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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對E連的弟兄們來說可謂有生以來最完美的夏天。可事實上,頭幾個星期一過,大多數的弟兄們就都厭倦了。軍隊的官僚作風使他們失望和厭煩,他們過量地飲酒,他們很想回家。
要想回家就得積到相應的分數,於是積分幾乎變成了弟兄們聊天的惟一話題,這個話題又讓大家的心情變得更糟。按照陸軍的積分系統,服滿一個月現役、參加一次作戰、獲得一枚獎章、結婚都可以得到加分。那個讓人感覺遙不可及的基本分數是85分。只有達到或超過這個積分的人才有資格退役,可以馬上坐船回家。分數不夠者註定只能留在師裏,很有可能還要參加在中國或日本的“大空降”。
軍官和士兵破天荒地特別重視起獎章來。一枚銅質紫心獎章可以積5分。毋庸置疑,軍隊的等級制度和官僚主義體系不可避免地對積分產生了不公平的影響。福利中尉回憶道:“有傳聞說團裏的某個副官僅僅因為挑選了采爾旅館作為辛克的團部,就撈了個銅質紫心獎章。”
E連的弟兄們在另一方面也同樣有受騙的感覺:在傘兵部隊,除了紫心獎章外幾乎不可能贏得其他勳章。“比如在101師吧,”韋伯斯特寫道,“只有兩個人被授予過榮譽勳章——502團的一個二等兵和一個中校——他們都在行動中犧牲了。溫特斯少校參加過在諾曼第與德國炮兵連的激戰,理所當然地應該得到榮譽勳章,但他只獲得一枚優異服務十字勳章,而且這在2營也僅他一人。在E連,獲得銀星獎章的只有斯皮爾斯上尉和另外兩三人,約有12個弟兄獲得過銅質紫心獎章。但是,獲得紫心獎章的人很多,而且它算不上什麼獎章,只不過是步兵的徽章而已。”
E連的大多數弟兄在他們的歐洲戰區飾帶上只有4顆星形戰鬥獎章,不比那些從來沒有離開基地的文書所獲得的更多。“比如說麥克朗,”韋伯斯特抱怨道,“他沉默寡言、瘦高、看上去一點也不起眼,沒人注意到他。但和他同在第3排的弟兄們卻敢發誓,這個老傢伙幹掉的德國人比營裏的任何一個人都多。麥克朗能嗅到德國佬的蹤跡,尋而殲之;他在黎明的進攻和夜晚的巡邏中追殺他們;他費盡周折地殺德國人,他冒的風險和自願承擔的危險任務比E連的任何其他弟兄都要多。麥克朗一天不落地參加了諾曼第、荷蘭和巴斯托涅的戰鬥。他得到了什麼功績呢?僅僅是一個歐洲戰區的飾帶和4顆星形戰鬥獎章。”
希夫提?鮑爾斯中士也和麥克朗的情況差不多。和101師的其他優秀戰士一樣,他沒有獎章,連紫心獎章也沒有,所以也沒有足夠的積分。大夥的怨氣日趨高漲,泰勒將軍不得不決定以連為單位舉辦一次抽籤活動,抽中的人可以輪流回家。鮑爾斯不想參加抽籤。“見他的鬼去吧,保羅,”他對羅傑斯中士說,“我這輩子啥也沒贏過。”羅傑斯勸他去試試,沒想到他真的被抽中了。
他剛一抽中,就有一個士兵提出用1,000美元跟他換這次回家的機會。鮑爾斯回憶道,“我想了一會兒,1,000美金的確是一個大數目,但最終我還是回答他,‘不,我還是要回家。’”
