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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彤言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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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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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15 22:29:3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彤言彤語 於 2012-7-15 22:41 編輯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地心老人,三變化乾坤

張凡與星怡,漫步於玄心島上。

在他們兩人踏上島嶼的那一刻起,便是萬眾矚目,無數道目光與遇鐵石」牢牢地吸附在了他們兩人,不,是在張凡的身上。

從踏上浮島那一刻的明悟中回過神來,張凡才感覺到了那些不帶敵意,反而是濃濃好奇的目光注視。

「咦!」

張凡心中壓抑」早在進入東涯日出谷的那一刻,他就曾以神念橫掃天下」雖然為了不打草驚蛇提前驚動了妖神並未太過細查,卻能肯定,神唸過處多有人類蹤跡。

這處玄心浮島就是與世隔絕之所在,那無論是如張凡一般的從外界而來,還是本地的土著生民,對他們來都是貨真價實的外人,又何至於驚訝值此?

張凡可不認為,這麼多年來,會沒有東涯日出谷本地的土著踏足浮島。

心中動念之下,他下意識地就多了那浮島生存的人類一眼。目光掃過,一路行來左近人族行止、作為,就再逃不過他的眼睛。

有漁樵耕讀,有修仙慕道,有蠅營狗?」有苦修不轆……所見一切,與那凡間宗門範圍」世家領地,所有仙凡雜居所在」沒有太大的區別。

若要說有什麼不同,便是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望向張凡的目光中好奇下總有淡淡的憂慮與恐懼」像在擔憂什麼,又似在害怕著什麼。

對此」張凡不過一笑。

無論是好奇還是擔憂,善意還是恐懼,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清風拂面罷了。

片刻之後,一直頭也不回地在頭前帶路的星怡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指著面前所在道:「外來人」我們到了。」

「就是此處嗎?」

張凡微微一笑。抬頭望去。

眼前,一座高峰直天際」有雲霧攔於半腰,似飄渺鎖鏈,將孤峰緊鎖」似怕它有朝一日脫身飛去一般。

高峰之巔」有點點星光透過云氣灑落」依稀間若有旌旗隨風飄揚」山間呼嘯寒風,將那獵獵之聲遙遙傳下。

星輝戰旗!

那於孤峰之巔的,赫然正是此前掌握在星怡手中的那桿星輝戰旗。

在浮島外看來,旌旗不過是被到一座小山上」唯有真正立身在這山腳下,才能感受到山峰之高聳入云。

在張凡觀察環境的時候,星怡舉步向著山峰處行去,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外來人你在這候著吧,我去稟告老祖宗。」

這話她說得自然無比,沒有半點勉強處」彷彿讓人在山腳下等候她稟告,再等「老祖宗」傳下見與不見的命令是理所當然事一般。

可是,張凡卻不這麼認為。

這麼多年來,除去少年時初履仙途之外,還有何人能讓他站立在山腳下」受那山風吹拂」等候傳見?

他搖頭失笑,緊接著一步踏出,出現在星怡的面前,在其驀然警惕起來的時候」悠然說道:「不用稟報了,張某自去便是。

頓了頓」張凡展顏一笑,道:「險些忘卻了,多謝姑娘引路。」

「告辭!」

「嘭!」

一聲悶響,張凡一震足下」明明連那孤峰都為之顫動,卻不曾激起碎石半點,只是整個人隨之模糊了一下,旋即消失當場,不見了影蹤。

「你……」

星怡張了張口,後面的話終究沒有能說出口來,即便是說出也是無用,眼前唯有山風流嵐為伴。

一時間,這個在浮島外面對數以萬計妖物指揮若定的少女,竟是有些悵然若失,怔怔半晌,幽幽一嘆:「外來人都是這麼奇怪的嗎?」

恍惚了好一會兒,星怡茫然不知這是為何」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恰似在過往所有疲倦、迷茫中所在做那樣,仰望於孤峰之巔的星輝戰旗。

漸漸地,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子堅定。

這個時候」張凡已經遠在了孤峰之下無數深遠的所在,彷彿地心一般地深邃。

孤峰下,浮島地心處,離地表不知幾萬里也的地方,有一天然的溶洞,張凡怡然自若,漫步其間。

經行處,有怪石嶙峋,狀諸般生靈;有暗河浮游,點點螢火照明。

一路向著深處興趣,張凡饒有興致地環顧左右,眼中儘是欣賞之意。

「果然好地方啊!」

稍頃,張凡止步,眼前也已無路,讚嘆了一聲,隨意地尋了處光滑的岩石,施施然坐下,似是自語,又似對著什麼人說道:「老人家」你想見我」現在我已經來了,緣何吝於一面?」

話間,張凡目光遊走,最終凝於了一片光華乳白,似是鐘乳石合併而成的石壁上。

話音剛剛落下,那面鐘乳石壁上陡然有一個黑影浮現了出來,彷彿有人持火炬,照影壁上。

黑影中,一個老者拄著拐著,顫顫巍巍地從中走了出來,出現在張凡的面前。

這個老人,看上去弱不禁風,只要稍稍大的風兒就能將他刮跑吹了,可就是這麼一個老人,卻能讓妖神九嬰的一縷分神退卻。

「玄心浮島之主,玄心老人!」張凡對老人的詭異出場似乎絲毫不覺得奇怪,微微一笑說道:「還是叫你地心老人呢?」

「玄心老人也好……」玄心老人「咚咚咚」,地拄著枴杖,慢慢地走向張凡,「地心老人也罷。」

「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來者是客,隨你高興便是。」

「老人家,張某來也來了,不知老人家你尋張某又是為得何來?」,張凡倒真有點好奇。

他初臨貴境,與玄心浮島眾人與這玄心老人並無什麼交集,此前在浮島外觀戰的時候也沒有露出太多的手段,卻是不知這玄心老人是如何注意上他,並特意邀他前來的。

「為得何來,老朽稍後自當告知,倒有一事,望張道友告知。」

好半天功夫」玄心老人終於挪到了張凡的面前,以渾濁的眼睛望去,口中道:「道友與那人間法相宗門,是何關係?可是其門下弟子?」

「法相宗?」

張凡錯愕了一下,他想過不少可能,甚至不乏這老人目光如炬,只憑藉他在浮島外的一點表現就看出他的實力高低,立場如何」卻從來不曾想到,竟與法相宗有所關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張凡饒有興致地打量了眼前這個老者一眼,沒有正面回答。

「不是的話,老朽自當設宴款待」日出谷中,少有外客」遑論道友這般實力高強,可為我人族臂助,共抗妖神的絕頂強者。」

「是的話……」

是的話如何,玄心老人並沒有說下去,可那陡然變得精光四射的一對老眼」又將一切說得通透。

「是嗎?」

張凡灑然一笑」他何等人物,又豈會懼怕承認師承?點了點頭,隨意地道:「那就是吧!老人家有何指教,不妨道來。」

「好」很好!」

玄心老人忽然聲音轉冷」口中稱好,語氣神色間卻無半點「好」,意,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驀然充斥在這地心溶洞之中。

「張道友」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玄心老人一拄枴杖」「砰」的一聲」整個地心溶洞都為之晃動,似是隨時可能坍塌下來,將其中的一切掩埋。

「老人家,這裡不就是你的體內世界嗎?還能是什麼地方?」

張凡彷彿感受不到半點壓力似的,極盡隨意地說道,好像件普普通通尋尋常常,如那日昇月落,四季更替一般。

「呃~你……」

玄心老人本來準備好的話頓時噎在了嗓子眼,本來晃動不止的地心溶洞陡然安靜了下來,洞頂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坍塌下來的巨石也隨之平穩如故。

「咳咳咳~」老夫乾咳了數聲,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你怎麼知道的?」

「很難猜到嗎?」,張凡搖了搖頭,道:「接引星光,凝練法術,這般手段,張某並不是第一次得見。」

彷彿預感到了他要說些什麼,玄心老人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萃取星力種子,在體內衍化星辰,至於極限,可成就體內星空,這便是你們一脈法門的第一階段,張某說的可對?」

張凡並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早在浮島外觀得島上修士與妖物一戰的時候,他就已經確定了這一點,自顧自地往下說道:「以張某觀之,體內星辰世界進一步孌得,隨著修為的提升,便會成就一處浮島。」

「由內而外,不假外求,自成化神喜依。」

「修煉到那個地步,也就自然而然地踏入化神境界,再不需去尋找什麼化神憑依。」

張凡這麼多年來,殺敵無數」幾無易與之輩,眼光何其毒辣,隨便一瞥」三言兩語,就將玄心浮島一脈的修煉境界一一道來:「若再往上,當還有第三境界,可那般境界,想來老人家你也達之不到,張某說的可確?」

「正確,再正確不過了。」

玄心老人的聲音憑空多了幾分詭異,接著道:「我等法門,名為太玄乾坤法,體內自有乾坤大。」

「分為三個境界,一為星辰變,體內化星辰,可吸取星力作戰:二作玄天變」由內而外,自虛還實,凝成浮島。」

到這裡,玄心老人抬頭望了張凡一眼,似有異色在其中,緊接著道:「在這之上,確有第三個境界,然自開創此修煉法門的祖師之外,再無人能夠修成,不提也罷。」

「只是,老朽有個問題不解。」玄心老人目光炯炯,對視張凡雙眼,「你既知此浮島乃是老朽的體內世界,又怎麼敢隨意進來?你就不怕……」

「…………老夫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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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我既來此,一切當了

「你就不怕……老夫殺了你?」

玄心老人語氣陡然一變,說不出肅殺之意,地心溶洞中一股寒風無憑而起,凜凜徹骨,似yù連神魂都一齊凍僵。

「殺我?」

張凡對玄心老人豁然爆發出來的殺氣全不在意,失笑出聲:「老人家你若yù動手,此時倒是個好機會。」

「在浮島之外,你非張某敵手,現在張某置身你體內世界、憑依之中,若有把握倒是不妨一試。」

玄心老人聞言沉默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道友你既早知此乃老朽的體內世界形成浮島,猶自敢隨意入內,想來是並不老朽放在眼中,那獻醜倒不如藏拙了。」

話間,殺氣盡斂。

張凡微微搖頭,道:「老人家你也不需如此,張某之所以坦然而來,絕大多數卻是因為老人家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有過真正的殺意。」

「浮島外如此,島內亦然。」

「老人家你有殺心而無殺意,其中又是為何,張某願聞其詳。」

張凡隨意地盤坐在光滑的岩石上,狀極愜意,侃侃而談,說不出的灑脫自然。

「你倒是看得明白。」

玄心老人沉默了半晌,嘆息一聲,伸手在虛空中一抹。

霎時間,整個地心溶洞,偌大玄心浮島皆是一顫,他那本來端坐在張凡面前的身影一下子模糊了起來,漸漸消散。

片刻後,無數淡紫sè的光點從四方匯聚而來,在張凡面前不足一丈處,重新凝成了玄心老人模樣。

至此,地心溶洞還是那個溶洞,浮島依舊是原本模樣,甚至那玄心老人本身也無太大的區別,然而給張凡的感覺,卻是全然不同了。

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玄心老人,此前身影,不過是投影虛幻罷了。

對此張凡倒也不奇怪,微微一笑,不曾在意。段,又如何瞞得過他的眼睛?此前種種,不過是小心謹慎,畢竟身入體內世界,不僅對張凡是危險,對玄心老人何嘗不是雙刃劍,一不小心就有危亡之難。

此時現身,亦不過是示之一誠而已。

想到這裡,張凡的身姿也隨之正了一下,雖然不是正襟危坐,但多少也算是莊重了一些,他心裡明白,玄心老人接下來要說的話,定非尋常。

玄心老人真正意義上的現身之後,對著張凡苦笑了一下,道:「道友你想是剛剛從外界而來,否則老夫不會不曾得到消息。」

「不錯。」張凡點了點頭,靜聽下文。

「那道友自然不會知曉,這東涯日出谷中妖神肆虐,究竟到了怎樣的地步?」

「這數萬年來,妖神實力日益膨脹,尤其是其中強者,從幾萬年前的與吾等老朽相若,到現在可輕易地抹殺我等……」

玄心老人說到這裡,張凡眉頭一皺,擺手道:「慢」

「老人家,你說幾萬年前妖神實力僅與你相若?現在又可輕易將你們抹殺?」

對這一點,張凡心中存疑。

幾萬年前,與其說是妖神,倒不如說是法相宗大聖。法相宗七十二大聖,在上古之時何等威勢,怎樣的實力,張凡或許不曾親見,但從孔雀明輪王等人的態度上,就足以知曉大概了。

那個時候的法相宗七十二大聖,任何一個實力都要比眼前的玄心老人強出不少,七十二人合力,又豈能是他們能抵抗的?

