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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看著正逐漸恢復平靜的風暴中心,腦子裡空白一片。可奇怪的是,我偏偏又什麼都明白了。
我撞上的東西,不是山,不是牆,而是天地元氣歸還四方的剎那,力量倒流,所形成的障壁。
元氣歸流,各安其所,而原來的風暴中心,老爸的氣息依然強盛如昔,正說明,天地自然已拿今次「逆道違命」的人們沒法,只能妥協退讓,那最後一刻,已然來臨。
「爸,媽,爺爺!」
我只愣了不到三秒鐘,便再次沖天飛起,瘋狂地叫喊著,向著遠方即將離去的親人撲去。
我的心臟從沒有跳動得如此迅速,正因為如此,它分外地耗費著我的能量,僅飛行了不到兩公里,我的腦子就昏昏沉沉的,身上的力氣正飛快地流失。
「轟!」
劇烈的震動中,我真正地撞山了。身體滑過山頂厚厚的冰層,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再彈飛起來,撞在了另一塊石頭上,翻滾著落下。
「是傷,是那個舊傷!」
痛苦中的我,分外地清醒,一下子就找到了病因。是因為「天魔妙相」造成的傷勢,一直沒有得到良好的處理,這幾日,又連受打擊,幾次反覆,終於在此時強力爆發,再沒有給我壓制的機會。
一口鮮血噴出,將冰面染上了一層血紅,在此刻,我氣消功散!
恍恍惚惚之際,爺爺的歎息聲響在耳邊:「今日相見,他日不見,這緣法,便是如此了!」
在當日,他便看到了今天嗎?我不懂!念頭隨波逐流,模模糊糊的又想到了蘇怡,新婚之時,她古怪的言語,是不是也在昭示著今日的惡果?
「你們都明白,只有我,什麼都不明白!」
躺在雪地上,虛弱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浸入了冰層。高山之上,寒冷的夜風呼嘯而過,凍結了我最後一點意志和力量。
在這高山之上,我仰望遠方的夜空,天空中沒有月亮,只有點點星光。極目遠眺,黑色的簾幕無邊無際,吸收了一切敢於窺測它的目光。
沒有了力量的支持,心神又極度虛弱,此時此刻,就是0號晶片也停止了運轉。
沒有了神念探測,沒有了氣機感應,對我來說,百公里外的一切,彷彿遠在天邊。
這時的我,就像是一個凡人俗夫,面對著廣闊無垠的宇宙,發出空洞乏味的感歎,卻不知他生命的範圍內,還有著另一個豐富多彩的天地.
懷著對自己境遇的嘲諷,我緩緩閉上眼睛,等待著那一時刻的到來。心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還是錯過了最後一面,對他們而言,這是遺憾嗎?」
問題的答案,我不得而知。但對我來說,這必將是伴我終生的痛苦和遺憾!
我發現,我很難用語言去解釋失去親人的那種感覺。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我直至如今,還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夜空一如從前,沒有任何的變化,可我就是知道,在這個世上,最後三位與我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已經不在了。
真氣滾動如珠,流暢自在的程度,較之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似乎在補償方纔的過失,體內的力量顯得分外乖巧,在我微一動念之際,它便托著我的身體飛上半空,無聲無息地掠過天際。
首先,我來到了原來風暴的中心,我的親人們的消失之地。
這是一處渺無人煙的荒山,東去三十餘里,便是張家的祖宅所在。
這一片荒山,早被剛才驚天動地的衝擊抹去了大半。十多個山頭被齊齊削平,形成一個人工盆地。草木化灰,山泉瀉地,正是一片神魔戰場的模樣。
仔細察看,剛才衝擊的餘波甚至還有留存。
默默地待了一會兒,我轉身離開。
這地方,我再不會來了,即使它是我的親人們最後存在的地點,但我仍找不到他們的氣息,似乎已惱羞成怒的大自然,抹去了他們存在的一切痕跡。
我飛上半空,再不回頭。
我沒有控制飛行的方向,只是憑著感覺在高空中遊蕩,像一抹孤魂。
這片大地已進入了沉睡,但平原之上,大都市的燈火仍為其注入了勃勃生機。
然而,我討厭那裡的燈紅酒綠,所以,本能地,我避過了那樣的地方,只在黑暗的天空下,沿著鬱鬱蔥蔥的原野悠悠前行。
黎明時分,我站在了一處小院之前。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比較清醒一些。定神看去,心中卻又一痛。
這是……我家嗎?我怎麼飛到浩京來了?