鮑爾斯收拾了他的戰利品,主要是手槍,辦好了必要的文字手續,領了回家的路費,和另外10名幸運的弟兄一起去了慕尼克。沒想到他們乘坐的那輛車在轉彎時出了車禍,一輛美國大兵的卡車迎頭撞了過來。鮑爾斯被甩出車廂,摔在車道上,摔斷了好幾根骨頭,還摔出了嚴重的腦震盪。另外一個“幸運”的士兵在這次事故中死了。鮑爾斯住進了醫院,在那兒他的路費和紀念品都被小偷偷走了。最後,他坐一艘醫療船回了家,比原先被他甩在後面的弟兄們還要晚幾個月。
廚師和文書也能得到和身處一線的步兵一樣的積分,這已經讓弟兄們十分惱火,而混亂的積分制度更加深了這種不滿。弟兄們花費了大量時間計算分數,但關鍵在於使團裏的副官相信。韋伯斯特確信自己積了87分,但積分記錄卻顯示他的分數還不到80分。
泰勒將軍竭盡全力幫助他的這些老兵。他宣佈任何一個曾參加過諾曼第、荷蘭和比利時或由於受傷而錯過其中一場戰役的弟兄都將獲得一枚銅質星形獎章。當然,這一舉措受到了普遍的歡迎;但在起初的一段時間裏卻招致了大家更大的不滿,那是由於在泰勒宣佈該決定之後,又拖了好幾個星期,獎章和嘉獎令——以及隨之而來的最重要的那5分——才變成了現實。
所有這些瑣碎無聊的軍紀細節都讓弟兄們對軍隊及其作風的不滿與日俱增。徵兵人員正在軍官和弟兄們之間來回遊說,勸他們加入常備軍,幾乎無人回應。韋伯斯特說出了大多數軍人的心聲:“我對陸軍厭惡至極,這種深深的憎惡從來就沒停止過。我只要活著就不會說它一句好話。”他在給父母的信中這樣寫道,“我覺得我在軍隊中90%的時光都被浪費了。”惟一一件讓他有收穫的事是“我確實學到了如何與人相處”。當辛克想給韋伯斯特一個正式任命時,韋伯斯特想了一會兒後說他情願放棄。
除了記分體系會帶來不滿與怒氣外,陸軍裏隨處可見的酗酒現象、過量的手槍和繳獲的汽車過多也都成了引起麻煩的禍根:對在奧地利的101師來說,交通事故的危險性決不亞於當初在比利時面對的德國軍隊。在奧地利最初的3個星期裏一共發生了70起車禍,比6月和7月內的6個星期發生的事故還要多。共造成20人死亡,近百人受傷。
一天晚上,羅伯特?馬什中士開著輛德國卡車帶著二等兵約翰?詹諾威克從關卡走小路回營房。詹諾威克斜靠在一扇不結實的車門上。車撞上了一根木頭,詹諾威克失去了平衡,摔下了車,頭部著地。馬什火速把他送到濱湖采爾的團救護所,但由於顱骨破裂,詹諾威克死在了路上。他的私人物品很少,只有一隻手錶、幾枚空降徽章、錢包和傘兵綬帶。斯皮爾斯上尉把它們收拾在一起,寄給了詹諾威克的父母。“他已經走過了漫長的旅程,”韋伯斯特寫道,“他曾空降在荷蘭,戰鬥在巴斯托涅。他討厭陸軍,但當今天,戰爭已經結束了,回家的美好前景就在眼前的時候,他卻死了。”
馬什並非酒後駕車。讓弟兄們引以為豪的是,在這方面,E連始終保持了良好的記錄:一向只委派那些頭腦清醒、責任心強的士兵去執行守衛任務或在關卡執勤,而且弟兄們從不酒後駕車。其他連就沒有這麼小心謹慎了。二等兵奧基夫回憶起某天晚上,他和二等兵勞埃德?蓋伊在薩爾費爾登和濱湖采爾之間的關卡裏執勤時遇到的一件事。“一輛德軍的敞篷小汽車沿著路飛馳而下,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蓋伊和我跳出來擋在路上迫使車停了下來。車裏有兩個穿著德國軍裝的人,都喝醉了。他們喊著‘見鬼,你幹嘛攔我們?都是自己人。’
“他們是我們的空降兵,但不是我們連的。我們警告他們,‘該死的,你們不要腦袋了嗎!’
