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雙腦[全文完]

第三十二章 接風

　　連場陣雨一直沒有停止的跡象，Ｓ市的天空灰濛濛的，短暫的陣雨間歇根本看不到放晴的前兆，大片的烏雲遮住頭頂，整個城市籠罩在陰霾中。
　　再次回到Ｓ市，好像一切都有所不同，對於這座城市，鐵笑天可以用瞭如指掌來形容自己的熟悉，但這次回來卻隱約感到了一絲陌生。一直以來，鐵笑天都是以一個強者的姿態面對一切，可這次的「內奸事件」卻在他心裡留下了一個陰影。馬然是大禹集團最高層的管理人員、自己的副手，是曾經一起奮鬥的兄弟、一同戰鬥的戰友，可是……他又想起了慕尼黑的酒店、Ｘ市醫院的高級病房、檢察院宿舍大院中的二層小樓……柳小薇陪著自己幾次出生入死，可是自己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改變這種局面——讓自己最親的人遠離危險。
　　自己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今天，到底為什麼？最近，他常常這樣問自己。我是不是累了？是不是應該休息？
　　「笑天，老狼他們來了。」柳小薇瞟了一眼身邊的鐵笑天，奇怪他最近經常走神，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呼——」鐵笑天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恢復了堅毅的神情。這次來Ｓ市，他要和上校這班人實實在在地鬥上一場，他必須打足十二分精神，不能有絲毫懈怠。上校所在的組織擁有強大的能量，雖然他早有準備，但他知道，行差一步便會有一敗塗地的可能。他絕不允許自己失敗，哪怕最後他真要面對失敗的結果，那也一定不會因為戰鬥。
　　向老狼揮了揮手，鐵笑天看一眼身邊的柳小薇，嘴角浮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老狼只帶了一名下屬，和鐵笑天一樣失去了Ｘ市的風光。坐在車裡，他感慨地說：「這裡已經是別人的天下了，你不讓通知Ｓ市大禹的人，那就只有我們兩個來接你了……」
　　鐵笑天微笑不語，欣賞著車窗外的景致，柳小薇卻故意問道：「你的人都去哪兒了？你要帶齊人馬還不是一樣風光？！」
　　「他們都在工作。」老狼笑著說。為了調查上校和他手下的活動，老狼的下屬們從到達Ｓ市就轉入了秘密行動，他們和原來留在Ｓ市的安全人員一起監視著所有可能成為大禹敵人的目標。這個柳小薇也清楚。
　　「好像有人跟蹤我們……」柳小薇皺起了眉頭，食指漫不經心地指著身後。
　　「你和老闆來Ｓ市，早應該想到會有很多人注意。本來我的行蹤也是秘密的，不過，現在也公開了。」老狼隨手指了指後方，「從我露面前來機場，那輛黑色的車子就一直跟著我，另外那輛銀灰色的車應該很早就到了機場，是恭候你們的。」
　　汽車行駛在機場高速路上，車輪濺起的水花向兩旁飛灑，雨又下了起來。
　　大禹集團總部雖然遷去了西北，但Ｓ市至今還保留著張明月和柳小薇的兩幢別墅，這次回來，柳小薇的別墅就成了她和鐵笑天辦公、休息的地方。
　　回到別墅，老狼的那名下屬在別墅院內巡視警戒，留守的工人打點完畢退了出去，鐵笑天、柳小薇和老狼圍坐在會客區的沙發裡，稍稍喘了口氣便開始通報各自的情況。
　　聽柳小薇詳細介紹了大禹總部的情況後，老狼唏噓了一番，不過，馬然的情況他也有所感覺，只是一直沒有確實的證據，加上他的身份尷尬，而調查馬然的工作又始終是由鐵笑天親自操作，所以他並沒有參與，這時候說起來也不好過多發表意見。大禹總部的情況應該算是比較理想，對手行動失敗，短期之內不會再有什麼動作，張明月多次在鐵笑天外出的時候代理董事長職權也已經得心應手，又有吳鐵誠、朱達和眾位副總裁的輔佐，加上柳小薇留下的安全力量，已經不需要擔心。目前倒是Ｓ市和ＨＫ特別行政區這邊的情況很令人擔憂。
　　「我在這裡的這段時間，感覺很不好。」老狼的開場白讓鐵笑天和柳小薇覺得有點詫異，雖然他們都對惡劣的形勢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能讓老狼感覺棘手，而且還這樣直接地表達出來，那就可能比想像中的還要差。
　　老狼接著說：「ＨＫ特別行政區的情況簡單一些，周路他們五個雖然一直沒有正式露面，但丸婆已經知道他們在保護她。因為幾天前丸婆差點遭到襲擊，不過，對方動手前就被周路他們發現並且及時阻止了。有驚無險。那次的時間正好是馬然他們在總部行動的第二天，看來是早有預謀。」
　　「這幾天，如果沒有特別情況，我和小薇會去一趟ＨＫ特別行政區，我也想去看看王姐。上校對大禹總部的行動失敗，王姐可能會成為他們的焦點。目前，她的安全最重要。」鐵笑天說。
　　老狼點點頭，繼續說：「丸婆那邊還在我們的控制當中，但我們有一個發現，可能和你去慕尼黑的行程洩密有關。」
　　「哦？」鐵笑天很感興趣，「什麼情況？」
　　「丸婆的一個客戶派人來了ＨＫ特別行政區，但對方並沒和丸婆接觸，而且行蹤詭秘。我們跟了幾天，發現對方在和一個組織秘密接觸，而這個組織的接洽人員應該和上校同屬一個系統。不過，經過我們分析，這些人和上校領導的人並沒有統屬關係，他們好像另有一個上級，但是，又不大清晰。很奇怪。」
　　「是什麼客戶？」鐵笑天問。
　　老狼看看鐵笑天的神情，笑了笑，「其實你已經想到了。」
　　鐵笑天點點頭，「原來是他們。」
　　「是。就是你去慕尼黑的路上，第二段行程的護送者。」
　　想起那位阿拉伯將軍，鐵笑天搖了搖頭，自己真沒猜錯，上校的組織早就開始聯絡買家，為今後的軍火買賣做好了鋪墊。而自己去慕尼黑的行程也是因為利益被昔日的合作夥伴出賣給了對手。疑團總算解開了。
　　「你剛才說感覺很不好，是不是Ｓ市這邊的情況很不樂觀？」柳小薇問。
　　老狼點頭，「Ｓ市海關幾乎是大換血，我們之前建立的關係已經被破壞了，現在丸婆的海上通道完全要靠自己，貨物再也不敢在碼頭停留，大批量運作已經非常困難。我們調查過，海關的人員變動和上校有關係，但不是他在操作，因為，按他在他們組織中的地位看，他沒有這個能力，操縱者應該是他的上級。而且，和海關人員走得很近的人就是同軍火買家接觸的那些人。」
　　鐵笑天看了看柳小薇，兩個人都沒說話，但他們的神情一樣凝重。
　　「上校已經來了幾天了，他和你們一樣沒有隱藏行跡。他的人都在我們的監視中，騷擾丸婆的就是他的手下。現在看，他的主要目標應該是對付丸婆和調查軍火走私的事情，和他們另外一批人目的不同。」
　　突然想起田玲玲在Ｘ市機場說的話，柳小薇問：「那個吳少校是不是也在Ｓ市？」
　　「和田玲玲一起去慕尼黑的那個？」老狼想了想，「對啊！他也在Ｓ市。不過，他的行蹤就鬼祟多了。我們只見過他兩三次，他都是和上校在一起，但離開上校之後就找不到他的蹤跡了。我們也試著跟蹤他幾次，但都不成功。他的反偵察能力很厲害。」
　　鐵笑天想了想，說：「我來了Ｓ市，上校那邊應該作出反應，那個吳少校最近也會經常和他碰頭。吳少校很不簡單……」
　　「你不會又想親自出馬吧？」老狼問。
　　鐵笑天微微一笑，「如果有必要，去會會他也不錯。」
　　老狼和柳小薇面面相覷。
　　吃過午飯，上校那邊仍然沒有特別情況，為了鐵笑天的安全，柳小薇和老狼商量了一下，但因為人手有限，想增加安全人員實在困難，柳小薇有點擔心，鐵笑天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雨過天晴，突然變好的天氣讓人的心情也舒服了許多。一個下午過得很無聊，鐵笑天獨自一人在客房休息了一會兒，正想著和老狼商量一下去ＨＫ特別行政區的行程，老狼已經和柳小薇在客廳等他了。
　　「有事嗎？」發現柳小薇的神色有些緊張，鐵笑天問。
　　見柳小薇看著自己，老狼點點頭，說：「上校那邊本來一直很平靜，可是，幾十分鐘前，柳小姐的別墅外突然出現了不少可疑人物，隨後我就得到了報告，這些人都是上校的手下，我們的人正在分頭跟蹤他們，沒想到一起跟到了這裡。」
　　「他們有多少人？」
　　「應該有二十幾個。具體人數還不清楚。我們在外面有七個人，因為實在分不出人手，對方多出的十幾個都是些不大活躍的小嘍囉。」
　　鐵笑天不屑地搖搖頭，自言自語：「這個上校搞什麼鬼？大白天派一群人圍著我，想幹什麼？」來回踱了幾步，他問老狼：「王姐那邊有什麼情況？」
　　「沒有。」
　　鐵笑天輕鬆地拍拍手，「沒事。上校只是給我接風而已。」
　　「你還這麼輕鬆？！」柳小薇皺緊眉頭，「他們各個帶著槍，你覺得這是接風嗎？……不行，我得去找上校！」
　　鐵笑天大聲歎了口氣，見柳小薇停在了門口，他笑著說：「如果你見到上校，替我跟他說：用不著擺這麼大陣勢嚇唬我，他想見我隨時都可以。現在在Ｓ市，我沒有他人多，叫他不要欺負我。」
　　見鐵笑天這時還有心情調侃，柳小薇一跺腳，「你這麼說就是不讓我去？！那怎麼辦？難道什麼都不做？」
　　走到柳小薇身邊，鐵笑天撫摩著她的肩頭，安慰她說：「我們來Ｓ市就早想到了現在的情況。只要王姐安全，他們又沒有查到軍火，就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老狼突然說：「老闆，丸婆那邊已經暫停了海上的業務，上校他們根本拿不到證據，就算對付丸婆，應該也不會和你為難。但他們把這麼多人力放在這裡，實在很奇怪。」
　　「上校的組織應該有很明確的分工，所以，他不會知道他們另一批人在做什麼事。我認為，他的任務應該很單純，就是調查王姐的軍火業務，如果找不到證據，就在適當時機除掉王姐。他這樣對付我們，也是給他的任務做準備。他想一直拖住我們，吸引我們的力量，為向王姐動手創造有利條件。不過，他們的另一批人可能也喜歡他這樣做，因為，我們的力量集中應付上校，那些人就可以安心地進行交易。」
　　柳小薇說：「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盡快和王姐會合，王姐那邊人多勢眾，兩邊合在一起就更不怕他們了。」
　　「去ＨＫ特別行政區走一趟是很應該，但不能一直在那裡耽擱，否則就正中了他們的下懷。有人不想我們阻撓他們發財，我們就偏偏給他做點手腳。如果我們拿到了這些人走私軍火的證據，他們害怕見光，以後就不會煩我們了。」
　　老狼連連點頭，「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鐵笑天本來還想見見上校，但別墅周圍的二十多位「客人」搞得柳小薇心煩意亂，也許受了她的影響，鐵笑天也越來越不滿上校的做法，最後決定第二天一早離開Ｓ市，去ＨＫ特別行政區拜望丸婆。
　　經過幾天前的突發事件，丸婆的保鏢人數猛然大增，一時間，這位黑幫大姐去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一改往日低調的作風。雖然她知道鐵笑天暗中派人保護著她，但看不到人影心裡終究沒底，經過權衡，最後還是決定增加保鏢的數量。
　　鐵笑天見到丸婆的時候，被她的陣勢搞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暗暗好笑。
　　大隊人馬在丸婆的別墅門前迎到了鐵笑天一行，在眾人的簇擁下，丸婆一手拉著柳小薇，一手挽著鐵笑天，浩浩蕩蕩進入別墅客廳。
　　落座之後，丸婆大發感慨，「自從你們去了西北，我這裡做什麼事都不順利，想找人商量都沒可能。現在你們回來了，我真是高興！」
　　掃一眼站在客廳各個角落西裝墨鏡的彪形大漢，柳小薇笑嘻嘻地說：「王姐，一段時間不見，你除了外表身材沒變，其他方面好像變化很大呀！」
　　鐵笑天和一旁的老狼強忍笑意看著丸婆，丸婆故作不悅，板起臉說：「你怎麼這麼說王姐？！……不過也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們走了之後，我的心裡就很不塌實，以前沒什麼好怕的，可現在，整天提心吊膽，就快不像一個大姐啦！」
　　鐵笑天搖了搖頭，看了看客廳的環境，低聲囑咐老狼幾句，向一干保鏢揮揮手，「你們都出去吧，守在外面就行了。」
　　丸婆隨聲附和，看著老狼和保鏢們前後出去，問鐵笑天：「我這邊這麼緊張，你怎麼還過來看我？」
　　鐵笑天安慰她說：「王姐，其實做你這行時刻都有風險，你應該早有心理準備。我想，你搞這麼大陣勢一定不只是擔心那麼簡單。只不過這次比較棘手，很難找到對手的弱點。但現在我來幫你，你應該不用擔心了。那麼還有什麼別的原因麼？」
　　「我是擔心，但不是擔心我自己。再大的風浪我也見過了，我一個女人撐起這麼大的社團，難道是吃白飯的？！」丸婆輕輕拍著柳小薇的手說，「我的本意是不希望你們過來。我這邊有人有槍，難道真怕他們嗎？你把最得力的人手派來保護我，我真是很擔心你們。現在，我越是表現的害怕，對方越會欺上門來，能多為你們分擔一些也好。」
　　鐵笑天點點頭，「其實，他們是想對付我，想要我們的海上通道。我這次來也是迫不得已，不和他們正面交鋒，拚個結果出來，始終還是擺脫不了糾纏。」
　　「有把握嗎？看你的樣子，不像以前做事那樣胸有成竹。」丸婆關切地看著鐵笑天，「我調查過這些人的背景，他們很不簡單。實在不行，就把這條路讓給他們吧？」
　　「我也想過。但是，讓出去會有連鎖反應，社團的地位會受很大影響，國際黑幫也會懷疑我們的能力。如果客戶不再信任我們，大量抽走資金，後果會很嚴重。目前最好是找到一個大家都能認可的解決辦法，井水不犯河水，那就理想了。」
　　丸婆點頭稱是，「你決定吧。我不反對合作，只要對方不太過分，忍下來也無所謂。」
　　「不是合作。」鐵笑天糾正道：「是共存。」
　　「那我應該怎麼做？」丸婆問。
　　鐵笑天反問：「Ｙ國的將軍派人來了ＨＫ特別行政區，王姐知道了吧？」見丸婆點頭，他說：「最近一段時間，我希望王姐你深居簡出，盡量不要在公眾場合露面。因為，我要暫時把暗中保護你的人調去查將軍的使者。我擔心，我們的對手為了引開我們的注意，會頻繁地採取極端行動，尤其是對王姐你。」
　　「你不是想破壞他們的交易吧？」
　　鐵笑天搖頭，「不是破壞。我只想掌握他們交易的細節，手裡多一個籌碼，到一定時候可以拿出來下注。他們代表的組織表面強大，其實比我們脆弱，很多東西他們比我們更怕。」
　　丸婆點點頭，「好。我就先忍耐一段時間。不過，要和他們鬥，你在人手方面可能有點問題。王姐的手下素質雖然不能和你的人相比，但勝在人數夠多，你要是需要就開口。」
　　柳小薇插嘴說：「是啊。在Ｓ市的時候，上校確實欺人太甚！笑天，我們是應該借點人手，哦？」
　　「暫時還不需要。」
　　對鐵笑天的態度，柳小薇和丸婆都表示了不滿，但也都拿他沒辦法，兩個女子敘了一會兒別後之情，家宴已經準備好了。
　　「笑天、小薇，王姐現在大門不出，只好在家裡給你們接風啦！不過，我家的廚師還不錯，希望飯菜能合你們的口味。再等一下，王姐親自下廚，給你們做一道我最拿手的小吃。」
　　家宴很豐盛，三個人邊吃邊聊，氣氛無比溫馨。