「他們,又是怎麼延續至今的?」

張凡的眼中閃過一抹疑huò之sè,望向玄心老人。

玄心老人對他的打斷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道:「這數萬年來,東涯日出谷中所有的外來者,皆是法相宗弟子,道友多半也是,對法相宗大聖的實力自然比老朽要清楚些。」

「但是……」

到這裡,玄心老人的神sè凝重了起來,道:「吾輩雖然不知道法相宗大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在這數萬年間,他們的確是一個個地化神妖神,肆虐人間,全無例外。」

「早年或許是法相宗諸大聖們本我壓制的緣故,他們的實力全數被打落了一個層次,否則任何一人,都足以夷滅我等。」

「然而近些年……」

玄心老人一一道來,張凡只覺得一股壓力,撲面而來。

這些年,尤其是近百年來,妖神的數量飛速地下降,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剩下的妖神實力穩步提高,至於今日,怕是更在上古為人間大聖時之上。

東涯日出谷中,與妖神為敵者除了他們自身之外,也只有玄心老人等人,修為到了玄心老人這般玄天變,成就體內浮島顯化人間的,更是只有區區七人。

今時今日,他們七人聯手,也不能與哪怕妖神九嬰一人抗衡,這也就是此前玄心老人言語示弱的緣故。

他們還能生存至今,不為妖神所滅,其實憑藉的乃是一個玉石俱焚的大招。

「可是你們修煉功法的第三層次……」張凡的神sè間,有一種怪異,好像他接下來的話涉及到了什麼玄虛一般。

「……紫府變?」

「不錯。」玄心老人沉浸在講述中,下意識地答道,旋即反應過來,驚疑出聲,「咦,道友如何知曉?」

他明明記得,此前論及功法層次的時候,並沒有道出這第三層次,張凡如何能一語中的。

「紫府……紫府州……消失的紫府一脈……」

張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悵然嘆息一聲,道:「果然如此啊」,緊接著又問道:「紫府變又能如何,怎麼能威脅到上天入地無所顧忌的妖神?」

「若是真正修煉到紫府變,那就是宇內無敵的境界,妖神等等,自然不在話下。」玄心老人疑huò地看了張凡一眼,終究沒有深究,而是繼續說道:「只是我等七個老朽合力,也僅僅能短暫進入紫府境界,並不能真正穩定,更不可能仗之實戰……」

對玄心老人所言的修煉到紫府變境界,就是宇內無敵手的時候,張凡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他們是紫府修士後裔身份,自然對其祖師陸地真仙陸羽曾經宇內第一人的無上榮光懷念不已,然而陸羽無敵於天下之際,畢竟是那妖神不存,仙人失蹤,人間以化神為尊的時代。

陸地真仙,未必就比全盛時期的妖神、仙人來得更強。但這一點,卻是不需要與那玄心老人爭論,張凡不過一笑,沒有打斷他的敘述。

「只是這東涯日出谷,又不比其他地方,這方世界極其穩定,哪怕妖神彼此爭鬥,亦不能撕裂哪怕一絲一毫的空間;可又極其的不穩定,若有紫府境界形成的體內大陸現,就會將這個世界徹底破滅。」

「那樣的話,一眾妖神雖然不一定便死……」

「但一定無望妖皇是吧?」

張凡聽到這裡,終於徹底明白了過來。

「不錯,道友不愧是法相宗出身,果然對諸大聖很是瞭解。」玄心老人笑著道:「若非這般威脅,我等怕是早就成了那天地塵埃,妖物腹中食物了,又豈能與道友相見?」

「道來先前所見,不過是妖神戲耍,以及收集力量培育妖物的小動作罷了。」

到這裡,玄心老人話鋒一轉,道:「那道友你現在可知,為何老朽與道友一見,就詢問那法相宗事,喊打喊殺的?」

「你的意思是……」

張凡一怔,這才恍然他為妖神事所分心,竟是忘了最早所問的事情,心中動念,結合玄心老人此前所說,頓時若有所悟。

「這東涯日出谷中,吾輩殫精竭慮,都已不足以壓制妖神肆虐了。」玄心老人嘆息出聲,「法相宗弟子數萬年間入谷,最終都逃不過身化妖神的運命,你說我等,豈能不未雨綢繆?」

「哦。」張凡的臉sè漸漸沉了下來,終於明白此前浮島上人的恐懼何來,沉聲道:「那老人家為何不動手,還與張某說了這麼多?」

「動手?」玄心老人搖了搖頭,道:「老朽壓根就不想與任何一個法相宗弟子動手,此事其餘人可為,獨獨老朽做不得。」

「哦,這是為何?」

張凡好奇地問道,這老人的確是沒有殺意,此言亦是赤誠。

「少年時,紫府州上,老朽曾受法相宗門人大恩,一直無能報答,就被挪移到了此處,妖神也就罷了,法相宗弟子,老朽又如何能對其出手?」

玄心老人說到這裡時,有一種緬懷在其中,彷彿回到了那個少年時在紫府州上,承歡父母膝下的歡樂溫暖日子。

「再說也沒必要了。」

玄心老人從回憶中拔了出來,目lù憂懼之sè,道:「七日之後,妖神中最強大的幾人聚會莽蒼山,議重立天庭,再選妖皇,這方世界,吾等殘喘,都將結束於斯時。」

「吾等生而有使命,死則死矣,然這生靈何辜……」

玄心老人緩緩起身,不知是否錯覺,看上去竟是有幾分顫顫巍巍,不像是修為精深壓制妖神多年的強者,倒更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擔憂兒孫安危。

「七日之後,重立天庭是嗎?」

張凡咀嚼了一下玄心老人之言,忽然一笑,長身而起,道:「我法相宗所造之孽,自當有我法相宗弟子解決。」

「我既來此,就由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你……」

玄心老人詫異地望來,至始至終他都將張凡看成了與此前數萬年前來的法相宗化神一般,此時卻猛然覺出了不對。

「在此之前,張某有幾個問題,請老人家務必答我。」

張凡一振衣袖,眉宇間一片嚴肅凝重之sè,讓氣氛也陡然壓抑了下來。

「他想問什麼?」

玄心老人不由得就有點忐忑,似乎預見到了什麼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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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仙人玉鈴鐺,可是臨凡塵?

「第一個問題。」

張凡直視玄心老人的眼睛,道:「老人家之外的其餘紫府一脈強者,手上是否有我法相宗前輩鮮血?」

「這個……」

玄心老人神色一暗,這個時候他已經有點明白,張凡絕對與此前數萬年進入此間的法相宗修士不同,這個問題也絕對不是隨便問問的。

一時間,就有點欲言又止。

「好了,老人家你也無須說了,張某明白了。」

張凡的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始終是淡淡的,然而看在眼中,玄心老人心中就不由得有點發冷,寒意無端湧出。

「他們也是……」

玄心老人想要解釋,卻被張凡揮手止住,但見他微微一笑,問出了第二個問題:「老人家,你們紫府一脈,又是如何從自紫府州陸沉之後就消失人間的?」

「又是何人,將你們送至此處?為的可是鎮壓妖神?」

張凡數個問題,連珠炮般問出,究其根本,指的其實是同一件事情。

上古之時,紫府陸沉,一脈修士零落,星瀾仙子等的先祖,也就是眼前的玄心老人等修士,到底是怎麼才人間跳躍到這東涯日出谷中的?兩者幾乎沒有聯繫才是。

昔日星瀾仙子拜託,張凡承諾,講道天下之後又托龍覆海遞話,這些到了此時,總算是有了眉目,有了了結。

玄心老人見得張凡態度堅決,也只得嘆息一聲,不再糾纏之前的那個問題,內裡倒還抱著到時以理相勸,化解恩怨之意。

那些卻不是眼前可解決的事情,張凡數問,更是讓他想起了不少往事,幽幽地說道:「道友此問,天下之大,也唯有我們七個老朽,能回答得了了。」

「老人家請說!」

張凡全然收斂了鋒芒,微笑著說道。

他的心中其實遠不如外表平靜,這一切看似只與紫府一脈相關,為昔日承諾,實際上則不然,其中牽涉到妖神事、紫府州來歷、陸地真仙之謎等等,更是此時存在的,張凡猶自不知的一大實力。

隨著張凡踏上化神境界,厚積薄發,大神通術蓋世無匹,又有曠古絕今化神憑依大氣運籠罩,大功德降下,真正踏上了這個世界的巔峰,所見所聞再非是昔日的片鱗半爪。

這世上,有上古妖王,有人族靈仙,有七皇界聖皇魔神,有巫神界巫王,有妖尊黑蓮暗日,有被封鎮的至尊妖神……諸般強大勢力,綿延數萬年爭鋒,決定著三界存亡,億萬眾生。

察覺到這浮島一脈修士是昔日上古紫府州一脈後,張凡心裡就明白了過來,還有一方隱蔽的強者,始終不曾露出端倪。

現在,這個神秘的面紗,就要在玄心老人的口中揭開。

「是……」

「仙人!」

吐出答案之後,玄心老人的神色有點恍惚,似是只是單純的回憶,亦為昔日的一幕而震撼一般。

「仙人?!」

張凡終於色變,他想到了很多答案,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個。

「紫府州不是普通的仙界碎片,陸地真仙的也不是尋常仙人謫凡……」

當日在傳承殿中所聞的那句話,不覺間又從記憶深處中浮現了出來,張凡隱約間似是捉住了什麼,又摸不透其中玄機。

「不錯,正是仙人啊!」

玄心老人嘆道:「當日紫府州陸沉,我紫府一脈零落,本以為此後無數年當是黑暗中行走,也在期待著紫府州重新從汪洋中浮出,我等能重回家園的那一日。就在這個時候,仙人出現了。」

「那是一個朦朧的光影,看不真切相貌,只能看到他身後負一劍,依靠在一處棚架上。架上有葫蘆藤纏繞,八個葫蘆懸掛在藤上。」

玄心老人如同囈語一般,將當年所見的一幕詳細地道來。

他提到葫蘆藤,提到其上有八個葫蘆的時候,張凡心中便是一動,回想起數百年前,在地下修仙界所見的那一幕,當下心臟就是一緊,若有手掌攥住。

「真的是仙人!」

至此,張凡真正信了玄心老人的言辭,畢竟當年事他幾乎沒有對外人講過,真正見個那一幕完整前後的也無幾人,坐困東涯日出谷中的玄心老人當不可能知曉才是。

他並沒有打斷對方的敘述,玄心老人依舊沉浸在那種情境當中,娓娓道來:「仙人出現在我們倖存者的面前,要我們履行先輩的承諾,負起我們這一脈的責任來。」

「什麼先輩承諾,什麼肩上責任,我等全然不知,先祖亦不曾示下,然而說起這些地是貨真價實的仙人,我們那個時候又已走投無路,人間之大,幾無藏身之地,也就別無選擇了。」

「於是你們就到了此處?」張凡眉頭一皺問道。

「是啊,光柱一閃,破開人間屏障,直接就將我們送入了此地。」

玄心老人有點緬懷,有點遺憾,繼續道:「老朽還記得那時候還年輕,在光柱中還曾望外張望,見得人間一幕漸漸遠去,終至不見。」

「那個時候不明白,這就是老朽最後一次見得人間家鄉風光。」

「到了這東涯日出谷,老朽等人才發現,還有不少族人竟然同時出現,他們見到的一幕與我等相同,且是在同一個時間。」

玄心老人的臉上,竟是驚駭之色,時隔數萬年,猶自讓他震撼不已:「化身千萬,同時以大法力帶我等入日出谷,這般神通仙術,當真可怖可畏,即便是今日老朽想來,也是高山仰止不能望其項背。」