“他們最後答應減速行駛。我們告訴他們再開約10英里會遇到另一個崗哨,他們必須小心而且開得像爬那樣慢。他們打包票叫我們放心。
“我們下了崗之後才得知那兩個該死的傻瓜試圖高速穿過韋靈駐守的關卡,韋靈大喊,‘停下!停下!’喊了三聲後,韋靈開了一槍打中了開車的那個傢伙。”
後來韋靈到醫院去看望了這個被他打傷的人;這位受傷的老兄說他並不怨恨韋靈,如果換成他,他也會這樣做。
格蘭特中士是托科阿時的老弟兄,他來自加利福尼亞,身強體壯,長著一頭金髮,總是笑咪咪的,大家都很尊重他——他在荷蘭曾有過驚人的表現——也都很喜歡他。一天晚上他開車帶著幾個二等兵去關卡換崗。他們到了以後發現出了事。
一個醉醺醺的美國兵站在那兒,手裏握著把手槍,他的腳下橫躺著兩具德國人的屍體。這個美國兵的汽油用完了,就強迫這兩個德國人停車,並向他們索要汽油。但他不懂德語,德國人也不懂英語,他就認為德國人在拒絕他,於是就開槍殺了他們。
一個來自軍事情報部門的英國少校剛好駕車從旁邊經過。他和一個中士走下吉普車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美國兵用槍指著他們要他們掉頭走路。
恰在此時,格蘭特開車經過。美國兵對著格蘭特就是一槍,偏了。英國少校上前一步想奪下他的兇器,美國兵轉身朝他射擊,他應聲倒地而亡。接著,他又一槍打死了英國中士。見格蘭特向他跑過來,美國兵開槍打中他的頭部後跑了。
斯皮爾斯非常敬愛格蘭特。他一聽說格蘭特受了傷,立即和福利中尉跳上吉普車趕往事發地,他們把格蘭特抬上擔架,車呼嘯著朝團救護所開去。救護所裏亂糟糟的,醫生鬍子拉茬,穿著一件滿是汙跡的襯衫,一副邋遢相。他掃了格蘭特一眼說,“沒救了。”
“胡說。”斯皮爾斯說著,把格蘭特抬上擔架,又一次呼嘯而去,這次去了薩爾費爾登。斯皮爾斯聽說這兒住著一些德國專家,其中一位是來自柏林的腦科專家。這位專家立即給格蘭特動了手術,救了他的命。
槍擊事件迅速傳遍了整個兵營。E連的弟兄們集體出動搜捕肇事者。兇手是在濱湖采爾企圖強姦一個奧地利女孩時被發現的,是才加入I連的一個新兵。儘管許多弟兄表示了對他無法抑制的厭惡,大家還是把他活著帶到了連部。
他覺得他還不如死了好。連裏的一半弟兄都圍在他身邊拷問他,威嚇他,對他拳打腳踢,惡毒地咒罵他。弟兄們還沒來得及對他施加更嚴重的刑罰,斯皮爾斯上尉就沖了進來,他是直接打醫院來的。
“槍在哪?”斯皮爾斯對兇手咆哮道。
“什麼槍?”
斯皮爾斯拔出自己的手槍,手握槍管,用槍把對準他的太陽穴狠敲了一下。兇手尖叫起來。“跟軍官說話,要稱呼‘長官。’”說著,斯皮爾斯又敲了一下。
那美國兵癱在椅子裏,昏了過去。與格蘭特同在2排的哈克?漢森是格蘭特的親密好友,他沖進總部,拔出手槍,“你這狗娘養的,你比我殺過的所有人都不如。”他一邊罵一邊把槍抵在那人的臉上。4個人從身後抱住漢森試圖把他拉開,他們喊著:這樣就讓他死了太便宜了這個畜牲。漢森扣動了扳機,偏了。
“你真該看看那個傢伙的樣子。”採訪中,戈登?卡森對我說。
弟兄們把那個傢伙打得失去了知覺,把他抬到團禁閉所交給憲兵。他醒來後,憲兵們又把他打得血流不止。
辛克來到連部,一跨進門就問卡森中士:“斯皮爾斯在哪里?”
