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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一集 不封頂任務 第六章 風暴
都說,暴風雨來臨之前,將會有一段壓抑的平靜。可經歷過「英雄時代」的人,都會對這落後的俗語嗤之以鼻。
在那個時代,你找不到一個明顯的分界點,降生在那個時代的人們,總是被一浪高過一浪的資訊衝擊著,各方勢力,各類人馬,你方唱罷我登場,在遼闊的穹天星上,鋪展個人的實力和智慧,淬煉自己的個性與精神,把激揚的血光傾灑在整個星球上。
「呼呼……」
多普裡多斯大口地呼吸,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體內的廢氣排出體外,他不記得,自己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用這樣拙劣的手段補充能量了,大概,是從十年前邁入「極限階」後吧……
呼吸,是人類最本能的,與外部世界交換能量的手段,在修煉者口中,被稱之為「外呼吸」。
任你再高深的秘法神功,其入門之時,也要從控制呼吸開始,由淺入深,慢慢積累修持,而當本身的修為到了一定層次,才能脫離粗淺的「外呼吸」,進入「內息修煉」的門戶。
而到了這種層次,一般就沒有人會「懷舊」地使用外呼吸來恢復體力了,因為比外呼吸有效千百倍的法門,至少有數十種之多,供你自由選擇。
這時,還使用「外呼吸」的傢伙,罵他一句「笨蛋」絕對不冤。
然而,多普裡多斯身為異黨中少數的「A級秘法研究士」,在黑暗世界中也自有一份榮譽在。如果他還有力氣說話,他一定會激憤地跳出來,為自己的榮譽辯護。
可現在,他真的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除了用低級的呼吸運動維持體力外,他什麼也做不到。
血漬,從他背後緩緩的擴散開來。
多普裡多斯剛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來。
現在是國際標準時間,十月二日上午七時,在遙遠的天枰洲上,已是朝陽初升的清晨,而在炎黃內陸,還是深夜時分。
他趴伏在茂密的灌木叢林中,劇烈的呼吸攪亂了叢林的寧靜,夜鳥撲翅聲不停地響起,這裡的響動,大概十里之外都能察覺到。
不過,多普裡多斯有自信,追得最近的殺手,距他也有百公里之遙,他最近開發出的「瞬爆秘法」,已使他的速度暫時提高到了兩倍音速,除了那位號稱「七倍音速」的張真宇,這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他更快。
雖然,這是以他在未來兩個小時的全身虛脫為代價。
想到「瞬爆秘法」,他心中又是一痛,那些和他一起研究此法的朋友、同僚,已經永遠地沉眠於這片詭異的國度裡,死不瞑目。
曾幾何時,他們還是意氣風發的執法者,深信前方就是神宮魔殿,他們也能一拳轟下。
而此刻,只餘他一人,像一頭喪家之犬,趴伏在潮濕的地上,獨自舔著傷口。
距「三大制約」的公告發佈日已經是整整的三天了,在這三天之中,「三大制約」組織了多次的「執法行動」,共抓獲、擊斃A類通緝犯十一人,B類三十五人,C類不計其數,戰果可謂輝煌。
尤其這是在「婉拒六大力量協助」的前提下完成的,更可作為稱道的本錢。
此時,全球的A類通緝犯還余六人,其中有四個托庇在「死囚」比索亞克帳下,兵強馬壯,實力雄厚,不可輕動。
剩下的一個,便是半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魂」陰水仙了。
她此時雖已是炎黃魔門一宗的宗主,但「魔門」是什麼?不就是炎黃進化力量中的一個門派嗎?
前幾個月,魔門精英被張真宇一人殺得落花流水,狼狽逃竄,就是算上張真宇本身過人的實力,把這些人再拔高一籌,他們能抵得上在紅衣主教的帶領下,十位「極限階」的強大陣容嗎?
這樣的陣容,已足以毀滅某些「力量」了。魔門應該看清這一點!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三大制約」的執法隊悍然走上魔門總壇──橫斷山。
在此不得不說一下,西方人對東方的理解,尤其是對東方傳統意義上「江湖」的理解,總是存在著一些盲點,這是因為東西方在思維邏輯問題上的差異而產生的,並不因為情報的準確與否而有所改變。
按西方人的理解,炎黃進化力量等於中天帝國。中天帝國完全可以代表炎黃進化力量,無論是在地位還是在力量上。
即使炎黃號稱有世界上最多的「逃亡者」,呃,當然,在炎黃,「逃亡者」的別稱是「江湖人」。
這些「江湖人」作為主流勢力之外的「渣滓」,難道還能比中天帝國的實力更強嗎?
