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絕對官僚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斷臂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0-12-12 23:50:18 |只看該作者
  王剛卻正色道:「晚輩僅是在對付百花門事件上幫邱侯爺的忙,只要不是與百花門有關,晚輩對同道朋友的事絕不伸手,否則就有違江湖道義了!」

  樊飄零道:「這是對的,否則你雖是洗手江湖,卻也寸步難行,到處都容不得你,我和老葉縱然想幫助你,恐怕也力有未逮!」

  「晚輩知道如何自處,請前輩放心!」

  「我們對你很放心,不放心的是如倩那丫頭,她的閱歷太淺,脾氣又壞,平常就容易得罪人,若是再弄得仇家滿天下,日子就不好過了,你們在一起了?」

  王剛道:「是的,承蒙她青眼獨佳,以身相許,而我們數度歷劫生死,為了互相便於照顧,只有不避形跡!」

  樊飄零笑笑道:「如倩能托身給你,我和老葉都十分欣慰,她年紀不小了,性子又野,家裡關不住她,我們也不能一天到晚跟著她,以前她一個人四處跑,我們操夠了心,現在可把這副擔子推給你了!」

  王剛道:「如倩俠骨柔腸,英雄肝膽,兒女心腸,她那一身本事,對晚輩的幫助太大了,實在是她照顧晚輩!」

  樊飄零哈哈大笑道:「如倩會照顧人?這話說什麼我都不相信,她在二十歲的時候,衣服綻了線,還要找老頭子替她縫呢!」

  王剛一笑道:「這幾年她的確已學了不少,尤其是最近兩三個月,她跟了我這個只有一只手的人,許多事情都必須要靠她來做,她也非學不可了!」

  樊飄零大笑道:「這麼說還是我們兩個老的把她給寵壞了,慣得她什麼都不會!」

  王剛道:「前輩與葉老伯把她當作一個依人的小女兒,她自然要撒撒嬌,晚輩卻娶她做妻子,她就是個女人!」

  樊飄零居然有點傷感地道:「是的,我是個老光棍,老葉僅此一女,我們都把她當成心上一塊肉,嬌縱自是難免,但看她在跟前使性子撒嬌,未嘗不是一種慰藉。

  那次我替她縫衣服,也是第一次拈針,這麼一根小東西,使起來比劍卻難多了,我的手被紮了幾次,她一直笑我,我卻高興得很……」

  他傷感地一歎道:「聽說她長大成為一個婦人,我固然十分高興,但也不無惆悵,我們畢竟失去一個女兒了!」

  王剛瞭解到他的心情,卻不便說什麼。

  樊飄零又道:「你們的名分已定了?」

  「是的,為了行止互相便於照料,我們已定了名分,現在她是以我妻子的身份,住在侯府!」

  「江湖兒女,行事但求心跡光明,倒是不必拘小節,但總應該給我們兩個老頭子磕個頭,確定一下!」

  「是的,邱侯爺本來打算給我們主婚行禮的,但晚輩說總得找到二位老人家一起來主持才合道理!」

  「你有這份心,我們也夠了。對了,老葉傷得如何?」

  「肋下中了一支鏢,鏢是淬過毒的,不過不嚴重,毒也不算劇烈,看來沒關係!」

  他們回到客棧,葉逢甲果然已經自己取下了毒鏢,鏢上的毒藥能使人暫時麻痺失卻行動能力而已,不足以致命。

  倒是那支鏢,尾巴上是一朵牡丹花,那是花中之王,隱然也含有王者的氣象,證明這出手之人,的確是百花門主無疑。」

  葉逢甲和樊飄零都很迫切地要王剛立即追下去。

  但王剛卻不急道:「追蹤的人自然到侯府去報告的,目前我也找不到聯絡的人,問也問不到。

  二位放心好了,那些人的跟蹤能力很強的,只要有個准落腳處,一定會馬上通知的,那時再一網打盡。

  百花門既是個龐大的組織,只抓到一個百花門主是沒有用的,必須要整個地瓦解他們的組織才行!」

  樊飄零道:「這也是個辦法。」

  王剛把兩個人都邀到了侯府,護國侯對這兩位江湖上的名人十分地恭敬,待若上賓,葉如倩看見老父和師父雙雙來到,更是欣慰萬分。

  她不但慇勤地忙著招呼款待,還親自下廚,去弄了幾味兩個老人愛吃的菜,特別是一鍋熱騰騰的狗肉。

  那是葉逢甲最愛吃的,樊飄零跟著老友,也養成了吃狗肉的嗜好。

  護國侯邱光超初嘗異味,居然也讚不絕口,大家酒肉相聚,十分融洽。

  席間,護國侯邱光超再提為王剛主婚的話,說想在府中設置盛筵,為兩個人慶祝一下,他是王剛的結義兄長,老兄弟又幫了他這麼大的忙,不表示一下實在過意不去。

  葉逢甲和樊飄零未置可否,他們是武林中的名人,葉如倩等於是他們共有的女兒,遣愛女家出嫁,他們也希望熱鬧一下。

  可是王剛和葉如倩兩個人都反對。

  他們以為目前正在全力對付百花門之際,不宜有大規模的聚會行動,百花門詭計多端,令人防不勝防。

  若是再像前些日子李天浩作壽時那樣地來上一手,那反而大煞風景,而且更助長凶焰。

  再者,王剛目前是騠騎營中都統領,專司對付百花門,身份也不宜公開,那會增加許多無謂的困擾。

  他們希望把這場熱鬧延在殲滅百花門之後。

  其實還有一點理由較為重要。王剛沒有講,太子自從失去葉如倩之後,一直思念不已,始終在設法要找回那個美麗的女劍客。

  如果他們公開地慶婚,那位糊塗太子很可能會來湊熱鬧找麻煩。

  以護國侯的身份,倒是壓得下太子胡鬧。

  可是他如果莫名其妙地來吵上一架,扯出葉如倩曾經被擄的事,那對大家都不太好。

  這個理由不必說出來,就憑前兩個理由也相當夠了,總算取得了大家的同意,王剛和葉如倩雙雙即席給兩個老的叩了頭,算是定准了名分。

  葉逢甲把自己的全部產業給了女兒做嫁妝,樊飄零則給了一個存折,竟是白銀五十萬兩整。

  兩份嫁妝幾近百萬,那是夠豐厚的。

  王剛力辭不得收了下來,卻交給了葉如倩保管,並沒有十分高興的樣子。

  他這個都統領年支例俸萬兩,其實一錢銀子都化不掉,因為他的工作不分晝夜,一應開支都是公家支付,而且他的經費是可以無限制報銷的。

  財富在這些江湖豪傑們眼中是不當回事的,葉如倩之所以收下來,只是不忍拂卻父親和師父的一片心意而已。

  她選擇了王剛,也等於是選擇了把一生歸諸於江湖,極少有可能閒下來去享受這筆財富。

  邱光超請兩位前輩協力幫忙偵破百花門的陰謀,他們倒是一口答應了。

  不過葉逢甲只答應在江湖之身出力,騠騎營中的事,有王剛負責就夠了,他們不想跟官方扯上關係。

  想到他們在江湖上清高的身份,邱光超倒是不能勉強。

  一場歡飲之後,葉逢甲堅拒侯府中為他們所準備的客房,還是回到客棧裡歇宿。

  他要求王剛暫時別對天生堂採取行動,以便於繼續監視。

  王剛也道:「小婿不會的,這是個制解藥的地方,百花門主故意洩露這個地方,是想叫我們做惡人。

  若是我對天生堂採取了行動,導致一些人得不到解藥而喪命,我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除非我也能掌握住解藥之秘,替大家解了毒,否則我不會去做這種傻事的。」