院門沒鎖,只是輕輕掩上,露出一道窄窄的縫隙,我緩緩地伸出手去,輕輕一推,古舊的大門吱呀一聲,掀開了一道供人出入的通道。
院子裡面靜悄悄的,清晨的風拂動著葡萄架上的籐蔓和綠葉,「刷刷」輕響,幾如天籟。
葡萄架下面,擺放著一張墨跡殷殷的方桌,其上,綠玉鎮紙、紫竹狼毫、黑石墨台、麗江宣紙,按著最悅目的方位整齊擺放。
堂屋的門也開著,我走過去,拉開綠紗門,進了屋子。
黎明的天光從門窗處透入,將這清幽的小屋抹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屋內古色古香的傢俱在這光芒下,散發著悠悠香氣,引導著我從堂屋走到裡間,再從裡間走到堂屋,身上沾染了濃郁的清香氣息。
只是,卻沒有一絲人氣!
推門而出,晨風漸轉和暖,我心裡卻冰寒一片。
走到葡萄架下,我身子一軟,全賴著扶住方桌才沒有倒下。
「真的都不見了!今後,再也看不見啦!」
張開嘴,大口地吸入這清香的空氣,卻根本補不滿心中缺失的大片空洞。
在這葡萄架下,爺爺潑墨揮毫的身影是再也看不到了,媽媽在我的扶持上,登高摘葡萄的情景也不可能再現,老爸那張不耐煩的臉,也只能再出現於我的記憶之中……
為什麼?他們說不見,就不見了呢?難道,我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日子,不是他們追求的目標嗎?
踉蹌兩步,我開始發抖,顫慄的身體倚著葡萄籐,緩緩坐倒在地面上,然後緊緊地抱成一團,把臉埋進雙膝之間。
我想,我開始明白失去親人的那種感覺了。
那是撕裂了所有的依托,讓孤獨的心臟在黑暗中緩緩跳動,只能聽到自身的迴響。如同茫茫大洋中的孤島,如同宇宙中寂寥的孤星,四面是無邊無際的空洞,只有我一個人,逐步地被黑暗吞噬。
只有我一個……
寒冷、孤獨、寂寞、恐懼。
我只感覺到這些!
它們正充滿我的身心,將我整個地淹沒。
我把自己團得更緊了,但就是這樣,我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身體被凍僵了,六識的感應正離我遠去,只餘下孤獨和恐懼將我緩緩沒頂。
我的喉結抖動了幾下,終於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就像是幼時的嬰兒,不斷地念叨著自己親人的稱呼:「爺爺、爸爸、媽媽……你們,太狠啦!」
6*黑夜「蘇怡!你,你幹的好事!」
蘇可軍氣得嘴唇直發抖,他原以為「憤怒」這種情緒,早在幾十年前便被自己磨滅了。可是今天,在他最省心的女兒面前,他覺得自己要被氣瘋了。
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竟在今天早上才知道,而當他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時,蘇怡,他那個最讓他驕傲的女兒,竟把已簽字的離婚協議書擺在他面前!
「你……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
蘇可軍首次覺得,他太輕信蘇怡的能力了。任她的能力如何驚人,在情感問題上,也依然是個懵懵懂懂的黃毛丫頭!她以為這種情感上的事,就是一張婚約協議書的問題?
蘇怡沒有回答。她面色平靜,沒有一絲波動,似乎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對所有的一切也都能準確把握,無有殊漏。這本是蘇可軍最欣賞的一點,可現在,他卻只想為此而悲嚎。
感情,怎麼能用理智來衡量?
