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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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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月關]步步生蓮(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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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1 18:21:19
第203章 搶親

拓拔嚴遣人來是邀請楊浩赴宴的。地點就在雙方營盤的中間位置,這樣可以減輕楊浩一方的疑慮。兩支遠離自己部族,彼此不知根底的隊伍,想要結識為朋友,這麼做考慮的就比較周到了。

    白靈部參加野離氏大會,顯然是怕各部落得了好處,而自己被摒棄在外。如今既然在路上遇到了楊浩,哪有不抓住機會先做接觸的道理。他們相邀,本在楊浩意料之中,如果他們不來,那才有些奇怪了。

    楊浩略一思忖,答應了對方的邀請,候那信使回去報信,便對木恩道「帶上二十名侍衛,隨我赴宴。」木恩應了一聲轉身欲走,楊浩又喚住他,思索片削道「還有,請唐姑娘來,我帶她一同赴宴。」

    木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應聲離去。

    白靈部是靠往宋境和契丹販賣私鹽為生的,楊浩不想和這種生意扯上關係。現在西北諸部中,勢力最弱小的就是他,但是他敢如此囂張,就是因為得到了折楊兩家的暗巾支持,表面上又是朝廷的人馬。在幾方勢力中,除了夏州李氏,沒有站在他的對立面的,所以才能如魚得水。

    販鹽利潤雖大,但是一旦插手這樁生意,勢芯要與折楊兩家爭利,又在朝廷方面埋下了禍患,一旦事敗,他就成了寓言中那只在飛禽和走獸悶左右不是人的蝙蝠老兄了。可是現在能多爭取一分支持,就是一分力量,他又不想失去白靈氏這個大部落。

    李玉昌是販鹽的,帶上他的外甥女兒啟焰焰,一旦拓拔嚴說及與蘆嶺州合作販鹽的事來,就能用李玉昌搪塞一下,讓他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販鹽的合作夥伴,這比直接拒絕更妥當一些。同時唐家做的生意既大又雜,可以讓唐焰焰與他商議一番,如能在別的方面有些合作,也不致讓他空手而歸。

    遠遠望去,在雙方的巾間地帶,白靈部的少主已經帶著人到了,不過十多個人,他們先在附近燃起幾堆篝火,又在地上鋪著氈毯和小幾。而楊浩這邊」楊浩還在等唐焰焰。

    楊浩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眼看著就要化成大河旁邊的一塊望夫石了。直到楊浩望眼欲穿的時候,唐大姑娘才姍姍出現。

    唐大小姐走得很輕鬆x很自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口但是只要長眼睛的都看得出,這位卜美人兒對今晚的赴宴是很重視的,她精心打扮過,從清絲秀髮間一支步搖的款式,到靴子選擇一雙繡了什麼花紋,明顯都是經過了精心挑選的。

    「黑燈瞎火的,美給誰看!」楊浩在心裡不以為然地口當了一聲,一雙眼睛卻上下打量起來「還別說,這小妮子不打扮就很養眼了,這一收拾起來,看起來還真是,唔很可口的樣子。

    這一路上,她都是半胡服的裝扮,那樣的衣裳易於遠行,而今晚,她偏穿了一身正宗的漢服,白色的孺裙,下擺處染成了鵝黃色,還綴著陰顆顆壓風的小珍珠,在火把照耀下閃閃發光,襯托得她好像自天而降的仙子。

    上身是一件淺碧色的背子,腰繫一條細細的藕色帶子,打了一個舌公歡帶,衣著雖然簡單,卻襯得她素口蠻腰,十分的婉約嫵媚。在這樣的地方赴宴,真要是打扮得華貴無比,那反而成了笑話了,這樣素雅簡練又不失莊重的打扮,反而更具幾分高貴雍容之氣。

    最妙的是,她還披了一件雪白的披風。有胡茄和落雁的地方,女人披一件披風,那便是風情萬種,光是挽著披風的那一雙酥玉小手,也讓人有種驚艷的感覺。那被風揚起的披風披在她的肩上,雖非羽翼,卻己令人飄然若飛了。

    可是看著楊浩毫無表情的一張臉,唐焰焰的一張小臉不禁垮了下來……

    「咱們旁邊這條河,本出自上郡,向東流入塞內,又東向流出宗川,經過塞城粱,至三岔河,然後會合眾水,由榆林x橫山奔流而南,逕銀州x上郡至清澗,又折而東,方才流入黃河。因其水勢洶湧,卷石含沙,河身時東時西,無有定向,因此便得了一叮,名號x叫做無定河。」

    拓拔嚴向楊浩談笑介紹著,他雖是一介商人,卻不改粗擴之風,事實上自古而來的大鹽梟,雖是經商,卻因販的是私鹽,時常要與人廝殺,所以大多頗具豪氣。不過久與漢人雜居,他說話也頗有幾分文才,顯然是讀過不少詩書的。

    「呵呵,這無定河自秦乍漢以來,兩岸平沙,便悉數做了天然的戰場。當年秦始皇遣大將蒙恬統雄兵三十萬北拒匈奴之時,就以上郡為鎖鑰重鎮。自是之後,漢胡交兵,殺人如麻,枕骸積屍,皆在此河兩岸。

    現在聽那濤聲,猶帶無窮寒意,呵呵,來來來,大人請酒,且以酒來驅驅身上的寒氣。」

    ,喔?此河就是無定河?」楊浩大為驚詫,他還真不曉得這條河的名字。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招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這條河通過這首唐詩,早為後人所知曉,但他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元定河,就是自己身畔奔騰咆哮的這條大河,此時再聽那濤聲,似乎也帶上了幾分嗚咽的味道。

    「東陽氏諸部,一向驕橫,就是我們橫山諸部,也時常受其滋擾,我白靈部更不用說了,每次運鹽經過他們的地盤,都要飽受盤剝。大人一來,可天朝天兵,橫掃匪盜,還地方安靖,我們橫山諸部亦受其惠,真是大快人心吶,呵呵呵」

    拓拔嚴一邊恭維,一邊看了看坐在下席的那些位大漢,楊浩隨身帶來的這幾十名貼身護衛,都是從李光芩族帳中挑選出來的傑出武士,當初保護李光奉而來的那些大漢現在俱在團練軍中做著都頭,不能帶出來,但這些人都是從他族人再行挑選的,每個人都在二十出頭,生得膀大腰圓x身材魁梧,一身騎射功夫十分了得,徒手搏鬥也可以一擋十。

    拓拔嚴見多識廣,看他們精神氣度,便知了得,是以眸中大有敬畏之意。

    楊浩微笑道「是啊,蘆嶺窮山惡水之地,立足不易。官家體恤百姓,特意自禁軍與邊軍中調撥數千精兵聽我使用,他們俱是敢戰能戰的勇士,幾處匪寨麼,不過是上雞瓦狗,一戰之下,自然是犁庭掃穴,所向披靡。」

    拓拔嚴「啊了一聲,訝然道「原來是自禁軍與邊軍中挑選的精銳麼?難怪,竟是這般了得。」

    一旁有個少年,聽了楊浩的話卻撇了撇嘴,只是誰也沒注意這少年的神色。

    「爹爹,羊羔烤好了。」看來他是不想聽楊浩吹牛了,一見有人抬了烤羊過來,便興奮地拍案說道,露出一副讒誕欲滴的模樣。

    這少年是拓拔嚴的兒子,乳名兒喚做石頭,如今才只八歲,可是身材生得極是結實,光看身量,已有十來歲上下,他穿著一身羌人的傳統袍服,頭狽剃光,四下編著小辨兒,因為年紀小,看著只覺可愛,倒不似那日所見的李繼筠那般兇惡醜陋。

    「呵呵,你這孩子,大人面前,不得無幸J。」拓拔嚴拍拍他的腦袋瓜,狀似氣斥,卻帶著幾分寵溺。他拍拍手掌,正在篝火環繞下翩翩起舞的那四個白靈寨少女便飄身退開幾步,彎腰撫胸,退了下去。

    正看她們舞蹈入神的唐焰焰也抬起頭來,只見一支烤得金黃的羊羔被四個大漢抬了上來,羊羔伏在木架上,嘴裡還叼著幾根香菜充作青草,老遠便香氣四溢,惹人生涎。

    拓拔嚴呵呵笑著起身,自腰聞抽出一柄小刀,那小刀明晃晃的,與當初臊豬兒打磨之後的兩柄小刀十分相似,只是那柄不是黃楊木的,楊浩瞧見了觸景傷情,眼神不由一黯。

    拓撥嚴持刀在羊羔的脊背上輕輕劃了一刀,然後自羊羔額頭削下一片肉來,盛在碟子裡畢恭畢敬地呈到楊浩面前,又為他擺上一碟青鹽,笑道:「大人,請享用。」

    楊浩知道這是對長者或地位尊崇者的一種禮節,便微微一笑,也不客套,他叉起那塊肉來,簸了蘸鹽末兒便丟進嘴裡。雖說這時的烤羊燒烤時並不刷什麼作料,只有鹽巴佐味,可是羊羔毫無腥腹味道,肉質鮮嫩,幾嚴有入口就化的感覺,蘸點鹽巴,也覺十分可口。

    見楊浩吃了那片肉,拓拔嚴又退回羊羔旁,手中一柄小銀刀上下翻飛,那羊羔身上的肉便一片片落下來,動作十分的麻利。那肉被分盛到一張張盤子裡,送到了楊浩飛唐焰焰以及木恩等人面前,最後才輪到拓拔嚴本族的幾位長者和卜石頭面前。

    酒已過三旬,烤羊羔這道重頭菜呈上來時,雙方已經非常熟絡了,拓拔嚴這才技巧地探問起蘆嶺州對販青鹽的看法,楊浩不禁暗讚他的耐心。

    其實,如果把自己置身於川,單純地從百姓角度去考慮,楊浩如果是個平頭百姓,他也要買清鹽而不買解鹽。青鹽質量好,價錢又便宜,哪有捨了物美價廉的清鹽而去買解鹽的道理。這是朝廷禁販青鹽,維護的是朝廷的利益,單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是朝廷的官員,就無法表態同情一個私鹽販子,更何況這其中還涉及到他的戰略盟友折楊兩家呢。

    楊浩借口不太瞭解販鹽生意,便將這話題推到了唐焰焰身七去。

    唐焰焰對這方面雖未打理過,卻也不是一無所知。楊浩再從一旁誘導,促使他們往其他方面合作。

    唐焰焰對楊浩幾乎是言聽計從,那位看似粗擴的拓拔嚴又是極機警的人物,這話題便漸漸繞到了瓷器x綢緞、鐵鍋x茶葉上去。

    這些物資司樣是草原上的緊俏物資,獲利頗豐,只是白靈氏即便有豐厚的本錢,也沒有那個門路從中原大量購買而已,如果唐家肯把他們發展成為自己在草原上的一個代理,那自然皆大歡喜。所以一得了這個話題,雖說鹽巴生意沒有談成,拓拔嚴也不氣餒,便與唐焰焰談起購買這些物資的話題來。

    雙方正談得熱鬧,遠處忽然希牽牽一聲馬嘶,然後就聽馬蹄驟急,向這邊疾馳而來,楊浩聞聽,霍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伸手按住了劍柄。

    木恩一個箭步閃到他的前面,護住了他身子,冷靜地道「大人無需驚隙,只是兩匹馬。」

    「嗯?不對!」木恩耳朵動了動,改口道「至少六匹馬,但不會超過十匹,戒備!」

    那些侍衛們方才盤膝坐在氈毯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顯得十分閒逸,此時卻紛紛躍起,猶如一頭頭獵豹一般,敏捷地閃到了楊浩和唐焰焰身前,拓拔嚴回頭看見。不禁露出欽佩神色。這裡雙方加起來至少四十多人,兩邊僅僅一里多地的地方就是雙方的營盤,對方來的既然只有六七匹馬,自然不必太過驚慌,那拓拔嚴也不拿兵刃,慢慢走前幾步,臉色十分從容心楊浩不會聽馬蹄聲,這時聽說只有寥寥幾人,不想自己部下在人前露怯,便也擺手讓他們退下,逕自走上去,與拓拔嚴並肩站定。倒是那個叫石頭的小傢伙,居然抓起一張弓來,搭上了一支箭,小大人似的引人發噱。不過楊浩卻知道這小傢伙手裡的弓絕不是玩具,草原上的少年雖說十二三歲才可以上陣殺敵,但是七八歲就能策馬騎射,甚至獵殺野狼的也不在少數,那小弓可真是殺人的傢伙。

    夜色中疾馳而來的快馬果然是衝著他們這一處篝火亮起的地方來的,眼看著前頭兩人飛馳而來,還無減緩速度的樣子,拓拔嚴手下幾叮,族人已持著鋼叉向前攔去。

    策馬飛馳而來的一個騎士大聲疾呼著「救人,快救人吶!」一言未了,後邊便有一箭飛來,本來夜色中不易射中人體,可他已衝到近前,有火光映襯,身影在夜色中反而明顯,這一箭正中他的後心,他慘叫一聲仰面跌下馬去,那馬奔得甚急,他的一隻腳還掛在馬鐙裡,被馬拖著前行,一路磕磕撞撞,又被馬蹄接連踢中,待到了近前駿馬止步時,那人的腦袋已經被鮮血糊住,連五官都辯識不清了。

    看著他那淒慘的模樣,楊浩和拓拔嚴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時另一匹馬也到了近前,馬上的人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丹木!」然後便滾落下馬,高高的帽子也跌落到了一邊,這人竟是個女孩兒,她撲到死屍身邊,抱著他便放聲大哭起來。

    楊浩和拓拔嚴面面相覷,沒想到夜晚亍河邊飲宴,竟碰上這樣的事情。這女子身穿大紅的襖兒,領口襟口都繡著大朵的牡丹,袍襟袖口都綴著雪白的兔毛,掉到地上的帽子也不是羌女慣常戴的那種瓦片似的青布帕,而是一尺多高的三耳帽。

    後面又有五匹馬追過來,遠遠看見篝火旁十餘大漢持著鋼叉嚴陣以待,那五匹馬停了下來,一邊觀察著這邊的動靜,一邊互相交流著什麼。

    楊浩看了眼矗立在黑暗中的那五條人影,向抱屍大哭的少女問道「你是誰,那些人為什麼追殺你?」

    少女用袖子擦了一把淚水,仰起臉來哭泣著說了幾句什麼,看這少女,才只十三四歲年紀,穿起這大紅的衣裳猶顯稚嫩,她說的話方言味兒極重,漢話中夾雜著一些當地語言的發言,楊浩聽她說完了卻還是如同鴨子聽雷一般,完全不知所謂。

    一旁農恩低聲解釋道:「大人,這少女說她叫拉巴,是一百里外免毛嶺上的羌寨百姓,嫁給了這個叫丹木的漢子,今天本來是丹木迎娶她過門的日子。誰料他們趕回丹木所在的部落時,卻遭人搶親,丹木的幾個族人已被殺光了,後邊那幾個人就是搶親的人。」

    楊浩一聽勃然天怒:「殺人夫,奪人妻,真是罪大惡極,把這五個一歹人抓過來。」

    拓拔嚴和木恩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誰也沒有動。楊浩n愣,奇道「木恩,你怎麼了?」

    木恩神色略顯尷尬,看了眼拓拔嚴,才小聲解釋道「大人,在草原上搶親是不是什麼罪過的,旁人更無權干涉。只要那想搶親的男人和他的朋友成功地殺掉了這個丹木,這個女孩兒就成了那叮,男人的妻子,即便她現在對那人再怎麼痛恨,一會兒也只能跟那人走,做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只有這個丹木的親人x族人,才有權利去尋那些人報復,旁人若是干涉,會受到所有部落的指責的,這是破壞草原卜的規矩。」

    楊浩聽了不禁愣住,這草原上的風俗與中原果然大相逕庭,如果中原女人被人殺了自己丈夫,恐怕與那仇家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了,可這少女哭得這般傷心,顯然與那丹木兩情相悅,十分恩愛,可是成親之日丈夫被殺,她就得認命做了那仇人的妻子,真是無法想像。

    木恩見他不語,便對那撫屍痛哭的少女道「拉巴姑娘,人已經死了,你不要太傷心了,我們幫你掩埋了屍首,你且隨那些人去吧,拉巴姑娘,拉巴………………」

    唐焰焰這時才從那些護著她的大漢後面鑽出來,只聽了半句,奇道:「什麼拉巴?」

    木恩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是這位姑娘的名字,意思是荷怠,就在這時,遠處站住的那五人似乎計議已定,五人策馬緩緩走近,中間馬上一人高聲喊道:「不知露宿河邊的是哪個部落的兄弟,我是銀州美思部落的日谷得,今日與幾位朋友來搶親,殺死了她的丈夫丹木,拉巴現在已是我的妻子,請你們把她交出來,不要壞了草原上的規矩。」

    那人剛剛說罷,身子便猛地一挺「呃,。地一聲跌下馬來,他的四個幫忙搶親的朋友驚呼大叫,立即撥馬急急退卻,楊浩慢慢低下頭,就見自己的袍袖被箭風激盪,此時猶在搖晃不已。在他身後只兩尺遠的地方,石頭慢慢放下手中的小弓,大聲說道「他搶親,我也搶親,這個女人,我要了!……

    拓拔嚴臉色大變,頓足道「石頭,你」

    他也是反應極快的人,這瞬間就分清了其中利害,當即喝道:

    「去,把那四人殺掉,不許逃脫一個,!」

    他的幾名手下立即翻身上馬,向那幾人追去,那幾人本來逃到遠處,正立足大罵,以美思部落的名義大施恐嚇,要知道美思部落族帳上千,人多勢眾,敢招惹他們的可不太多。直到看見有人策馬追來,這四人才省覺眼下可是人家人多勢眾,恐怕是有殺人滅口之嫌,四人立即兜馬便逃。只是,他們一路急追那對夫妻而來,到了此處馬力已盡,還能逃出多遠?

