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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心驚肉跳
小琢兒拿著這幅畫朝偏遠跑去,而宋驊影他們則剛好由偏遠走出來。「姑姑——姑姑——」小丫頭抱著畫,氣喘吁吁地跑到宋驊影面前,仰著頭,可憐兮兮地望著宋驊影,就好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宋驊影見她白皙的小臉蛋上滿是紅暈,邊低下身子揉揉她的小腦袋,「跑這麼急小心摔倒。小蝶姐姐呢?」「姑姑,琢兒有話要問你,你一定要說實話噢。」小鹿般的純澈眼眸很認真地看著宋驊影。
宋驊影被她認真的模樣逗了一下,一把抱起她的小身子,又揉了下她的小腦袋,笑道,「姑姑一定說實話。琢兒要問什麼呀?」小丫頭的小手緊緊地摟住宋驊影,好半晌才可憐巴巴地噘著小嘴道,「姑姑喜歡琢兒嗎?」
「當然喜歡啊。」這孩子今天這是怎麼了?宋驊影目光瞥過那張被她緊緊握在手中的畫卷,心中有一絲疑惑。「那……姑姑是喜歡琢兒多一點,還是喜歡二舅舅多一點?」稚嫩的童音帶著軟軟的聲調,還有一點點羞澀的期待。
呃……宋驊影怔了一下,腦門上劃過三道黑線……餘光微微一瞥,卻見寧王正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宋驊影頓時覺得臉上有些發燙,摸摸她的小臉,「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
「姑姑看這幅畫——」小丫頭見姑姑遲遲不說最喜歡的是她,有點委屈地噘了噘嘴,然後展開手中的畫給宋驊影看。宋驊影只看了一眼,心,忽然就莫名地跳了一下。四周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定格。陽光透過樹枝的光影投射在眼前的這幅畫上,淡淡的,更透著一抹溫馨的氣息。
畫中的場景很熟悉,她一眼就看出了是在藏墨亭。如往常一樣,寧王坐在輪椅上,而小琢兒小小的身子坐在寧王腿上,兩個人張著嘴搶著自己手裡的湯匙……如此常見的場面,平時自己一點也沒有注意,但是看著眼前繪成的畫卷,她的胸口突然升起一抹感動。
這幅畫的用墨嫻熟,手法老道,頗有幾分藏墨作畫的感覺。不過畫中只有他們三人,而沒有君兒。難道這幅畫是君兒所畫?宋驊影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君兒都跟著寧王學畫,水墨潑墨已有幾分火候。如果這幅畫正是君兒所繪,那真要恭喜君兒了。
她抬眼去看寧王,心中一頓,因為此刻的寧王正在鎖定獵物一樣緊緊地盯著她,眸光專注而深邃,似乎隱著某種期待……「姑姑……」小琢兒在一旁催促。「姑姑最喜歡琢兒啦。」宋驊影低頭,見小丫頭一臉忐忑的看著自己,心有不忍,不由地捏了捏她的小俏鼻。
這句話回答的很好,既避開了寧王的探究,又逗得小丫頭萬分開心。只見小琢兒羞羞地低了下了頭,小臉蛋微紅起來,腦袋往宋驊影懷裡蹭了蹭,半晌又鑽出來,很無辜地問道:「那姑姑第二喜歡的是二舅舅嗎?」其實小舅舅也很好的。
這丫頭,淨問些不能回答的問題……宋驊影苦笑地揉揉她那顆小小的腦袋,回身對寧王說道,「影兒先回悄然苑了,遲些再給您送飯去。」說完便轉身,故意忽略寧王那道深沉而熱切的目光,抱著琢兒徑直往悄然苑去了。
寧王無奈地看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宋驊影抱著小琢兒回到悄然苑,見到君兒靜靜地坐在紫檀木椅上,拿著一本書在看,而他的身旁則放著一根精緻的枴杖。君兒見她們回來,放下書,微笑地站了起來,「姐姐去哪裡了?」「快坐下。」宋驊影招呼君兒坐下,自己也抱著小琢兒在一旁坐了下來,「端娘那裡出了點事,所以去了一會兒。」
「端娘沒事吧?」君兒臉上閃過一抹擔憂。「一開始有點危險,不過多虧了慕容神醫,所以有驚無險。」宋驊影想起那個自己親手抱過的小生命,心中湧起一陣感動,「端娘生的小女嬰很可愛呢。」