  葉逢甲高興地道:「你能有這種透徹的認識就好了,我要你暫時放過天生堂,也正是怕你中了人家借刀殺人之計,若是你的作為引起了大家的怨恨,我和老樊在江湖上關係再好也擔待不了!」

  葉如倩憤然道:「叫他們中毒的是百花門,又不是我們,他們怎能怪到我們頭上來呢?」

  王剛道:「到那時人們就不這樣想了,百花門脅迫他們,卻有解藥維持他們活下去,是我們斷了他們的生路,逼得他們倒向百花門而去。」

  葉逢甲道:「正是這話,尤其你們並不打算永遠在公門中棲身,遲早還要回到江湖中來的,萬萬不可多結仇怨,貽禍終生,我和老樊之所以能在江湖上保有盛名多年,就是因為我們處事慎重,不輕易啟怨於人!」

  葉如倩道:「爹!您怎麼前後說話不一樣了?以前您不是說要除惡務盡,走江湖心腸軟不得,必須痛下殺手,才不會引來後患,放過一個受傷的敵人,他不會感激你不殺他,卻永遠會記恨你傷他之事!」

  葉逢甲笑道:「你這孩子專會挑我的語病,我現在還是主張除惡務盡,但那是對真正的惡人。

  那些江湖人只是受了百花門的脅迫,並沒有為惡呀!就是對百花門下,也該要顧恤一二,不可趕盡殺絕!」

  葉如倩道:「那些江湖人還情有可願,可是百花門下的爪牙,卻無一善類,尤其是那些秋風殺手,個個都已失去了人性,完全以殺人為目的,留著只會害人!」

  葉逢甲道:「當然,遇上那種人,我也不會客氣的!」

  王剛道:「岳父放心好了,哪些人該恕,哪些人該殺,小婿會有分寸的!」

  葉逢甲拉著樊飄零走了,王剛卻陷入了深思。

  騠騎營的幹探們果然很有點辦法,樊飄零追擊的蒙面人雖然混入人群中失去了蹤跡,但是卻沒有漏過他們的眼睛。

  他們喬裝成貨販,混在人群中,反而能盯緊每一個人,交替跟蹤,牢牢地咬緊不放。而且他們很快地打聽出消息,那個人姓葉,叫葉維善。

  據說在外面有很大的生意,他自己間或出門,但他的手下夥計卻常常來往各地,替他帶回了用不完的銀子。

  葉維善是地方上公認的大善人,濟老恤貧,每年冬天一定設廠施粥,佈施寒衣,使無數窮人乞兒,得免凍餒之苦,逢有什麼公益善舉,修橋補路,他從不落人後,簿子拿上門,寫下的捐款,一定是最多的一筆。

  不過葉維善人也很精明,真正做善事,他不落人後,但是誰要想欺騙他,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曾經有幾個無聊混混,假借善舉為名,上門去騙錢,立刻被他拆穿了,派家人捆起來送到衙門裡關了起來。

  葉大善人還精於醫術,每逢初一十五,必在天生堂藥局施診,替窮人看病,不但不收診金,連抓藥都記他的賬,不取分文。

  而他的醫道精,除非是必死之絕症,否則大小毛病,到他的手中無不妙手成春。

  京師有許多窮人家都供著他的長生祿位。

  這是一個天大的大好人。

  王剛接到了報告後,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這樣的一個人,會是禍毒天下的百花門主嗎?

  邱光超也道:「巨奸大惡之人,必然有良善的偽裝,人們才不知其惡,照他的種種掩護來看,他倒非常有可能是那魔頭,而且今天正是十五,是他到天生堂就診之日,所以他才會出現在天生堂中。」

  葉如倩道:「幹探們不會盯錯人的!」

  王剛苦笑道:「問題在怎麼去證明他是百花門主,照他目前的身份,是不能隨便把他抓起來的!」

  邱光超道:「這倒是,沒有確切的證據,這個人倒是抓不得,否則京師的窮人會把騠騎營掀過來的。

  他在京師雖然不是官宦顯貴,卻極具人緣,交遊也極廣,王公卿相,無不待若上賓,我在酬酢之間,也見過他幾次,到處都很受尊敬。」

  王剛道:「那只有盯緊他再說了,慢慢收齊證據!」

  邱光超道:「恐怕也不容易,不管他到哪裡,他是葉大善人,就不能動他,除非是抓到他直接害人的證據,或者親手殺人的事實。

  但百花門主從不親手殺人的,他交遊廣闊,經常出入官府之家,我們也不能把他到過的人家都列入偵查的對象。」

  王剛道:「狐狸之所以為狐狸,就是因為他有一條難以掩飾的尾巴,只要他是百花門主,他就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目前動不了他,但是我們可以縮小偵查範圍,盯緊其他的人,削弱他的爪牙,總有一天能逼出他的原形的!」

  這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一時別無良策,只好先將就著做了。

  回到了臥室,王剛一反常例地帶了壺酒和碟花生米,在房中仍然邀葉如倩小酌,雖然他也和葉如倩聊天,但總掩不住臉上的深思。

  葉如倩知道他是為百花門的問題煩惱著,也不去撩撥他,只是笑著道:「今天才算是我們真正的良宵呢,難道你打算如此虛度嗎?」

  王剛突然放下酒杯,緊緊地抱著她道:「對!我們不該虛度良宵的,趁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該多愛一點!」

  葉如倩奇怪地道:「聽你這樣子說,倒像我們相聚不長,難以白頭似的!」

  王剛歎了口氣道:「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事!」

  葉如倩打了他一下道:「看你還是個大男人,怎麼比我還想不開,如此多愁善感,我們已經成了夫婦,難道還有什麼力量能把我們分開嗎?」

  王剛道:「世事不可預測,但願我的推想是錯的,否則我真不敢想像那種結果!」

  「你又有什麼新的推想了?」

  「如倩,不是我不告訴你,實在是我自己也沒有弄出個頭緒來,不知道如何解說才能使你明白。

  反正目前我們把注意力放在這位葉大善人身上絕不會錯,他縱然不是百花門主,也必是他的一個重要化身!」

  葉如倩也知道王剛的脾氣了,一件事他若是不肯說,再問也是多餘的。

  她更明白,王剛不是存心要騙自己,只是他為人處事十分慎重,一件事若沒有十足確切的證據,他是絕不肯妄加定論的。

  她不但深愛著這個男人,而且也尊敬這個男人,尊重他的一切,所以她除了以無比的熱情來報答他的愛撫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過,在歡愛中,她發覺王剛有一點反常,那就是他的熱情也比往常為烈,一次又一次,他似乎永無滿足,也似乎沒有明天了。

  不過,這種熱情卻是她所歡迎的,她是一個年輕、成熟而又學過武的女人,體力遠較一般女子充沛,對於歡愛,她有著極佳的胃口,再多也不嫌的。

  何況王剛又是個非常懂得愛的男人,健壯又每次不使女人失望的那種男人。

  第二天,由於夜來貪歡,兩個人都起得遲了一些。

  好在他們的愛巢是侯府中的一個獨立的小院,除了撥給他們使喚的僕婦和丫頭,沒有別的人,也不會有人去打攪他們。

  用過中飯,王剛就出門去了。

  他接洽公務的時候,葉如倩是不參加的,雖然她現在已經有了一份副都統領的聘書,可以直接參與公事,調度人員了,但是葉如倩知道那只是護國候的一番人情,讓她在面子上好看,也多領一份薪俸而已。

