰,勢必有寒蟬效應……哦,我的意思是,就像文帝時蹕過馬驚,廷尉張釋之判那人罰款,文帝不高興,張釋之道:執法若因人有異,會讓百姓手足無措的。這是同樣的道理。』


不過陳登仍有些不服道:『聖人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諸如此類的行為,若不施以嚴刑峻罰,反而寬容優待,只怕以後我們漢族碰上了會吃虧……』


陸羽停下步伐,看著陳登鄭重道:『我們對所謂異族的了解,不能只是在戰場上,對於他們身為戰士所作的行為。雖然我們不能因為別人作過什麼,或將會作出什麼,就表示我們也可以這樣作;但我們必須去深入了解,異族為什麼憎恨或傷害我們百姓的理由。同時對於他們的行為,特別是他們的歷史、傳說、生活的方式等,有足夠的了解,好能理解並加以解決面臨的差異。因為在某些時候,就像現在,原本是敵對、仇視的族類,卻變成了我們的盟友。這就是融和的本質阿!所以大巫滿說得對,如果一貫的以暴制暴,反而表示我們的心靈是低劣污穢的!』


陳登默然一會兒,才歎道:『你這傢伙!真是服了你。嗯,這麼一來,先零羌算是受你的恩惠,以後勢必要在戰場上報答你。這招的確厲害。唉,算了,我的確不如你,要半里路才明白過來。好了,現在快回大帳,佈置你之前定下的辦法吧。』說著又拉著陸羽跑了起來。


陸羽邊跑邊道:『其實我最擔心的是酒鬼……希望他能看穿郭嘉的用心,不然計策用不上阿……』



二月二十三日,曹軍傾師而東,以龍驤軍殿後阻擊陸羽大軍,以虎賁軍為右翼阻擊諸葛亮大軍,其餘分三路大舉進攻新平郡。


劉備得報大驚,於府衙議事廳召開軍事會議,詢問眾人如何因應。


張飛已經彆了很久,一直找不到機會痛快的打一場仗,此時大聲道:『怕什麼?讓俺老張率黑龍騎和雷龍騎出戰,保證活捉曹賊!』張飛的大嗓門,直震得門板都『匡噹』作響。


劉備皺著眉頭喝道:『三弟!你再老是這麼說胡話,以後我就不准你參加會議了!』


張飛咋了咋舌,咕噥道:『我哪有胡說?都不相信人家……』


劉備也不搭理,轉頭問龐統道:『士元,你說該怎麼辦?』


龐統習慣性的先灌一口酒,道:『我們要先弄清楚,為什麼曹軍要這麼大張旗鼓的來攻……。』說著環視廳中諸將一遍,又自顧的喝起酒來。


高順道:『軍師的意思是不是說,曹軍是故意來攻?如果我們只守不攻,他們會怎麼作?會不會就強攻殺出一條路東歸?』


魏延思索著道:『如果我軍堅守,曹軍強攻不易得手。雖然能殺出一條路,但也損耗不小……』


張飛又耐不住性子道:『反正不是出戰,就是防守。打仗就這麼回事。大哥你下個命令就是了。反正出戰我就作先鋒,防守就叫這兩個(指高順和魏延)去……』


劉備瞪了張飛一眼,張飛總算識相的沒繼續說下去。


劉備歎了口氣道:『請諸位包涵。嗯,士元的話,似乎透露曹軍此舉並不尋常?』


龐統笑道:『是阿,傾師來攻,明知我們必然堅守不出,卻還這麼作,一定別有用心……』


坐在下首的李嚴忽道:『軍師的意思是說,曹軍大舉來攻,就是要我們堅守不出……?』


龐統投以讚許的眼神,卻又問道:『如果是這樣,目的何在?』


張飛一拍大腿,用大嗓門道:『我想到了!曹賊一定是想聲東擊西!』


劉備正要喝斥,龐統卻搶先道:『說得好!嗯,雖然是瞎猜瞎撞,倒也矇對了……』


劉備和眾將都不約而同的失聲道:『什麼?』


只有張飛得意的哈哈大笑,臉上的表情似乎在道:『我果然是天才……』


劉備想了想,終於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麼我們該如何因應?』這是劉備第三次問該怎麼作。


龐統毫不考慮的道:『既然曹軍設計好了,我們如果不中計的話,豈不是太對不起曹賊了?』



面對文醜的豫州軍和徐晃的飛熊軍,張飛一人率黑龍兵團應戰,邊揮舞蛇矛邊叫過癮。


戰了片刻,張飛見時機差不多了,往後微微撤退。文醜和徐晃正要追擊,忽然高順和魏延兩路軍殺到。曹軍也不甘示弱,于禁和曹洪分領并州軍、雍州軍上前截住,隨後許褚率曹操的精銳,一半的虎衛軍殺出。


張飛忙對眾軍道:『趕快施展我軍最厲害的陣法……我到前面去擋這個扎手的硬傢伙!』說完策馬一挺蛇矛,便衝向許褚。


由於剛加入黑龍兵團不久,吳懿的弟弟吳班聽得是一頭霧水,又來不及問張飛,只能轉頭問屬下道:『我軍最厲害的陣法?什麼陣?鋒矢陣嗎?』


一名校丞忍住笑,正經八百的道:『就是~~~假裝戰敗,向後逃跑~~~~!』


吳班恍然大悟,邊笑罵邊大聲道:『不好了!曹軍勢大!快撤!……』


劉備軍向後撤退,曹軍卻猛烈追擊,直殺到三十里外,已經酉時了才收兵;猛烈的程度,讓劉備軍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約略清點戰果,曹軍死傷一萬三千餘人,劉備軍也差不多,算是平分秋色。


當晚劉備軍中軍大帳,看到出戰眾將盡都帶傷,劉備苦笑道:『若非士元窺破曹賊之計,單是今日之戰,大家一定會以為他是打算全力殺出通路,好安然回到關東。』


龐統玩著他的酒葫蘆,漫不經心道:『大家再辛苦一趟,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對了,主公,請將劍印借老龐一用……眾將聽令:丑時盡起大軍,分三路從後追擊……』


張飛瞪著高舉寶劍的龐統道:『那你呢?你作什麼?』


龐統灌了口酒,睨視張飛,把劍一揮道:『當然是準備功勞簿,安排迎接諸位大勝歸來囉……諸位可不要讓我老龐失望阿。』


丑時一到,張飛、高順、魏延兵分三路,直攻曹軍大營,長趨直入,果見寨內僅有少數傷殘老弱,根本毫無抵擋之力。寨前都是虛插旗幟,遍以草人惑敵。三人會合,再無疑慮,立即追趕。