　　為了方便、安全起見，鐵笑天、柳小薇當晚就留在丸婆的別墅，丸婆吩咐人把最大的客房收拾一新，一概用度都是最高的質量，鋪陳的色調也按柳小薇的喜好挑選陳設。
　　「怎麼樣？對王姐的安排滿意麼？」丸婆滿臉笑意，問柳小薇。
　　柳小薇紅著臉點頭，雖然她和鐵笑天的關係早已公開，但這樣留宿在友人家裡還是頭一遭，「謝謝王姐！一會兒，我再問問笑天還有什麼需要。」
　　「不知道他和老狼談什麼，不會連休息都省了，這就要開工吧？」丸婆自言自語，挽著柳小薇來到客廳。
　　老狼剛剛秘密地見過了周路，按照鐵笑天的命令做了詳盡的安排。向鐵笑天通報了情況，他對鐵笑天突然的決定顯然很不贊同，正在試圖勸說他改變主意。
　　「就這麼決定吧。你這邊要多加小心，周路他們不在，你要保證丸婆和小薇的安全，也不會很輕鬆。」見丸婆和柳小薇走進客廳，鐵笑天結束了和老狼的談話。
　　「笑天，你和小薇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郎先生的也沒問題了，如果累了，隨時可以上去休息。」拉著柳小薇坐下，丸婆笑盈盈地說。
　　「王姐，有件事要你幫忙。」鐵笑天說。
　　「哦？」看一眼神色鄭重的老狼，丸婆說：「其實很多事不需要這麼急……」
　　鐵笑天輕鬆地笑了笑，「王姐，我們的動作不能比對手慢，否則就會落後。我想請王姐馬上為我安排一艘船，我要連夜趕回Ｓ市。我走之後，這邊需要為我找一個替身，而且絕不能露出破綻。我辦完事很快就會回來，希望在這段時間裡，兩邊都不會出問題。」
　　「你要自己回去？」柳小薇擔心地說：「老狼呢？這邊要找替身，那老狼也不陪你回去嗎？」
　　鐵笑天對柳小薇說：「一個人行動目標最小，老狼留下來保護王姐和你，他和你都在這裡，對手就不會懷疑，我也會更安全。」
　　「那怎麼行？！」柳小薇和丸婆異口同聲。
　　丸婆接著說：「現在，ＨＫ特別行政區這邊，我們勝在人多，情況還好一些。Ｓ市的形勢就很不尋常，你自己回去肯定要和他們針鋒相對，就算秘密行動一樣要冒很大風險。我看這樣不行。如果必須回去，還是郎先生和你一起好一些。」
　　老狼也說：「我也是這麼說。」
　　「王姐，是不是不信任你這個弟弟？」鐵笑天笑著說：「我這樣安排是經過周密考慮的，就按我說的辦吧。」
　　……
　　月光清朗，海水拍打著堤岸，一陣陣海風吹過，涼爽得令人身心振奮。
　　車窗敞開，鐵笑天獨自一人坐在車裡吹著海風。距離汽車不遠處的樹叢裡，一束光柱緩緩劃過幾個圓圈，過了一會兒，海面上隱約傳來了船隻馬達的聲音。
　　丸婆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護送鐵笑天上船，從這裡偷渡返回Ｓ市是最近的捷徑，駕船的船家也是丸婆社團的成員，但他並不知道鐵笑天的身份，為了行程保密，丸婆的助手付了一筆費用，比正常偷渡多了兩成，卻又不很突出，給人的感覺好像是社團的合作夥伴犯案跑路一樣。
　　「鐵先生，船到了。現在上船？」

第三十三章 敵穴

　　回到Ｓ市，鐵笑天住進一間不入流的小酒店，深居簡出，耐心地等待著老狼的消息。老狼早已安排專人監視上校，和上校接觸的所有人都被記錄在案，一旦發現吳少校出現，老狼就會立刻得到消息。鐵笑天放下所有的事情，要等的就是吳少校，他已經察覺這個吳少校極有可能隸屬於上校所在組織的另一個專門系統，雖然表現上他在接受上校的指揮，但他同時應該還操縱著另外一批人馬，他的秘密任務恐怕連上校都不知情。
　　第二天下午，鐵笑天收到了老狼的信息，得知吳少校剛剛到了上校下榻的酒店，他急忙出門，叫了一輛計程車趕到酒店附近。
　　在Ｓ市的幾年時間裡，鐵笑天已經對市區內的大小街道瞭如指掌。趕到監視地點，他從口袋裡掏出微型電腦，對當天市區的交通狀況進行了分析。根據前一段時間對吳少校的跟蹤情況，鐵笑天知道這個對手絲毫不比上校遜色，對付他一定很棘手，想要找到他的落腳地點恐怕要費一番周折，但鐵笑天自信能夠戰勝他。
　　等了一個多小時，一輛掛著首都車牌的黑色轎車從酒店停車場開出來，對照車牌號碼無誤，鐵笑天看清駕駛汽車的正是吳少校，坐上一輛計程車跟了上去。
　　沒有回答計程車司機的問詢，鐵笑天塞了一張百元港幣給他，一路指揮他向前、轉彎，緊緊跟著吳少校。
　　過了一個十字路口，鐵笑天看了看環境，問司機：「平時這個時間，前面是不是常常塞車？」
　　計程車司機向前看了看，「是啊。看前面的情況，今天也塞車。」
　　「減速。再過去一點下車。」鐵笑天說。
　　下車以後，鐵笑天沿著人行道快步向前，走不多遠就看到了吳少校和他的車駕。長長的兩排汽車塞在紅燈路口前，此時的吳少校剛剛點燃一支香煙，盯著後視鏡，好像在觀察後面的車輛。
　　鐵笑天微微一笑，知道他是直行，小心避開他的觀察範圍，率先穿過橫道，重新搭上一輛計程車。
　　「司機大佬，先在路旁停一下，我要等後面的一個朋友。」同樣遞過一張百元鈔票，鐵笑天吩咐之後，學著吳少校的傲慢樣子若無其事地看著後視鏡。
　　「開車，」看到吳少校的車開過來，鐵笑天吩咐道：「慢慢加速，按我說的開。」
　　兜兜轉轉，換了七、八輛車，繞著Ｓ市幾乎轉了小半圈，鐵笑天開始佩服這位吳少校的耐性和謹慎，不過，他也看到了對方的弱點，過分小心有時容易誤事，尤其是面對緊急情況時，這種病態的謹小慎微最容易造就失敗。他相信吳少校沒有發現自己的跟蹤，所以，他肯定這個對手的心態十分脆弱。
　　「不會吧。」看到吳少校開去的方向，鐵笑天暗自搖頭，他怎麼又回來了？！
　　就在上校下榻的酒店附近，吳少校的車駛進了另一幢星級酒店，兩間酒店之間只隔了一幢大廈。
　　鐵笑天下了計程車，望著眼前富麗堂皇的酒店樓宇，訕笑著搖了搖頭，「狡猾的過分了吧？！呵呵……」
　　按照老狼提供的聯絡方式，鐵笑天聯絡到留守Ｓ市的一名安全人員，這是老狼專門留下的幾個秘密人員之一，不到非常時刻不會輕易起用，鐵笑天稱呼他「夥計」。安排這位夥計監視吳少校進出酒店的情況，並且隨時通報，一切順利，忙了大半個下午的鐵笑天舒展了一下筋骨，返回自己的住處。
　　吳少校似乎很閒，又好像沒什麼朋友，對Ｓ市多姿多彩的夜生活也不大感興趣，鐵笑天一直等到午夜，他都沒有離開過酒店。
　　剛剛睡了一會兒，鐵笑天被電話鈴聲吵醒，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接起電話，監視吳少校的夥計報告，吳少校剛剛離開酒店，但他這次外出並沒開自己的車，而是被人接走，接他的車是Ｓ市海關一名高級職員的私家車。
　　既然吳少校很少外出，眼前這個機會就不能放過。鐵笑天匆匆收拾一下出門，不到半小時時間，他就出現在吳少校下榻的酒店樓前。
　　酒店大堂燈火通明，時間已經很晚，進出的客人寥寥無幾，大堂副理在服務台前和一名職員交談著什麼，空曠的前廳顯得很冷清。
　　來到服務台前，鐵笑天用幾天前剛剛製成的異國護照辦理了入住手續，服務生稱呼他「Ｘ先生」的時候，他還有些不大習慣。
　　進入自己的房間，鐵笑天草草打發了服務生，關好房門，和守在樓下的夥計通過信息，他把自己的微型電腦接上了房間內的因特網，幾分鐘後，他順利地進入了酒店的內部網絡，查到了吳少校的房間號。
　　酒店走廊空無一人，鐵笑天一邊慢慢走向安全門一邊仔細分辨著整個樓層各個方向傳來的聲音。為了不留痕跡，他放棄了裝有閉錄攝像的電梯，選擇了比較隱蔽的安全通道。貼近安全門聽了聽通道內的聲音，確定無人，鐵笑天走了進去。
　　鐵笑天的房間和吳少校相隔幾個樓層，到吳少校房門前的時候，他輕輕舒了口氣，聽聽裡面沒有聲音，很輕鬆地打開了電子門鎖，小心地推開房門，閃身進入房間。
　　這是一間普通的單人套房，面積不大，雖然沒有開燈，藉著窗外都市的夜色，客廳、臥房仍是一目瞭然。客房正門面對落地窗，窗前的一套沙發圍成會客區，大小兩張茶几分別擺在會客區中央和一角，一角的小茶几上放置一部電話機，茶几後面是一盞落地燈，黑墨墨像一個大頭人。客廳右手直通臥房，房間正中是一張大床，床腳正對客廳，月光從臥房一側的窗口投射進來，可以看到床頭矮櫃上的電話機。
　　吳少校是職業特工，普通的監聽監視設備很難逃過他的觸覺，所以，鐵笑天為他準備了兩套世界最先進的監聽裝置，根據套房的佈局，安放位置也很快選定。
　　記下了所有物件的擺放位置，細緻地查看過各種記號，鐵笑天很失望地連連搖頭。房間內的佈置都是嚴格按照特工手冊的內容一絲不苟地毫無變化，雖然嚴謹，但缺乏個性。不知道是幸運還是缺乏實戰鍛煉，鐵笑天相信，如果面對同樣水準的敵人，這位吳少校恐怕會屢戰屢敗。
　　第一套監聽裝置被鐵笑天安放在臥房床頭後面的牆壁中，移開床頭，揭開避紙，安裝和恢復原狀，雖然程序並不複雜，但對手畢竟是此道中人，加上受到光線的限制，用了大半個小時裝置完畢，鐵笑天也感覺有點緊張和疲憊。
　　客廳裡的另一套裝置相比之下簡單一些。稍稍喘了口氣，鐵笑天剛剛把居中的長沙發翻轉起來，正要拆下沙發底部的實木板條，感覺懷裡的手機輕微一震，急忙掏出看了一眼，是樓下的夥計發來的信息，吳少校回來了。
　　從大堂乘電梯上來，如果中間沒有停頓的話，自己的時間就不足以妥善處理可能留下的痕跡，但監聽對方的信息客廳遠比臥房更有利，鐵笑天稍稍猶豫了一下，立刻打消了放棄的念頭，手上的速度更快了。
　　裝置完畢，鐵笑天迅速清除了所有痕跡，確定沒有遺漏，他走到門邊，剛剛拉開房門便聽到「叮」的一聲電梯停下的聲音。
　　走安全通道也要經過電梯間，現在要離開這個樓層就會碰到吳少校，鐵笑天和吳少校在慕尼黑見過一面，跟蹤他也有大半天時間，對他已經非常熟悉，對方也應該常常查閱自己的資料，作為特工，就算彼此沒有這麼熟悉，簡單的一個照面一樣會暴露身份。如果吳少校在這裡見到自己，前期的所有工作就會付之東流。
　　關好吳少校的房門，抹去把手上的指紋，鐵笑天看看走廊兩邊，立刻作出了決定。來到隔壁房間門口，他小心地開啟電子門鎖，微弱地「喀噠」一聲，門鎖被打開，電梯間的方向也傳來了「咕隆隆」開門的聲音。
　　輕輕推開房門，鐵笑天閃身入內，把可能發出的聲音控制在最小，關上門後，他屏住呼吸，凝神傾聽著房間裡的聲音。
　　「呼——」地長舒一口氣，鐵笑天自嘲地搖了搖頭，吳少校的隔壁並沒有住客，自己的準備工作顯然出現了漏洞。雖然不必冒險應付可能被發現的僵局，但他仍在心裡暗暗歎氣自責，禁不住對自己稍稍有些失望。閉目平復了一下心情，耳朵貼在門上，聽著走廊裡的動靜。吳少校的腳步聲很平穩，聲音在他房門前停下，很短的一陣寂靜，電子門鎖發出「嘀嘀」兩聲，房門打開，腳步聲進入房間，關門的力量不大，門是被隨手關上，吳少校的聲音變得極其微弱，和樓層裡其他住客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已經無法清晰地分辨。
　　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自己所在房間沒有住客，如果發出聲音被吳少校發覺一樣會影響行動，鐵笑天仍舊非常小心地開門、關門，走在走廊上的時候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腳步聲，直到經過電梯間順利進入安全通道，他才完全放鬆下來。
　　……
　　ＨＫ特別行政區。
　　在鐵笑天返回Ｓ市的當天，周路和他的兄弟們就開始對Ｙ國將軍的使者進行秘密監視和跟蹤。周路使用了和鐵笑天相同的辦法，不僅密切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而且也在對方的住所安裝了監聽裝置。短短的幾天時間，他們已經收集到了極有價值的情報，根據鐵笑天的命令，周路取消了監視和跟蹤行動，撤回所有兄弟繼續保護丸婆的安全，但監聽設備始終還在運轉當中。
　　這天凌晨，周路秘密潛入丸婆的別墅差點引起誤會，幸好發現他的是老狼的下屬，周路的反應又快得驚人，在那位兄弟扣動扳機前的一剎那，周路制服了他。
　　丸婆、柳小薇、老狼三個人一起接待了周路。
　　寒暄一番，周路捧著一杯濃茶，整理好思路，開始介紹情況。
　　「經過這幾天的跟蹤和監聽，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將軍的使者是為軍火交易而來。和他聯絡的是一個姓吳的軍方人物，是個少校。幾個小時前，這位使者被吳少校的人接走離開了ＨＫ特別行政區，不過，他已經回來幾十分鐘了。我們整理了幾天來得到的情報，加上剛剛監聽到他和將軍方面的通訊，確信他剛剛在Ｓ市海關和吳少校見過面，看到了交易的貨物。這批貨物絕對是軍火，而且數量極大，如果在現在的情況下由我們來運的話，幾乎沒有可能出海關，就算能通過海關，也絕對到不了公海。所以，吳少校代表的組織能量很大。」
　　柳小薇有點疑惑地問：「周路，你和你那幾個兄弟我都瞭解，你們是大禹最精英的安全力量，雖然是這樣，但你不覺得行動過於容易了嗎？我有一點擔心……」
　　周路笑了笑，「呵呵……這個不必擔心。我們也曾經檢討過這個情況，後來發現，對這個情況，那位吳少校也很無奈。他們要交易，一定的保密措施是必須的，但做的過火就會讓合作夥伴產生疑慮，懷疑他們的能力。這是他們第一次交易，他們既要成功，又要考慮自己的形象和信譽，有些方面就只能硬充門面。」
　　柳小薇三人都點了點頭，老狼問：「有沒有查到軍火的數量和交易時間？」
　　「數量很難查，我們想過偷取交易清單，但鐵先生當初的命令是不准驚動對方，而且，交易清單好像也不在那個使者手裡，所以一直沒有動。不過，交易時間已經確定了，是這個週末。」
　　「星期六？……那不是只有三天時間了？！」柳小薇頓時緊張起來，「老狼，笑天還沒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有人和老闆一起工作，真有什麼特別情況的話，他會向我報告。」老狼安慰道。
　　丸婆忽然問：「查出他們用哪家公司的船麼？還有具體的起運時刻？」
　　周路搖搖頭，「將軍的使者和吳少校都只是聯絡人，這樣大的動作恐怕不到最後很難確定最重要的細節。好在只有三天時間了，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
　　「除了交易，還有其他情況嗎？」老狼問。
　　「他們曾經提到過交易的安全保障。從吳少校那邊的口氣看，他們的交易沒什麼阻礙。不過，將軍那邊有點擔心王姐和鐵先生會會製造麻煩，因為，我們現在都在ＨＫ特別行政區，但吳少校似乎並不擔心，他好像有辦法對付我們。」
　　老狼點了點頭，「其實，他們要想交易長期進行，王姐和老闆始終都是絆腳石。既然要鬥，我們就要正中敵人的死穴。我們的死穴是老闆和王姐的安全，而他們，就是交易的秘密，這個雙方都清楚。現在，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忙了大半夜，鐵笑天仍然沒有睡意，打開陽台的落地門，清晨涼爽的氣息充滿了整個房間，他站在敞開的門廊間望著外面蔚藍的天空，心情突然平靜下來。過了今天，也許這種平靜很難再有，吳少校回來不久，安裝在他房間裡的監聽裝置就開始了工作，鐵笑天得到的信息表明，未來的三天裡，對手和自己都會很忙。