「小叔叔,吃葡萄。」坐在宋驊影懷裡的小丫頭低頭很認真地剝了一顆瑪瑙葡萄,然後興奮地揚著小臉,朝君兒甜甜一笑。姑姑說,小叔叔最喜歡吃葡萄了。雖然一棵好好的葡萄被她剝的七零八落,汁水都流出了一半,不過這麼可愛的孩子……
君兒看著她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不由得一笑,摸摸她的小腦袋,然後就著她的小手吃了進去。
小琢兒眼睛彎彎,回身朝宋驊影邀功般得意一笑,露出一小排長得不是很整齊的皓牙。如果自己有個這麼乖巧的女兒該多好?唉,真想將這丫頭留下來自己養。
小琢兒剝葡萄的時候將那卷畫放在大腿上,但是隨著她伸長身子遞葡萄的動作,那卷畫便「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一旁的小蝶見狀,趕忙上去撿起畫卷,不過君兒的動作快了她一點。
「這幅畫是何人所繪?」君兒展開這幅畫的時候,一開始的時候嘴角彎著一抹淡笑,不過待他仔細地盯著畫卷的行墨,勾勒的手法時,臉上莫名地有些激動。「這畫難道不是君兒所繪?」宋驊影一開始也懷疑過是寧王所作,因為他是藏墨,而且這畫卷的行墨也有他的痕跡,不過他的手傷成那樣,怎麼還可能作畫?所以宋驊影一開始就以為是宋驊影所繪。
「不是呀。」君兒拿畫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眼底暈滿驚喜,眼睛一直盯著畫卷,嘴裡喃喃道,「這畫筆,留白,用墨……無一不是藏墨一慣的手法,莫非這畫是藏墨所畫?姐,這畫從何而來?!」正在專心致志剝葡萄的小琢兒抬頭,見小叔叔滿眼的驚喜,有點茫然地回身,無聲地詢問姑姑。
「告訴小叔叔,琢兒這畫從哪裡來的呀?」「二舅舅的床頭啊。」小琢兒無辜地低頭繼續剝葡萄。「也就只有姐夫才能畫出這樣的意境,君兒早該猜到的。」君兒有點失落的歎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這幅畫是藏墨所作呢?可是,怎麼可能呢?君兒自嘲一笑。
這幅畫卷所繪畫的便是當日他們在藏墨亭的情景,藏墨又不在藏墨亭,又怎麼會是他所作?既然連君兒都這麼說,那麼這幅畫確是寧王所繪。但是這幅畫難度之高,不是左手就能夠畫的出來的,而且他的右臂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據君兒所看,這幅畫是何時所作?」
宋驊影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目光緊緊盯著君兒。君兒拿起畫卷,仔細地研究了一下,「墨跡鮮亮,色調光澤,想來定是昨夜所作吧。」
昨夜?宋驊影想起今早看到寧王右臂鮮血淋漓的手,面容凝著一抹沉思。他說因為將飛禽看成了殺手,所以出手狠了一些,導致傷口開裂……會不會根本就沒有什麼殺手什麼飛鳥,寧王只是在說謊。
他右臂的傷是因為作這幅畫而傷的?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原因是什麼?寧王為何要在明知傷口會裂開的情況下還要堅持作畫?而且畫出的,還是如此溫馨的場面?宋驊影想起寧王最近種種怪異的舉止,心中忽然升起不抹不安……
寧王會不會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情愫?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這種想法。不會,他的心中的那個人不是一直都是暖水袋姑娘嗎?他對她不是情根深種?自己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敢有恃無恐地跟他談判。
難道……他發現了自己就是暖水袋姑娘?應該不會啊,因為她沒有留一點痕跡。但是她又怎麼會料到,就因為自己在宏遠寺裡揮筆而就的那張小紙片,卻幾乎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她忽然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君兒。君兒最近與寧王朝夕相處,他性格溫和而單純,如果寧王有心打聽,還怕什麼消息打聽不到?