    拓拔嚴再轉過頭來時,又恢復了一個長袖善舞的精明商人嘴臉,向楊浩陪笑道「大人,今夜邀大人赴宴,本來酒興正濃,卻讓這麼幾個,人壞了雅興,實在是罪過。大人,咱們繼續飲酒吧。」

    旁邊就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死屍,聰浩哪有那麼堅韌的神經,他擺擺手道「算了,本府不勝酒力,本來就告辭。你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吧。」

    「是是是」拓拔嚴頗為不安地道:「大人想必看不怕這打打殺殺的事情,可草原上就是這樣,一言可以為友,一言可以成敵。那小畜牲」

    他恨恨地瞪了站在哭泣不止的拉巴姑娘身邊,若無其事地把玩著小弓的兒子一眼,恨恨說道「那小畜牲闖下禍來,在下若不當機立斷,截下那四個人,恐怕就要為本族惹來塌天大禍了。」

    楊浩淡淡一笑,說道:「本官省得,草原上的風俗和哥慣,本官是很尊重的,少族長儘管寬心。」

    說到這兒,他也情不自禁地看了小石頭一眼「此子,非池中之物也。可他,該算個什麼物呢?這樣小小年紀,竟然」

    想隸她殺人之後的冷靜神情,楊浩心頭不由一寒「真怪物也!」

    ,草原上的風俗,我實在不能理解,鼻原上的人,我似乎也完全看不懂了,那個少年,」楊浩微微搖搖頭。

    此時酒席已散,酒席散時,拓拔嚴手下的人正好帶著那四人的戰馬和他們的人頭回來,那四人果然一個也沒有逃得了。眼看就要進入自己的營盤,楊浩回首望著白靈氏的營盤,還覺得今晚所經歷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議。

    唐焰焰讚歎道「那朵小荷花長得的確很是俊俏,可是一叮,小孩子哪懂什麼情愛,依我看,他和你一樣,也是不忿那夥人殺人夫奮人妻,如同剪徑強盜一般的行為,這才出手殺人。嘿,少年英雄,很了得啊。」

    楊浩搖搖頭,說道「那少年收弓時的神情,我正瞧在眼裡,這小孩子雖然比起同齡人來成熟了許多,終究比不了成年人的城府,我總覺得他殺人的目的,不是那麼簡單。」

    「我看你是整天跟那幫老狐狸鬥來鬥去,鬥成了疑心病了。」唐焰焰哼道「那少年小」、年紀,能有甚麼目的?你一步三回頭的,別是忘不了那朵小雛鞠吧。」

    楊浩瞄了她一眼,不懷好意地笑道「別老雛菊雛葛的,你懂什麼,人家叫拉巴。」

    唐焰焰鼻子一皺」當道「拉巴就是小雛葡,你要是念念不忘啊,今天夜裡點起八百兵將也去搶啊,那少年的箭法很利害呢,你有沒有膽子?」

    楊浩笑道「他們人手也不少呢,搶拉巴姑娘費點勁兒,要是搶你唐大姑娘,」

    他自知失言,急忙住口,唐焰焰臉紅了,她咬咬嘴唇,卻將胸一挺,大聲道「好啊,你有本事就來搶,你敢不敢?」

    不敢,當然不敢,楊浩當時就萎了。唐焰焰恨恨地瞪他一眼,嗔道:「熊包!」

    熊包就熊包,楊浩屁也不放一叮悶著頭就往營盤裡走,唐焰焰見他這副德性氣就不打一處來,她頓頓腳,恨恨地隨在他的後面,那雙腳躍躍欲試的總想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上一記。

    進了營盤,正要分頭走向自己宿處,楊浩忽然止步,回頭說道:

    「對了,有句話我還忘了對你說。」

    唐焰焰止步,詫然問道「什麼話?」

    楊浩上下打量她一番,微笑道「你今晚的衣服很用了一番心思,打扮的很漂亮。」

    「哼!」

    ,今晚與白靈部族少主拓拔嚴的對答也很得體,其實你很有經商的天份。」

    「哼!」

    「選有,你今晚」特別漂亮,很有女人味道。」

    唐焰焰終於忍不住「噗哧「一笑,狠狠瞪他一眼,嬌嗔地道:

    「你是不是又有甚麼事要本姑娘幫忙了!用不著這麼大拍馬屁,有話趕快說吧。」

    「熏的沒有」楊浩微笑著說「完全是由衷之言。天色晚了,姑娘好好休息。」

    楊浩拱拱手轉身離去,看著他的背影,唐焰焰的嘴角漸漸勾了起來,露出甜甜的笑容。

    能得到他這番讚美,今晚這番心思總算沒有白費,只是……這臭傢伙怎麼現在才說,害人家失望了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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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1 18:21:43
第三卷 蓮子始生 第204章 迷霧



  天亮,楊浩的隊伍拔營起察了,拓拔嚴的營盤因為有婦人和孩子,所以動作遲緩一些,許多營帳前的炊煙才剛剛燃起。

  楊浩上了馬,向白靈氏的駐地望了一眼,對木魁吩咐道:“去知會一聲,咱們先上路了。”昨夜剛受人款待,這些禮數還是該有的,木魁答應一聲,便向白靈氏的駐地趕去。

  太陽升起一竿高的時候,白靈氏的隊伍從後面趕上來了,與楊浩的人馬隔著兩箭之地遠遠地極著。草原上,弱小的商隊與他人的隊伍結伴而行,可以防止馬賊和一些部落見利起意,行搶打劫,尤其是昨晚剛與美思部落的人結下了仇怨,雖說那幾人都被滅口,可是暗中是否還有人窺伺實難預料,拓拔嚴小心一些也是道理。

  穿過黃土地,便又進入了一片草原。秋天的草原自有一種秋天的美麗,已經泛黃的野草就像一張巨大的地毯,軟軟地鋪在綿延無邊的大地上,輕風過處,便蕩漾起層層波浪。一朵朵叫不上名字的小花,點綴其間,仍然頑強地綻放著它們的美麗。

  循著無定河行去,遠遠的,那河流從遠方蜿蜒而來,就像一條玉帶旋舞在大地上,隨著地勢時而揚起,時而低伏,天空是湛藍幽遠的,草原仿佛也是靜止不動的,但是時而會看到一些野生動物,給這靜謐而宏大的自然畫卷渲染了幾分生氣。

  一路行止,白靈氏部落都與楊浩的人馬結伴而行,兩天下來,時常還互相贈送些禮物,相處的十分和睦。這天傍晚,木恩看看天氣,便告訴楊浩今晚或明天恐有大雨,最好在較高的地勢處紮營,床鋪也要墊高一些。

  木恩剛剛說完,小石頭便背著他的小弓,騎著一匹高大的棗紅馬就從後面追了上來:“楊大人,我爹說,今夜或明天恐有大雨將至,他讓我提醒大人,最好擇較高地勢處紮營。”

  這少年本來傲氣的很,那晚飲宴,看著楊浩一行人就有些愛搭不理的模樣,這兩天的相處熟絡了些,大概他的父親也對他說明了楊浩的地位和對白靈氏部族的影響,所以這孩子見了楊浩時,便有了幾分恭敬,少了一些狠傲之氣。

  楊浩笑道:“我曉得了,小石頭,代我謝過令尊大人。“

  小石頭見他說的客氣,便也咧嘴一笑。女人都很討厭男人喊打喊殺的,可是如果這男人是為了女人喊打喊殺時那便又有不同,唐焰焰就很喜歡這少年射殺那個搶親者時的狠勁兒,便笑著打趣道:“小石頭,你現在有了新娘子,也成了大人啦,居然當起了信差。”

  小石頭昂起腦袋瓜,自豪地道:“我本來就是大人。”

  木魁哈哈笑道:“屁,你也算大人?毛都沒長齊呢,你有了女人,都讓她做些什麼啊?”

  小石頭唬著臉哼了一聲道:“當然是給我鋪床疊被,洗衣做飯啦。女人麼,還能做甚麼?”

  旁邊那群粗獷的大漢立即發出哄然的笑聲,有人便開起玩笑來,小石頭雖聽不懂他們的葷話,卻也發覺自己說的似乎不是那麼對勁,臉紅了紅,一時捱不住勁兒,把一頭小辮兒一甩,勒轉馬頭飛也似的逃走了,身後立時傳來更起勁的笑聲。

  蘆嶺州和白靈氏的營盤都選擇了地勢高處,帳蓬的釘樁也比平時打得深了些,防止夜間下起暴雨來被帳蓬沖走,這草原上的大雨很厲害的,尤其是秋天,一旦把人淋了,能把人凍得徹骨生寒,不亞於穿著單衣走在寒冬臘月的大街上。

  車轅也用木樁頂起來,貨物沒有卸下來,驂駝上輕一些的貨物沒有動,沉重的雖然卸下來,下邊也墊上東西,上邊用油布包紮的嚴實,以防受雨淋子飛

  一夜快要過去了,預料中的大雨卻沒有來,淩晨時分,楊浩忽然醒了,是被大地的一陣輕微顫抖驚醒的,因為怕下雨,他本就是合衣躺在榻上的,這時詫異地坐起,就感覺手扶處的木榻微微抖動著。

  “地震了?要是這草原上地震,倒沒啥可怕的,這帳蓬就算倒了也砸不死人口不對勁……”

  楊浩忽然驚醒過來,翻身滾落地上,將耳朵貼到草地上靜靜地聽著動靜,沉悶的隆隆聲就像遠處有無數隻戰鼓在毫無節奏地擂響,彙聚在一起成了密集的“轟隆隆”的聲音。楊浩遽然驚醒:“是馬蹄聲,是大隊的馬蹄聲,近了,更近了,好象就在頭頂響起……”

  他猛地一抬頭,就見木魁正站在跟前,方才聽到響在近處的聲音竟是他的腳步聲。

  “少主,有大隊人馬疾馳而來,木恩正喚起兵士,請大人與商賈們快快掩藏好身形,以防被流矢所傷。”

  楊浩跳起身來,抓起床頭的佩劍,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扔下一句話道:“你去招呼商賈們躲避,我去看看情形。”

  楊浩一出帳蓬就愣住了,此時天色已然微明,天地之間扯起了一片彌天大霎,大霧迷茫,十余步外便難以看清人的身影,影影綽綽正有一些身影在霧中奔走,靠著呼喝聲辨識身份。虧得這營盤紮下時,商賈們本就在內圈,而且全體士兵參予了營盤的安置,熟悉四下的佈置,再加上伏哨通知的及時,所以此刻週邊的士兵們已經借著車輛駱駝為掩體,搭弓上弦做好了戰鬥準備。

  楊浩趕到前面,循著木恩呼喝的大嗓門尋了過去:“木恩。”

  “大人,你怎麼來了,這大霧彌天,要是抽冷子射來幾枝冷箭的話是很難防備的,大人快請退後。”

  楊浩道:“我是三軍之首,如今敵情未明,又因大霧士兵間難以辨識,我若退後,這些戰陣歷練經驗不足必然恐慌。”

  說罷循著圓陣走去,大聲喝道:“各自伏低,搭箭準備,如今敵我難明,若有人擅自靠近,便放箭,阻攔。哪里馬蹄聲響,就往哪甲射。”士兵們本來有此慌張,聽見主帥聲音,果然鎮定了許多。

  木恩跺跺腳,忙自後追去,隨手將自己的頭盔給楊浩扣上,又取了一枚圓盾交到楊浩手上,楊浩一手持盾,一手持劍,繞著本陣安撫了一圈,再向到出發處時,就見木魁站在那兒正往大霧中側耳傾聽。

  楊浩上前問道:“怎樣,來人可曾與我們接觸?”

  木魁回頭,見是他來,忙迎上前道:“還沒有,聽聲音,來貼吧首發人應該在兩百騎以內,人數不是很多,聽他們呼喝的聲響,像是草原上的馬賊,現在已與白靈氏幹上了。”

  “哦?”楊浩搶前兩步,側耳傾聽一陣,大霧中隱約傳來廝殺聲和兵器撞擊聲,但並不密集,顯然這大霧對守方不利,對攻方同樣不利,雙方無法瞭解對方情形,暫時還沒有大的接觸。

  楊浩略一沉思,吩咐道:“按兵不動,密切注意他們的動靜。”

  他在掩體內沉思了一陣,緩緩說道:“來敵情況不明,是否瞭解我們的實力也不知道,如今這樣大霧,咱們想支援他們很不容易,好在來人不多,僅兩百騎的話,白靈部採守勢應該還能支撐一陣,等到天色大明大霧消散,就好救援他們了。”

  木恩“嗯”了一聲,說道:“草原上,一個部落遭到另外的部落突然襲擊,是經常發生的事情。通常情況下,只要男子都能逃出去,再攜上貴重的財物,也就不會給對方留下什麼。可是現在不同,白靈氏是去野離氏部落做生意的,十幾車的財物,至少也是他們寨子一半的家當了,捨不得丟棄的,再說這大霧,一旦逃走,必然潰散,只能被敵人逐一蠶食,那拓拔嚴不是個蠢才,他一定會死守等待天明的。”

  剛說到這兒,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道:“楊浩,楊浩,楊浩,楊浩,楊浩,楊……”

  “別叫魂啦,我在這兒!”楊浩一聽就知道是唐焰焰到了,忙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楊浩,可找著你了。”唐焰焰跟女鬼似的從霧氣裏蹦出來,衣著整齊,還是昨晚那套漢服,只是披頭散髮,顯然是匆忙爬起,沒顧得上盤整頭髮:“楊大人,出了什麼事了?”

  楊浩看著外面一團團的迷霧,神色凝重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猜我們走出了意外了。”

  唐焰焰一窒,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楊浩回頭瞟了她一眼,板起臉質問道:“所有商賈都已躲入內圈,你現在也應該躲在裏面的,誰允許你出來的。”

  唐焰焰瞪起了大眼睛:“耶?這副口氣說話是吧,現在不是求我幫忙的時候了?”

  木恩和木魁忍著笑扭過頭去,忽地,就聽迷霧中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四五匹健馬向他們的防地飛馳而來,同時有幾枝冷箭疾射而至,其中一支箭篤地一聲射到做為掩體的車廂上,木恩和木魁抄起一塊木盾便沖了上去,厲聲喝道:“射箭,射箭!”

  楊浩二話不說,一把攬過唐焰焰,把她按在自己身下,唐焰焰掙扎道:“放開我,放開我。”

  楊浩手指彈動了幾下,下意識地想去抽她的屁股,這不知輕重的小妮子真把他惹火了,他厲聲斥道:“胡鬧甚麼,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唐家交待?”

  唐焰焰叫道:“我站在車棚這邊,那箭會拐彎麼,你勒死我啦。”

  “哦。”楊浩這才醒悟過來,訕訕地放開她,囑咐道:“就蹲在這兒別動,我去看看。”說罷也縱身向前奔去。唐焰焰揉著被車轅勒痛的肋骨,歪著頭想想,忽然眉開眼笑,也不知想到了甚麼開心的事兒。

  “來了多少人?”楊浩提著劍奔到木恩身旁,木恩搖搖頭:“區區幾人,他們只是試探性進攻,在探試我們的實力”

  話音剛落,又是幾騎飛奔而來,快如風馳電掣,射出幾枝冷箭後便又呼嘯退去,借著大霧的掩護,這些散騎遊勇來去如飛,形同鬼魅,讓人防不勝防,時刻處於緊張之中。

  木恩冷冷一笑,吩咐道:“若無大隊人馬來襲,勿再射箭。

  木魁,著各處擇一神射手,以冷箭對冷箭,迷霧之中,快馬來去如風,射人不易,便專射馬。”

  木魁答應一聲,飛奔出去,不一會兒,各個方向的守卒都得了消息,持弓搭箭只是戒備,那遊騎再來滋擾也無人應聲放箭,只要迷霧中那馬影稍顯蹤跡,亦或馬蹄聲聽得清晰,那善射的控弦之士也不吭聲,悶頭便是一枝冷箭射出。

  這一來那些遊騎便不靈光了,一個躲在掩體後,一個策馬馳騁,同樣互射冷箭,自然是來敵吃虧,迷霧中只聽見馬嘶人呼之聲,也不知傷了幾起人,那擾戰的遊騎終於消失了蹤影,繼而白靈氏營盤方向的廝殺聲卻大了起來,顯見是這邊占不著便宜,又對白靈寨發起了攻擊。

  木魁,道:“白靈氏不過兩百多人,又有老弱婦孺,恐怕他們全力進攻時抵擋不住。”

  楊浩伏在貨堆上,擰著眉毛傾聽著大霧中的廝殺聲音,心如鐵石,沉靜地道:“霧氣漫天,敵情不明,不可輕舉妄動。身為一軍主帥,如果連本部的安危都無法保障時,我不會行險赴援的,否則一旦中敵詭計,那就滿盤皆輸,再無迴旋餘地了。”

  “是!”

  旁邊忽地鑽出一個腦袋,興致勃勃地問道:“來的是什麼人,是馬賊還是美思部落的人挾怨報復?”

  楊浩又氣又急:“你怎麼又上來了?”

  唐焰焰不以為然地道:“哼,你以為我是泥捏的人兒不成?比你的劍術我或許稍遜,但是你手下這些人,論武功我在其中也算翹楚啦。”

  楊浩扭過臉不理她,只是專注看來自白靈氏營盤的動靜,那邊傳來的廝殺聲越來越是激烈,天光漸漸放亮,能見度遠一些了,但是彌漫的大霧仍未散去。忽然,木恩脊背一挺“,吱呀”一聲拉開弓弦,利箭指向前方迷霧中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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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蓮子始生 第205章 使詐

  迷霧中,隱約可見許多騎士正向這裏奔來,隨即又有無數戰馬攔住他們去路,雙方混戰在一起,身影在一團團迷霧中時隱時現,就在天兵天將在半空中大戰。

  木恩舉著箭,一時也分不清敵我,這一箭便射不出去。雙方纏鬥激戰,叱喝連聲,不時有人跌下馬去,因已離得近了,就在一箭地內,就連雙方兵器交擊的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

  廝殺中,就聽一個稚嫩的童音高呼道:“楊大人,我族抵敵不住,正向你營地靠攏,我父率族人斷後,求大人快快發兵救得……”

  一語未了,便聽一聲女子的慘叫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聲音。方才聽他叫喊本來已鎖定了他所乘的那匹馬,可是這轉瞬間不知又有多少人落馬,多少人捉對兒廝殺,那大霧若隱若現的,連他身影也看不到了,竟是死活不知。

  楊浩的身子陡地一振,沉聲道:“小石頭!”話聲剛落,他的手腕便被攥住了,扭頭一看,唐焰焰紅著眼睛,焦灼地道:“你看甚麼,還不救人?“

  楊浩略一猶豫,神情又堅定下來,沉聲喝道:“各守本陣,不得妄動。”

  木恩根本不管外面情形,他自幼養成的遵從上位者命令的習慣,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楊浩一聲令下,他便立即吩咐下去,眾將士口耳相傳,整個圓形的防禦陣地中所有士卒緊握刀槍,張弓搭箭,伏在掩體內一動不動,任由遠方迷霧中廝殺震天,婦孺哭叫。

  唐特焰氣紅了臉:“你還在等甚麼?”

  楊浩回首喝道:“住嘴!”他從未這樣聲嚴厲色的對唐焰焰說過話,這樣一喝,唐焰焰一下被嚇住,竟然忘了回嘴。

  楊浩又將目光轉向前方,沉聲說道:“來敵是什麼人,到底有多少人,目的何在?我們一無所知。我的本陣,有這麼多商賈需要照顧。

  不能全部向前移動,分兵赴援的話兵力也有限,這一箭之地,左右迷霧重重,如果援兵一出,被人從中截斷怎麼斷?”

  唐焰焰向外面看了看,反駁道:“來敵若眾,馬蹄聲總瞞不了人吧?這場大霧,對咱們不利,對他們又何嘗有利,白靈氏部族的百姓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受人屠殺,他們對你恭敬有加,雖說為謀利益,對咱們也算友好,你狠得下心來按兵不動,眼看那婦孺被人殘殺?”

  楊浩閉了閉眼睛,又復張開時,眼中情感的波動已然消失不見,他的聲音平靜似水,一字字道:“伐謀者無心,將兵者無情。戰陣之上,人人都是棋子,只講成敗,不計得失!”