　　深夜接走吳少校的人是Ｓ市海關的公務人員，吳少校回來之後又和他們通過一個電話，根據內容分析，少校先生昨夜去了貨櫃碼頭，在那裡見過一個軍火買家，聽他稱呼對方，鐵笑天知道那是Ｙ國將軍的使者。雙方應該在碼頭看過貨，而且確定了交易時間。吳少校接到的電話是向他報告那位使者已經被安全送返了ＨＫ特別行政區，一切順利。
　　相信周路那邊也得到了情報，為了保密起見，鐵笑天暫時不能和丸婆、老狼他們聯絡，但他已經做好了安排，等他回到ＨＫ特別行政區，一切應該準備就緒。
　　關好拉門，回到房內，鐵笑天坐到沙發裡閉目養神，專心致志地等待著吳少校那邊的動靜。現在，只要得到運輸船隻的資料和起運時刻，鐵笑天就大功告成，他會立即返回ＨＫ特別行政區佈置下一步的行動。他要掌握這次軍火買賣的全部細節，包括軍火的資料和交易記錄，包括雙方出現在交易中的各級人馬的資料，這些證據足以保障鐵笑天和大禹集團今後的平安，上校的人也不會再來尋事。大禹集團就會毫無阻礙地發展強盛。
　　一個上午靜悄悄地過去，在房間裡剛剛吃過午飯，樓下的夥計傳來消息，吳少校離開了酒店。藉著這個機會，鐵笑天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時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
　　「老闆，吳先生回來了。」夥計向他報告。
　　沉吟了一下，鐵笑天命令：「你的任務到此結束，不用再看著吳先生了。不過，你要在天黑前和郎先生取得聯繫，請他在今明兩晚替我準備回去的交通工具。」
　　從時間看，吳少校這次出去應該又和上校見面，鐵笑天相信，最遲明天，一切都會明朗。
　　吳少校回來後和外界通過幾個電話，大致是安排貨物的保安工作，另外就是和海關人員說了幾次「拜託」，沒有鐵笑天感興趣的內容。
　　兩耳被耳機壓得有些酸麻，鐵笑天揉搓了幾下，正在無可奈何地詛咒吳少校效率低下，耳機中突然傳來「叮咚」的門鈴聲。
　　有客到？！鐵笑天振作精神，戴正耳機，凝神以待。
　　「江先生！終於等到您了！」是吳少校的聲音。從他偽裝出來的熱情和略帶卑微的語氣看，這位江先生似乎來頭不小。
　　「噓！……隨便看看。」江先生聲音低沉，有點接近中年人。
　　分辨著耳機中輕微的腳步聲，鐵笑天冷笑一聲：看來是個老狐狸，裡裡外外巡視一遍，應該是檢查安全情況。
　　「你這裡還不錯。」江先生說，「怎麼樣？小吳。工作順利嗎？」
　　吳少校說：「到目前為止……」
　　「跟我就不用打官腔了！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江先生的語氣在怨怪中包含著一點點舔犢之情，聽起來很親切。
　　吳少校連連稱是，「順利、一切順利。我們已經按照指示定在星期六下午起運。」
　　江先生「嗯」了一聲，「剛才在上校那裡，我感覺你們的合作不是很融洽。是不是對他有什麼看法？」
　　「那倒不是。實際上，我們分工不同，我這邊的情況他根本不清楚。不過，有時候感覺他做事的風格不夠主動。尤其是對付鐵笑天，他一直拖拖拉拉，對我這邊的工作有一些影響。」
　　這麼快提到自己，鐵笑天倒頗感榮幸。原來這位江先生剛剛見過上校，吳少校那時顯然也在場，而且，江先生似乎還是他們的上司。看樣子，剛才是進行戰前動員。
　　「小吳，我們對鐵笑天的態度始終都是：」能不殺，就不殺『，上校也是執行命令。不過，這次情況不同，鐵笑天的存在已經影響到我們的行動，那就是』不能不殺『。現在，大禹集團在西北搞的轟轟烈烈，殺他會產生一些負面影響，弄不好會留後遺症，這也是一直不用上校處理他的原因。目前，上校的任務你清楚，兩天後除掉丸婆。丸婆在ＨＫ特別行政區有些勢力，鐵笑天和柳小薇又都在她那裡，他能不能完成任務很難說。所以，你們還是需要精誠合作。這次行動要你參加，就是由你和你的人專門對付鐵笑天。鐵笑天在西北死，或者在這裡死都會有麻煩，但在ＨＫ特別行政區就沒問題。「
　　「柳小薇怎麼處理？」吳少校問。
　　「本來，柳小薇是輕易不能處理的，不過，她要是死在ＨＫ特別行政區一樣也沒問題。」
　　鐵笑天越聽越氣，自己竟然已經到了「不能不殺」的地步，也就是在這兩個人的審判簿上自己已經被判了死刑！還要殺小薇和王姐？！真是大言不慚！
　　「江先生，剛才開會時，我就有個疑問，為什麼在星期五解決丸婆？比交易時間早了一天？萬一行動出現問題，那對整個交易的影響會很大。」
　　「我單獨找你也是為了這事。」江先生說，「根據ＨＫ特別行政區那邊的情報，我們的買家出了問題。鐵笑天和丸婆暗中派人監視買家，已經掌握了我們的行動時間。所以，我們決定交易提前，貨船也改用江山船舶公司的。」
　　「江山船舶公司不是丸婆的合作夥伴？」吳少校問。
　　江先生輕鬆地說：「已經被我們『赤化』了。」
　　「對了，如果出現意外，我們有沒有應對緊急情況的方案？到時，我的人應該怎麼做？」
　　「緊急預案自然有。雖然我們有把握，但也不能不做萬全準備。不過，這個和你關係不大，你只要按計劃行事就沒問題。」
　　故弄玄虛？！鐵笑天輕蔑地搖頭。他不相信對手行動失敗後還會有什麼有效的補救措施，即使有，無非就是逃命而已。
　　談話稍稍停頓了一下，吳少校說：「那麼，我一會兒就去安排，提前一天可能緊張一些，不過，安全能夠得到保證也不會出現大的問題。其實，除了鐵笑天，沒人會搗亂，既然已經在ＨＫ特別行政區牽制住他，我可以保證完成任務。」
　　「好。」江先生似乎很滿意，「不過，你要記住，鐵笑天不好對付，所以，行動的時候你們要隨機應變，在處理掉丸婆的前提下才能對付鐵笑天和柳小薇，不然，丸婆的社團沒有一萬人也有八千人，丸婆是鐵笑天扶上去的，他們之間感情不錯，如果鐵笑天死在她前面，又是在她的地盤上，你和上校誰也別想離開ＨＫ特別行政區。情況反過來就不同，丸婆一死，她的社團就會出現混亂，我們的人也會放風說是鐵笑天連累了她，那時候，鐵笑天失去了幫手，解決他就容易多了。」
　　「這個利害關係我清楚。」吳少校說。
　　「我還要囑咐你幾句……」江先生說，「買家出了問題，本來我很擔心。這條海上通道能夠暢通無阻關係到國家民族的利益，鐵笑天不識大體，他的下場是早就注定了的。不過，我們也不能輕視他。現在，丸婆的生死是鐵笑天的死穴，只要他在ＨＫ特別行政區一天，丸婆的命就連著他的命；同樣，我們也有死穴，就是這次交易絕不能受到鐵笑天的影響，否則，後患無窮。我希望你能認識到敵人的死穴，同時又不能讓對手制住我們的死穴。」
　　「江先生，您放心！我想，就算鐵笑天是三頭六臂，他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會有機會破壞我們的事業？！」
　　「你有信心就好。」
　　鐵笑天隱約聽到手掌拍打肩頭的聲音。「嗤」——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送走了江先生，吳少校打了幾個電話，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忙亂一陣，門聲一響，吳少校離開了房間。
　　情況都清楚了，也是時候吃晚飯了！鐵笑天抻了個懶腰，正要打電話叫晚餐，突然看到監聽儀器的指示燈閃個不停。他又回來了？
　　戴上耳機，鐵笑天仔細聽了聽，是服務生收拾房間的聲音。連忙打開電腦，接上網絡，進入酒店服務台的操作界面——吳少校正在退房？！這傢伙這麼快就要去ＨＫ特別行政區送死？！鐵笑天連連搖頭，看來，吃過晚飯，自己這個「Ｘ先生」也要退房了。去ＨＫ特別行政區給他們挖一個陷坑，讓他們嘗一嘗失敗的滋味，也不錯！
　　一直看著吳少校辦完了退房手續，鐵笑天緩步來到落地窗前，「嘩」的一聲拉開了窗簾，眼前的景物一下子吸引了他。
　　落日餘輝，淡淡的雲霞拉開天際，氣象豁然開朗。

第三十四章 備戰



　　ＨＫ特別行政區。
　　僅夠汽車單行的林間小徑通向密林深處一幢面積頗大的三層別墅。從外面看，這幢別墅應該是某位超級富豪的行宮，並無特別之處，但別墅院落中停泊的十幾輛各型汽車卻讓這裡顯得極不尋常。
　　別墅裡一間警衛森嚴的小書房內，上校坐在寫字桌後面，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中的打火機，在他對面沙發裡翹著二郎腿的是吳少校。
　　「上校，最近幾天，鐵笑天和丸婆正把他們所謂的精英力量集中到丸婆的別墅，他們應該是收到了風聲，知道我們要對付丸婆。不過，據可靠消息，他們以為我們會在星期六動手，所以，明天的行動對他們來說是個措手不及，而對我們就是勝算在握。」吳少校一邊說一邊點燃香煙，看了看手裡的煙盒，舉起來晃了晃，做了個禮敬的手勢，見上校點頭，他抽出一支拋了過去。
　　上校接下香煙，問：「丸婆那邊具體的人員情況如何？」
　　「他們的人手不像我們之前想像的那麼充足。現在，在丸婆的別墅，丸婆的人大約在四十到五十人左右，這些人多數出身警界，身手一般。上次破壞我們行動的幾個隱身人應該是鐵笑天的人，除了那幾個，鐵笑天還有三個人，其中，柳小薇的身手你清楚，勉強自保而已，鐵笑天和老狼是他們那邊最難對付的，不過，人單勢孤，也沒有太大威脅。目前唯一值得考慮的就是他們隨時可能增加人手，但鐵笑天留在Ｓ市的力量暫時還沒有動靜，今天夜裡恐怕出不來，他們要過來，最快也要明天晚間，到時一切都結束了，根本沒有用；丸婆雖然人多，但都是烏合之眾，而且，受她別墅的規模限制，就算增加也不會太多，還容易造成混亂，所以，大的變動在我們行動之前應該不會出現。」
　　「小吳，除掉丸婆是勢在必行，但對鐵笑天和他的人，我覺得還是按照上級一貫的方針，『能不殺，就不殺』，這個原則在行動前還要向大家重申一下。」上校說。
　　吳少校似乎很無奈地搖了搖頭，「槍彈無眼，真拼起來的時候恐怕很難顧及。如果生死一線之間還要考慮辨別敵人的身份，那對我們的戰士很不公平。況且，打起來以後，對方也不會手軟。」
　　「也是。」上校歎了口氣，點燃香煙，「談談我們的行動方案。」
　　「從戰鬥素質看，我們的戰士絕對超過對方，而且人數相差無幾，所以，我們應該採取簡潔有力的方式，速戰速決……」
　　……
　　鐵笑天回到丸婆別墅的時候，別墅內外的情形和他臨走前已經大不一樣。安全人員數量大增，在別墅周圍巡視的各個身藏槍械彈藥，別墅裡的全部荷槍實彈，整個別墅氣氛緊張、如臨大敵。
　　丸婆、柳小薇、老狼、周路等人已經等候多時，接到鐵笑天，一干人來到別墅樓上的小會客室，商議對策。
　　老狼已經得到丸婆的授權暫時指揮別墅的守衛，鐵笑天離開了三天，別墅的情況已經出現變化，因此，他率先發言：「根據周路得到的情報，我們認為星期六——也就是後天——之前，上校的人會對我們這裡發動攻擊。他們的目的應該是為他們正在進行的軍火交易剷除障礙。現在，周路的人已經找到敵人的巢穴，但是，對方防守嚴密，我們根本沒法接近。本想先下手為強，或者在路上攔截他們，但一來，我們的行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中，一旦動作就會被發現；二來，我們也不清楚他們具體的行動時間，很難實行攔截；最主要是老闆還沒回來，如何行動難以決策，所以，我們在這幾天時間裡不斷加強自己的守衛力量，等老闆回來進行決策。目前，守衛這幢別墅的人員主要是王姐社團的成員，加上我和我的一名兄弟，一共五十二人。我們每四小時換一班崗，每班八個人，別墅內外各四人，其他人員正常作息，保證精神和體力。我和王姐、柳小姐研究過增加人手的問題，但社團裡有紀律部隊服役經驗的人不多，一時很難適應作戰要求，另外，聚集的人員過多也會引起官方的注意，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暫時擱置了。根據敵我力量對比，我方明顯處於弱勢的情況，我建議，我們要麼增加防守力量，最好是調Ｓ市的大禹人員過來，或者把周路和他的人也放在這裡，要麼就盡快疏散，撤離這個地方。但疏散撤離也有弊病，就是對方很可能趁我們人力分散的時機對付我們的主要人員……」
　　老狼長篇大論講了一通，結束的時候，大家看向鐵笑天，發現他並沒有什麼特別表示，反應很平淡，幾個人面面相覷，隨後，心情慢慢輕鬆下來。鐵笑天的這種表現顯然是胸有成竹，這樣一想，大家幾天來的擔心一掃而空。
　　周路緊接老狼發言，「我們嘗試接近敵人的巢穴，但沒有成功。不過，在通向敵人聚集地點的道路上，我們安排了人員實施監視，從這幾天的來往車輛分析，對方大約有六十人左右。我曾經專門分析了幾輛汽車的駕駛人員和幾名乘客，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但看他們的年紀，我認為不會有多少實戰經驗。另外，今天一早，這個地點的車輛往來突然減少，只有一輛小車開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看來，他們已經準備就緒了。」
　　儘管知道鐵笑天一定有了主意，但老狼、周路講過之後，丸婆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到了這個地步，看來打一場硬仗是避免不了了。我和小薇的意見是在別墅外圍增加人手，如果來得及，還是應該調大禹的人過來。」
　　柳小薇點點頭，附和丸婆，「我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嗯。」鐵笑天看了看房裡的幾個人，見他們都在等自己，笑了笑，說：「大家想法一致，不過，都忽略了一個問題。上校的目的是要除掉我們，但實際上，真打起來的話，戰鬥不會很快結束。所以，打的真正作用是拖住我們。這是佈置行動那些人的目的，當然消滅我們是最好的結果，可以永絕後患，但也只有上校才會相信，他的上峰只有這一個目的。他們最重視的其實是軍火交易，把我們困在這裡就是怕我們去破壞這次交易，所以，我們要想贏這一仗，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對手的擔心變成現實。」
　　「可是，我們已經不佔優勢了，再把力量分散恐怕兩邊都會吃虧。」柳小薇說。
　　從丸婆幾人的目光中，鐵笑天看出他們都很贊同柳小薇的說法，點了點頭，他繼續說：「現在對方人多，所以能拖住我們，但在ＨＫ特別行政區，我們的優勢才是人多，為什麼情況會反過來了呢？其實，我也想拖住他們，因為，我們的目標不是守衛這裡，而是對方的交易。但要拖住他們，又不能佔用太多我們的精英力量，我們就應該想想我剛剛提出的問題。我們放棄了自己的優勢，所以現在就覺得被動，如果好好利用，我們就輕鬆多了。」
　　「唉呀！你就別賣關子啦！」柳小薇說。