張凡也是點頭不語,同時也明白了星瀾仙子所言的他們紫府一脈消失人間的原因所在。只是不知道為何會還有如星瀾一般的族人流落人間,也不知是力有不逮,還是認為已經足夠了。

這個問題,怕是要問仙人本身,才能得到答案了。

「玄心老人。」張凡等得老人平靜了一些,才開口問道:「那麼你們紫府一脈的所謂責任,就是看守妖神了?」

「嗯,是的。」

玄心老人點了點頭,旋即從懷中取出一物,平攤道:「進入這日出谷後,仙人本尊雖然不曾再現身過,卻以這玉鈴鐺遙控我等,就是防止妖神復生,更不能讓它們離開此間。」

「仙人曰,這是我族的責任。」

「玉鈴鐺?」

張凡凝望著玄心老人手中之物,一時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個看上去晶瑩剔透,有經絡一般的乳白色纏繞其間的玉質鈴鐺,看上去小巧玲瓏,精致而樸實,單單眼望,耳中就似可聽聞得清脆的鈴聲。

張凡的思緒,卻是早已離開了這個欲鈴鐺,飄到了不知名的遠處。

「紫府州一脈的責任,那就是陸地真仙陸羽的責任了。再往上追溯,只能是其謫了凡塵之前,在仙界的身份……」

「他到底是什麼仙人,又與妖神是何關係,如何會有這般責任?」

「那個將紫府一脈帶入東涯日出谷的仙人,又是何身份?與陸羽是何關係,又為何要如此做?」

……千頭萬緒,一個疑問解,更多迷惑生,理之不清,斬斷還亂。

正在這個時候,「叮鈴鈴,叮鈴鈴」清脆的鈴聲入耳,張凡腦海為之一清,好像所有的凡塵煩惱,皆為之一掃而空。

張凡的神色,瞬間為之變化,目光如電,凝於玄心老人的手上。

與他一般模樣,玄心老人也是大驚失色,平攤著的手掌竟是有些顫抖了起來。

「玉~~鈴~鈴鐺,仙~仙人~」

玄心老人對此的激動與震驚遠在張凡之上,說話都有些磕巴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的,仙人玉鈴鐺至少有萬年以上沒有響起了,怎麼會……」

他話還沒說完,張大著的嘴巴就再也發不出聲音,眼中儘是震撼驚駭之色。

那枚玉鈴鐺無風而動,鈴聲自響,繼而顫動不止,若要飛出。

張凡與玄心老人緊張地注視下,變化持持續了一兩息之後,猛地一下安靜了下來,好像在積蓄著什麼,最後「嘭」的一聲悶響,破碎開了,化作一掌玉粉從玄心老人的掌緣、指縫滑落。

仙人玉鈴鐺,碎!

「這是……」

玄心老人眼中一片茫然,好像有什麼珍貴而重要的東西不見了。數萬年前,正是通過這個鈴鐺,仙人下達命令,明確了他們一族的責任,始後此後的種種。

現在,這玉鈴鐺破碎了,玄心老人感覺就好像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這些年來的堅持,彷彿也失去了意義。

與他不同,張凡的神色凜然,在欲鈴鐺破碎的時候,他依稀能感覺到有一股意念從中遁出,瞬間遁入了空間的縫隙當中不可捉摸,只知道其倏忽遠去,若是投奔向什麼地方。

「仙人臨凡嗎?」

張凡瞳孔收縮了一下,不顧玄心老人色變,緩緩說出了最大的一個可能。

地心溶洞中,兩人沉默了片刻,最終張凡長身而起,對茫然依舊的玄心老人是道:「老人家,張某告辭了。」

「七日之後,莽蒼山妖神重立天庭,再選妖皇是嗎?張某記住了,此事因我法相宗起,自有我法相宗弟子了結,爾等紫府一脈的責任可去矣。」

話間,張凡的身影漸漸模糊了起來,彷彿稍稍一個晃動,就會徹底化作了虛幻的霧氣,再不復存在。

「等等……」玄心老人終於反應了過來,高聲道:「道友究竟何人?」

張凡轉身,一步踏出,聲音悠然從背影處傳來:「你可叫我:東皇!」

「對了,請幫張某轉告另外六人,就說擇得良時,張某當親往拜訪……」

「嘭!」

泡影破碎,夢幻成空,張凡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地心溶洞當中,只留下玄心老人一個,肚子品味著「東皇」二字中的含義。

漸漸地,他似乎恍然了什麼,抬起頭來望向張凡消失處,神色間有說不出的複雜,是解脫,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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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行走日出谷,祭祀祖神靈

玄心浮島之外,正對著朝陽方向,一個人影,漸行漸遠。  沒有人注意到,浮島最巔峰處,不知何時一個老者拄著枴杖立於星輝戰旗之下;沒有人察覺到,在山腳下,也有一個少nv將xi遮在額前眉上,眺望遠方。  

這一老一少望去的方向,張凡的背影在朝陽的映襯下鍍上了一層金邊,幾個閃爍,消失不見。  

「東皇……」  玄心老人在心中咀嚼著這兩個字,竟是不知是否願意再相見,生怕再見時,就是張凡實現他臨去前那句話的時候。  星怡就簡單得多了,她緩緩放下xi幽幽一嘆:「再見了,外來人!」  ……  無論是玄心老人的複雜,還是少nv星怡的簡單,都不曾縈繞於張凡的心上,此時他的腳下、眼中,只有這東涯日出谷大地,還有那祖祖輩輩生活其上的人們。  真正離開妖神、修士的云端,下來行走在大地上,張凡才真正見得了這處妖皇誕生地的另外一面。  

人類為紀元主角,妖神時代落幕後的天地寵兒,在這世上的任何一個角落,怎樣的環境,都有人類繁衍。  這是天道眷顧,氣運不歇!這東涯日出谷中,亦是如此。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族是在什麼時候紮根此地,繁衍至今的,是在那初代妖皇誕生時?抑或其後?是土生土長於此?還是什麼大能將他們送入其間?  

這個謎團,或許到了天荒地老,宇宙毀滅重演天地,再現洪荒的時候,也未必能有答案。  張凡也不需要這個答案,在初見這些凡人的時候,他就恍然了為何無論是少nv星怡還是浮島上的修士凡人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其來自外界,而非東涯日出谷中人。

這些土生土長的人類也就明白了。  茹飲血或許未必,然而削木做矛,煉銅成兵,獸皮裁衣,漁獵為生……極其原始的生存狀態,卻是事實。  張凡一身華衣,氣度雍容,威嚴自生,與這些哪怕地位最高者亦以身著華美的獸皮為榮的土著相比,儼然雲泥,差距之大猶有過之,任誰都能一眼將其分辨出來。著這些凡人,一個疑惑忽然從張凡的心底深處浮現了出來。  

「他們身上的氣息與天地渾然一體,顯然是土生土長生靈,更受天地眷顧,這般氣息即便是在此地繁衍了數萬年的紫府一脈仙凡都不能比較。

「這麼漫長的存在,他們為何還停留在如此階段,連最基本的種植都不曾學會?」路行來,張凡見多了以漁獵為主,採集為輔的凡人部落生活狀態,原始到了極點。  天下人族,具體到個人,或有強弱之分,慧愚之別,然而放大到一個群體看來,卻是大致無二。  這些東涯日出谷人族,亦為人類一支,豈會愚昧笨拙至此,不下十萬年繁衍,才到了這般境地?怎麼可能?  

「到底是什麼力量,有意控制他們如此?」  張凡心中生疑,行走大地的同時,也留心觀察了起來。  漸行漸遠,不知不覺間,一路見過數十個大型部落,xiao部落無算,凡人以千萬計,答案,漸漸無聲浮現。  

張凡一路所見,那些凡人所組成的部落,從頭到尾只做過三件事情:一為漁獵採集,才乃溫飽之用;二是彼此征戰殺伐;三是祭祀神靈。  前者最為重要,卻不放在部落凡人的心上;後兩者則是重中之重,每一個部落,每一個凡人,幾乎都是為其而生,為其而亡。  短短數日功夫,張凡見得的攻殺數以千次,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進行,滅亡的部落達到數十之多。

這些戰死沙場的部落土著,還有被俘的地方部落俘虜,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會在勝利者的部落中,化作對神靈的祭祀。  真正讓張凡為之矚目,為之動容的,也正是這些凡人所祭祀的神靈。  有泥雕木塑,有刻石而成,盡成諸般模樣,獨獨沒有人形。這,便是日出谷人族所祭祀的神靈。  或狀犬馬而覆鱗片,首如龍,仰天咆哮,口吐烈焰,腳踏神龍,吸髓噬血。  此乃太古異獸:朝天?!  或類虎而牛身,遍體刺若刺蝟,背生雙翼,凶厲非常。  

此乃太古妖神:窮奇!  或狐身而生九尾,美麗無比,魅惑眾生。  此乃太古妖獸:九尾狐!  或浴火而生,紅光罩體,羽翼華麗,形態孤傲。  此乃太古神獸:朱雀!  ……  諸部落,所祭拜之神靈,非是異獸便是神獸,不為妖神就為妖獸,皆是太古強大生靈,生而不同,有翻天覆地之威。  所有被祭拜的神靈,在那遙遠的太古時代,不是擁有妖神份位,就是一方霸主,可說沒有一個不是在人族修仙者典籍中值得大書特書的存在。

為關鍵的是,這些神靈張凡在不久之前,剛剛在某個地方看到過一次。古城,大鵬王,泥塑!  當日大鵬王,手捏上古七十二大聖法相,以贈頑童,庇其安全,不為其失控時所吞噬。  這些日出谷土著,通過不停地征伐攻殺,以敗者為祭祀,所祭拜的無論是妖神還是異獸,無不在那七十二法相之中。  

換句話說,他們所祭祀的,正是上古時進入其間的法相宗中七十二大聖。

  「他們,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當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張凡的心中亦是有所疑問。那些凡人自是看不出什麼,只是按著規矩祭祀而已,然而這一幕落在張凡的眼中,就大不一樣了。  

第一眼得見,張凡就發現那些神靈塑像上,明明靈光不滅,無形的通道連接,隱然神道法men,卻有一種呆滯在其中。  恰似人間有那癡人,不知為何而生,為何而苦,終日茫然,徒然飲食呼吸,不過是本能罷了。  這些神靈亦然,通過感受其上氣息,張凡就察覺到這些神靈似乎陷入了某種詭異的境地當中,只能被動地接受,本能地long容納,沒有真正的靈識在其中。  

「是生非生,狀死不死,當真奇哉怪也。帶著心中疑問,張凡向著朝陽升起的方向,一路行去,那人間殺伐,他懶得干涉,與其徒費力氣於此,還不如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幾日之後,就是那妖神匯聚,重立天庭的日子,到得那時,自然一切了結。  ……  這一日,張凡行走大地,至於瀕海之地,立於一處礁石上,遠可見朝陽懸浮於海上,近可聞海lang拍擊礁石之聲,週遭皆是略帶腥味的海風,在徐徐吹拂。  忽然,他眉頭一皺,目光掃向一個方向,那裡,依稀人聲藉著海風之力送來。

「不要逃,站住!」  「兄弟們,殺啊,宰了他們割了頭回去祭神,我們就是族裡最厲害的勇士。」  ……  興奮、狂熱,即便是廝殺聲陣陣,亦不能掩蓋。  

片刻之後,三兩遍體鱗傷的魁梧漢子,攙扶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背負著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向著張凡所在的方向狼狽而來。  他們的身後,在雪白的沙灘上留下了幾串凌luan而深淺不一的腳印,一直向著遠方蔓延,在那腳印的盡頭,數十個面塗油彩,手持長矛或銅劍的壯漢吼叫著追來。類似的戲碼,在這幾日間張凡見得多了,本來不以為意,可緊接著的一幕,卻讓他的眼中陡然放出神光來。  

「祖神啊,你最後的血脈就要斷絕了,你為什麼還不醒來?」  前方無路,三兩漢子,老人孩子,圍成一圈,僅餘的兵刃朝外,眼中儘是絕望恐懼之se,那似是祭祀時所用的怪異強調yin詠著上面那句話的,正是一行人中的老者。  想來,這當是一個負責祭祀的大人物,平時至少也是族中長老一流,才會掌握這些,也才會在滅族邊緣被追殺之時,猶有人時刻保護在旁。  