  “你……”唐焰焰憤怒已及,卻已說不出話來。

  白靈氏部落的人顯然是抵擋不住那些來歷不明者的襲擊才向楊浩的營盤靠近,如果能避到楊浩的營盤合兵一處,亦或與他們抵背拒敵,那就能保全白靈氏部眾的性命,只要大霧散去,這支兩百多人的襲擊人馬縱然驍勇也就產生不了多大的作用。

  可是這支來歷不明的人馬顯然也窺破了他們的意圖,藉著大霧掩護,拼命地阻攔他們的行動,雖只一箭之地,他們的轉移卻難如登天,每前進一步都不知要付出多少犧牲。

  唐焰焰眼看著那些被砍翻下馬的百姓,兩隻眼睛都紅了,要不是楊浩緊緊按著他的肩膀,她就要跳起來上前幫忙了。楊浩吸了口氣,大聲喝道:“白靈部的朋友,大霧瀰天,敵蹤難明,楊某不便赴援,請白靈部的朋友盡力向我處靠攏,並肩禦敵!“

  遠處叱喝連天,殺的激烈,白靈氏的人連應答一聲的時間都沒有,但是楊浩的話顯然給了他們很大的勇氣,求生的本能迫使著他們拼命禦敵,漸漸地靠攏過來。雙方纏戰著已到了百十米開外,霧氣中,忽然有一個小小少年向這邊狂奔而來,氣喘吁吁地大叫道:“楊大人,來敵兇猛,我們抵敵不住,求你發兵、發兵……”,那少年往這邊一跑,後面登時便有一騎快馬追了上來,馬上的騎士揚起雪亮的鋼刀,眼看就要追上了他,這一刀怕不要把他劈為兩半,唐焰焰看得心驚膽戰,一聲驚呼剛剛脫口而出,木恩已看清了敵我,緊扣的箭已離弦而出。

  箭弦錚鳴猶在耳邊回蕩,那馬上揚刀的大漢便一頭栽下馬去,戰馬“唳”一聲嘶叫,揚起的馬蹄就落在那少年旁邊,那少年正是石頭,別看他年紀不大,人倒也機靈,立即一個骨碌爬起來,就想騎上那匹無主之馬,但他身形極矮,無人托扶又無踩踏借高之處,想爬上一匹高頭大馬卻極為難。

  唐焰焰,木恩等人都緊張地看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這份緊張,不亞于當初楊浩在兩軍陣前抱著狗兒上馬時雙方兵卒為之緊迫的心情,好不容易看著那小小身影一縱身踩住馬鐙,翻身跳上馬去,壁壘中不由發出一陣歡呼之聲。

  這時後邊又有幾個騎士又向他追近,那些人邊往前追,手中兵器還不斷交擊阻撓對方,顯見是敵我都有,一方是想護住這小族長,一方卻想殺了他或把他擄走,唐焰焰看得熱血,在楊浩耳邊大吼道:“已這般近了,你還不出兵接應嗎?”

  誰料楊浩這時就像石雕木塑一般,擰著眉頭癡癡看著前方出神,好象完全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唐焰焰大怒,縱身就想跳起,可楊浩的大手緊緊按在她的後腰上,力氣大得出奇,竟是讓她動彈不得。

  “楊大人救我,楊大人救我……”石頭上了馬便向這裏奔來,後邊敵我雙方十余大漢纏鬥緊追不捨,適時又有一名女子被殺時的慘叫聲從迷霧中傳來,更增緊張氣氛。

  楊浩身子一顫,突地大喝道:“近前二十步者,盡皆殺了!”

  這道命令一下,手下士卒盡皆一呆,如果他們是木恩所帶出來的那批人,習慣了聽從上司號令,恐怕想都不想就應聲放箭了,可這些民壯許多原本都是北漢的百姓,要他們不分敵我地殺人,如何下得去手?

  “你瘋了?”唐焰焰目噴怒火,狠狠甩開他的手,縱身跳了出去,張開雙臂攔在陣前大叫道:“怎能不分敵我,大家不能動手。”

  就這一猶豫的功夫,石頭在前,十余大漢在後,已然奔到近前。楊浩大喝道:“他們要衝營!格殺勿論!”說著抽出長劍,彈身跳出,扯住唐焰焰手臂往懷裏一帶,一擰身的功夫,又加了一腳,狠狠踹在她的屁股上。

  唐焰焰“哎呀”一聲,就使了一招“平沙落雁式,“摔進了貨物箱子擋成的壁壘中去,一屁股跌在草地上,一時七葷八素,不辨東西。

  “嗖,“一枝冷箭射來,目標正是楊浩,楊浩跳出去就是為了拖回唐焰焰,他一擰身把唐焰焰丟進壁壘,身形向外傾倒,重心本就不穩,又防著對方射箭呢,乍見對方動作,還未見那箭矢射出,就向後一倒,仰面摔向草地。

  “颯”地一聲,饒是他反應敏捷,那冷箭還是貼頰而過,在他頰上蹭出一道血痕,這一箭正是那小石頭射出來的。

  唐焰焰怒不可遏地轉過身來,正看見一箭飛來,楊浩仰面便倒,嚇得她驚叫大呼起來。

  “大人!”木恩縱身躍出,一把撲到楊浩身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他,木魁箭發連珠,已射倒了兩個大漢。沖在最前的小石頭身子很小,伏在馬背上有馬頭遮掩根本就射不中他,他一箭摞倒楊浩,哈哈大笑一聲,兜馬便側向沖出,唐焰焰瞪大雙眼,似乎能看清他童稚的面孔上絕不相襯的陰險惡毒的笑意。

  那張面孔只是一閃,就遁入了迷霧,霧中傳來他的大叫聲:“楊浩已死,楊浩已死!“

  聽到叫聲,楊浩一方的陣營登時騷動起來,唐焰焰只覺手腳冰涼,心中只道:“是我害死他了,是我害死他了。”

  這時卻見楊浩一躍而起,大呼道:“本府無恙,嚴守本陣,任何靠近者,殺無赦!“這時那沖到近前的十幾名騎士與蘆嶺民壯對射一陣,丟下幾具屍體,左右一分,已然閃進濃霧中去,遠遠傳來叱喝聲音,也不知是不是與其他各處駐守的士卒又交上了手,楊浩才得以在木恩的護衛下安然閃進本陣遮蔽體內。

  “楊浩,我……”唐焰焰本來僵硬的身子一下子癱軟在哪兒,竟是喜極而泣。

  楊浩還未及說話,就聽左邊數十米外一陣鼓噪,有人高聲叫道:“歹人破營,歹人破營。”

  周圍的戰士頓時一陣慌亂,楊浩冷笑,大聲喝道:“我數倍於敵,又采守勢,哪有那麼容易便被破陣,這是他們利用大霧行的詐兵之計,都不許動,固守原地,木魁,你帶人去看看。”

  “是!”木魁應了一聲,提起刀來,帶著十多名士卒便向示警處狂奔而去。過了片刻,果然有數十匹健馬迅捷如風地向這裏猛衝過來,守卒盡被楊浩喝住,仍然緊緊守在原處,一見敵來,迎面便是一蓬箭雨,片刻功夫,那支人馬又退卻下去。迷霧湧動,地上橫著幾具屍首,又有無主之馬踽踽而行,看來蕭殺一片。

  片刻功會,木魁提著刀趕回來,氣咻咻地道:“大人,他們用車輛箱籠為掩護,悄悄靠近左右,但是被我們發現的早,現在又已退卻了。“

  楊浩頰上一道血痕,看起來冷峻了許多,他坐倒在掩體之內,靜靜思索片刻,冷笑起來:“我明白了,根本沒有什麼馬賊,也不是什麼美思部落復仇,方才濃霧中沖來的兩百騎戰馬,就是白靈氏部落的人,他們又佯做進攻白靈氏營盤,演了這出好戲,就是誘我出兵的。我按兵不動,便又讓那石頭前來詐營。”

  唐焰焰那樣好奇的性子,若換了平時,有甚麼不懂的早就問了,此時看見楊浩頰上的血痕,她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乖乖地站在一邊偷偷看他,哪里還敢問。

  倒是木魁驚容稍褪,喘了。大氣道:“虧得大人機警,否則營盤一被衝開,濃霧中作戲的那些騎士一擁而入,咱們空有千餘人馬,大霧之中難以呼應,也只能被人屠殺殆盡了。大人,你怎看出他們的破綻?”

  楊浩道:“方才倉促應戰,我也糊塗了,許多疑慮只在心中隱隱浮起,卻始終想不明白,這場大霧,再加上突如其來的敵人,不但迷了我的眼,卻也迷了我的心神。”

  他翻身起來,向迷霧中突然又靜寂下來的敵人方向看了看,說道:“那晚,石頭射殺搶親的日谷德時,那種冷靜沈著,就使我心生疑慮了。白靈部處於蠻漢雜居地帶,久受漢化,一今年幼的孩子,如果平時不曾殺過人,哪能這般冷靜自然?

  不錯,天下之大,無奇不用。就算一個孩子從容殺人,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當時雖然驚歎,卻也沒太往心裏去,可是,白靈部抵敵不住,向我陣營靠攏時,應以強壯武士開道,將老幼護在中間才對,敵從四面八方來,何來斷後之說?可是他們卻把婦人和孩子沖在前面,受那敵人屠戳,這就非常蹊蹺了。

  到這一步,我還沒有想得太過明白,可那石頭突出沖圍向我靠攏時就可疑了,他是白靈部少族長,族人見他危險趨前保護亦屬應當,可那突如其來的敵人也清楚他的身份麼?為何不顧靠近我方營盤的危險,隨即便向他追來。

  這種種疑慮,實在令人費解,眼見他從迷霧中沖出,我忽又想到,夜間起了大霧,最濃重時十步外便難覓人影,這支人馬從何而來,何以這般準確地找到了我們的駐地?驚懼湧上心頭,只覺十分兇險,便本能地下令阻敵,其實種種疑慮也是直到現在才想得透澈。”

  好奇寶寶唐焰焰終於忍不住了,脫口問道:“可是……白靈部族為什麼要偷襲我們?”

  楊浩看了她一眼,唐焰焰趕緊捂著屁股退後兩步,好像生怕他再給自己一腳,紅著臉訕訕地道:“我……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

  楊浩剛想答話,就聽迷霧中豁然傳出一聲大笑:“哈哈,楊大人,你好大的命呐,小兒方才一箭,竟未射殺了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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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蓮子始生 第206章 殺手

這是拓跋嚴的聲音,壁壘內一下子靜了下來。楊浩慢慢站了起來,將盾擱在身前,這麼近的距離,飛矢襲來的速度,好身手也不一定能避得開,他可不敢盲目托大。

    “呵呵,拓跋嚴,你今日這番招待,可比那晚的烤羊肉與歌舞精彩多了。想必……你也不是什麼白靈氏部落的少族長了,真名實姓可肯相告否?”

    楊浩沉住了氣,在霧氣中尋找著拓跋嚴的位置,同時悄悄打著手勢讓木恩尋找機會放冷箭,可是拓跋嚴似乎在屋中乘馬馳走,聲音忽左忽右,讓人根本無法把握他的準確位置。

    “哈哈,好說,好說,我的確不是白靈氏的人,不過你若叫我拓跋嚴,卻也不錯。我還有個名字,想必你是聽說過的,不知銀州李光儼這個名字,楊大人可曾耳聞?”

    楊浩身後眾人一陣騷動,楊浩也是雙眉一挑,銀州李光儼,他當然聽說過。作為拓跋氏一族的核心人物,李光儼家族世襲銀州防御使之職,與夏州一南一北遙相呼應,向內鉗制著中間的黨項七氏,向外抗拒著回紇、吐蕃和契丹和中原勢力的染指,把西夏之地牢牢控制在他們家族的手中,可是楊浩實未所料到他會微服簡從,隱瞞了身份,離開老巢深入橫山羌人散居之地。

    “原來是銀州防御使李光儼大人,失敬失敬,說起來,你我皆是宋臣,不知李大人因何兵戎相見?”

    李光儼哈哈大笑︰“楊大人,真佛面前不燒假香,你也不必這般做作了,這西北地界向來是自行其事,有哪一藩把大宋官家放在眼里了?自從你夏州設州置府以來,與府麟兩州往來密切,顯然是不把我李氏放在眼里了。你楊大人很是了得啊,不但拉了麟州和府州做靠山,還又打又拉的,讓橫山諸羌也把你做了朋友。如今夏州正在與吐蕃人爭戰,一時抽不出人手,我接了繼筠的密函,自然要為他出頭。”

    “原來是為夏州李繼筠討公道來了,說起來你與他年紀相仿,但論輩份,你該是他的族叔。既是為自己佷兒出頭,也算天經地義。李大人倒是有耐心得很吶,輟了我這麼久,才尋機會下手,你若是在無定河畔便動手殺人,如今楊某也已是無定河畔一具屍骨了。”

    “呵呵,殺人一千,自損八百。不合算的買賣,我是不做的,蘆嶺軍橫掃諸羌,那份威風,本官也不能不心生戒懼啊,若帶大隊人馬而來,我是瞞不過你耳目的,帶的人少,你有八百軍兵在手,本官豈能不生忌憚,可是這幾日觀望下來,你的人也不過爾爾,本官世守銀州,真沒想到橫山諸羌居然淪落至斯,竟然會敗在這樣的漢軍手下,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李光儼這番輕蔑的話出口,楊浩手下的軍兵都有不憤之色,楊浩不為所動,打個哈哈道︰“李大人的確了得,只帶兩百多人,就敢離開老巢,這兩百多人中還有一些婦孺,卻也難怪本官都看走了眼。如此說來,那晚令公子箭殺日谷德,就是因為他是銀州一帶的人,恐他認出你等身份?”

    說到這里,楊浩心頭又是一寒︰“一個成年人有這樣的心機和手段不足為奇,可一個小孩子竟有這樣的見識,竟能當機立斷,那就是實令人心驚了。這孩子長大看一定不得了,卻不知他姓甚名誰,在歷史上可有名號。”

    楊浩想著,平抑了一下心情,又道︰“可是,如今你誘我援兵失敗、詐我營盤失敗,僅靠這兩百多人能奈我何?這里可是橫山諸羌的地盤,並不受你銀州轄制,你憑這兩百多人若攻得破我的營盤,那就只管放馬過來。”

    李光儼冷笑一聲道︰“就連麟州府州,對我李氏也不敢公開撕破臉面,你這小小蘆嶺州,立足未穩,就敢挑戰我李氏權威?嘿!實力不濟,倒是生了一顆潑天的膽子。你以為殺你很為難麼?今日殺你,本官只是給那折楊兩家一個警告,讓那蠢蠢欲動的橫山諸羌曉得誰才是這大漠草原的真正主人!”

    楊浩微笑道︰“如此,請出刀!”

    李光儼冷哼一聲,對面就此沒了聲息。

    木魁有些不安地道︰“他們一再用計,迄今不曾強攻過,一定有甚麼詭計。”

    楊浩看看霧蒙蒙的天空,說道︰“木恩,你看這天氣,什麼時候霧會消散?”

    木恩臉色凝重地道︰“大人,看這天氣,恐怕大雨將至,大雨一來,霧氣雖然散了,目力卻同樣大受影響。我們兵力雖較他們為眾,可是需要圍護那些商賈,每處的兵力都有限,不能主動出陣擾敵,如果他們以騎兵優勢移動攻擊,專注于一點,我們就要疲于奔命,恐怕早晚要被他們攻破本陣。”

    楊浩蹙眉道︰“難道我們就只能被動挨打?”

    木恩道︰“我軍戰力雖不及他們,不過如果我們能拋棄這些笨重的貨物,將那些商賈護侍在當中,憑仗著人數優勢主動尋敵一戰,未必就會吃虧。這場大霧有弊亦有利,說不定我們還能扭轉頹勢。”

    楊浩立即搖頭,木恩的提議是正確的,如今這種情形,守無所恃,兵力又得分散,單兵戰力不及對方,兵員優勢不能發揮,只有拋棄輜重,集兵一處,主動尋敵作戰,才能避免被動挨打的局面。

    可是楊浩的軟肋正是這些商賈和貨物,如果那樣做,這一戰他是勝了,但是從全局上來說,他卻是敗了。蘆嶺州因為把商賈們都嚇跑了,如今接著唐家的威望,才把他們勉強招攬回來,如果這一次不但生意做不成,還要把本錢都丟在這大草原上,那麼蘆嶺州威望殆盡,再也別想指望他們會來蘆嶺州做生意了。

    蘆嶺州維繫與麟州、府州、諸羌之間的關系靠的就是做生意,蘆嶺州如今一窮二白,農牧全無根基,想生存下去靠的也是經商,如果商人盡去,那蘆嶺州必倒無疑,今日縱然驅走了李光儼又能如何?

    楊浩立即說道︰“這樣不成,工商是我蘆嶺立足的根本,不能把商賈們的貨物舍棄,還有那些商賈,也要竭力保證他們的安全。暫且守著,嚴密注意他們的行動,看看戰機變化再說,如有機會再伺機突圍,此處無山無林,但是往西去七八里路就是無定河,咱們依河扎營,只需顧及三面,兵力上就擺布開了。我先去陣中看看,安撫一下那些商賈。”

    楊浩說著就要往營盤中走,剛邁出一步就聽到“鏗”地一聲響,仿佛有重物墜地的沉悶聲音,楊浩一愣,隨即又是鏗鏗幾聲,然後便有人發出慘叫,楊浩失聲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待有人去察看,一塊拳頭大的石頭便從半空霧氣中突兀顯現,“啪”地一聲砸在一輛車上,將那車轅都砸得裂了,隨即又是幾塊石頭從天而降。木魁急叫道︰“舉盾,快快伏低,大人,快避到車下去。”

    木恩不由分說百,度扯起楊浩與唐焰焰幾人便避到一輛車下只見那自空而降的石塊越來越多,不一會兒又有一些煙團、火團自天而降,煙氣嗆人口鼻,火團落到貨物上卻燃起火來,有人急急撲救,一被石塊砸中,就算頭盔都要砸出一個深坑當場暈死過去,打在身筋斷骨折。

    木恩變色道︰“這是旋風炮,他們居然有旋風炮?那些大車,一定是那些大車,那十多輛大車上裝的不是貨物,而是旋風炮,這……這豈不是得有四五十具之多?”