而且,無論是在官方檔上,還是在私下裡調查的情報中,都非常明確地指出──江湖人之間拉幫結派,非法集社,而團體派別之間又屢生嫌隙,猶如一盤散沙,更有在炎黃的傳統道德基礎上,複雜的「道魔之爭」、「正邪之別」,其中的高手雖多,但很難形成合力,極易被各個擊破,和普遍意義上的「逃亡者」並無不同,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堅持所謂的「江湖人」的稱呼。
在這種情報的背景下,不能武斷地說,「三大制約」的決策層在分析敵情,派兵遣將的環節上沒有擺正心態。
事實上,一個聖力修為出神入化的紅衣主教,十名有豐富戰鬥經驗的「極限階」,以及近百位十一、二級的一流高手,便是滅掉艾瑪、梵河這樣較弱的勢力,也有相當的把握,用來追捕陰水仙,威懾魔門,在理論上說,絕對是足夠了。
他們唯一失算的,便是不明白炎黃魔門,一個絕不能以常理揣度的怪胎。
魔門,起源於神話時代末期的「百家爭鳴」之時,但真正邁上歷史舞台,是在炎黃第一個一統的大帝國,秦帝國衰亡之際,在當時,魔門是作為一支爭霸天下的武裝力量存在的,並一度建立起自己的國家。
但在炎黃歷史上最為強大的中天帝國的強壓下,最終還是失敗了。從此轉入暗處,繼續和中天帝國作對,成為了最顯眼的一支「叛逆」,號稱「妖魔之師」,這也是魔門之「魔」字,最初的由來。
光武中興之時,中天帝國已形成了以儒學為主,釋道兼輔的中央國學,統一了主流思想,以加強統治。
而一向與帝國作對的魔門也不甘示弱,集合了百家爭鳴之後,除釋、儒、道外的大部分雜學,離經叛道,別出機杼,建立「魔學」,與國學相抗衡。
至此,魔門與皇家正統的爭鬥,首次邁入了哲學領域。
在漫長時光的演變下,這樣的爭鬥,已漸漸脫離了俗世利益的羈絆,上升到了「形而上」的高度,變為意識之爭、道德之爭、倫理之爭。
兩千年的時光,已使「國學」與「魔學」成為了光與影交纏,正與反互持的統一體,共同構成了炎黃豐富的哲學體系。
其中固有此消彼長,強弱不均之時,但絕大多數時間裡,它們還是互相牽制,實力平均的。
這個時代,也是如此。
在炎黃本土,沒有人敢輕視魔門的力量。因為他們知道,魔門的實力永遠都是冰山一角,人們是不會知道,在陰影中潛伏了兩千餘年的強大勢力,會有多少張底牌沒有打出來。
事實上,魔門就是以它的詭異、凶狠、深藏的風格,以一己之力抵抗「正統」力量的圍剿,幾經起落,也未見受什麼致命的打擊。
「三大制約」妄想以雄厚的實力,對魔門進行威懾,這種幼稚的作法,只會招致炎黃各派的嘲笑罷了。
炎黃各方人士對此間的奧妙瞭若指掌,但以多普裡多斯為代表的西方人士,卻實在沒有這分認識。
多普裡多斯伏在灌木叢中,腦中不自主地回想起橫斷山上的一幕幕血腥。
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神聖教廷剛剛提拔的一位紅衣主教,漢林。科勒。
一位五十歲剛出頭的中年人,其修為在一年前剛剛邁入「妙詣境」,在教廷諸多高手中,也是相當拔尖的一位。雖然在黑暗世界中名聲不顯,可在教廷內部,卻有「聖力精純第一」的美名。
讓他作為此次行動的主事者,也是眾望所歸。
然而,橫斷山上,魔門總壇之中,雙方一言不和,那魔尊拔劍便斬,亂魔劍起處,科勒竟連還手之力也無,便被砍下一條手臂,當即氣血大虧,十成力還使不出五成,僅三兩分鐘,便被華子岳打得吐血倒地。
而在華子岳動手的同時,魔門幾大宗主,數十位長老同時痛下殺手,魔門總壇的狠辣機關也一起發動。
當「執法者」們還在為飛灑的鮮血和斷臂目瞪口呆之時,死亡的號角已經吹響,整個橫斷山區,成為了魔門捕獵的圍場。
真正和他們正面搏鬥的人少得可憐,大部分的人都沒入了橫斷山脈密林之中,只有一些真正的高手和他們周旋。
之所以說是「周旋」而不是戰鬥,是因為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和他們堂堂正正分勝負的意思。
在搏鬥過程中,一個又一個的朋友、同僚,被暗處飛出的毒藥、暗器擊中,帶著不甘墜地死去。僅僅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己方便崩潰了,而這其間,他們竟連求救信號也發不出去!