「老頭子,你再拜也沒用了,你們的鯤神已經死了,哈哈哈~~」  見得對方走投無路,追來的壯漢們顯然很是得意,一邊張狂地笑著,一邊持著兵器緩緩靠近了個來。  「胡說!」  呵斥的是那孩兒,年紀,竟有些威勢隨身。  終究是孩子,呵斥完了之後,他可憐兮兮地回過頭來,對老者說:「長老爺爺,他們是胡說的對嗎?祖神不會死的吧?」

「xiao族長,你要記住,神是不會死的,天下間哪裡曾有過死掉的神靈?從來只有不虔誠而滅亡的部落,卻絕對不會有死去的神靈,你一定要記住。」  老人家聲se俱厲,臉上卻儘是慈祥之se。  

「死到臨頭,還擺什麼xiao族長的架子。」那追來的壯漢似乎為此前被震懾了一下而惱怒,喝道:「等回到了族裡,拿你祭了祖神,你就能去跟你的那個死掉的『鯤神』作伴去了。」  

「哈哈哈~~」  所有的追兵都在狂笑,祖神不死是常識,代代相傳  世上就沒有死去的神靈。然而現在第一個出現了,一夜之間,鯤神族的長老祭師都失去了法力,除去鯤神隕落之外,難道還能有其他的解釋?著步步bi近,再無耐xing的追兵,老人從懷中取出一個銅像放在沙灘上,伏地叩拜:「祖神啊,你睜開眼睛我們鯤神族最後的血脈就要絕了啊~」  銅像無知,靈光黯淡。

「嘔~」  眼看著最後的族中武士脫力而無能反抗,親見最後的鯤神血脈要絕於面前,那個老人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雪白的鬚髮。正在他悲憤莫名,準備抱著那個xiao族長投入怒海中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你們的祖神,可是鯤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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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莽蒼山巔,七峰妖神(上)

「你們的祖神,可是鯤鵬?」

這個讓祭師長老一流的老者,止住了抱著xiao族長一起投奔怒海念頭的聲音,自然是出自張凡之口。

聲音入耳的同時,無論是那老者還是xiao孩,對面的追兵亦或是無力反抗的護衛,眼前皆是一花,接著便見得一個玄衣人影突兀地出現在雙方的中間。

張凡正面那個猶自抱著xiao族長的長老,絲毫不顧以後背面對那些部落追兵,淡淡地看了地上幾眼,又重複了一遍:「你們的祖神,可是鯤鵬?」

不愧曾是自家部落中的第一強者,與祖神最為親近者,那個老人反應先是連連點頭,繼而伏地跪拜,雙手托著一物,高舉過頂,正是那青銅鯤鵬像。

「祖神慈悲,佑我族血脈不絕,若能過得此關,定然一月十祭,以饗祖神。」

老人動作雖然果決,連素來不讓除他之外任何人觸碰的祖神像都毫不猶豫地獻上,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心中忐忑。

張凡的打扮大異「常人」,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出口就是鯤鵬事,老者哪裡不知道,這很可能就是他們唯一的救星。

「鯤鵬!」

張凡一眼瞥去,那銅像懸浮而起,jing致xiao巧的一尊銅像,將鯤鵬化身為鯤,翻覆七海的威勢顯露無疑。

有鯤而缺鵬,這鯤鵬可說不完整,但也正因為此,才更能確認這個老人與那個孩子是鯤鵬部落之人。

張凡打量完畢,眉頭一皺,銅像重新跌回老人的手中,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銅像在其他人眼中或者與其餘的祖神塑像並無不同,然而落在張凡眼中,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一路所見,無論是妖神還是異獸,他們的塑像上都有不滅的靈光,固然其狀態讓張凡很是奇怪,非生非死,介於其間,然而終究有靈,這是無可質疑的事情。

這鯤鵬祖神銅像則不然,其上靈光全無,氣息散盡,若非還有殘留的無數年祭祀香火氣息吧,幾可讓人以為乃是隨意新鑄而成的。

「稟告尊者,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本來一切好好的,我們鯤部是大海中最強大的部落,佔據了海島無數,就是陸上大族亦不敢輕視我等。」

「然而……」老人的眼中忽然充滿了恐懼之se,下意識地將懷中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一些,「有一天,祖神賜下的神力全部散去,祭師成凡人,武士失武勇,再怎麼祭祀都再無半點反應。」

「每過幾天,就有諸多大部落聯手殺來,我等全無反抗能力,幾乎滅族。」

「祖神血脈,就只有眼前的少族長一人了。」

老人顫顫巍巍地在次伏地跪拜,泣不成聲:「請尊者憐憫,救我祖神一脈,讓這孩兒能存活下來,待得祖神歸來,定會報答於尊者的。」

到了這般地步,老人猶自認為他們的祖神還會歸來。

「可憐的人。」

張凡搖了搖頭,嘆息出聲。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忽有粗豪的聲音傳來:「這是我們九嬰部與窮奇部聯手追殺之人,識相的就不要。」

聽其聲音,正是此前狂笑著追殺而來的追兵之首。

對此,張凡聽而不聞,只是望著那老人與孩子,搖頭道:「你們怕是要失望了,你們的祖神不會再回來了。」

「什麼……」

老人搖搖yu墜,幾乎抱不住懷中孩子,厲聲道:「胡說,你胡說~」

「我們不要你救了,你走,要不是我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單憑你這句話,我們就與你不死不休。」

「哦~」張凡倒不著惱,淡淡地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命了?」

「這個……」老人低頭看了眼懷中孩子,臉上有猶豫、遲疑。

「才不要你救,你污衊祖神,你是壞人,祖神會懲罰你的。」老人懷中孩子掙紮著探出頭來,大聲說道。

「對,我們不要你救!」

老人的臉上儘是慈祥之se,撫摸著孩子的頭頂,眼神終於堅定了起來。

見狀,張凡唯有一嘆。

「人家都不要你救了,還不讓開?」

身後聲音再次傳來,似是再也忍耐不住了,若非張凡現身時展露了一點手段,怕是他們連這點耐心也不會有。

「呱噪!」

張凡臉上一沉,也不見他動作,一股氣流湧動,在那幾個追兵的身上爆開,直接將他們遠遠拋出,震落大海中。

「啊~」

老人本來已經絕望,不曾想卻看到這一幕,希望之火不由得再次燃起,抬起頭來卻再看不到張凡的身影。

唯有一個聲音,隨著海風從遠處傳來:

「我說過,你們的祖神不會回來了。」

「不僅僅是鯤鵬,三日之後,天下再無祖神!」

所謂三日後,正是那莽蒼山上,妖神議立天庭,再選妖皇的日子,張凡此言,已有一種說不出的決然在其中。

這一路行來,這諸多部落攻伐,無盡鮮血讓大地染成了赤紅,造成這一切的歸根結底,是他法相宗七十二大聖。

這,也當由他這個法相宗弟子,妖皇法相的所有人來了結,三日後,正當其時也!

在張凡的聲音入得老人之耳的時候,其人早已遠去,老人在孩子、護衛的攙扶下起身,眺望海域,見得幾個黑點沉浮,最終被一波lang打下,再不復見。

所有的追兵覆頂海波,眼前已無危險,然而老人的神se間卻不見輕鬆,反而隨著這一幕,張凡的話好像重新回dang在了他的腦海中一般。

「長老爺爺~」

孩子彷彿也感受到了什麼,抬起xiao臉,天真地道:「那人是luan說的是嗎?祖神一定會回來的,對嗎?」

「對~對對~對~」

老人強笑著,生平第一次,論及祖神時全無底氣。

……

東涯日出谷,數十萬年朝陽永照,唯獨有一塊區域,陽光不入,終年yin霾。

那裡,在日出谷的東之極,為朝陽升起處,偏偏詭異的是陽光遍灑天地,獨獨這腳下之地,始終有yin影籠罩。

這yin影,連陽光都無法驅散,彷彿是它本身的影子,憑藉著自身的力量,永遠也無法抹去。

那個地方,名之為:莽蒼山!

不知不覺中,張凡進入東涯日出谷已有七日,這一天,便是妖神聚會莽蒼山,議立天庭的日子了。

這一日剛剛到來,莽蒼山中的氣氛就與此前數十萬年迥異。

盤踞於此的妖物、野獸,無不忙不迭地逃竄著,以它們的靈智自然不會明白今天會有怎樣的大事發生,然而潛藏在血脈中的恐懼,卻在不停地督促著它們:「快逃,逃、逃、逃……」

妖神至,萬妖退避。

在這妖皇不出的世界上,妖神就是萬妖之主,其威嚴凡屬妖類,皆不可抗拒。

忽然,毫無徵兆地,正在狼奔豕突地妖物們大片大片地到底,連u搐一下都來不及,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更在嚥氣之前,它們的皮上就開始浮現出一股青綠之se,漸漸有綠煙如夢從中散發了出來,最終將屍身包裹時三刻間化作了膿水。

在每一具屍身左近,凡是樹木花草,盡數先枯萎再消融,步了妖物後塵;便是岩石土地,也有大片的焦黑凹陷。

附近區域,經此一事,怕是千年萬年,寸草難生,生靈不存。

流毒無窮!

妖神之中,根腳繁複,皆是太古強悍妖獸,不乏絕毒無比,呼吸間就能造成此恐怖效果者,然而若是配合上驀然在整個莽蒼山回dang起來的嬰啼之聲,降臨妖神的身份就呼之yu出了。

「哇哇哇~哇哇哇~~」

嬰啼聲聲,莽蒼山的大片yin云下忽有慘綠se的煙云滾滾而來,在莽蒼山之巔濃縮匯聚,成一種凝練的墨綠漆黑收斂了下來。

莽蒼山之巔,有七峰獨高,約略平齊,佔據任何一處,都可俯瞰整個莽蒼山脈,一覽而眾山xiao。

下一刻,在其中一峰上,墨綠漆黑的滾滾云氣凝練,化作了一個墨綠se衣袍鬚髮的中年男人形象。

衣袍墨綠,上紋靈蛇之紋,綠光遊走,似是鮮活。

身穿著這樣衣袍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卻並不yin森恐怖,面白而無須,反而有點文質彬彬秀氣模樣。

若不是這個中年人的頭上慘綠se的頭髮靈動飄dang,糾結成九條張牙舞爪的毒蛇模樣,想來任是何人都無法將其與毒斃整個莽蒼山妖獸的強大妖神聯繫起來。

──太古妖神,九嬰!