    楊浩匆匆問明情況,不由得也是倏然色變。

    旋風炮,本是三國時馬均所創,外型酷似風車,實際上就是一個離心拋石機,利用離心力將石塊拋出,如果離心投石車有四個旋臂,就叫“十字炮”,如果有四個以上的旋臂,就叫旋風炮。當初發明的這旋風炮,拋石臂都是垂直于地面的,這樣一來整個旋轉輪盤的重量全部維系在旋轉承上。

    以當時的冶煉技術,如果旋轉軸采用金屬材質,則整個旋風炮的重心過于上移。如果旋轉軸不采用金屬材質,則沒有任何木材能夠經受住六七只拋石臂來回施加的反作用力。因此,理論上可行,卻很難用于實戰。但是這種武器卻被草原上的能工巧匠給加以改良了,改良後的旋臂是與地面傾斜的,旋風炮的旋臂也做了改進,這樣一來拋石臂的重量不再有旋軸承擔,而是落在了整個基座上,如此一來,延長了旋軸的壽命,旋風炮便走向了實用。

    這種小型的攻城武器,特點是能裝配在駱駝、騾馬等牲畜的鞍上,機動力較強,只是發射的彈丸威力小了些。然而楊浩這匆匆搭成的營盤可不是堅固的城池,大車、貨箱等組成的障礙物根本不堪一擊,那石彈拋射過來,就連盾牌都抵擋不住。

    數十台旋風炮,數百只旋臂旋轉不停,石彈連綿如雨,根本無從抵擋,再加上那以狼糞馬糞、火藥黃蒿制成的毒煙彈,在這大霧中不易消散,若吸入得多了,能讓人呼吸困難,口鼻出血。

    一時間,大霧濃煙中處處都是咳嗽和呻吟聲,火球、煙球和石彈不斷地落下,楊浩顧忌著那些商賈和貨物,既不能甩開包袱與敵一戰,踫到這樣無法抵敵的武器又無法據陣自守,一時間真個是陷進了兩難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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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蓮子始生 第207章 禍水

    “大人,咳咳,大人,這樣……這樣不行啊。"

    木恩兩眼燻的跟兔子似的跑了過來︰"大人,這樣下去,不等大雨降下,咱們的人就要在石砸煙燻中折損過半了,到時他們策馬疾衝,我們的營盤必垮。這貨物早丟也是丟,晚丟也是丟,還是當機立斷,甩開包袱主動迎戰吧。

    主動迎戰當然不難!可是那樣一來,縱然擊退了李光儼,又有甚麼意義?楊浩看著涕淚橫流的木恩,再看看那些尚未交手,便死在流石之下的士兵,一時心如刀割,那句"棄了貨物!發起攻擊"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他左右看看,所有的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命令,他的目光慢慢停在唐焰焰臉上,唐焰焰捂著一塊汲了水的小手帕,見他向自己望來,立時敏感起來!期期艾艾地道︰"你……你看我做什麼,不是又要怪我與你犯沖吧!這明明是你招來的禍端,並非我是禍水……"

    楊浩目光一閃,瞿然叫道︰"禍水?不錯!禍水,正是禍水。"

    "啊?"唐焰焰愕然看著他,一臉的茫然。

    "你不是禍水,我才是禍水。"楊浩轉向木恩,喜形於色道︰"我有脫困之計了。李光儼的目標在我,如果我與商隊分開!必能把他引開,解決目前的困境!"

    木恩大吃一驚︰"大人不可涉險!若要引開敵眾,我去!"

    楊浩扯起他就走,急急走出幾步,忽又回頭!深深望了唐焰焰一眼,關切地道︰"你……保護好自己。"

    “嗯!”唐焰焰使勁地點頭!臉上情不目禁地露出一絲甜笑,她當然聽得出此時此刻楊浩話語中深深的關切之意!如果只有在這種危臉的時候楊浩才會對她表現出關切和溫情,那她寧願天天戰火不斷。癡癡地看著楊浩籬去的背影,唐焰焰眼珠一轉,忽然快步閃向營盤中心。

    楊浩返身與木恩繼續向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李光儼此人,能帶區區兩百多人離開老巢,潛入橫山羌人的地盤伺機伏擊我,可見此人不但累勇,而且敢予行險。但他一路聽說丁咱蘆嶺軍的威風,能在無定河畔按捺殺機與我等耐心周旋,直到摸請我軍的實力,直到等來這樣的好天時才動手!而且一再用計,迄今不與我等做正面接觸,性情卻又是狡詐多疑,極為謹慎,這樣狠如狼、奸如狐的人,不讓他看清我的面目,他豈肯中計?"

    木恩還待再說,忽地有十餘塊石頭自空中飛落!他們忙舉盾把楊浩護在中央,楊浩沉聲喝道︰“事精緊急,勿需多言。你留下,一定要為我守好本陣,把那些商賈和貨物看頓好,他們的安全就是我蘆嶺州今後生存的根本。只要我把李光儼引開,你立即帶人撤向河邊,依據地勢扎營。待我引開了追兵,便去河邊尋你。木魁,你挑幾十名精於騎射的人,選最快的馬,隨我殺出去。”

    木恩大驚道︰“才率幾十人走麼?這不成,大人的安危……"

    楊浩道︰“我是要引開追兵,難道還耍帶上幾百號人?有這大霧遮身,足抵千軍萬馬了,李光儼會利用這天時,難道我不會用?再說,這些士率剛剛入伍不久,這樣據陣而守還成,策騎出去只是白白送命。不要說了!立即準備。”

    木恩無奈!只得與木魁答應一聲,分別下去準備。

    ***********************************************

    楊浩、木魁與數十名精心挑選出來的侍衛盡皆披甲戴冑!每人身上都掛了一張弓,馬背上搭了至少四袋箭,此外每人還佩腰刀一把,大刀或長槍一柄。

    營盤中的大車、駱駝也都把貨物都盛載了起來,那些商人們戰戰兢兢地躲在大車旁,恐懼地看看天空,不曉得火球和石頭什麼時候又會從天而降。看著整裝待發的楊浩和一眾侍衛,他們恐懼的臉上已經沒有別的表精,但是從他們的目光中看得出來,盡管他們對這次趕赴塞外做生意的凶險大多有些後悔,可楊浩不顧自己生死!主動引開敵人的做法還是令他們非常感動,所以大多數商人都沒有什麼怨尤。

    楊浩端坐馬上,吩咐道︰“你們聽著,隨我游走作戰,踫到李光儼的人時不可纏鬥,只耍與認得我的人打個照面,咱們便立即向外突圍,絕不與敵戀戰。木恩,只候李光儼的人被我引開,你立即拔營向西到河邊紮營,我擺脫追兵之後會去與你會合。"

    他看看漸漸有些陰沉的天色,說道︰"只待這大霧散去,暴雨過後,李光儼
對咱們就毫無威脅了。"

    “走!”楊浩一俯身,長槍平端,箭一般馳向前方的團團迷霧,木魁等人立即緊隨其後。

    木恩愁眉緊鎖,擔憂地看了楊浩一眼,正要返身吩咐士卒做好突圍準備,忽地有人急急跑來稟報︰“團練大人,唐……唐姑娘她……她……“

    木恩厲聲道︰“唐姑娘怎樣了?”

    那士兵急叫道︰“唐姑娘帶著十幾員家將,自那一端殺出營去了。“

    “甚麼?”木恩一聽,不禁大驚失色。

    楊浩策馬馳騁!但遇敵人,未及兩合便沖過去,四下待衛們緊緊拱衛著防他有失,這一殺入敵陣,前方但見有人必是敵人,只管揮刀劈砍,而李光儼的人雖聽蹄聲驟急,卻需先分辨敵我,這一來便吃了大虧。

    楊浩率人殺入李光儼四散圍攻本陣的人馬,如虎入羊群一般一路殺過去,不但砍傷許多粉成牧人的銀州士卒,只要遇到那旋風炮必揮刀猛劈,又或在駱駝馬股上戳上一槍,逼那畜牲逃之夭夭。

    李光儼聽說楊浩率人突圍,剛剛調動人馬圍堵過去,忽地得到傳報,另一端又有一個楊浩出來,一時實難分辨哪個是真,只得調動一半人馬向這一側也圍堵過來,他親自帶隊沖在最前,正自霧中向飛急奔,便與楊浩撞個正著。

    雙方都沖得甚急,此時大霧可視範圍已擴大到幾十米範圍!但是雙方都是策馬相向而行,奔跑又快,幾乎便要撞在一起,楊浩一見又來,看也不看擰槍便刺,那騎士正式李光儼。待他看清來者不由大吃一驚,這時楊浩的槍尖堪堪巳刺至胸前,李光儼急急在鳥馬上仰身,同時將手中銀槍奮力一架,只聽”嚓”地一聲,槍尖貼著李光儼的槍桿兒刺了過去,明晃晃的槍頭貼著李光儼的鼻尖滑過,在他鼻頭正中滑出一道血痕。

    再旁甘衛急急撲上!兩柄長校交又向楊浩刺采楊浩左右的背衛也輝格相抗,掩護楊浩程馬避開,這剎那功大芋光伊一圈與,也避出了鞍境。

    楊浩暗叫一聲可竹他知自己馬上功大必不如季光伊,方才一櫃墜險奪了李廣儼性命個賴他佔了光機!既巳矢于,也現丁丹分,這時偵不焉戀戰!他一撥馬頭偵向外沖去,喝道︰……不妥戀戰!我們走!

    “追!”李廣儼剛剛棵手拱弓,就見楊浩火遁入大簍之中,趕緊策馬追了上去,他的部眾也緊隨其後!跌著楊浩的與嬸戶追去。

    大霧彌謾!天執汛免一片,太陽不出,樂曲酉北郁尤否分贊,這是很奇怪的一場蟻仗,楊浩只想把季光伊的人s待裁還戴奸,所以也不解方向,只是信馬游疆,木兜等人更是一味追在他的甘後柬應妥個,姻間也不知又遭遇了幾我敵人,雖說不木慰尋人決化班才,楊潔甘為主將也虞度婆遇了凶隊。

    眼見把馱騎都調動起來了,楊浩正婆軼與遠遁!一被與頭的當。兒,就聽左煎方迷霧中才一個尖利的聲骨大叫道︰……管他走不叉楊浩,給我殺,殺、殺!”

    楊浩的馬巳馳出去十多米,心中始黨不妥!他想也不想!偵撥馬沖了過去。一團團霧氣被快馬橫開,沖出穴七豐不遠,就見百方一匹棗紅馬正與兩匹黑馬走馬燈般戰在一起,十余米外一匹尚大的版與上坐著一個少年,手巾執一小弓,正自背後緩築扣出一柱苛采。

    “標臨!”馬上那人箭和薄衫,還水馮靖面目,只看甘邯楊浩就曉得是唐臨臨。一見是她楊浩不禁嚇得現飛魄散,小力頭牛紀魚小,可他的箭法楊浩巳輕領表過兩回了,這一箭只妥讓他射出去,這麼近的距灕唐臨臨輕絕無幸理。隔著還才老遠,他偵把于巾長松尿力一擲,向小石頭刺了過去。

    小石頭剛剛秘箭在弦,正要扣脊乎一箭姑呆”居臨臨性命,忍聽協面聲響,下意識地扭頭一看,只見一桿大栓穿過泌巷的寡乞匕如砷灰,般天矯而至。

    這井種龍還真是騰雲駕霧,楊浩此時除了一于夕木別尤所長,鄧槍本來是要擲射!磚果擲出後偵重心不穩,在窮巾翻讒赴采,飛列小石頭馬旋,格析兒重重她和在他的身上,小石頭急忙胖萬強簍”一卜,但他到底年幼體弱,吃這大松一撞,小弓脫手飛去,他也跌卜馬采。

    楊浩懼極了這想姜少年,本悲再加一刀取他牲命,可是鄧邊唐浩臨手中的長夕也敢 飛,剛剛滾鞍落馬!那馬極一石拇士刀鉀砍中,頁痛嘶嗚,煮足逃去,怯勢炭炭可危,哪里還碳將上這少斗!偵被與向唐臨臨沖去。

    圍攻唐焰焰的兩名武士本是這位銀州防梆繽之子的擴衛,見他遇墜也是嚇的不輕!雙方才志一月,祁撇下想殺的人,先去擴衛目匕一方,那兩人沖去抄書卜石頭,楊浩這邊也一貓腰,荷外待臉巴不白的唐臨臨拉上了馬背,須火不停執轉身偵逃。

    “殺了他!裕弄殺了他!”小石頭坐在馬上尖戶大叫,臉上卜是一片暴庚之氣。

    西夏一帶走季氏世龔的執盤,非王而實王,鎖州月樣是防鄲使李廣儼父租一系世龔的職位,在銀州一帶,月樣是非王而實王!只是轄治地盤大小的問題口這位小公乎在目己的執益上r然耽如太于一般,而且中原的太乎方鍺多規矩約束,郡木必萬他那殿凡光,冉加上父原龍愛,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如今楊浩克一輪犯他打絡馬上……卜力頭大為憤恕!凶殘的性兒起來,懼不得生噴楊浩的血肉。

    眼見手下追趕不及,楊浩又將汲入家中,小力頭功然大憨,目馬背上一躍而趙,反身秘住自己那侍衛不和,……輝蚌啪啪正正反反就誓一通耳光,這小子手勁還不小,那侍衛的兩頰登時就腫尚超采,嘴佰也沽出了鮮血。

    小石頭滿眼怨奏執道︰“若追不上楊浩,老于割碑你的卉予!”

    旁邊那侍衛膽戰心驚執道︰“公乎,大人半兵追上去”?

    小石頭扭頭一看,只見楊浩帝著唐臨臨軒向乖去,尾隨他而采的二十多名蔑衛策馬劃了一個弧形,向他身後尾隨而去!此時芋光伊半鎖人馬左古殺出,截向一各長龍似的楊浩人馬,不由興壓她邁︰……追,給我追,殺了他,虐死那個臭娘們!”

    他一腳把那侍衛踢下馬去,屈股往鞍上一落,便抖疆了上追”

    楊浩面沉似水,策馬疾馳,唐臨臨坐在他的肅面,繭木回頭,也感覺得到他滿勝的恕氣,可是此時實在不是料研的時候,她一言不發,只是雙腿用力挾緊馬旗,隨著戰馬奔騰跨鞍打爾!以減輕戰與馳騁的壓力。

    這樣大霧天乞,又是殺進敵陣,一個好處就叉舊不待萬苛,而且進攻或逃跑的方向陡心所欲,但是宇光伊志在楊後,一硼認交他矢田出來,偵已鳴鑼吹號,喚來全部人馬囤追堵截,還篡巾不冊東西雨北,沖著沖著迎面就可能殺出一隊人來,楊浩甘邊常看居臨臨史尤法做戰,只得撥馬偵走,擾如在迷宮中一般東沖西程,跑到後采,連緊匪具後的仔衛都追丟了,只剩下木牲一人環睜二目仍走寸甘不島。

    也不知馳出多迄,後邊仍是馬蹄聲壓,楊浩與上鄉”一人、馬力不濟,速度浙慚趨緩,木牲一咬才,大聲嗎通︰……大人,棺速召行,再勿回頭,小人且阻追兵。”說罷一撥馬頭,犯大刀任于甲一磺。

    後面追兵疾馳!州從濃霧中鑽出來,就見布邊一人甲籽獨與靜靜站在那兒,霧氣在馬腿間飄過,那人戚風漂漂的妊似大兵卜凡。

    那人大駭,卻巳勒馬不及,直直的便向木汛沖去,不兜兩贊一較力,那口大刀刷她一下豎了趕采,沉聲一嗎如撐炸響,雪殼的大刀偵向他當頭臀下,血光迸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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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蓮子始生 第208章 殺人未必用刀

  “喀喀!”一道驚雷炸響,平地疾風驟起,似乎傾刻之間便將那彌漫天地的霧氣一掃而空,可是豆大的雨點緊接著狠狠地砸下來,打在人臉上生疼。

  楊浩大喜:“好!暴雨一下,李光儼的人馬再難生奇兵之效了。伏低!”他使勁一按唐焰焰的肩膀,俯身伏在她的背上,兩支狼牙箭破空而過。

  “你跑出來做甚麽?”

  “我……我想幫你,你只帶幾十人,我想想都怕……,

  “真是添亂,你一個女孩兒家,要是落到他們手裏,那該如何是好?”

  “我……我…………唐焰焰眩然欲滴。

  楊浩心頭一軟,說道:罷了,我也沒想到,李光儼的人在大霧之中還有獨特的互通訊息之法,聯絡的如此之快,若非你引開一路敵軍,我還真的未必能闖出來,往左拐!”

  雨開始越下越大了,雨幕的遮蔽效果不及大霧,但是風吹驟再,雙目難睜,再加上雨水傾瀉,道路開始泥濘起來,前路更加難行,但是楊浩卻放下心來。

  身後還有幾名追兵死死咬住不放,但是這大雨一下,就不必擔心他們舟後射來的冷箭,而且他們也無法用響弄通知更多的人向這邊追來,只要能擺脫這幾個人,那就真的安全了。

  雨越來越大,真如瓢潑一般,澆得人兩眼難睜口楊浩胯下的戰馬也開始噴吐起沈重的鼻息,馬力漸漸衰揭。這匹馬雖然雄駿,但是載著兩個人馳騁了這麽長的時間,也已沒有多少氣力了,再加上暴雨一下,更難前行。

  前邊是一道緩坡,奔上土坡,再往上去便是一道山嶺,馬沖上坡之後就再也不能前行了,因爲前邊的道路儘是鬆動的碎石。楊浩翻身下馬,一攬唐焰焰的纖腰,把她也抱了下來,他的雙腿因爲騎馬太久,已經有些麻木,把唐焰焰往下一扯,他自己險險跌倒。

  “走,上山!”楊浩棄了戰馬,牽起唐焰焰的小手便往山上跑,山路畸嶇,大樹參差其間,對方的馬同樣上不了山,在這樣有所掩映的地方生存機會遠比在毫無遮掩的草原上要大的多。

  兩個扮成白靈氏部族百姓的銀州兵追上來了,二人見楊浩和唐焰焰向山上跑去,便也敏捷地跳下馬來,拔出彎刀便自後面急轉。雨越下越大,從零散的豆大的雨點,傾剩間變成了瓢潑大雨,澆得一身單簿羅衣的唐焰焰妙相畢露,一奔跑前酥胸起伏更是不堪,窘得她抱胸也不是,掩臀也不是,真是又氣又羞。

  好在這時楊浩卻沒空看她,他一手拉著唐焰焰,一邊緊張地回頭看著,跑到前方一個稍緩的半山坡,坡上幾株大松樹遮住了大半的雨水,風從樹間吹來,卻更令人家冷。楊浩眼看那兩名銀州兵追的近了,便把牙一咬,喝道:“你繼續逃,我去殺了他們。”

  楊浩拔劍便向回沖,他穿的靴子遭了雨,在山路上又沾的全是黃泥,此時的感覺足有十幾斤重,連帶著他的身形也笨拙了起來,再加上出發前爲了安全起見,木恩給他身上是全副披掛,坐在馬上的時候當然沒有什麽,這一步戰,身上擔了幾十斤的負重,身形已十分遲滯了。

  那兩個銀州兵卻是單履布衣,比他輕便了許多。這兩人都是李光儼自親兵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一身武藝本就不弱,這時以二敵一更不吃虧。而楊浩雖學了一身上乘功夫,卻還遠遠沒有練到家,尤其是用劍走的本該是輕靈飄透的路數,可他現在一身重甲,腳下一雙泥靴,哪還飄逸得起來?

