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雙腦[全文完]

第十二章 啟動

　　雖然滿心不快，但柳小薇並沒表露出來。她知道鐵笑天是為她著想，但她不喜歡鐵笑天的態度。
　　和熊惟一前一後走進方廳，柳小薇把採集的資料交給喬，習慣地走向休息區，她準備替自己沖杯咖啡。見鐵笑天迎面走來，柳小薇正要側身讓過，看到他手中端著她的咖啡杯，杯中溫香飄溢，心裡一熱，卻故意裝出後知後覺的樣子，正要讓過鐵笑天，就被他的手臂和自己的咖啡杯攔住了去路。柳小薇矜持地一笑，接過杯子剛要說話，鐵笑天卻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差點沒把她氣得摔了手中的杯子。直到唇齒留香、耐人尋味，柳小薇才收起了恨恨的目光，重新矜持起來，走進集體之間。
　　對比分析很快出了結果，鐵笑天讚許地點著頭時，柳小薇在一旁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們就是在這份資料的採集地點附近發現的那兩個可疑的日本人。」
　　鐵笑天聽後仍舊若無其事，柳小薇冷冷地看著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憤懣，只一小會兒，就被他煞有介事的神情給氣樂了。
　　「好了，我們開始分配任務。」鐵笑天說，「從現在開始，我們的一切行動將由柳小薇接替李湘璐發佈命令。我們目前必須做的一件事，就是要讓所有『關心』我們的人深信不疑一個假象，那就是——鐵笑天將於後天晚間抵達慕尼黑。」
　　看看幾人，鐵笑天繼續說：「『我到達之前的』這一天時間對於我們來說將是很緊張的一天，我們所有人分成三組，柳小薇和馬然為第一組，由柳小薇負責；熊惟、李湘璐和喬是第二組，由熊惟負責；周路和他的下屬以及賓和意大利人是第三組，由周路負責。統一的命令由我通過柳小薇發佈。」
　　柳小薇蹙眉問道：「我和馬然？那不是要公開身份？」
　　鐵笑天點了點頭，「明天你還不須要同他見面，但要通知他我後天到達的消息，同時和他定好時間。後天下午，你和馬然一道去ＢＩＧ機構拜會他們的行政首腦施密特先生。較早前，老狼已經代表大禹集團同ＢＩＧ機構建立了備忘錄，施密特是負責接待我來訪的ＢＩＧ機構的官方代表。」
　　柳小薇點頭表示接受，同時自嘲似的對李湘璐說：「看來，我的神秘只能保持一天時間……」
　　「明天的行動這樣安排：熊惟這一組，全天候監視血色櫻花的活動區域，如果發現異常動向，立即報告柳小薇，我們根據具體情況制定對策；周路的一組，全員進入機場的範圍，活動既要隱蔽，又要不動聲色地暴露給對手，這個分寸的把握不大容易，但最終的目的是要對手瞭解，『我即將抵達』的信息。」
　　「後天是至關重要的一天……」鐵笑天鄭重地看著幾人，「後天上午，熊惟和周路的兩組任務不變，但周路要表現得更加緊張，周路的組員必須到達機場的各個重要位置，作出全力保證安全的姿態，可以多露出一些『馬腳』，令對手確信我的成行。老狼的航班雖然是商務包機，也給我安排了替身，但並不能保證不被懷疑，所以，我們這邊要做得有聲有色，要打消他人的疑慮。作出這樣的安排，大家也許看出了什麼……」鐵笑天頓了頓，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對ＢＩＧ機構的行動，也就是奪取『風動太陽能』系統高科技秘密的行動將在後天下午開始。」
　　短暫的沉默，鐵笑天在幾個人的臉上看到了複雜的表情，疑問、振奮、思索和激動……
　　柳小薇擔心地問道：「ＢＩＧ機構的安防系統雖然在我們掌握之中，但我們一直沒有找到攻破那兩個目標的辦法，現在行動是不是太急了一點？」
　　「後天，在『我到達』的前一刻，可能是對手防範最鬆懈的一刻，而且，聯合小組和血色櫻花也不會在此時輕舉妄動，他們吃過苦頭，應該很慎重地準備應付我的到來。我們選擇這個時候動手，應該是最好的時機。」鐵笑天說，「……後天下午，熊惟留守血色櫻花的活動區域繼續監視，柳小薇和馬然以公開身份前往ＢＩＧ機構，李湘璐和喬趕到ＢＩＧ大樓附近同我會合，之後，我會進入ＢＩＧ機構大樓開始行動，喬負責操作電腦，李湘璐負責行動安全。今天晚上，我們就要制定出最詳盡的行動方案，從明早開始，一切行動都只是假象，我們要把假象一直保持到『我正式到達慕尼黑的那一刻』。」
　　「笑天，行動中好像沒有考慮到聯合小組……」柳小薇再次提出疑義。
　　「後天是工作日，莎拉會照常去ＢＩＧ機構上班，占士也應至少派出兩人以上監視機場，他剩下最多四個人，行動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所掌握的情況並不比我們更加清楚，除非他有先知先覺，他知道我們會利用這個時機行動，想利用我們成事。但是，即使聯合小組展開行動，他的力量不足，衝突起來對他不利，他也只能採取合作的態度，所以，我們暫時可以不去考慮他，況且，如果聯合小組發起行動，我們也能夠通過ＢＩＧ的安防系統及時察覺，其實，我倒真希望能和占士先生在ＢＩＧ大樓裡碰面。」
　　柳小薇點了點頭，「既然你考慮到了，那也只能隨機應變了。好在美國人和日本人不同，他們很少在得不到的情況下進行破壞，不過，我們也不能不防，如果真在裡面碰到，占士可能會根據形勢的優劣選擇繼續或停止，但出來之後，他也會和你搶，而且，他的表現有可能比血色櫻花還要凶狠。」
　　鐵笑天微笑著說：「我不會和他搶。在這一點上，我對聯合小組的態度同血色櫻花是截然不同的。如果我們得到了，我會同他分享。」
　　「施捨？」柳小薇似乎在調侃，「你別忘了，你還沒有得到呢！」
　　「對於你前一個問題，我的回答是：這不是施捨，這是共享。科技本來就是屬於所有人的。」鐵笑天認真地看著柳小薇，「對於你關於是否『得到』的議論，我現在並不急於發表我的看法。」
　　鐵笑天造訪過ＢＩＧ機構之後，ＢＩＧ大樓的安防系統就一直處於他們的監控之下。經過長時間的熟悉，鐵笑天對ＢＩＧ大樓幾乎瞭如指掌，除了「風動太陽能」高科技系統的兩個存放地點以外，他有把握在任何一處做較長時間停留，當然，這任何一處同樣不包括中央控制室和警衛休息室等幾個警衛聚集的地點。
　　兩個目標並不只是「風動太陽能」的存放地點，數以百千計的科技秘密同時存放在這裡。
　　位於中央控制室隔壁的電腦室同保險庫幾乎沒有任何差別，金屬牆壁是任何輕型武器都無法破壞的，當然，如果使用重型火炮或者炸藥的份量足夠的話那一定是例外，但那樣做一定會被發現，道理很淺顯，根本不用解釋；進入電腦室需要有安全部門的批准，而且只有極少數人符合條件，申請還需要提前至少一天時間，有批准才能在當天拿到每日更新的密碼；拿到密碼並不代表你可以順利進入，那是第二道門的密碼，進入第一道門時，你必須由兩位警衛共同陪同到達門前，你的指紋還要經過電腦查驗；與所得資料不同的是，電腦室並不是全封閉的，由於散熱的需要，在它超過五米高的上方有一個散熱孔，即使沒有鐳射網守護，也沒人可以通過散熱孔進入房間，因為它的面積實在太小，大約一個十歲左右的瘦弱少年勉強可以通過……
　　處在同一樓層的保險庫是絕對全封閉的，它的金屬門正對一條寬敞的通道，通道兩旁是寬大的書架和數量難以計數的學術著作，盡頭是工作台，平常時有兩名管理員守在這裡，只有午餐時間減少到一個人，整個空間實際是一座圖書館；保險庫的金屬四壁比電腦室的牆壁還要結實，沒有任何人能夠破壞它；進入保險庫的程序相對簡單，但也只是不須警衛的陪同，保險庫的門只有一道，其他與電腦室沒有區別；進入保險庫的時間是有限制的，超過十分鐘，大門會自動關閉，再行開啟至少要間隔一個小時，而裡面的氧氣會在關門以後被抽空；由於保險庫內存放著大量珍貴的光碟，因此，裡面設置了溫度感應系統，保險庫在關閉時，感應系統開始工作，室溫升高就會觸動警鈴；另外，保險庫內的光碟數量龐大，沒有正確的位置指引，短時間內你根本找不到目標，而光碟的具體存放位置被儲存在中央控制室隔壁電腦室的電腦中……
　　「這些情況我們已經耳熟能詳了，最關鍵的是，沒有人配合行動，你自己一個人根本無法做到。」柳小薇說道。
　　鐵笑天細細品味著咖啡的味道，似乎很愜意，「我沒說不須要人協助。現在就有兩個合適的人選，而其中一個就是你。」
　　柳小薇大睜兩眼，右手拇指指著自己的鼻尖，樣子很是天真，「我？我不是和馬然……」
　　「你可以找機會抽身出來，只須要十分鐘時間就足夠了。」鐵笑天說。
　　「另外一個是誰？」柳小薇問。
　　「莎拉小姐。」