  她這位副都統領是做不了什麼的,王剛所屬的人員她都不認識,也不瞭解各人的身份掩護,根本無從指揮起。

  事實上,這是個獨立的部門,除了王剛之外,連邱光超也不清楚有多少屬員,以及是哪些人。

  不過,她在家中也並不無聊,她要替王剛縫縫補補,縫製一些內衣褲等。

  王剛的外相雖給人粗豪之感,實際卻是很細心的人,也很愛乾淨,衣服換得很勤,以前漿洗縫製的工作,都是王剛自己做,而且做得很好。

  葉如倩並不會做這些,但是她卻把這種工作要了過來。

  她說大男人不能這麼沒出息,自己漿洗縫補,當光棍時沒關係,有了老婆,再做那些事就惹人笑話了。

  尤其是她這做女人的,更會受人批評。

  葉如倩起初做得並不好,但很快就學會了,而且做得很起勁,她從來沒有想到會替一個男人做這些事的。

  不過她做得很有興趣,因為她的一針一線中都注入了愛情。

  凡事在愛情的滋潤下,都會變得美麗的。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0-12-12 23:50: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殺人滅口


  王剛此刻卻實在太對不起她,他在一家最大的妓院中,摟著兩個最紅的妓女胡調,陪著他的是京兆尹的班房班頭,一個叫小雷公的雷聲遠,還有轄下的兩名幹探,一個叫於七,一個叫趙九。

  他們霸住了兩個最紅的歌妓,一個叫月月紅,一個叫西施,他們也不是真正的耽迷於酒色,只是為了工作需要。

  因為葉大善人葉維善在院中歡宴兵部尚書孫正為的公子孫尚可。他們是存心來別別苗頭的。

  孫尚可是京師有名的花花公子,在京師,仗著老子的官勢,風雲不可一世,不過做不出什麼大惡事,最多愛打個架鬧鬧事而已。

  京師究竟是有王法的地方,護國侯鐵面無私,所領的騠騎營對維持紀律,更是不遺余力,辦起事來不避權貴,誰都要避一下,不去惹上他們的。

  在平時,小雷公是不敢惹孫尚可的,今天卻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跟孫公子分庭抗禮了。

  霸住了月月紅和西施,硬是不准轉局。

  孫公子叫鴇兒來叫了幾次,這邊不肯放人,鴇兒也沒辦法,不怕官,只怕管,京兆尹班房是直接管著他們的。

  孫公子得罪了,最多少個豪客而已,京師卻多的是豪客,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開罪了雷公,卻可以叫他們的妓院關門。

  所以妓院裡只有向孫公子連聲道罪。

  儘管鴇兒們賠盡小心,孫公子卻感到面子上下不來了。

  今天是他二十六歲的生日,親在不言壽,他也沒有做生日的興趣,邀了幾個好朋友,只想熱鬧一下。

  難得是葉大善士也來參加了,而且搶著要做東,大家才到這家麗春院來,粉頭們叫了一大堆,但最出色的兩個卻沒有來到。

  月月紅是孫公子的相知,而西施剛來不久,色藝俱佳,孫公子打算替葉大善士拉攏一下,事前拍下胸膛,吹了半天的大話。這時居然叫不到人,也夠他窩囊的。

  越想越不是滋味,終於忍不住,跑了過來,一腳踢開了門簾,看見是雷公,倒是微微一怔。

  他是認識雷公的,平時鬧了事,雷公對他也頗為關照,多少有點人情,還不好意思上去揍人。

  他只是冷笑道:「好啊!雷公,我說是誰來掃我的臉皮呢?原來是你這位大班頭啊!我今天過生日,還托人請了你呢,你不賞光也罷了,卻存心來拆我的台,你是什麼意思?」

  雷聲遠也不像平時那麼對他客氣了,冷冷地道:「孫公子,雷某沒有你這麼清閒,我是吃公事飯的,而且這份差事,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得出勤,今天雷某有公事,只好謝絕你的盛邀!」

  「什麼,你的公事就是在窯子裡吃花酒!」

  「孫公子,雷某管的就是京畿治安,凡是公開的場所都是雷某職務所在!」

  「那麼你留下兩位姑娘,也是在辦公了?」

  「孫公子要如此說也未曾不可,雷某所辦的公務與衙門中的性質不同,該如何辦雷某也只向上峰交代,用不到向孫公子述職吧!」

  在大庭廣眾之下,孫尚可驟受如此頂撞,面子上更下不來了。

  他厲聲道:「混賬東西,你居然敢對本公子如此說話,叫你們梁府尹來,他也沒這個膽子!姓雷的,你給我記住,明天我不撤你的差,我就不姓孫!」

  說完話,他氣沖沖的回身摔簾欲行。

  王剛卻沉聲喝道:「站住!老雷!拿下來!」

  小雷公早受過囑咐,一抖鏈子,上前就把孫尚可給套住了。

  孫尚可沒想到雷聲遠真敢鎖他,怒聲道:「混賬東西,你不要命了!」

  他跟來的那批人都是京師大戶子弟,見一個府衙班頭居然敢鎖他們的同伴,一聲發喊,有的擄袖子,有的拿椅子,紛紛打了上來!

  王剛冷笑道:「很好,你們敢公開毆辱官差,可見你們平時橫行到什麼程度,一起拿下來捆上!」

  這一聲令下,從各處隱藏著的幹探們都湧了出來,居然有二三十人之多。

  他們都是擒拿的好手,捉拿這些公子哥兒自然都駕輕就熟,一個個輕而易舉地捆了起來,有一兩個稍事頑抗的,還挨了幾鐵尺。

  孫尚可一看呆了,他瞭解到事情的嚴重,在妓院中埋伏了這麼多的公人,可見他們真的是在辦案子,而不是故意跟自己搗蛋了。

  而且,自己這一鬧事也由有理變成無理,很可能還要擔上個阻擾公務的罪名。

  這一嚇膽氣就餒了,忙賠笑道:「老雷!我不知道你們是真有公務,大家都是自己人,幹嘛要這樣子呢?」

  雷公笑笑道:「孫公子,你別跟我說,雷某今天是奉令追隨上差辦事,自己做不了主!」

  孫尚可也看出王剛才是發令的人,連忙問道:「上差是哪一位?」

  「王剛王大人,護國侯的把兄弟,騠騎營的都統領,領有聖旨誅諭,權限大著呢!連尊大人都未必惹得了。孫公子,你這場禍事可闖得不小!」

  孫尚可的臉都嚇白了,在京師,他唯一惹不起的衙門就是騠騎營,以前在京師鬧事,碰上騠騎營,邱光超毫不客氣地抓了去,當堂杖責不算,還責令家長領回,嚴加管教,回家還要再挨上一頓。

  他老子孫尚書是個頗明事理的家長,對邱光超十分崇敬,絕不會因而護短的。

  再者,犯在騠騎營手中,想護短也無從護起。

  邱侯爺聖眷極隆,備受朝野欽敬,譽為擎天樑柱,看來今天倒霉是倒到家了。

  心中害怕,卻不敢去向王剛乞情。

  因為他還不知道王剛今天在這兒要辦什麼案子,是否會因自己這一鬧而受影響,更不知道自己闖的禍有多大!

  兩名公差拿著鏈子要上前綁葉維善,他畏縮地道:「列位,老朽可沒有參加鬧事!」

  王剛冷笑道:「反正你跟他們在一起,你就有份,鬧事與否,到堂上自有分曉,騠騎營辦事寧枉毋縱!」

  葉維善道:「老朽沒鬧事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你就算沒參加鬧事,但這裡面就數你年紀最大,而且今天是你做東請客對不對?」

  「對!那不犯法吧!」

  「怎麼不犯法,你為老不尊,引誘世家子弟涉足風月場所,只此一條,就夠打你幾十板子了!」

  朝廷的確有此禁例,禁止世家子弟涉足風月場,違者杖責,引誘者同罪,王剛搬出這一條來,倒使葉維善沒話說了。

  葉維善臉色一變道:「老夫葉維善,在京師也不是無名無姓的人,閣下有何見教,可以請了拘票,到葉某家中鎖人,如此平白無故想鎖我可不行!」

  他雙臂一振,套在身上的鐵鏈居然振得寸斷,把大家都嚇呆了。

  但王剛顯然早有準備,欺身突進鋼刀攔腰掃去,迅速無比,葉維善跳起來,刀鋒在腳下掠過。

  站在一旁的西施突然一揚手,三顆鐵彈準確無比地射出,葉維善倒了下來,就不能動彈了。

  王剛上前踏住了葉維善,翻過身子準備吩咐綁人,可是葉維善的身子已軟軟的,再一探他的鼻孔,竟已氣絕了。

  王剛頗為吃驚,忙再把他的身子翻回來,葉維善的臉色已經發黑了,分明是中了劇毒的。

  王剛頹然地抬起頭道:「他已經死了!」

  西施惶然地道:「怎麼可能呢?屬下一共打出了三顆鐵蓮子,雖然取中了穴道,卻不是要害!」

  「他是中毒死的,所以才會臉部發黑!」

  「屬下的鐵蓮子上可沒有淬毒!」

  王剛道:「人不是你殺的,可能是這老兒自己口中預藏了毒藥,看見事敗,就咬破毒藥自殺了!