  這套呂祖改進的天遁劍法再如何飄逸若仙,在楊浩手中此時也是半點風情全無了,三人的蔣鬥哪里還看得出什麽招式,根本就走出刀、收刀、再出刀,比的就是速度,看的就是眼力,大雨之下三人都無落湯雞一般。

  三人這一番大戰,瓢潑大雨激得人雙目難睜,楊浩眯著雙眼仗著劍法猜妙,勉強還能抵敵,卻已是節節敗退。忽然,一個銀州兵跳起一刀,狠狠劈落下來,楊浩渾身已被大雨澆透,想要閃避也是不能,只得舉劍硬磕,就聽“當……的一聲,那柄質地不錯的寶劍被這一刀劈成了兩半。

  可那銀州兵用力過猛,身形落下時,腳下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噯”……地一聲叫,身形便向前一栽。這樣的機會楊浩哪會錯過,他揭力往前一撲,搖住那人頭髮,手中半截斷劍就像殺雞似的割斷了那人的頸子,

  楊浩一劍殺了那人,已是累得氣喘如牛,雨水順著臉嘩嘩流淌、蜇得眼角有些癢痛,他忽瞥見旁邊那人揮刀橫掃,直取自己的腰部,此時手中只有半插斷劍,如何還能抵擋,他拔腿就要閃開,泥靴在石塊上一滑“,唉呀……一聲,只覺痛徹入骨,這一使力,竟然把腳扭了。

  眼看這一刀就要劈在自己身上,就聽旁邊一聲叱喝,唐焰焰不知幾時竟已到了他的身邊,唐焰焰像一頭護崽的母貓似的,兇狠地撲上去,一頭將那人撞倒在地。楊浩生怕她出什麽意外,想要搶步過去,可是那扭傷的腳根本使不上力,就見唐焰焰慌慌張張從那人身上爬起來,手中提著一柄短劍,劍上鮮血淋漓,片刻功夫就被大雨沖刷的乾乾淨淨,原來她方才和身撲上去時,那口短劍已經刺進了那人胸口。

  她驚魂稍定,撲過來架住楊浩就要走,楊浩回頭一看,從樹隙間望去,就見山下又有兩騎趕來,二人到了山腳下看見那幾匹戰馬,立時勒住馬繮,往山上看看,便翻身下馬,舉著鋼叉往山上摸來。

  楊浩只得強忍痛楚,拾起一把刀來充當拐林,一瘸一拐地讓唐焰焰架著往山上跑。楊浩一身甲胄本來就嫌累贅,再加上扭傷了腳,全部體重都壓在唐焰焰身上,行不多遠二人便已氣喘如牛,連舉步的力氣都沒有了,楊浩一把抓住唐焰焰,喘息著道:“這樣不行,再逃下去我們連一博的力氣都沒有了。”

  唐焰焰惶然道:“那該如何是好?我……我去與他們拼了。”

  楊浩一把抓住她大喝道:“你真當自己劍法精妙無比麽?”他回頭看看不遠處的兩具伏屍,一抹臉上的雨水道:“我到是有個法子,。”

  唐焰焰呆呆地道:“你……你要如何…………委屈我?”

  當日李繼筠氣勢洶洶地趕回夏州,本想說服父親出兵攻打蘆嶺州,誰想他回了夏州才知道夏州與南吐番的爭戰已是愈發激烈,府州折家明顯有維護蘆嶺之意,就算他們不敢公然得罪夏州,若是悄悄派一支人馬去幫助蘆嶺守山,那夏州也要付出極慘重的代價,這種時候自然沒有可能兩面樹敵,抽兵再伐蘆嶺州。

  李繼筠氣憤難平,便寫信給銀州防禦使李光儼,請這位年齡相仿,一向交好的族叔出頭,李繼筠將來就是夏州之主,李光儼自然不能得罪他。再加上二人一向交好,怎能不賣他一個情面。

  再加上銀州離蘆嶺比夏州近的多,楊浩大肆圍剿橫山諸羌,殺雞敬猴之後又要大會諸羌,地點居然在野離氏部落內。一向桀驁不馴的野離氏是羌人部族中最善戰的一族,更隱隱然是橫山諸羌之首,雖不能與銀州分庭抗禮,但是他們在這一帶的特殊地位卻是不爭的事實。蘆嶺州初立,便得了府州和麟州的支援,現在野離氏分明也與蘆嶺十分親近,一旦讓蘆嶺州成了氣候,那首先威脅到的就是銀州。

  于公于私,李光儼都有打擊蘆嶺州的必要,他派出探馬多方打探,把蘆嶺州的來歷弄得清清楚楚,曉得蘆嶺州立足的關鍵人物就是姓楊名浩的這位知府兼團練使大人,若能把他殺掉,則大患可除,於是便訂下了截殺之計。

  可是要他率領大軍深入野離氏控制的草原,又怎能遮人耳目,況且銀州如今的情況也微妙的很,此番前來,除了有取悅李繼筠之意,他還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於是便只帶了兩百餘的精兵,又帶些歌舞伎人掩人耳目,悄悄潛入橫山地區,這一路下來,果然沒有引起諸羌寨的疑心。

  可他一路上聽到當地羌寨談起蘆嶺州軍兵的厲害時,李光儼卻暗暗吃驚起來,他未料到楊浩的人馬竟然這般厲害,在他的估量中,楊浩應該是倚多取勝,方能剿滅許多羌寨,此番赴野離氏之會絕對不可能帶上全部人馬,自己這兩百井兵個個以一當十,怕他何來。

  誰想聽了當地羌人的描述,楊浩的人馬似乎比鱗州和府州的精銳部隊戰鬥力還強,居然個個猜於騎射,這一來李光儼心中就沒有底了。李光儼此人膽大心細,雖敢孤軍深入,冒險襲擊,卻不是一味行險用強的莽夫,得知楊浩麾下士卒個個精於騎射,絲毫不遜於自己的精兵之後,他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無定河畔與楊浩偶遇,本就是他有意爲之,他想藉此與楊浩結識,摸請楊浩的底細再做打算。如果楊浩大意,那麽猝然一擊殺掉他,然後一走了之也未嘗不可。可楊浩赴宴時十分小心,身邊帶的都是驍勇善戰之士,他從李繼筠信中又知道楊浩是個劍技高手,於是更加不敢妄動了。

  不過尾隨楊浩的隊伍,幾日下來他卻發現楊浩的這支人馬遠不及傳說中那般騎射俱佳,許多士卒騎術有限,在草原上遇到野物時,他們放箭獵獸,那箭法也低劣的可笑,真正令人忌憚的也只有那日赴宴時隨侍在楊浩身邊的二十幾人罷了,那些傳言竟是橫山諸羌寨以訛傳訛,不禁心中大恨。

  這時他便開始籌措出其不意地襲擊楊浩的營盤,可是木恩隨李光岑浪跡吐蔫草原時,因爲時常受吐蕃人的部落的襲擊,已經養成了不管置身何處都十分謹慎的習慣,營盤不管紮在哪兒,明哨暗哨都佈置的風雨不透,李光儼根本沒有機會出其不意猝然襲營,他的目的是取楊浩首級,若讓楊浩逃了,縱然殺散他這些兵馬也沒了意義,只得耐心等候更好的機會。

  天遂人願,這場大霧一來,他就知道機會到了。爲求慎重起見、他借這大霧爲掩護,上演了一出好戲,本想引誘楊浩赴援,結果楊浩卻不爲所動,於是隨機應變,又讓兒子引人去詐營,不想再度失敗,只好撒破了臉面正面對敵。

  這時他攜帶的二十門旋風炮便發揮了大作用。他攜帶的旋風炮其實並不是爲楊浩的人馬準備的,這種武器射程不及弓箭,在草原上猝遇衝殺時作用有限。在他最初的設想,他的兩百精騎如同一柄鋒利的尖刀,楊浩縱然帶上七八百隨身侍衛也非他的敵手。

  但是楊浩此番赴會怎麽也要帶上六七百人,戰力再弱那也是一支隊伍,就算隔著六七百頭豬,想一擊便殺掉楊浩也不容易,若他逃走,難保不會避入附近的羌寨。他已與橫山諸羌攀了交情,這些時而倒向漢人、時而倒向夏州,左右逢源、唯利是圖的羌寨中難保沒有哪個膽大包天的頭人會出面維護他,這時他所攜帶的旋風炮和大量的硫磺火球、有毒的煙球,用來攻打簡陋的羌寨就是極犀利的武器了。

  誰想這武器最終還是用在了楊浩的身上,恰有大霧相助,弓箭用處不大,旋風炮的威力卻大增,終於逼出了楊浩。楊浩逃走後,李光儼所部三人一隊分頭捏索,一旦發現可疑蹤跡立即射響箭與附近的人馬聯絡,可這大雨一下,響箭失去了效用,追到這兒來的,前後也只有這兩撥人。

  這二人爬到一個緩坡,只見此處因爲幾棵高大的青松枝繁葉茂,所以雨勢稍歇,淋淋漓漓的雨水中俯臥著三具屍體,二人登時緊張起來。他們攘緊鋼叉,互相打個眼色,便一步步向前逼近過和……,

  地上有一具屍體仰臥著,他的喉嚨被割開了,雨水沖刷的喉部翻開的肌肉一片慘白,已經半點血色也無,那人的臉色也是慘白一片,死的不能再死了。

  兩人認得這個人,這人正是他們的夥伴,他們咽了口唾沫,再向前方看去,不遠處還趴著一人,後背上插著半截斷劍,看服飾,也是他們的人。

  二人小心走過去,用鋼叉一挑,把那人挑翻過來,一看相貌,果然也是自己人,二人松了口氣,又複看向第三個人。這人是個女人,穿著月白色的衣裳,靜靜地趴在地上,雨水淋到她白暫如玉的臉上,她的臉蛋很美,肌膚很白,滑嫩得似乎連雨珠都無法凝結在她的臉上,但是她長長的睫毛上卻掛著細密的雨滴,就像綴著晶瑩露珠的花粹。

  她的人,何嘗不像一朵含苞欲放,凝霜帶雨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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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蓮子始生 第209章 誰看了她的屁屁?




  她似乎暈迷了,脊背還在微微地起伏。濕透的衣衫緊緊裹著她那美麗的。薄綢的箭袖經雨一淋,她的身體線條便一覽無餘地呈露出來。她的身子很苗條,濕衣貼身,纖腰一束,臀形卻相當的飽滿渾圓,挺翹的兩個半圓,形似一個鮮嫩欲滴的“水蜜桃”。

  兩個銀州兵臉上的警惕和兇悍之色悄然隱去,兩雙眼睛貪婪地盯著她的身體,那豐潤圓翹、球形上收,形態優雅的水蜜桃,延伸過來的是一雙修長渾圓的大腿,想像它絕佳的彈性觸感與柔嫩滑潤的肌膚,兩個銀州兵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他們認得這個姑娘,那夜,李光儼大人邀請楊浩赴宴時,這位姑娘就坐在楊浩的旁邊,她嫵媚的容顔、雍容的身姿,看在他們的眼中,就像看到了一位端坐雲端、儀態萬千的仙子。而這仙子,現在卻謫落了凡塵,就落在他們的腳下。

  她的手一隻蜷在胸前,一隻還徒勞地向前伸著,手裏攥著半截斷劍,舒展的身形,微折的纖腰,圓潤的美臀,苗條的身段,再加上一探一收的手臂,使她看起來就像一隻折了翅的天鵝靜靜地蜷伏在那兒,令人望而。

  是的,現在只要撲上去,就能真個,一個女人,在這樣的地方還能有什麽反抗之力?如果不是這樣的機會,以他們的身份,又怎麽可能享用這樣美麗的女人?活色生香的美人兒,一向是屬於大人的,可現在,在他們面前就有一個絕佳的尤物,可以任由他們予取予求。旁邊那可怖的死屍,與這香豔搭配在一起,似乎也更容易勾起人的,一種殘虐施暴的。兩個男人的眼中果然漸漸露出獸性的光芒……

  就在唐焰焰身旁不足兩米遠的地方,就是山坡探出的一塊突起,下端被雨水沖刷出了一個大洞,楊浩就像一匹狼似的伏在這個淺淺的洞裏,他的泥靴鐵甲都已解去,身著單薄的內衣,胸口緊貼地面,冰冷的雨水貼著他的胸膛向下流去。

  坡上垂下的藤蘿野草遮住了他的身形,他的雙眼透過野草藤蘿緊緊地盯著那兩個銀州兵,射出與手中的彎刀一樣冷厲狗光芒。

  那兩個人除非用手中的兵器向這洞穴中探摸,否則是看不到這裏伏著一個人的,可是他們原本的警慢早已在看到唐焰焰美麗迷人的身段時飛到了九宵雲外,現在他們的目光正貪婪地逡巡在唐焰焰跌字起伏、曲線曼妙的上。

  一個銀州兵慢慢走近唐焰焰,她的褻褲是紅色的,此時與濕透的月白色外裳粘在一起,便隱隱透出了肉色。質地極佳的衣料一沾了水,便緊貼著她的肌膚,兩個肉紅色的誘人半圓,中間淺淺一道溝整…………”

  他的喉結動了動,忽然發出一聲獸性的低吼,手中的鋼叉一丟,便向唐焰焰身上猛地撲過去,另一個被他搶了先,先是一怔,隨即就惱火地跟了過去。就是這個機會,楊浩強忍足踝的刺骨痛楚,猛地一蹬穴壁疾竄而出“,噗!”手中的彎刀不偏不綺地從那持叉的大漢左肋下向上斜斜刺入,一刀便切切斷了他的心脈,那大漢連吭都吭上一聲,就軟軟地癱在地上。

  那個撲到唐焰焰身上的男人抱住的也不是一塊溫香軟玉,他的身子剛挨上去,就覺得肋下一陣刺疼,他怪叫一聲,本想去撕扯女人衣服的雙手在地上猛地一撐,借力向旁邊翻開。只見一截鋒利的劍刃從那女人肋側透衣而出,樹隙間的雨水正淋在那劍刃上,血痕一空,劍刃一片雪亮。

  那男人捂著肋下呵呵連聲,鮮血從指縫間徊油流出,堵都堵不住。唐焰焰翻身跳起,柳眉倒豎,挺劍便刺向那大漢咽喉,及時跳起的楊浩刀勢一蕩“,鏗”地一聲便架開了她這一劍,然後順勢一橫,架在那男人的脖子上。唐焰焰氣鼓鼓地看了一眼楊浩,厭惡地拍了拍屁股。

  “兄台尊姓大名?”楊浩淡淡地問道。

  那大漢圓圓的一張臉龐,黑黝黝的,蒜頭鼻子,眼睛很小,一大蓬絡腮鬍子,他緊緊捂住肋下傷口,卻堵不住鮮血的徊油流出,於是臉上便露出一種古怪的神情。

  就算他本來並不怕死,這時也不免氣虛神亂,何況他頸間還架了一柄鮮血淋漓的鋼刀,雨水從枝葉間淋漓而下,將那刀上血跡沖得淡了,如同一團團血紅色的遊絲在刀面上輕輕蕩漾,好象那就是他身體的血,被雨水沖淡著、稀釋著,看得他心驚膽寒。

  楊浩慢條斯理地道:“乖乖回話,我就允你裹傷,回答好越慢,你的血流的就越多。”

  “我……我叫赫連將軍。”

  楊浩一詫:“你是一位將軍?”

  “是,也不是,我姓赫連,名字就叫將軍,但我同時也是李光儼大人麾下的一員佐將。”

  “喔……”,楊浩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逼著他又往樹下靠了靠:“今年多大了?”

  “家裏有幾口人呐……”

  “哦?你原是神馬驛的人?聽說神馬驛是銀州週邊第一鎮麽?”

  “不是?是七星驛?七星驛距神馬驛有多遠?”

  楊浩東問西問,問的不是衆所皆知的軍鎮設置,就是一些家長里短,可憐的赫連將軍只覺自己的血流得越來越多,身子越來越冷,無名的恐懼充溢了他的身心,他突然瘋狂地大叫起來:“求求你啦,不要再折磨我,不管你問什麽,我都說,快問,快問啊!”

  楊浩笑了,突然問道:“拱衛銀州第一鎮七星驛,守將何人,擁兵多少,第二鎮神馬驛,守將何人,擁兵多少,第三驛……,通關的口令是甚麽,快說,不要想。”

  赫連將軍一呆,受他追迫,匆匆說了一遍,楊浩竭力記下,又道:“我沒聽清,再重復一遍。”那人哭喪著臉又重復了一遍,楊浩聽著與方才所言一字不差,方才笑道:“果然沒有撒謊,我再問你,李光儼此番自銀州潛來,一共幾路人馬?他的目的,就是想趁我赴野離氏大會之機襲殺我麽?他有沒有再派大軍對赴會的諸羌部落不利?”

  赫連將軍覺得生命正在一分一毫的離開自己的身體,只恨不得楊浩趕緊一口氣問完,楊浩話音未落,他便急急答道:“是是是,就這一路人。南吐蕃正與夏州大戰,北吐蕃聞訊也有些蠢蠢欲動,所以李大人不敢抽調重兵離開,此番潛離銀州,亦不曾對外張揚。

  李大人此來,一是爲了討好少主,二來也是想……想一舉解決蘆嶺之患。橫山諸羌向來自行其是,野離氏更是頻頻舉兵,李大人擔心野離氏與蘆嶺芶合……啊!不是,是……是結盟,那時內憂不止,外敵不斷,銀州孤懸于外,夏州又赴援不易,所以想殺死大人你,再赴野離氏之會,懾服諸羌不生異心。”

  “嗯,你倒識相的很!”楊浩收回鋼刀,赫連將軍喘了。大氣,趕緊扯下一截衣裳就要裹傷,旁邊唐焰焰早已按捺不住,一聽楊浩問完了話,立即舉起了鋒利的短劍。

  赫連將軍大駭,急叫道:“楊浩大人,你說過不殺我的。”

  楊浩奇道:“我只答應叫你裹傷,什麽時候說過不殺你的。”

  赫連將軍大怒:“你若要殺我,那我還裹的什麽傷,你們漢人太過狡猾,你這堂堂的漢人大官也是說話不算如同放屁,我赫連將軍今日枉死,便是做鬼也不饒呢……”

  楊浩翻個白眼道:“處斬的死囚還要給他一頓好吃的呢,難道因爲馬上要死就餓著肚子?裹傷也是一個道理,我們中原上國、禮儀之邦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這叫講究……”

  “你這卑鄙無恥……呃……”赫連將軍瞪圓了一雙綠豆眼,還沒大罵出口,唐焰焰的短劍便刺進了他的咽喉。唐焰焰將那劍幾乎全棚進了赫連將軍的腔子裏去,鮮血順著短劍快要淌到她的手指處時,她才突然驚醒,把劍一甩,忽地低頭啜泣起來。

  楊浩詫異地道:“唐姑娘,呢……你怎麽……”

  唐焰焰掩面泣道:“這濕衣難以蔽體,被這賤漢子盯來盯去的,你讓我以後如何做人,嗚嗚嗚,我……我還從不曾這樣被人欺侮過……”

  楊浩哭笑不得,只得安慰道:“唐姑娘,事急從權,你就別想那麽多了,反正……反正看過你……呃……的男人都死光了。”

  “真的?”唐焰焰淚眼迷離地向他一瞟,眼神透著些怪異,楊浩登時噤若寒蟬。

  唐焰焰忽地撲進他的懷裏,一雙粉拳狠狠地擂著他的胸口,放聲大哭道:“你就知道使喚我、作踐我,你這天殺的笨蛋混蛋王八蛋,壞蛋、傻蛋、臭鴨蛋……“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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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蓮子始生 第211章 一觸即發


  天黑了,楊浩將幾匹馬身上用來墊鞍的一塊塊羊皮、狗皮、牛皮都拿進來鋪在地上,又把烘乾的銀州四侍衛的衣服鋪在上面,抓起幾根粗大的木頭架到火上,再拿出酒囊和乾糧、飲水擺好,一切準備停當,便向洞窟深處喚道:“焰焰,出來吃飯吧……”