還是一位朋友用生命拖住了敵人的狂攻,才讓他有時間施出了「瞬爆之術」,得以用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逃出那片死地。
他明白,自己絕不能死,他要把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報告上去,下一次,下一次……
「十個……不,至少十五個『極限階』,還有華子岳,他一定是『妙詣境』,天啊,這只是炎黃的一個門派而已,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實力?」
多普裡多斯抱著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
時間就在他苦惱之時緩緩走過,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他體內的能量隨著咒法作用的消失,又開始洶湧澎湃地運轉起來,這給了他莫名的信心。
「只要不是那個華子岳親自追來,我逃走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只要能衝到外海,就會有接應的人員,真的不行,還可以再用一次『瞬爆之術』,就是華子岳也追不上……」
他在心中考慮了無數條可能,然後橫下心來,決定繼續自己的逃亡之路。而這個時候,密林中又響起了夜鳥驚飛之聲,同時,還有隱隱的腳步聲。
追兵已至。
輕微的草葉磨擦聲從他右後側方逐步接近,他全身的肌肉繃緊又放鬆,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
一切的跡象都表明,身後來人,功力只是一般,應屬於低級的搜索人員,他有信心做到一擊必殺,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逃之夭夭。
腳步聲在他耳鼓內迴盪,那人行走的方向與他所處的位置有一個夾角,不至於從他身上踩過,而是會從他身前兩到三公尺走過,這給了他更好的出手機會。
「三、二、一……有了!」
他一躍而起,身體輕盈得甚至沒帶起一片草葉,只有向上彈起的灌木叢,發出了嘩嘩的低響。
這聲音,使已走過他身邊的搜索人員猛然回頭。
「好極了!」
他心頭一喜,指尖「秘法力」應機變化,生出一道堪比刀鋒的銳利氣勁,透指而出,要在一瞬間割破此人的喉管。
偏在此時,一雙滿是嘲諷之意的黑眸在他眼前一閃而逝。與之同時,他的手指尖只劃中了空氣。
「糟,上當!」
他立刻反應了過來,可這時,眼前的「低級的搜索人員」已經不見了。他努力地想偏轉身子,但,招式用老,想要毫無窒礙地回收,怎麼也不是他這種水準的人能夠辦到的。
他盡力了,身體卻仍不免微微一滯,後心登時一片涼意,有利刃及體。
他尖叫一聲,護體氣勁全力迸發,雖沒了「極限領域」增幅,那威力也頗為驚人。已刺入他背心皮膚的劍刃一顫,竟被斜彈開去,只在他原來的傷口之上,又加了一筆。
雖然逃過了利劍穿心,但劍上陰損冰寒的劍氣,卻凝成了一根氣針,猛刺入背心大穴。
他一大口鮮血噴出,後背上的筋骨血脈,全被凍氣僵住,如此猛烈的寒勁,絲毫不遜色於叢巫的「冰魔勁」。
他的身體又是一頓。
一陣微風掠過,深秋寒夜,風兒卻頗有暖意,他方一愕,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已拂過他的右肩,在他鎖骨上輕印一記。
「咯」地一聲輕響,一聲慘嚎衝口而出,掌力所過之處,筋骨扭曲,血脈立時逆轉,生出的大力,竟硬把他的肩胛骨壓成碎片!
他一個踉蹌,向前撲去,才邁出半步,空中搗下一隻鐵拳,拳未至,鐵柱般的氣勁已將他的頂門壓得凹陷三分!