  出了人命,牽連就大了,雷頭兒,麻煩你把屋子裡面的人都帶走,關在班房裡,我要立刻審問。」

  雷公臉有難色地道:「每一個人都要?」

  「是的,凡是在屋子裡的人,一個都不能漏!」

  有兩個姑娘立刻叫了起來道:「這跟我們可沒關係!我們又沒殺人,也沒做壞事!」

  王剛道:「我沒說你們犯法,你們在現場,就是證人!」

  「王大人自己也在場,看得清清楚楚,何必還要我們呢!」

  「我也是證人,問案子的是護國邱侯爺,我自己同樣地要出庭作證!」

  聽說是邱侯爺自己問案,雷公也不多說了,他在外面還安排了不少手下,全部召了進來,—一把人帶走了。

  護國侯邱光超是預知行動的,一直在府中等消息,聽說死了葉維善,然後又有一批人被帶進騠騎營去了,他立刻也趕到了。

  首先是找王剛密談了一下,然後開始個別分開來問話,問的內容很簡單,無非是葉維善死亡前後的情形。

  問完了口供,卻不是一般例行的畫押,而是捺指印。

  口供共有四份,護國侯說了,由於葉維善是京師的名人,必須要把他的死因弄清楚,公諸於各部門。

  口供中總算證明了葉維善是自己拒捕,而後自己服毒自殺身死的,而且他還身懷絕頂武功。

  一個人問口供時,其他的人雖然不在旁,卻也在不遠的地方,約略可聞。

  護國侯對於那些公子哥兒們,沒有多作刁難,多半是申斥一頓飭回了,大家都很幸運。

  問完了肇事的幾個頭兒,又開始問那些歌妓,她們自然更沒有責任,只是說出當時的情形,每個人在供狀上捺下指印就被放走了。

  一個個問下去,差不多花了一個多時辰,邱侯爺還是不肯休息,堅持要親自問完最後一個人。

  看來葉維善自殺身死這件事頗有關係,他大概也怕各方責難,一心想為騠騎營減輕一點責任。

  最後只剩下三四個小丫頭了,一個叫碧桃的小丫頭,年紀不過十五六歲,長得頗為伶俐,口齒也頗為尖刻。

  她對前半段的供詞都跟大家差不多,只有葉維善自殺一項不同意,她說:「葉大善人並沒有拒捕,只是不肯被綁上而已。

  人家是京師有名的大善士,被捆上送官大失身份,至於他會武功,也不是犯法的,葉大善人醫術通神,當然會些工夫。

  他是被騠騎營的密差西施用暗器擊倒下來的。服毒身死,也只是王剛的一句話,屍體未經剖驗,不能遽作認定。」

  她曾經生過一場大病,由葉維善治好的,葉大善人對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看恩人被冤枉整死,所以才有一句,說一句,要求一份公道。

  邱侯爺對她十分客氣,連聲道:「對,對!我絕不袒護手下人,假如他們無故害死了葉大善人,我絕不姑息,所以我才不厭其詳地逐一詳問。

  姑娘的說法大有見地,我也一定將葉維善的遺體交付仵作詳細檢驗!姑娘的供詞,我也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來,付之公決!」

  庭上用了四位老夫子錄口供,一式四份,每一份都記載得差不多,邱侯爺吩咐把每一份都給她看了,認為無誤後,再叫她捺指印以示隆重!

  碧桃每一份都看得很仔細,有些地方語句不詳,也還特別指出,當庭改正,再在改過的地方請她捺上指印,因此她一共捺了十將個指印。

  把供詞送到邱侯爺面前,邱光超看完後笑道:「我因為人手不足,特別把衙門裡的老夫子也請求來幫忙了。

  他是位舉人老爺,文章很好,卻做不慣俗吏工作,所以用語太文了一點,姑娘居然也看懂了,而且還能指出未盡之處,倒是很不容易!」

  碧桃臉色微微一動道:「小女子幼時也隨先父讀過幾年書,所以才認得幾個字。」

  「尊親已經作古了?」

  「是的,先父本來教家館的,五年前因病去世,小女子孑然一身,只有依母舅為生,因為母舅好賭成性,欠了一大筆賭債,才把小女子典入了樂坊!」

  「你進這一家瓊花閣有多久了?」

  「才一年,小女子典身進來是做丫頭的,只做些粗使工作,並不典身市笑,而且只訂了三年的約,約滿我就要離開此地的,因此倒不算淪落風塵!」

  這番話並沒有什麼意思,但是對一邊的王剛而言,卻又不同了,他聽出這個女孩子很有傲氣,不要人同情。

  所以他才笑問道:「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五歲,九月十五日生。」

  「十五歲,那麼是甲子年了?」

  「不對,是辛酉年,王大人弄錯了,甲子年我已經四歲了,我對自己的出生年月日記得很清楚!」

  王剛笑笑道:「是我弄錯了,姑娘是幾歲練武功的!」

  碧桃臉色一變道:「王大人說什麼?」

  王剛道:「把口供由畫押換為捺指印,是我向侯爺建議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怎麼會知道呢?」

  「那我可以告訴你,今天我們到瓊華閣去,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對付葉維善!」

  「這個我不知道,葉大善人犯了什麼罪?」

  「他的罪行很大,好像是牽涉到一個大叛逆組織,他雖非主腦,卻是其中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

  「那為什麼不到他家中去抓他呢?」

  「主要是怕打草驚蛇,使那個組織提高警覺而加以滅口或是湮滅證據,因為他家中一定有那組織的同黨,我們才想出其不意,用別的罪名抓下來審問的,哪知道還是被人下手滅了口!」

  碧桃神色倉惶地道:「我不知道他有那麼大的牽連,才信口胡說八道,那葉大善人是畏罪自殺的了?」

  「不!你說得很有道理,服毒自殺只是我的一句話,他是死於別人的暗殺,殺他的原因是為了滅口。

  用的暗器是一根淬有劇毒的細針,射入咽喉,幾乎立刻毒發身死,別人不知道內情,才跟著我說,你卻看得清楚。」

  碧桃忙道:「我也沒看清楚,只是說出當時的情形!」

  「發出鐵蓮子突起擊倒他的西施是我手下的一個女差官,她的暗器手法很好,別人都不知道她出手過,只看見葉維善倒下來,你卻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西施出手,我才知道你學過武功!」

  碧桃急了道:「小女子只是恰好站在西施姑娘的身邊,而且又聽見她跟王大人的談話!」

  王剛一笑道:「西施身邊還有很多人,他們都沒看見,西施的出手只有會家子才能看得出!」

  碧桃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王剛又道:「葉維善之死,別說他是被同黨滅口了,就算是我殺的,我也承擔得起,今天我對手下發出的命令就生死不論,不能讓他逃出去。