  洞窟裏無聲無息,楊浩苦笑一聲,又道:“焰焰,你都躲了一下午了,總不能在那待到明天早上吧?就算待到明天早上,稱還是要出來啊……”

  洞窟裏還是沒有動靜,楊浩眼珠一轉,又道:“焰焰,這洞裏說不定會有蛇的,晚上一黑,裏邊什麼也看不見,很危險啊。“

  楊浩說的口乾舌燥,裏邊卻半點聲息都沒有,洞窟不是太深,隱約能看見唐焰焰的身影。

  楊浩抽抽鼻子,那香豔旖旎的一幕再度湧上心頭,禁不住一陣心猿意馬,他相信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一刻的感覺了。

  “晾衣桿“落下的刹那,唐焰焰就像古洞中一隻剛剛成了精的狐狸,赤條條地便向自己懷裏撲來,那羊脂美玉似的姣美身段兒,一雙俏生生的白嫩似雪的乳兒晃得他眼花心亂。只是驚鴻一瞥,她便一頭撲來,把他撞得仰面跌倒在地。

  地面粗糙、冰涼,可是懷裏卻是溫潤如玉的一個女子,她的肌膚柔軟滑膩,她的胸膛被火烘烤得發燙,那發燙的的柔軟胸膛下,是一顆砰砰跳動的心臟,小錘子似的擂著他的心臟處,凹凸有致的殷彎雪股已完全與他契合在一起。

  唐焰焰頰紅似火,恥鳥一般緊閉著雙眼,央求地小聲叫:“不要看啊,不要看啊,求你不要看。”

  楊浩連聲應著:“我不看,我不看。“

  事實上他臉上垂著唐焰焰的長髮,兩人離的這麼近,他也確實什麼都看不見。感覺到唐焰焰曼妙的觸覺,他已驚得全身都僵了,連小手指都不敢稍稍動作,可是看不到,觸覺卻更敏銳,兩個人都是不著寸縷,那尖聳,渾圓堅挺,盈盈一握,每一寸肌膚都充盈勃勃旺盛如青春少女般的火熱活力……

  披散的秀髮撩撥在他臉上,也撩撥著他尊s,還有那細細的、小聲的央求,就像一聲聲嬌喘呻吟,她的呼吸也持別的急促,呵氣如蘭,噴在他的臉上,喚醒了那只自洪荒時代便寄居在男性身中的猛獸,他兩腿之間的某個部分不由自主地膨脹起來,緊緊頂在唐焰焰柔腴如綿,細膩如脂的大腿根上。

  唐焰焰驚覺有異,就像一隻中了箭的雪兔“,噌”地一下就竄了起來,抓起兩件衣服便閃向洞窟的最深地……

  楊浩眼中留下的最後畫面就是一個苗條的裸背,那白晃晃的,令人百看不厭的水蜜桃兒在他眼前跳躍了幾下,伊人便避入洞窟深處,直到現在……

  “她的身體……真的是很完美啊……,呸!胡思亂想些甚麼,如今可怎生是好啊?”

  楊浩歎了口氣,起身就要往裏走,唐焰焰急叫道:“你別過來。“

  楊浩尷尬地止步,無奈地道:“你要怎樣才肯出來?”

  唐焰焰忽然暴發似的叫:“你把刀丟過來,讓我死了算了。“

  她低聲啜泣道:“你道人家便是個不知羞狗女子麼?如今這樣,我……我還怎麼活下去?”

  “焰焰,你……”

  “你還要告訴我,不會張揚出去,不會損及我的清白是麼?可我瞞得了旁人,瞞不過我自己的良心,你……你要我再嫁給誰?他日若論及婚嫁,不管……不管官人是誰,我對他豈能心中無愧?我……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快活了……“聽著那低低的啜泣聲,楊浩沈默下來,他輕輕地靠在岩壁上,沉思半晌,輕輕地道:“焰焰,我在霸州丁家做家丁的時候,曾經有過一位髮妻,她叫……羅冬兒……”

  洞窟裏寂然無聲,過了半晌,唐焰焰才詫異地問道:“你……你已成親?那你怎麼又和折子呢……“

  “冬兒已經……過世了。”

  “喔……”

  “我和子渝相識很早,其實在我和冬兒相愛、成親已前,我就和子渝相識了,就是那次我去廣原運糧,在程老太君的壽宴上與她相識的,就是那時……便已情愫暗生……“

  唐焰焰心中登時蘊起幾分怒氣,恨聲道:“那我不是比她與你相識的更早?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楊浩苦笑,沈默片刻,又道:“你對我的情意,我又何嘗不知?起初,我自知身份卑微,就連對子渝的愛意,都藏在心裏不說,又哪里敢招惹你。在廣原時更不必說了,你整日對我喊打喊殺的,我躲你還來不及呢。

  冬兒死了,我卻在蘆嶺州與子渝再度相逢,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緣份吧。而你呢,你容顏如花,楊浩一介凡夫俗子,卻也不是不曾動心,可是……你家世高貴,那時候楊浩前程未卜,再說又只是一個八品的散秩小官,卻又怎能被你唐家看在眼裏?所以,根本不敢生起妄念。”

  唐焰焰躲在暗處,聽得憤憤不平,心中暗道:“你高攀不上我唐家,難道就高攀得起折家了?真是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楊浩又道:“而子渝不同,她只是一個民女,雖與府州折家攀親帶故,卻借不上什麼勢……”

  唐焰焰驚噫一聲,楊浩並未注意,他仔細籌措著說辭,小心地道:“的……她是一個好姑娘,通情達理,善解人意……”

  唐焰焰聽的怒氣暗生,正欲出言反駁,楊浩又道:“當初在普濟寺,見了姑娘的玉體,嘴裏不說,我心中實也慚愧的很,再後來,你對我一往情深,我又何嘗不知?在所有的人畏險逃離的時候,你搬來蘆嶺州;在我無所依靠的時候,你毫不猶豫地幫助我;李光儼來襲,情形何等兇險,你冒名出戰,卻把你自己置諸死地,這一樁樁一件件,我都看在眼裏,楊浩不是鐵石心腸啊……。如今……,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我若再推諉搪塞,擺脫責任,那真是豬狗不如了,焰焰,我……想娶你為妻,你肯麼!”

  唐焰焰一下子呆住了,幸福來的這麼快,她的腦筋忽然有點短路。

  楊浩卻又急急補充道:“唐家財大勢大,唐家的閨女自無與人作妾的道理,但是,我與子渝實已暗訂終身,我也絕不能辜負了她,如果娶你過門,你們就是平妻,唐家勢力雖大,你也不可排擠打壓她,我只要你答應這一條,你可答應麼?”

  自古道“一髮妻二平妻四偏妾,“這就是“三妻四妾”了,這三妻四妾,是專指官吏來說的。官吏有多少妾是不受限制的,但是平妻卻仍受限,位極人臣者,最多也只能有一個髮妻、兩個平妻。

  髮妻是正妻、嫡妻,社會地位和丈夫相同,無論在家裏還是外邊。

  服制,車制等禮儀方面享受同等待遇,平妻則稍遜,但不必向正妻行妾禮。家庭地位基本相同。而平民哪怕你富可敵國,有錢納上一萬個侍妾、婢妾,也只能有一位正妻,這就叫“匹夫匹婦”。

  “和折子渝平起平坐?“

  唐焰焰終於反應過來,小腦袋瓜緊急地思考著:“折子渝竟對他隱瞞了身份?他根本不知道折子渝的真實身份,還以為她是一介民女,還怕我會欺負了她?與永安軍節帥的胞妹做平妻,我唐家上下怕沒一個反對的了,可是……折家肯嗎?”

  想到這裏,唐焰焰的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

  楊浩說完不見洞中回答,不禁澀然一笑:“走了,楊浩何德何能,像你這樣家世高貴、又生得千嬌百媚的姑娘,想嫁什麼樣的人家,那人家不得歡天喜地?我楊浩居然還要和你談條件,迫你答應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與你做平妻,實在狂妄了些。不過……”

  他長長吸了口氣,仰起頭道:“不過……你若想逼我拋棄了她,或委屈她為妾,我是萬萬不肯的。如果你覺得我辱了你的名節,那…………”你就來殺了我好了。這一刀,早在普濟寺時我就該受了,現在,還給你!”

  洞中靜了片刻,響起細細的腳步聲,唐焰焰慢慢出現在他的面前,臉上掛著淚痕,那盈盈的眼波投注在楊浩臉上,眸中似有一抹奇異的光芒,過了片刻,她硬著嗓子問道:“你說,你要娶我?”

  楊浩沉聲道:“是,不過……”,

  “不過我和折子渝做平妻,誰也不能壓誰一頭?”

  “不錯!”

  唐焰焰眼中的光芒越發詭誦:“你不會反悔?”

  楊浩重重地一點頭,正色道:“絕不反悔。”

  唐焰焰定定地看他半晌,突然笑了,笑得非常愉快,非常嫵媚。她點點頭,用柔柔的嗓音道:“好,我嫁給你,我願意與折姑娘做平妻,你對我的承諾,希望你也不要忘記,更不要反悔,我的夫君大人……”

  唐焰焰的柔媚還很青澀,但是青澀自有青澀的風情,那一聲“夫君”從這樣一個嬌俏動人的小美人嘴裏叫出來,絕對是蝕骨,盪氣迴腸,可是不知怎地,楊浩忽然覺得身上一涼,有種落入了陷阱的感覺,毛骨悚然……

  她……能有什麼陷阱?

  應該是洞窟深處比較寒冷吧……,

  嗯……一定是!

  ※※※※※※※※※※※※※※※※※※※※※※※※※※※※

  “你……你睡哪兒?”

  看看鋪好的床鋪,唐焰焰臉紅紅地問,瞧那模樣,還真像一個嬌羞的新娘子。

  看著她可愛的模樣,楊浩的心情也愉快起來,暫且把對商隊的牽掛和如何對折子渝解說的心事收了起來,微笑著道:“你不會是希望咱們今晚就在這兒洞房吧?”

  “不是不是,你……你別瞎說。”唐焰焰連忙擺著手,羞窘地退了一步。名份確定下來,她反而知道害羞了,渾然不見當初的驕橫潑辣勁兒。“呵呵,這地方夠寬,你睡裏邊些,我在邊上搭一角就成,晚上還要起來照料一下篝火,有這個,才不怕蛇蟲野獸闖進來。”

  唐焰焰看看地上鋪著的布袍,皺了皺鼻子,嬌聲道:“我才不要睡在這些臭漢子的衣服上。”

  “不睡?那你睡地上好了。”楊浩一面說,一面解下了自己的長袍,鋪在那些袍服上面。

  “這還差不多。”唐焰焰嫣然一笑,轉嗔做喜。

  楊浩眉頭一挑,問道:“怎麼,我的衣服就不臭了?”

  “誰說的,你的衣服最臭了。”唐焰焰“噗哧”一笑,突然滿臉紅暈,轉眸睨向楊浩時,眼中已滿是柔柔濃濃的情意。她用了大多數女人所不具備的勇氣與執著,終於得到了她所愛的男人,她當然有資格開小…………

  天亮了,楊浩的眼皮動了動,還沒睜開眼睛就發覺有些異樣,他的神志一下子清醒過來,慢慢張開眼睛,他驚訝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唐焰焰已經滾到了他的懷裏,本來兩人之間隔著能有兩尺多遠,誰曉得她睡的這麼不老實,居然擠進了他的懷裏,而他,本來是睡在邊上,現在卻有半邊身子蹭到了地上。

  說她睡相不老實吧,現在卻睡得很是香甜,她擠在楊浩懷裏,背對著他,身子蜷得像只小貓兒似的,隨著呼吸,脊背輕輕地起伏著。這樣一來,那翹翹的美臀便結結實實地靠在了他的胯下,更要命的是,楊浩是一個強壯的血氣方剛的男人,他和大多數男人一樣,早晨會“升旗”。

  那根粗大堅挺的旗桿,此刻隔著柔軟的一層裙布,正夾在兩團溫熱緩綿之中,楊浩頓時暗吃一驚,睡夢中的唐焰焰似手覺得不太舒服似的,渾圓的臀兒輕輕扭動兩下,楊浩明知該早早抽身,可是這一摩擦,滋味蝕骨,如何還能克制,那硬物脹挺的嚇人,更加深深地探入了那處幽秘所在。

  楊浩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鼻息輕輕拂動著唐焰焰頸後的秀髮,她的脖頸纖細白暫,臉蛋上的肌膚如脂凝冰膩般潤澤,肌膚下還透出些許紅暈。秀髮散亂,卻給她的俏臉增添了幾分慵懶的風情,看得楊浩心神俱醉,下體也克制不住地跳躍起來。

  “她……,她已答允了做我的娘子,想必不會嗔怪我的冒犯吧?”楊浩暗暗地想著,大手忍不住順著她優美的身體曲線滑向她那渾圓挺翹的臀,她昨晚匆匆抓起兩件衣裳逃進洞窟深處時,就只穿了這外衫。如今輕輕撫上去,那一層薄衫毫無障礙,著手處豐若有餘、柔若無骨,楊浩更加難以自製,下體不由自主地挺動了幾下。

  “唔……”不想他這一動,竟把唐焰焰擾醒了,唐焰焰揉揉眼睛,突然感覺到臀後有此異樣,探手一摸,再回頭一瞧,不由“啊”地一聲驚叫,掙扎著便想逃開。此時楊浩眸中已滿是之火,他順手一撈,便抄住了唐焰焰的小蠻腰,將她一把拉回自己懷裏。

  她的腰肢又窄又薄,小腹平坦而柔軟,被楊浩這一抄,她又向外掙扎,那美臀便更形翹起,感覺到臀縫間的火熱異物,唐焰焰不禁心慌意亂,以她的性兒,既已歡喜了楊浩,又將終身相許,便把這身子給了他也無悔意,可是倉促中自夢中醒來,卻驚覺這意料之外的事,她本能地便想逃避。

  “焰焰,不要動!”楊浩急促火熱的呼吸就在她元寶般精緻的耳邊噴吐,他不讓唐焰焰動,他卻動起來,摟著焰焰那宛如弱柳一般的小腰肢,深深陷進她柔腴飽滿的臀間的硬物便胡頂亂撞起來,她的腰板兒又窄又薄,可是臀部卻豐滿柔腴,那肉感的彈性說不出的美妙,他雖不得暢然入巷,卻也有種難言的快感。

  唐焰焰本就對他有情,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子,驟然被一個男子這樣摟在懷中,胸乳之處摩擦著他強壯的手臂,臀下又被那堅挺的硬物頂撞著,更是前所未有的新奇滋味,她不由得眼赤耳熱,心旌搖動起來。

  以前,她雖特意讀過一些有關房中術的書藉,卻哪曾真個體驗過這般滋味?“原來……原來書中說的不假,男子情動時,那物什兒會脹挺成這般模樣,又脹又硬,燙得嚇人……”

  唐焰焰芳心一蕩,不由便放鬆了身體,她的身子這一放鬆,更是柔若無骨,輕盈欲飛。

  楊浩見她已然默許,心中一松,一隻大手便探進了她的懷裏,掌握住那對凝脂般的小小玉峰,唐焰焰"呀”地發出一聲細若遊絲的呻吟,趕緊閉上了眼睛,小臉紅通通的,只是任他胡為。

  楊浩的臉龐也像醉了酒似的紅起來,眼中露出野性征服的光芒,他輕輕一扳焰焰的肩膀,焰焰便順從地平躺在榻,做出一副任君采椒的模樣。那張清水般瑩潤的臉兒上充滿了慵懶的春意,一頭秀髮披散在肩上,微微張開的一絲星眸之中滿是盈盈的水波,滿蘊盈盈的情意。

  篝火已滅,晨曦初來,洞中還覺有些昏暗,朦朧光線下她柔美的臉龐、羞澀的風情像極了那晚與他在草叢中擁吻的折子渝,或許普天下所有的女子此時此刻都是這般的風情韻味,可楊浩看在眼裏,神志卻突然一清,呼吸還是那麼粗重,他的眼神卻漸漸清亮起來……,

  他的商隊還在無定河畔,不知多少將士擔憂著他的生死,這個時候,他怎能敞開胸懷,盡情享受男女歡愛?再者,雖說焰焰已經屬意於他,他也不在乎什麼形式,可是唐家到底是個什麼打算,現在還未可知,萬一讓她有了身孕,兩人卻因唐家的阻撓不能及時成親,那該如何是好?再者說,雖說這事是陰差陽錯,可是總該說與子渝知道。嗯,她一向通情達理,也不會太過責怪自己,可若是先與唐焰焰成就了夫妻,甚至讓她大著肚子,那該如何向子渝解說?難道那也是情非得已?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用了絕大的毅力,才克制了心魔的誘惑,輕輕滑到唐焰焰身側,柔聲道:“對不起,我剛才……太莽撞了,我們應該成親之後,才做這樣的事,在這樣的地方,草草成就好事,那就委曲了你……”

  唐焰焰慢慢張開眼睛,靜靜地凝視著他,臉上羞暈漸去,慢慢露出歡喜的神色,她忽然翻身而起,張開雙臂,撲到他的懷的……

  晨曦更亮了,洞口的樹枝上,兩隻喜鵲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一縷陽光斜斜照入洞內。洞裏也有一個小喜鵲,正在吱吱喳喳……

  “噯,你說實話,在普濟寺的時候,你……你看清了我的模樣沒有?”“唔……看清了,但是只有背面。”

  “哼,那昨晚呢?”

  “昨晚沒看清,太快了,不過……感覺……很好…………”

  唐焰焰嘴角噙著滿意的笑意和一抹羞意,她咬咬嘴唇,忍不住又問:“那你老實說,我美不美。”

  “美……”

  “有多美?”

  “美得我……想欺負你……”

  “啐!壞蛋!那天呀,在普濟寺裏,木板塌下來的時候,我看見有人看我,還真是氣壞了,可是一見你趴在木板上,鼓著一雙眼睛,就像一隻青蛙似的,我又忍不住好笑,後來慌慌張張地逃出去時,那副樣子又笨又蠢,當時還真就不怎麼生氣了,偏你怕的要死,好像我會宰了你似的,哼!我有那麼兇殘麼,噯,你……偷看我時,都想些甚麼?”

  楊浩想:“天色已將全亮,稍停就得上路,恐怕李光儼不死心,他沒有能力攻擊的商隊,卻勢必要在左近等著我自投羅網,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一邊想,一邊信口答道:“我想呀,我想把你變成我身下的一隻母青蛙。你趴在荷葉上,我趴在你背上,水輕輕地蕩著荷葉,荷葉輕輕地蕩著你,你輕輕地蕩著我……”

  “去你的,沒一句正經。”唐焰焰嬌嗔地在他胸口捶了他一記,偏是滿臉羞喜,興致勃勃地趴在他胸口繼續問:“那你……現在在想什麼呢?”