「姐?」君兒被宋驊影的目光瞪得毛骨悚然,弱弱地喚了她一聲。「琢兒先跟小舞姐姐去騎小梅花鹿,姑姑一會兒就過去,好不好?」「嗯!」最近都好久沒騎小梅花鹿了哦,不知道小梅花鹿有沒有想自己呢。小琢兒被小舞高高興興地領走了。
「君兒,姐姐要跟你說一件事,你聽了之後……最好不要激動。」君兒見小琢兒被打發走,便猜到姐姐有話要說。只見他纖雅的面容上淡淡一笑,略帶玩笑地對宋驊影道,「姐姐不會告訴君兒,又找到了藏墨的畫卷吧?」一幅畫就能讓他如此歡喜,如果告訴他,藏墨其實就是最近一直教他作畫的寧王,他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宋驊影有些壞心地在心中想到。
「藏墨的畫沒有找到……」見君兒目光有點黯淡下來,宋驊影卻語出驚人地吐出另外一句話,「但是,藏墨的人,姐已經找到了。」「藏墨……姐,你知道藏墨在哪裡?他在哪裡?君兒已經可以走路了,帶君兒去見他一面可好?!」君兒有些激動地揪住宋驊影的衣袖,抿著嘴角,目光激動而又熱切地望著宋驊影。
「其實……你早已見過他的面了。」宋驊影有些不忍心地告訴君兒。其實自己早就猜到君兒會如此激動的,都怪自己一時私心作祟,所以才沒告訴君兒實情。「見過?!」君兒這一輩子見過的人屈指可數,他在腦海裡稍稍過濾一遍,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臉上異常激動,連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是他……姐夫……是不是?!」
「嗯。」宋驊影摸摸他白皙的面容,輕輕一笑,「他就是藏墨,最近一直在教君兒作畫的藏墨。」君兒倏然站起來,一下子拿起枴杖,就要出門。宏遠寺那一次,他對藏墨的評價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是藏墨?怎麼可能呢?但是腦海中又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他不是藏墨,天下還能有誰可以做藏墨?「他是藏墨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君兒沒有必要去求證。」宋驊影看著他削瘦的背影,歎了一聲,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姐到現在才告訴你這件事,是有原因的,你先坐下。」
「姐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君兒此時已經平靜下來,目光???宓乜醋潘捂櫨啊?