外面,江天豪的咆哮聲驚天動地,在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忝不知恥」地勾引人家有婦之夫,攪得人家夫妻離異,江老三差點因腦溢血立斃當場。在緩過勁兒之後,他帶上狙擊槍,便要殺上島來,清理門戶。
只可惜,自從那天事後,江雅蘭便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天豪抓不到女兒,更是暴怒十分。舉著槍桿子,在房間的花園裡咆哮,發洩他的怒火。即使他僅有著三腳貓的功夫,但在那種怒火下,就是精銳的禁衛軍,也要繞道而行,不敢招惹。
全亂套了!
蘇可軍這樣感歎,在知道這件事之後,他第一時間與張雲忘聯絡,想聽他的意見。可是通過多個渠道發出的信息均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應。
幾個小時前,張真宇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就那麼沖天飛走,由於他速度過快,竟將黑暗世界所有的情報網一起扯斷,除了知道他飛向了炎黃的方向,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發生什麼事了?
蘇可軍憑著直覺,覺得這個世界上,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鈴聲忽然響起,打破了屋內父女間的沉默,蘇可軍拿起手機,沒好氣地開口:「喂?」
他的面孔瞬間僵住:「不見了?什麼意思!你說不見了是什麼意思?混蛋,難道他們還能白日飛……」
「啪!」
手機掉落地上,蘇可軍的臉上神色黯淡,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年。
他的身體有些搖晃,蘇怡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扶持,卻被他一把甩開。
他搖了搖頭,清醒一下頭腦,這才偏過頭去,冷冷地看著他的女兒,良久,方森然開口:「走吧,我們回炎黃,我讓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什麼!」
張雲忘三人「劍破蒼天」的影響,是在事發後的幾個小時內,陸續顯現出來的。
天地元氣的異常流動,早就引起了星球上諸多高手的感應。可是事態的變化實在太快,當他們從元氣的流動趨勢中看出中心所在時,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其實,在那一時刻,周圍還是有不少旁觀者的。其中也有幾個進入「極限階」的高手,但毫無例外的,他們都被濃厚的天地元氣擋在了外圍,稍有前進的意圖,便有一道天雷不客氣地轟下,能不被重創者幾稀。
直到三人破空而去,才有幾個眼力好的,看到了那一閃而逝的虹影,他們也算是少數幾個真正目睹事件結果的證人。
事件進行之時,事發地點的所有動物,包括野畜、家禽,均死死地趴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有些生命力弱小的,甚至已在驚懼中死亡。這種異象,在事件結束後一小時才逐步恢復了正常。
遠在星球的各個角落,全球不到二十個達到「妙詣境」的強者,對此均有所感。但由於層次的差距,他們也只獲得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真正的影響,發生在三個小時後。高密度集結的天地元氣各歸其所,卻由於其間的磨擦損耗,在流動的過程中生出了不少事端。
在那時,全球共計發生了二千餘起有明顯震感的地震,三十多處火山噴發,在天塹洋和梵天洋,甚至發生了兩起小型海嘯,讓各國政府好一陣忙亂。
在普通人為事件的餘波焦頭爛額的時候,黑暗世界的人們,則為了事件發生後的既得利益,發生了一系列的衝突。
早在張雲忘三人破空而去後,便有人想進入事發現場,一探究竟。可是當時天地元氣的密度仍非人力所能抵擋,他們仍被堵在了外圍,不能前進半步。
當元氣的密度回落到人們所能承受的水準上時,人們發現,他們仍不能踏前半步。
只因為,各方勢力對此事都做出了迅速的回應,在元氣密度由濃轉淡的一段時間裡,來自各方的高手,已將這裡圍得水洩不通,彼此牽制之下,又有誰能夠冒著被萬刃分屍的危險,強行進入呢?
終於,在事發後的第四個小時,六大力量、三大制約協調一致,派出觀察員,進駐事發的山區,在當地時間淩晨時分,找到了事件的中心地帶。
在一系列的調察取證後,現場被一個大規模的「不動本心」級數的結界包裹起來,無數的研究人員潮水般湧入,誓要從其中找出最關鍵的東西來。
由於被家中的煩心事擾亂了心神,本來應該最早得到消息的人,反倒在最後才反應過來。
而這時,事態已經進入了下一階段。
研究人員在事發現場,找到了最先到達此地的人所留下的痕跡,分析時間,竟是在事發後的第七分鐘!人們登時為之大嘩,有誰能在那樣密度的元氣之中進入?這人的實力,將是何等強絕?事發地點的關鍵證據,是否已被此人帶走?