  “要反其道而行之,往李光儼認為我現在不不可能去的地方去!”楊浩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順口應付道:“你在想什麼,我就在想什麼……”

  “去死啦,不想好事兒……”唐焰焰害羞地捂住了臉。

  楊浩張了張嘴,又無聲地合上了,碰上這麼個極品,自己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寂寞了。如果……這世間的女子都像焰焰這般年輕、美麗,但是話卻只有她的百分之一那麼多,那這世界該是多麼和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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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1 18:24:34
第212章 反其道而行

  夕陽如血,把天空中的白雲都渡上了一層金邊。

  草原比較貧脊,泛黃的野草就家一個疤痢頭,東一塊西一塊的佈滿大地,而這不多的野草現在也被牧人們收割的差不多了,地上零星的還有一處處草堆,等著運進寨子裏去。

  羊群也家一朵白雲,在這貧瘠的草坊上飄浮著,到處啃著殘留不多的草枚。小野可兒與諶沫兒並轡從山給中馳來,策馬登上一處高坡眺目遠望。

  朵朵白雲在藍水晶般澄澈的天空中緩緩移動,那棉絮般的雲彩,低得似乎仰頭一箭就能直穿進雲裏去。在他們眼前,是幾百隻羊,如果一個從未見過牧場的人到了這裏,或許會驚詫于這樣龐大的羊群,可是一個部落,至少也得保證一人擁有十隻左右的羊,這樣才能保證生活所需和羊群的繁衍生息,以野離氏族群的人數來說,這些羊實在不多。

  但是現在夏州李氏同吐番人鏖戰正酣,為了籠絡諸部,對他們的盤剝便少了,再加上同蘆嶺州私密做的生意換來了一筆錢財,他們相信明年春上就能慚慚地恢復元氣,羊群和馬群也會滾雪團一般地壯大起來,草場是個問題,不過還有山嶺做為補充,通過與蘆嶺州的生意換些糧食回來,環境是會改善一些的。

  緩坡上是一群群的羊,坡下兩箭地外,就是野離氏的族帳。沒有圍欄,應該是大門的地有一道矮矮的籬笆,中間開一個能並排過兩輛車的口子,籬笆向左古各延伸出去幾十米遠,此外的地方仍是一片草原。

  這樣的柵欄和大門純粹是象徵性的,在大門外,樹著一根高桿,高高的旗桿上,沒有大旗,卻系養幾綹馬尾,馬尾在風中飄揚,那就是野離氏部落的標誌。

  此刻,正有二十多輛大車沿著那條純屬招風的大門魚貫而入,護衛的人員在三百人上下。湛沫兒勒住坐騎,眺望著那支遠來的隊伍,她胯下的馬兒安閒地低頭吃草,在馬臀上搭著幾隻雛雞和一條狐狸。眼尖的人可能會注意到,那只雪白的狐狸皮毛完好無損,眼睛的地方卻是一個血洞,一箭射進眼睛,才能保證皮毛的完好,從而賣個好價錢,而一個女孩子有這樣的好箭法,卻也著實了得。

  “小野可兒,這個楊浩,還真的挺了不起呢,橫山各部落的頭人個個都比狐狸還要狡猾,不管是麟州、府州還是咱們,和他們打交道都頭痛的很,他們如今居然肯乖乖地趕來赴會,還帶了這麼多準備出售的東西,莫非真把楊浩當了財神?”

  她踢踢馬腹,向前走出幾步,欣然笑道:“他們能不能從楊浩那兒賺到錢我不知道,楊浩可是先賺了他們一大筆錢。還有兩天才是大會之期,許多部落早就到了,楊浩運來的那些酒已經賣掉了大半。咱們也跟著沾了光,那些借住咱們部落帳篷的客人,食用咱們提供的牛羊,這幾天賺下來的錢也著實不少。”

  小野可兒聽她一口一個楊浩,言辭之中雖無甚恭敬之意,卻不無敬佩,不免有些呷醋,他哼了一聲,昂起頭道:“那又如何,草原上,實力稱王,講得是騎射武藝。一個富有的人就像一頭肥羊,哪頭狼不惦記著他?草原上的男兒,就得有真本事,才能頂天立地。”

  諶沫兒是個聰明的姑娘,聽出情郎話中濃濃的酸味兒,卻故意逗他:“是呀,可是楊浩的武藝也不差啊,不止不差,筒直是只有萬能的白石大神附身才有他那樣的本事,那麼巨大的石頭,輕輕一掌便被他拍進土裏,神跤手日達木基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敵,這也就罷了,聽說他還剿滅了好幾座大寨,東陽氏近千帳的大寨子,居然舉族屠滅,好威風啊。”

  小野可兒聽了,一張臉拉得長長的,跟他胯下駿馬的那張馬臉也差不了多少。他酸溜溜地道:“是呀,楊浩是財神,還是武神,是咱們黨項七氏的共主,就連五了舒大人想一門心思地想把爾瑪伊娜嫁給他呢,你要是喜歡,那就去找他好了,反正上次在蘆河嶺的時候,他就對你色眯眯的很有意思。”

  諶沫兒大笑,她捂著肚子直起腰來,格格地笑著,用馬鞭在小野可兒肩上輕輕地抽了一下,說道:“不管楊浩是不是白石大神的寵兒,亦或是我們草原上未來的主人,諶沫兒心中可只有一個人,他就是野離氏都落的勇士小野可兒。那個楊浩啊,就算他做了草原的王,我也不屑看他一眼的……”小野可兒聽了諶沫兒的話,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柔聲說道:“我的心中,也只有野離氏部落的百靈鳥,我最愛的諶沫兒,就算是草原上最皎潔的耳月亮爾瑪伊娜在我心中也不及諶沫兒的萬一。”

  小野可兒的綿綿情話還沒說完,就見諶沫兒直勾勾地看著遠方,一臉的驚訝,小野可兒詫異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遠遠奔來兩個人,身後居然還跟著回匹馬。

  草原上的戰士長途奔徒作戰時,富有的部族就會攜帶多匹戰馬,隨時換乘,以保證戰馬始終有充足的馬力,保證奔襲和戰鬥時的腳力。如果有極重要的軍情,信使也會帶著幾匹馬一路換乘,連續前進。現在只有兩個人,顯然不是長途奔襲的戰書,那就是信差?哪里的信差會這麼急,用換馬之法急急趕來野離氏部落。

  小野可兒緊張起來,忙道:“一定有極重要的事,我們快過去。”

  小野可兒一言方了,諶沫兒已叫了起來:“是他,是他,竟然是他!”

  小野可兒愕然道:“是誰?”

  諶沫兒的目力比他還要遠,此時已隱約看清了那疾奔而來的兩名騎士的模樣,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她剛剛說過的不屑去看一眼的楊浩。

  ※※※※※※※※※※※※※※※※※※※※※※※※

  楊浩和唐焰焰穿著剝自銀州兵身上的袍子,戴著氊帽,以六馬換乘,兜了一個,既不去無定河邊與木思等人匯合,也沒有掉頭趕回蘆嶺州,而是直奔野離氏部落而來。

  茫茫草原,李光儼區區兩百人哪有可能堵住所有的道路,在他想來,楊浩脫險,要麼徑直逃回蘆嶺州,要麼趕去無定河與他的部下匯合,絕無第三條路走。舍了商隊去野離氏部落那是不可能的,他召集橫山諸羌靠的是又打又拉恩威並用的手段,如今商隊被截留在半路,無法與諸部做生意,他赤手空拳趕去野離氏部落做什麼?

  再者說,他身邊已沒有幾人護衛,野離氏部落中此刻魚龍混雜,其中有些人同被他滅寨屠族的羌人部落沾親帶故,如果見他帶不來漢人的商賈隊伍購買草原上的貨物,又見他孤身一人,難保不會有人起了殺機,楊浩趕去送死不成?

  以他推測,楊浩趕去無定河畔與商隊和侍衛匯合,然後再繼續趕往野離氏部落的可能是最大的,因此他帶著自己的人埋伏在木恩營盤附近,希望截殺楊浩。可他實未料到,楊浩這個宋人知府,竟是多年來逃亡在吐番人草原上的李光岑義子,如今更在私密會盟之後成為黨項七氏的共主。知己而不知彼,李光儼這一遭可是料錯了。

  楊浩那日雨中坐在洞口思量許久,想到了一個大膽而冒險的主意,他本沒想這麼早與夏州李氏的人正面衝突,但是這次李光儼行刺不成,勢必不會就此罷體了,只要吐番人給他們造成的麻煩一解決,李光儼必會出兵對付蘆嶺洲。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何況他從赫連將軍口中問出了一些極有用的消息,正可為其所用。

  正如李光儼行險一擊險些要了他的性命,他若行險一擊,其巨額的回報,同樣值得他去冒隊。

  於是楊浩打定主意,離開那山嶺後,立即便向野離氏部落趕來,中間繞了一個小,又向路遇的牧人確認了一下道路和方向。唐焰焰雖不想穿從死人身上剝下來的衣服,卻也知道楊浩所謀非同小可。自家夫君要做一件大事,這種時候她可不敢施後腿,楊浩的前程,今後可就是她的前程,於是也乖乖換穿了羌人的服裝已掩人耳目。

  兩個人一路換馬疾行,一天一夜下來,跑的精疲力竭,終於到了野離氏的部落。遠遠看到前面飄著馬尾的旗桿,和那象徵性的轅門,楊浩大喜,他奮力揮鞭,用那麻木的雙腿使勁夾緊馬腹,正欲一鼓作氣沖進門去,斜刺裏忽地奔出兩匹駿馬攔在他們前面。

  楊浩一驚,趕緊一勒馬疆,奔馬急停,“希聿聿”一聲嘶鳴,他抬頭一看,只見攔在馬前的少女十分眼熟,心急之下一時竟未想起她的身份來,只是急聲問道:“蘆嶺州來此販酒的人何在?”

  諶沫兒本要質問他為何只帶一人倉惶而至,不想楊浩倒先凶巴巴地問起她來,怔了一怔,她本能地答道:“那人正在寨中賣酒,你尋他做甚麼?”楊浩這時才記起她的名宇,大喜道:“諶沫兒姑娘,快帶我去,十分緊要,萬分緊要,片剩延誤不得。”

  “喔!你隨我來。”一見楊浩聲音沙啞,一身風塵,神情十分急迫,諶沫兒也不覺惴惴起來,她與情郎私下打有時怎麼貶低楊浩都沒關係,可是楊浩這七氏共主的身份卻不是假的,他神情如此急迫,難保不是有什麼關係到野離氏的大事。

  諶沫兒一撥馬頭,引著他急急馳向營寨,楊浩心急火燎隨之便走,小野可兒一見諶沫兒方才還說的好好的,這會兒在楊浩面前卻是這般溫馴,便不忿地嘟囔道:“方才還說不屑看他一眼,現在卻是這般聽話。”

  他不悅地說著,忽地察覺有異,扭頭一看,就見旁邊馬上一個羌袍美少年,正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看他,登時不悅道:“你看甚麼?”

  不想唐焰焰竟是同時與他開口,語氣很沖,說的也是這句話。兩個人一言出口各自怔了一怔,隨即各自冷哼一聲,一抖馬疆,便追著楊浩和諶沫兒的身影去了。

  葉之璇坐在一張大躺椅上,兩隻胳膊架在椅子上,肩膀上落了一頭顧盼有神的雄鷹,他那雙大皮靴子擱在前面的桌子上,從兩隻腳丫子中間露出的縫隙裏看著前面站著的那男人,懶洋洋地道:“米其林納,我說你都賒了幾回酒了呀,我這酒可不想賣啊,你老是這麼賒著,瞧瞧,瞧瞧,就你這德性,拿什麼還債呐?”

  秋風已經涼了,眼前那人卻未著內衣,只是赤膊穿了件羊皮坎肩,下邊是一條類似於犢鼻褲的破爛褲子,腰裏系了一條麻繩。看他年紀,大約五十上下,酒糟鼻子,鬆弛的眼袋,站在那兒木納地陪著笑臉,手指輕微地哆嗦著,明顯是得了酒精依賴症。

  葉之璇剛來野離氏都落時,心中著實的有些恐懼,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暗戀折子渝姑娘的事情被壁宿打了小報告,楊浩這時有意把他送入虎口。在他的印像中,草原上的人都是極兇惡的,他們隨時揣著刀子,一言不合就出手殺人。野離氏更是野蠻中的野蠻,據說野離氏還經常吃人的,自己細皮嫩肉的……

  這一路趕來,他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香,戰戰兢兢地進了野離氏部落,經過幾天的接觸,他才發現傳言不實,草原上的都落一如漢人的杜會,同樣有尊卓、同樣有秩序、同樣有他們的禮法約束,那些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漢子在自己的部落中也同漢人鄉里間的百姓沒甚麼兩樣。

  所以他的膽子就慢慢大起來,他還發現草原上的人持別的嗜酒,許多人嗜酒如命,家中僅有的一點口糧和財物,甚至所餘不多的牛羊,都捨得拿來換酒的,為了能多換一點酒,所有的人對他這個販酒的大客商都恭敬的很,見了他甚至露出十分討好的棋樣。

  一來二去,怯心全無,葉之璇倒比在中原時還要囂張,儼然成了一個坐地經營的惡霸行商,這些日子換來的牛羊草藥和皮毛等物,價值比他運來的劣酒已超出數倍。

  面前那羌人米其林納陪笑道:“葉掌櫃的,總是這麼喝你的酒,我也覺得過意不去,可是家裏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抵擋了。但是你放心,我草原上的人是不會賴帳的,你瞧,我這次來就帶了換酒的東西。”

  米其林納扭過頭去,兇惡地叫道:“格尼瑪澤,過來。”

  一個穿著破舊爛袍的羌族少女畏畏縮縮地站在不遠處,米其林納走過去,一把扯住那少女,拉到葉之璇面前,搓著手討好地道:“葉掌櫃的,你瞧,這是我的女兒,我把她送給葉掌櫃的當個使喚人,用來抵債,還求葉掌櫃的再換我兩壇好酒。”

  “你女兒?”葉之璇瞪大了眼睛,只見眼前這少女大約十一二歲年紀,衣著破亂,頭髮蓬鬆,眉眼倒還清秀,要是好生打扮打扮,倒也拿得出手,不禁詫異地道:“為了換兩壇酒,你……你把自己女兒也抵當了?”

  米其林納涎著臉笑道:“嗨,一個女孩兒家,生來就是賠錢貨,葉掌櫃的您是富人,家裏又富有,她跟著你,還能吃口飽飯,享幾天福不是?葉掌櫃的,你要是看著還順眼,能不能……嘿嘿……能不能多送我一壇酒啊?”

  就算買個使喚丫頭,怎麼也得八百吊錢,那得買多少酒啊?葉之璿眉毛跳了跳,心想:“草原上的人真是怪異,百年的老參、虎骨麝香,還有這水靈靈的女孩兒,在他們眼中竟不及一壇劣酒金貴,嘿!我要是改行專同他們做生意,似乎也不少賺呐……”

  那少女見葉之璇一雙賊眼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不禁畏怯地直往父親身後躲,米其林納卻高興起來,只道葉之璇看上了她,急忙把她推到自己身前,嘿嘿笑道:“葉掌櫃的,你看……用我的格尼瑪澤抵你的酒帳,還能……還能送我幾罈呐?”

  他舔舔嘴唇,貪婪地看向葉之璇身後碼得整整齊齊的那一罈罈酒,葉之璇把腳收了回來,趾高氣揚地道:“我在這兒,手底下就是幾個夥計,還真缺掉貼身的婢子照顧,嗯……你女人,會侍候人吧?洗衣做飯、端茶遞水,性情乖巧嗎?”

  他剛說到這兒,遠遠兩騎快馬一前一後急急奔來,到了他的帳蓬前猛地止住,前邊馬上少女住他一指,說道:“那個酒販子就在這兒。”

  “誰誰誰……誰酒販子啊?本少爺可是做大生意的,我說諶沫兒姑娘,你就不能叫我一聲葉掌櫃的?”葉之璇不耐煩地揚起臉來,一眼看清拱沫兒身後那人,不由哎喲一聲,怪叫道:“我的爺,你可來了。”

  楊浩翻身下馬,雙腿血脈不暢,向前踉蹌兩步,葉之璇會做人,趕緊殷勤地上前扶住,楊浩看看他肩頭的雄鷹,臉上露出喜色,說道:“快,快進去,我要寫封信,要馬上送出去。”

  “好好好,你慢著些。”葉之璇不敢多說,趕緊攙著他走進帳篷,米其林納狡黠的眼珠一轉,立即大聲說道:“葉掌櫃的,你不反對,那就是同意啦啊。我這女兒送給你了,我可不欠你的酒帳了。”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帳蓬邊上,逕自抓起兩口酒罎子攬到懷裏,騰出手來又提起一罈,旁邊夥計上前阻攔,米其林納大聲道:“葉掌櫃的可是同意了的。”一邊說,一邊把女兒往前一椎,抱起酒罎子就跑,那副歡天喜地的模樣,也不知占了多大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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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1 18:24:55
第三卷 蓮子始生 第213章 運籌帷幄



楊浩這封信寫的很快,想要說的話他一路上早已再三思量反復揣摩過,計劃通盤在胸,下筆自然極快。他把自己的遭遇、處境、以及對目前形勢的分析詳盡地寫下來,然後便是他的計劃了,這個計劃寫的十分詳細,所謂運籌帷幄之中,這就是了,準確地說,他說運籌山洞之中。

    他所策劃的事,至少也要發生在數百里之外的地方,而且是他從不曾去過的地方。至于這計劃能否成功,那就看事態發展和機遇,與這計劃“的執行者能否完美的配合了。

    草民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這就是能力大小不同產生的不同效果,楊浩寫下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時,就深深地體會到了權力的魔力。軟軟的一枝毛筆,勾畫之間,就將有千軍萬馬去馳騁沙場,去浴血廝殺,就會有無數的家庭、許多的村寨,許多數百年來就存在著的東西因之而毀滅、因之而再生。

    可是,這枝筆又何嘗不是如橡之重。重大的責任,無數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肩上,他的一舉一動,帶來的是一些人的死亡,同時也帶給另外一些人生存的機會。你死我活的險惡處境中,判斷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結果,這樣的權力,又有幾人敢去承擔?楊浩寫完了密信,又反反復復地看了幾遍,沉思半晌,才把它一寸寸地卷起來。

    宋朝的時候已經有了軍事暗語,一般的軍事暗語通常用唐詩來表示,事先確定一些特殊的詩句,分別用來表達軍餉、軍糧、人馬、行軍、敵我眾寡,這樣的暗語所含納的意思太過簡單,是無法滿足楊浩這封信的要求的,他需要把他的見解和分析完整地寫出來。

    楊浩不是那種粗暴簡單的領導者,只要求士卒去戰斗,卻不告訴他們為何而戰。要讓士卒全力以赴,那就需要讓他們知道這麼做的意義所在,所以他只能把整個計劃完整而詳盡地寫下來。

    密信卷好,葉之璇便遞來一個小竹管兒,楊浩將密信旋進竹管兒,在塞子上塗滿粘力極強的膠,將管口擰緊。楊浩現在已秘密設立了一個情報機關……”飛羽口“飛羽”現在掌握的力量、擁有的能量當然還非常小,遠不能與府州折家的情報司相比。它目前的主要職能僅僅是傳遞消息,采集情報的作用還非常小。