“在二樓,長官。”
辛克上樓後從斯皮爾斯那裏瞭解了情況。大約半個小時後,辛克走了,斯皮爾斯走下樓。
“怎麼樣?”卡森問。
“挺難辦。”
“那麼,辛克怎麼說?”
“他說我應該把那個狗娘養的給斃了。”
他沒有這樣做,這是很難得的。我從E連幾個弟兄那兒得到的一種解釋是,斯皮爾斯肯定是對那個抓來的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肇事者有所懷疑。當我向斯皮爾斯求證時,他回答:“在對格蘭特中士開槍一事上,你的懷疑是有道理的。我想當時我肯定有這方面的懷疑,因為在需要當機立斷的時候,我還從未猶豫過。”
但我卻認為也許還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有機會殺死那個懦夫的不只是斯皮爾斯。格蘭特剛遇到他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機會。他一發現這個I連的酒鬼時就有機會當場斃了他,而且幾乎所有我訪問過的E連弟兄都覺得那個畜牲應該被幹掉。但當肇事者被帶到連部時,雖然E連的很多人都在場而且都帶著手槍,但他們中真想殺掉這個美國兵的只有一人,而且還被其他弟兄拉住了。
當年那個屋子裏的人幾乎都殺過人。面對兇手,他們的血在上湧,面對兇手,他們只剩深深的仇恨和冷酷的心。但在整個事件中,最值得注意的不是用手槍敲打,也不是毆打,而是弟兄們的自製。
他們已厭倦了殺戮。
這件事發生後不久,斯皮爾斯給福裏斯特?古思中士寫了一封長信。古思正在英國的醫院裏住院,他曾在給斯皮爾斯的信中流露出害怕被調到其他師的想法。斯皮爾斯喜歡古思,覺得他是一個好軍人,他欣賞古思總是能將所有的武器都保持在最佳狀態的能力。尤其讓他佩服的是,古思只要用一把銼刀在M—1槍的自動解扣裝置上擺弄幾下就能讓它變成全自動的。(古思改造過的槍溫特斯拿了一把。他一直保留著,參加朝鮮戰爭時也帶在身邊。不幸的是,古思自己現在已經記不得當時是怎麼弄的了。)
在回信中,斯皮爾斯講述了他這邊的情況。這是一封冗長而且囉嗦的信,講的是自打古思住院後E連發生的事,都是些古思最想知道的消息:“魯茲從摩托車上摔了下來,胳膊受了傷,但並不嚴重。塔爾伯特中士不想當二級軍士長,所以我叫他負責2排。2排的林奇中士現在是二級軍士長。阿利中士又喝醉了,我們只好降了他的銜。利普頓中尉正在蘇格蘭度假,過得非常開心。我熬到最後總算獲准去英國度假,看看我的妻子和孩子。鮑爾斯中士坐卡車回家,路上車翻了,摔斷了頭骨,現在在住院。施特羅中士(3排的)現在正在返回美國家鄉的路上。格蘭特被一個喝醉了的美國兵開槍擊中,他的頭不是太好,現在住在附近的一家德國醫院裏,正在恢復中。馬拉其中士剛住了很長時間的院回來。萊茵哈德中士剛從裏維艾拉回來。麥格拉思不願去休假——他正在省錢。”
斯皮爾斯詳詳細細地告訴古思銅質紫心獎章的事,說古思因參加了諾曼第、荷蘭和比利時的戰役而有權得到一枚,並許諾這件事一變成現實就儘快通知他。最後,斯皮爾斯還加了一段附言:“克拉克現在是軍械技工了,伯林蓋姆因為不能讓你設計的殺德國佬的自動槍正常工作而重新回到了他的排裏。我們在奧地利這裏每天都有電和熱水供應。
“順便告訴你,現在不管你到了哪個部隊,你都有權佩戴別著櫟葉形小徽章的‘總統通令嘉獎單位’綬帶——表明你是在101空降師贏得這個榮譽的。”
E連處於解體的過程中。泰勒將軍把所有積分高而還沒回過家的弟兄都調到了駐于貝希特斯加登的501團。501團就快要被撤銷了,它現在的作用是把所有的高積分弟兄從師部送回美國退役。E連的其他老成員不是在醫院住院,就是已經退伍。在莫米昂或阿格諾入伍的新兵現在已經算是老兵了。