帶著這些疑問,人們開始了追索。
由於此人並沒有刻意地掩蓋行蹤,很快地,各方的研究員們,便找出了他移動的軌跡。
經各方協商,當即決定,由神聖教廷的紅衣主教米達修為主事人,攜各方「極限階」高手四人,外加兩位研究人員,作為先頭部隊,前去察探。
一行七人,很快就來到了浩京郊外。當他們看見眼前的這所小院時,臉上的表情均是相當複雜。
只要是黑暗世界中人,對這所小院必是耳熟能詳。這不就是張家大佬,張孤岫的房產嗎?
當時,事情的真相依然模糊,目擊證人在最後時刻的驚鴻一瞥,所收集到的信息十分有限。
絕大部分證人,均說那破空飛去的虹光中,有人影的存在,可是甚至沒有人能講出這虹光的顏色,自然,其中人影究竟為誰,也不好下定論。
「逆道違命」不是張家人的專利,在黑暗世界千萬年的歷史中,通過這種方式,破空飛去的人,也有幾十個之多。
如果說,黑暗時代之後,大片的「超限階」空白期讓人們忘記了這個名詞,那麼,今日這天地奇景,便足以使人們再回憶起來。
擁有著世界上最完備歷史資料的「三大制約」,在研究開始後不久,便提出了這個假設,得到了很多人的贊成。很自然地,當世唯一的「超限階」張雲忘,也成了虹光中人影的最熱門候選人。
當然有不少人通過各種渠道聯繫張雲忘及其家人,可想而知,他們什麼都找不到。
所以,當七名先遣隊員面對院門洞開,隱然傳出抽泣聲的情景時,心中好奇得要命,卻又不敢妄然以神念打探,免得有「刺探隱私」之嫌。
他們只能面面相覷,考慮著,裡面的人是誰?這樣子進去,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
即使是位高輩尊的紅衣主教大人,面對這種情形,也不敢輕易做出決定。他們只能停在門前,向各方高層請示,這樣,又耽擱了一段時間。
這時候,蘇家、容家、江家,終於從亂成一團的家事中分過神來,一面高聲呼籲各方行事要慎重,一面全軍出動,已幾年沒有拋頭露面的容家大佬容青戈親自掛帥,向著浩京急趕過來。
然而,三家的呼籲還是遲了半步,諸方高層協調意見之後,有意把與張家關係最密切的三家排除在外,命令先遣隊進入查探。
他們在想,就算是惹惱了某些人,只要放低姿態,用「擔憂」、「關心」之類的字眼,未必不能化消怒氣。
反倒是與這次事件相關的重要證物,卻絕不能這樣被拿了去!
接受了命令,米達修苦笑一聲,命令四位「極限階」小心戒備,他則聖力全開,又潛隱不發,小心翼翼地走入院中,四個「極限階」隨後跟入,又停了數秒,見其中確實沒有什麼異常,兩個研究員才跟了進去。
腳步聲響起,非常地陌生,其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情緒相當明顯。
我壓抑住了嗓中的抽噎,又平靜了一下心情,這才抬起頭來,一眼掃過這些不告而入的人,將他們臉上的尷尬盡收眼底。
「出去!」
我的語氣並不激烈,但冰冷無比。
「呃,陛下?」
最前面的那個老頭,應該是神聖教廷的高級人員,一身聖力隱而不發,滔滔流動,相當精純,只是這察言觀色的功夫還有長進的餘地,他似乎看不到我滿臉的不耐,反倒是踏前一步,彎下腰來,仔細地打量我的情況。
我眼中閃過冰冷的光芒,氣機牽引,他身後四人齊齊一震,同時踏前一步,狹小的院落霎時間更顯得擁擠起來。
哦,四個「極限階」!