  因為我已掌握了他犯罪作惡的證據,不怕擔上殺死他的責任,倒是你以為我們是如此存心,才特別地指出來!」

  碧桃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王剛冷笑道:「碧桃,我不知道你的真實年齡是多少,但我相信你絕對不止十五歲,你能夠對葉維善作斷然的處置,你在百花門的地位必然不低。

  你能夠彈出毒針,於不知不覺間殺死葉維善,你的武功必然很了得,這些都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所能做到的!」

  碧桃叫道:「王大人,您越說越玄了,好像打算把殺死葉大善人的責任,賴在我的頭上!」

  王剛沉聲道:「我做事寧枉毋縱,你本來就是兇手!」

  碧桃道:「您說是就是吧,反正你們騠騎營一手遮天權凌天下,要冤枉一個人還怕不容易,我只是在歡場中的一個小丫頭,怎麼也強不過你們的!」

  這個女孩子一下子變得潑辣起來了,厲聲道:「你們乾脆再寫一份供詞來給我畫押好了,隨便你們怎麼寫,我們這種小老百姓只有認了!」

  她乾脆擺出使賴的姿態,使得邱光超皺起了眉頭。

  但王剛卻一笑道:「碧桃,你的盜匪本性終於露出來了,這更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擺得出的樣子了。

  這使我想起江湖行中有位同行,叫蛇葡萄花劉小芬,三十歲了,望之如十五六幼女,手辣心狠,殺人不眨眼,她跟你什麼關係?你知道這個人嗎?」

  碧桃神色再變,沒想到王剛會掏出她的底子來了。

  但她表面上仍是冷笑道:「王大人,你要個人來抵罪,隨便加頂帽子就行了,何必又給我冠上個女盜的帽子!」

  王剛一笑道:「因為只有那個人最適合你,而且劉小芬殺人的利器也是一手追魂奪命針,發時無聲無息,中人必死,就是葉維善咽喉上的那一種!」

  碧桃冷笑道:「王大人,儘管你們騠騎營的勢力喧天,生殺予奪,全操之在手,但是一定要把我說成殺人兇手,被殺的又是一位名士神醫,殺人時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你要硬栽在我頭上,可不能憑你一句話。」

  王剛道:「葉維善是名人,真要為了殺他而找人頂罪,我們不會找上你這個小女孩子,說出去不是自己鬧笑話嗎?可是我偏認定你是兇手,自然有我的證據!」

  「什麼證據,你提出來好了!」

  「抓下你可以在你身上找到殺人的凶器,那種殺人的凶器你不會只帶一支!」

  碧桃雙手一攤道:「你來搜好了?」

  王剛道:「現在可能已經被你丟掉了!」。

  碧桃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由你說好了,我不相信你們真能一手遮天,葉大善人的命案也不能私下就了結了。總還要到刑部大堂上再審的,你把我送到刑部去好了,到時候希望你能拿出足夠的證據來。」

  王剛一笑道:「你想公開打官司可就錯了,案子到了騠騎營,只要搜足了一切證物,往朝廷一交,由內閣幾位閣老過目就算了結了。

  這是朝廷特許的權力,尤其是我經辦的百花門案子,更是個特例,在這之前,我已經辦了幾個世家和當朝的大員了,由於案情特殊,都未經刑部。」

  碧桃臉色這才變了道:「那我只有認命!」

  王剛笑笑道:「騠騎營雖然有特權,但那是邱侯爺憑事實爭來的,他自從接手辦百花門的案子後,從未妄殺一個人,也沒有冤枉一個無辜者。

  因此,才贏得朝廷的信任,賦予這個權力,因此我指你是殺人滅口的兇手,也不會冤枉你,我是掌握了絕對證據的!」

  「你只會亂給人扣帽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0-12-12 23:51: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清除異己


  「劉小芬,你非常老練,自以為得計,但你卻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話太多,表現得太精明,再者,你的閱歷太淺,應該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怎麼樣?」

  「葉維善死於細小的毒器,那只有在近處才能發射,所以我認定兇手必是在屋中的人,才叫人把所有的人都抓了起來,每人錄了四份口供,把畫押改為捺指印,目的就是在找出凶手。

  「在捺指印的印泥中,我調了一種藥,那種藥別無作用,但遇毒卻能變為黑色,是用來驗毒的。

  所有人中,只有你捺的指紋變成了黑色,那是因為你手指拈過毒針,染上毒的關係,現在你認不認罪?」

  碧桃不由自主地舉起手來看了一下,臉色大變,猛地長身徑朝座上的邱光超撲去,探開手指就朝他抓去。

  邱光超雖然身居顯職,但他能領袖騠騎營,贏得官家的信任,並不是只靠他的忠貞和世襲的爵位,一身藝業修為也是原因。

  他在座上身子不動,雙臂一錯一格,不但將她雙手錯開,而且一掌將她擊得飛跌下來,王剛配合得更好,上前一拳擊在她的頂門上,將她震昏過去。

  百花門總算有一個活口跌了進來。

  邱光超起立歎道:「這個女賊真狡猾,若非賢弟精明,布下羅網,令她無可遁形,我實在難以相信殺人滅口的會是個小女郎!」

  王剛歎道:「我也沒想到是她,我的注意力倒是放在那些世家子身上,沒想到她自己先露馬腳,首先在口供上與眾不同,使我引起對她的注意……」

  「賢弟不是認識她嗎?」

  「我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卻沒有見過,根本不認得她,只是隨口提一下,哪知誤打正著,竟叫我蒙上了!」

  「這可不能隨便蒙的!」

  「當然也不是隨便亂蒙,江湖上只有這一個女煞星合於條件,尤其葉維善死於毒針,跟蛇葡萄花劉小芬的殺人利器相似,觸動我的靈機!」

  邱光超一歎道:「此女身手不凡,想來必是你所說的劉小芬,這次的活口得之不易,可要好好把握,希望能在她口中問出些什麼!」

  王剛卻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了,最多是百花門主的身份而已,對百花門,我們知道的已夠多!」

  邱光超道:「不!賢弟,百花門主是誰固然重要,但愚兄以為更重要的還是急速探悉百花門的黨羽有多少,潛伏在何處,是些什麼人,實力如何。

  因為那才是作惡作亂之源,百花門主雖然也只是一個人,作不了多大的怪的,他手中的實力才堪虞!」

  王剛為之一震,他追查百花門主,化費了太多的力氣,卻沒有多大的用處。

  百花門勢力龐大,成員多而複雜,上迄王公卿相,下至販夫走卒,三教九流,幾乎都包羅在內。

  如此一個龐大的組織,絕非除去一二人所能瓦解的,百花門主充其量只是個較有權力的聯絡策劃人而已,並不是完全能控制大局的人。

  除掉了百花門主,最多使百花門的活動沉寂一陣,不久後,他們可能再推出一個門主來,身份更為隱秘,行動更難捉摸了。

  王剛點點頭道:「小弟明白,在問口供時,小弟當著重兩點,百花門主和同黨所在!」

  「百花門主不必問了,問了恐怕她也不會知道,倒是瞭解她的同黨為主,問出一個抓一個,就減少了一個對方作怪的能力!」

  王剛笑道:「小弟會想辦法的,甚至於用些手段來達到這個目的。」

  邱光超十分滿意,他知道王剛已明白他的意思。

  因此他道:「我對賢弟十分放心,對江湖上的事,我比較隔閡,賢弟可以全權做主,我總是支持的。」

  兩個人達成了默契後,王剛的心情很沉重,死了個葉維善,抓到了一個劉小芬,算來並無損失。

  但是他心中卻並不高興,為了一件他無法告人而深慮的原因。

  邱光超回府了,王剛還要等結果。

  他們的捕捉行動是雙管齊下的,一邊著手從事捕擒葉維善,另一批幹探卻拿了騠騎營的搜捕令,搜查葉維善的家和抄查天生堂藥局。

  兩個地方都有收穫,但都不太大。

  天生堂藥局中沒有抗拒,聽任他們長驅直入,卻找不到什麼直接證據,只找出了幾間秘密製藥的地方,製造一些不明成分的藥。

  王剛知道這是製作解藥的地方,卻無法證明,因為它還少了一種主要的成分,那是塗在藥丸外面的一種金色的光粉。

  沒有這種光粉,仍是解不了毒,這次破獲並沒有多大的價值。

  但王剛卻不這樣想。他對毒藥的知識並不貧乏,由解藥的成分已經瞭解到那些毒藥的結構和性能,雖然沒有藥引,他相信自己能夠解得了那些毒了。

  但他沒有宣佈這件事,現在還不是時候,宣佈太早,百花門很可能又換一種禁制的方法了。

  這是個有利的條件,但要留在最重要的關頭上再加以利用。

  搜查葉維善的家,引起了一場爭鬥,官家的幹探有兩個人受傷,一個人被殺死,但葉宅的幾個主要涉嫌人卻逃走了,雖然也抓到了幾個不太重要的,看來似乎得不償失,但實際又不然。