行至半途,忽然徐晃、文醜各領一軍,由東路殺來,聲勢頗大。張飛等人大驚,急忙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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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誘主為餌

卻說劉備放心不下,在議事廳裏等待消息。


忽然龐統先灌了口酒,像是想起什麼,自言自語著又像對劉備道:『這下糟了!……』


劉備一驚,忙問其故。龐統道:『曹營謀士眾多,單是那個郭奉孝,就不是那麼容易應付,否則在祁山那裏,我老龐又怎麼會一個多月難作寸進?如果由郭奉孝安排這個聲東擊西之計,必定有後著,以防我窺破他的計策……』


劉備道:『是否要派正方前去策應?』


龐統沒有回答,卻自顧另外問道:『主公覺得子誠是否識得破郭奉孝之計?』


劉備笑道:『如果你想得到,我覺得子誠應該也想得到。』


龐統點頭道:『那麼子誠會怎麼作呢?』


劉備看向龐統道:『盡力阻擋曹軍,待我軍由後夾擊……』


龐統灌了一大口酒,搖頭道:『這小子不是這麼安份的人。主公別忘了,就是他提議要消滅曹賊的王牌的……。如果就這麼和曹軍硬拼的話,只會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


劉備想了一會兒,皺眉道:『士元,你和子誠到底在想什麼?』


龐統淡淡道:『主公應該問,子誠到底在想什麼?雖然我不清楚,但是應該相差不遠……他應該是想以身為餌,誘出曹軍精銳而聚殲之……』


劉備怵然一驚,忙道:『照你這麼說,曹營那麼多謀士,包括曹賊自己和郭奉孝,豈會看不出來?如果將計就計的話,子誠不是危險了……』


龐統邊灌酒邊踱步道:『這便是我覺得糟糕的地方。子誠明知曹軍欲得之而後快,才以身為餌;只是我剛才想,如果曹賊不顧一切,先對子誠痛下殺手再說的話……』


劉備連忙往廳外走去,大聲傳令道:『全軍動員!隨我出擊!……』


龐統看著劉備急奔而出,卻沒有跟出去,反而露出詭異的笑容,回到座位,拿出剛才藏起的劍,由另一道門轉到後面,片刻就不見人影了……


雖遭伏擊,張飛等人依然力戰不退。片刻後,劉備親率大軍趕至。徐晃見已近天明,拖延之計已達目的,立即鳴金收兵而退。張飛等想要追擊,劉備趕緊制止。張飛怒道:『這個狗頭軍師!回去不剁了他……』


高順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三將軍無須發怒。而且別忘了,這次是你同意軍師的看法……』


張飛還待爭辯,劉備已道:『三弟!多說無益!士元也是放心不下,猜測郭嘉定有後著,所以大哥才趕來策應。他擔心你們被曹軍這麼一嚇,就不追趕了,讓曹軍能從容集結兵力,攻打子誠……還不快隨我前去救子誠!』說著策馬便要走。


忽然遠處有人高聲喊道:『慢點!等我老龐!』


等龐統騎著馬氣喘吁吁的來到,還沒開口,劉備先道:『士元!時機緊迫,你就不用跟來了,由我們去救子誠便可……』


龐統忽地舉起劍印喝道:『劍印在此,眾將聽令!』


包括劉備在內,眾人都被龐統此舉嚇一大跳。不過高順率先反應過來,在馬上恭身道:『末將接令。』魏延等醒悟過來,也都跟著聽令。


劉備看著龐統變得冷厲的目光,沒被嚇到,卻皺眉道:『士元,你喝醉了嗎?』


龐統搖搖頭道:『主公,請恕統無禮。所謂「慈不掌兵」,主公若要取得這次大戰的勝利,還請聽候調遣……。』


張飛大怒,正想喝斥,劉備已舉手制止,接著歎了口氣道:『士元,劍印既在你手裏,眾將還得聽你號令。只是子誠自北海相從以來,為我屢次冒險犯難,出生入死。我三兄弟所以有今天,全賴子誠輔佐。如果我不去救他,良心難安,請士元見諒……。』說著自顧策馬而走。


眾將正在犯難,龐統斷然喝令道:『高順!快領近衛軍全部換上等戰馬,前去護衛主公,不得有誤!……』


張飛見狀,也要跟去,龐統喝道:『三將軍想救主公和子誠,就聽統的號令!』


遠處同時傳來劉備幾乎細不可微的聲音道:『三弟不可造次!要聽軍師的將令……』


張飛怒視龐統,龐統卻低聲道:『我保證救出主公和子誠……嗯,加上十罈「石上清泉」可好?……』


張飛聞言一愣,忍住氣咕噥道:『姑且聽你,看你怎麼安排……』


聽完龐統的咐吩,張飛立即扯起大嗓門道:『大哥!還有陸小子!你們別慌,俺老張來救你們了……』策起烏騅便領黑龍騎衝出。



面對曹仁的龍驤軍,似乎前來搦戰,卻又只守營寨不攻的情況,法正等人不明究裏,不敢隨便出戰,正在商議之際,陸羽趕到,一進大帳就下令,兵分三路進擊。龍驤軍雖為禁衛精銳,但羌軍、西涼軍、金龍軍可謂蜀軍中的『外籍兵團』,戰力本就強悍,再加上陸羽、法正、陳登等謀士,馬超兄弟、黃忠、王平、嚴顏等名將,三路夾擊之下,饒是素有曹營『防守之王』美名的曹仁,不得不再次被陸羽攻破大寨,潰敗而退。


陸羽沒有下令追擊,卻吩咐眾軍如此佈置,方才領著精選出來的二萬西涼鐵騎,由黃忠率領,從後方全力追趕,金龍軍則暫交嚴顏、王平等將指揮。


半個時辰後,越過一片山丘,西涼鐵騎忽地止住追擊的步伐──正前方列著曹軍的全部主力,氣象森嚴,無邊無際,雄渾的氣勢壓得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黃忠以目光探詢陸羽,陸羽靠近了低聲道:『將軍怕否?』黃忠豪氣陡生,環視戰場一眼,忽地大笑道:『好呀!將軍馬革裹屍,沙場正是埋骨處。死得其所,又何所懼!』