莽蒼山,妖神齊聚,共議重立天庭事,再選妖皇,第一個降臨此處的就是九嬰。

「九嬰老怪,你倒是心急,等不及要當這個妖皇了嗎?」

正在此時,一個邪異的聲音,回dang天地,似遠時近,滿是諷刺的意味。

在聲音傳來的同時,在與妖神九嬰正相對的一處高峰上,光影朦朧,一個龐大的身軀現身了出來。

來者,龍首猙獰,馬身矯健,鱗片輝光,口角有烈焰漏下,一點火星就能點燃空氣,口中銜著一條長蛇狀的東西,正張口大嚼。

妖神九嬰瞥視了它一眼,滿臉的厭惡之se,道:「窮奇,你連化作人身的力量都沒有了嗎?」

來者,正是太古妖神:窮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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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莽蒼山巔,七峰妖神(中)

「化身為人作甚?」

窮奇滿不在乎地大嚼著,涎水混雜著血水rou末滴落在地上,染遍其周身,他卻渾然不在意,只是吃得美味。

不知為何,他一邊大口咀嚼著,一邊傳來的聲音依舊清晰無比:「九嬰,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是妖,不,是妖神了。」

「哈哈哈哈~~~既為妖神,就要有妖的樣子,你要記住,不復為人!」

狂笑聲不止,窮奇將手上的長蛇狀食物信手一拋,迎風而長,跌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化作了一條長達百丈的蛟龍。

這條蛟龍猶自u搐著,龍頭被掀開,原本應當是腦漿的地方空無一無,只有豁然一個血窟窿,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好味道啊!」

「可惜這地方實在太xi想再吃到這樣的美味,不知還要再過多少年。」

窮奇意猶未盡地說著,接著瞥視了九嬰一眼,繼續道:「不過也說不定,今天我們要是真的重立天庭,選出妖皇,或許就能出了這個niao不拉屎的地方,外面蛟龍之屬,想必還有很多啊。」

他此前的話,似乎是震動了九嬰,他沉默至此時,才冷冷一笑,道:「就是能出去,也絕對不會是你窮奇,連人都做不了,還想為皇?」

「太古妖神,有幾個以原形行走天庭的?」

「你……」

九嬰這句話好像還真刺激到了窮奇一般,他噎了一下,旋即冷哼出聲,吐口成烈焰包裹周身,火焰一凝,現出了一個遍體鱗片的壯碩大漢,口角猶有血跡未乾。

「九嬰你雖然也長了九個頭,可又不是九鳳那娘們,怎地忒也呱噪,讓人心煩。」

窮奇嘟囔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他化作了人形之後,那股凶厲倒是減輕了不少,反而帶著幾分陽剛之氣。

聞聽此言,九嬰的臉se瞬間就變了,yin沉如墨,彷彿那毒斃整個莽蒼山生靈的劇毒全數凝聚到了他的臉上一般,輕蔑之se盡數被毫不掩飾的殺意所代替。

「哎呦,要打起來了嗎?」

正在九嬰為窮奇一言激怒,眼看形勢劍拔弩張的時候,一個甜得發膩的nv子聲音忽然其間。

這個nv子聲音一起,山風陡然一寒,氤氳霧氣拂動,緊接著洪水從虛空中奔湧而來,如同蛟龍一般盤旋。

「譁~」

洪水傾斜,莽蒼山脈一時水洗,在洪水沁入大地,爛去了樹根拂動了山石的時候,莽蒼七峰之一處,多出了一個姿態婀娜的nv子來。

nv子面容姣好,秀髮始終帶著水se柔順,好像剛剛沐浴過一般,身後有一對羽翼帖服在脊背上,一為冰藍,一為昏黃。

「化蛇!」

九嬰與窮奇目光同時一凝,從對方身上移開,喚出了來者名號。

太古之時,水中有異獸,背生雙翼,一主洪流,一掌冰霜,能蛇行,堪振翅,聲音如呵斥,言出招大水。

是為,太古妖神:化蛇!

此前那破開虛空而來,沖刷整個莽蒼山的洪水,正是為化蛇一言所召來,非是其本意,而是化蛇言語,自帶此神通。

「兩位哥哥,這麼盯著奴家做什麼?你們不是要打架嗎?」

化蛇的聲音再次在虛空中響起,這次卻未招來大水,也沒有那種特殊的聲線,實是神念震動天地元氣而出的響動。

看她沒有繼續開口說話,九嬰與窮奇倒是鬆了一口氣來,這個化蛇她不需要有意地做什麼,只要滔滔不絕地講個個把時辰,莽蒼山就盡成了洪澤水域了。

「窮奇哥哥,你好是不像話,去了一趟奴家的化蛇宮不僅沒有打招呼,還將奴家最後一條xiao蛟龍給吃了,你說,要怎麼陪奴家呢?」

化蛇還是用那震動天地元氣的方法說著話,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寒光一現,映出了那條被窮奇吃掉了腦髓拋掉的蛟龍屍身。

「這個……那個……」

窮奇竟是有些發窘,對這化蛇顯然也很是忌憚,竟然沒有大大咧咧地回聲。

「吃也就吃了,窮奇哥哥你幹嘛還要教壞奴家的那些xiao寶貝呢?」

化蛇的聲音中似乎帶著無盡的幽怨,讓人聽了心中一疼:「你問他們食人好不好,答曰大善者都給與血食獎勵,唯一答道不善者成了你腹中之食,受那吸髓之苦,真是不當人子,流毒天下啊。」

提到這個,一旁九嬰倒是半點意外之se都沒有,窮奇確有這個病,若遇為惡者饗以血食,敬之如神;道逢良善者,定害其xing命食其腦髓。

他的這一點怪癖,早年還不顯露,這些年來卻愈發地明顯了起來,顯然是受那窮奇法相影響日深,越來越靠近真正的太古妖神窮奇。

典籍中記載,太古妖神窮奇作為,正與其相類。

也就是在化蛇數落窮奇的時候,另有三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其餘四座高峰中的三座之上。正是發現了這一點,窮奇才沒有與化蛇做口舌之爭,化蛇也在那句話說完後戛然而止。

莽蒼山上七座高峰據其六,其上六人,互相打量了起來。

畢竟一方妖神,再非昔日同men師兄弟,六個妖神也有多年不曾再相見,此次齊聚莽蒼山,可說是數萬年來未有之盛事。

且說那後來三人,亦是一個個氣度井然,周身妖氣瀰漫,又有一種靈光環繞週遭,非是尋常妖王之屬能媲美的。

其一,為高大漢子,虎皮做裙,傲然挺立,神情剛毅,望之若聞虎嘯;

其二,為壯碩中年,白頭而紅身,如浴鮮血,置身之處,甲兵聲聲廝殺陣陣,彷彿其所在的地方便為戰場;

其三,為yin森老者,luan麻枯發,黑衣墜地,神情枯槁,雙目緊閉狀失明,其立足處,自然地陷入了最深邃的黑暗,恍若九幽之深處,人間之大淵。

「陸吾!」

「朱厭!」

「燭龍!」

妖神九嬰一個個喝出三人的名號,捲起漫天風雲,盡數向著萬里之外退避。

「你們終於來了。」

「嗯,到時候了。」

三人之中,那個身披虎群的高大漢子第一個開口出聲。

話剛出口,他一步踏前,周身氣息陡然暴漲,身後空間一陣扭曲,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虛像。

虛像乍看似威風凜凜的山中猛虎,細看之下,體態雄壯百倍尋常虎身,有九條長鞭似的虎尾,際似可撕裂長空。

妖神陸吾,司天之九部,為太古妖神,赫赫聲名,傳承數十萬年。

虛像浮空,莽蒼山脈盡在虎嘯下顫慄,恐怖的壓力鋪天蓋地,似yu將山巒摧折。

「吾等再不來,怕是就晚了。」

一個悶聲悶氣,又含甲兵之聲的聲音傳來,循聲望去,只見得那個白髮紅身的中年壯漢身子一弓,若yu踏碎山峰e而出。

他的身後,亦有虛像浮現。

一頭暴猿,頂天立地,通體血紅若丹朱唯有一頭白髮,根根炸起似刺蝟一般。

這暴猿仰天咆哮,龐大的身量週遭百里,盡有山呼海嘯的攻伐之聲,彷彿他一聲咆哮,天下甲兵起,大戰觸發,席捲天地。

太古妖神:朱厭!

朱厭一現,分庭抗禮陸吾,緊接著一股詭異無比的氣息騰起,與二者並肩。

「情況,已經越來越不對了。」

聲音冰冷,似是北冥玄水,又如幽冥黃泉,在聲音起時,一片濃郁的黑暗瀰漫。

七座高峰之一上,後來三人中那個雙目緊閉的老者豁然抬起頭來,整個人浮空而起。他的身後,有大片漆黑的深淵浮現,中有一巨蛇,從黑暗中探出頭來,人面而蛇身,一雙蛇目緊閉,似為目盲。

太古有妖獸,生無日之深淵,先天一雙神目,其瞑乃晦,其視乃明。

人面巨蛇雙目緊閉,正是「其暝乃晦」,所在之處黑暗如有實質,大片的漆黑蠕動。

這漆黑純粹而凝練,除非巨蛇張目方能燭照,否則便是永墮晦暗,不見光明。

太古妖神:燭龍!

陸吾、朱厭、燭龍,後來的三大妖神釋放出其本源的力量,頓時如三座高山,各具特xing,以壓倒xing的恐怖威勢師,向著九嬰等人壓下。

「哼!」

妖神九嬰悶哼了一聲,沉聲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話的同時,他的身後一道天河倒掛,深逾千丈,波濤洶湧。

明明是滔滔河水,卻給人以無邊凶厲之感,不需介紹,任何感受到此河恐怖氣息之人,都會名之為:凶水!

在這凶水之中,有一個九頭妖物從破水而出,口噴水火。水為毒水,流毒無窮;火為毒火,觸之責亡。

嬰啼聲聲,伴著滔滔凶水翻滾,九頭妖物咆哮,充斥天地間。

太古妖神,九嬰!

同樣感受到壓力的還有窮奇與化蛇,兩個龐大的虛像浮現於兩人身後。

一為黑白雙龍纏繞,黑為惡,白為善,前有一狀虎而類牛,身負羽翼的妖物,啃噬白龍腦漿,禮遇黑龍血食。

禮惡而吞善,為天下凶物。

太古妖神,窮奇!

一為,人面而蛇身,背後負兩翼,一掌洪水,一司寒冰,呼聲似婦人呵斥,聲動召洪水天降!

太古妖神,化蛇!

莽蒼山上,六大妖神威勢轟然碰撞,天若yu為之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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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莽蒼山巔,七峰妖神(下)

六大妖神,本源力量宣洩而出,在莽蒼山巔轟然碰撞,爆發出天崩地裂的威勢。

整個莽蒼山脈,綿延數十萬里,通體為之撼動,巨石滾滾而下,似yu拔足而起,避此險地。

在莽蒼山脈之外望去,那片終年yin暗籠罩,彷彿朝陽本身影子一般的yin霾都在晃動,在蠕動,同一時間,有大海波濤起,滾滾而去露出海底成陸地,傾覆島嶼在一瞬。

這種恐怖,卻僅僅是莽蒼山巔峰之上,六大妖神的一次試探罷了。

威勢碰撞,六股強大的力量相持於長空中,此起彼伏,或有壓制,或有強弱,但無一方能有絕對優勢,足將其餘人等壓下。

六大妖神的差距,微乎其微!即便是最弱者,也足以在最強者的全力攻擊下保住xing命,全身而退。

「罷了!」

妖神九嬰第一個撤下力量,散去虛像,在眾妖神之中,他的實力隱然是較強的一個,退的瀟灑至極,話音剛落,屬於妖神九嬰的威勢水般退下。

「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還是這個結果。」

陸吾剛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第二個收回了力量。

窮奇、化蛇、燭龍、朱厭,其餘的四大妖神緊隨其後,莽蒼山巔峰重回了一片平靜。

待得煙消云散,回首再看,莽蒼山已經不是原本模樣。

偌大山脈,除卻最高處的七大山峰,因為正處他們六大妖神jiao鋒的中心處,反而得了他們的有意庇護之外,其餘所在儘是滿目瘡痍,再看不出原本模樣。

本來瀑布,成了溪流;原來高峰,陷成谷底;林木之處,沼澤覆蓋……

無形中,七大高峰顯得愈發地高聳入云,立於巔峰的六大妖神更不似在人間。

「你們都感覺到了嗎?」

妖神九嬰經過方才的試探,也徹底熄了壓倒眾妖神的意思,轉而問道。

「剛已經說了,很不對勁。」

陸吾一震虎皮,似是震去塵埃,又如平復心中的震動,皺眉說道:「這幾日,我常聽到戰鼓之聲,天兵喊殺,一閉上眼睛,就好像能看到百萬天兵聚集,只待一聲令下,清洗天下的場面。」

「陸吾~」窮奇詫異地問道:「太古妖神陸吾,本就是掌天之九部,百萬天兵,盡為其管轄,你是不是受了妖神意念的影響?」

「不是!」

陸吾堅決地搖了搖頭了,肯定地說道:「一定是天兵再起,牽動太古妖神陸吾的意念,才有此感應。」

他抬起頭來,目光似可穿透東涯日出谷的屏障,見得那外面的世界一般,喃喃說著:「外面,有人擂鼓聚兵,召集九部……」

「怎麼可能?」

化蛇驚詫出聲,好在她還記得以元神震動天地元氣發聲而不是直接出口,否則本就近乎一片廢墟的莽蒼山定然再經水洗。

「要聚兵九部,沒有你陸吾怎麼可能?」

「難道法相宗……」

到這裡,化蛇的聲音戛然而止,好像她的話涉及了什麼忌諱一般,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不可能的,周天星辰圖中,上位法相前者不亡後者不生,你陸吾尚存,宗men中又怎麼會有人再傳承到陸吾法相?」