  一因為這些干捕在葉宅的死傷,證明了葉維善確與匪人有來往,對他的死,沒人再敢說話了。

  二則是幹探在葉宅秘密地查獲許多醫案,這些醫案都是葉維善為京師一些有名的人物診病的記錄以及處方的情形。

  這在一些略有名望的醫生,都是很普通的事,那在以後整理出來,可以作為後人的參考借鑒,使他的醫術心得可以保存流傳下來。

  可是葉維善這份醫案上,卻可以發現一些有趣的事。

  他到一些大門第去替人看病,看的都是一些極為普通的病,實在用不著做成紀錄的,而且同樣的病人,同樣的病,只是時間的不同而已,居然有幾份醫案,每一份所用的藥也差不多,最多換一兩味無關緊要的或是份量上略作增減!

  葉維善是名醫,他的醫案應該是頗具價值的,事實上也不錯,有幾份醫案析論透闢,確有過人之處。

  但是他的記錄太詳細了,詳細得不必要,因此就值得玩味了,王剛決心要好好地研究一下那些病人。

  第三個收穫則是那些逃走的江湖人,他們都是較為知名的人物,這次雖然逃脫了,但是名字相貌都列入了官府的搜捕名單中,今後不能再公開活動了。

  葉維善不一定是百花門主,但卻是百花門主的替身之一,他是個很重要的人物,對某些人而言,他就是百花門主。

  所以他的死,對百花門的打擊是很大的。

  何況王剛手中還掌握有一個劉小芬,他要好好地利用這個女人,只是如何使她合作說出實話呢?這個江湖女人是很頑強的。

  不過王剛卻不想擔心這件事,他自信有辦法能克服這些障礙的!

  劉小芬是個很倔強的人,除了她的真姓名,因為被王剛唬了出來,無法否認外,其他她什麼都不肯說。

  雖然騠騎營有的是各種叫人招供的辦法,但是劉小芬軟硬不吃,挨了幾頓鞭子,也上了幾次夾棍,她都咬緊牙關,什麼都推說不知道。

  手下的人沒辦法,只有來報告王剛,王剛笑了一笑,把她調了個房間。

  這間房間佈置得很舒服,雖然小一點,卻不像一般的牢房那麼苦,有一張竹榻,只是沒有被褥。

  那倒沒關係,因為天氣本來就熱,而死囚牢中不通風,有被子也蓋不住,更不會覺得寒冷了。

  但是這間牢房卻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掩密,它是用粗逾人臂的木柵圍起來的,四壁俱空,三面都是別的囚房,一面對著獄卒,經常有兩個大漢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而另外三間的囚房中,各關著兩名男四。

  中間關了個嬌滴滴的女人,他們可樂了,整天就隔著柵欄,向她說些不堪入耳的話,一開始只是說說而已,後來就更不堪了。有一兩個甚至於脫光了衣服,對著她做些更為猥褻的舉動。

  劉小芬實在受不了了,把王剛叫了來道:「王剛,你看看這些人,簡直是禽獸!」

  王剛笑道:「這點我也有同感,他們都是今秋待決的死囚,命在旦夕,他們自己也不把自己當人!」

  「你怎麼可以把我跟他們關在一起!」

  「劉小芬,你參加的百花門是叛逆的組織,而且你也殺了人,犯的是雙重的死罪,不關在這兒關哪兒!」

  「把我關在女囚房去!」

  「騠騎營所關的都是無惡不作,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很少有女犯的,這兒沒有女因房!」

  「王剛,我知道你是想借此折磨我,逼我招供。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王剛一笑道:「如果你肯招供,我有權減輕你的罪刑,只要你犯的罪不構成死刑,自然就不必關在這囚房中,此外我別無他途能幫助你!」

  「那你就快點把我處決了!」

  「我有權赦你不死,卻無權判你速死,你得等到秋天,跟這些犯人一起處決,好在還有兩個月,很快就到的!」

  「什麼?還有兩個月,我在這兒一天都受不了!」

  「劉小芬,受不了也得受,這可不是在客棧裡那麼自由,可以隨你高興,事實上你已經很受優待了,別人都是兩個人一間,你卻獨佔一間!」

  「王剛,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王剛聳聳肩,沒作理會走了。

  劉小芬賭氣,倒在床上,對那些髒言髒語跟下流的舉動都來個不聞不問。

  可是問題來了,她能不聽不看,卻無法不吃不拉。

  吃飯時,給她送來的菜不壞,只是稍稍鹹了一點,而獄卒對她還真不壞,茶水供應不缺,使那些另外的死囚們十分羨慕。

  只可惜劉小芬忘了一件事,吃了要拉的。

  當她向獄卒表示要解手時,獄卒遞給她一個淺淺的木盆,倒是很大,可是只有兩寸來高。

  只能蹲著使用,無法坐上去。

  劉小芬道:「怎麼是這個玩意兒!」

  「騠騎營中沒有這些設備,這是用菜盆子將就著用!」

  「那你帶我上茅房去!」

  「對不起,你是死囚,不能出囚房的!」

  「當著這麼多的人,那可怎麼行?」

  「不行也得行,別的人也是這麼方便的。劉小芬,你別挑剔了,我們還更倒霉呢!不但要看著你拉,還得幫你倒出去,回頭我去推牌九,准輸不可!」

  「什麼,你還要看著我!」

  獄卒不懷好意地笑道:「你這屋子四面都空的,不對著我們,就得對著別的面,反正都有人看,倒不如對著我們,至少我們還規矩些,不會窮凶極惡!」劉小芬向旁邊看了一下,那六個死囚都伸長了脖子,充滿飢渴的眼睛,迫不及待地看著她!

  這劉小芬在江湖上雖是著名的心狠手辣,但卻是守身如玉,做人頗為規矩,最討厭男人,而且又生具潔癖,叫她當著這麼多男人解衣方便固然受不了,但是要她憋不住而拉在身上,她同樣地受不了。

  但是,喝在她肚子裡的那些水卻又脹得難受,不僅如此,吃下去的那些飯菜,也消化了要急待找出路!

  若是有把刀子,劉小芬真恨不得拉刀割脖子,只可惜看守她的獄卒離得她遠遠的,而且看樣子也是好手。

  王剛又點了她的氣晦穴,叫她有武功也無法施展!

  憋了有半個時辰,她實在忍不住了,厲聲叫道:「把王剛那個畜生叫來,姑奶奶認栽了,要這王八蛋小心一點,哪天他落在我手裡,姑奶奶非整他個死去活來不可!」

  口氣雖是凶厲,但是卻已經表示了屈服的意思!