第十三章 占士

　　美國人占士，四十多歲年紀，潔白的襯衫、暗色領帶、筆挺的西褲，襯起魁梧的身材，國字形臉龐，五官如刻，加上梳理整齊的一頭金髮，風度卓然。
　　領導自己的小組幾乎走遍世界各地的占士從沒遭過敗績，此次來到慕尼黑，他和他的組員依舊信心十足。沒有占士的小組偷不到的東西，這在整個特工世界都是公認的。
　　占士和他的組員有個不同的習慣，眾人都喝著咖啡的時候，他在喝茶，那些精緻的翠色葉片產自東方的中國。
　　「形勢已經明朗了。中國大禹的掌門人鐵笑天先生將於今日晚些時候抵達慕尼黑，這是一個明顯的信號。中國人已經不耐煩在獵物的周圍繞圈子了。」占士的面前圍坐著他的五名組員，而他則居高臨下地站在那裡。
　　「占士似乎並不關心鐵的到來……」說話的落腮鬍子是以色列人，擅長槍法，彈無虛發。
　　占士吹開杯口的茶葉，悠閒地啜了一口清茶，「紐約的道格拉斯不會把籌碼全部押在中國人身上，他的人也在幫我們看著。況且，我們沒有必要去歡迎中國人，迄今為止，我們還算不上熟悉。歡迎儀式有德國人和日本人已經足夠熱烈了。」
　　幾位組員相對點頭，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占士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同中國人的首次較量，不能否認，我們是落在了下風，但是，這次接觸讓我們看到了他們真正的實力。『李』並不是他們的領導者，這已經得到了證實，表面來看，行使指揮權的是另外一個女子，我們得到了準確的情報，這個更加神秘的女子是鐵笑天的高級行政管理人員柳小薇小姐，實際上，她也是鐵的另一位妻子。從她的地位來看，作為中國大禹的行政首腦，她完全具有行使指揮權的資格和能力。不過，在『李』出現以後，從殺傷包括井上在內的三個日本人開始，『李』的身邊除了這位柳小姐以外，還有一位更加神秘的男子，他曾同莎拉兩次交手，但除了這兩次露面之外，我們再沒見過他的蹤跡。他是誰？他在中國人當中處於什麼樣的地位？這很耐人尋味。」
　　「占士，你的開場白夠長篇大論了。大家等著你說點真格的呢！」滿臉和氣的英俊男子依頓說，他是美國人，身手一流，同占士搭檔了四年有餘，很清楚占士慣用的前奏。
　　占士點點頭，繼續說：「今天上午，就是現在這個時候，各方都在忙於應付鐵笑天先生的駕臨，到了下午，大家會更忙碌。那時就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
　　幾位組員相對點頭，神情躍躍。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柳小姐和中國大禹最早派來慕尼黑的馬然先生將於午後前往ＢＩＧ機構會見ＢＩＧ的行政首腦施密特先生。而這個時間，我們根本無法猜測其他人員的動向，尤其是我剛剛提到的那位神秘的男子。根據對中國人最近一段時間頻繁活動的分析，以及他們行動的特點，我有理由相信，他們也會在這個時候採取行動。我們不能眼看中國人捷足先登，而且，一旦中國人得手，我們就可能失去機會。所以，我們同樣選擇這個時間，這樣的話，也許大家可以再次比試一番。」
　　「中國人？」依頓問。見占士微微點頭，他又說：「如果中國人也選在這個時候，雙方一旦衝突起來，行動很難成功……」
　　占士搖了搖頭，「中國人志在必得，他們不會允許出現紕漏，而且，中國人講究能屈能伸，如果碰到，他們一定會選擇退讓或是合作。」
　　組員們各個點頭。
　　「這次行動，專家（憨厚的黑人，美國人，電腦專家）操作電腦；你（另外一個以色列人）負責行動安全；我和專家他們兩個在一起，指揮行動；你（落腮鬍子）和酒鬼（高大男子，美國人，格鬥專家）喬裝警衛；依頓去取密碼，之後，同酒鬼會合前往目標。我們的目標是中央控制室隔壁的電腦室。」
　　依頓問道：「如何得到密碼？」
　　「根據莎拉的情報，今天下午，ＢＩＧ機構將有四名工作人員手中持有密碼磁卡，其中一個是保險庫的，我們不去管他，你在另外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那裡都可以得到密碼，取得密碼的同時，還要得到他的指紋，這是進入電腦室的先決條件。」
　　「莎拉不參加嗎？」
　　「莎拉潛伏多年，她應該繼續保持她的秘密身份。所以，這次行動她只是個旁觀者，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參加。」
　　「但是，中國人已經知道了莎拉的身份……」
　　占士笑了笑，「我們得手之後還要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對於中國人，日本人一定會死纏爛打，我們在這裡推波助瀾，看看最終的結果，必要的話，我們還可以幫『他們』一把。」
　　幾個人都清楚占士最後的「他們」指的是誰，彼此心照不宣。
　　……
　　慕尼黑的下午，柔和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微風拂面，帶來淡淡的清爽，舒服得使心跳都變得平和。街道上車來人往，都保持著舒緩的節奏，沒有誰看起來行色匆匆。街道兩旁的建築物雄偉挺拔，卻在其間由人類裝點著溫馨的細膩。ＢＩＧ大樓門前，旗桿頂端德意志的黑、紅、黃三色國旗輕緩地飄揚，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踩著潔淨的台階或上或下，巨大的自動門緩慢地旋轉，進出的人們神色各異。透過旋轉門旁邊的附門隱約可以看到樓內大堂的景象，有條不紊、秩序井然。
　　占士和他的兩名組員坐在車內，以色列人正專注地了望著大樓前的情況；憨厚的黑人擺弄著面前的電腦；占士的電腦屏幕顯示出相同大小的九個畫面，ＢＩＧ機構中央控制室所在樓層的各個角落一覽無餘。
　　「占士，中國人來了。」以色列人回頭向占士報告。
　　占士湊到車窗前，向外望去。ＢＩＧ大樓前剛剛駛開一輛豪華的黑色奔馳，兩男兩女站在台階前抬頭注視。左邊的女士金髮披肩，一身深色職業裙裝，身段優美。她不時側過頭來看向中間的女子，顯然正在解說著什麼，占士從她的側臉認出這是ＢＩＧ行政首腦施密特先生的秘書。中間的女子身材高挑，曲線張弛柔和，異常動人，烏黑的頭髮高貴地盤在頭頂，修長的脖頸細膩優雅。從她的站姿可以看出，這個女子不但具備高雅的氣質，同時，還有一種攝人的強勢。這一定是鐵笑天的夫人了。占士暗暗點了點頭。對於右邊的兩名男子，占士瞭然於胸，戴眼鏡文質彬彬的馬然不僅是個電腦高手，同時也是一個極富誘惑力的演說家和說客。但他在慕尼黑的作為，占士卻不敢恭維。另一個是周路的一名下屬，標準的軍人，戰場上絕對可怕的阻擊手和格鬥高手，但沒什麼腦子。
　　兩名西裝革履的男士走下台階，很官方地向中間的女子和她的隨行表示了歡迎，其中年歲較長，大約和占士差不多年紀的富態男子就是ＢＩＧ的施密特，他掌管著ＢＩＧ機構的行政大權和安全防衛系統，但占士對他的評價不高，說好聽一些，是庸才，難聽的話，就是廢物。
　　看著他們一行走進大樓，占士微微一笑，下達了行動命令。
　　「可惡的中國人！」以色列人的聲音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搞得占士有些莫名其妙。「占士，那個讓我昏沉了兩天多的中國人剛剛進去！」這個以色列人曾在陪伴莎拉的時候被鐵笑天使用電彈和麻醉藥物蹂躪了好大一番，雙方交換「戰俘」之後，他的藥理反應很強烈，不僅整天昏昏沉沉，還不斷地噁心嘔吐，兩天飯食難嚥，最後差點沒把腸胃吐出來。這使他耿耿於懷，發誓報復。
　　對於下屬告狀似的申訴，占士只有無奈搖頭，不出所料，中國人果真不願放棄這個大好時機，但現在，他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應付競爭者，一切恩怨都只能等出來之後解決。
　　「依頓，中國人開始行動了。」占士沒有理會可憐的以色列人，他提醒尚未進入ＢＩＧ大的下屬，「你們必須搶在中國人前面完成任務，否則，中國人一旦成功，可能會對我們極為不利，我們絕不能眼看前功盡棄。另外，如果遇到他們，及時向我報告。」
　　占士說完，轉向憨厚的黑人，「專家，有沒有可能進入中國人的電腦？或者同他們進行聯絡？」
　　專家搖了搖頭，「對方是個高手，如果現在打攪他，我們之間的摩擦有可能被ＢＩＧ裡面的人察覺，到時會出麻煩。」
　　占士想了想，自言自語道：「按照他們的作風，應該不會出問題……」
　　「占士，莎拉接通了通訊器。」專家提醒道。
　　占士微微皺了皺眉，神色變得審慎。沒有出現特別情況的話，莎拉不應該在這時同小組聯絡。
　　「莎拉……」占士打了個招呼，但沒得到回應。耳麥中傳來一男一女交談的聲音。
　　「莎拉小姐，我只想知道你們的具體目標，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發生不必要的衝突。」是那個神秘的中國男子。
　　「莎拉，告訴他。他應該發現我們的行動了。」占士說。
　　莎拉的聲音：「電腦室。」
　　「幸好我們的目標的不同，不過，殊途同歸。多謝了！告辭。」
　　「莎拉，爭取同他合作。」占士急忙說。
　　莎拉說：「我想，我可以給您提供適當的幫助，但我要求利益共享……」
　　「……我正好是一個人……希望合作愉快！」對方顯然接受了提議。
　　「莎拉，協助他進入保險庫。他應該得到了密碼和指紋，你只需要幫他解決守衛就可以了，如果他真是一個人的話，等他進去之後，你立刻關閉保險庫大門。」占士下達命令後，輕輕歎了口氣，不論這個對手是誰，他都替對方惋惜，這是個優秀的特工，敢於獨闖險境，膽色的確非凡，但保險庫一旦關閉，在沒有氧氣的情況下，他一定會喪命。占士很欣賞這個中國男子，但他必須這麼做，這可以把自己的危險降到最低，而且，可以使己方在這場角逐中輕鬆取勝，以雪前恥。
　　只有片刻的失落，占士的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占士的目光始終跟隨著自己的組員，從依頓進入ＢＩＧ大樓，直到他找到一名目標中的工作人員，輕鬆地解決了對方並得到了密碼和對方的指紋，行動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時間超出了占士的預計。占士看看手錶，三十五分鐘過去了，這比他的計劃超出了整整十五分鐘，也比那位中國男子落後了近十分鐘。

第十四章 協助

　　為了吸引各方的注意，鐵笑天不得不把更多的人力投入到機場和同ＢＩＧ機構的公開接觸上，他知道，同對手們的角逐比獲取「風動太陽能」高科技秘密還要來得危險，尤其是對手中還有一個窮凶極惡的夙敵。
　　由於人手有限，此次行動實際上只有四個人參加，力量是略顯單薄，但這種行動，人多反而不一定是優勢，何況鐵笑天有把握莎拉一定會幫忙，因為，聯合小組絕不會眼看著中國人成事而不加理睬。
　　這個下午，ＢＩＧ機構只有一個資深科學家得到了開啟保險庫的密碼，鐵笑天很快找到了他，並給他注射了足夠他大睡三小時以上的麻醉藥物，把他安置在一個只有空調維修人員才會涉足的領域，一切妥當，得到喬的報告，知道美國人已經開始行動，他便找到了莎拉。
　　莎拉對鐵笑天的到來大為吃驚，雖然中國人沒有證據證明她的美國特工身份，但在這種敏感的環境中，稍一疏忽就有被踢出局的危險，嚴重的甚至可能招來殺身之禍，那樣一來，不僅長期的潛伏努力付諸東流，她的下場也將極為悲慘。
　　鐵笑天對莎拉的驚疑並不意外，這是美國人的一個短處，而偏偏正好被他抓住了。
　　和莎拉達成協定，鐵笑天二人一前一後前往保險庫所在的資料館。
　　中午剛過，工作台內仍然只有一個管理員小姐，鐵笑天和莎拉進入資料館的前一刻，在ＢＩＧ中央控制室的監視器上，資料館的畫面就已經變成了較早前的錄影。
　　莎拉同管理員小姐隨便聊了幾句，不露聲色地將高純度的鎮靜劑摻入到她的飲料當中，裝作查找資料的樣子，走向書架之間。這杯飲料可以讓飲用它的人很快進入睡眠狀態，但時間不會太長，深度睡眠時間應該只有短短十幾分鐘而已。為了避免管理員發現保險庫進出者的異常舉動，使用藥物讓她暫時睡去效果最好。
　　鐵笑天和莎拉在不同的區域逡巡了一會兒，等管理員伏到桌上時，鐵笑天快步來到保險庫門前，插入密碼卡，將複製的指紋印在識別器上，保險庫大門應聲開啟。莎拉接近保險庫時，看到鐵笑天急匆匆返回書架之間送回手中的一本書籍，禁不住撇了撇嘴，心說：搞得這麼慌張，竟然連隨手作樣的書籍忘記了，看來他的經驗還是有些欠缺，他還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特工，只不過是身手好一些罷了。
　　看到資料館中寥寥無幾的幾個人並沒關注自己的身份，鐵笑天向莎拉點了點頭，目光意味深長，繼而走進了燈光明亮的保險庫內。
　　保險庫的大門將在十分鐘之後自動關閉，莎拉不知道鐵笑天是否真的掌握了目標的存放地點，但她不能冒險去賭鐵笑天根本沒有掌握，而且，假如鐵笑天在有效時間內不能成功，他可能會提前出來，然後重新按照程序再次進入，週而復始直到達到目的。占士不允許中國人成功，所以，她要立刻行動。
　　留意著館內幾個人的動向，感覺他們都在聚精會神地研究資料，沒人關心這每天都會出現的進出保險庫的情況，莎拉深吸口氣，慢慢接近保險庫門前，不到一分鐘時間，卻像過了好久，莎拉緩緩推動保險庫的金屬門，「喀」地一聲，大門關閉，她輕輕舒了口氣，微微闔起眼睛，那個曾經兩次讓她灰頭土臉的中國人終於與世隔絕。
　　「占士，我的任務完成了。」報告之後，莎拉回到書架之間耽擱了一會兒，計算著鎮靜劑發揮藥力的時間，確定效力已過，她重新回到工作台前，關切地喚醒了管理員，隨便說了兩句寬慰的話語，在管理員小姐感激的目光注視下離開了資料館。
　　沒有密碼和指紋，即使這個中國人的同伴前來救他也無濟於事，何況，他的同伴根本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進入ＢＩＧ大樓，即使他們能進來，也能夠行動自由，一個人在沒有氧氣的情況下也等待不了多長時間。想到這個中國人的高明身手，莎拉發自內心地替他惋惜。
　　……
　　作為知名跨國企業大禹集團的董事行政總監，柳小薇表現出來的強勢讓施密特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個年輕的中國女子不僅身份地位尊貴，而且，她和她所代表的勢力具有強大的實力和能量。她能夠在德國軍情局的嚴密監視之下突然出現在慕尼黑已經很說明問題。她的詭秘行蹤不僅令得自以為是的國家特工們目瞪口呆，更讓對國家安全充滿信心的官僚們大跌眼鏡。對此，施密特不敢不謹慎從事。
　　「施密特先生，ＢＩＧ機構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著名高科技研發機構，就我們企業來講，我們是極其真誠地希望與這類組織進行緊密合作。但是，據我所知，現在的科研機構多數科技成果似乎都被束之高閣，真正得以應用，為人類進步作出貢獻的例子少之又少。不過，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了。但我也知道，ＢＩＧ在這方面做得很成功，堪稱表率。」柳小薇話語中的「做得很成功」和「堪稱表率」也不知道是說藏私還是無私，總之表述得很含糊，讓人聽著似乎是在褒揚，但仔細分析，又像在貶斥，讓人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
　　施密特的翻譯顯然把這種東方特有的表達方式進行了解釋，施密特一邊乾笑著一邊籌思應對，好在他們幾人正走在前往會客室的路上，他可以不斷地以慇勤的邀請手勢掩飾自己語言上的滯塞，但這種情形不會堅持多久。
　　「科技應該全面服務於人類進步，這是我們ＢＩＧ所有專家學者的共識，我們一直在努力。」在會客室坐定之後，施密特方才正面回應了柳小薇的褒貶，但他的回應明顯無力。過於官方便有失真誠。
　　「今天晚些時候，我們的董事長鐵笑天先生將會抵達慕尼黑，他此行是專程為大禹集團和ＢＩＧ機構的幾個科技轉讓協議作最終談判。我和馬然先生這次前來拜會施密特先生，就是想最後確定一下鐵先生日程的安排。我們認為，ＢＩＧ提供的安排非常合理，只是，具體日程稍顯鬆散，相比之下，遊覽活動又過於豐富，反而對主要項目的參觀訪問顯得比較單薄。比如對ＢＩＧ機構……」柳小薇說著抬手指向周圍環境，「對這裡的參觀就很倉促，同幾位專家學者的交流也顯得很匆忙。這倒不像是商務考察，反倒有些像休閒旅行。」
　　施密特非常官方地笑了笑，「我們主要是希望營造一個輕鬆的氛圍。科學技術的話題相對來說枯燥一些，鐵先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決策是第一要義，所以，我們只在協議談判上稍稍多安排了一些時間。」
　　「哦？」柳小薇低頭看了看時間表，笑著說：「這我倒沒作對比……談判安排得很合理呀：首輪談判一小時三十分鐘，第二輪四十五分鐘，協議簽署半小時，慶祝酒會三小時，接下來的晚宴兩小時……難怪巴伐利亞被稱為啤酒之鄉，這吃喝時間比談判長出了一倍還多，充分顯示了主人的熱情好客！」
　　柳小薇的語氣並不能聽出類似挖苦的色彩，但翻譯的水平可能很高明，面對柳小薇明顯虛偽的欣慰，施密特顯得異常尷尬。
　　雖然柳小薇「很滿意」，但對於日程安排還是做了一些調整，雙方經過細緻的研究，大致日程並沒如何變動，只對幾處細微之處進行了小小的改動，歷時一個多小時，方才最後落定。
　　施密特破例為尊貴的客人開了一瓶香檳酒，柳小薇也破例真誠地對香檳酒表示了興趣和愉快。主客碰杯之後，氣氛便顯得異常融洽。
　　「進展如何？」柳小薇接通了同外界的聯絡。
　　「小薇，鐵先生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李湘璐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慮。
　　「知道了。」
　　會客室靜謐如夜，施密特和他的秘書以及翻譯，包括馬然在內都已歪倒在沙發中，柳小薇使用的藥物同鐵笑天交給莎拉的藥物是同一種鎮靜劑，莎拉的用在了資料館的管理員身上，而柳小薇的用在了這裡。
　　工作卡早已準備妥當，柳小薇從容地走出會客室，進入電梯。
　　「美國人那邊進展如何？」柳小薇問。
　　「他們已經安全撤離。成功了。」李湘璐答道。
　　柳小薇舒了口氣，「還好他們沒有搗亂！」
　　李湘璐說：「鐵先生為了防備他們落井下石，安排喬同他們進行了聯絡，鐵先生今晚將同占士在ＨＢ啤酒館會面。占士為了顧全顏面，不會做得太過分。」
　　柳小薇來到資料館時，工作台內的管理員已經恢復成了兩個人，館內瀏覽查閱資料的工作人員也增加了一些，但各人都悄無聲息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偌大的空間異常寧靜。