西涼軍雖是後來加入的韓家軍,由於韓遂與馬騰父子威望素著,又向來厚待部屬,且大多重義悍勇,看到一文士一老將尚且如此,不禁受到感染,也在馬上跟著振臂同聲高喊:『死得其所,無畏無懼!』


陸羽點頭大聲道:『好!今是我陸子誠有幸,與諸位併肩同戰!列陣!……』



看到西涼軍大張聲勢而來,陸羽卻也在其中,曹操得報,不由眉頭緊皺,想起二年多前被西涼鐵騎殺得割鬚棄袍之事,面色微變,望向郭嘉。


郭嘉神色凝重,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若非陸子誠識破了丞相之計,以身為餌,便是中計輕敵而來,大軍必然在後策應。以陸子誠之智,這應該是他特意安排的誘敵之計……』


曹操點點頭道:『如此,奉孝可有對策?』


郭嘉微笑道:『那就攻敵之必救,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西涼軍剛列好陣,曹仁已率龍驤軍採『鶴翼陣』圍了上來,其餘大軍卻分數路向外佈陣,準備阻斷劉備軍來援之路,將西涼軍包括陸羽在內,悉數圍殲於此。面對強大曹軍一波波的攻擊,西涼軍在黃忠『百步穿楊』絕技的激勵下,充分發揮質樸勇悍的特色,讓龍驤軍只能作寸進──當然龍驤軍也留有餘手,目的是要『引蛇出洞』,再擊蛇七寸,好獲得全勝。


不過曹操沒料到,率先來援的不是劉備的西路軍,而是東路軍--並且是劉備親自領軍而來。只見不久東方忽然塵土大起,接著地面大為震動,數不清的黑影和旌旗出現,正是劉備在高順的護衛下,親率一萬近衛軍來援。


曹操見狀,不由大訝,以眼神詢問郭嘉。郭嘉神色凝重的道:『看來我軍的惑敵之計沒有成功……不過嘉以為,雖然陸子誠對劉大耳固然十分重要,還不至於讓他這麼輕身涉險。若嘉所料不錯,這或許是龐士元反使的誘敵之計……』


曹操訝道:『誘敵之計?這龐士元也太大膽了吧?難道就不怕本相真的把劉大耳給捉了?』


郭嘉道:『既為誘餌,想來龐士元必留有後著,丞相斷不可掉以輕心。』


曹操點點頭,見劉備軍越來越近,乃斷然下令,讓開道給劉備軍與陸羽等人會合,再遣曹洪率涼州軍由後抄截,把劉備軍再度包圍起來,準備對劉備的外圍三路大軍,來個『圍點打援』!


見到劉備親自來援,黃忠和陸羽也都嚇了一大跳,趕緊向劉備施禮道:『主公緣何輕身來此?若有萬一,豈不寒了眾將士之心……!』


劉備卻憂心忡忡地道:『子誠乃我軍股肱,如何便可以輕身涉險?倘若曹軍要與你拚個魚死網破,再從哪裏跟備說什麼輔佐興漢大業?還不快隨我殺出去,我已經讓三弟在後頭接應……』


陸羽和黃忠聽了,都是滿心的感動。不過陸羽心裏卻多想了一層:『這死酒鬼到底在玩什麼花樣?怎麼就這樣讓主公前來?莫非……』心中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此時張飛果然領著黑龍軍衝殺了過來。曹操下令,仍按先前部署,放入張飛,由文醜率領豫州軍加入合圍。見了曹軍的陣勢,陸羽心知用的乃是添油消耗策略,要把劉備軍逐次圍攏盡殲。


此時張飛殺到劉備和陸羽跟前道:『大哥!快隨俺殺出去!……』


此時陸羽終於確定,這是龐統的誘敵之計,不由苦笑,心道:『死小雞!竟敢拿主公的命開玩笑。萬一曹賊不上當,我還有投降的機會,主公可沒這個本錢哪……回頭再找你算賬!』


於是心中有了定計,連忙對劉備等人道:『主公,還是用十二年前那一招,再換個方式……』於是下令,以張飛和黃忠領黑龍軍為前驅,擺出雙矢頭陣,向曹操大營突進,由高順隨後策應。


曹軍連忙圍住截殺,由於畏懼黃忠再來一次神箭發威,不敢讓劉備軍有前進的可能,於是不斷向大營一側逐漸加厚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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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熾天之翼

陸羽見戰機已至,便傳命黃忠射出信號箭。


箭矢破空,哨音不絕,忽然由南、北兩側,出現另一支西涼軍及八羌軍的旗幟,由『旗本八將』領著麾下鐵騎和八羌族騎兵,聲勢浩大的分兩路殺奔而來。


曹操急令徐晃率雍州軍、于禁率飛熊軍分頭抵禦。


此時陸羽急令高順領近衛軍,與黃忠的西涼軍分頭阻擊,張飛則領黑龍軍返身掉頭,向西殺去。


此時曹營中探子來報,劉備軍的南路軍在諸葛亮的指軍下,關羽麾下等將和太史慈麾下等將,兩路大舉進攻而來;虎賁軍一時抵擋不住,只能一直往大營退了過來。劉備軍則兵分二路:太史慈領赤龍軍追擊而來,關羽卻領青龍軍繞往曹軍的東南方截擊。


曹操和郭嘉互望一眼,心知諸葛亮欲斷曹軍後路。曹操見戰機不利,先命顏良領一萬虎衛軍前去支援虎賁軍抵擋太史慈。


忽然地面震動,大隊人馬出現,原來是魏延領二萬陷陣營來到,向曹軍本陣發起進攻。同時東南方隱隱有奔雷之聲,探子來報,正是關羽領青龍軍、雷龍軍,從東南方強攻了過來。


曹操不慌不忙,立即下令高覽領一半并州軍去抵擋魏延,另差人去飛報顏良,分出一半虎賁軍前去抵擋關羽。


看到身邊除虎衛軍和虎豹騎,只餘下部分的并州軍,劉備卻有可能脫困而出,變成自己受困,曹操決定抓住戰機,派曹純領四萬虎豹騎出動,打算一舉擒殺劉備和陸羽等人,以逆轉局勢;曹洪領豫州軍負責掠陣,曹仁的龍驤軍則準備退回本陣待命。