　　「好。談談我們下一步的行動。」鐵笑天正襟危坐，鄭重的神情感染了大家。「根據我在Ｓ市得到的情報，對手無論是針對我們的行動還是軍火交易，時間都提前到了明天下午。所以，我們要在明天下午之前做好一切準備。目前，上校只有六十人左右，這些現役軍人來到ＨＫ特別行政區幾乎都是通過非法途徑，他們帶有大量的輕重武器更加見不得光。所以，他們的一切行動即使和官方取得了默契，一旦曝光，官方也不會承擔責任。我們現在就要利用這一點，把我們的優勢發揮出來。我們只有一天時間，在這一天裡，社團能夠調動的人力應該在兩到三千人左右，我們就用這兩、三千人對付上校的六十人。以多打少，這是社團的傳統，現在，我們的人是對方的幾十倍，根本不需要操心勝負。在明天行動的時候，這兩、三千人一律使用冷兵器，封鎖所有通向上校巢穴的道路，逐步縮小範圍，直到完成包圍，要風雨不透地把上校這六十人困在他們的駐地。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還要調動傳媒的力量，我相信，兩、三千人的大動作，ＨＫ特別行政區的所有傳媒都會蜂擁而至。只要記者一到，對方就再也不敢使用武力，那時，命令我們所有的人衝進對方駐地，目的是把對方的武器彈藥公諸於眾，但切記，我們只對物、不對人，只有不傷人，我們才能理直氣壯地面對以後官方的質詢。」
　　想到那樣一個壯觀的場面，房間裡的幾個人一下子熱血沸騰。
　　鐵笑天接下來的佈置更加令人匪夷所思，聽得大家目瞪口呆，但他們信任鐵笑天，也相信照此運作一定成功。
　　這個夜晚很不平靜，按照鐵笑天的安排，丸婆和柳小薇都在為第二天離開別墅做準備。為免打草驚蛇，次日的社團行動由丸婆的兩名得力助手指揮，十幾個老大調動了超過三千人的力量，各個枕戈待旦，發誓為他們的大姐赴湯蹈火，只是他們都不知道即將開始的行動並非保護丸婆，目的地也不是丸婆的別墅，他們更不知道，第二天的行動不僅毫無風險，而且將會使社團聲名大噪，他們終於能夠直面傳媒挺直腰桿、大聲疾呼，這將在國際黑幫的史冊上留下精彩濃重的一筆。次日的行動一開始，丸婆和柳小薇就會在老狼的保護下離開ＨＫ特別行政區，返回Ｓ市，這不僅是出於安全考慮，同時也是迴避大規模行動引來的是非。
　　別墅內外一切依舊，鐵笑天告別了柳小薇和丸婆，同周路一起悄悄離去。
　　結束所有任務，周路召回了四名兄弟。在海濱一間石屋內，鐵笑天和相別多日的兄弟們會合一起，按照慣例，簡單的酒菜擺滿一桌，仍舊是袋裝小吃、鐵皮罐頭、大支啤酒，六個人像是渡假野營一般，邊吃邊談，氣氛熱烈。
　　酒過三旬，眾人的談話漸漸由寒暄問候轉到一段時間以來在ＨＫ特別行政區的行動上來。
　　「老闆，明天是不是有大動作？」問話的兄弟是諸位之中最沉不住氣的一個，不過，他的問題顯然也是大家所關心的，他一出聲，除了周路以外，餘人各個翹首以待、躍躍欲試。
　　和周路相視一笑，鐵笑天說：「行動是有，但算不算大動作，得讓周路給你們講講，你們大家一起做個評判。明天的行動由周路指揮，現在也是時候跟大家交代了。」
　　周路點了點頭，「咕隆隆」喝了一大口啤酒，「我先吊吊大家的胃口，暫時不說明天的目標，先介紹我們的裝備……明天一早，我們會收到這次行動所需的全部裝備，射擊武器我們使用Ｍ１６自動步槍，加裝Ｍ２０３榴彈發射器，手槍、手榴彈大家都有，不再另行配備。除了遠程通訊裝備、避彈衣等防護裝備外，我們還將配備一整套潛水裝備，包括呼吸器、潛水服、腳蹼、羅盤和閉循環裝置。明天，我們的交通工具有兩艘快艇和兩架直升飛機。」
　　最先提問的那個兄弟握緊雙手，笑呵呵地說：「等不及啦、等不及啦！裝備什麼時候到？如果沒猜錯的話，明天一上午時間我們都要熟悉裝備、強化訓練，這些裝備和海軍陸戰隊沒什麼差別，要我說，目標一定是軍火走私船。」
　　周路笑著點點頭，「行動明天下午開始，目標就是軍火走私船。這次行動由我指揮，老闆雖然隨隊行動，但他主要負責接應和善後。」
　　「老狼要是在的話就更好了。」一個兄弟說。
　　周路笑了笑，「你們會見到老狼的。他和直升飛機一起來，任務完成後，我們會乘直升飛機離開。」
　　……
　　上校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一早起身後，他還在反覆考慮整個行動有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行動方案已經決定，對於吳少校的速戰速決，上校雖然沒有意見，但他總覺得實際情況一定不會如想像中那樣順利。鐵笑天那邊雖然沒有動靜，但他知道自己的對手不容易對付，如果行動輕而易舉取得成功，鐵笑天就不是鐵笑天了。
　　一個上午，看著幾十名戰士整齊有序地整理裝備，上校突然有些心煩，不斷收到的情報顯示，鐵笑天那邊平靜如常，絲毫沒有應戰的準備，這讓上校更加摸不著頭腦。依他對鐵笑天的瞭解，即使鐵笑天真不知道對手提前行動，也會有所反應，按照目前的形勢，鐵笑天應該作出的反應要麼是小規模調動人手，增強防禦力量，要麼就是大規模展開行動，以攻為守，可現在卻出現了一池死水的反常情況，這簡直太不符合邏輯了。
　　吃過午飯，全體戰士進入臨戰狀態，和上校一樣，吳少校也在等待上峰的命令。
　　接到電話，得知貨船出港，吳少校急忙趕去上校的房間，在房門口碰到了剛剛走出的上校。
　　「行動。」上校說。
　　吳少校點點頭，緊隨上校來到別墅大廳，「全體集合。」
　　「報告。」一名負責通訊的戰士站在大廳門口，突兀的報告聲讓上校心頭一震。
　　「進來。」上校示意戰士上前，感覺他的神色不妥，看一眼身邊的吳少校，向戰士點了點頭。
　　「報告上校，瞭望發現，我駐地通向外面的道路上出現大批不明身份的人群，現在正迅速向我駐地移動。」
　　「人數？」上校問。
　　「大約幾千人。」
　　上校大吃一驚，幾千人？！這是什麼概念？！
　　「他們有武器嗎？」吳少校問。
　　「這些人全部使用……片刀。」
　　「啊？！呵呵……呵呵……片刀？！呵呵呵……」吳少校大瞪著兩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上校，「搞什麼鬼？」
　　上校低頭想了一下，搖頭笑了起來，鐵笑天就是鐵笑天。終於開始了。
　　「還有其他情況嗎？」上校問。
　　「監視敵人的同志發回消息，鐵笑天、丸婆等人已經離開他們的駐地，正向出入境口岸方向逃竄。」
　　逃竄？上校搖了搖頭。這個詞還沒有能力和鐵笑天沾邊。
　　「他們要回Ｓ市？一定是這樣。」吳少校自言自語道。突然想到了什麼，吳少校一把抓住通訊戰士的胸口，「馬上去查，看看那個鐵笑天是不是真的鐵笑天！壞了、壞了！要出大事啦！……全體集合！……」
　　「報告。」
　　又報告？！吳少校望著站到門口的另一個通訊兵，「進來說……」
　　上校不解地看一眼吳少校，「小吳，保持鎮定。」
　　「哦。」吳少校下意識地點點頭，問通訊兵：「什麼情況？」
　　「我駐地已被包圍，對方大約三千餘人，目前包圍圈正逐步縮小，約十分鐘後，我們如果不抵抗，駐地就會被佔領。另外，瞭望發現，有大批車輛正從不同方向湧來，根據部分已進入了望範圍的車輛看，它們屬於ＨＫ特別行政區各大小報社、雜誌社、電台、電視台……」
　　「夠了、夠了。」上校擺了擺手，「取消行動……」
　　「不能取消！」吳少校突然大聲叫道，看著上校露出詫異的神情，他趕忙壓低聲音，「我們不能前功盡棄呀！」
　　「可是，我們現在出不去，如何行動？現在，行動不僅要取消，我們還要想辦法怎樣隱藏這批武器，還有，我們的戰士都是非法進入ＨＫ特別行政區的，鐵笑天這麼搞，事情一定會鬧大，我們還是準備準備怎麼應付特別行政區政府吧。」
　　「一定還有辦法……向上面要直升飛機。」
　　「小吳，保持鎮定。現在，什麼都不及了。」
　　不知道為什麼，眼看著行動流產，上校的心裡卻沒有絲毫失落，反而因為鐵笑天的「逃竄」和自己的被困鬆了一口氣。
　　……
　　兩艘快艇停在海邊，鐵笑天和周路各帶兩名兄弟，檢查過裝備，準備上船出發。
　　「老闆，剛剛收到消息，上校和他的人已經放棄抵抗，丸婆的手下帶領媒體抄了他的老窩。」周路興奮地報告。
　　「好。」鐵笑天右拳左掌撞到一起，「看來，我要請上校吃一頓壓驚酒了……我們出發。」
　　藍天碧海，兩艘快艇破浪前進。
　　經過仔細計算，快艇進入目標海域後，從隱蔽處潛水到軍火走私船所經航道需要大約半小時時間。在這半小時裡，兩艘快艇將在暗礁密集的海域進行隱蔽，鐵笑天、周路各帶一名兄弟配齊潛水裝備潛到航道附近，一待貨船經過，四人將同時登船，而留守快艇的兩名兄弟也要以最快速度趕向貨船，將武器裝備配給給登船的同伴。
　　下午的陽光將海面曬得暖意融融，天空蔚藍，稀疏的白雲慢慢聚合飄散，海風緩緩吹過，海浪輕輕拍打礁石，「嘩嘩」的海水聲混合著快艇馬達「突突」的節奏，一張一弛，對比鮮明。
　　等快艇停穩，鐵笑天、周路四人迅速穿戴潛水裝備，為了減輕重量，方便行動，較大型的武器裝備都留在了快艇上，他們每人只配備了一隻手槍、兩枚手榴彈，背負強弩，配戴通訊裝置。各人檢查過裝備後，「撲通撲通」相繼落入海中。
　　「出發。」
　　隨著周路一聲令下，四條人影有如人魚般消失在海水中。
　　半小時後，鐵笑天四人潛到了目標航道兩側，按計劃，周路和那兩個兄弟從右舷登船，鐵笑天則與他們相反，從左舷登船。鐵笑天的目標是貨物，而周路他們主要對付人。
　　「老周，發現貨船，名稱、編號與資料相符。」留守快艇的兄弟報告。
　　「快艇注意隱蔽，等我命令。」周路說。
　　不一會兒，貨船巨大的身影淹沒了鐵笑天、周路四人，海水向兩側湧去，「隆隆」的聲音在身邊轟響起來。
　　「行動。」
　　周路話音未落，鐵笑天幾人已經浮向海面。
　　周路和那兩名兄弟率先登船，過程極其迅速，行動中除了一個兄弟不巧撞到一名船員，不得已出手，致使船員昏迷以外，一切都很順利。
　　登船後，周路三人據守在貨船右舷靠後的一段位置，周路把兩條長索拋向海中，準備接收武器裝備，兩名兄弟則各據一邊負責掩護，先用強弩對付敵人，到完全被發現時再使用手槍和手榴彈。
　　兩艘快艇越來越近，雖然貨船馬達的轟鳴掩蓋了快艇的聲音，但負責瞭望的貨船船員很快發現了這個特殊的情況。貨船上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已經拔槍在手的周路一邊了望快艇一邊大喝道：「準備戰鬥。」
　　負責掩護的一名兄弟答應一聲，率先開槍，船舷通道一端剛剛露頭的敵人猛地縮了回去。
　　聽到警報聲，鐵笑天也開始了行動。由於周路三人把船上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右舷，鐵笑天登船非常順利，沒有遇到對方的阻擊。
　　一路潛向貨艙，鐵笑天發射弩箭射傷了兩個狹路相逢的貨船船員，從他們那裡奪下了兩支衝鋒鎗和若干手榴彈。這兩個船員如此裝備，很顯然並非普通人物，根據他們結繭的手掌和強壯的身體看，鐵笑天確定他們都是出身軍隊的特種兵戰士。
　　右舷那邊的槍聲越來越猛烈，鐵笑天問：「周路，你那邊情況如何？是否需要支援？」
　　「不用。我們能應付。」周路一邊說一邊喘著粗氣，隔了一小會兒，他突然招呼道：「兄弟們，接著。」隨後不久，榴彈的爆炸聲頻頻傳來，周路笑道：「過癮、過癮！老闆，我們人齊啦！可以控制局面。現在，我們掩護你。」
　　鐵笑天會心一笑，聽到耳麥中周路他們五個一邊射擊一邊互相傳遞信息，不斷有兄弟報告戰果，顯然已經大佔上風，他暗暗點頭，繼續接近貨艙。
　　猛然停步，鐵笑天背靠船艙牆壁，仔細分辨前方的聲音。貨艙入口處竟然有五、六個人把守在那裡，這些人並沒受到激烈戰鬥的影響，嚴陣以待，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確定了敵人的位置，鐵笑天收起衝鋒鎗，左手平托幾枚手榴彈，右手握起一枚，一甩手間，手榴彈飛向目標。緊接著一枚一枚不斷投去，「轟隆轟隆」的爆炸聲接連響起。
　　藉著騰起的煙霧，鐵笑天飛速衝向前去，衝鋒鎗「噠噠」地射出密集的子彈，不到一分鐘時間已經射傷和驅散了所有敵人。
　　鐵笑天剛剛進入貨艙，出入口處又被重新封鎖，幾支衝鋒鎗不停地掃射，子彈落在鐵笑天前面的掩體和周圍各處，「噗噗」聲中激起無數鐵木碎屑，強大的火力壓得他幾乎難以抬頭。
　　貨艙裡空無一人，鐵笑天變換幾次位置都不能擺脫敵人的糾纏，想要查看貨櫃卻始終找不到機會，敵人不斷試圖衝進來，鐵笑天只能漫無目標地向入口處掃射，子彈越打越少。
　　「周路，你們在什麼位置？」鐵笑天問。
　　「我們正向貨艙入口處移動，一分鐘內到達。」周路回答。
　　「好。」鐵笑天扔出了兩枚手榴彈，停下了射擊，默默數著時間。
　　貨艙外槍聲猛然暴響起來，榴彈不斷爆炸，發覺敵人的進攻突然減弱，鐵笑天把最後一支衝鋒鎗的所有子彈射了出去，隨後扔掉衝鋒鎗，拔出手槍快速向貨艙中部退去。
　　敵人被這一陣猛烈的射擊迷惑，暫時不會想到自己幾乎失去了防禦能力，現在，要麼是周路迅速取勝，要麼就是自己找到新的武器彈藥。
　　在鐵笑天面前，各種規格的集裝箱整齊有序地排列延伸，他隨意打開其中一隻，一眼看出裝載的是武器而不是彈藥，不是彈藥就不須顧忌安全，他胡亂拖出最上面的木箱，任它摔在地上，「嘩啦」一聲，幾支肩射式榴彈發射器赫然散落在地。
　　隨手抄起一支，鐵笑天翻覆看了兩眼，點點頭，根據經驗，不一會兒，他便找到了裝滿防暴榴彈的集裝箱。
　　小心地撤出一箱榴彈，填裝一枚到發射器上，鐵笑天回到貨艙出口，單膝踞地，將發射器抵在肩頭，口徑對準外面敵人的方位。偏了偏頭，鐵笑天輕輕撫摩著肩上嶄新的榴彈發射器，暗暗歎了口氣。重新端正姿勢，他扣動了扳機。

第三十五章 對峙



　　防暴榴彈發出「轟隆」一聲巨響，貨艙外短暫地一靜，鐵笑天背靠掩體，一邊再次填裝榴彈一邊凝神分辨著外面的聲音。突然響起幾聲短促的槍聲，鐵笑天暗暗點頭，看來，Ｍ１６已經在打掃戰場了。
　　「老闆，船上的情況已經穩定。對方大概還有七、八個人據守在駕駛艙和前甲板，我帶兩個兄弟解決他們，另外兩個派去協助你。」
　　接到周路的報告，鐵笑天看看時間，「比預計順利。聯絡老狼，確定他的位置。」
　　曾經留守快艇的兩名兄弟先後趕來，一隻用防水材料密封的包裝袋被打開，露出成套的攝像攝影器材。
　　鐵笑天一邊調試器材，一邊命令：「把所有集裝箱打開，採集所有武器樣板，這是最有力的證據，盡最大努力避免疏漏。」
　　開始錄像和拍照，整船軍火的數量和品質令鐵笑天大為讚歎，全部嶄新的槍炮彈藥來自國內的軍工企業，完全可以媲美曾由鐵笑天轉運的異國軍火。
　　一邊做事一邊感慨著眼前所見，鐵笑天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隱約對自己的做為產生了疑慮。這些軍火可以換取巨大的財富，雖然那只是被某個勢力或集團享有，但畢竟全部進入了「我們」的口袋。自己現在這麼做是不是錯了呢？
　　耳麥中響起周路的聲音，「老闆，老狼一小時後到達。」
　　鐵笑天隨口答應一聲，暫時拋開了剛剛的猶豫，不管怎麼樣，先完成計劃再說，至於孰對孰錯並不是現在可以分析清楚的。
　　貨船前方不時傳來激烈的槍聲，己方已經佔據優勢，鐵笑天不想過多殺戮，能夠阻止對方破壞自己的計劃就已經達到了目的，「周路，向對方喊話，要他們棄械投降。想辦法拿到軍火清單。」鐵笑天命令。