第十五章 行動



　　按照喬的指引，柳小薇來到一側書架之間，取下一本書，翻了幾頁便在其中找到了鐵笑天留下的密碼磁卡和印著指紋的膠套。
　　插入密碼磁卡，經過指紋識別，保險庫的金屬門「喀」地一聲緩緩開啟。
　　「小薇，走廊裡有兩名工作人員正向資料館方向去了，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普通工作人員，懷疑是德國軍情局！」李湘璐的聲音突然變得緊張。
　　保險庫已經打開，鐵笑天這裡不再需要自己，柳小薇轉身走向門口，臉上依然泰然自若。此時，資料館內一名正在查閱資料的工作人員也慢慢向她走去。
　　出了門口，看到迎面而來的兩個男子，柳小薇深吸口氣，疾走兩步，閃身進入一旁的女士洗手間。
　　迅速去除喬裝，耳麥中傳來李湘璐的聲音：「負責你安全的周路下屬已經到達門前。軍情局那邊沒有你行動的證據，他們不敢輕易對付你。」
　　「ＯＫ！」柳小薇輕鬆地回應了一句，神色輕鬆地走出洗手間，看了看左右三名虎視眈眈的剽悍男子，微微一笑，向著剛剛趕到的隨行下屬說道：「施密特先生應該等急了……」
　　柳小薇為什麼會出現在相隔幾個樓層的洗手間內？而自己這裡的幾個人又如何醉得人事不醒？ＢＩＧ的一干安全人員明知這是間諜行為，但中央控制室根本沒有相關的影像記錄，拿不出證據，儘管柳小薇對此事的解釋並不合理，施密特也只好啞巴吃黃連。不過，在柳小薇一行離去後，整幢大樓的安防系統被徹底地檢查了一遍，驚人的發現令有關部門大為震驚，絲毫不亞於軍情局對柳小薇神秘出現的反應。
　　……
　　鐵笑天進入保險庫時，面對眼前景象，不禁發自內心地讚歎不已。這裡存放著人類智慧的結晶，是足以將世界的進步推進若干年代的偉大寶庫！
　　在鐵笑天面前，一排排金屬支架上整齊地陳列著數十萬計的各種資料光碟，在明亮燈光的照射下泛動著耀眼的光暈，黑地白字的金屬小標籤指示著各種高科技資料的內容，密密麻麻註解著宏偉的人類創造……這些偉大的科技如果全部得到應用，鐵笑天難以想像世界將會如何改變，但他知道，對它們的關閉和封鎖絕對是最大的犯罪。
　　「喀」的一聲，鐵笑天回頭看去，保險庫大門已經關閉。這顯然是占士的主意，鐵笑天冷冷一笑，心說：別得意太早，好戲還在後面！總有你們膽戰心驚的時候。
　　深吸幾口氣，感覺環境開始變得乾燥，空氣質量逐漸惡化，鐵笑天迅速調整好機體對養分的消耗進程，將身體各器官的工作頻率控制在最低程度，不再耽擱時間，延著一邊的金屬支架仔細地開始了搜索。
　　標籤上的德文大多是比較生澀的科技術語，幸好鐵笑天對此進行過一番研究，查找起來並不費力，不過，每每看到標籤上的文字，鐵笑天的心裡就會翻起一陣波浪，想像著它們的應用所能帶來的宏偉前景，一種衝動便會讓他短暫地陷入憧憬。
　　保險庫內的氧氣已經全部抽去，鐵笑天感到窒息時，將連接腰間氧氣袋的吸管插入鼻中，但僅僅吸入少許便重新繼續忍耐。氧氣袋的容量只夠正常人維持不到半小時的呼吸，而他至少需要一小時時間，還要在最後時刻恢復絕對清醒的頭腦和強健的體力，所以他必須節制使用。
　　雙面金屬支架足有十幾排之多，半小時過去，猛然發覺自己搜索過的範圍還不足十分之一，鐵笑天禁不住暗暗自責。任何人面對這些偉大的發明創造都不可能無動於衷，鐵笑天尤其強烈，因為他有足夠的資金讓其中很多技術成為現實，實現創造它們的專家學者們的美好理想，所以，他更容易被觸動。但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感情用事絕對是危險的。
　　壓抑著自己的激動心情，鐵笑天極不情願地加快搜索速度，走馬觀花，不多時便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風動太陽能」高科技系統，但他並沒有表現出當初想像的歡欣，他剛剛看到的偉大發明太多了，憤怒和惋惜已經把他緊緊包圍，想到不知有多少這樣的機構為了滿足某個集團或是某種勢力對利益的獨霸而埋葬了更多宏偉的人類文明，他就一點也笑不起來。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鐵笑天正要取下那張光碟，突然發現光碟下方托架上的一個不易察覺的光點幽幽閃亮，細看過去，每張之下都是如此，鐵笑天不由暗暗心驚。這是一種接觸式的感應系統，如果拿走它上面的物品，必定觸動報警系統。看來還要等開門之後才能安全地取走它，只是不知道開門之後需要多長時間感應系統才會暫停工作。
　　空間的封閉早已隔斷了通訊，鐵笑天只有自己計算時間。接近一個小時的時候，他開始增加吸入氧氣的頻率，慢慢恢復因為缺氧和對機體抑制而產生的疲倦和不適，體力逐漸恢復。
　　門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有人插入磁卡、打開門鎖。是小薇來了！「喀」的一聲，隨著金屬門的開啟，鐵笑天精神一振，大口吸盡了氧氣袋中的全部氧氣，目光注視著光碟下的感應指示。
　　猶如瞬間關閉的街燈一般，一排光點暗淡下去，鐵笑天取下光碟收好，留戀地環顧一周，長長歎了口氣，走向門前。
　　「一個小時早去見上帝了。」
　　門外突然傳來的說話聲讓鐵笑天心頭一驚。這句德語出自一個男人之口，難道小薇出事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前，根據聲音判斷，來人應該是兩個高大的男人。鐵笑天不假思索坐倒在地，裝出委頓的樣子蜷縮起身體，等待著即將進來的兩人。
　　「在這了。」這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已經到了鐵笑天身邊。
　　「現在帶他出去？」先前的聲音問。
　　旁邊的人似乎很不喜歡這項差使，重重「唉」了一聲，「先看看他的情況……後面的事多著呢，還要查他的身份，給他準備證據——記得向ＢＩＧ要一份錄影……」
　　沒有多給這兩人時間，鐵笑天的攻擊動作迅雷不及掩耳，從第一個昏迷到第二個滾倒在地「呃呃」慘叫，之間不過兩秒鐘時間。擔心柳小薇的安全，鐵笑天衝出保險庫，隨手關上金屬門，同外界的通訊恢復正常，他立即問道：「小薇怎麼樣？」
　　「她沒事。」李湘璐答道。
　　鐵笑天鬆了口氣，不顧館內眾人疑惑的目光，快步來到工作台前，向兩位神情錯愕的管理員小姐說：「我是軍情局探員。保險庫裡有兩名外國間諜，鑒於目前樓內情況不明，你們這裡暫時不得聲張。」見兩位小姐仍是滿臉懷疑，鐵笑天指了指館內的監視設備，「中央控制室時刻監視這裡，現在沒有警報，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樓內還有他們的同夥，我們不能驚動他們，要一網打盡。這回明白了？」
　　扔下那兩位還在遲疑著是否發出警報的管理員，鐵笑天推門而出，向迎面而來三名軍情局探員緊張地說道：「不要進去了，裡面很混亂。」說罷，似乎躲避禍事一般急匆匆大步離去。
　　望著鐵笑天的背影，三人略一猶豫，急忙衝進資料館……
　　……
　　「警報：控制系統遭遇不明黑客攻擊……」
　　「……自動報警系統失靈，恢復需要五分鐘……」
　　「……手動報警系統故障，全面啟動需要兩分鐘……」
　　「……電梯全部停在一層……」
　　……
　　ＢＩＧ大樓處於一片混亂中時，鐵笑天已經走下大樓台階，微風拂來，帶來陣陣清爽，頭頂上德意志的黑、紅、黃三色國旗輕緩地飄揚，柔和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舒服得很想小憩片刻。
　　鐵笑天輕舒口氣，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失落和遺憾。這場角逐終究還是被佔士佔了上風，他能輕鬆進出完成使命而不露痕跡，自己卻做不到，看來還真有必要向他好好請教請教。不過，雖然他現在暫時佔到了上風，接下來的形勢可就不會再由他來控制了。
　　「鐵先生，我和喬現在去同熊惟會合。」耳麥中傳來李湘璐的聲音。
　　「同美國人的約會沒有意外吧？」鐵笑天問道。
　　李湘璐輕笑一聲，說：「占士先生很有紳士風度，他不能前去機場對你表示歡迎，還委託喬向你致歉呢！」
　　鐵笑天苦笑搖頭，心說：一心想置我於死地，一句致歉就叫紳士風度了？
　　坐進汽車，想到事情終於解決了大半，鐵笑天的心情忽然有些悵惘，轉頭看著ＢＩＧ機構宏偉的大樓，心中對那些日以繼夜為科技進步而鑽研不啻的專家學者們不禁生出景仰和憐憫。大禹集團一旦在中國西北扎實根基，接下來一定要為這些科學家們建造一個真正的聖殿，不僅要給他們發揮的空間，還要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心血真正在為人類帶來發展和進步。
　　馬達輕顫，鐵笑天緩緩轉動方向，汽車慢慢駛上道路，只一轉眼間便融入到滾滾的車流之中。