「大約在半年之前,有一次,原劍昀約了姐姐……」宋驊影便將那次的驚險全都與君兒說了一遍,又繼續道,「後來回到無白居,原本想告訴你藏墨的事實,不過那時候想到寧王他雖然表面上溫雅高貴,但是卻精於算計,如果君兒知道他是藏墨的真相,只怕隱藏不住,很快會被他看出端倪,所以姐姐才一直沒有告訴你。」
「那姐姐為何現在又告訴君兒?」一開始君兒還有點埋怨姐姐為何要隱瞞自己,不過稍一想也就釋懷了。「因為姐姐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宋驊影便接著將暖水袋姑娘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歎了口氣說,「如果寧王知道你姐我就是他心心唸唸的暖水袋姑娘,約定之日到來之時,他又豈能放手?」
本來她不想將這些秘密讓君兒承擔,但是現在她卻不能不預防了,如果寧王對自己起疑的話,很有可能會找君兒套話。可惜……她說得實在有些遲了。「君兒,你好好想一想,最近寧王有沒有像你打探過一些奇怪的問題?或者是提到姐姐的?」
君兒很努力的想了想,微蹙眉道,「姐夫跟君兒談的大多是書畫方面,似乎沒什麼要緊的東西……不過,稍早之前,君兒有跟姐夫談論起藏墨,說到姐姐也很喜歡藏墨,還說到姐姐給小纏取名字的事情……」君兒居然說自己也喜歡藏墨,而且……小纏那隻小松鼠……豈不就是宏遠寺撿到的那一隻?聰明如寧王,會不會聯繫起來?宋驊影發覺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手腳都有些發軟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宋驊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君兒想了想,便說道:「就是姐姐被劫走的那一天早晨。」如果是那一日的話……宋驊影回憶起寧王在黑洞裡的行為。如果他那是對自己有所猜測的話,斷不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那麼狼狽的樣子。所以那一次可以排除……她心思轉動,忽然想起那日寧王暈倒在藏墨亭外的事情。好像他所有的轉變就是在那一日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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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心中氣苦
她心思轉動,忽然想起那日寧王暈倒在藏墨亭外的事情。好像他所有的轉變就是在那一日開始的……「小蝶,寧王暈倒那一日藏墨亭是你收拾的,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都怪自己太過粗心,也太過自責,聽了原紀香和慕容神醫的那一番話後便將一切當成了理所當然。小蝶很認真的想了片刻,便搖頭道,「當時的藏墨亭一片狼藉,整個書案翻到在地,抽屜裡的畫卷畫冊全都散了出來,地上、畫捲上血跡斑駁……」
小蝶將當時的情景詳詳細細的描述了出來,最後總結道,「那場面就像被狂風捲過一般,慕容神醫說王爺頭痛病發作,這也很合理啊。」是很合理……但是宋驊影總覺得哪裡漏了點什麼,心裡總是有些不安。
「其實……姐夫不好嗎?」君兒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輕輕一笑,「姐夫就是姐姐要找的藏墨,而姐姐就是姐夫要找的暖水袋姑娘,難道這不就是所謂的緣分嗎?」撇開他是藏墨的事實,從其他任何方面來講,姐夫都是最配姐姐的人。
「你還是小孩子,不懂的。」「君兒是不懂姐姐為何一再得避開姐夫。這些日子以來,姐姐日日給姐夫餵飯,日日照顧他,陪著他,難道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姐姐真的對姐夫沒感覺,為何會如此縱然他的任性?為何心甘情願任他予取予求?」「那是因為愧疚……」宋驊影第一次在弟弟面前底氣不足。
「真的是因為愧疚嗎?如果換作是三殿下,姐姐會給他餵飯嗎?」君兒第一次對姐姐有些咄咄逼人。一向精明的姐姐居然在愛情面前變成了鴕鳥……君兒有些苦笑地搖頭。楊宇辰?宋驊影想起那張無論何時何地都一臉壞笑的楊宇辰,撇了撇嘴。他才不會像某人那麼無賴呢。「會嗎?姐姐會喂三殿下吃飯,陪她散步,陪他看日出日落,並樂在其中嗎?」
楊宇辰……陪他做這種事好像有點彆扭哎。「哪有樂在其中?」「怎麼沒有了?至少在藏墨亭裡,在君兒面前,姐姐的嘴角都是彎著的。」君兒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宋驊影不由地回想起照顧寧王的這段日子,雖然每天都被寧王奴役,在他身邊忙得團團轉,但是卻一點也不覺得累,不覺得委屈。每天照三餐給他送飯,中午推他去樹蔭下午睡,傍晚一起看夕陽晚霞,晚上……漸漸的,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但是,這樣的日子能有多少?等回到京城,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寧王,老狐狸最為器中的寧王,將來會擁有三宮六院的寧王。沒想到在君兒心中,竟然如此贊同自己與寧王。如果這個傻弟弟偷偷地跟寧王放點消息,自己豈不死定?