  王剛來了,帶來了四名女差官,每人拿著一條厚布簾子,另外是一具馬桶,笑笑道:「劉小芬,國有國法,在你的罪刑未獲減輕前,我不能帶你出去,但是至少可以幫助你方便一下!」

  他叫四名女差官各持一條布簾,四面圍了起來,隔成一間小方格,把馬桶提到中間放好,讓她進去解決。

  劉小芬雖還不滿意,卻也顧不得了,急忙鑽了進去,解衣坐在上面,盡興地一放。

  那一刻,她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更輕鬆愉快的事了。

  王剛一直等她完畢後,才問她道:「劉小芬,這四位都是女差官,她們屈尊來侍候你,你知道是為了什麼?」

  劉小芬低頭不響。

  王剛道:「你如果因為事過境遷而又想耍賴,我倒無所謂,這四位女差官可不能白侍候你,她們是卉代干捕出身,整起人來別有心得的!」

  一個女差官笑道:「我們也不會怎麼整她的,最多脫光了她的衣服,再把她放在那些死囚們一起!」

  劉小芬一聽就急了道:「你們敢!」

  那女差官瞪起眼道:「劉小芬,你最好別說這種狠話,進了騠騎營,就沒有不敢的事!不信你可以試試看,我們現在就能剝了你的衣服!」

  說著雙手一錯,就鎖住了她的雙臂,劉小芬用力掙扎,她穴道被制,使不出勁兒。

  而那個女差官卻又力大無窮,拿人的技巧又精,把她綁得定定的,另一個上來就要解她的褲帶。

  劉小芬見她們真要干了,只有哭叫道:「住手!住手!我說好了,你們要問什麼吧?」

  王剛含笑召來一個做筆錄的老夫子,由另外一個很和氣的女差官去問她了。

  護國侯邱光超在別室中等著他,不禁由衷地讚佩道:「賢弟!你真行,這個女的身經嚴刑都熬住不招,卻在你手中低了頭,你用的手段也真絕,剛才連我也想出來踢你一腳,你真是不把人當人!」

  王剛道:「要一個人說實話,不外兩個方法,一個是使她恐懼,一個是感動他,自然是以後者為上策,但我們卻辦不到。

  劉小芬受百花門主的栽培甚深,是不二死士,她在江湖上又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所以才博得蛇蠍玉女之稱,嚴刑拷打是沒有用的,只有針對她心理上的弱點去使她恐懼了!」

  「你怎麼知道她怕這一著呢?」

  「她有玉女之名,就是因為她守身如玉,討厭男人,為了男人對她口齒輕薄而死在她手中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利用一堆無聊的男人去整她,就不怕她頑強了!」

  「賢弟!你以黑龍之名行俠江湖時,就是以整人出了名的,聽說犯在你手中的人,全是被你整得死去活來,還不敢對外說半個字,以前我還不相信,這次可服了你了!」

  王剛微微一笑道:「我這一套只對卑鄙小人有用,遇有真正的君子,我就無所施其技了,所以我只跟小人過不去,從不跟君子作對!」

  邱光超哈哈大笑道:「看來我以後言行也要特別謹慎,否則有什麼錯落在你手中,整上我一下,我可招架不住!」

  王剛笑笑,卻又輕歎一聲道:「雖然劉小芬肯招供,但是卻不一定有結果,她不見得能招出真正的百花門主來!」

  「這麼說你還是要在她身上用點手段了?」

  「不必了,江湖人既然肯說,就會把所知的一切說出來,我想她知道的百花門主也不是真正的門主,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她是受命監視葉維善的,葉維善是百花門主的替身,難道上面還有個替身嗎?」

  「恐怕就是這麼一回事,百花門主是個很狡猾的人,他絕不會把身份輕洩給任何一個人知道的,否則他就不夠奸,也不可能把百花門控制得如此嚴密了!」

  「那又何必費這麼多精神去逼供呢?」

  「還是有用的,至少可以把他的黨羽逐一削減,使他辦事越來越困難,到了後來,他終將顯形的!」

  邱光超輕歎了一口氣道:「賢弟!你是個江湖人,百花門卻是利用政客手段去掠取天下大權!」

  「小弟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愚兄的意思是百花門主很可能在利用賢弟。」

  「利用我,他是如何地利用我呢?」

  「利用你消除一些漸漸不穩或別具異心的人,百花門已成立多年,底下難免有一些人感到不耐煩,或是自恃勢力已成,不像以前那樣聽話了。

  「百花門主自己不方便去對付他們,就放出一點消息,或是故意設法暴露一下形跡,利用你去消滅他們!」

  王剛一震道:「小弟倒沒想到這一點!」

  邱光超道:「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因為你進行得太順利,我探索多年,連一點影子都摸不到,何以賢弟一接手沒多久,就把百花門的人一個個都挖了出來呢!賢弟固然是心思靈活,手段高明。但我手下的幹探們也不會差到哪裡的,何以事功竟有百倍之差呢?賢弟,我不是抹殺你的功勞,而是在向你分析事實!」

  王剛連忙道:「小弟只為報答大哥一番知遇之德,從無居功之心,大哥分析得對極了,小弟是受人利用了!」

  邱光超繼續道:「我知道賢弟是個恬淡的人,所以才實話實說,賢弟到現在破獲了幾處百花門的巢穴,都是些飛揚浮躁,跋扈而不安分的人。

  這種人留在一個組織中,成事不足而敗事有餘,愚兄若是百花門主,也一定會設法把這些人給去除掉的!」

  王剛點頭道:「大哥說得不錯,清除異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借刀殺人,這個百花門主的城府很深!」

  邱光超道:「賢弟也能這樣想就好了,你以為削除了他的黨羽是減少他的實力,其實他正中下懷,我們替他拔除了一些不穩的人,他卻在暗中培植新的勢力,基礎反而更穩固了!」

  王剛想了一下道:「大哥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對百花門的人,改變一下方法,不要追得太緊!」

  邱光超道:「我把全權交給賢弟處理,當然是以賢弟的決定為主,我只是給賢弟一點參考的意見!」

  王剛又沉思了片刻才道:「大哥!假如你信任小弟,小弟不想改變手段,對付百花門的人,我不但窮追猛打,而且將更加嚴厲,自首者不究,落在我手中頑抗不冥者,殺無赦,一個活口都不放過!」

  邱光超知道王剛不是一個鬧意氣的人,也不是固執己見的人。

  他因此笑笑道:「我是絕對支持賢弟的,只是你得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好對皇上解釋,朝廷裡的幾位主事閣老們曾經向我提出過建議,他們也懷疑最近一連串的事件是百花門的借刀殺人之計,勸我暫緩從事,我如果不接受,對他們必須有所交代!」

  「大哥必須要受他們的牽制嗎?」

  「那倒不是,我這個部門一向是獨立的,除了對皇上之外,我不須向任何人負責,但他們是謀國的樞紐,我多少應該對他們表示一點尊重!」

  「他們靠得住嗎?」

  「他們的忠貞絕對可信,因為他們都是皇上的心腹股肱大臣,否則就不可能入閣主掌樞機了。換了個人主宰,他們的地位不會更重要,掌的權也不會更大。

  「所以這幾個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且他們也很識大體,只要有理由,他們都能接受的!」