    不過楊浩的“飛羽“傳遞消息大量采用信鴿和飛鷹,這一點卻比大多數情報機構的效率要高的多,情報的價值就在于快速、及時,擁有最高的速度,這就成了“飛羽”的獨到之處。但是采用鴿子和鷹來傳遞消息,天氣的影響、其他飛禽的影響,還有獵人的捕獵,洩秘的機會便要遠遠高于通過人力傳遞。

    于是楊浩和葉之璇等人還研究了多種針對不同內容、不同目的的密信的保密措施。像今天這樣的緊急軍事行動計劃,采用的就是這種特殊的膠水和竹管。用這種粘性極強的膠封住竹管之後,想要看到里面的內容,就只有打碎竹管。

    而竹管上有烙印的特殊花紋和暗記,如果信落到別人手中,他掌握了情報內容之後如果想將計就計,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如法炮制,再造出乓只一模一樣的竹管來魚目混珠,這樣一來一旦信不能準時送達收信人手中,那麼這項計劃就可以果斷放棄,而不會為敵所趁。

    把信封好,楊浩對葉之婉道︰“選一只最好的鷹,把這封信立即送回蘆嶺州,一刻也不得延誤飛”

    葉之璇撫著站在臂上的雄鷹,傲然道︰“大人盡管放心,我的鷹,每一只都是最好的。”

    他接過竹管,牢牢繫在鷹的足上,然後與楊浩一齊到了帳蓬後面。這里圍了一個析欄,擺放著許多以貨易貨換來的東西,還有一些準備出售的。草原上的人盡管性情粗暴,而且劫掠成性,但那是對外作戰時,在部族內部,卻少有偷竊、搶劫的事情發生。他們沒有公堂和成典的律法,但是族規和鄉俗對他們的約束力卻比法典更大。

    他們的住處沒有圍牆,帳蓬也遠不及中原的房屋堅固,牛羊等家庭財產到處散養放牧,更加不易看管,但是再窮的人家,哪怕餓著肚子,也不肯鑽進別人家里去偷竊,或者偷了別人的牛羊去宰殺,這也許是特殊的生活方式燻陶出來的一種品格,使他們從小就能去遵乎,已把它視為一種本能。所以葉之璇換來的貨物大多就堆在這後院里,外面擋著一層搖搖晃晃的半人高的柵欄,卻不必擔心會有人順手牽羊。

    葉之璇撫撫鷹羽,振臂一揚,那頭雄鷹便發出一聲響亮的鷹唳,振翅而起直插雲宵。

    帳蓬前面,小野可兒和謀沫兒下意識地仰頭一看,就見一支蒼鷹箭一般地向遠處飛去,二人對視一眼,目中不禁閃過一絲異色。

    一旁,唐焰焰拉著格尼瑪澤問清了父親用她換酒的經過,氣憤地道︰“世上竟有這樣的父親,真是可恨,格尼碼澤,你不要傷心了,那樣的父親,你留在他身邊也沒有好日子過。我身邊已經有一個羌人姑娘,她叫姆依可,很乖巧的女孩子。和你同歲,可是瞧你瘦的,看起來像是比她小了兩三歲似的,以後,你就跟著我吧,我來照顧你。”

    那時節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已經懂得了男女之情看看這個俊俏的讓女人都嫉妒的漢人小哥兒,格尼瑪澤臉臉蛋有些羞紅,“他”不但說話和氣,更是漂亮的一塌糊塗,如果跟著他、侍候他,格尼瑪澤心中還真是情願的很。可去……

    她有些擔心地小聲道︰“格尼瑪澤願意侍候小公子,可是……阿爹已把我抵給葉掌櫃的了。”

    “嗨,不就是葉之璇麼,你放心吧,我跟他說一聲,你就是我的人了。”格尼瑪澤臉更紅了,卻很開心地用力點頭。

    這時,帳簾兒一掀,楊浩快步走出來,對小野可兒急急說道︰“快帶我去見你的父親。”

    小野可兒見他只帶一個人急急趕來,就知必有事情,要不然他對楊浩始終有些芥蒂,怎會站在這里等他。可他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還沒有養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涵養,一聽楊浩有些命令的口氣,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覺得面子上掛不住,登時不悅起來,質問道︰“你這是在命令我麼?”

    楊浩心中有事,所以語氣上有些不太注意,但小野可兒如此不知輕重,楊浩也不禁心頭火起。御下之道,寬嚴相濟,一味的隨和,是無法樹立該有的權威的,楊浩強捺怒氣道︰“公是公,私是私,小野可兒,我有極緊要的事,這事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你若對我個人有什麼不滿,希望你現在能暫且放在一邊。”

    小野可兒冷笑一聲道︰“你有極緊要的事,我卻沒有。公是公,私是私?我是野離氏的少族長,在我的部落里,公事就是私事,私事就是公事。野離氏部落八千族帳,數萬百姓,誰見了我小野可兒不是恭敬有加,你憑什麼可以號令我做事?”

    黨項七氏歃血為盟,奉楊浩為七氏共主,這就是約束力。雖說七氏各自擁有相當大的自主權,可是這個共主卻擁有至上的權威,但旁邊站著唐焰焰和幾個葉之璇的伙計,楊浩卻不能明確點明自己的少主身份,他眸中燃起怒火,喝道︰“就憑我比你大!”

    小聳可兒不屑地道︰“你哪兒比我大?”

    唐焰焰早就看他不順眼,登時搶過來為自己男人撐腰,氣沖沖地道︰“他哪兒都比你大,不服氣嗎?”

    小野可兒可不習慣同女人爭吵,聞言不由一窒,一旁格尼瑪澤怯怯地拉拉唐焰焰的衣袖,小聲問道︰“他是誰啊?”

    “他是楊大人。”

    各部頭人都要敬稱為大人,格尼瑪澤不知道他是哪一部的大人,卻知道地位定然不低,再看向他時,便懷了幾分敬畏。

    楊浩沉聲說道︰“小野可兒,此事十分的垂要,如果貽誤了軍機,你擔當不起的。”

    小野可兒是屬順毛驢的,你越強硬,他越反抗,他還待再說,一旁謀沫兒急急拐了一下他的肩膀,低低說了兩句什麼,好象在解勸他,小野可兒聽罷才勉強點點頭,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楊浩拉過唐焰焰,小聲囑咐道︰“就你話多,還楊大人呢,我現在的身份可張揚不得,我現在去見甦嚓大人,你且在這里歇息,我們的身份務須保密。”

    唐焰焰吐吐舌頭,連忙答應一聲,楊浩便隨著小野可兒和謀沫兒急急走開了

    ※※※※※※※※※※※※※※※※※※※※※※※※※※※※※

    甦作為一族之長,不止擁有著對整個部族的絕對權力,更擁有部落中最大的牛群、羊群,他的帳蓬也是最大的,在整個部落的帳蓬群的中間位置口他的帳蓬周圍用半尺高的竹簽扎出一個圓形的院落,院落里面一頂大帳,三頂小帳。

    小野可兒引著楊浩到了他的家門,來到那處大帳門口,正要伸手掀簾,就聽里邊傳來一個老婦人咆哮的聲音,緊接著便有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毫不示弱地與她爭辯起來,兩人的語速極快,漢語和羌語夾雜著使用,到底說些什麼楊浩也聽不明白,但是二人針鋒相對互不示弱的語氣卻是感覺的出來。

    兩人爭吵的又快又急,中間不時挾雜著一個男人喝止的聲音,可是那兩個婦人卻根本不加理會,爭吵的反而更凶了,小野可兒臉上不禁露出尷尬的神色,他扭頭看看楊浩,才硬著頭皮叫了一聲︰“爹,有一個要緊的人物前來拜訪,需要你來見見。

    帳蓬里傳出“   ”的腳步聲,仿佛那人把滿腔怒火都發洩在了腳下,帳簾兒呼地一下掀開,甦咯鐵青著臉色走了出來,一見楊浩,他臉上怒容稍褪,愕然道︰“少……楊大人,你竟已到了?”

    楊浩顧首道︰“到了,卻只是我一人到了。有個大變故,需要與你商量一下,這里……”

    甦喀會意,忙道︰“你跟我來。”帳中沒有他壓制,兩個女人吵鬧的聲音更大了,甦嚓扭頭想要說話,最後卻只恨恨地一跺腳,便鑽進了另一頂白色的小帳蓬。

    帳蓬不大,地上鋪著氈席,牆角放著一張矮幾,甦喀進了帳蓬,這才撫胸見禮︰“少主,你怎麼一個人趕來了,出了什麼大事?”

    “甦大人不必多禮,來,咱們坐下說。”

    楊浩拉著他坐下,這才發現他頸上有幾道新鮮的血痕,也不知道是帳中哪個女人留下的,這時自然沒空拿他的家事打趣,楊浩拉他坐下,便毫不隱瞞地把整樁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甦嚓聽了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銀州李光儼……對少主動手了?

    楊浩頜首道︰“不錯,蘆嶺州立足未穩,現在還需韜光隱晦,你們各部落也需要休養生息,此時若與李氏正面為敵殊為不智,可是誰想到他們卻已迫不及待地動手了。李光儼今日截擊失敗,明日便能安大軍來攻,這件事棘手的很。”

    甦喀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甚麼。過了半晌,他才一抬眼皮,問道︰“少主你想……現在就和李氏動手?”

    楊浩反問道︰“李氏的實力,你比我更清楚。你覺得……如果現在動手,咱們勝算幾何?”

    甦喀沉默半晌,答道︰“吐蕃人早已失去了他們的王,各大部落自行其是,互不統屬,就像一盤散沙,雖說為了爭奪草場,目前吐蕃幾大部落聯手與夏州為難,不過…………他們根本不曾觸及夏州的根本,始終是夏州兵在壓著他們打。我們七氏現在也不具備和夏州一搏的力量,尤其是馬上就要進入冬天了,如果不能積蓄足夠的草料,今冬怕要十分難熬。”

    楊浩微笑道︰“都說野離氏既善戰又好戰,依我看,野離氏善戰不假,卻也不是好戰之輩。甦喀大人分析的很有道理。”

    甦微微有些尷尬,苦笑道︰“少主,其實……有誰喜歡動輒發動戰爭呢?戰的目的,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好處,可不是越打越難過呵……”

    他沉吟了一下,挺起胸膛道︰“不過,我野離氏並不畏戰,夏州是我們的共同敵人。李光岑大人是我們請回來的,甦喀向白石大神發過誓,願做供您驅策的牧馬人,奉您為草原永遠的主人。如果少主決意一戰,那……甦喀就全力響應,與他戰到底!”

    得了甦喀這句話,楊浩心中大定,知道現在黨項七氏對自己的依賴遠甚于自己對他們的依賴,盡管自己手中無沒有強兵,現在還能控制得住他們,語氣便和緩下來,說道︰︰“你說的對,打仗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好處,而不是把自己越打越爛。如果我現在聯合你們七氏對夏州開戰,那麼夏州很可能放棄那塊草場,做為與吐番人媾和的條件,轉而集中全力來攻打我們,畢竟……我們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我們現在還沒有能力應付夏州的傾力一擊,到那時,難道黨項七氏與我蘆嶺百姓全退入府州麟州,把整個橫山以北地區拱手讓于他們不成?該忍的時候,咱們的忍,義父的身份、七氏的共盟,現在還要秘而不宣,張揚不得。”

    甦喀困惑起來︰“李光儼既已對少主下手,他是不會就此收手的。少主既不欲和他動手,卻又如何應付他的後手?”

    楊浩侃侃而談道︰“李光儼此來,第一步,是要在半路上擊殺我,以此立威。如果不成,就退而求其次,毀我的商隊,破壞我籠絡橫山諸羌的目的。然後,在大會上亮相,恩威並施,阻撓諸羌部落與我蘆嶺交好。

    至于發兵伐我蘆嶺州,那得等他解除了吐蕃人的威脅之後了。我呢,就只好見招拆招,目的只有一個,保證我蘆嶺州三年兩載之內太太平平,不會受到來自李氏的大威脅,使我蘆嶺州與黨項七氏能休養生息,積蓄力量,直到有把握一舉顛倒乾坤之時,再對夏州發難!”

    他俯身向前,用手指在氈毯上一劃,說道︰“要達到這個目的,我活看來了,我的商隊也要完好無損地趕到這兒,這就是挫敗李光儼的第一步。李光儼就算不能殺掉我,也不能催毀我的商隊,他還是會來綺銀州兵威,恐橫山諸羌。

    橫山諸羌是一盤散沙,本身對任何一方都不具備絕對的威脅,但是一旦有人能把他們拉攏到自己麾下,就可以憑添莫大力量。兵員、情報、勢力的發展,都會得到最大的保障。

    所以,他們是各方爭奪的關鍵,我們要立足,自然也不能放棄這股力量。所以,我要確保橫山諸羌的頭人們站在咱們一邊。

    李光儼達不到目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只待吐蕃事了,他一定會發兵,與其坐等他來發難,不如我們主動出擊,給李氏制造些麻煩,削除來自銀州的威脅,使他無暇再顧及我蘆嶺州。”

    甦喀道︰“第一步很容易做到,大人的商隊還在無定河畔,只消我派一隊族人前去護衛,就能保證他們安全抵達我的部落。第二步,在李光儼的威脅下籠絡住橫山諸羌,這個……恐怕很難。

    橫山諸羌中現在只剩下我野離氏一部仍是完全以游牧為主,其他諸部都是半耕半牧,還有的是以經商為業,他們數十年定居于一處,有了固定的鎮寨,顧忌便多,少主能給他們的好處有限,與銀州兵威相較,他們選擇站在哪一方,就很難保證了。我野離氏雖是橫山第一大部落,卻也無法脅從他們。”

    他深深吸了口氣,又道︰“尤其是第三點,少主既不肯現在就打起李光岑大人的旗號,匯合黨項七氏向夏州李氏發難,又無力單獨應對來自夏州或銀州的武力威脅,那又何談主動出擊,削除來自李氏的威脅呢?”

    楊浩點頭道︰“不錯,這第一點,正需要甦喀大人來幫忙。我是繞路以換馬之法疾馳而來的,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這一天一夜,我的人馬應該還守在無定河畔等候我的消息,李光儼不死心,必也正在左近盤恆如果甦大人能派一支人馬去把我的商隊接來那是再好不過。

    甦喀頜首道︰“這倒容易。不過……草原上生存不易,與天要斗,大早大雪,都是要命的事情。與地要斗,草場水源,缺一不可。與狼群要斗,與其他的部族斗,所以我草原上的哪落只崇拜絕對的力量。

    如果少主需要我野離氏派人保護才能使商隊安然抵達,必然會受到諸部頭人的輕視,少主討伐諸羌寨所樹立的聲威就要毀于一旦了。要說服諸察頭人站到少主一邊就更無可能。至于第三點,甦喀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楊浩鎮定地一笑︰“面子固然重要,卻也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我這次來,為了隱藏實力,義父的人馬並不曾動用,那可是我的一支秘密力量,一旦暴露,這支力量在更強大的夏州武裝面前也就算不了甚麼了。

    護衛商旅的都是剛剛由民壯轉成的士兵,戰斗力有限。我這次來,本來是與諸寨頭人做做生意聯絡一下感情的,他們已經領教了我的厲害,自然也用不著帶大軍來耀武揚威。現在一時失算,受人輕視那也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兵法有雲︰我強則示敵以弱,我弱則示敵以強,現在示弱與人,倒可以更好的迷惑住李光儼,我們不必計較這一時的得失。

    至于第二點,我趕到這里的消息,還請甦大人暫為隱瞞,同時通知諸寨頭人,就說我因故要遲來幾天,大會延期三日。現在還有兩天才是大會之期,再加上三日就是五天,我的商隊緩緩而行,正好拖住李光儼。這幾天里,就要請甦喀大人向我詳細介紹一下諸寨頭人的性情秉性和他們部落的情況,然後一一邀他們來,我會盡量說服他們。“

    “少主,那些頭人都像狐狸一般狡猾,恐怕……”

    “這你放心“,楊浩自信地一笑︰“我不能保證所有的羌寨站在咱們一邊,卻有把握讓大部分、尤其是那些大羌寨,選擇與我們合作。“

    甦嚎不知道楊浩何來這般自信,但他既未明說,卻也不必動問,他又想了想,放心不下地道︰“那少主所說的第三點……“

    楊浩灑然一笑︰“這第三點,我已有所安排了,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天意。這些時日,經歷了那麼多事,我已經看開了,這世間的事,並不一定都要盡遂我的心意,盡人力而聽天命罷,如果真的不成,那時咱們再另謀辦法便是,最難的時候咱們都撐過來了,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嗎?“

    甦一拍大腿道︰“成!我馬上派人去護衛少主的商隊回來。其他的事,咱們回頭再細談。”

    甦喚進兒子,對他囑咐一番,楊浩又把自己商隊所在的位置詳細地說明了一番,小野可兒見這位少主竟也有事情求到他野離氏頭上,不禁微生傲意。他對楊浩這個少主雖然不甚服氣,但是畢竟站在同一陣營,涉及到野離氏的利益得失,這樣的大事他卻可不敢含糊。

    楊浩囑咐他接了商隊之後要緩緩而來,拖足這五天時光,他雖不解,卻也應了,當下便出帳吹響牛角,召集族人點了三百騎士風馳電掣一般趕去接應楊浩的商隊。

    待小野可兒離去,甦道︰“說服諸部頭人的事,甦嚓還要仔細盤算一番,看看從誰開始下手。少主可要搬來我處歇躲”

    楊浩起身道︰“不必,我住在葉之璇處,有些事情還需及時掌握。我趕到的消息,還請甦大人代為保密,我倒不是一定要瞞著各羌寨的人,就怕人多眼雜,其中混藏了李光儼的耳目。”

    甦起身相送,傲然道︰“我省得,少主盡管放心好了,部落里誰敢吃里扒外,那是要五馬分屍的,大人的身份斷然不會洩露。在這野離氏部落當中,我甦嚓說一句話,還沒有敢違逆的。”

    “嗯!”楊浩目光一閃,眼中露出了笑意︰“那麼……甦熔大人頸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

    甦喀的老臉一下子紅了,他訕訕地道︰“這件事……唉,別提了,如果說還有人是我甦管治不了的,那這野離氏部落中,就只有我的婆娘和我的老母了。她們……唉,她們兩人斗了幾十年了,越斗越厲害,我也是毫無辦法”。

    楊浩忍不住笑道︰“甦大人的虎威震懾四方,在家里卻是一籌莫展,呵呵,說來也是一段佳話。”

    甦喀苦笑道︰“少主就不要取笑我啦。甦喀幼年喪父,是寡母把我拉扯成人,對老母,甦喀不能不孝。我這婆好……,甦嚓年幼時無力控制族人,險些被人奪了族長之位,是我岳父傾力相助,才保住了我的權位,知恩當圖報,我也不能對她太過苛責。結果天長日久,她們是根本不把我這個一家之主、一族之長放在眼里,時不時的就要因為一些瑣事爭吵,真是令人煩惱。”

    楊浩笑道︰“老娘用了五年的時間才教會你穿衣服,老婆只用一盞茶的功夫,就叫你都脫光了。這麼大的差距,老太太看她怎能順眼?甦大人多多包涵吧,咱們男人的威風,在這天下之間、在這江山之上。帷帳之內嘛,就讓女人去耍威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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