死命前衝斷後的黃忠和高順,忽然覺得壓力一輕,才剛喘口氣,就發現了不對勁。


眼前的曹軍並非撤退,而是讓開──曹操的王牌,虎豹騎,毫無阻擋的衝上前來,輕巧地撥開刺來的長槍長刀,將手中鋒利的刀刃插入近衛軍、西涼軍、和黑龍軍騎兵所穿盔甲的縫隙裏,嫻熟的動作就像吃飯睡覺般的自然,果然無愧於恐怖之名。


不過跟著劉備和陸羽的,也都是十中選一的精銳護衛,絕對的肯為主公效死力;即使眼見不是對手,也一定會設法阻擋殺人者的步伐,讓自己人有機會找到破綻──主要的就是眼睛部位,管他是人是馬──尖刀亂戳一通,氣勢絲毫不輸虎豹騎。


黃忠更是毫無畏懼,落日弓指處,必有一名虎豹騎士兵落馬──陸羽早已告知,虎豹騎雖然全身護甲,眼睛卻根本護不住。黃忠既有『百步穿楊』絕技,此等小事自然難不倒他,也讓本部軍士氣大振。


此時一個人影出現,連續劈開黃忠射來的三支羽箭,大喝著揮舞手中大刀,呼嘯著便砍向黃忠。


黃忠也不客氣,天炎長刀隨即架住。來人不就是許褚?本來該護衛在曹操身邊,實在耐不住技癢,便向曹操請命而來。


此時剛猛如濤的氣勁湧向黃忠,黃忠使出借力使力的方式,身子一沉,座騎『青稞』的四腳也猛地陷入地中幾寸,便這麼卸掉許褚的剛猛氣勁。


許褚一聲虎吼,手中裂馬刀奔逾閃電,空中夾帶起一陣風雷之聲,枯萎之氣瞬間席捲而開,黃忠卻依然巍立,專注地盯著許褚的舉動,在裂馬刀及體前,天炎長刀忽地劃出美妙的孤線,將裂馬刀順勢帶到一旁。


兩人心中暗自為對方喝采,卻不答話,只是你來我往地,互不相讓。


裂馬刀固然如同八方風雨,防不勝防,黃忠的『沉沙刀法』卻環環相接,天衣無縫的把裂馬刀封得無隙可攻。


一旁的高順倒是心中鬆了口氣。


十二年前,面對恐怖的虎豹騎,他一手訓練的近衛營幾乎全軍覆沒;他自己使盡了力量,也才勉強和典韋過了五十回合,想起當時驚心動魄的光景,仍歷歷在目,彷彿不久前才發生的,依然心有餘悸。


面對和典韋同樣厲害的許褚,他不知道自己能擋多久,還好有黃忠在,同時有張飛在前開路,否則……


才想著,張飛領著黑龍軍己經破開一條路,陸羽和劉備緊隨在後。


黃忠奮起神威,反守為攻,硬是架開了許褚,然後乘隙策『青稞』返身而走。


許褚擔心曹操安危,只得咒罵幾句後,怏怏地回營。


曹洪血氣正盛,想要分兵從兩翼追殺,忽地又是金龍軍、青羌軍分兩路殺來,在王平和嚴顏這一老一少搭擋無間的組合下,故意以兵力分佈方式,逐漸將涼州軍帶往一側;曹洪憑恃血勇,猛攻突進。


這樣一來,就變成了由虎豹騎單獨追擊劉備和陸羽的局面。


由於讓虎豹騎遭到前所未有的挫折感,數萬劉備軍的近衛精銳,硬是在虎口中殺出生天,讓虎豹騎深以為恥,殺紅了眼,也不待命令,自動便結成鶴翼陣由後追殺,所過處如破竹般,劉備軍不斷有小隊人馬落後,隨即被裹住圍殺。


曹純更是高聲喝道:『生擒劉備、陸羽者,封關內侯!殺二人者,賞萬金!』虎豹騎眾軍大喜,奮力追趕。


轉眼便奔出數里,忽然一座大丘橫在前面,只見劉備軍散亂無章,虎豹騎由三面漸漸圍了上去。曹純舉起長槍,大隊人馬止住,再一指,眾軍大喝一聲,便要衝鋒。


忽然號角聲大聲響起。


接著一聲又一聲,曹純正愕然間,只見大丘上出現無數人影、旗幟,心裏一聲叫苦,知道中計,正要撤退,忽然驚呼聲起,曹純不由一望,只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差點拿不穩長槍。


原來在劉備軍三大軍師的漂亮默契下,精銳的雷龍騎和羌族鐵車陣盡集於此,分別是南路的二萬雷龍軍,在紀靈指揮下,列陣於南,東路二萬雷龍軍在李嚴指揮下,列陣於北,西路二萬鐵車軍,在馬超、馬岱指揮下,由劉備等軍的西方出現。


之前的各種兵力調度,都是為了達到分薄曹軍的目的。


曹純見西方羌軍鐵車陣插滿長槍、密佈鐵網,緩緩向前推來,北路雷龍騎迅速由自己東北方殺來,無暇細想,急道:『後隊作前隊!向東南方衝!』親自率親兵斷後。


虎豹騎雖然勇悍,畢竟只有四萬,面對同樣與自己裝備不相上下的雷龍軍,專門剋制自己的鐵車陣,加上精銳的近衛軍、黑龍軍,所謂好漢敵不過人多,蟻多尚且咬死象,何況對方又不是弱如蟲蟻,而是跟自己一樣的最精銳,純以戰力而論,絕對有一拼的實力,數量更是佔了二對一的絕對優勢。


陸羽不惜以身為餌,正是要誘出虎豹騎,再設法以優勢的精銳兵力,盡可能削弱其戰力。不過還是龐統計高一籌,知道等閒方法絕引不出虎豹騎,惟有劉備才有這個身價。也幸好諸葛亮和他們二人都有默契,推測陸羽已有謀畫,所以調度兵力呼應,果然讓曹操多疑猶豫之下,一時中計,將手中各軍一一分出,最後終於打出王牌,墮入陸羽苦心佈置的陷阱。


虎豹騎向東南邊繞道奔去,眼見就能脫出包圍圈了,忽然前軍齊聲驚呼,想要停下奔馬;後軍莫名所以,一直向前擁擠,撞成一團。曹純見鐵車軍和雷龍騎已將合圍上來,急問到底怎麼回事。只見前頭一名騎兵奔回大叫道:『將軍,不好啦,前面地上都是油脂……。』