「那可未必。」

九嬰冷冷地說道:「前者不亡,後者不生是不錯,問題是,我們還算是生嗎?」

「我們現在是妖神,是妖,對周天星辰圖來說,我們是死,還是生?」

「這只有問它才知道了。」

「可是……」化蛇yu待再說,卻為燭龍沙啞yin冷的聲音打斷。

燭龍的聲音傳出,回dang在莽蒼山上,原本的yin霾彷彿更濃郁了幾分,更有一種冰涼直可沁入骨髓。

「沒有可是代的上位法相,怕是早就開始重新傳承了。」

「在周天星辰圖看來,我們都已經死了。」

燭龍一言,讓九嬰等人盡數se變,哪怕是妖神九嬰也只是推斷,可在燭龍說來,卻是確定無疑。

「燭龍,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一眾妖神不約而同地問道。

燭龍既然開口,自然也就沒有隱瞞的意思,緩緩說道:「早在一千多年前,我這對眼睛就告訴我,這世上有了第二個燭龍!」

「……」

眾皆沉默,他們昔日都是法相宗大聖,今日皆為妖神,對燭龍的話自然理解深刻。

燭龍之眼,開合明晦,乃是他法身上最恐怖的地方,也是其天賦神通所在,有所感應再正常不過了。

「這麼說……」妖神九嬰長嘆出聲,「我們真的……死了啊~~」

聲音之中,有悵然有失落,有無奈有解脫,說不出的複雜在其中。

「哈哈哈~九嬰你就是想不開,我們早就是妖,是妖神了。」

窮奇忽然狂笑出聲,言語間儘是諷刺意味,出奇地九嬰竟是沒有怒目相視,彷彿默認了他的話一般。

稍頃,九嬰才嘆息一聲,道:「你們說的沒錯,情況的確是不對了,我們再不行動,怕是就來不及了。」

「嗯?九嬰你有什麼發現?」

朱厭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來,一邊說著,一邊活動筋骨,骨節間爆發出的儘是金鐵之聲,話語在空氣中震動,化作殺伐之音。

朱厭現,天下戰!

上古法相宗的朱厭大聖,此時無限靠近太古時掀起天下殺伐的妖神朱厭。

「七日之前,在玄心島外,我發現了一個強大的存在。」

九嬰停頓了一下,神se陡然凝重了起來,接著道:「一個外來人。」

「哈哈哈~這麼說又有新的法相宗後輩來了?好啊,新的妖神像有著落了。」

窮奇放肆地笑著,話說完了才覺得不對,停了下來,發現從九嬰到朱厭等其餘妖神,臉上都有說不出的凝重,彷彿yin云密佈。

錯愕了一下,窮奇終於反應了過來:「等等,你說強大的存在?」

「嗯!」

九嬰這次沒有出言嘲笑,而是皺著眉頭道:「當時我正與那玄心老兒戲耍,忽然就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存在,卻又察覺不到半點氣息。」

「那種力量強大無比,就好像面對天下皇者,不得不低頭一般。」

「我嘗試了幾種辦法,都沒法察覺到那個存在的具體位置,當時又只是一縷分神,手段有限,最後尋了一個藉口,發怒離去。」

九嬰的神se間,那濃濃的忌憚顯露無疑。

若是張凡在場,定也會自嘲一笑,他難得地在這個上古法相宗大聖今日妖神身上看走了眼,竟是不曾發覺他是佯怒而藉口u身而去的。

「你的意思是……」

六人之中,最為持重的妖神燭龍現在眉頭緊皺,本就凹陷下去的雙眼更彷彿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

「九嬰你察覺不到他的存在,要嘛他的實力遠超過你,要嘛就是其神念冠絕宇內,徹底壓制。」

「無論是哪一種,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你就應當全無所覺才是,你偏偏又有感覺,那只能是……」

燭龍的分析還沒說完,九嬰就點了點頭,說出了答案:「這是法相的感應,我法相宗數萬年之後,終於再現絕代強者!」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足以與當年我等比肩甚至猶有過之的絕代強者。」

「而且,他已經在東涯日出谷中,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重立天庭之事,刻不容緩!」

「妖神正位,選出妖皇,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取得妖神真正的力量,徹底超過人身時候的我們,從而不再懼怕任何東西。」

「到得那時,天下之大,豈非任由我等縱橫?」

九嬰的話不能說沒有衝擊力與感染力,問題是,此時在莽蒼山,唯有六大妖神存在,他們都是何等人物,豈是言語所能動的?

眾妖神中,朱厭聞言朗聲大笑:「九嬰你說得對,問題是……」

笑容盡收斂,朱厭的雙眼一片血紅,在其餘的五大妖神身上掃過,喝道:「誰來做這個妖皇!」

此言一出,眾人皆默,他這一句話,正是事情的關鍵。

妖神正位事,東涯日出谷中無數年大lang淘沙,只剩下他們六人能站在這裡,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輕易可以解決。

只是那妖皇事,誰又肯服誰?誰不想無敵於天下,誰又想生死握於人手?

沉默好半晌,眼看著氣氛凝滯如鋼鐵,隨時可能爆發出來,將整個莽蒼山脈盡數摧毀,一個嬌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諸位哥哥,我們現在爭這個不是太早了嗎?」

「還有人沒到呢~」

話之人,正是化蛇,話一說完,她眼波一轉,瞥向了那個唯一還空無一人的莽蒼山高峰。

七大高峰,僅餘其一。

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六大妖神,矚目一處。

「鯤鵬?」

九嬰搖了搖頭,道:「怕是來不了了。」

「我就不信你們沒有收到他的消息,他現在已經不是妖神,而是法相宗鯤鵬大聖?又豈會參與到我等妖神之事?」

這句話道來,九嬰的神se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似是羨慕,又如不屑。

「不要耽擱時間了,喚出神石宮,正位眾妖神,再論其餘吧!」

九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提至胸前,緩緩壓落,隨著他的動作,整個莽蒼山猛地劇烈顫動了起來了,地動山搖,似是地陷。

雙手壓到底,再徐徐上提,莽蒼山轟鳴陣陣,若為山體,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山體中破出。

正在這個時候,九嬰的動作猛地一滯,六大妖神望向同一個地方,緊接著海嘯聲聲,充斥天地。

「鯤鵬!」

「你還是來了。」

九嬰眼中閃過一抹異芒,切齒出聲。

隨著鯤鵬至,莽蒼山巔,七峰妖神,齊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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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天上神石宮,今日鯤鵬聖

薺蒼山巔,七峰妖神,齊聚一堂。

要是這一幕發生在數月之前,隨著鯤鵬到來七妖神齊聚,接下來定然是重立天庭,妖神正位,爭奪那妖皇位置。

然而,時間往後推移到了今日,一切就都已經不同了。

九嬰等人本就從鯤鵬的傳信中明白了大概,現在感受著天邊鋪天蓋地的氣息,就愈發地清楚了這一點。

鯉鵬」與眾妖神,再非一路。

「九嬰,你住手!」

排山倒海一般的轟然巨響」滾滾而來,若yù將莽蒼山脈一概推平。

妖神九嬰凝立山巔,不為所動,嘴角有冷笑浮現。

「你知道你是什麼人嗎?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那彷彿大lang從海底最深處轟然而起,拍擊下來就是陸沉的聲音愈發地近了,天外一條水線,彷彿lang疊起穿峽谷一般,滾滾而來,終至攀升九天。

其間,有一個龐大的軀體」搏擊大lang之中,說不清是人借水力,還是水得人力。

「我是什麼人?」,九嬰冷笑愈濃,本就抬起至xiōng前,其上靈光濃郁如實質的雙掌在一頓之後」繼續緩緩抬起,似托著什麼東西,直上九天。

「妖神!太古妖神,九嬰!」

「隆隆隆n」,大地在咆哮ēnyin,七峰之間,如有太古巨人陷於地下,奮起餘勇,撐開了地縫。

一條豁然深邃縫隙,出現在一眾妖神的眼皮底下,不住地蔓延、擴大,窮奇朱厭等人的眼中都為之亮了起來。

「我在做什麼?」,「當然是……」,九嬰猛地一聲長嘯,雙臂高舉過頂,無窮的威能從他的身上爆發了出來,「洗若以這一托之力,將什麼東西送上了天庭的至高處一般。

「重建天庭」正位妖神,再選妖皇,復現太古妖神天庭輝煌!」

「哈哈哈哈nn」,在妖神九嬰不顧天外怒吼之聲,海lang之嘯,長嘯之聲化作縱聲狂笑的時候,那豁然開裂的大地中,一片混沌般的晦澀深沉浮現了出來,一直托起」躍過七峰之巔,讓一眾妖神也只能仰視。

旋即,混沌晦澀氣息收斂」凝而成形,一處龐大的宮殿,出現在了莽蒼山的正上空。

「神石宮!」,這,便是妖神九嬰等六大妖神」或者說是法相宗七十二大聖的全部,經過數萬年辛苦,方才成就的寄託了他們重建妖神天庭,再演太古輝煌的希望。

神石宮,其名不虛,無論是從哪個方面望去,皆可見得粗糙的大石堆砌而成,通體古樸蒼涼,彷彿穿越了時空,從那太古蠻荒」自那天地初辟時候存在,飛躍了時間的長河,出現在了一眾妖神的面前。

它沒有畫粱雕棟,不是金碧輝煌」缺乏仙nv天籟,哪曾歌舞昇平?有的只是說不盡的古樸、晦澀」是那天地間最本源的莊重與肅穆,直指核心本質。

任何人當面神石宮,不管懷著什麼想法」都只能承認這才是真正的力量」世界真正的本質,所有的繁華盡為虛幻,只有這種震撼xìng的存在才得永恆。

「鯤鵬!」

妖神九嬰放下高舉的雙手,負於身後,望著天外傲然說道:「我就是做了」你能奈我何?」,「鰓鵬,這是我們數十萬年的努力,這其中,也有你一份,想阻止,你問過我們嗎?」

九嬰沉聲說著,凝望著神石宮,眼中現出一種沉mí之sè,猶如在看著一生中最偉大的成就一般。

他此言非虛,任何一個稍稍有點修為的修仙者站在神石宮外,都能感受到七十二股直指長天的威勢,更有六十五股氣息凝練其中「洗若六十五個絕世強者,正位其中。

六十有五,離七十二地煞之數,獨缺其七!

「你……」,「終究還是做了。」

天外驚濤駭lang之聲頓止,那彷彿要將整今天地化作水域的汪洋巨lang亦為之消散,一點金光從中穿出,須臾而扶搖上得九天,剎那鷹嘯擊破長空。

大鵬一日隨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此刻扶風而來的大鵬遍體金光,一瞬萬里,正是那金翅大鵬:此前那席捲汪洋巨lang」若yù陸沉天地的,乃是海中巨鯤。

二者合一」便是太古妖神:鯉鵬!

鯉鵬有兩相,皆是太古強大妖獸,得其一足可在那太古烽煙中佔得一席之地,鯤鵬二者兼具,方才能正位妖神」且是其中較為強大存在的一員。

這一點,本是任何對太古神話有些瞭解的修仙者就心中有數的事情,卻讓包括九嬰在內的六大妖神齊齊一驚。

目視那的智囊白澤大聖就秘密安排了鯉甄留下金翅大鵬法相分身妖王之中。

這本是一條後路,然而誰也不知道這東涯日出谷竟是如此的特殊,一入其間連法相的聯繫都能隔絕,鯉鵬法相就在那一瞬間被一分為二,再無法掌控外面大鵬王,亦無法傳遞內外半點消息。數萬年過去,本以為這金翅大鵬法相永遠無法回歸的一眾妖神們,驟然見得了金翅大鵬扶搖九天的一幕,驚駭難免。

金翅大鵬」一念萬里絕跡」不過是一愣神的功夫,莽蒼山七大高峰僅餘下的一處空置山巔上,一個身著金底水玟長袍的威猛老者」現身其上。

老人金底長袍,望之似可聞得狂風呼嘯之音,眼中若有浮云光彩掠過,恍惚間似可見得金翅大鵬搏擊長空的情形。

其上水紋,隱約構成一龐然巨鯉,潛於海之深處」翻身起落」就是驚天巨lang。

這是上古法相宗鯉鵬大聖,不是那妖神鰓鵬,亦不是妖王大鵬!