「噗!」
「最後一個!」
華子岳虛浮於樹梢之上,搖頭一笑:「陰宗主幹的好事,卻讓魔門全體承擔。魔門得一宗主,卻樹這一強敵,也不知是否合算?」
一側,陰水仙秀髮輕舞,在銀色的月光下,髮絲閃耀著柔媚的紫紅色流光,聞言,她輕輕一笑:「魔尊這話好沒來由,水仙何曾做下什麼事來?話說回來,水仙本還想一洗身上污名,此時被魔尊的好心一弄,卻是再無翻身之日了,而且……」
她回眸一笑:「對教廷、聖戰只傷不殺,專攻異黨一部,魔尊心裡也是好計較,想必,也有了應對之策了吧!」
華子岳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一笑作罷。
他仰頭看向天上的明月,銀盤微缺半形,那失落的光華,彷彿隱沒在深不見底的迷霧中,載浮載沉,讓人恨不能伸出手去,一把握住,拿在眼前一睹風采。
驀地,他開口問道:「我比張真宇如何?」
陰水仙明眸一閃,雖仍笑意盈盈,卻不掩其中的訝異:「人言欲與他人並論者,其勢必自弱也。魔尊此言,比先前更沒來由!難不成,魔尊自以為比張真宇差嗎?」
「差又如何?反正我本就是他的手下敗將,這也瞞不了人的。」
華子岳表現得相當灑脫,可陰水仙絕不認為他心中真的是如此想法。
與華子岳相處多日,陰水仙對他的性格也有所瞭解,以這位魔尊的高傲,讓他在某種情況下表示自謙可以,但要他無緣無故地「自賤」,卻是萬萬不能!
誰知道這個男人心中在想些什麼?
陰水仙顧盼生輝的眼眸略微一轉,繼而嘻然一笑,身體向後倒飛而出:「評比兩個優秀的男人,可是件很苦惱的事情啊!魔尊大人就讓水仙再想想吧!」
嬌笑聲中,她駕御清風,倏然遠去。飄風的長髮在夜空中舞動,嫵媚妖異,似乎把觀者的心臟也攫取過去。
華子岳靜靜地看著她遠去,手掌緩緩地撫上心口,面色凝重。
「號外,號外!『三大制約』百人遠征軍離奇失蹤,十一位『極限階』一去不回。是魔門殺手?是突降天災?是外星人降臨?請看《今日早報》頭條──橫斷莽蒼,魂魄無回!」
容可為像一輛重型坦克,在走廊中隆隆碾過,所到之處,雞飛狗跳。
這卻惹惱了一邊的容妖女,她一聲不吭,手中還裝著半瓶酒水的「凶器」舉起,狠擊在從她身邊衝過的侄子的後腦上,「嘩」地一聲響,容可為悶哼一聲,像一塊朽木,栽倒地上,平趴著滑出五、六米才停下。
「喂,這樣很痛的,小姨!」
這樣一擊還傷不了他,不過,他卻哼哼唧唧地不願意爬起來,顯然又發了痞子性。
而這時,一根手指輕點在他額頭上,容馨伯母心平氣和地對他說:「安靜!」
容可為立刻蔫了下去,母親大人的命令,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不遵。迎上我嘲笑的目光,他尷尬地咳了兩聲,可憐兮兮地把報紙奉上。
我的目光掃過頭版,略揚了一下眉毛:「華子岳做的真不錯,百十號人就那麼沒了,竟沒有一點兒聲息透露出去……」
容知雅移過來,和我湊在一起,同看這一版,也是一眼掃過,她輕哼一聲:「應該說,是你們的默契牌打得不錯吧!」
我摸摸鼻子,對妖女的評論不置一詞。但,若把一切都剝開來講,容知雅的話實在是相當正確。
面對輕敵的「三大制約」,魔門確實有能力將其一舉全殲,但若是強大到讓他們連求救資訊都發不出去,那也太過誇張了。
事實上是,魔門負責動手,而更有一些來自於中天帝國的「無償僱傭兵」幫著他們敲邊鼓……
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說實在的,昨夜魔門強硬的立場,是大多數人所沒有想到的,以至於橫斷山脈發生戰鬥的消息一傳出,最高議會差點兒就炸了鍋。
幸好有東府西殿的各位大佬及時壓住場面,當機立斷,對外封鎖了一切消息,切斷了「執法隊」與總部的聯絡通道,使魔門得以在一個最寬鬆的環境下,完成了這項驚天動地的「偉業」。
這無疑是「三大制約」在中世紀之後,最為慘重的一次的損失。
十一位「極限階」,還包括一位「妙詣境」的紅衣大主教,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數字!
在完成這項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偉業」之後,人們才恍然回神──「三大制約」的怒火,應該怎樣應付?