宋驊影打定主意要掩住君兒這張嘴,於是便故作愁眉苦臉道:「君兒你眼花了,姐姐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寧王?」「為何不可能?」君兒沒有注意到門口一抹清瘦的身影慢慢靠近,順口便問道。
「君兒有所不知,其實姐姐心目中早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宋驊影哀怨地看了君兒一眼,「所以姐姐這一輩子跟寧王是不可能的。」門外,靜靜坐在輪椅上的人,聽到這句話,清瘦的身影瞬間僵硬,面容變得鐵青,憤怒的目光如火焰般燃燒……
他的右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走!」他咬牙切齒地磨出一個詞,看得出來,他正在以極大的意志力在控制著他的情緒,如果不走,他怕自己下一刻就是自輪椅中衝到她面前——小貴也聽見了裡面的對話,他狠狠地瞪了宋驊影的背影一眼,便推著輪椅轉身離開。
她的心裡有別人——那個人就是秋沉落吧!自己真的是被短暫的幸福沖昏了頭腦,竟然將這件事實刻意的忽略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在她面前,自己卑微的像螻蟻,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情緒,忐忑不安地揣測著她的情意,為了一點小小的幸福而雀躍不已,甚至興奮地徹夜難眠,但是——在她心目中,自己卻什麼都不是!她的心中只有那個秋沉落!
不可否認,人稱絕世少年的秋沉落,真的很完美。無論遇到任何事情,他嘴角的笑容永遠是最溫和的。可是他已經跟穎華公主結婚了,而且,據說還迎娶了艷冠群芳的京城名妓雲染姑娘,他怎麼還有資格跟自己搶影兒?!
和她一起看夕陽的時候,她常常會黯然神傷,甚至有時候會呆呆地看著自己……那時候,自己以為她對自己已經慢慢有了情意,但是沒想到全都因為他,因為秋沉落!她所有的傷心所以的哀傷,都是為了秋沉落!難怪她會跟自己要和離書,難怪她一開始就跟自己約定了一年之期,她想去找他是吧!
寧王忽然很想哭,但是眼底乾澀,一滴眼淚都沒有;他很想仰天長嘯,但是喉嚨嘶啞,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的臉上一陣陰霾,右手緊握成拳,僵硬如鐵,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隻手正在抽搐……
因為穿著玄色外袍,所以身後為他推著的小貴並沒有注意到寧王右臂的鮮血再一次汩汩流出……
當宋驊影如往常一樣帶著小蝶,提著食盒走進清琉院的時候,卻見整個院子靜悄悄的,一點人聲都沒有。她微皺了下眉,與小蝶對視一眼。進得寧王的房間,卻見他並不像往常那樣坐在輪椅上等她。此刻的寧王靜靜地躺在床上,身子朝裡,看不清面容。宋驊影放下食盒,走到他身邊,靜靜地站立。空氣中瀰漫著一層淡淡的血腥味……宋驊影微微皺了下眉頭,環顧四周,卻沒找到血氣的來源。
「發生了什麼事情?」宋驊影側身問守護在床邊的小貴。小貴狠狠地瞪了宋驊影一眼,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如果是平日,宋驊影必會出聲喝住他,但是此刻,整個屋子裡的氣氛讓她莫名其妙地覺得哀傷。
看著寧王清瘦而孤寂的背影,宋驊影心底閃過一絲心疼,她慢慢地在床邊坐下,撫著他的髮絲,「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慕容神醫過來?」寧王沒有動,但是宋驊影感覺的到,他的脊背微微僵硬了一下。越靠近他,血腥味就越濃。宋驊影忽然一陣心驚,她一把掀開寧王的被子,一眼就朝他的手臂看去,玄色的衣袍上乾淨如此,但是為何自己的眼底還是一片殷紅?