第十六章 會師



　　ＸＸ株式會社慕尼黑代表處。
　　後院。
　　在美國人那裡吃虧不小，小林元太郎雖然耿耿於懷，卻也絲毫沒有辦法，尤其是現在，美國人得到了「風動太陽能」高科技系統，為了資源共享，他只好繼續履行合作條件。
　　「各位，支那人的失敗和盟友的成功無疑給我們帶來了機會，由於資源共享的誘惑，支那人的陣營也發生了巨大的分化。今天晚間，我們和占士君的會師將會帶來更為強大的戰鬥力，對鐵笑天和他的支那追隨者的戰鬥將會為你們贏得帝國的榮譽。」
　　「哈依！」
　　「ＨＢ啤酒館的行動你們都清楚了，在此之前，為了防備支那人有可能的監視，我們將提前組織一場反監視行動。具體的行動方案是：所有成員編為四組，兩組在前，各以不同路線在市區做無規律運動。作為誘餌，你們要保持高度警覺，但不得主動尋找跟蹤者。另外兩組密切注意誘餌的活動範圍，搜索跟蹤者，如果發現支那人的跟蹤，立即予以殲滅。」
　　「哈依！」
　　「今天，鐵笑天抵達慕尼黑，支那人的力量大都佈置在機場，即使市區內有他們的人，力量也一定薄弱，殲滅他們不會遇到任何阻力。如果沒有遭到跟蹤，那就證明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們的行跡，那麼晚上在ＨＢ啤酒館的行動，我們和盟友的成功將毫無懸念。」
　　佐籐回國的當天，血色櫻花本部派來的三批人馬一共六人就相繼抵達。在這六人中，最先到達的四個是一流的忍者，曾經多次執行過重大的刺殺任務，其中兩人就曾在中國江城成功刺殺了高科技企業飛天公司的董事柳文革，並且順利地擺脫了中國軍方的追捕。後來的兩個是來自自慰隊的精英戰士，也曾有過海外自慰的豐富經驗。這三批人馬雖然人數不多，但小林元太郎對他們的戰鬥力非常滿意，他們的確都是本部近年來湧現出的最優秀的武士。
　　「你們是帝國最優秀的武士，我相信，在德國的勝利將是你們武士生涯中最光榮的記錄，我期待你們的勝利！」
　　「哈依！」
　　……
　　慕尼黑國際機場。
　　柳小薇、馬然談笑風生，在ＢＩＧ機構幾位要人及港慕公司一干高管的陪同下步入接機大堂。不論真假，人人春風滿面。ＢＩＧ的施密特先生夾在其間，笑容僵硬地掛在臉上，心中盤算著接受過軍情局的質詢之後，如何為自己在鄉下的莊園更換一套最新式的安防系統，退休以後既然時間充足，就要認真地為家人做點事情了。
　　慕尼黑國際機場是歐洲十大國際機場之一，其時正是航班進港的繁忙時刻，接機大堂人聲熙攘，不時響起的廣播中，播音小姐的聲音悅耳動聽。
　　對馬然來講，怎樣稱呼柳小薇更加合適始終是個疑難問題，曾經的靈機一動，使得帶有職務的一個稱呼變得大為親切，「總監小姐，這麼棘手的任務，短短幾天就被你完成了，周路他們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呀！」馬然和周路這些先遣人員至今還不知道柳小薇達到慕尼黑的準確時間，就連先前的李小姐那邊還有另外一套行動班底也是得知不久。
　　柳小薇淡淡一笑，「沒有預先的基礎和你們的配合，事情也不會那麼順利。不過，笑天很滿意倒是真的。這次，他在慕尼黑的逗留時間有限，現在行動方向轉移了，你的任務可就繁重了。」
　　馬然點點頭，但神情並不輕鬆，「招攬科學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我們國內的條件暫時也不寬鬆，除了優厚的報酬能夠保障以外，其他很多方面都存在問題。如果能建一所相當規模的研究機構，再配合教育領域的拓展，吸引力就會大得多了。」
　　「笑天曾經提到過，這些都會實現的。」柳小薇說。但她心裡並不輕鬆，未來究竟如何沒有人能夠作出肯定，尤其是現在這個非常時期，在鐵笑天沒有離開慕尼黑之前，她總是隱隱感覺會有一些預想不到的事情將要發生。
　　同港慕公司的幾位負責人打過招呼，周路趕了過來，「柳小姐，飛機馬上降落，我們的兄弟都已到達指定位置。機場沒有什麼特別情況，事先經過探察的通道也很順暢，你說的那位兄弟剛剛進入停機坪。」
　　柳小薇知道周路口中的「那位兄弟」就是鐵笑天，不過，包括周路在內的所有人卻並不知道。
　　「李小姐那邊有什麼情況？」柳小薇問。
　　「暫時沒有。」
　　「鐵先生達到之後，你們要對下榻酒店再做一次全面檢查，不能有絲毫疏漏。另外，鐵先生安全抵達酒店後，你要及時為李小姐提供支援，她那邊人手不足，很容易出現問題。今晚，ＨＢ啤酒館會很熱鬧，賓和意大利人並不可靠，對他們要有所防範。」
　　周路疑惑地問道：「不是說，我們已經掌握了美國人的把柄？就算賓和意大利人被他們收買了，美國人不敢翻臉，他們也不敢輕易動作吧？」
　　柳小薇搖了搖頭，「美國人也不信任他們，不會把底牌攤給他們看。不記得那些『忍者龜』了？賓和意大利人遲早也會被佔士出賣，就像喬說的，占士老奸巨滑。他不動手，我們就不能與他為敵，但他會讓賓和意大利人代他出手，我們自己窩裡鬥總不能怪到人家頭上。」
　　周路頗不以為然，「既然知道占士一夥是這個樣子，和他們幹一場又有什麼大不了？如果真刀真槍的幹，他們那幾個人還不放在我們兄弟眼裡！」
　　柳小薇笑著說：「何況老狼和朱達也來了？……你們這一會師，實力確實驚人，但美國人和血色櫻花聯手，再加上賓和意大利人，他們裡應外合，誰也不敢保證沒有意外出現，況且，這裡是德國人的地面，德國軍情局也不是吃素的，我們又剛剛把他們得罪了，真要放開手腳，那可能就是十面埋伏，腹背受敵。笑天絕不會允許出現這樣的局面……我們還要滿載著勝利果實回國呢！」
　　柳小薇說到「回國」時，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看得周路暗暗好笑。
　　柳小薇繼續說：「如果占士被我們束縛了手腳，他們的聯合就無法真正發揮實力，我們徹底消滅一方，其他幾方就會老老實實地歡送我們回國。」
　　「那誰會這麼倒霉呢？」周路問。
　　柳小薇的目光突然變得寒冷，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哼！這不是明擺著嗎！」
　　看一眼柳小薇，周路對她突然的厲色有些不解，感覺她明顯在壓抑著什麼，急忙岔開話題，「老闆一直不在這裡，他怎麼會握有占士的把柄？難道真是神通廣大？」
　　柳小薇傲然地環顧周圍，點頭道：「芸芸眾生，笑天當然不同！」
　　……
　　鐵笑天順利進入機場停機坪，這裡沒有什麼科技秘密和國家寶藏之類，防範並不嚴密，他身上沒有武器，又佩帶著某大型航空公司的禁區通行證，幾個普通關卡自然放行，而且，他所經過的通道都在周路兩名兄弟的嚴密監視之下，即使出現什麼小問題，臨時應變也很容易。
　　停機坪上，各型大小飛機井然有序地泊在各自的領地；幾架正在上客的大型飛機接載廊橋，行色匆匆的旅客們一群群隱入其內，眾人的腳步使廊橋微微晃動；剛剛降落和準備起飛的多架飛機緩緩滑行在跑道上。飛機的轟鳴聲交相呼應，沒入天際和破雲而降者呼嘯震耳。近處的引導車、旅客服務車、貨運拖車、油罐車按照各自的路線穿梭往來，穿著各色服裝的工作人員三三兩兩散佈其間，遠處藍天白雲，視線所及是一派壯觀的繁忙景象。鐵笑天欣賞著眼前的一切，一路上的鬱悶一掃而光。畢竟世界不斷進步，不管腳步快慢，人們都在其中泰然處之。
　　其實，有時候平淡一些反而更好，無知無覺的生活應該最幸福。如果自己和小薇、明月澹然隱居，生活也許會更加愜意，只是特別的機緣讓自己身不由己，越走越遠。對於過去，鐵笑天並不後悔，但他沒法給家人和愛人帶來真實的幸福，這讓他很遺憾。
　　「鐵先生，血色櫻花開始行動了。」
　　耳麥中傳來李湘璐的聲音，顯然，自己的佈置已經收效，只是對方這麼早行動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說說情況。」鐵笑天的聲音保持著一貫的沉著，雖然意外，但他始終都給下屬們一種掌控著局面的感覺，這會使他的下屬時刻充滿信心。
　　「……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們的具體人數，但在視線當中已經有五個被確認了。這五個現在分作兩組，一組兩男一女，正在驅車前往中心市區，我和喬在跟蹤。另外兩人就是曾被小薇和熊惟發現的可疑人物，他們身手一定不凡，很讓人擔憂。熊惟正在跟蹤他們，不過，他們似乎沒有準確的目的地，路線很隨意，但也都是在市區。這個情況我已經知會了周路，小薇還沒有作出反應。」
　　聽著李湘璐的報告，鐵笑天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這麼快出洞的確令人疑惑，但他們一定不會自不量力地想要對他住宿的酒店動手，因為那絕對是一個愚蠢的主意。他們決不會這麼做。那麼他們現在的舉動就是要引開可能存在的監視，給隱藏在更加陰暗之處的同夥創造行動的條件。
　　「小璐，提醒熊惟，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同對方正面衝突，如果發覺對方是誘餌，就要立即取消行動，停止跟蹤。你們的力量太單薄，絕不能和對方交手。」
　　李湘璐疑惑道：「如果停止跟蹤，我們就很難控制局面。他們的目標一定是ＨＢ啤酒館，找不到他們的全部力量，我們會很被動的。」
　　原想結束機場的行動後分出人力支援李湘璐，但血色櫻花提前開始動作，打亂了整個計劃。按說，任何行動之前都要做好隱蔽，經過充分準備之後的突然出擊才會收到奇效，可對方偏偏反其道而行，竟然冒著暴露一部分成員的危險撒下誘餌，以此來確定自己的行動是否穩妥，這也是極其高明的手段。
　　「小璐，他們現在應該只是試探，一定還未確定是否被監視，所以，你們千萬要謹慎。如果被對方發現了你們，被反跟蹤或者出現其他意外，形勢就被動了。現在這個時候我還不能同周路聯絡，小薇為了避嫌也沒法進行通訊，你現在向周路要求提前給你支援，機場這邊一會有老狼和隨他前來的兄弟，力量已經很充足了，不需要滯留這麼多人手。」
　　「那你……好吧。」李湘璐應道。
　　結束通話，鐵笑天焦急地等待著老狼的飛機。十幾分鐘，卻像幾個小時。天際傳來一聲長吟，一架白色中型客機昂首降落，看到垂直尾翼上火紅的鳳凰標誌，鐵笑天的臉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飛機漸漸停穩，鐵笑天橫穿跑道來到飛機下方，等客梯車與飛機對接完畢，艙門打開時，他已來到門前。
　　向迎在門內的空中小姐點頭致意，鐵笑天說：「小姐，我是郎先生的朋友。」
　　「您好！郎先生正在等您。請進！」
　　走進機艙，一眼看到迎在面前的老狼和朱達，含笑點頭，鐵笑天和老狼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第十七章 陷阱