　　又是幾聲榴彈的爆炸聲，鐵笑天一面錄像一面指揮同伴加快速度。
　　提前一刻鐘完成了工作，鐵笑天問周路，「對方不肯投降？」
　　「是。很頑固。簡直寧死不屈。」周路說。
　　鐵笑天歎了口氣，說：「要他們投降的確不大現實。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無論生理心理都處在一流狀態。而且，投降的下場不僅是一死，還會連累家人。我現在就去支援你。」
　　兩個兄弟已經把部分軍火樣板運到了貨艙外面，較大的輕型火炮和雷管炸藥由於體積關係和安全原因不能裝上直升飛機，因而被捨棄。鐵笑天收拾好採集的證據，帶領同伴向周路的位置靠攏。
　　「老闆，發現直升飛機。老狼到了。」一個兄弟報告。
　　鐵笑天來到周路身旁，觀察著前面的形勢，「看情況需要老狼的協助。馬上聯絡他，要他在空中支援。」
　　「老闆，」剛剛報告發現直升飛機的兄弟跑了過來，神色凝重，「不是我們的飛機，而且數量也不對。大概有五、六架之多。」
　　周路剛剛聯絡到老狼，由於風向原因，他還要遲一會兒才能到達。
　　「敵人這麼快作出反應？！」周路皺緊眉頭，「五、六架飛機足以阻止老狼的接應，而且，就算我們坐快艇走也不可能離開這片海域。看來，只有完全佔領這艘貨船，把它開回港口才行。」
　　鐵笑天向報告情況的兄弟要來望遠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六架。速度很快。」遞還望遠鏡，他說：「佔領全船已經來不及了……現在，由我接替周路指揮。周路，你馬上通知老狼，要他立刻返航。我們不需要他的接應了。另外，分出兩名兄弟，到貨艙中佈置爆破，對方絕不願看到整船軍火化為灰燼，這是我們最大的籌碼。爆破啟動裝置接到我這裡來。佈置完畢後，全體帶上軍火樣板返回快艇。這一仗，我倒要看看誰勝誰負。」
　　兩名兄弟離開後，鐵笑天命令周路加強火力繼續壓制前方的敵人，作出意圖佔領全船的姿態。他則坐到掩體後面，打開裝滿攝像攝影器材的口袋，先將數碼相機同自己的微型電腦連接起來。
　　接通柳小薇的電腦，鐵笑天向她發去信息，要她立刻接收文件。
　　「老闆，柳小姐要和你通話。」周路蹲下來把衛星電話交給鐵笑天。
　　「小薇，有事嗎？」鐵笑天溫柔地問。
　　「你幹嘛讓我接收這些圖片？你怎麼不自己帶回來？……你那邊怎麼了？是不是……」
　　「小薇，相信我，沒事。」
　　「為什麼要老狼返航？」
　　「小薇，別緊張，聽我說。你現在接收的圖片和錄像文件加上之前我給你的那些資料和監聽錄音都是這次軍火走私的重要證據，只要它們一天在你手裡，我就一天不會出事。但你不能再留在Ｓ市，趁現在上校還困在ＨＫ特別行政區，他們的人也不會這麼快作出反應，你和王姐立即離開。你應該知道哪裡安全，稍後，我會和你聯繫。」
　　「笑天……」
　　「好了。我不會有事，你放心。」
　　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已經清晰可聞，鐵笑天看著電腦中的文件不斷傳輸出去，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老闆，爆破裝置完畢，軍火樣板也運上了快艇。」
　　「好。周路，你帶兄弟們撤出陣地，準備上快艇。」鐵笑天命令，「接到我的返航命令，你們馬上離開貨船，回到ＨＫ特別行政區以後要小心隱藏行跡，等待老狼同你們聯絡。」
　　「老闆，那你……」
　　「服從命令。」鐵笑天淡淡地說，但語氣充滿力量。
　　「老闆，我們不能讓你留在這裡！讓我留下吧！……」、「讓我留下！……」
　　「我不想重複剛才的命令。」鐵笑天的話不容辯駁。
　　「呼——」周路長舒一口氣，「撤！」
　　經過喊話，作戰雙方達成停火，海風中，只有六架直升飛機發出「嗡嗡」的飛行聲音。鐵笑天右手提著加掛榴彈發射器的Ｍ１６步槍，左臂纏繞著爆破導線，導線連接左手中的爆破開關，在他腳邊堆滿了周路他們臨走時留下的武器彈藥。他身體筆直，凝望著盤旋在頭頂的直升飛機，神色自若。
　　一架直升飛機緩緩降落，距離貨船甲板不足一米距離時，艙門大開，三個人先後躍下，穩穩地站到甲板上。
　　直升飛機上下來的這三個人，前後兩人都是一身迷彩服，年紀很輕，體格強健，全副武裝；中間那人四十歲左右，西裝革履，很有一點派頭。
　　躍下飛機，後面的年輕人轉身走向前甲板，顯然是和同志會合，前面兩人則向鐵笑天走來。隨著距離的接近，年輕戰士抬高了手中的衝鋒鎗，神情凝重。
　　「如果沒猜錯的話，您就是鐵笑天先生。鐵先生，你好！」中年人停在鐵笑天面前一米遠的地方，意定神閒。
　　「江先生，久違。」從中年人的聲音聽出他就是曾和吳少校接頭的江先生，鐵笑天不等他自我介紹，先聲奪人。
　　江先生微微一怔，雖然不易察覺，卻被鐵笑天看在了眼中。
　　看到鐵笑天臉上刻意地流露出盡在掌握的自信，江先生乾笑兩聲，「呵呵……聽說鐵先生光臨我司貨船，我是特地趕來看看鐵先生有什麼需要。」
　　「開門見山。有幾個兄弟是陪我一道來的，我希望他們離開時不會遇到不必要的麻煩。」鐵笑天晃了晃手裡的引爆裝置，「我這個要求你必須滿足，否則，我手指一動，整船的貨物就會沉入海底。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走，我會留在這裡給你必要的解釋。」
　　雖然剛剛瞭解到一些情況，但江先生還是皺了皺眉頭。聳聳肩，他似乎很無奈，「請便。只要鐵先生能留下來給一個說法，其他問題都好說。」
　　「謝謝。我會一直等到他們安全上岸，不介意地話，我們一起吹吹海風吧。」
　　「鐵先生！……」
　　鐵笑天一抬手，打斷他，「我已經決定了。現在，你沒有資格，也沒有膽量和我討價還價。」說完，鐵笑天對正微型麥克命令周路：「你們可以走了。我等你們的安全報告。」
　　「鐵先生，我想我們應該盡快尋找一個方法解決雙方之間出現的問題。」江先生迫不及待地說。
　　鐵笑天點點頭，「我想，我也不必對你隱瞞，我幾個兄弟的船上裝滿了你們貨物的樣板，但這不算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貨艙中拍下了大量的錄像資料和照片，剛剛已經發送出去了，加上我們在早前得到的一些資料，現在應該都在一個安全的地點收藏。我沒有沉船的想法，更不願做這些貨物的陪葬，所以，我們之間的問題應該很容易解決。」
　　鐵笑天話音剛落，兩艘快艇從貨船右舷下方開了出去，看到江先生抬手左右一擺，鐵笑天微微一笑，仰頭看了看仍在盤旋的六架直升飛機，對他們虛有其表的陣勢不屑地搖了搖頭。
　　「鐵先生，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兜圈子，貨物樣板甚至於鐵先生感興趣的貨品，送一些給你做個人情，我還是非常樂意的。不過，既然你留在了這裡，我想，你也不會認為，我們為了這些貨物會輕易地與鐵先生你失之交臂。我們的要求很簡單，鐵先生把資料原封不動地交還給我，我們就可以成為朋友，我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你也可以隨時離開。」
　　鐵笑天搖了搖頭，「我做事的風格相信江先生有所耳聞。我和我的大禹集團長期以來受到一些人莫名其妙地排斥和攻擊，你說我會把護身符拱手讓人嗎？」
　　江先生臉色一沉，「那你的意思要怎麼樣？」
　　「只要我和我的大禹集團不再受到騷擾，我保證我手裡的資料絕對沒有公開的一天。」
　　「鐵先生認為，我們有可能達成協議嗎？」
　　鐵笑天微微一笑，反問道：「江先生還有其他好的提議嗎？」
　　江先生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我需要半小時時間才能給你答覆。」
　　「我也想休息一下。」鐵笑天微笑著說。
　　鐵笑天根本無心糾纏，提出條件無非是拖延時間。自己不可能和周路他們一起離開，因為只有自己才可以和對方講條件，也只有由自己提出苛刻條件才能讓對方耗費時間研究對策。在這個非常時期，時間對於鐵笑天來說極其寶貴，和對手對峙的時間越久，周路和他的四個兄弟的安全就越有保障，不僅如此，柳小薇和丸婆離開Ｓ市也需要時間。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根據快艇來時的時間計算，周路他們很快就會上岸，但上岸後的隱蔽應該還需要不短的時間；老狼返回Ｓ市，雖然乘坐直升飛機，但路程比周路他們遠幾倍，柳小薇和丸婆即使趕去機場，要與老狼會合也要再等半小時老狼飛回Ｓ市才行。鐵笑天心急如焚，卻不能表現出來，再次和江先生在甲板會晤時，他依然鎮定自若，而且除了手中的爆破裝置外，他已經放下了武器。
　　「鐵先生，我們研究過，你提出的條件不算過分，不過，有一個情況可能你還沒有掌握。」江先生從身旁戰士的手中接過衛星電話，「我想你會很願意和張明月女士通話。」
　　聽到張明月的名字，鐵笑天臉色一變，就在他表現出震驚的一剎那，江先生身邊的戰士槍口一抬，一梭子彈掃了過來。
　　早已留意到那個戰士扣緊扳機蠢蠢欲動，他槍口剛一抬起，鐵笑天已經閃身一旁，借助與江先生形成的死角避開了對方的射擊。隨著一身迷彩迅雷般衝上前來，鐵笑天猛一側身，正對戰士左側，右臂在戰士胸前一橫，手肘一勾箍住了他的脖頸。手掌扳住戰士的後頸向前一扣，巨大的力量使那個戰士凌空做了一個標準的前空翻，砰然落地，他的頭顱已經軟軟地垂到一邊，衝鋒鎗也到了鐵笑天的手中。從戰士射擊到鐵笑天完勝，前後只有幾秒鐘時間。
　　「給我電話。」把奪來的衝鋒鎗隨意地挎在肩頭，鐵笑天伸手示意接聽電話，聲音平靜，好像沒事發生一樣。
　　「哦。」江先生急忙掩飾自己的驚慌，把電話遞了過去。
　　「江先生，奉勸你一句，你要是還想要這船貨的話，就不要搞那些小把戲。」鐵笑天說過之後，看了看手中的電話，接了起來，「喂？是明月嗎？」
　　「小鐵，我是田玲玲。張小姐和我在一起，她很好。」
　　「田小姐，我要和張明月通話。」鐵笑天冷冷地說，「另外，我很不喜歡『小鐵』這個稱呼，希望你能改正。」
　　「好。呵呵……張小姐，是鐵先生。」
　　「潤霖！」
　　聽到張明月的聲音，鐵笑天抬頭看一眼江先生，目光中的寒意和帶著陰森微笑的點頭動作讓江先生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潤霖？你好嗎？我這邊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原來這就是江先生向吳少校提及的緊急預案！鐵笑天歎了口氣，柔聲安慰道：「明月，我很好，你放心。你不會有事，他們絕不敢對你怎麼樣，你好好照顧自己，很快他們就會放了你。我保證！」
　　「我知道。」張明月說。
　　又和張明月講了幾句，田玲玲接下電話時，鐵笑天警告她說：「田小姐，我不後悔當初沒有阻止小薇放你回首都，但我提醒你，如果你的記性不是太差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在慕尼黑的時候，美國人占士曾經劫持柳小薇，最後，柳小薇安然無恙，而占士變成了碎片。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那時被劫持的是張明月，結果也是一樣。」
　　結束通話，鐵笑天遞還電話時，很明顯地感覺到江先生的手足無措。看這位江先生的扮相，身上最多只有一支手槍，他失去了警衛，衝鋒鎗又被奪走，隨時可能成為鐵笑天的俘虜，但作為領導者的自尊又讓他不甘心失態丟醜召喚手下提供庇護或者乾脆逃離危險的境地，身陷險境一時難以解脫的尷尬使他的大將風範大打折扣。
　　微微一笑，鐵笑天盡量不把自己的不屑表現出來，「江先生，電話也通過了。該談談條件了。」
　　面對鐵笑天超常的冷靜，江先生硬著頭皮說：「我們保證張明月女士的安全，前提是你要放棄對貨船的控制。我們的談判可以換一個比這裡更合適的地點，Ｓ市也好，ＨＫ特別行政區也好，由鐵先生選擇。」
　　鐵笑天點點頭，「好。我也沒有理由為難江先生，我們就去ＨＫ特別行政區。但在此之前，你叫上校來這裡見我。對了，還有那位吳少校。」
　　張明月在大禹集團的地位僅次於鐵笑天，對她採取行動是非常敏感的事件，而且，西北Ｘ市是大禹集團總部所在地，安全力量最為強大，雖然鐵笑天和老狼都在外公幹，但朱達還在，他們絕不會允許有人把張明月帶出Ｘ市。現在，張明月出事，大禹高層即使一時難以籌措對策，消息也會很快傳遞出來。鐵笑天相信老狼和柳小薇會設法處理，他們雖然暫時不能返回Ｘ市，但遙控大禹的安全力量還是游刃有餘，加上朱達在現場指揮，張明月脫困應該只是時間問題。鐵笑天要見上校，直升飛機一去一回至少也要大半個小時時間，他這麼做也是希望緩衝的時間更多而已，另外，把上校他們從ＨＫ特別行政區暫時調開，對方的任何行動都將處於停頓狀態，自己的人就會更從容地制定對策，也許周路他們還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做更多的事情，不過，他也的確想見見上校這位老朋友，他很想讓上校看看這艘船上的貨物，讓上校清醒地知道他的同事們都在做什麼。
　　「他們都是我的下級，似乎沒有必要……」
　　「江先生，我只是希望有一兩個熟悉的對手陪我離開這裡，這個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鐵笑天一邊說一邊摘下肩頭的衝鋒鎗，看到江先生謹慎地退後一步，他笑著搖搖頭，把槍扔到地上，「其實，我要離開這裡完全可以借助江先生你，不過，我還沒有那麼下作。」
　　「好吧。希望他們兩個來到的時候，鐵先生能夠遵守承諾，也希望我們在ＨＫ特別行政區的談判可以取得一些成績。」
　　……
　　返航Ｓ市的路上，老狼一直保持著和柳小薇、周路兩邊的聯絡，不利的消息頻頻傳來，令他焦急萬分。鐵笑天孤身一人留在了貨船上，面對的卻是七、八名頗具戰鬥力的軍方船員和六架直升飛機，他不知道周路是怎麼搞的，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向周路吼了幾句，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又接到朱達的報告，張明月在政府酒會現場突然失蹤，連她的八名隨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得到證實，她落到上校的同夥田玲玲手中。
　　大禹集團兩位最高首腦同時落入險境，掌握著上千安全力量指揮權的老狼頓時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他不知道如何向柳小薇交代，但是現在，只有柳小薇才能擔起穩定軍心的責任。