「魔門那邊,還沒傳過來什麼確切的消息嗎?」
看了報紙上的消息,我覺得其中也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多半以臆測為主,最多讓我瞭解了一些外界對此的看法,對事態發展的瞭解沒有什麼幫助。
容可為搖著頭站了起來,齜牙咧嘴地拂去身上殘留的酒液,一身的狼狽:「還沒有,大概在打掃戰場吧,其實,就是一切都處理好了,他們也不會給我們送消息啊!想想吧,我們這裡面,可有魔門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他斜著眼看我,卻被容馨伯母哼了一聲,貓兒似的溜到一邊去了。
我聳聳肩,並不把所謂的「仇人」稱呼放在心上,華子岳是位百年難見的梟雄級人物,老謀深算處更甚於千年老狐,就算和他結仇,他也不會蠢到在這種時候與我計較的。
嗯,不過,這位老謀深算的年輕魔尊,這次的痛下殺手,究竟是為什麼呢?
搖了搖頭,我決定還是把注意力轉到雅蘭這邊來。
來自艾瑪的最出色的解咒師,正在房間裡對雅蘭進行第三次的治療,此時,正是緊張關頭。
半小時後,房間打開了,臉露疲色的蘇怡當先走了出來,一看到蘇怡的臉色,我心中便猛地「咯登」一下,蘇怡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偏過臉來,微微搖頭。
走廊內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在蘇怡身後,來自艾瑪的解咒師同樣搖著頭走了出來,臉上除了耗力過多的蒼白,還有著相當的灰黯。
最後走出來的是孫教授,這位老國手眉頭緊鎖,面色也不好看。
「對不起,陛下,我對這種詛咒無能為力。」
解咒師垂下了頭:「我試驗了三十多種方法,都無法消除『化血咒』的作用。江小姐已經到極限了,所以,我必須停止,對不起。」
出於禮貌,我應該勸慰一下他,再表示一下謝意,可是,面對這個糟糕的結果,我只是抽動了一下嘴角,便再開不了口。
三天的時間,這位解咒師已試驗了上百種方法,但無一例外地失效了。
而身為這些試驗的載體,即使是在昏迷之中,江雅蘭也在經受著痛苦的折磨,三天下來,她已是整整瘦了一圈。
她已經到極限了,也許理論上,這樣的試驗仍可以進行下去,直到最終的解法被找出來,可是,沒有人會樂觀地以為,她還能再撐下去。
為她針灸吊命的孫教授就很坦白地說:「絕對不可能再承受這樣的刺激了,否則,就是解咒成功,她下輩子也會變成一個廢人!」
身後,咚咚的腳步聲響起,江老爸像一陣風,從走廊盡頭刮到這裡,後面,有容和纖纖兩人氣喘吁吁地跟上來。
他們三個昨晚上守夜照顧,才睡下不久,沒想到這麼快就起來了。
「怎麼樣,怎麼樣?」
江老爸平時打雷般的嗓音,已嘶啞得不成模樣,這幾日,他的精神幾乎要到了崩潰的邊緣,全靠著大家半真半假的勸慰才撐到現在。
現在,讓我怎麼告訴他?
所有的人彷彿在一剎那間都成了聾子和啞巴,沒有人去回答他,甚至沒有人有臉去面對他,走廊內死一般的沉寂。
「撲通!」
江老爸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個鐵打的漢子終於撐不住了,他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樣甩開了蘇伯父去拉他的手,張大嘴,兩眼變成了血一樣的通紅,那其中流動的透明液體,打著旋兒,卻怎麼也落不下來。
我伸手擋在嘴前,掩住了口中「吱吱」的挫牙聲。
我突然開始恨自己了,如果再倒回兩年前,我一定會痛痛快快地哭出來,然後轉臉去找黑天拚命。而現在,我的腦子裡卻總是轉著血紅的光,狂吼著「報復,報復」,卻再也移不動腳步。
因為我的理性告訴我,你現在等得越久,就能夠讓黑天付出越多的代價,才能真真正正地達到「報復」的目的,所以,要忍耐,忍耐……
折磨別人,首先就要折磨自己!