　　寬敞明亮的地下通道從火車站一直通到一片燈火通明的廣場，已是傍晚，周圍車水馬龍、建築宏偉。
　　從一座伊斯蘭風格的尖頂拱門走進去，是一條繁華的步行商業街。熊惟緊緊跟著前面的目標，那兩個男子走走停停，和普通的遊客沒什麼分別。
　　「熊惟，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擔心引起目標的懷疑，李湘璐和熊惟已經好一會沒有聯絡了。
　　熊惟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前面，「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逛了大半個下午，看起來一時半會還不會結束……」
　　線路那邊，李湘璐輕輕舒了口氣，「小薇已經派人過來了。你現在在什麼位置？」
　　「ＸＸＸ商業街，再向前走，按照現在這個速度大約半小時能到市政廳。」
　　「好吧。半小時後，你那邊的支援會在市政廳前同你會合，他們會跟在你後面，到時，喬會給你們接通通訊。」
　　「小璐……」
　　「嗯？」
　　「……沒事。」
　　小石塊鋪就的街道一塵不染，行人熙熙攘攘；兩側商號林立，櫥窗裡琳琅滿目。幾位街頭藝人站在街邊表演，吸引遊客不時駐足；蜷縮在牆角行乞的流浪漢沒精打采地盯著腳前的地面，破爛的容器裡一分錢也沒有。
　　熊惟曾經服務警界多年，對於這種跟蹤行動駕輕就熟，李湘璐就曾在他的多次跟蹤之下接連兩次失手，後來談起，這位逛街購物一整天都絲毫不覺疲乏的美女殺手對熊惟的耐性也是挑指稱頌。但是，今天的目標卻讓熊惟越來越不耐煩，這兩個日本男人真不知哪裡來的興致，好像對什麼都感興趣，就連流浪漢都不放過，每每經過便「賞銀幾錢」，還像一對「同志」一樣站在那裡嘻哈打趣，讓人暗暗詛咒卻又無可奈何。
　　得知鐵笑天正從機場返回市區，熊惟心裡不免有些焦慮。如果前面這兩個無聊的東西一直這樣閒逛下去，那麼晚上在ＨＢ啤酒館的行動就有可能出現意料之外的情形。日本人參不參加啤酒館的行動其實也無所謂，但如果不能在那裡削弱對手的一部分力量，接下來的行動就會有很大麻煩，自己倒沒什麼，但他擔心李湘璐的安全。
　　緊皺眉頭盯著不遠處那兩個傢伙，看到他們突然停了下來，熊惟若無其事地向前走了幾步，假意停在街邊接聽電話，目光似乎漫無目標，卻始終沒有離開他們。
　　那兩人像是接到了指令，簡單交談幾句，疾步向著商業街盡頭走去，看得熊惟心裡一陣激動。終於開始行動了！
　　這時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幾倍，僅僅十分鐘不到，熊惟便跟到了商業街盡頭。
　　商業街的盡頭是一座教堂一樣的建築，這是聞名遐邇的慕尼黑市政廳，也是慕尼黑的標誌性建築。已經七點多了，市政廳前到處是休閒的市民和遊客，極其熱鬧。
　　「小璐，他們可能要行動。我已經提前到了市政廳……」
　　耳麥中突然傳來「嘩嘩」的噪音，李湘璐的聲音夾雜其中，模糊不清：「喂？……熊惟……你那邊……喂？……」
　　感覺情形有異，熊惟下意識伸手懷中，手指剛剛碰到槍柄，腰間就被硬邦邦的東西狠狠一頂，兩條手臂被後面一左一右的兩人死死攀住，前面那兩個傢伙也迅速地轉了回來。
　　「想想李小姐……你很快就會見到她！」
　　「Shit！」熊惟罵了一句，放棄了抵抗。
　　……
　　「占士，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還有必要留在這裡和中國人糾纏嗎？」乘著組員們各自準備的當口，依頓問占士，「根據我們掌握的有關鐵笑天的情報，他不會沒有任何準備就同我們見面，他也絕不會那麼輕易進入我們的陷阱。我感覺，這次啤酒館的約會他是另有企圖……」
　　占士笑了笑，「鐵笑天的目的是得到那項高科技秘密，在沒有得手之前，他對我們還是有顧忌的。況且，他的部下行動失敗，他已經沒有什麼機會了，目前，他只能謀求同我們合作。同我見面，他一定會做一些準備，但他初來乍到，而且內外交困，即使準備得再充分，依然逃不脫慘淡收場的結局。」
　　依頓搖著頭，皺眉思索著什麼，占士在一旁看著他，微笑不語。
　　「我總覺得，不會那麼簡單。」
　　占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依頓，這次行動，我們大部分時間只做旁觀者，有小林那個蠢貨打頭陣，再有道格拉斯和意大利人從旁煽風點火，甚至有可能不需要我們動手。中國人把這個叫做『借刀殺人』。日本人他們想要我們手裡的東西，就得為我們衝鋒陷陣。」
　　「如果他們不幸……」
　　占士擺擺手，打斷了依頓，「拼到最後，如果出現意外，那也一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我們再出手就是致命一擊。中國人瞭解莎拉的存在，雖然沒有證據，那也是一個威脅，所以，必須除掉他們。而且，誰都不願看到鐵笑天和他的那片土地發展強大起來。他們比任何人對我們的威脅都要大得多……」
　　兩人說話的時候，幾名組員相繼準備停當，就等占士下令出發，開始行動。
　　等組員聚齊，占士向大家微笑著攤開雙手，做了輕鬆的表情，「各位，今晚在ＨＢ啤酒館同中國人的會面將是一場熱鬧的好戲，我們的任務是協助日本人和意大利人消滅鐵笑天和他在這裡的全部力量。」
　　看了看一干組員，他繼續說：「這次行動，日本人分做兩組，一組是他們慕尼黑分部的三名特工和來自他們自慰隊的精英。這組人員將會埋伏在ＨＢ啤酒館內外，目標是刺殺鐵笑天。屆時，他們的三名特工會進入啤酒館現場，其中一個叫麻子的女人是他們臨時的指揮。在啤酒館門外設伏的兩名自慰隊員據說是日本最優秀的阻擊手，相信可以勝任此次刺殺行動。在啤酒館的行動，專家操作電腦，負責監視啤酒館內外的動靜，及時向日本人提供情報；你（以色列人）負責專家的安全。在啤酒館，日本人一旦動手，道格拉斯的手下和意大利人將會倒戈，他們會應付鐵笑天和老狼、周路的下屬，直至完全消滅他們。另外一組日本人是幾個忍者，具體人數目前還不清楚，但不會少於四個。這些忍者由我們的朋友小林元太郎親自指揮，作為行動的後備力量。忍者行動的具體佈置暫時還沒有同我們協調。啤酒館的行動結束後，鐵笑天會有一部分殘餘力量漏網，鬍子和酒鬼的任務是協助盟友在恰當時機解決這些人。大家聽我指揮，有情況我會說放棄……」
　　「占士，小林先生想和你通話？」專家忽然說。
　　占士接過耳機戴在頭上，「你好！小林先生。」
　　「占士君，我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一個支那人已經落在了我們手裡……」
　　結束同小林元太郎的通話，占士來回踱了幾步，轉向眾人時，神情變得異常輕鬆，「看來，今晚真的會非常的熱鬧。日本人已經捉了那個叫熊惟的，而且，他們還有可能擴大戰果。這樣一來，中國人勢必被激怒，幾方的混戰會更加激烈，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局面。」
　　「中國人把這個叫做『漁翁得利』。」依頓學著占士的口氣說道。
　　占士「呵呵」一笑，擺手道：「現在我們出發。
　　作為被邀請者，占士比鐵笑天晚到了一會，率先到達的日本人麻子小姐的消息讓他大感意外。陪同鐵笑天前來的除了柳小薇，就只有同樣剛剛到達慕尼黑的老狼和朱達這兩位高級安全人員。ＨＢ啤酒館內外自然也有佈置，但全部都是道格拉斯的手下和意大利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力量。同時，消息說，李小姐和她的黑人夥伴喬突然從日本人的視野裡消失了，而且，周路的一干人馬也神秘地失去了蹤跡。出現這種異常情況，占士的心中禁不住有些忐忑不安，他開始隱約感到，這個鐵笑天是個強勁的對手。讓人捉摸不透那就極不簡單，中國人把這個叫做「來者不善」。
　　不過，鐵笑天如此托大對占士來講倒也不無好處，至少，占士已經知道他留了一手，雖然「李」和周路這些人有些實力，但一來日本人手中掌握著人質，二來，占士和小林也都留了後備力量，再加上道格拉斯和意大利人作為內應，這暗中的較量即使出現一些變數，最終的成敗依然不出掌握。而且，啤酒館內外的力量對比明顯懸殊，鐵笑天一旦落馬，「李」和周路根本就成不了氣候。
　　赴會之前，占士對鐵笑天的資料詳細研究了一番，這個年輕的中國人處處透著神秘。他同中國軍方中的某個力量曾經有過合作，合作中與血色櫻花結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同東南亞洲最大的黑幫有著緊密的聯繫，甚至可以說是幕後操縱者；擁有一家實力雄厚的跨國企業，投資中國最大的西北開發項目；他同國際黑幫及多國軍政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靠洗錢和販運軍火維繫著龐大的黑色勢力……這人最大的優勢就是從不涉足政治，雖然他是個民族主義者，但他在政界幾乎沒有什麼敵人；不過，他也有他致命的缺陷，就是凡事喜歡親力親為，比如目前在慕尼黑髮生的事情……
　　對戰勝這樣的對手，占士很有一些期待，甚至是迫不及待，他很想看到對手面對失敗結局時會有怎樣的表現，這個結局是他佔士一手操縱的，因此，他將很有成就感。
　　ＨＢ啤酒館一如既往地熱鬧，占士和依頓被侍者帶到二層的一張桌位，鐵笑天、柳小薇已經等在這裡，老狼和朱達坐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悠閒地喝著啤酒，一點也沒有如臨大敵的狀態，這讓占士稍微有點失望。
　　占士沒有真正見過鐵笑天，但鐵笑天卻見過他。
　　「你好！占士先生。」柳小薇在名義上是先於鐵笑天到達慕尼黑的，因此首當其衝，「我想大家都不必客套了，彼此應該都有認識，至少，笑天對各位，尤其是占士先生已經瞭如指掌了。」
　　中國人是這樣打招呼的嗎？面對柳小薇的「囂張氣焰」，占士只得滿臉堆笑，以柔克剛，「柳小姐的直率在東方人中是很少見的！難能可貴！呵呵……鐵先生，你好！」
　　鐵笑天微笑著點點頭，沒有做聲，只和占士、依頓熱情地握了握手，這讓占士很有些奇怪。
　　四人落座，柳小薇向侍者略作交代，等侍者離開，她轉向占士，「占士先生，算起來，我們在慕尼黑都是客人，彼此打過一些交道，摩擦也是有的……」她看了看鐵笑天，繼續說，「笑天和我都有一個願望，就是不希望我們雙方刀兵相見，因為，這對彼此都沒有好處。」
　　占士笑道：「柳小姐的話裡有鋒芒啊！……其實，我們美國人同樣注重合作……」
　　柳小薇笑了笑，似乎很不禮貌地打斷了占士，「我們中國人更加相信『和為貴』。所以，我們才會主動邀請占士先生在此會面。我們真誠地希望和您成為朋友，互通有無。」
　　「哦？」占士的目光轉向鐵笑天，「鐵先生剛剛來到慕尼黑，對這裡還滿意嗎？」
　　占士岔開話題，顯然是不屑「互通有無」，柳小薇輕輕「哼」了一聲，冷眼看著他。
　　鐵笑天微微點頭，仍然沒有開腔。占士皺了皺眉頭，心說：難道想打心理戰？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靜了片刻，柳小薇說：「占士先生，在這一行裡，我和笑天都是晚輩，我們都很敬重您，但是，這並不能說明，我們沒有占士先生需要的東西，更不能說明我們不能『互通有無』。」
　　占士乾笑兩聲，「鐵先生一直沒有發表……」
　　柳小薇忽然笑了起來，曖昧地推了推鐵笑天，卻對占士說道：「占士先生，他不願意說話，他怕一出聲，會嚇占士先生一跳！」
　　占士被柳小薇笑得莫名其妙，隨即緊緊皺起了眉頭。這簡直是示威嘛！……我讓你們得意忘形，一會就有你們好看！強忍怒氣，占士很紳士地說：「我們很願意在友好的氣氛中完成這次會面。如果鐵先生和柳小姐存心戲弄的話，那我們只好告辭了！」
　　鐵笑天抬手阻攔，正色道：「占士先生，我很佩服您的膽色和能力。所以，對您的邀請是絕對真誠的，請您不要誤會。」
　　占士憤然起身，正要離去，忽然聽到鐵笑天開口說話，只聽了兩句，心裡就是大大一驚。這聲音太熟悉了！他不是……他應該……那關在保險庫裡的是誰？
　　鐵笑天看到了占士的驚疑，笑道：「占士先生，邀請您來，我自然有您需要的東西。比如，莎拉小姐協助我進入ＢＩＧ機構保險庫整個經過的錄影……您在監視器裡看不到我，我的監視器一樣看不到莎拉小姐，但是，我卻是親眼見到莎拉小姐的……我相信，這張磁碟中的錄影不僅您會感興趣，ＢＩＧ機構和德國軍情局同樣也會感興趣。」
　　占士手扶桌沿看著鐵笑天，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你……」
　　他既然能從保險庫裡脫身，想當然也得到了「風動太陽能」高科技……
　　「我邀請占士先生把酒言歡，一來是慶祝我們雙方的成功，二來也想再約定一個時間將有關莎拉小姐的錄影母碟交給您銷毀，免得留下後患。另外，我也幫占士先生做了一些事情，比如，將『風動太陽能』的光盤進行複製，轉交給紐約的道格拉斯和意大利人，這樣一來，占士先生就不用再麻煩了。他們遠道來到慕尼黑，無非也就是想得到這個東西而已。道格剛剛來過電話，托我向您轉達謝意。」
　　占士和依頓面面相覷，好大一會各個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鐵先生的風格強悍的很吶！」占士說。
　　鐵笑天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還有一件事，現在這個時候，您的兩位以色列組員應該已經離開慕尼黑了，沒人勸得動他們留下，他們擔心會有人對他們不利。拿到『風動太陽能』的光碟，他們就起程了。對此，我也感到很遺憾，本來您可能是想採取其他手段解決他們，或者製造一些假象讓他們消失，只要他們的上司得到科技秘密應該就不會追究，那樣的話您就可以保住莎拉小姐身份的秘密。但是現在看來，以色列人走了，我們的安全恐怕除了日本人以外也沒什麼人會關心了，那麼莎拉小姐實在不宜再在ＢＩＧ機構潛伏，這樣很危險。您說呢？不過，莎拉小姐在短時間內離開ＢＩＧ也不現實，畢竟ＢＩＧ裡面還有不少好東西，您應該還是需要我手裡的磁碟。」
　　占士長出口氣，說：「我對鐵先生的能力由衷佩服！」
　　隨著侍者端來四杯清冽的德國啤酒，鐵笑天舉杯道：「占士先生，您能無聲無息地出入ＢＩＧ大樓，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您想要的東西，我才是衷心佩服。您不愧為前輩，我今天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向您討教一二。」
　　柳小薇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是啊！笑天一直在說，一定要好好向占士先生請教請教呢！」
　　占士滿臉苦笑，心說：你們向我請教什麼？你這不是明擺著挖苦我嘛！