曹純大罵道:『哪裏可能會有那麼多油?還不快衝……』此時心頭一跳,忽然有不祥的預感。沒錯,火油陣!這就是陸羽精心佈置的陷阱。


所謂『水火無情』,身著鱗甲、刀槍不入的虎豹騎,惟一的缺點就是火!鱗甲畢竟是鐵鍛造的,人的身體也是油脂構成的。只要撒下火油,讓虎豹騎沾上了,再點起火來,連人帶馬非燒成灰燼不可。即便能逃出火坑,大概被火烤炙之下,也得脫掉鱗甲。沒了鱗甲的虎豹騎,最多和近衛軍的實力相當,自然沒那麼可怕了。


就因為要弄到那麼多油,陸羽把軍中所有的牛羊,甚至連多餘的戰馬都不放過,全都宰殺,包括菜油、火油等,總算湊到足量的燃油。


所以陳登在聽到陸羽說完時,才會現出一貫呆滯的白癡表情,好半晌才驚呼道:『你這血本也下得太大了。萬一曹軍沒中計,你可是白白糟蹋了最少半個月的糧食啊!』


陸羽的苦心和大手筆,總算沒有白費。


等到曹純想到是怎麼回事,正要出聲警告,雷龍軍和羌軍已把火箭張起,一支支射向火油陣!


頃刻間,只見數以百計的火舌竄起,成千的虎豹騎開始在無情的大火中打滾慘叫。


後隊人馬想向外奔逃,羌軍卻仗鐵車抵擋,又架起『飛石巨弩』猛砸,持七米長槍突刺。


連雷龍騎也是手持『牛芒箭弩』,尋找對象射出,有的乾脆硬碰硬的縱騎跟虎豹騎硬撲猛撞,強逼虎豹騎不由自主的被擠入了火油陣範圍,或遭烈火吞噬,或因熱浪烤炙而忍不住脫掉鱗甲,最後被射成蜂窩般慘不忍睹。


數萬虎豹騎就這麼在巨大的火油陣中狂喊亂叫,無論死活最後都被燒成灰燼。


才短短不到兩個小時,曹操的王牌虎豹騎便大多被消滅,只有曹純在不到萬名精騎的捨死保護下,最後衝開一條血路,逃了出去。


見到虎豹騎被大火燒烤,叫聲淒厲,死狀慘烈,劉備不由難過起來,眼眶泛著淚光,低聲道:『如此殺戮,有傷陰德阿!若上天降罪,就由備一人承擔……』


一旁陸羽卻用冷靜的聲音道:『主公仁心,我等無不受感,卻不可妄自菲薄。須知無論曹賊或其他諸侯,發起戰爭都不是真正為了天下百姓著想,而是為了自己的權勢野心。在戰火中無辜冤死的,不只有對陣的士兵,還有更多是普通老百姓,他們當中又有誰是罪有應得的,是真正該死的呢?這些人口中高喊以暴制暴,用戰爭來制止更大的戰爭,根本就是藉口,說什麼要儘快結束亂世烽火,還給天下安寧太平,讓更多百姓免於戰禍。實際上一旦真讓這班人掌握了權力,只會帶來更多的家破人亡之局。如今主公若欲興復漢室,真以天下安寧、百姓樂利為念,不蹈覆轍,就必須嚴飭軍紀,使為軍者真以愛護百姓、保家衛國為己任,視他們關係己身榮辱。像虎豹騎為曹賊私軍,濫施殺戮,斬黃巾、屠徐泗、坑袁軍、殺魯山無辜百姓……罪行不可勝數。今日上天有眼,假我等之手讓其受報,主公當作的,雖非快意恩仇,卻是引以為誡,不該如此婦人之仁,沮了眾軍之心!……』


劉備默然了一會兒,讓眾將都暗中為陸羽捏了一把冷汗。不過劉備終於點頭道:『子誠說的是。唉,看到那麼多人一瞬間化為煙燼,備不禁一時心裏難受,請諸位勿怪。接下來該怎麼辦,子誠,便由你發令罷。』


陸羽接令,對眾將喝令道:『我等手無寸鐵時為百姓,執干戈正是要衛國保民,忠君行義!今萬幸上天假我等之手,讓萬惡曹賊的虎豹騎遭此報應,諸軍當引以為誡!』說著高舉寶劍喊道:『為國為民,恪守軍紀!』眾軍跟著大聲宣告:『為國為民,恪守軍紀!……』


於是陸羽下令道:『全軍立即兵分三路,向東開拔。若遇曹賊虎衛軍,殺無赦!若遇我軍苦戰,立時馳援!務將曹操趕離關中!』眾將興奮得轟然應喏,便即舉兵東去。


陸羽策馬來到劉備身旁,低聲道:『大哥,對不起……』


劉備拍了拍陸羽肩膀道:『不,子誠,應該是我跟你道謝才對……。哦,如果這次順利的把曹賊趕離關中,回到長安,大哥一定要「重重的」犒賞你一番,你可別推辭阿!呵呵呵……!』說完也不待陸羽答應,便撥馬先走。


陸羽心頭不禁犯了嘀咕道:『什麼嘛?這也值得在這裏說?大家都立了功勞,哪裏可能會獨厚我?……』


當然,事後陸羽才恍然大悟是怎麼一回事,又心裏犯嘀咕道:『這哪是什麼犒賞?不如說懲罰還比較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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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集_第二九○章 頂尖對決(楚湘續



三國時代固然謀士猛將輩出,但是文武雙全,戰略、戰術皆精者,卻寥寥可數,僅周瑜、魯肅、司馬懿等算得上較全面。諸葛亮、龐統能帶兵,武藝卻差。郭嘉、賈詡、荀彧、荀攸等善於謀劃出策,卻不太會領兵作戰。所以比較起來,曹營武將、謀士雖不少,但臨機決斷還是只靠曹操一人。郭嘉雖然心思縝密,才能出眾,畢竟只有一人,面對當世三大軍師的相互呼應,也應付得相當吃力。


當曹純領虎豹騎殺出時,郭嘉已感覺不妥,正要提醒曹操,派曹仁率龍驤軍替回虎豹騎時,忽然地面震動,原來是周倉領著二萬青龍軍,又從東側殺了過來。曹操皺眉道:『子美怎地放青龍軍過來?』