「鯉鵬?!」

「你……」

九嬰等人見得他這個模樣,都無法與這數萬年間所見的妖神緄鵬聯繫在一起,時光彷彿倒流回了上古」法相宗七十二大聖行走人間,把酒言歡的日子裡。

這就恍若張凡此時見得魴鵬大聖」也無法將他與那個甕中老人看做一人一般無二。

「你們……」,」,鯉鵬大聖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天上神石宮」面lù複雜之sè,悵然道:只……還記得自己是什麼人嗎?」

他這一句話,倒像是將一盆沸水潑入了滾油之中,所有的恍惚盡數在六大妖神身上散去,什麼緬懷盡成了虛妄,唯有隱約間通過天上神石宮凝成一起的六大妖神威勢。

「什麼人?我們是妖神,是妖,是怪,獨獨不是人」不是法相宗大聖!」

窮奇周身有火苗浮現,非是本心,而是怒火點燃。

這個時候,他看向鯉鵬大聖的眼中一片火紅」彷彿隨時可能爆發出來,化作毀滅人間的烈焰。

顯而易見」鯉鵬大聖此時的狀態,深深地刺jī到了窮奇,不再是人間聖者,而是作為妖神的窮奇。

「鰓鵬!」

九嬰忽然一步踏出」到了山巔之邊緣,獵獵風鼓動衣袍,好像隨時可能跌落山崖,或是化風而去一般。

他沉著的聲音」如有實質一般,將漫天呼嘯狂風盡數壓下:「你要是永遠保持這個樣子,如我等幾萬年前一般」是人間聖者而非再世妖神,我們就是聽你的,又責何妨?」

不管其餘妖神豁然投來的驚愕目光,九嬰一手揮出,直指鯉鵬,喝道:「但是你看看你自己,你還能保持多久?」

話音未落,揮出的手臂帶出一股妖氣,直撲鯉鵬而去。

這妖氣中有萬千嬰啼,毒水火力,似是一條墨綠sè的狂龍,要就鰓鵬一口吞下。

這般妖氣攻擊」自然傷不得鯉鵬大聖」然而他的臉上還是現出了一抹無奈之sè,凝立不動,任由那妖氣撲在他的身上。

在這一剎那,無論是緄鵬還是其餘的五大妖神,都明白了九嬰這般做法的原因了。

「轟n」妖氣爆發,豁然潰散開來」將鯉鵬腳下高峰染成了墨綠之sè,「嗤嗤」有聲,似在這劇毒的妖氣下腐蝕。

沒有人關注這一點,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鯉鵬的身上,繼而盡數化作了恍然之sè。

在九嬰妖氣刺jī之下,鱗鵬大聖的身上亦有大片的妖氣冒出,就彷彿守護著自家領地的妖獸,將異種妖氣盡數排開。

霎時間,所有妖神,包括緄鵬自己,目光都凝聚到了他妖氣上」但見絲絲縷縷,騰騰而起,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地增長著,彷彿有什麼限制正在無力,有什麼封鎖慢慢破裂……

「終有一日,你……」,九嬰揮出直指緄鵬大聖的手臂就不曾方向,冷然道:「還會是妖神,或許在今日,或許在明天…………終究逃不過。」

「是啊,終究逃不過。」

鮑鵬大聖苦笑出聲,他沒有躲避那道妖氣,也就沒有了隱瞞的意思,這點也不可能瞞得過一眾妖神。

「那你還要阻止我們山」

九嬰目視著鯉鵬大聖頓地道:「加入我們吧!」

對此,鰓鵬大聖恍若不聞」豁然抬起頭來,眼中有一種光芒,彷彿那蠟炬,越是燃燒到末端,越是明亮。

「但去……,…」

「至少在此時此刻,我還是人,還是人間聖者。妖神陸吾眼中閃過一抹凝重之sè,道:「金翅大鵬!」

「鯤鵬他竟然收回了金翅大鵬法相,重回鯤鵬真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個疑huò不僅是他有,包括九嬰、朱厭、燭龍、窮奇、化蛇在內,一眾妖神,無不面lù驚疑。

別人不知大鵬王事,但同樣名列太古妖神的九嬰等人,又如何能不知曉?當年在他們入得東涯日出谷前,法相宗七十二大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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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一戰,鯤鵬阻妖神

「人間聖者嗎?好久遠的說法啊!」妖神九嬰嗤笑出聲,搖了搖頭,然其臉上,卻無半點笑意,其餘妖神亦如是。

鯤鵬大聖這一句話,已經將他的立場擺明,人間聖者,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天庭重立妖神復生?妖神天庭重立,就是人族天地主角,紀元寵兒的地位受到挑戰的時候。

身為人間聖者的鯤鵬大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坐視這一幕。

一戰,難免!

在這陡然壓抑下來的氣氛下,整個莽蒼山都沉靜了下來,狂風也停止了呼嘯,不敢再打擾各自佔據高峰的六大妖神一聖者。

「說說吧,鯤鵬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在這劍拔弩張時刻,六大妖神之中一直甚少說話的燭火忽然抬起頭來,以空dongdong的雙眼正對緄鵬大聖,彷彿在「看」著他一般。

鯤鵬大聖此來,直面六大妖神,其結果可以想見,別說以一敵六了,即便是一對一的對決,他也不敢說穩勝其中的任何一個。這般情況下,鯤鵬大聖雖然義無反顧地來了,卻沒有馬上與六大妖神一決生死的意思」只是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朱厭反問了一聲,看那神sè,分明是不信。

「大鵬王死了。」

鯤鵬大聖答非所問,卻讓一眾妖神神sè都為之一動。

「他是怎麼死的?」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一眾妖神忍不住追問出聲。

大鵬王怎麼死的還不是重點,外面的情況才是他們真正的關心所在。遠離出世數萬年隅天地稱仙做神,若說不在意外面情況自是不可能的事情。

「法相元神燃燒,化作最純粹的法相本源之力。」

鯤鵬大聖此言一出,眾妖神悚然而驚。數萬年前,他們都是法相宗一時之雄,自然明白什麼是法相元神燃燒。這是以元神燃燒引燃法相之力最終將一身jing華燃燒殆盡」短時間內迸發出無限的輝煌。

這般手段,也只有法相宗化神境界以上的強者能夠施展,且還需要對法相有足夠的掌控之力,才能做到極致,燃燒出最純粹的法相本源之力。

如此做法昔日法相宗七十二大聖自然沒有問題,今日的一眾妖神卻是再也做不到了。

「他怎麼可能堅持到現在還沒有妖神化?金翅大鵬亦為太古妖神!」

一個nv子的聲音響起,無形中顯得尖刻無比,正是那妖神化蛇。

「他自然做不到,估計是遇到了什麼人吧!」鯤鵬大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什麼?」妖神九嬰皺了皺眉頭沉聲道:「這麼說你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了?」

「你竟然沒有接受到大鵬王的記憶?」

鯤鵬大聖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壓下什麼震動一般,頜首說道:「不錯,前來的只有最本源的金翅大鵬法相之力,再無其餘。」

「焚其身燃我軀,淨化冤怨孽,待得火歇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

鯤鵬大聖忽然yin詠出聲,聲音中帶出了幾絲顫音:「收納金翅大鵬法相的時候,我只在其中看到了一個遍體金光腦後懸掛日輪的身影大鵬王當時正伏地叩拜……」

到這裡,鯤鵬大聖的聲音戛然而至,妖神九嬰等六大妖神齊齊驚呼出聲:「什麼?!」

「不可能!」

的確不可能,大鵬王乃是鯤鵬大聖法相分身與其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存在。以上古法相宗大聖的身份地位驕傲天下之大,又有何人配得上他跪拜?

再聯想到大鵬王將一切燃燒的決然與義無反顧,全無法相宗重任在身的顧忌,顯然是任務已經完成,對那個人很有信心。

一時間,不約而同地,六大妖神皆是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太古時候,他們七十二大聖聯手jī發周天星辰圖,jī戰天下強者時引發的一幕:一萬妖朝拜!

此事,再與妖神九嬰此前提到的東涯日出谷中出現法相宗絕代強者一事,頓時六大妖神,齊齊沉默。

他們六人,還有天上神石宮,彷彿本來在狂風中卷舒的旌旗,豁然間狂風頓止,張揚不再,凝固當場。

「妖n宴n」

兩個字「洗若晦澀無比,艱難地從六大妖神的口中吐出,相顧駭然。

「妖皇……妖皇……妖皇……」

「怎麼可能?」

「不……不可能!」

「妖神怎麼可能誕生在我們七十二人之外?除了我們,還有誰有這資格?」

就好像壓抑到極點的烏云」豁然爆發出了驚天轟鳴,傾盆暴雨一般,六大妖神皆不言語,然而神念爆發而出」jiao織咆哮在天地間,驚起了天地共鳴。

「諸位,不管如何,大鵬王會如此,只能有這個原因!」

「妖皇法相,出世了!」

「數萬年來,我法相宗前來東涯日出谷後輩不絕,卻唯有此人」得大鵬朝拜,放心寄託重擔,不是妖皇,又是何人?」

「諸位……」,鯤鵬大聖誠懇地以目光在六大妖神身上掃過,認真地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麼?被後生晚輩,清理men戶嗎?」

窮奇冷冷地了一句,聲音雖然冰冷,臉上亦全無表情,卻突兀地給人以一種無限暴虐之感。

「妖神朝拜!」

「若是我們……」

「夠了!」

鯤鵬大聖說到一半,六聲大喝,鋪天蓋地而來的壓力,就讓他剩下的話說不出口來。

「後面的話,你不要說!」妖神九嬰臉上有瘋狂暴虐之sè,更有無窮無盡的不甘:「我等為人時,是人間聖者:我等做妖時,為無上妖神!」

「無論是人是妖,我等都不曾叩拜他人,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什麼妖皇法相,真是妖皇,就先讓他壓服我等,若是不然,哼!」

九嬰冷哼一聲,其中的嘲諷不屑」不言而喻,其餘五大妖神,皆是點頭,難得地站在了同一陣線。

沉默了一下,燭龍嘆息一賓,緩緩開口道:「鯤鵬」你說,我等就是朝拜於那妖皇」能回到過去的日子嗎?能擺脫這一切嗎?」

「你,能肯定嗎?」

鯤鵬大聖張了張口,終究說不出話來。

他欺不得己心,更不可能欺得了一眾妖神,是就是,非就非。妖神朝拜的後果如何,鯤鵬大聖不敢肯定,或許最好的情況,就是一切回到幾萬年前,他們不再是妖神」擺脫那數萬年痛苦與折磨,重新為人,為那人間聖者。

不然的話」「」

鯤鵬大聖沒有再想下去,也無須再想下去。

六大妖神,都是驕傲入骨之輩」為了一個不確定的希望,就讓他們對一今後生晚輩伏地跪拜」如何可能?

「我的確是妄想了。」鯤鵬大聖苦笑。

他或許未必妄想,只是想盡那最後的努力罷了,然而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妖皇法相又如何?」妖神九嬰忽然暴怒,一頭墨綠sè的長發倒揚而起」在長空中狂舞,似是九條毒蛇,狂魔猙獰,「今日我們就立神石宮為眾神殿,選出妖皇,承襲太古妖神天庭氣運,再興妖族。」

「到時再來誰將誰清理出men戶!」

「鯤鵬!」九嬰聲音驟然轉厲,喝道:「不管如何,今日妖神正位,妖皇誕生,這是我們數萬年以來的計劃,你若yù阻我等,今日就是你正位之時!」

圖窮而匕現!