第十八章 守株

　　不敢想像自己的小組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以色列人離開了，小組的七個人減少到了五個；莎拉沒有參加行動，還有四個；自己和依頓對著讓人頭疼的中國人，那就只剩兩個——守在電腦前負責監視的專家失去了保護，酒鬼同樣變成孤零零一個人，而且，這兩個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同伴離開卻不報告，看來，他們不是受到了控制就是暫時處於無知覺狀態。整個小組七零八落，短時間內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苦心拼湊起來的聯盟也已瓦解，拆散自己小組的人應該就是被自己視為內應的賓和意大利人，其實，自己應該想到，這些該死的傢伙既然能被自己收買過來也一樣能被對手再收買回去。鐵笑天「好善樂施」，可自己偏偏攥著「風動太陽能」不放，把它當作牽制各方力量的法寶，以為惟我獨尊，現在看來——真是可笑！
　　不知道小林一夥怎麼樣了？現在幫不上他們了，只好再出賣他們一次。
　　「砰砰」碰杯，占士喝了大大一口啤酒，一個不小心，啤酒從食道躥進鼻腔，嗆得他連連大咳，依頓一邊幫他緩解一邊尷尬地對著中國人笑，那個柳小薇滿臉關切，怎麼看怎麼像假惺惺虛偽做作，鐵笑天倒是真誠，在他嘴角突然露出的一絲輕蔑讓占士差點擠出淚水……
　　……
　　李湘璐和喬接到放棄行動的指令後不久，就同熊惟失去了聯絡。喬奉命與周路會合，李湘璐則趕到ＨＢ啤酒館外進行埋伏。她的任務是解決血色櫻花的阻擊手。
　　在鐵笑天到達ＨＢ啤酒館之前，李湘璐已經埋伏到了預定地點。見到自己曾經跟了幾個小時的兩男一女鬼鬼祟祟地走進啤酒館，她冷冷「哼」了一聲，想著熊惟不知被他們關在了什麼地方，就恨不得賞他們每人一顆子彈。
　　鐵笑天一行、美國人占士和他的一名組員先後進入啤酒館，不多時間，熊惟的兩個跟蹤目標就出現在幾個可能位置中的兩個地點，看他們組裝槍械的動作規範熟練，李湘璐也暗暗點頭讚許，不過，這兩個傢伙還沒放在她的眼中。李湘璐在童年時代就開始同各種槍械打交道，對開槍射殺目標有著與生俱來的悟性，被業內評價為天生的殺手，因此，她也從未重視過任何一個對手或同行，除了熊惟和……鐵笑天。但對熊惟的阻擊技能她同樣不屑一顧，只是熊惟曾經設計抓過她兩次又放過了她，她不得已只得承認對方確有高明之處；而對鐵笑天，她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麼感覺，說不清楚。
　　解決這兩個傢伙實在太過容易，李湘璐左右挪動槍身，心裡默默數著：「一、二」，「噗噗」兩聲悶響，她輕鬆地說道：「ＯＫ。」
　　對著瞄準鏡望著自己的獵物，看著他們悲慘的結局，李湘璐長長歎了口氣。其實，一個女孩子真不應該經常做這種事情，像個殺人機器！……如果能像柳小薇那樣就好了！
　　心裡忽然一空，李湘璐機械地拆解著手中的阻擊步槍，眼神中露出了深深的失落。
　　「任務完成。」李湘璐通知同伴。
　　「你那裡是幾個？」喬問道。
　　「兩個。熊惟下午跟蹤的那兩個。」
　　「李，現在我們找不到他們其餘幾個的行蹤，你必須馬上離開那裡。」
　　李湘璐警惕地向四外看了看，「那這裡怎麼辦？如果他們有後續力量，我們豈不是束手待斃？」
　　「現在，我們的行動由郎先生指揮，他命令，只要開火，行動一旦結束就要立即撤出戰場，以免成為對手的目標或是被德國方面抓到把柄。」
　　「找到熊惟的下落嗎？」李湘璐問。
　　「他沒事，現在一個人被關在ＸＸＸ株式會社的密室裡，周和他的兄弟們已經包圍了這裡，我也破解了這裡的安防系統……很容易。」喬說。
　　收好槍，李湘璐說：「我現在去啤酒館，和郎先生會合。」
　　ＨＢ啤酒館裡人聲鼎沸，穿過一層大廳，李湘璐上樓時碰到了朱達和賓的助手基格，另外還有幾個剽悍的意大利人，他們分開兩伙，朱達滿嘴酒氣，攙著麻子小姐率先走下來，基格和意大利人架著麻子的兩個同夥遠遠跟在後面，三個日本人人事不醒，好像貪杯醉酒的酒鬼。
　　行動看來滿順利，李湘璐向朱達點點頭，她見過朱達的照片，朱達也一定見過她的，因為她的招呼得到了回應。很不習慣通過照片結識自己的戰友，李湘璐看到每一張照片，第一反應都是照片中人死在自己槍口之下的情景，朱達也不例外，這讓她很苦惱，這是長期的殺手生涯造就的職業病，看來它會纏著自己一輩子。
　　坐到老狼對面，李湘璐同他打過招呼，感覺這人出乎意料的沉穩平和，絲毫不像自己先前想像的滿身殺氣的樣子，有種深藏不露的味道。李湘璐暗暗點頭，不愧是大禹安全系統的最高首腦。
　　「郎先生，對手的力量突然隱匿起來，對我們很不利……」
　　老狼微笑著點點頭，「畢竟是特工，這幫傢伙不像我們希望的那麼愚蠢。不過，他們第一批人員既然失手，死的死，被俘的被俘，一時摸不清我們的底細，暫時應該不敢輕舉妄動。就怕他們成了驚弓之鳥，連老窩都不敢回去，那我們後半段的設計就泡湯了。」
　　「你認為他們不會狗急跳牆，跑到這裡來？」李湘璐問道。
　　老狼審慎地看了看李湘璐，皺眉說道：「我對這裡的情況不是很瞭解，安排熊惟做誘餌、周路他們設埋伏也都是老闆的意思，我只是代替老闆進行指揮……」稍稍一頓，老狼問道：「你覺得他們在失去先頭部隊的情況下還會來這裡冒險麼？」
　　李湘璐想了想，說：「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個小林元太郎被美國人接連出賣了兩次，喪心病狂也說不定。我擔心鐵先生……和柳小姐的安全。現在，我們在這裡完全處在明處，形勢不是很有利……」
　　老狼點點頭，看了看正同兩個美國人閒談的鐵笑天夫婦，「其實，老闆也在拖時間，在沒有確定控制形勢的情況下，他也不會貿然把自己暴露在危險環境中。這兩個美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應付他們，老闆心裡一定也不耐煩。」
　　「那，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等下去呀。那個小林元太郎一刻不出現，我們就在這裡待下去？是不是想個什麼辦法？要不然，我再去查看一下周圍的環境？」
　　沒想到這位李小姐倒是個急性子。老狼笑了笑，「現在不急。我們看看對手是更重視同夥的安全還是更重視我們老闆的安全，或者更重視他們自身的安全。如果實在沒有進展，我們就得再想辦法。希望朱達他們能用人質把對手引出來，或者周路那邊的守株待兔能有收效。」