宋驊影瞥眼朝被自己嫌棄的棉被看去,入眼的卻是一片濕濡的血跡……她下意識地朝寧王手臂摸去,觸手的是溫熱粘稠的液體。「為什麼要將自己搞成這樣?!嫌自己血太多嗎?!」宋驊影又生氣又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臂,使勁全部的力氣去拉他,但是他卻依舊一動不動地面朝裡而臥,似乎在賭氣。
「早上的傷是因為琢兒手裡的那幅畫,那現在呢?現在將自己搞成這樣又是為了什麼?讓別人為你心疼,你很得意是不是?」「別人?誰會為我心疼?就算我死了,也沒人會心疼!」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
「三殿下他們都很關心你,而且皇上也很關心你。」「他關心我?」寧王的嘴角閃過一絲諷刺,「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恐怕就是擁有我這樣的一個污點吧。」「不是……」宋驊影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那麼,你呢?你會為我心疼嗎?」寧王回身,冷冷地盯著她的臉,眼底的閃著□裸的期盼。
宋驊影心裡忽然一陣躊躇……她想起了他在黑洞之中摟著自己叫母妃的情景,心裡酸酸的……
「不要再傷害自己了。起來,我幫你敷藥。」宋驊影拉他,但是他卻紋絲不動,眼底的熱切逐漸冰冷,漸漸變成似嘲弄似倨傲的冷笑。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高高在上的寧王殿下,但是所有的驕傲和自尊都被她狠狠地踐踏在腳下!而她卻還一副無辜的樣子。
寧王一把將她拉到懷裡,臉朝她湊過去,而她卻瞥過臉去……他的手一鬆,宋驊影便下意識地後退三步。寧王心中氣苦,忽而淒慘一笑,笑容苦澀而酸楚……「你……」宋驊影看著他這樣子,心底悲傷氾濫成河。為什麼會這樣子?難道真如君兒所言,自己喜歡上了他?不然,為何見他受傷,見他傷心,心底會這樣的疼痛難耐?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不是我?」寧王的嘴角浮起一抹唾棄的自嘲,目光緩緩地,緩緩地自她身上移走,望向外面的天空,眼底一片死寂,「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為什麼不選我?
他的心中並沒有你,你卻一心一意向著他?呆在我身邊,就這麼讓你厭惡?」是他?他是誰?宋驊影腦門中閃著一個大大的問號。聽到如此蒼涼的話,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很顯然,寧王一定誤會了什麼。
「秋沉落就真的那麼好,好到寧願這麼傷我?好到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兩個女人了,你還不顧一切地朝他飛奔而去?」「王爺……您心目的那個人並不是影兒,而是暖水袋姑娘,不是嗎?」宋驊影實在無法相信寧王對自己的感情會如此之深。
宋驊影啊宋驊影,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試探我!你竟還有顏面在本王面前提暖水袋姑娘!寧王右臂的手緊緊握成拳,臉上頓時浮現一抹陰霾。不過,既然你不知道本王已經知道你是暖水袋姑娘的事實,那麼……等著接招吧!
寧王的臉上閃過一陣冰冷,目光漸漸移到宋驊影臉上,嘴角扯出一抹讓人心底發寒的冷笑。
「王妃為本王祈神祈了這麼久,本王卻還是傷痕纍纍,看來也沒什麼用,明日便回王府吧。」寧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情緒已經恢復了正常,「如果沒別的事,王妃可以去打點了。」
呃……宋驊影不可置信的看著寧王轉變得如此之快的面容……他最後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眸光冰寒一片,繼而閉上雙目。宋驊影知道自己傷害了他,心中一片黯然。
「那我去叫慕容神醫來幫你上藥。」說完,她便轉身走了出去……她就這麼亟不可待得離開這間房子?呆在自己身邊真的讓她如此難受?寧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抹受傷的情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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