泰勒將軍回了趟美國,6月底回來後,他宣佈,回美國休過冬假後,101師將移師太平洋。同時,陸軍部堅持既然101師要重新參戰,該師四分之三的成員是新兵,就必須建立完備的訓練體制和嚴格的訓練程式。
因此密集隊形訓練和軍體操又成了家常便飯。弟兄們不得不重新溫習M—1、勃朗寧自動步槍和卡賓槍的編類名稱和功能。公路行軍、手勢信號、班戰術、兵營檢查、野戰炊具檢查、軍事禮儀和軍紀、急救和衛生知識、著裝檢查、識圖、攜槍體驗演習、連續7天的三角測量、打靶。“就這樣,”韋伯斯特寫道,“我忍受著這一切,厭煩與日俱增。”
皮科克中尉回來後變得比以往更加瑣碎無聊。“對於他強加給我們的超負荷訓練,”韋伯斯特寫道,“我們都感到忍無可忍,那些在荷蘭或巴斯托涅就認識他的弟兄甚至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這些訓練弄得我極為惱火,快要發瘋,要是我的積分還沒有達到85分,我就寧可志願到日本打仗,也不願在皮科克手下多受一天基礎訓練。”
到7月中旬,參加過諾曼第戰役的老兵們都走了,除了長期受罪的韋伯斯特,因為他仍無法使人事參謀相信他的總積分數。辛克上校給那些高分弟兄們做了一次臨別講話:“身為團長,看著你們這些優秀的官兵離開,心情是很複雜的。我為你們每一個人感到高興。是你們自己的努力和戰鬥使你們有資格回到你們的家鄉和朋友身邊。
“看著你們離去我感到難過,因為你們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戰友。
“你們中的大多數人都被我熊過一兩次。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這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對你們從未有過任何惡意。
“我要求你們爭取總統嘉獎令,你們做到了。這將永遠是你們的光榮。
“願上帝保佑你們一路平安;願那些在諾曼第、荷蘭、巴斯托涅和德國與你們手牽著手的戰友在天上注視著你們,保護著你們,引導著你們直到偉大的最後一跳!”
7月底,101師奉調乘40—8到了法國。E連來到位於巴黎南部的小鎮茹瓦尼的兵營。溫特斯、斯皮爾斯、福利和其他一些人在英格蘭度假。8月6日,廣島原子彈的爆炸消除了弟兄們到太平洋再打一場戰役的擔心。從那之後,空降師一直處在不斷的變動中,積分低的弟兄被調進第17空降師,其他的調到了第82師。101師的雜誌《嘯鷹》不滿地評論道,“整個部隊不像一個作戰師,倒更像是一個補充兵集中配撥站。”
8月11日,辛克上校被提升為副師長。8月22日,泰勒將軍離開101師,後來成為西點軍校的校長。不久以後,506團全團撤出,編入了在柏林的第82空降師。據說當辛克的手下弟兄行軍至茹瓦尼兵站以便乘船到82師的時候,辛克哭了。韋伯斯特認為他的這種反應也是正常的,因為他是“我們團的靈魂和核心”。1946年,韋伯斯特寫道:“我們那繡著
柯拉希山、一道閃電和六個降落傘的漂亮的深藍色絲綢團旗,已經卷放在盒子裏,正在華盛頓的國家檔案館裏落灰呢。”
1945年11月30日,101師被撤銷。E連解散了。
E連於1942年7月誕生於托科阿。差不多3年後,它在奧地利的濱湖采爾結束了使命。在這3年中,E連的弟兄們經歷過的複雜情況、忍受過的艱難困苦、做出的貢獻,是大多數人一生無法企及的。
陸軍對他們來說是讓人厭煩、沒有人情味和瑣碎的代名詞,他們厭惡陸軍。他們發現戰爭是醜陋的,極具破壞性的,充滿了死亡,他們也厭惡戰爭。再沒有比血腥和殘殺、艱苦和骯髒、非人的肉體負荷更糟糕的事了,但是,拋棄戰友卻比這一切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在戰爭中,他們還感受到了世界上最親密的兄弟情。他們感受到了什麼是無私。他們發現他們可以愛同一戰壕中的戰友勝過愛自己。他們發現在戰爭中,熱愛生命的人可以為了戰友獻出自己的生命。