第十九章 狡兔



　　「八嘎！我們又被美國人出賣啦！」小林元太郎大瞪著小眼睛，歇斯底里地狂叫著。
　　幽暗的燈光將屋內的五條影子投射到牆壁和地面，一條明顯躁動、不停走來走去的是小林元太郎，另外四條一動不動的是血色櫻花的「精英」忍者。
　　「小林君，本部派我們來這裡不是聽您發牢騷的，我們要的是目標。」忍者的語氣有些不客氣，但顯然也不願過分開罪小林，最後的一句還是給他留了臉面。
　　小林元太郎瞪著講話的忍者，好大一會終於洩了底氣。失敗的下場他很清楚，本部能夠給予他這樣人的最好結局就是自裁，他已經隱約感到腹部一陣陣涼颼颼的很不舒服。
　　同麻子進行的最後一次聯絡，他不僅聽到了麻子的聲音，同時也聽到了中國人的聲音，第一批人馬就這樣全軍覆沒了？！他恨中國人，恨鐵笑天，更恨再次出賣了他的美國人，那個占士「君」！
　　得知麻子被俘，小林元太郎果斷地啟用了只有他自己才掌握的備用藏身地點。ＸＸＸ株式會社已經不安全了，中國人既然做得這麼徹底，沒有理由不去掏他的老窩，他不敢冒險回去報復那個多半是故意送上門來的中國人，更不敢奢望能用那人換回自己的部下。現在這種形勢，想要挽回，一個是救回麻子他們五個，以圖東山再起；一個就是得到「風動太陽能」高科技秘密，向本部避重就輕地呈報情況。但這兩件事他都不敢草率決定取捨，這關係到自己翻本的唯一本錢——眼前這四個「精英」忍者，一旦再次失誤，自己只有挺著肚子挨宰的份了。
　　對於忍者的請戰，小林元太郎實在有些膽戰心驚。去救人無疑是送羊入虎口，鐵笑天的厲害他終於深切地領教到了，麻子他們一定是誘餌，關著他們的地方遲早會有意無意地「暴露」出來，但那裡肯定是天羅地網，去就是死路一條。去ＢＩＧ竊取科技秘密？自己的電腦高手已經被鐵笑天抓起來了，僅靠這四個忍者，成事的機會多半是個「零」，比起鐵笑天，那個ＢＩＧ大樓更加深不可測……
　　被佔士一次又一次的出賣，無疑也都是鐵笑天在裡面做的手腳，歸根究底，只有鐵笑天才是最大的敵人！
　　「目標……」小林元太郎掃了四個忍者一眼，像是發問，又像在自言自語，「可惡的支那人都在哪裡？鐵笑天在哪裡？……嗯？」見忍者們面面相覷，他突然一拍腦門，大悟道：「目標就是鐵笑天！就是這個狡猾的支那人！……他的力量已經分散啦！哈哈哈……」一陣狂笑，小林元太郎像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問題，「支那人已經分散啦。他們一定在ＸＸＸ株式會社設下了埋伏，對付我們至少要五個人；以麻子他們做誘餌，設置陷阱至少也要五個人；鐵笑天在ＨＢ啤酒館有四個人，他已經沒有人啦！哈哈……美國人出賣我，但也不會幫他，我們去鐵笑天住的酒店，現在就去。在那裡殺掉鐵笑天，殺掉支那人！只要鐵笑天死了，美國人就不會再出賣我們啦！占士君一定會把科技秘密給我的！這是我們的協議！……哈哈哈……」
　　小林元太郎一陣亢奮，好像頻死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樂得上氣不接下氣，「帝國的精英們，你們為帝國戰鬥的時刻——到啦！哈哈哈哈……」
　　……
　　ＨＢ啤酒館。
　　「占士先生，我們中國人是講信用的。在我離開慕尼黑之前，以你我之間的和平作為基礎，我們是絕不會威脅莎拉小姐的安全的。我們撤回所有人員的時候，我會將關於莎拉小姐的一切資料穩妥地交到您的手上。」鐵笑天一邊說一邊起身，同占士緊緊握手。
　　「鐵先生，對於您的氣量，我很欽佩。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益使然，相信鐵先生也能理解。希望我們的約定能夠順利達成。」占士說。
　　和柳小薇相視點頭，鐵笑天幾人一邊寒暄一邊走向樓下。
　　幾人來到啤酒館門口時，李湘璐正等在那裡，她剛剛對啤酒館周圍進行了詳細的探察，安全的信息已經傳遞給了老狼。
　　「希望我們再見時不會再有這麼多分歧。同時，歡迎您和您的朋友來中國做客！」向占士告辭，鐵笑天的話語擲地有聲，讓占士稍稍感到了慚愧和尷尬。
　　等鐵笑天上車離去，依頓目送著這個強大的對手，輕歎一聲，「這個人實在不簡單！」
　　占士微微點著頭，「我希望再和他較量一次，這樣的對手可遇不可求！」
　　依頓笑道：「是個挑戰？」
　　占士點頭，又搖了搖頭，「倒也不算。我們各有所長，這次棋差一招是我輕敵了。」
　　雙手輕鬆一拍，依頓問：「任務完成了，我們幾時動身回國？」
　　「等解決了鐵笑天吧。」占士淡淡地說。
　　依頓疑惑地看著占士，「我們在慕尼黑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同他抗衡了，難道還和那個愚蠢的小林合作？」
　　「小林元太郎需要我們的『風動太陽能』，我們就算不考慮他，他也會積極行動的。況且，他的人現在在鐵笑天手裡，他們之間一定還會打得不可開交。不過，這只是一方面……」占士歎了口氣，繼續說：「剛剛專家接通了總部，鐵笑天夫婦在一旁，我只有不動聲色。總部在歐洲的一個機動小組已經解決了那兩個以色列人，他們現在有五個人，暫時合併過來，由我統一指揮。如果能夠解決鐵笑天當然最好，萬一失手，我們再考慮撤出莎拉。」
　　依頓關切地問道：「專家和酒鬼沒有什麼事吧？」
　　占士笑了笑，搖搖頭，「他們只是睡了一小會。鐵笑天始終認為可以利用我們牽制各方面的力量，所以，在這裡他沒做同我們正面衝突的打算，這就是他戰略上的失敗。他拿到了我們的把柄，即使最後像他所說，能夠穩妥地交還給我們，難道我們真的願意冒這個險嗎？我們能夠解決以色列人，又讓他們的首腦欣然接受事實，對待鐵笑天就更加不會手軟！……」
　　兩人話說一半，酒鬼駕車嘎然停在身前，車門「嘩」地一聲拉開，專家露出頭尷尬地笑了笑，占士和依頓也都無奈地搖了搖頭，擠進車去。
　　占士剛剛坐穩，專家就向他匯報，「占士，他們五個已經到了家裡，在等你回去呢。」
　　占士自嘲地苦笑一下，「看來，這次是他們給我上了一課。我是真的該退休了。總部如果沒有這個後招，撤出莎拉，我就得灰溜溜地回去，恐怕以後只能坐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紙啦！」
　　「占士，你不是說過，中國人把這個叫做『勝敗——兵家常事』嗎？」依頓說道，「其實，如果不是鐵笑天狡猾，定下這個啤酒館約會，你也不會靜悄悄地離開ＢＩＧ大樓，那樣的話，鐵笑天就死在保險庫裡了。」
　　「也不是這樣。鐵笑天有辦法藏身保險庫又能全身而退，即使我們做手腳，他也未必會落到德國人手裡。而且，他身上藏有莎拉的錄影，他要出了問題，莎拉也會暴露，到時，我們一樣被動……總之，只能說他計高一籌。他有人可用，偏偏找莎拉幫忙，也怪我一時大意落進他的陷阱。他的計謀環環相扣，很厲害呀！」
　　一聲歎息，依頓幾人各個點頭，相對無言。
　　汽車載著四名美國人行駛在慕尼黑的夜色中，車流如水，激盪著形形色色的光明暗晦，天幕繁星疏淡，月牙不時隱入薄雲，夜色越來越沉。

第二十章 默契



　　回酒店的路上，李湘璐駕車，老狼在她旁邊副駕駛的位置，鐵笑天和柳小薇坐後面。賓和兩個意大利人的車在他們前方。
　　「這個占士不簡單，老牌特工，的確有一套。」老狼說。
　　鐵笑天「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地望著車窗外面。
　　占士的掩飾很成功，但他絕想不到，他耳麥中的聲音雖然微弱到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到，卻逃不過鐵笑天超常的聽覺。兩名以色列人被佔士的後援解決掉了，鐵笑天不得不佩服美國人的速度反應。現在，掌握莎拉身份秘密的只剩自己這一方，占士會怎麼做根本沒有懸念，但鐵笑天也清楚，不到適當時候，美國人仍然不會公然發起行動，除非他們覺得有一擊必中的把握，否則，一旦失手，後果不言而喻。但也不能排除美國人放棄莎拉這枚棋子的可能，如果那樣，危險就會隨時存在。
　　「小薇，道格拉斯的人和意大利人已經完成任務，他們明天下午返回意大利，所以，今晚就得把周路撤回來代替他們看押那幾個日本人。熊惟這個誘餌沒有起到作用，看來，我們是低估小林元太郎了。」
　　柳小薇不屑地「哼」了一聲，「朱達、熊惟和喬，還有我們，對付那個小林的殘餘力量還不是手到擒來？！」
　　鐵笑天微微一笑，「以色列人不在了，但占士的小組剛剛擴大到了九個人。他已經得到了『風動太陽能』，你說，他現在『擴軍』是什麼目的？」
　　柳小薇詫異地看著鐵笑天，她覺得鐵笑天真的很神奇，從機場開始他們就一直在一起，鐵笑天幾乎沒有同外界進行過任何通訊，他的情報來源只有柳小薇在提供，可是，占士的情況他怎麼知道的？聽他的語氣，似乎占士小組的擴大是在以色列人離開之後，那時候，他們不是正在啤酒館同占士打嘴仗？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柳小薇好奇地問道。
　　「那兩個以色列人剛剛離開就被佔士的後援除掉了。那應該是他們的一個機動小組，有五個人，現在接受占士指揮。」鐵笑天說。
　　柳小薇想不出來鐵笑天是怎麼得到的情報，她發現後視鏡中李湘璐的眼神也充滿了驚異。相比之下，老狼的反應倒是很平淡。
　　鐵笑天繼續說道：「我和比裡打過招呼，最近幾天，喬還會留在慕尼黑配合我們。從明天開始，安排他專門監視莎拉的行動，一旦發現莎拉有脫離ＢＩＧ機構的動向，我們就要做好應付占士和小林公開聯合的準備。他們成功，莎拉還會安穩地留在ＢＩＧ，如果失敗，她就會迅速撤離，所以，莎拉的動向必須在我們的視線中。」
　　柳小薇緊蹙眉頭，「那……血色櫻花不是又有靠山了？」
　　鐵笑天冷笑一聲，「小林元太郎被佔士出賣了幾次，而且都是大價錢，損失慘重，他們之間的合作已經沒有什麼信任基礎了。小林對占士的猜忌於我們很有利，只是我們一時找不到他的行蹤，應付起來比較麻煩。如果解決了小林這一夥，占士再想有什麼舉動也不會沒有顧慮。其實，他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撤出莎拉，不過，他對我們的實力好像還有些不以為然，恐怕只有給他一點真正的打擊才能迫使他退卻。但這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處。」
　　「怎麼樣都要先解決那個小林元太郎。按計劃，我們應該盡快把那幾個日本人的關押地點洩露出去，那個小林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柳小薇說。
　　「現在，我們沒有散佈消息的合適人選，小林不信任美國人，更不信任意大利人，他會來救他的下屬，但那應該是我們同美國人正式翻臉的時候。」鐵笑天說，「現在，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應該盡早回國。如果不在這裡糾纏，無論是占士還是小林，他們都只能望洋興歎。而且，小林元太郎現在處境不妙，只要我們離開慕尼黑，他的下場一定很悲慘。」
　　知道鐵笑天後面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柳小薇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血色櫻花不會放棄同我們敵對，他們會到我們那裡找我們……其實，我也想回去了。」
　　看一眼柳小薇，見她神情沉靜，鐵笑天握住她的手說：「回到國內，我們一樣不會輕鬆。沒有小林元太郎，還會有其他人。」
　　「那我們就抓緊同ＢＩＧ談判吧。之前定好的那幾個項目本來就是掩人耳目的，談起來也不需要多少時間。正常的話，三天後我們就該回國了。」拍了拍前面老狼的肩頭，柳小薇繼續說：「你來了，周路他們還是由你指揮吧……」
　　「我認為，還是應該把周路他們調回來。用不著為那幾個『死鬼』浪費人力，放下足夠的炸藥在那裡守著就行了。」老狼一邊留意著街道兩邊的環境一邊淡淡地說道。
　　雖然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柳小薇仍是暗暗歎了口氣。老狼的作風的確強悍，這是自己根本無法比擬的，他要提前除掉麻子他們，雖說那三個遲早逃不掉這樣的結局，但現在就動手似乎有些殘忍。
　　鐵笑天輕輕「哼」了一聲，顯然是默許了。
　　這一段的街道稍稍有些冷清，街燈略顯昏暗，兩邊的建築以充塞著中小公司的寫字樓和高層公寓為主，街邊的人行道上，濃妝艷抹的妓女向路人搭訕，來往行人也很複雜，服飾形形色色。街道盡頭又是燈火通明，轉過去再有十幾分鐘就到酒店了。
　　一條細微得不易察覺的紅色光束緩緩劃過，鐵笑天猛然握緊柳小薇的手向懷中一拉，合身撲在她的身上，間不容髮的一剎那，老狼喊了一聲：「停車！」
　　李湘璐猛踩剎車，沉悶的一聲轟響，車身劇烈顫動，車前蓋隨著一道火舌掀向空中，眼前驟然爆發出一片刺目的光亮，前方賓的汽車瞬間被火焰吞沒。
　　隨著「嘩啦」聲，檔風玻璃和右面的兩扇車窗碎屑四散，座位接連震顫，子彈射入真皮座椅靠背的「噗噗」聲異常膩耳。
　　「下車！」老狼喊道。
　　「不能下車！靠到右邊去！」鐵笑天命令道。
　　根據子彈射來的方向和最前兩發的威力判斷，設伏者應該只有兩個人，而且都在同一方向，如果現在下車，坐在左側的鐵笑天和李湘璐有車身掩護，危險性不大，但老狼和柳小薇就會完全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中，即使動作迅速、躲避及時，那也是冒著生命危險。不過，要李湘璐繼續駕車，她的危險更大。但李湘璐只是一個人，由一個人冒險總比兩個人好些。
　　汽車猛然拐上人行道，嘎然停下時，柳小薇和老狼率先下車，他們的位置在敵人所在建築的下方，已經脫離危險，但李湘璐和鐵笑天一側卻被子彈壓制得無法開門。
　　來不及提醒，鐵笑天壓下李湘璐的座椅靠背，雙手從她兩臂之間插進去，將她猛然拖到後面，眼看幾顆子彈將李湘璐的座椅射得支離破碎，鐵笑天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對不起！」鐵笑天匆匆道歉，「下車。」
　　「你壓著我呢！」
　　「噢。對不起！下車。」
　　「就會說這兩句！」李湘璐咕噥了一句，鑽出車外，和柳小薇會合一處。
　　「敵人在上面。」柳小薇向剛剛下車的鐵笑天說。
　　李湘璐一邊快速地組裝她的自動步槍，一邊對柳小薇調侃著，「你那個小手槍有跟沒有差不多！」
　　柳小薇看一眼自己手中精緻的ＦＮ微型手槍，訕訕一笑，「還是有點用處的……」
　　「老狼，跟我進樓裡。小璐，吸引他們的火力，拖住他們……保護小薇。三分鐘後撤離。」
　　「還是我跟你去吧？郎先生對這裡不熟悉。」李湘璐提議。
　　「……好吧。」
　　幽暗的樓道給人陰森的感覺，鐵笑天和李湘璐一前一後向樓上搜索，樓外沉悶的槍聲隱隱約約，敵人的位置越來越近。
　　槍聲忽然消失，好大一會沒有聲音，鐵笑天腳步一頓，回頭說道：「他們要跑！」話音未落，腳下速度驟然加快，李湘璐緊緊跟上，不到半分鐘，兩人就到了確定位置。
　　這是公寓樓的一家住戶，大門緊閉。鐵笑天聽了一下裡面的動靜，猛然撞開房門，屋內的情景讓他皺起了眉頭。李湘璐一腳踏進，也是閉目歎了口氣。
　　房間不大，客廳裡橫陳著幾具屍體，老人、婦女和一個小孩子，景況慘不忍睹，臨街的一個房間門口躺著一個男子，大瞪著空洞的眼睛。這是一家無辜的德國平民。
　　在另一側山牆的窗口，鐵笑天望到遠處兩個蹦跳著的黑影，在下面低矮的房脊之間像鬼魅一樣穿行。
　　「跟上他們。」
　　鐵笑天剛剛吐出幾個字，李湘璐已經把隨身的長索一端扣在窗沿，堅韌的繩索突突地滑向樓下。看到鐵笑天讚許的神色，李湘璐傲然地揚起臉龐，臉頰上微微的紅暈在燈下異常嬌艷。