突然,我的肩膀猛地一震,有人從我身後衝上前去,那是有容妹妹,她顯然是剛剛睡醒,頭髮還散亂不堪。
她一直衝到解咒師面前,迎著解咒師通紅的臉,顫聲叫道:「難道,三天,努力了三天,連一點緩解的跡象都沒有嗎?就是,就是稍微地阻擋一下也行啊!」
解咒師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少女雖然沒有任何責備他的意思,可是讓純真的少女如此失望,其本身就是一種罪惡。
在此刻,有著相當榮譽感的解咒師,甚至想到奧西裡斯陛下前,去問清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他沒有注意到,身側蘇怡與孫教授的臉上同時一驚,然後,兩個人各抓著解咒師的一隻手。
解咒師被嚇了一跳,他的腦袋連續擺動,卻不知該看哪一邊好。
而這時候,蘇怡和孫教授已同時叫了起來:「詛咒的持續作用停止了!」
「啊?什麼?」
在反應力上,解咒師明顯遜色許多,他搖擺著腦袋,一時間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這個現象也沒有持續多久,他的眼睛驀地一直,然後,他怪叫一聲,再度返身衝回門裡面去,蘇怡和孫教授緊跟在他身後。
大家面面相覷,然後有志一同,一窩蜂湧入門內。
「怎麼回事?為什麼?為什麼?」
當我們再一次看到解咒師的時候,他正苦惱地猛抓自己的頭髮,一張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白,色彩變化不定。
而蘇怡和孫教授,則是在茫然中透出了絲絲的喜意。
「怎麼回事!」
江老爸擠開人群,衝了上去,一把揪住解咒師的領子,看他的樣子,恨不能把這個只會「變臉」、「折磨人」的「無能之輩」一拳轟斃。
我和蘇伯父苦笑著把他拉了回去,解咒師被這樣一弄,才回過魂來:「詛咒作用停止了?」
「停止了?難道治好了?可是雅蘭她為什麼還不醒來?」
江老爸一聽這話,立刻又激動了起來,陡然生出的大力,差點兒把我和蘇伯父給甩出去。
解咒師在這樣可怕的吼聲中也是一個激靈,趕忙搖頭道:「不,不是,『化血咒』絕沒有這麼容易消解的。
「我所說的停止,是這個咒語的持續作用力停止了,也就是說,詛咒的程度就停留在這個地步,雖然沒有轉好,可是,也不會再惡化了,這表示……」
「表示什麼!」
屋裡的人同時叫了起來。
解咒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表示江小姐在近期內將不會再有生命危險,如果調理得當,也可以補充已消耗掉的生命力。
「只是,詛咒的作用仍然存在,如果不能再一次發生這樣的奇跡,江小姐,可能永遠都不會醒過來!」
沒有人對此發表意見,這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需要大家好好地消化一下,屋內進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
直到解咒師苦惱的聲音響起:「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試驗了百多種咒法組合,效果接近於零,可為什麼,詛咒會停住?難道是這麼多咒法之間,產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效果?
「但拉神在上,我敢肯定,我每次做實驗時,都是把前一次的咒法作用,消除得乾乾淨淨的……」
看著已陷入自己的專業領域無法自拔的解咒師,我向容可為使了個眼色,讓他陪解咒師去休息,或許讓他靜一靜,便能夠想出什麼來吧!
目光流轉,我的眼神從大家的臉上掃過,每個人的表情都是相當的複雜,在此之中,有容妹妹一臉的狂喜便是非常顯眼的了。
我搖了搖頭,只往好處想,果然是位單純的孩子……
不過,若我們大家都是如此,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了吧!
江雅蘭的治療在此時告一段落,大概沒有人能分清心裡的真實想法,在令人沮喪的結果,以及突如其來的奇跡的雙重夾擊下,大夥兒的腦子都有些不太清楚,直到黑暗世界另一波衝擊的到來。
事件的主角,是傭兵界聲名卓著的三個大型傭兵團。
以尖端的現代化武器,與類似禁忌的作戰方式聞名的聖安東尼奧。
以詭異狠毒的作戰風格,以及千變萬化的陷阱手段稱雄的毒刺。
還有,以炎黃的江湖人士為主要構成力量的飛翔。
在不封頂任務的刺激下,在「黑天資料盤」越來越強的誘惑下,同樣的,也在叢巫再一次聲明「黑天與我們毫無瓜葛」的保證下,這三個傭兵團,在一次秘密會議後,開始了合作。
三大傭兵團動用了近萬的人力,在梵天洋上設下埋伏,不惜花下血本,動用了除核武器之外,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殺傷性武器,更在高人的指點下,布下了炎黃禁陣之一的「逆龍雷殺陣」,在黑天闖過高科技武器合擊的剎那,發動陣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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