　　得知柳小薇和丸婆已經到了機場，老狼一下飛機就風風火火地趕奔機場出發大廳。見到柳小薇時，他已經跑得氣喘吁吁。
　　老狼從來沒有如此慌亂失態，柳小薇意識到出了問題，眉頭緊蹙卻仍然保持鎮定，「我們的航班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起飛，有什麼事喘口氣再說。」
　　老狼長長呼出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柳小姐，老闆現在情況你應該知道了。剛剛又接到朱達那邊的消息，張總被田玲玲劫走了。」
　　「你說的是明月？」柳小薇竭力掩飾著自己的驚疑。
　　「是。」
　　柳小薇歎了口氣，「通知大禹總部，吳鐵誠暫代總裁職務，主持集團全面工作。命令朱達全力追查張明月的下落，但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沒有我的命令都不得採取行動。」轉向丸婆，柳小薇拉住她的雙手，「王姐，我們剛才的爭論到此為止，我讓步。不過，你要回ＨＫ特別行政區就要由老狼隨行。不要推辭，他並不只單單保護你，他還要保護笑天的安全。」
　　丸婆點點頭，「那你一個人上路，一切要小心！」
　　「放心吧。到了首都，沒人敢動我。」
　　老狼接了一個電話，收線後對柳小薇說：「柳小姐，周路得到消息，上校和他那個姓吳的副手剛剛乘坐直升飛機離開了ＨＫ特別行政區。根據對飛機的描述，應該是圍困老闆的那些人接走了他們。」
　　柳小薇想了一下，忽然舒展眉頭，臉上露出了笑容，「這說明笑天沒事。看樣子，笑天已經掌握了主動。不過……他把上校他們調走是什麼目的呢？他一定想暗示什麼……」
　　「老闆應該是為我們爭取時間，他想讓你安全地離開Ｓ市。另外，對方的指揮員不在，什麼事都做不了，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想法救出張總。」老狼說。
　　柳小薇搖了搖頭，「沒有這麼簡單。明月在西北，田玲玲也不會接受ＨＫ特別行政區這邊的指揮。笑天一定另有目的。」
　　老狼和丸婆面面相覷，都猜不透這裡面有什麼玄機。
　　「……由Ｓ市飛往首都的ＸＸＸＸ航班準備登機……」
　　聽到機場的廣播，柳小薇無奈地搖搖頭，「我要登機了。這邊就交給你們了。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我們都想一想笑天給我們的暗示，如果我想到了，起飛前我會給老狼電話。」
　　看著柳小薇進入安檢通道，老狼和他的下屬與丸婆的幾名手下護持著丸婆離開了機場。
　　半小時後，老狼接到了柳小薇的電話，「飛機馬上起飛了，我還是沒有想清楚，不過，我的知覺告訴我，一定和周路有關，笑天一定想讓周路在ＨＫ特別行政區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
　　落日西沉，貨船上的雙方仍在對峙，江先生和他十幾名荷槍實彈的部下仍然聚集在前甲板和駕駛艙，各個神色凜然；鐵笑天則獨自一人悠閒地坐在中段的一側船舷，欣賞著大海的景色，在他手中仍然掌握著足以讓所有對手膽寒的生殺大權。
　　鐵笑天的心情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輕鬆，他對自己的處境絲毫沒有顧慮，發給柳小薇的資料足以使他應對自如、全身而退，但張明月突然被劫持卻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本想用手中掌握的把柄換取大禹集團長期的安全，但現在看來，如果形勢難以逆轉，他只能把最重要的張明月的安全放在首位，這樣一來，今後免不了還要爭鬥不休。他已經有些厭倦了這種爭鬥，他實在不願看到利益之爭不斷帶來的傷害，雖然他現在還能控制，但他不知道將來的什麼時候會發生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的事情……
　　遠方隱隱傳來的飛機螺旋槳的聲音打斷了鐵笑天的思緒，他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太陽緩緩墜落的天際逐漸清晰地現出幾架直升飛機的身影，微微一笑，他站起身來，想到終於可以再見那位久違的朋友兼對手，心情突然不自覺地輕鬆下來。
　　其實，相對遼闊的大海，一個人實在太過渺小，如果置身度外，爭鬥豈不更加沒有意義？
　　汪洋大海在落日的光輝中金波粼粼，遠遠望去，一艘孤單的貨船好似一葉浮萍，幾架直升飛機正有如晚歸的蜻蜓，翩然間向那唯一可以駐足棲息的地方飛落下去。

第三十六章 困境



　　在上校登船的前一刻，鐵笑天放棄了對爆破裝置的控制，江先生也不失風度，只是命令部下打掃戰場，並未為難自己的敵人，到戰士們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局面的時候，他和鐵笑天並肩站到一起，望著緩緩降落的直升飛機，等待接見自己的兩名下屬。
　　吳少校率先跳下飛機，短甲克長西褲的搭配讓他矮小的體型看起來上下比例有點失調，樣子很搞怪。相比之下，上校的標準身材和一身西裝就顯得瀟灑英挺。下飛機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向江先生和鐵笑天，上校大步疾行，幾步趕上自己的同僚，兩人走到一起時對比更加鮮明，看得鐵笑天不禁莞爾搖頭。
　　彼此熟悉，軍人的寒暄簡潔有力，江先生很清楚鐵笑天和上校之間的恩怨，也希望上校能對鐵笑天施加一些影響，交談幾句後，四個人分做兩邊，江先生和吳少校走去駕駛艙，鐵笑天則陪著上校來到貨艙。
　　貨艙的範圍分散著十幾名戰士，到處是散亂的槍械彈藥，戰士們登記裝箱、條封貨櫃，井然有序。看過之後，從貨艙返回甲板的路上，上校始終未發一言，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悶。
　　天色已經黑下來，月光清亮，斜映在海面上，海風吹過，陣陣涼意透入衣裳。鐵笑天手扶桅欄望著遠處的海面，慢條斯理地對上校說：「上校，除了我不能離開這艘船之外，江先生幾乎滿足了我所有的要求。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麼了？」
　　上校背靠桅欄，抱著雙肩，淡淡地說：「我想，就算是現在，我都沒有資格發表意見。雖然這是我們組織的事，但我竟然沒有你知道的多，我還能說什麼呢？！」
　　鐵笑天笑了笑，說：「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已經開始了正面衝突。在你們的檔案裡，我是敵人，不敢明目張膽地和你們作對，實際也是這樣，但你們的行為也拿不到桌面上，你不認為有問題嗎？……現在看來，我做的不一定對，但你們做的和我一樣。」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你找我來，應該不是想討論誰對誰錯的問題。」上校說。
　　鐵笑天看了上校一眼，故作無奈地說：「我現在已經是階下囚，還能有什麼打算。只不過，我還有你這個敵人兼朋友，我只想給自己爭取一點同情分而已。」
　　「你不要說的自己那麼淒涼。來這裡的路上，吳少校大致給我講了一些情況，我們勢均力敵，還沒分出勝負。不過，你能不能恢復自由的確是個未知數。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直留在我們這裡，大禹集團就會慢慢變成一盤散沙，到時，誰勝誰負就見分曉了。」
　　「真這麼簡單就好了！」鐵笑天無所謂地說，「現在，堂堂大禹集團的董事長被無故扣留，你們對各方面總要有個交代。不過我相信，你們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如果當初你們在ＨＫ特別行政區殺了我，做得天衣無縫，也許不會有問題。但現在你們已經不敢殺我了，關著我又有很多顧忌，你們這批貨的資料在我手裡，如鯁在喉，難道還有心情對我的『一盤散沙』做什麼事情嗎？」
　　「小鐵，你掌握的資料對我們來說確實重要，但你準備用它換取誰的安全？你？還是張明月？或者柳小薇？」
　　「大禹集團。」
　　上校搖了搖頭，「其實，那份資料在誰手裡我們都很清楚。如果我們不殺你，柳小薇就不敢把它公開，她也不敢把聯繫著你的生命的東西交給另外一個人，當然張明月除外，但張明月現在的處境你也知道。既然大家都知道東西在柳小薇手裡，那麼你認為，憑我們的力量需要多少時間能夠找到她呢？」
　　「上校，我相信，你們要找柳小薇並不困難，但在你們找到她之前，你說她會不會把資料分成幾部分一點一點地公開呢？我想她可能會有興趣挑戰你們的承受底線。」鐵笑天煞有介事地分析著，好像事不關己一樣。
　　「也許那是挑戰你生命的承受能力呢？」上校針鋒相對。
　　鐵笑天故作沮喪地歎了口氣，「唉——早知難免一死，不如剛才沉了這艘船。不過，我相信一定還會發生讓你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說張明月嗎？」上校說，「可能會令你失望了。田玲玲已經陪著張明月秘密離開了Ｘ市，兩天以後，你應該會見到她。」
　　鐵笑天皺了皺眉頭，冷冷地注視著上校，「對於我來說，現在可能正處於困境，但你們一樣不好過。我相信，只是柳小薇手裡的東西就足以令你們惶惶不可終日。」
　　「小鐵，其實我們根本用不著敵對。既然我們走的是相同的路，對錯就不重要。我們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合作呢？那樣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我們根本不同。雖然做相同的事，但我的理想是西北的事業，而你們是金錢和利益。」
　　……
　　老狼和丸婆傍晚時回到了ＨＫ特別行政區，見到周路時已是深夜。幾個人在丸婆社團的一個秘密地點會面，商討如何應對眼前的危局。
　　周路帶著四個兄弟上岸後就把軍火樣板藏到了安全之處，隨後四處打探鐵笑天的下落，因為對方動用了多達六架直升飛機，調查範圍不大，很快便被他們查到鐵笑天和上校等人已經一同回到了ＨＫ特別行政區，但落腳地點還沒查出，周路趕來見老狼和丸婆，那四個兄弟仍在繼續追查目標。
　　剛剛同柳小薇通過電話，得知她安全抵達首都，而且已經被軍方的一個勢力保護起來，老狼稍稍鬆了口氣。鐵笑天和張明月已經落到對方手中，如果柳小薇再出意外，大禹集團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聽周路講過他們的情況，老狼說：「剛才在電話裡，柳小姐提醒我們動動軍火買家的腦筋，她手裡的交易資料雖然是敵人的死穴，但老闆現在被困，柳小姐也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首都方面的關係還沒打通，現在想救老闆和明月總監只有從軍火買家那方面著手。」
　　丸婆點頭贊同，「按照慣例，完成第一筆交易後，買賣雙方的重要人物會在ＨＫ特別行政區會面。ＨＫ特別行政區是中轉站，交易成功，雙方不僅要交接貨物清單，還要確定長期的合作關係，所以，這次會面才是整個交易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環，他們雙方的代表也一定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Ｙ國和我們首次交易時，是由他們的將軍親自出面，這次，為了表示尊重新的賣家，來的應該還是他。如果我們控制了這位將軍，要上校那夥人用鐵先生和明月交換，他們不敢不從。」
　　周路一拍額頭，懊悔地說：「唉呀！老闆調走上校他們一定就是這個意思，可惜我們當時沒想到。上校那班人現在已經回來了，這不是錯失良機？！該死、該死！」
　　丸婆擺了擺手，說：「也不一定錯失良機。我們從將軍的使者那裡得到的交易時間是星期六，也就是明天，上校他們更改交易時間是為了對付我們，但為了信譽，他們和將軍那邊絕不可能變來變去，所以，貨船應該在中轉站停留一天等待交接，而雙方的會面也一定還是明天。將軍上次在這裡只逗留了一天，這次應該也是，所以，他明天才會到達ＨＫ特別行政區。」
　　「那我們就決定，明天劫持那位Ｙ國的將軍，換回老闆和明月總監。」老狼說。
　　想出了對策，幾個人像在黑夜盡頭突然看到曙光一樣，精神為之一振。
　　「我們能想到劫持買家，上校他們一定也能料到。」周路突然說，「到時，將軍下榻的地方一定戒備森嚴，說不定敵人還會專門為我們設下陷阱。將軍不像上校，上校和他的部下是秘密進入ＨＫ特別行政區的，我們可以大張旗鼓地針對他，但將軍不是，所以我們就不能動用過多的社團力量，依我們現在的人手和實力，殺他容易，生擒活捉恐怕會有問題。」
　　老狼不以為然，「我相信無論多堅固的陣地都能被攻陷。只要我們比對方多想一點，計劃更周密一點，就一定能成功。」
　　丸婆也說：「將軍改為和他們交易，就是相信他們的實力，所以，他們為了維護自己的信譽和形象，即使保護將軍，也不會把過多的力量擺在將軍身邊，以免引起誤解。這就是他們的弱點。只要盡快找到他們的落腳之處，監視他們的行動，掌握他在外圍的佈置情況，到時就能手到擒來。」
　　周路和老狼連連點頭。
　　「周路，那幾個兄弟還沒有消息？」老狼問，「他們一向的效率都是很高的。」
　　周路沉吟了一下，說：「我相信他們今夜一定能查到老闆的下落。不過，我還是很擔心，加上現在王姐的人，我們只有十幾個人，只要動作快，上校在外圍的力量不難應付，但將軍身邊不可能沒有安全人員，如果我們的行動被將軍的人拖住，時間一長，很有可能受到兩面夾攻。我們如果失敗，老闆那邊就更困難了……如果只對付一方，就有把握了。」
　　鐵笑天在上校的陪同下回到ＨＫ特別行政區，住進郊外一座莊園式別墅。這裡駐紮的幾十名戰士就是曾被丸婆社團困擾又被特別行政區政府驅逐出境的那批人馬，這些人能在一天之內兜個圈子重返ＨＫ特別行政區，說明他們的背景絕非一般。鐵笑天身邊一直跟著幾個人看守，他的行動受到嚴格限制，但江先生並沒下令正式拘禁他，所以，除了不能外出，他在別墅裡四處走動也沒人阻攔，吃飯休息都有人照顧，軟禁生活倒有點像度假。
　　一夜平靜地過去。一早被別墅內稍顯嘈雜的聲音吵醒，鐵笑天起身洗漱，收拾完畢正準備出去看看有什麼特別事情，上校前來探望。
　　「昨天回來之後你就一直陪著我，今天是不是又要陪我一整天？」鐵笑天問上校。
　　上校似乎無可奈何，「你在這裡，我想不陪你都不行。現在，保證你的安全就是我唯一的任務。」
　　「不會吧？」鐵笑天笑呵呵地說，「是怕我跑掉，影響你們的安全吧？或者，還是招安？不過，現在『招安』這個詞已經不適用了，應該是『勸降』。呵呵……」