第二十一章 掩護



　　一輛高級房車從鐵笑天的汽車旁駛過，車窗後的兩隻小眼睛射出凶光，充滿仇恨。
　　「八嘎！前面那輛是意大利人的車，鐵笑天和他的人又逃過去啦！」小林元太郎指著車外爆炸起火的地方咬牙切齒地說，「實施第二套方案！」
　　開車的忍者陰森地笑了笑，通過無線通訊向同夥發出命令：「帶他們繞圈子，一小時後到廢車場會合。」
　　「哈依！」耳麥中傳來低低的兩聲答覆。
　　「我倒要看看這次鐵笑天還有沒有本事逃脫！」小林元太郎一邊狠狠地說著一邊撥通電話，「占士君，你和支那人的談判好像大有收穫嘛？！」
　　「小林先生，很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道格拉斯和意大利人突然倒戈，這是誰也想不到的。我是腹背受敵，希望你能理解。」
　　小林元太郎「嘿嘿」笑道：「占士君，我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你背棄了我們的協定，使我的人落入支那人手裡，我很失望！不過，我向你保證，鐵笑天活不到明天早晨！我只希望你能按我們先前的協定，到時把東西交給我。」
　　「哦？小林先生又有新計劃了？需要我們幫忙嗎？」占士問。
　　小林元太郎暗暗罵了一句：八嘎！你又想出賣我？！
　　「不必了！我的人對付鐵笑天和『李』兩個人綽綽有餘！」
　　「他們只有兩個人嗎？」占士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那麼，我幫你盯著他的下屬。你那邊一旦成功，請通知我，我立刻行動。」
　　小林元太郎暗暗點頭，「好吧。希望占士君好自為之。我可不想再被人出賣了！」
　　占士乾笑兩聲，說：「小林先生，鐵笑天並不簡單。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按說是沒有必要留在這裡和他為敵的。如果你不信任我，那我們的合作……」
　　小林元太郎臉色一變，「占士君，你們不僅不希望支那人得到那項高科技秘密，而且，我也相信，你們對付鐵笑天並不只是因為和我們的合作，所以，請不要威脅我！我現在就去殺掉鐵笑天，一切等結果出來之後再談吧！」
　　掛斷電話，小林元太郎罵道：「八嘎！該死的美國人實在太狡猾啦！」
　　「小林君，您說美國人會參加行動嗎？」開車的忍者問。
　　小林元太郎「嘿嘿」笑了兩聲，「他們一定會。剛剛占士一聽說鐵笑天只有兩個人，馬上迫不及待，我相信他一樣想要除掉鐵笑天。他現在會幫我們看著鐵笑天的下屬，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專心對付鐵笑天和他的女助手了。哈哈哈！」
　　一陣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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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笑天、李湘璐一路追蹤兩個忍者，繞來繞去大半個小時，幸好沒被甩掉。
　　「鐵先生，他們正向廢車場方向去，看來，那裡是他們藏身之處。」李湘璐悄悄說道。
　　鐵笑天點了點頭，「只要找到他們落腳的地方，消滅他們就很容易了。」
　　「要不要通知老狼和周路趕來支援？」李湘璐問道。
　　鐵笑天搖搖頭，「現在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還在兜圈子，一會兒找到準確的地點再說。」
　　位於市郊的這座廢車場面積極大，足有十幾個標準足球場大小。廢車場裡到處是廢棄的汽車，堆積得像山脈一樣，幽暗的橘黃色燈光投下連綿的陰影，夜風吹過形狀古怪的金屬垃圾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空氣中混合汽油、生銹金屬和皮革垃圾的古怪氣味，環境陰森詭異。
　　不知怎麼，李湘璐忽然感到有些忐忑不安，看看身邊鐵笑天沉靜的神情，她輕舒口氣，穩定了一下心情，「他們可真是夠邪的，竟然躲到這麼個鬼地方！」
　　鐵笑天扭頭看了李湘璐一眼，微微一笑，眼神中的鼓勵讓李湘璐精神一振。
　　「看看老狼他們都在什麼位置。」
　　李湘璐答應一聲，一面緊緊盯住前面的敵人，一面同老狼通話。
　　「老狼，你們現在的位置？」
　　「我和柳小姐剛剛回到酒店，熊惟和喬正在回來的路上，周路他們已經換下了意大利人，還在處理麻子他們幾個。」
　　見鐵笑天點頭，李湘璐驚異地問他，「你能聽到嗎？」
　　鐵笑天微微一笑，「老狼為什麼才回去？」
　　李湘璐不可思議地看了看鐵笑天，「老狼，你那裡遇到什麼事情嗎？」
　　「美國人在跟蹤我們，我和柳小姐故意帶他們在街上逛了一會兒。」老狼輕鬆地說道。
　　和鐵笑天商量了一下，看到那兩個忍者鑽進一個低矮破舊的建築，裡面燈影憧憧，看來應該是他們的藏身地，李湘璐說：「鐵先生，我把耳麥給你吧？由你親自指揮方便一些。你掩護我，我去探探虛實。」
　　想到李湘璐剛剛的緊張，那是一流殺手不應有的膽怯，這種心理有可能致命，鐵笑天搖了搖頭，「我們待在這裡。必要的時候，由你掩護。現在按我們剛剛研究的佈置行動吧。」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失去了水準，李湘璐懊惱地狠狠蹙了蹙眉頭，「鐵先生，我是一流的殺手，到什麼時候都是！」說過之後，她瞪了一眼遠處那個鬼屋一樣的低矮建築，開始發佈命令，「喬，聽到嗎？你馬上查一下廢車場的所有權人，看看是不是日本僑民。熊惟，你和喬立刻趕回酒店，接到小薇和郎先生就帶他們在市內兜幾個圈子，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周路，你那邊結束了嗎？……立刻趕來廢車場，小林元太郎的老窩在這裡。他們？應該有四到五個。」
　　「五個。」鐵笑天仔細分辨著遠處屋內的人影。
　　「為什麼要查廢車場的所有權？」李湘璐不解地問道。
　　鐵笑天看著看著，眉頭越皺越緊，「如果這個廢車場是日本人的，那麼這裡多半真是他們的老窩，如果不是，就有可能是個陷阱。怎麼……」
　　「怎麼了？」李湘璐問道。
　　「好像……有點不對勁！」鐵笑天看著遠處的建築，心裡突然升出一種不祥的感覺，「那裡面的人……怎麼沒有我們跟蹤的那兩個？」
　　「你能看出來嗎？」李湘璐詫異地問道。
　　「根據他們的影子可以分辨出來。但他們的體形都不對……」
　　「不如，我去把他們引出來？」
　　「噓！」鐵笑天阻止了李湘璐，警覺地向附近搜索著，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輕微的金屬碰撞的聲音，鐵笑天閉目搖了搖頭，心裡狠狠歎了一口氣，那房子裡的幾個人影來來回回都是一個姿勢，原來是偽裝的假人。自己竟然不小心落入了敵人的陷阱。
　　看了看四外的環境，如果只是對著那個建築，這裡應該是最好的掩體，但要和四面的敵人作戰，處境就極為不利。附近幾十米也沒有更好的位置，再遠處，現在想要過去恐怕要費很大周折。目前唯一可以借助的就是昏暗的夜色，但這對敵方的忍者一樣是有利條件。
　　李湘璐也發現了敵人的佈置，「假的？！……撤！？」
　　「來不及了！」鐵笑天搖了搖頭，把兩支手槍握在手裡，「我拖住他們，你要留意觀察他們的位置……」
　　「我不！……讓我來吧。你告訴我位置，我這還有幾發榴彈……我炸死他們！」李湘璐狠狠地說道。
　　身後的聲音已經消失，敵人顯然已經到了預定位置。「走！」鐵笑天喝了一聲，一把抓住李湘璐滾向一旁。
　　「噗噗」幾聲，地面被子彈激起塵土，瞬間煙塵滾滾。槍聲大作，子彈射在破爛汽車上、地面上的「叮噹」
　　「劈啪」聲猛然響起。火星爆散，殘存在廢舊汽車內的汽油燃燒起來，照亮了鐵笑天和李湘璐的周圍。
　　鐵笑天雙手連扣扳機，一面還擊一面向另外一處掩體躲避過去，「小璐，快過來！」
　　李湘璐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兩手動作異常迅速，只幾秒鐘時間，榴彈發射器便裝到了步槍上。
　　身體猛然一震，一口熱血噴了出去，感覺不到哪裡疼痛，只是渾身發熱，李湘璐叫道：「我炸死你們！」
　　榴彈發射出去，「轟」的一聲巨響，一團火光沖天而起。
　　見到火光中躥過一個人影，鐵笑天不假思索扣動扳機，那條人影被子彈的衝擊力震得躍在空中，跌到地上時身體不停地翻滾抽搐著。
　　「小心！」隨著李湘璐的一聲喊叫，鐵笑天感到一股巨大的衝力撞到身上，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撞得側倒在地，半邊身體突然一陣麻木，右手的手槍早已脫手拋出。用手一摸，右側胸口和小腹之間被子彈射中，雖然有避彈衣抵擋，但肋骨折斷的部位依然清晰地感到了痛楚。
　　隨後的一陣密集的子彈被猛撲上來的李湘璐的身體擋住，濕熱的液體噴在鐵笑天的臉上、脖頸和胸前，是她的血！
　　鐵笑天抱住李湘璐滾到一邊，伸手去奪她的步槍，連奪幾下，大聲喊道：「鬆手！給我！」
　　李湘璐又噴出一口血，終於送開了緊握步槍的雙手。
　　鐵笑天對著幾個目標接連射擊，「轟、轟」幾聲，幾發榴彈在不同的方向爆炸，趁著對方火力減弱，鐵笑天拖著李湘璐躲到一處有利的地形。
　　「打死幾個？」李湘璐軟軟地蜷在鐵笑天懷裡，語氣異常平靜。
　　「兩個。」鐵笑天回答。
　　「呵呵！還有幾個？」李湘璐的笑容憨厚得天真可愛。
　　「三個。」
　　李湘璐看著鐵笑天，一臉傲氣，「我負責掩護……你看，你沒事，還打死了兩個敵人，我沒有失去水準，我是最優秀的殺手！」
　　感覺到她的情形不對，鐵笑天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
　　李湘璐輕輕笑了幾聲，紅潤的臉色逐漸變得白皙，「這個鬼避彈衣……一點用處都沒有……呵呵……我中了……大概五槍，六槍……呵呵……」吐了兩口血，她繼續說：「肺呀、小腹……這些都好治……可惜，我的脊椎也中了一槍……呵呵……你幫我治好了眼睛，這次，恐怕我得坐輪椅啦！」
　　「小璐，別說話，休息一會兒……」
　　「我是最優秀的殺手。如果一對一，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李湘璐堅持著繼續說話。
　　「是。你是最優秀的……」鐵笑天的白襯衫被越來越多的鮮血染成了紫紅色，在隱隱的火光下顯得異常鮮艷。
　　「你……你就這樣抱著我好嗎？」李湘璐的聲音越來越平靜，也越來越微弱。
　　「哦。好！」鐵笑天緊緊摟住她，雙手盡量避開她不斷冒出鮮血的位置。
　　「我告訴你一件事……」
　　「嗯。」
　　「其實，熊惟……他只是我的恩人……是真的！」
　　「你對我說過。」感覺自己的雙手已經浸滿了滾熱的鮮血，鐵笑天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淚水。
　　「你還記得？」李湘璐的眼中忽然閃出光彩，臉色也重新紅潤起來。
　　「記得！」
　　「那我就放心啦！……呵呵……替我殺了他們，用我的槍……」
　　李湘璐的耳麥中突然傳來聲音，鐵笑天聽得不很清楚，摘下來放到自己耳中。
　　「李，那個廢車場不是日本人的。」是喬的聲音。
　　鐵笑天懊悔地閉上了眼睛，滾滾的熱淚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