郭嘉道:『若非被關雲長纏住,便是抵擋不住。當派一軍前往。』曹操點頭,下令李通領餘下的并州軍前往應戰,一面派人去追回虎豹騎。


面對劉備軍的大舉進攻,曹操和眾謀士、將領早就眼花繚亂,心緒紛雜,只有郭嘉保持冷靜,想了想忽道:『丞相!嘉總覺得有點不對!』


曹操訝道:『卻是何故?』


郭嘉皺眉道:『嘉剛才分析了一下,感覺總是不太對勁……這劉大耳的雷龍軍哪兒去了?』


曹操冷笑道:『本相豈會沒注意?若所料不差,陸子誠必是等待機會,要分薄我軍,再以此精銳乘機襲我……哼,小看了虎豹騎、虎衛軍,本相要他們來得去不得!』


郭嘉卻道:『丞相的意思是……不!不對!陸子誠的目標不是主公,而是……是虎豹騎!』


曹操一愣,隨即臉色變得凝重,立即下令,快馬去追回虎豹騎。旋又恨恨地道:『可惡的劉大耳,本以為是要對付本相。現在虎衛、龍驤二軍留著也無用,都上陣去吧,多少要讓他們付重大代價。』說著便下令曹仁領龍驤軍,乘機先將劉備軍的精銳,魏延的『陷陣營』剿滅了再說。


就在曹仁領軍要出擊時,忽然由西南方來了一支軍隊,雖是步行,奔走卻極為迅速,轉眼便已來到近前。


曹操見趕來的軍隊只約萬人,加上穿著極為奇特,似是籐甲,腰纏斧頭、長刀,背負數截長棍,手持怪異銅匣,覺得稀奇。待得探子來報,知道打著張任的旗號,不由皺眉道:『張洪烈?此人不是赤龍軍?可這不像赤龍軍呀?』


此時樂進搶上前來道:『主公!在摩天嶺狙擊我軍的,正是這支軍隊……可當時末將只見到千人,想不到竟有萬人之多。請主公恩准,讓進前去雪恥復仇!』


曹操正想答應,郭嘉道:『主公小心!這支軍隊裝扮特別……莫非是嶺南「籐甲軍」?』


『籐甲軍?』曹操醒悟道:『極有可能。這籐甲軍原是交州士家的精銳,不過聽說已被陸子誠所破。現在看來,應該是劉大耳祕密接收了這支精銳,專門為了要在此刻對付本相。可惜呀,從嶺南千里迢遙而來,怕是送死啊!』


郭嘉點頭道:『看來丞相早已料到有此情況,才特地留下一萬虎豹騎……這一萬虎豹騎應該才是精銳中的精銳吧?』


曹操得意地笑道:『奉孝果真是「鬼才」,竟能料得如此準確。不錯,本相留下的這一萬虎豹騎,才是真正虎豹騎的精銳。只要有他們在,即使全軍損失再大,也都能重新建立起來。可一旦失去這萬騎,那可就難以再擁有了……嘿嘿,戰技是可以訓練的,可真正的「殺氣」和經驗,卻非一朝一夕之功啊!哼,這劉大耳竟妄想藉此機會算計本相,怕落入算計的是他呀。』隨即吩咐樂進,領著還留下來的一萬虎豹騎以及二萬虎衛軍,前去攻打。


郭嘉仍不放心,在一旁叮囑道:『據說當初陸子誠是用「火攻」之法破籐甲軍,如今必然有備;又隱忍至今才出現,恐另有所恃,切記勿太過操切,免得反為所乘。』樂進點頭答應,隨即領軍出陣,直攻『飛軍』。



卻說張任、陸遜、鄧艾等人日夜兼程,指望能趕上這場會場,好揚眉吐氣一番。這『無當飛當』果真無愧強悍之名,奔行跳躍之迅速,負重攀爬之熟練,比之山越族還猶有過之,早在列柳城之戰,便已趕了上來。可就如陸遜所猜測,陸羽既將『飛軍』視為王牌,自然是打算要等到最後,才出手全力一擊,以取得最佳戰果。所以當張任派文鴦前來聯絡時,便得到指示,等到適當時機,會有信號出現,屆時便可出擊。而目標,自然是同樣身為曹營的王牌--虎豹精騎,和同為步戰精銳的虎衛軍。


當見到黃忠的信號箭響起,張任立即下令全軍整裝出發。待來到戰場邊緣,便即看見各軍混戰的場面。雖然劉備軍處於下風,可張任沒有加入混戰,而是按陸羽的指示,率全軍向曹操大營直奔而去。不久便見到曹營號角吹起,一萬精騎居中、二萬步卒分列左右,迎著飛軍而來。張任立即舉手喝止全軍,隨即分派任務。於是三千六百飛軍在前,分為三陣,每陣皆有六列,由陸遜、鄧艾、阿寄督率;六千飛軍分左右,由文鴦、張嶷督率;另千餘飛軍為全軍預備,張任自為指揮,伺機支援或予以打擊。


此時樂進親率一萬虎豹精騎,左、右虎衛軍則交由夏侯家的年輕小將,夏侯楙、夏侯和指揮。等到了二百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樂進下令虎豹騎漸漸加速,虎衛軍也開始奔行起來,三面向飛軍發起攻擊。


飛軍中軍三陣,在陸遜、鄧艾、阿寄的指揮下,立即熟練地將槍棍結合,成為七米長槍,放在地上右側。手中則持『銅匣機弩』,分蹲、跪、站三列瞄準前方,後方三列則保持待命狀態。左、右兩側的飛軍,則取出斧頭,面對數倍奔殺而來的虎衛軍,依舊巍然不動,顯是久經嚴格訓練、令行禁止的精銳。


待進到一百五十米的範圍,陸遜等三人立即揮動旗號,喝令:『放箭!』一千八百支無翎鐵箭『咻!咻!咻!』地猛然射出!


見到箭如飛蝗襲至,樂進心頭正在冷笑,可接著便笑不出來了--本以為會聽見箭支撞在魚鱗鎧甲上『叮叮咚咚』的聲音,卻是『噗!噗!噗!』的聲音,然後是一個個的驚呼聲!樂進不由左右一見,心中登時一驚,額上冷汗冒了出來!


『不可能!』用力迸出這句話,樂進總算把心頭那種難以言喻的震驚表達出來。『銅匣機弩』的驚人威力,此刻發揮無疑,平時根本難傷分毫的虎豹騎,竟然有超過百人以上中箭落地!不,更準確地說,是數百人……!竟能在這種距離貫穿魚鱗甲!這是什麼武器?