　　「難得你還笑得出來。」上校微微搖頭，「有兩個情況要讓你知道。一是，柳小薇已經到了首都，現在住在張將軍那裡。這位老將軍你也見過，他和柳小薇的祖父是生死之交，為了柳小薇，他不遺餘力，而且也正在設法給我們施加壓力。不過，雖然張老將軍在軍界很有影響力，但在這件事上，我們相信他心有餘力不足。他能保住柳小薇，但保其他人就很困難。」
　　「我能想到。第二件事呢？」
　　「丸婆和老狼回到了ＨＫ特別行政區。雖然暫時我們還沒找到他們的落腳地點，但我們應該已經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鐵笑天不屑地笑了笑，平伸兩臂搭在長沙發的靠背上，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怎麼重視。
　　上校點燃一支香煙，看了鐵笑天一眼，繼續說：「他們的目標是Ｙ國的將軍——我們這批貨物的買家。」
　　「你認為他們會失敗？」鐵笑天問。
　　「你認為他們會成功嗎？」上校反問，「將軍下榻的酒店至今還沒確定，這已經對他們不利了。我們又針對幾間酒店準備了幾套方案，也全都為他們做了考慮。將軍的十幾名隨從都是Ｙ國保安部隊的精英份子，我們也派了幾個人跟在他身邊，一旦出現情況，只是應付這些人就已經很棘手了，更何況我們在外圍部署了規模更大的安全力量，內外夾攻，你認為他們還能有做為嗎？」
　　「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麼目的？」
　　「我不想看到你一敗塗地。你還是接受我們的建議，同我們合作。如果你重新成為我們的一員，你掌握交易資料的事就成了我們內部的事情，你和張明月就可以立刻恢復自由，柳小薇和張老將軍也不會再為難。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鐵笑天笑了笑，說：「是兩全其美。你們不必再為眼前的困境擔憂，不用擔心我的人驚嚇了你們的客戶，大禹集團也會和我一樣成為你們的工具，科學家們為你們的政治、經濟利益服務，我和我的兄弟們也要衝在前線面對你們的敵人……上校，我不會答應的。」
　　「既然你還是這麼固執，我就讓你瞭解一下我們今天的行動方案。將軍到達ＨＫ特別行政區後將會入住明珠度假酒店，這間別墅酒店的佈局你應該很清楚，它東面是大海，西面是山林，別墅酒店的出入口在南北兩面。如果想進入酒店劫持將軍，南北兩個出入口都不能走，因為走任何一面都會馬上被發現，既而陷入包圍。通過西面的山林更不行，那需要更多的時間，被發現的可能性更大。那麼只有走水路，可是，我們有至少六架直升飛機可以隨時封鎖海面。你的兄弟們還沒有進入酒店的範圍就會被包圍，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而且，就算他們進了酒店的區域，想在一百多幢別墅裡找到將軍的住處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他們根本不可能成功，只要行動，不是被俘就是在反擊時喪命。小鐵，還有不到兩個小時時間將軍的專機就會降落，你可以考慮，但時間已經不多了。」
　　鐵笑天長長歎了口氣，微微闔上雙眼，「將軍什麼時間到達酒店？」
　　「從機場到酒店有一個半小時車程，大約三小時以後，將軍就會進入酒店。」上校說。
　　「好。你再給我三個小時時間考慮，到時，我一定給你一個最終的答覆。」
　　上校笑了笑，說：「那我就再陪你三個小時。以後再做同事，恐怕我們就沒有這麼悠閒了。」
　　鐵笑天皺了皺眉頭，問：「你不去機場迎接將軍嗎？」
　　「江先生和吳少校去接了，我在這裡陪你。我不是剛剛說過，『現在保證你的安全是我唯一的任務』。」
　　「你們這裡現在還有多少人？」鐵笑天問。
　　「加上我們兩個，一共十二個人。」
　　鐵笑天點點頭，「就是說，你們十一個看守我一個。你說，我有沒有可能離開這裡？」
　　上校搖搖頭，笑著說：「呵呵……應該沒有這個可能。雖然我們兩個從沒交過手，但是我有信心至少和你相持幾分鐘時間，你應該知道，我們帶來的人在遇到突發事件時能夠迅速作出反應，幾分鐘已經足夠制服你了。」
　　「要不要試試？」鐵笑天看著上校，眼中殺氣一閃隨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上校全身繃緊，已經進入戒備狀態，隨時準備出手反擊，突然看到鐵笑天失望地搖了搖頭，正在奇怪，房門忽然被敲響，「報告。」
　　聽到門外戰士的報告聲，上校恍然大悟，原來鐵笑天發覺有人過來，覺得失去了機會所以表現出失望。他不由大為佩服鐵笑天，自己根本沒感覺到有人走動，但鐵笑天卻有了反應，這說明自己和鐵笑天相差懸殊，真要較量起來，恐怕自己的相持幾分鐘的說法有些誇大。
　　「進來。」
　　一名戰士推門進來，「報告上校……」看了鐵笑天一眼，戰士欲言又止。
　　上校點點頭，示意不須迴避，「說吧。」
　　「上校，首長和吳少校的車在路上出了故障，正在維修。據說，目前路況很差，好像有人故意設置了各種路障。首長命令嚴密注意駐地周圍的異常情況，以免敵人趁我駐地空虛對我發動襲擊，尤其要……全力保證鐵先生的安全，必要時候可以對鐵先生採取……」
　　上校一擺手，「知道了。還有其他情況嗎？」
　　「沒有。報告完畢。」
　　戰士出去後，鐵笑天問上校：「用不用對我採取必要措施？」
　　上校搖搖頭，「小鐵，如果你的人聲東擊西，目的是想救你出去，他們也不會成功。這幢別墅有最嚴密的安防設施，一公里範圍內的可疑生物立刻會被發現，距離再近，我們的狙擊手就會發出警告，如果無視警告，那麼在接近別墅的過程中就會被消滅。這套安防設備是專門對付高級特工的，以老狼他們的身手根本沒有可能攻進來。不過，可能對你不會有效果。但我也不想對你採取什麼措施，我希望我們互相尊重對方，如果我不是被你的人打敗，希望你不要離開。」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陪著你。」
　　鐵笑天和上校相視微笑，對彼此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做到相互信任都感到無比欣慰。
　　鐵笑天並不希望老狼和周路找到這裡營救自己，他認為這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他也覺得只有控制了將軍才真正掌握了主動，而且，只有在將軍那裡才有取勝的機會。和上校達成協定，雖然身處困境，鐵笑天依然保持樂觀，陪著上校閒談一陣，上校接連幾次接到報告，短短的半小時內事態急轉直下。
　　江先生、吳少校一行的車輛故障剛剛解決，不過十分鐘時間，短短的一段路上接連發生了幾起交通事故，載著幾十名戰士的七、八輛車連續遭遇撞擊，被迫停了下來。對方一陣口角，道路被不斷湧來的事主親朋圍得水洩不通。發現勢頭不對，江先生急忙命令吳少校調查原因，吳少校聯絡到自己的情報人員才知道，這些所謂的事主及其家人朋友都是丸婆社團的成員。江先生和吳少校正在籌謀無策，猶豫是否動用槍械的時候，大批警察趕到，本以為可以借助警察的威懾力平息爭端，可偏偏事與願違。警察的趕到似乎更加助長了對方的氣焰，一名戰士在手足無措的情況下被冤枉動手打人，頓時群情激憤，本來兩手空空的社團成員不知從哪裡拿出了各種武器，一時刀光劍影。緊接著，幾輛車裡的槍械被發現，社團成員開始搶奪槍支，混亂中，戰士們忘記了現場還有維持秩序的大批警察，竟然鳴槍示警，槍聲一響，社團成員的武器也立刻出現了變化，各種刀具一下變成了不同的槍械，一時之間槍聲大作。形勢難辨，警察們的武器又比雙方落後，只好退出戰場，疏散市民之後，便各自尋找掩體觀望形勢。社團一方人多勢眾，幾乎以十敵一，加上第一次碰到警察掠陣的情況，於是越戰越勇，場面越來越亂。
　　槍戰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上校不斷接到戰況不利的報告，手中沒有能夠調動的支援，又想不出其他解決辦法，到電視開始轉播的時候，他已經一籌莫展，看著時鐘連連歎氣。整幢別墅裡只有鐵笑天一個人怡然自得地品著清茶津津有味地關注著電視裡雙方混戰的情況。
　　「上校，有什麼感想？」鐵笑天發問的時候，槍戰已經被超過雙方幾倍人數的警察部隊制止，電視中可以看到社團成員各個棄械投降，臉上卻都帶著勝利者的笑容。
　　上校歎了口氣，「你又贏了。現在這個時間，就算江先生趕去機場應該也接不到將軍了。更何況，他應該被請去協助調查，可能要在警局忙大半天時間。」
　　鐵笑天調侃著，「依江先生的關係和地位，他應該不會被扣留多少個小時哦？好像是四十八小時？那不就是兩天？！我想，他現在很需要你的安慰和鼓勵。吳少校的處境應該也差不多哦？」看到上校的臉色因為尷尬青一陣白一陣，鐵笑天也歎了口氣，問：「對了，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
　　「你是說用將軍和你交換？」上校看了看鐵笑天，「應該很快。如果將軍真在機場被老狼和丸婆接走，今天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不過，我還要向上面請示一下。」
　　鐵笑天故作詫異地問道：「你還有上面嗎？江先生不是『那個』了嗎？」做了一個被俘的手勢，鐵笑天一臉燦爛的笑容。
　　令鐵笑天意想不到的是，上校在向首都請示應變指示的時候，首都方面已經接到了江先生的報告。上校剛剛開頭便被上面以越級上報的嫌疑打發回來。隨後，江先生打回電話，聲稱自己安然無恙，即刻便會返回別墅。
　　鐵笑天不得不佩服江先生趨吉避凶的本領，看來，吳少校率部苦戰的時候，江先生就已經逃離了戰場。依他的年紀和派頭，如果偽裝普通市民應該不會露出馬腳。
　　「鐵先生，你可以隨時離開這裡，但前提是不得限制Ｙ國將軍的自由。」這是江先生回到別墅見到鐵笑天之後說出的最重要的一句話。
　　「我可以保證。但我要求立即恢復我太太張明月的自由。」
　　江先生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鐵先生，將軍只能在ＨＫ特別行政區停留一天，我沒有時間討價還價。至於你太太，你知道我們的原則，在秘密護送的過程中，我們不可能和護送人員進行聯絡，所以，對此我無能為力。況且，陪同張明月前來Ｓ市的田玲玲目前直接接受首都方面的命令，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處理不同的關係和業務，我愛莫能助。」
　　「我太太什麼時候到達Ｓ市？」鐵笑天問。
　　「最遲後天。」上校說。
　　江先生忽然說：「鐵先生，交易結束後，我會即刻返回首都，上面會把這邊的事情全權交由上校負責。上校已經和你談過多次，加上你們之前曾經有過合作，他在這裡處理應該更有優勢。其實，你太太自由與否關係到柳小薇小姐手中掌握的機密資料，我想，你應該和柳小姐商量一下，或者最好的辦法還是接受上校的合作建議。」
　　這位江先生真是狡猾，他擔心張明月的事會影響到他所負責的軍火交易，所以不惜推出上校作擋箭牌，簡直是個老狐狸。鐵笑天皺緊眉頭上下打量江先生一番，又看看上校，心裡一陣冷笑。

第三十八章 成敗



　　「這就是你們一直強調的『安全』收回？」見何中將點頭，柳小薇又問：「那麼，我應該怎樣理解你們所謂的『安全』呢？」
　　兩位將軍相視點頭，何中將接著說：「柳小姐，你來這裡之前，張老將軍曾經親自打來電話，囑咐我對你多加維護。他是我的老首長，我不會對他陽奉陰違，我答應了他維護你就一定會做到。所以，請你放心，我所說的都沒有惡意，只是講出事實給你一個參考。你知道，你手裡掌握的文件是關係到一項事業的聲譽和興衰，我們沒有理由輕易相信關於它是否安全的承諾。即使我相信你，或者江將軍相信你，不代表其他領導也相信。我們今天達成了協定，他日難保會被其他人翻出來重新檢討，因為，我們不敢下結論肯定這些文件沒有副本，那麼形成檔案以後，這份檔案就要被定期檢查，大禹集團、鐵笑天和柳小姐就會成為危險目標，時時處於我們最高安全級別的防範之中。如果有一天，該項事業的負責人被更換，新的領導者採取絕對不信任的態度，那麼今天Ｓ市的衝突一樣還會重演。」
　　李秘書向柳小薇做了一個認同的表情，「柳小姐，何將軍絕對是推心置腹。」
　　「那麼，兩位將軍認為應該怎麼做呢？」柳小薇問。
　　江少將接過去說：「柳小姐，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希望你和鐵笑天重新回到組織當中，這樣的話，機密文件的外流就變成了組織內部的事情，安全問題自然迎刃而解。回到組織，你和鐵笑天的安全也自然有了保障，也不會再因無謂的爭鬥令得無辜的人受到連累而犧牲。」
　　「兩位將軍，鐵笑天已經把所有的文件都交給了我，他身上根本沒有你們擔心的東西，這件事江將軍應該很清楚，他交資料給我的時候，江將軍也在場。」柳小薇看得江少將老臉微微一紅，「長期以來，你們一直試圖說服鐵笑天重返組織，他的態度你們不是不知道，我想，現在他也不會改變初衷。」
　　何中將目光帶著詢問看著江少將，見他點頭，轉向柳小薇，「柳小姐，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我希望為了鐵笑天和他周圍人員的安全，你可以考慮我們的提議。如果你能回到組織，我們的擔心自然煙消雲散。」
　　柳小薇蹙起眉頭陷入沉思，要她回到組織就是要她離開鐵笑天，這萬萬做不到！可是，如果不答應，笑天的安全、明月的安全，還有老狼、周路、朱達這一班兄弟，他們怎麼辦？自己和他們一起奮鬥的日子是一生中最開心最滿足的時光，自己寧可繼續和他們一起，哪怕是犧牲也不會向對手低頭……
　　「柳小姐，我們內部的意見尚未統一，對Ｓ市發佈命令暫時也是多頭指揮，各方面都期待你能交出手中的文件資料，如果你不盡快作出決定，我想，Ｓ市那邊的形勢是不等人的。」江先生說。
　　……
　　Ｓ市以西。ＧＳ高速公路。
　　上校乘坐直升飛機一路追蹤鐵笑天的車隊，遠遠見到所屬部隊設置的封鎖線，直升飛機加速向前，幾分鐘後降落到了封鎖線側後方的空地上。留下駕駛員和隨行部下隨時準備起飛攔截對方的空中接應，上校下了飛機，和前來迎接的吳少校握了握手，聽他匯報封鎖路面的情況。
　　「我們在這裡用車輛設置了兩道封鎖線，這兩道封鎖線前後相距十米，即使飛車也過不去。近二百名戰士全副武裝，部分戰士裝備了防暴榴彈發射器，戰鬥火力完全可以消滅目標敵人。在敵人後面大約五十公路處，我們的另一支一百餘人的力量正在迅速向前推進，如果敵人意圖後退，這支隊伍會立刻封鎖道路，設置同樣的封鎖線阻擊敵人。如果敵我雙方在這裡相持，一小時後，我們的兩支隊伍會把距離拉近，形成夾擊之勢。相信傍晚前，戰鬥就會勝利結束。」報告過情況，吳少校意籌志滿地望著自己的傑作，此時，封鎖線之間的戰士們已經嚴陣以待。