畢竟雙方立場如此,再不能改變,只要魴鵬大聖一天還是法相宗的大聖」人族的人間聖者,就由不得他不做出選擇。

「罷了!」

鯤鵬大聖長嘆一聲,道:「來吧!」

話間,一聲長嘯,金翅大鵬之身再現,狂風乍起,直接將他送上神石宮外,俯瞰莽蒼七峰。

「你們,還要過我這一關!」

「找死!」

第一個出手,卻不是九嬰,而是窮奇。

但見他周身烈焰燃燒,身後再現出黑白二龍模樣,整個人一躍而起,半空中現出窮奇真身,振翅而動,帶出一路火光,向著神石宮衝去。

「轟n」

金翅大鵬,窮奇,當空對撞,須臾之間,金光繞著火光旋轉萬次,連綿不絕的轟擊之聲將頭上的神石宮震動得搖晃不止。

只是一瞬,就如萬年。

當那金紅兩道流光分開」勝負已分。

窮奇從高空中跌落下來,一直撞入了妖神朱厭原本立身的高峰之上,一聲巨響,山峰半塌,窮奇龐大的身軀直接嵌入其中,幾yù將止,峰dong穿。

「啊n」

怒吼一聲,火光再現,那半山凹陷彷彿一瞬間成了火山口一般,烈焰噴湧而出,岩石化作了岩漿。

當窮奇從中掙扎出來的一瞬間,整座高峰再也支撐不住,攔腰而斷。

一上一下,鯉鵬與窮奇對峙。

鯤鵬大聖不復金翅大鵬模樣,而是化作了巨鯉真身,懸浮在神石宮下,大片的yīn影直接將六峰妖神籠罩。

在那與窮奇jiao戰的最後時刻,鯤鵬顯然是現出了巨鰓真身,一擊直接將窮奇撞落空中,這才有了此前的一幕。

下方窮奇遍體鱗傷始全身噴血似泉湧,彷彿那一撞的壓力要將全身的jing血一併迫出一般,隨著他粗重的喘氣聲,在飛快地癒合、收口。

上空處,巨鯤半體焦黑,撕裂之傷處處可見,海bō一般的碧lang正在其上沖刷,漸復原狀。

雙方都沒有絕對優勢,佔得上風的卻是鱗鵬大聖。

「鯤鵬,你也接我一擊!」

在那山崩之處,一個白頭紅身的龐大身影驀然浮現出來,僅僅是落足大地,幾與山峰等高。

太古妖神,朱厭!

同一時間,莽蒼山外,永恆不落的朝陽旁,一輪新升的紅日,徐徐升起。

張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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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4 07:31:0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二戰,東皇戰妖神(上)

莽蒼山內,陰影籠罩,有六大妖神,鯤鵬大聖,激戰神石宮外;

莽蒼山外,朝陽金輝遍灑,張凡化虹而來,氣勢不住攀升,至於斯處,已是如一輪紅日正當中天,連天上朝陽都要避開鋒芒。

一內一外,在這一瞬間,都不曾察覺到對方的行動。

這籠罩著莽蒼山的陰影彷彿是那朝陽本身所帶,不僅僅是陽光不能入內,為東涯日出谷地唯一不曾終年沐浴在陽光下的所是有一種神秘的隔絕作用,內外儼然兩個世界。

虹光一閃,張凡現身出來,腦後一輪紅日,中有金烏起舞。

「莽蒼山,妖神聚,立天庭,選妖皇,不知是怎樣的情形。」

他眼中神光一閃,整個人氣勢臻至了巔峰,一步踏出,紅日震顫,破開陰霾而入。

……

張凡的到來,並不曾引起妖神九嬰等人注意,神石宮前的那個龐大身影,已經將他們的目光盡數吸引。

「鯤鵬!」

「我來會你!」

暴喝之聲,驚退萬里云氣,大地上一處凹陷豁然浮現,是一隻茸茸的巨足踐踏地面,又猛地一下拔出。

朱厭!

他原本立足的高峰,早就為窮奇自高空中墜下的真身砸斷,這一幕彷彿也激起了朱厭的怒火,太古暴猿的暴虐恐怖顯露無疑。

半空中,神石宮外,朱厭龐大的真身一躍而上,雙手並成拳炮轟出,直向空中巨鯤。

「殺!」

朱厭現世,兵禍天下。

他的一拳中,不僅僅有恐怖的肉體力量,更有天下紛亂起,揭竿興甲兵,一呼山海應,敢叫河山換顏色的意境在其中。

簡簡單單一拳,已是近乎於道。

面對這一拳,鯤鵬大聖的反應也是快速無比,先是通體光輝一閃,水汽盡收,空間撕裂,巨鯤化大鵬,飛退數十里,避開了這一拳的鋒芒。

緊接著,憑空起巨浪,巨鯤破浪而來,帶著席捲天下威勢,當頭一撞,與餘勢未消的朱厭拳頭碰撞在了一起。

「轟~」

一聲巨響,汪洋潰散,殺聲頓止,那身臨其境一般的海嘯之聲,起兵之聲,盡數破碎。

「嘭~~」

一聲悶響,巨鯤龐大的身軀拋飛而起,撞上了神石宮的基座下方,爆出了漫天血雨揚落。

「隆~」

地震如怒,聲似炸雷,朱厭從高空中跌落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頓時大片如蛛網般的龜裂,遍佈方圓數十里地。

平分秋色!

見得這一幕,妖神九嬰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燭龍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陸吾長笑出聲,化蛇長出了一口氣。

四大妖神,並著與鯤鵬大聖親自交手的妖神窮奇與妖神朱厭,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出了點什麼來。

「金翅大鵬法相雖然歸來,然時間不長,其上的法相之力又消耗殆盡,甚至傷及了本源,其金翅大鵬之力可以不計也。」

「單單憑藉海中巨鯤的完整實力,不過比窮奇略高出了一線,與朱厭相比不過伯仲之間。」

這個判斷一出,無論外表如何,內心中六大妖神都有長出一口氣的衝動。

鯤鵬大聖若是金翅大鵬法相的實力猶如上古之時,甚至只要不要減弱太多,加上其身上的巨鯤之力,完全有可能拖場中六大妖神之一的一個去陪葬。

他分明有死志在,自瞞不過眾妖神眼睛。

現在這種情況看來,六人聯手,足以將他壓下擒拿,卻是不需要付出那麼大的犧牲了。

此念一生,九嬰等人不約而同地互視了一眼,旋即如同達成了什麼共識一般,妖神九嬰忽然狂笑出聲:

「哈哈哈哈~~」

「鯤鵬啊鯤鵬,法相雖全,實力不在,徒呼奈何?!」

「看來今日,就是你正位之時!」

話音未落,一個形如巨蟒而有九頭,各自蛇頭扭動似狂魔亂舞,有無盡劇毒水火之力瀰散了開來。

「嘭~~」

一聲破空妖神九嬰與鯤鵬大聖之間的虛空中,一圈圈成環狀的云氣豁然凝成,彷彿有什麼強大的力量一下子洞穿了空間一般。

九頭齊呼,一口噴吐,水火相濟,流毒天下,向著鯤鵬大聖衝去。

自此,揭開了六大妖神,圍攻鯤鵬大聖的序幕。

……

「轟~~」

「轟轟~~」

「轟轟轟~~~」

驚天動地巨響,連綿不絕炸出,莽蒼山脈,在這轟鳴聲中猶如怒海中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沉默。

七大高峰,幾乎盡數被削去了大半,左近無論是峽谷還是峰巒,全數滿目瘡痍,滄海桑田嗲表不足以形容去巨變,鯤鵬大聖阻妖神,一番大戰,幾乎將一切犁了一遍。

「砰!」

一聲重物砸落大地的巨響,帶動莽蒼山脈劇烈顫動的同時,也結束那接連轟鳴巨響。

旋即,炸響一聲,亂石穿空,朱厭通體鮮血,從大片煙霧中一躍而起,雙手拍擊胸膛,發出彷彿夔牛鼓一般的響動,仰天咆哮。

在他的上空處,九嬰、窮奇、陸吾、燭龍、化蛇,各據一方。

他們之中,便是鯤鵬。

連番衝擊,在這短短片刻功夫中,妖神九嬰等人並沒有聯手,卻勝似聯人一擊,全無停歇。

在這般狂暴的攻擊下始猶自能與九嬰等妖神分庭抗禮的鯤鵬大聖漸落下方,此時,在轟落朱厭的一擊中,他終於受到了不可逆轉的重創。

九嬰等五大妖神,身子一動,退開足足數里;下方朱厭仰天咆哮之後,也沒有貿貿然沖上,一雙眼睛中閃著暴虐的光芒,凝視著上空處。

那裡,空中巨鯤扭曲著,朦朧著,無數裂縫爬滿了全身,明明是在咆哮,卻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緊接著,「嘭」的一聲,巨鯤猛地一滯,當空爆開,無數的血肉,化作豪雨天降。

「嗖嗖嗖~」

六道異光劃破天際,強大的威能直接將所有的血肉震開,或直接跌落下來,或飛濺而起,沾染在神石宮上。

六大妖神,再次出手,趁著鯤鵬大聖最虛弱的時候,要一舉將其滅殺。

在這六道異光匯聚之前的一剎那,一點金光從瀰漫的血肉中穿出,大鵬縱橫,撕裂長空。

「啊~~」

一聲滿是悲憤不甘的吼叫聲傳來,那金光一凝,現出金翅大鵬真身,繼而「轟」的一下爆開、崩潰。

先是巨鯤為六大妖神輪番衝擊而破滅,接著是金翅大鵬強行催發飛行之力,在瞬間跨越數里扶搖的過程中,肉身承受不住反噬之力,直接崩潰。

鯤鵬兩大妖身,盡歿!

「哈哈哈~~」

「鯤鵬,你這金翅大鵬回歸不久,妖身初凝,如此強行催動,不過自取死爾!」

妖神九嬰狂笑出聲,也點出了金翅大鵬妖身崩潰的原因,他接著說道:「與其如此,不如引頸受戮,還能免受痛苦。」

「九嬰,你在……」

神石宮外,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做夢!」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金底水紋長袍的老者現出身形來。

長袍襤褸,鬚髮血染,鯤鵬大聖再不復剛出現時的雍容模樣,掩蓋不住的狼狽。

他的氣息也顯得紊亂無比,一身靈力激盪,身後鯤鵬法相若隱若現,彷彿隨時可能潰散開來,再不能顯世。

鯤鵬大聖強行催動金翅大鵬法相,雖然逃過了六大妖神的落井下石,終究受創不輕,遑論此前巨鯤妖神被生生打爆,更是不可逆轉的傷害。

巨鯤妖身,乃是他為妖神鯤鵬的數萬年間,日日祭煉,吸納香火,吞噬血食,方才成就,可說與他自身與法相,皆息息相關,一朝崩潰,幾無再戰之力。

這一點,自然瞞不過昔日同為法相宗聖者,數萬年來齊做妖神的九嬰等人的眼睛。

六人,漸漸合圍。

「鯤鵬,你還有何話說?」

妖神九嬰口中說著,手上動作不停,澎湃的威勢騰起,醞釀著下一擊的恐怖。

與他做出一般的動作的,還有其餘的五大妖神。他們都是從那個上古大神通者縱橫宇內的時代走過來的,下手不容情,出手再無回的道理豈有不明白的道理?

「還有什麼好說的?」

鯤鵬大聖忽然縱聲大笑,聲音在空盪盪唯有神石宮與六大妖神存在的長空中回盪,一股英雄末路的蒼涼再不能掩蓋。

「老夫今日就是血灑神石宮,也要攔你們到最後一刻。」

「一息還是法相宗大聖,老夫心中自然無悔!」

「好!」

妖神九嬰大喝一聲,厲色浮現臉龐,冷然道:「我就送你一程。」

窮奇、化蛇、陸吾、朱厭、燭龍,同時蓄勢完畢,六大妖神,齊齊出種太古妖神獨有的力量貫穿天地,將鯤鵬大聖淹沒其間。

「結束了……」

六大妖神,長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望向不知何時盡染血色的神石宮。

正在他們的眉頭散開,心中鬆懈的一剎那,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忽然將他們盡數籠罩。

「這是……」

與其餘妖神不同,九嬰瞬間色變,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刷」的一下,六道目光,齊聚一處,正是鯤鵬大聖為六大妖神傾力一擊淹沒的所在。

無盡的毀滅風暴肆虐處,有點點虹光潰散;湮滅一切的大恐怖,有明黃色的光輝透出。

「隆隆~~隆隆隆~~」

其聲似驚雷,炸碎烏云,一座玄黃色的宮殿從毀滅風暴中升起,玄黃光輝過處,風暴從狂暴的猛獸化作溫順的綿羊,盡數平息。

「是他!」

九嬰終於想起了那熟悉的感覺是什麼了,兩個本來以為怎麼也不會從他口中吐出的字眼,不由自主地迸了出來:

「妖~皇~!」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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