由不得樂進想太多,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已經縮短為五十米。期間虎豹騎也射出了兩輪火箭,可沒傷著飛軍多少--飛軍身上穿著的籐甲,經過陸羽的改良,多了一道工藝,就是最後再經防火材料揉和著熱桐油淋澆,能耐高溫,即使中了火箭,也燒不起來。而虎豹騎就沒那麼幸運了,碰到了專門剋制自身鱗甲的『銅匣機弩』,在『有心算無備』的情況下,飛軍在短短時間內已前後射出三輪,命中率也更為提高--那麼近的距離,根本就不必瞄準嘛。


短短的一百米,幾乎是地獄般的距離,至少超過一千五百名虎豹騎中箭落馬。前所未有的傷損,衝至此處,虎豹騎早已眼目盡赤,高呼著便要替同伴一報血仇。此時陸遜等人不慌不忙,一聲令下,飛軍的三大方陣立即人人兩手取起身旁的七米精鐵長槍,對準了衝來的虎豹騎。


素以驃悍勇猛、有進無退的虎豹騎,自然不會在乎那一支支的長槍,何況自己還身著刀槍難入的鱗甲……才想著,渾然忘了剛才的無羽箭就打破了這個『神話』,給他們造成了重大損失。就因為這樣的想法一時還沒來得及轉過來,讓虎豹騎再度受到重創!


那一支支長槍,全是在蒲元親自監督下,以最新的『灌鋼法』技術,淬練出來的精鋼鑄成,槍頭再以合金打製磨成,不僅堅硬異常,又十分尖細--若非如此,怎能貫穿魚鱗甲?於是又是一陣『噗!噗!噗!』的聲音,虎豹騎又被刺殺了不少!


飛軍顯然排練此陣多時,動作十分純熟,就在虎豹騎將要撲上來的剎那,眾人都是低頭轉身,將身體轉置槍下,籐甲保護不到的地方儘量避開危險,所以即使後面衝上來的虎豹騎,第一時間砍到的人,多半是砍在籐甲上,於是飛軍沒多少人受傷、致死。


此時張任督率千餘後軍衝上前來,手持銅匣機弩,面對虎豹騎便是一通射殺,然後取出斧頭,用力飛擲出去,接著拔出長刀,呼喝著便上前接敵。沒有了衝力的虎豹騎,不過是騎在馬上的步兵,也許還佔有優勢,卻不是絕對的,何況又是慣常在林中打獵,習於面對猛獸衝擊的飛軍!


同樣是刀槍難入的甲冑,同樣是訓練嚴格的精銳,裝備器械的好壞,便決定了這場『王牌對決』的勝負。


最新『灌鋼法』打造而成的『苗刀』,飛軍用力揮砍之下,竟能在魚鱗甲上留下深深的刀痕,遑論猛力以刀尖一貫而入了。


由於長年活動於山林間,身手敏捷、不畏衝擊,加上訓練嚴格,雖死亦要維持戰陣,使得虎豹騎即使再強悍,一時間就像老鼠捉龜般的無處著手;刀砍在飛軍的籐甲上,卻被一彈而起;槍猛力一刺,才發現無法刺透--那還是砍得到、刺得著的,若沒砍刺成功,立即變成被砍、被刺的對象。


更令曹軍頭痛的是,飛軍一個個將背在身後的輕便籐甲盾持在手中抵擋砍刺,卻低頭儘是砍向馬膝處--那正是虎豹騎兵的弱點之一,為了方便馬兒奔馳,這處的鱗甲並不厚。結果一個個虎豹騎變成了步兵。


不僅在箭矢的箭頭上,飛軍也在自己使用的刀上,塗了用一種樹液、曼陀羅、烏頭,混合著甲蟲、毒蛇、樹蛙,名為『三蟲三草』的祖傳毒藥,只要被沾到血液中,不用半分鐘便是一陣暈眩的倒了下去。


令人難以想像的,曹操自詡為『王牌』的這一萬精銳虎豹騎,好像碰上了『天敵』,雖然人數佔有二比一以上的優勢,卻被飛軍殺了個措手不及,成片的倒下。曹操遠遠望見這一幕,臉色早已變得無比蒼白,立即下令龍驤軍前往馳援。


左、右兩翼的情況也極為類似,早在二百五十米處,虎衛軍開始衝鋒時,飛軍便以銅匣機弩的無翎箭招呼。那個打擊度呀,還不是『恐怖』二字可以形容的。等虎衛軍冒著極大的損失,終於衝到五十米處,飛軍立即取出斧頭,在文鴦、張嶷一聲令下,隨手便向前甩出,然後左手持籐甲盾、右手持長刀,就和虎衛軍接戰起來。


以虎衛軍的素質,倘若對象是當年士家的『籐甲兵』,怕也不是對手,因為身手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檔次。可現在身著籐甲的卻是飛軍,純以戰技、膽量而言,非但不輸虎衛軍,怕是猶有過之。生長在山地叢林中,從小就受訓練要成為優秀的獵人,不畏猛獸、無懼生死,加上中、壯年中有不少是當年賈龍訓練出來的,自然提供了年輕一代學習的參考。所以雖然僅僅才訓練半年,精銳的程度便遠遠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等到龍驤軍趕上來,企圖以人數優勢對飛軍作圍攻時,張任立即果斷的下令,讓飛軍結成『子午連環陣』,收縮兩翼,形成前後支撐的態勢,後軍為原來的中軍方陣,以最快的速度撤到後方,取出『銅匣機弩』對圍上來的曹軍施以遠程打擊;兩翼則化為前軍,再度結成長槍陣,對湧上來的曹軍騎兵作攻防。


所謂『師不必眾也,而效命者直。士無皆勇也,而致死者勝。一人投命,足懼千夫。』二十年前,第一代飛軍在賈龍的多年訓練下,已成為一支絕不怕死、只怕動搖陣線的勁旅,所以方能以不足五千之眾,屢敗同為異族勁旅,劉焉精銳的『青羌軍』。這次在江油的訓練,仍有些第一代的戰士,他們自然成為中下級的軍、士官。張任原本就是賈龍的高徒,非常熟悉賈龍的訓練方式,就是非常重視戰陣的維持,而非個人戰技的提高。當然飛軍原本就出身出林,無論體能、戰技的水準本就高出一截,如今加上排陣演練,團隊配合無間的互相支援作戰,可謂以一當二、以二可當十、以十幾可當百。任憑敵軍如何兇狠,如何佔據人數優勢,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是死也要維持住戰陣。因此戰力之強悍,比之第一代猶有過之。此時又擁有籐甲衣盾、苗刀、『銅匣機弩等『超級裝備』,儘管在人數上雖處於絕對劣勢,可飛軍完全無畏無懼,如同嶽恃淵渟,任憑曹軍如何猛浪般地衝擊,一點也無動搖、後退的跡象。這種情況著實讓曹操驚愕不已。