　　上校點了點頭，說：「小吳，現在掌握機密文件的柳小薇還在首都，總部那邊的情況我們還不清楚，在這裡田玲玲又被對方挾持，暫時我們還需要謹慎行事。我們雙方都需要時間等待首都那邊的消息，目前，只有和鐵笑天談判才是最好的辦法，我還是主張採取合作態度，說服鐵笑天。即使最終還是無法使鐵笑天轉變想法，如果他能同意交還機密文件，釋放田玲玲，我們是可以允許他返回Ｓ市的。至於今後如何處置他，只有到時得到命令再做努力。」
　　「上校，據我所知，上面的意見已經形成，即使鐵笑天同意，柳小薇最終交還了資料，我們一樣要消滅他們的全部力量，因為，沒人能確定鐵笑天和柳小薇會不會留下資料副本，如果放虎歸山，我們還是會受到鐵笑天的牽制，這樣的結果上面是不會接受的。」吳少校說。
　　上校微微一笑，拍拍吳少校的肩頭，「你所說的不是上面最後的決定，那只是不同意見當中的一個，雖然暫時大家都比較傾向這樣的處理辦法，但首都方面還在考慮各種複雜的關係和機密外洩有可能產生的不良後果，所以，我們在沒有得到確切命令之前還是應該盡量避免衝突。況且，現在田玲玲還在他們手裡，我們不能不顧及她的安危。」
　　吳少校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呵呵……我們是應該慎重一點。」
　　對吳少校近乎敷衍的態度有些不解，上校皺了皺眉頭，看了吳少校一眼，搖了搖頭。
　　「報告。」一名戰士走過來立正報告，「吳少校，有您的電話。」
　　「我去接個電話。」向上校招呼一聲，吳少校跟著戰士走向一旁的指揮車。
　　望著吳少校的背影，上校隱隱感覺有些不妥，叫過旁邊一名士兵，剛想詢問一些情況，士兵忽然指著前方的高速路提示他：「敵人過來了。」
　　一行八輛車很快到了近前，停在僅距封鎖線二十幾米遠的地方，上校隱約看到了最前面那輛車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田玲玲。
　　「上校，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吳少校悄沒聲息地來到身旁，忽然問出的一句話讓上校微微一愕，「行動？誰說要行動？……先派人過去和鐵笑天打個招呼，看看如何開始談判。」
　　吳少校輕輕「哼」了一聲，嘴角帶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上校，我奉上峰指示，如果你拒絕採取強硬手段消滅鐵笑天的話，我有權即刻解除你的指揮權，取代你指揮行動。」
　　「你說什麼？！解除我的指揮權？這是誰的命令？」上校凜然以對，眼中充滿威嚴。
　　吳少校下意識地退後幾步，乾笑兩聲，猛一揮手，「下他的槍！抓起來！」
　　「你敢！」不等士兵近前，上校拔槍在手指著吳少校，周圍的士兵迅速圍成一圈，各個端著衝鋒鎗，槍口全都對準了上校。
　　「我宣佈，從現在起解除上校一切職權……」
　　「你沒有這個權力！」打斷了吳少校，上校環視一周，「你們想幹什麼？這是紀律部隊，在執行任務，不允許個別人肆意妄為。」
　　「說的好！」吳少校接下話來，「這是紀律部隊，而你……」
　　「報告！」一名士兵突然出現在吳少校身旁，幾乎嚇得他跳了起來，「敵人發起衝鋒！」
　　兩位校官不約而同地向高速路方向望去，包圍圈立刻分出一個缺口，讓出了視野。
　　此時，載著田玲玲的轎車已經退到一旁，剛剛跟在它後面的油罐車衝出車隊，正向著封鎖線快速駛來。
　　「射擊、射擊！發射榴彈！別讓它靠近！」吳少校大喊。
　　「來不及了。距離太近了。」一名士兵喃喃地說。
　　吳少校叫道：「怎麼能讓它開出來？！你們剛才都在幹什麼？！」
　　「看你奪權嘛。」上校冷冷地說，「命令全體，進入作戰狀態，不允許敵人其他車輛前進一步，注意隨時撲救大火。」
　　「哪裡有火？」吳少校還沒反應過來，油罐車嘎然一轉，車尾向著封鎖線的方向橫掃過來，瞬間掉回了車頭。不知什麼原因，油罐車剛剛甩過車尾，巨大的油罐好像破裂一樣，突然出現的幾個缺口噴出漫天汽油，汽油細雨一般灑落在兩道封鎖線之間的汽車和士兵身上，嗆人的汽油味頓時充斥在空氣當中。
　　「直升飛機起飛，控制封鎖線上空；所有汽車駕駛員立即集合車內的滅火器材，準備滅火；全體士兵注意，油罐一旦停止洩露立即除掉身上的濕衣，保持全身乾爽。」上校指揮若定，頃刻控制了混亂的局面。
　　……
　　鐵笑天早已觀察到上校陣營當中出現的異常情況，發現上校被一班士兵圍了起來，好像內部起了衝突，他當機立斷立刻命令發起攻擊。
　　看著油罐車衝上前去，本想令對方措手不及，造成混亂之後以火攻打開缺口突圍出去，沒想到上校的反應如此迅速，竟在短短的幾十秒時間裡完成了應變程序，鐵笑天歎了口氣，搖頭苦笑，「向對面喊話。」
　　「對面的人你們聽著，立刻撤掉封鎖，否則我們就要開槍了……」
　　「不想被火燒就馬上撤開路障……」
　　「鐵先生，對面沒有反應，不如我們開槍吧？火燒起來我們就按計劃衝出去！」一個社團頭目建議道。
　　鐵笑天搖了搖頭，「再等等。」
　　「有人過來了。」
　　上校雖然暫時維持了部隊的安定，但整個封鎖線到處都是汽油，無論士兵們如何努力，一時間也很難降低起火的危險，封鎖線內只要有一點火星便會引著大火，但此時此刻上校又不能下令撤離陣地，擔心鐵笑天隨時發動襲擊，他只好派人向鐵笑天傳話，要求談判。
　　「鐵先生，上校希望和您通話。」得到鐵笑天的同意，士兵遞過手機，恭敬地站在一旁。
　　「上校，我看你那裡差點狗咬狗，擔心你們火氣太大，傷了身體，所以給你們降降溫。呵呵……沒什麼事吧？」鐵笑天故意輕鬆地調侃著。
　　上校的語氣也很輕鬆，「你這哪裡是降溫？明明是火上澆油，沒事也給你搞得有事啦。」
　　「那麼，上校對目前的形勢有什麼看法呢？」鐵笑天問。
　　「小鐵，我們是時候認真談一談了。這樣下去，對雙方都沒有任何好處。」
　　「談判，很好啊。你過來談吧。我這裡由我全權做主，我保證你的安全。」
　　上校笑了笑，說：「其實也很應該。我這邊時刻都有危險，你的下屬一個不小心手槍走火，大火燒起來我一樣自身難保。」
　　上校耽擱了一會兒，把吳少校安置妥當，又安撫過隨從吳少校挑起衝突的一班士兵，才匆匆趕來同鐵笑天會面。雖然鐵笑天並沒對他的效率表示不滿，但他過來的時候仍是表達了歉意，「……小鐵，目前事態越發展越嚴重，我們再不想辦法控制恐怕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剛剛和首都通過電話，你我之間的這次談判雖然還不是正式談判，但我完全可以代表上面作出停止衝突的決定。稍後的正式談判，首都方面會為我派來一個助手，同時帶來我方的談判底線，我希望到時我們會順利達成協議。」
　　鐵笑天一直看著上校，發現上校說話時接連走神，稍稍想了想，他微微一笑，說：「上校，你是不是先見見田玲玲？我們過一會兒再談？」
　　「哦。好啊！……我也很長時間沒看到她了。」上校急忙掩飾自己的失態。
　　鐵笑天笑了笑，說：「田小姐受傷了。」
　　「嚴不嚴重？」上校顯得很緊張。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過田玲玲，上校沉默了好大一會兒，似乎實在難以忍耐，他突然對鐵笑天說：「她需要治療，能不能先送她去醫院？」
　　「可以。她剛剛在火場救了明月，我很感激她。另外，我的一個兄弟老狼傷的比她還要重，也需要盡快送去醫院。我同意你的人送他們走，不過，你要留在我這裡。」
　　「行。我留下。」上校答應的很爽快，隨即命令安排直升飛機。鐵笑天和上校各派了幾個下屬把老狼和田玲玲送上飛機，飛機很快起飛，載著傷者飛向Ｓ市。
　　望著飛機逐漸遠去，上校感慨地說：「我們雙方的爭鬥已經讓身邊很多人受到了連累，繼續這樣下去，有害無利。其實，鬥到最後，誰對誰錯、誰勝誰負根本沒有意義。」
　　「是你們一直不肯放過我。」鐵笑天說，「我只想實現自己的理想，讓大禹集團在西北作出一點能夠讓後世受益的好事情，可是你總和我糾纏不休，總是希望把我納入你們的軌道，我不接受，就只能和你們鬥。」
　　上校搖了搖頭，說：「你想以一己之力對抗一個勢力或是一個潮流，過程和結局不用想也知道。你想做好事，可是卻採取一些不正當的手段，那就不能責怪旁人加以阻撓。其實，納入軌道也沒什麼不好，剛才，如果不是我竭力阻止，加上你的油罐車突然衝了出來，我們現在根本不可能站在這裡說話。也許剛剛雙方衝突起來你有辦法逃脫，但你的這些手下呢？張明月呢？老狼身受重傷，他能逃得出去嗎？還有田玲玲，就算她是我的人，你們也算有過師生之誼，你真能看著她死？其實，就算你是正義的，難道真要這些人為你的正義陪葬？……何況你還不是。」
　　鐵笑天並不介意上校實話實說，很久沒和上校聊天，海闊天空了幾個小時，他感覺心情極其舒暢。
　　明知上校在拖延時間，但鐵笑天從這位對手的反應來看，知道對方也在竭力避免衝突，不知道是自己掌握的把柄起了作用，還是柳小薇在首都做了工作，他隱隱感到首都派來的這位談判助手應該會帶來好消息，而且，這個人即將帶來的談判底線也讓鐵笑天很感興趣。
　　鐵笑天和上校談談說說，兩人的電話也不斷響起。既然可以避免衝突，張明月也恢復了自由陪在自己身邊，柳小薇在首都更不用擔心安全，鐵笑天便對接連傳來的不利消息毫不在意，就連對面封鎖線解除了火險警報他都已經不在關心。
　　鐵笑天每每接到消息都和上校共同探討，但上校卻正好相反。為了防備鐵笑天「無意中」聽到自己的電話內容，上校每次通話都躲到一邊，接過電話回來便向鐵笑天小小地抱歉一下，鐵笑天一笑置之，只管聽上校講出他認為他應該瞭解的情況。始終不動聲色，鐵笑天卻對越來越不利的形勢頗感不解。既然決定談判，怎麼如此咄咄逼人？
　　一連接了幾個電話，上校回到鐵笑天身邊的時候，神情有些凝重，「小鐵，有兩個對你來說可能是最壞的消息，我希望你聽到之後盡量保持冷靜。」
　　鐵笑天無所謂地笑了笑，「上校，你我也算相交多年，合作過，也敵對過，這麼多年我們始終惺惺相惜，你應該瞭解我的承受能力。除了關於小薇的壞消息以外，其他都沒關係，但如果真是關於她的，你最好做好準備，我可能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裡。」
　　聽到上校輕輕歎了口氣，鐵笑天猛然覺得心裡一陣絞痛，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的失態表現得太過明顯，但額頭上卻已微微滲出了汗水。
　　「Ｓ市發來消息，我們的人已經秘密拘捕了丸婆。我可以透露一下對丸婆的處置辦法，如果你我談判成功，她會被要求限期離境，她有異國護照，離境對她來說應該沒有什麼損失。」
　　鐵笑天點點頭，沒有做聲。看來，要王姐安全就必須談判成功，對方不允許自己提出過多或是苛刻的條件，這也是意料中事。本來自己已經被動，最大的籌碼也就是唯一的籌碼，究竟可以換取什麼自己早已心裡有數，根本不需要過分要挾。
　　王姐出事的確是個極壞的消息，只是不知道另一個壞消息是什麼。
　　「剛剛在Ｘ市大禹總部結束的大禹集團董事局會議做出決定，你被免去了大禹集團董事長職務，同時，董事局對外宣佈，由首都兩家高科技公司入主大禹，改組工作已經正式啟動。」
　　「還有嗎？」鐵笑天的聲音異常平靜，臉上毫無表情，似乎漠不關心。
　　「壞消息就這麼多了。」
　　短暫的一靜，鐵笑天忽然笑了起來，「這還不算太壞。其實，成敗得失算得了什麼！對了，有沒有小薇的消息？」
　　「我的談判助手離開首都之後，我和首都就沒再進行過聯絡。不過，據我所知，柳小薇的情況很複雜，牽涉到幾方勢力，恐怕只能等我們談判時才能詳細瞭解。」上校做了一個幫不上忙的手勢，忽然又說：「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
　　「還有好消息嗎？那可要聽一聽了！」
　　「吳鐵誠辭去了大禹集團助理財務總監的職務，攜家眷到了ＨＫ特別行政區。他手裡有一份由大禹集團前財務總監張明月簽署的合法文件，證明他擁有東南亞幾家賭場的大部分股權。投桃報李，大禹集團多年來洗黑錢的收入和經營社團的非法收入都在帳面上消失得一乾二淨，據估算，這是一筆多達數十億港元的巨額資金。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它在哪裡了？！」
　　鐵笑天剛剛還有一絲陰翳的臉上慢慢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他「呵呵」笑著望了一眼站在遠處一輛房車旁邊的張明月，「有時候，我真不瞭解自己這位妻子，我們深愛彼此、無話不談，可偏偏她就瞞著我做了這麼大件事情。她不愧是大禹集團『前』財務總監。」
　　上校點了點頭，他也由衷佩服張明月的應變能力，如果不是一早預知大禹會出事，她怎麼會轉移了數十億的資金卻絲毫不露聲色，「其實，柳小薇何嘗不是深愛著你呢。只是可惜，在你的安全和她的幸福之間，她只能選擇其一。你知道嗎，保守秘密的唯一辦法就是掌握秘密的人重新回到組織……」
　　鐵笑天低著頭，面對上校的解釋，他選擇了沉默。天際忽然響起「隆隆」的聲音，一架直升飛機慢慢進入視野。上校和鐵笑天翹首望去，那正是送返田玲玲和老狼去Ｓ市醫院同時迎接上校助手的飛機。
　　「報告。」
　　一名士兵來到上校和鐵笑天面前，立正報告。
　　「報告！……上校，首都派來的談判助手柳小薇上尉已經抵達。」
　　螺旋槳扇起的旋風瘋狂的席捲著枯草和落葉，吹得吹眾人的衣服獵獵作響，望著冉冉下降的直升飛機，看著那一抹熟悉的側影，鐵笑天茫然的轉過身去。他不知道將如何面對自己的愛人，人生是如此的離奇無常，讓他失去了說話的勇氣，愛過的和失去的，得到的和放棄的，令他惘然失神。
　　他呆呆的望著天際幾朵的變幻莫測的浮雲，忽然聽到自己心底的那一聲歎息。

尾聲



　　一列由Ｓ市開往江城方向的火車在山巒間穿行。在前車的一間包廂內，鐵笑天和張明月對坐窗前，一邊品茶一邊欣賞著車窗外不斷向後逝去的美麗景致。
　　「明月，你去過江城嗎？」鐵笑天漫不經心地問道。
　　張明月搖了搖頭，「沒有。怎麼？」
　　出神地望了一會兒窗外，鐵笑天輕輕歎了口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張明月微笑著看看鐵笑天，「好啊！」
　　鐵笑天瞇著眼睛，眉宇間一片蕭索之意，轉過頭去，車窗外的田野一片金黃，「這是很久以前，一個朋友跟我講過的故事，昨天晚上做夢，居然忽然夢見了……」他忽然輕輕笑出聲來，淺淺的抿了一口清茶。
　　「江城是一座美麗的城市，大河靜靜地把這座江南小城闢為兩半，她管轄著周邊十二個縣市，以盛產糧食聞名全國，號稱『江南糧倉』。因為物產豐饒，人民富足，歷代以來，江城文風之盛省內無出其右者，一些失意文人、下野政客都喜歡在江城隱居，有人戲稱：」酒樓要菜，小二曰之乎也者；當街械鬥，潑皮呼來將通名『……「
　　
<雙腦>下卷涅槃終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