我終於開始正眼瞧人,但還是倚在葡萄架下,沒有起身的意思。
「你們進來,得到我的允許了嗎?」
因為哭的時間過長,我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虛弱,似乎沒有什麼威勢。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似乎也不在意我的逐客令,仍然沒有動彈。
那個老頭乾咳了一聲,先不痛不癢地說了一聲「抱歉,來得魯莽」,接著就很急切地問我:「陛下,孤岫先生和雲忘先生何在?」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直到看得他全身發毛,這才咧開嘴,笑了一下:「他們?走啦!」
「走?哪去了?」
老頭急切的樣子像是得了哮喘病,「哼哧啍哧」地喘不過氣來。
我伸手拂去臉上的淚痕,微笑著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空:「去那兒!他們都去啦!」
院子裡霎時間靜得落針可聞,老頭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連忙後退一步,調順氣機。後面的人,根本就是毫無反應!
看著眼前幾人瞠目結舌的樣子,我冷冷一笑,偏過頭,看葡萄架上已結出的點點果實。
青澀的顏色,指尖般大小,要想真正成熟,還要一個多月吧。我已經看到了它們的結局。這些果實,注定了要腐爛在地上,因為,摘它們的人都走啦!
我後背借力,緩緩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屋裡走去。幾天幾夜沒有睡一個好覺,我真的困了。
見我往屋裡走,那個老頭驚了一跳,連忙大叫道:「陛下!」
我冷冷回眸,看他要說些什麼。
老頭被我的目光噎了一下,差點把要說的話全都丟掉。幸好,後面四個「極限階」為他分擔了一些壓力,他努力地喘口氣,飛快地把話講完:「敢問陛下,孤岫先生,雲忘先生,是,咳,那個……是怎麼去的?」
這次我沒有回答,我只是微微一笑,在門口站定,看向青灰色的屋簷,良久方道:「張家只剩我一個活人了,恐怕幾千年來,這也是我們最虛弱的一次吧。好機會,莫錯過了!」
我對他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再一笑,開門進屋。進入裡間,往床鋪上一躺,很快地睡了過去。
院中七人,面面相覷,誰都做聲不得。
良久,來自叢巫的庫德拉乾澀地開口:「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大家都有功夫在身,屋裡傳出的輕微鼾聲,自然也都聽到了。
庫德拉比較單純的腦袋,實在想不通這莫名其妙的中天帝國皇帝話中的深意,更想不通,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還能睡得著?想得頭暈眼花之後,只能向周圍的人求援。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這次四個「極限階」,分別來自叢巫、梵河、埃瑪、神英,其中叢巫、梵河兩派,與張真宇有些衝突,埃瑪和神英,則算是「友誼之邦」。
人員的來源分配相當合理,排除了近來關係緊張的禁忌,以及處身尷尬的炎黃。以張家人為參照物,敵友各半,可說是見了誰,都能說得上話。
可是,張真宇奇特的態度讓他們很難適應,這與資料和傳聞中所說的那個「好說話」、「性情溫和」、「較講理」的中天帝國皇帝完全對不上號。
難道是喪親之痛,讓他性格大變?
七個人呆站在院子裡,只覺得進退不得。幸好此時,上面發出了聯繫信號,幾個人如蒙大赦,連忙將這裡的情形匯報上去,立時,臨時成立的協調委員會裡面,炸開了鍋!
張雲忘竟真的破空而去!還有那個深不可測的張孤岫!張家兩大頂樑柱一去,只剩下了一個尚不成熟的張真宇,天遺世家就要敗落了嗎?
世界上唯一一個「戰略威懾力量」消失了;炎黃進化力量中,東府、西殿之間的緩衝地帶也再無可令人信服的資本;無數因為張雲忘的名頭,而被壓制得見不得人的妖魔鬼怪想著上浮;成百上千條已經制定好的計劃,因為形勢的突變,需要再做修改……
整個黑暗世界,都動了起來。
當即,「突發事件調查委員會」更名成了「黑暗世界新形勢研討會」,負責人的級別一再提升,開會的地址,也從荒山野嶺轉到了繁華都會。
對黑暗世界的大部分人來說,張雲忘一家的「劍破蒼天」,將是最近幾年來炙手可熱的話題,研究它、討論它、觀察它的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減退。
可是,因為張雲忘的離去,所引發的黑暗世界大地震,卻又是迫在眉睫,間不容髮的重中之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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