此時郭嘉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好一會兒才歎道:『看來這應該是孝武帝時,威震大漠的「銅匣機弩」了……想不到失傳了將近三百年,這陸子誠竟然能仿造得出來……還有他們手持的那些刀,竟鋒利如斯,連虎豹騎也應付不了……丞相,嘉以為此時不宜硬碰,還是保存實力為要。地失去了,還能得回來;兵力一旦失去,就非短期所能為功了。』


曹操實在料想不到,他手中最精銳的一萬虎豹騎,竟然敵不過無當飛軍。這也難怪,虎豹騎原本就是從各軍中抽調精銳組成,平時就接受極嚴格的訓練。可久而久之,這些精銳自以為天下無敵,想想呂布的并州狼騎、袁紹的幽燕鐵騎、烏桓的胡騎、塞外各族的聯合精騎……都不是對手了,區區萬餘步軍,豈會看在眼裏?就由於自負,所以訓練上只講究個人戰技的提升,每每在營中汲汲於互相較量,敗者須聽命於勝者,以致心態完全是個人至上,根本不重視團體作戰--有這個必要嗎?反正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以一便可敵三五了,巴不得比比誰殺得多,還團體作戰哩。結果越戰越成為一盤散沙,各自為戰之下,損失只是越來越重。


聽了郭嘉的建議,曹操還在猶豫,因為飛軍陣線似乎有鬆動的跡象--畢竟以一當五,而且又是同樣不要命的精銳,自然相當吃力。可就在這時,正西方滾滾濃煙冒起,範圍極廣。曹操不由心頭一緊,只覺似乎被驚人的黑暗攫住了。一旁的許褚和典韋連忙上前扶住。


郭嘉長歎了一口氣,知道曹純的那四萬虎豹騎,同樣中了埋伏,只怕兇多吉少了。於是上前問了一個字道:『退?』曹操嘴脣微顫,終於無力地微微點頭道:『退!』



當曹操在剩餘的虎衛軍護衛下,向東直闖時,曹純已領著殘餘不到萬人的虎豹騎,狼狽地退了過來。看到自己的王牌軍變成如此模樣,曹操咬牙切齒地道:『劉大耳!若不報此仇,本相就枉為人世一遭了。』一旁的郭嘉勸道:『丞相保重,還記得你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關東乃沃腴人眾之地,只須好好生聚教訓三五年,必可重新來過……』


曹操微微點頭,感傷地道:『這一路上辛苦你了。只怪本相太過輕估劉大耳手下陸子誠等人的實力……劉大耳,你也太幸運了。唉,傳令眾軍,徐徐向東撤退。以目前劉大耳的軍力,還不足以阻斷我軍東歸之路。嗯,只要子和無恙,重新再訓練一支虎豹騎並非無望……』說著還是長歎了一口氣。



終於,在曹操向來『未思進,先思退』的一貫用兵原則,和劉備軍心有餘而力不足之下,三十萬曹軍順利地向東闖出一條生路,在秦南渡之北架出數道跨越黃河的長橋,安然抵達河東,再轉回到洛陽和許都。


三河原之役雖告落幕,雙方硬碰的結果,卻也同樣的損失重大。當然比較起來,曹軍一方折損得較為嚴重,除了虎豹騎銳減到不足萬人之外,由於追躡而來的劉備麾下軍,主要以虎衛軍為打擊對象,加上作為曹操的親衛,又斷後又開路的,使得虎衛軍的折損同樣的重大,超過一半傷亡,而其他各軍也都折損數千至上萬的兵力,總計陣亡含重傷、失蹤者,達到了十三萬五千餘人。


劉備軍方面也差不多,作為誘餌的近衛軍一萬、黑龍軍二萬、西涼二萬鐵騎,戰後不足半數生還;關羽父子的青龍軍、魏延代領的陷陣軍、周倉的青龍軍、嚴顏和王平的金龍軍及青羌軍,都是以按照三大軍師的要求,拼命攔截曹軍任何回援的行動,採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態勢,在劣勢中苦苦支撐戰局,損失也同樣重大,總計傷亡超過了六萬之眾;至於西涼『旗本八將』及八羌族輕騎,由於發揮驃悍、輕捷的特性,雖然戰況激烈,可損失僅止二萬餘;赤龍軍由於採取側翼攻勢,雷龍鐵騎作為伏兵及追擊,對戰力的損傷較不大。至於陸羽視為祕密王牌的無當飛軍,同樣折損了近三千,戰況之慘烈,可見一斑。


見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景像,劉備默然了一會兒,忽地放聲大哭。眾將正不知所措時,陸羽趕緊上前低聲勸道:『主公,我等早就明白,在這裏進行的,是一場以暴易暴的不義之戰。為了所謂華夏一統的目標,讓無數的戰士白白送死,甚或生靈塗炭,戰火連綿,同胞手足自相殘殺……我知道你心中的苦,因為戰死的都是大漢百姓,傷的乃是大漢的元氣。可你想想,就算您肯罷兵休戰,曹賊肯嗎?江東軍肯嗎?如果天下真的落到他們的手中,百姓的情況肯定比現在還要悽慘得多。所以主公若真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就要忍心一點,務求以戰止戈,盡早一統,結束這兵荒馬亂的世局,這才顯出您真正的仁德慈心哪!』


劉備紅著眼點了點頭,下令好生打掃戰場,務使死者埋骨有所,傷者患情得治……



『帝國統一的三場大會戰中,影響至鉅的,當推「三河原會戰」。帝國軍在神慧侯陸羽、文昌侯龐統、武鄉侯諸葛亮的相呼策應,以及眾將士齊心死戰下,成功殲滅了曹軍的王牌精銳虎豹軍和虎衛軍大半。此後曹軍中再也找不出這麼出色的驍勇部隊。這為日後帝國的統一,減少了極大的障礙。』


摘自《帝國軍事史》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的命就這麼冰涼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習慣了單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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