他們連曾有3個出色的擔任連長:赫伯特。索貝爾,理查。溫特斯,羅奈爾得。斯皮爾斯。他們每個人都對E連產生過一定影響,但溫特斯這位從E連建立的第一天到它解散的總共1,095天裏都與連隊息息相關的人,讓全連弟兄最為難忘。接受過我採訪的那些曾在E連服役的人都把E連叫做迪克。溫特斯連。
軍士們的這種感覺尤為強烈--那些在托科阿時是二等兵,後來在戰鬥中成為下士和中士的弟兄們--他們在E連生活了整整3年。軍官們有來的有走的,不過他們中有許多作為2營或506團的幹部繼續和E連保持著聯繫。但是,能夠見證和說明E連每一天經歷的卻只有溫特斯和這些軍士們(除非住進醫院)。是他們把E連弟兄團結在一起,特別是在巴斯托涅森林中遭遇的令人生畏的槍林彈雨中,在攻打福伊而斯皮爾斯尚未取代戴克的關鍵時刻。無論是根據文字材料還是實際情況,威廉。埃文斯、詹姆斯。代爾、卡伍德。利普頓和佛洛德。塔爾伯特等軍士長都是公認的軍士領袖。
1945年9月30日,塔爾伯特中士住在印弟安納的本傑明。哈里森堡的醫院裏。他給溫特斯寫了一封信。他雖然遠不是韋伯斯特那樣的作家,但他是用自己的心在寫,而且他道出了每一個曾在E連服役的弟兄的心聲。
在信中,他說希望能有機會和溫特斯一起交談,因為他有許多事想要告訴溫特斯。“我想說明的第一件事是……迪克,曾在你手下當兵或和你並肩作戰的每一個弟兄都愛你,而且永遠也不會忘記你,你靠自己的領導贏得了這一切。你是我做夢都想遇到的最優秀的軍人。
“一個人從戰爭中獲得的某些東西從別的地方是不可能獲得的。我似乎總是在增強自己的自信心或別的一些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但你明白為什麼。
“好了,就暫時寫到這裏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是能和你一樣的優秀就好了。戰鬥中,你的我的榜樣,是我的動力。那個我們都認識的小少校用兩個詞來總結你的為人,說你是'他所認識的最勇敢、最無畏的軍人'。我非常贊同他的判斷。他也是一個出色的軍人,不過我對他說你是最優秀的。我願永遠跟隨你,即使是去地獄,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和你在一起時,我知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溫特斯對弟兄們懷有感情與弟兄們對他的同樣深厚。1991年,他總結E連的歷史和意義時說:“第101空降師由許許多多優秀、堅強的連隊組成。但是,第506傘降步兵團E連更是出類拔萃,因為弟兄們之間是通過一條特殊的紐帶而彼此緊緊相連的。
“這種非常特別、純粹和親密的感情是在托科阿訓練營地時,在索貝爾上尉施加的壓力下萌發的。在那種壓力下,弟兄們得以生存的惟一辦法就是團結起來。後來,軍士們搞兵變靠的也正是緊密的團結。
“承受了訓練的壓力之後,E連在諾曼第為取得對猶他海灘的控制權而爭取關鍵性的戰鬥任務又遇到了新的壓力。在戰時,圓滿地完成了一項任務所得到的獎勵是另一項艱巨的任務。E連在荷蘭--巴斯托涅--德國的征途中圓滿地完成了一項又一項艱巨的任務。
“E連的弟兄們在訓練與戰鬥中共同承擔所有的壓力,結果,在他們之間建立了一條永久性的紐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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