  王剛道:「理由很簡單,百花門主利用我削除異己,我將計就計,給他來個雞犬不留,殺得人心寒,那樣可以使得百花門主威望大減,使他們每一個人都惶然不安,人心浮動。

  他對我們的霹靂手段沒有反擊的能力,顯示了他的無能,在他吸收新的黨羽時,勢必也困難得多,只要他那邊人心不穩,我們就有更多的機會了。」

  邱光超目泛異彩道:「對!霹靂手段,殺一而儆百,這個手段好,只是殺孽太重,有傷天和!」

  「大哥放心好了,小弟並不是濫殺無度的人,不會妄殺一人的,只是對那些十惡不赦的人不留情。」

  「凡是被脅迫加入而有改過之心的人,小弟會給予最大的寬容,一面示之以威,一面懷之以柔,百花門主控制再密,也必將崩潰!」

  「好!賢弟放手去做好了,愚兄全力支持,騠騎營的人手不足,愚兄所領禁衛軍也可交給你調度!」

  「那一時還用不到吧,我們所對付的人只是一些江湖人而已,似乎動用不到朝廷的大軍!」

  邱光超道:「我不是一定要你動用禁軍,只是聊備一格,使你在運用人手時,不會感到困乏。

  我即時下令,徵召三千名禁軍精銳,單獨成立一個部門,交給賢弟指揮。平時不服勤務,枕戈待命,一旦賢弟有需要,不分晝夜,在一個時辰內,就可以開拔應戰!」

  「三千人,這太多了吧!」

  「禁軍有十萬人,調出三千人不算什麼。」

  「這十萬人都歸大哥節制嗎?」

  「是的,不但歸我節制,而且全是由我挑選訓練的,等於是我的子弟兵,他們負責京畿的警戒安危,不受兵部的節制,除了我之外,連皇上都無法調動的。

  所以我的權力很大,如果我想造反據有天下,是輕而易舉的事,賢弟可以不必懷疑我與百花門主有勾結了!」

  「大哥說笑話了,大哥累世忠貞,才得到皇上如此信任,將大權見付,怎麼會心生異圖呢!」

  邱光超一歎道:「正因為我受知深重,恨不能肝腦塗地以報,百花門之起,是我的失察,我一直感到愧對朝廷,現在只有寄望於賢弟,能早日將此一叛亂組織擊潰,也使我對朝廷好有個交代。」

  他是個很實在的人,立刻就下令徵調禁軍,成立了騠騎尉,委王剛為總提調,全權指揮全軍,更約好第二天在校場將人員交割!

  以一個江湖布衣,能掌握這麼大的權限,這該是一項難得的殊榮了!

  可是王剛卻沒有因此感到特別高興,心頭反而十分沉重,隨著這份榮譽而來的,是一項重大無比的責任。

  他不是個喜歡弄權的人,卻是個負責任的人。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0-12-12 23:51: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將計就計


  是劉小芬的供詞,使他感到震驚。

  王剛不想動用到禁軍的,邱光超雖然撥了三千人給他自由調度,他總是以為多此一舉,卻沒有想到立刻就要動用上了。

  因為劉小芬是受武重光指使監視葉維善的。

  武重光是英武大將軍武紹祖的兒子,也是個世襲的小侯爺,武紹祖是世襲一等英武侯,爵位與邱光超相等。

  邱光超領禁軍兼騠騎營總監,比武紹祖走紅一點,但武紹祖卻是四省兵馬大都督,同樣也渲赫一時。

  他本人駐守潼關,他的將軍兼英武侯府卻在京師,府中的家將也在千名之數,由他的獨子武重光當家。

  武重光正當三十歲,年輕、英俊,也是京師有名的花花公子,跟侯小棠等人走得很近,平時看來似乎稍嫌軟弱,沒有多少魄力,所以也沒受人注意。

  這樣的一個世家公子,卻沒有想到會被百花門主拉攏了。

  劉小芬的供詞中指認他是百花門主,但王剛卻知道他不是,最多只是百花門中一個重要人員而已!

  邱光超賦予王剛全權做主的,但是遇到了如此重大的干係,王剛也沒有主意了,只有去問邱光超。

  邱光超的答覆卻更令他驚異:「只要能確知他是百花門中人,賢弟大可放手去做!」

  「那對武紹祖不會有影響嗎?」

  邱光超道:「應該不會,武將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國之干城,他的忠貞不會有問題,你抓了他的兒子,只要證據確實,他絕不會有異議的。

  他不是個不明事理護短的人,每次他的兒子鬧了事,被我抓到營裡挨了一頓鞭笞後,送回家去,他自己都要再加處分,而且家信來向我道謝,謝我替他管教兒子!這位老友我知他頗深!」

  「這個小弟就不明白了,他莫非不疼這個兒子?」

  「他倒不是不疼兒子,而是這個孩子被他的妻子寵壞了,他妻子的娘家是吳國丈,跟皇帝是連襟。」

  「國丈不是傅太師嗎?」

  「傅後是十年前續絃的,吳後薨後,吳國丈也病故了,吳家的勢力才衰了下來,以前他們可是京師最有權威的一家,武紹祖是世襲英武侯,但因為娶了吳夫人才有出頭的機會。至於爬到現在的地位,則是他自己的努力。

  吳夫人一直很跋扈,以前常壓著他,後來他站了起來,夫婦反目,吳夫人一氣搬回娘家去了。」

  「原來有這重關係在!」

  「吳家是很熱衷權勢的人,大權旁落,一直很不甘心,所以慫恿著武重光另作別圖也大有可能。

  因為武紹祖對兒子儘管喜歡,卻並不溺愛,他知道武重光小有聰明,不足以成大器,立他為世子,卻不想把軍權也交給兒子。

  那個人深明大義,並沒有把領軍的大權視為私產,他掌軍為的是國家,並不想建立私人的權威,可能他的妻子不作這樣想,因此武重光涉入百花門,倒不是不可能的事!」

  「大哥是不是早有知覺了?」

  「那倒沒有,這個花花公子,一向也沒受人注意,但是劉小芬供出他來,倒也不是空穴來風,百花門所拉攏的人,都是這一類的!」

  知道武重光是百花門中的要員,剩下來是如何抓他的問題。

  這個難不倒王剛的,他出身江湖,而且是在黑道中創出的聲名,要對付一個人,他有幾十種手段。

  只是護國侯邱光超特別交代了,要掌握住實在的證據,這才是比較困難的。

  武重光深居侯府兼國丈府第,門禁森嚴,而且家中有近千名家將,直接到他家中去搜證據是行不通的。

  再說在他家中也不見得能搜出什麼有力的證據,百花門行事謹慎,組織嚴密,不會留下什麼直接證據的。

  明探不行,只有暗中著手了。

  王剛作了一個決定,他對劉小芬作了一番懇切的談話後,把她放了出去。

  劉小芬也是老江湖,自然知道王剛是拿她作餌,想釣上別的大魚。

  果然她稍加注意,就已發現了有三名幹探,穿了平常衣服,在後面吊著她。

  那三名幹探的行動已很小心了,卻瞞不過老練的劉小芬。她故意在人群中轉了兩圈,然後突然閃入一家脂粉鋪中,說是借個地方要方便一下。

  茅房在後面,是兩間用茅草蓋起的公廁,男女各一。

  她進了女廁所,三名幹探中有一名是女的,也跟著進來了,但劉小芬早有準備,躲在門後,對方剛探身進來,被她一掌劈在後頸上,一聲低吭,昏倒了下來。

  劉小芬迅速脫下了那身中年婦人的外衣披在身上,解下青布包頭包好,出了門去,看見兩名男探在遠處張望,她比比手勢,指著後牆,表示人從牆上出去了。

  那兩名男探連忙轉身,由外面繞向後院去繼續盯梢,劉小芬卻冷笑一聲,改由側面走了。

  她又繞了幾條回折的巷子,還故意躲在轉角處等了一陣,確知已經擺脫了追蹤者,才笑笑向著西邊走去。

  那正是武重光所居的府第,但她沒有進門,只是從門口經過,有意無意地張了兩眼,一腳來到數十丈外的平房中,推門進去,大部分都是些女人,也有著小孩。

  這是侯府中僕役的住宅,男人在侯府中做工當差,家小住在這兒,回家來方便些。

  那些女人也紛紛向她打招呼,叫她碧桃姑娘,劉小芬居然也跟她們寒暄了一陣,然後進一間屋中。

  這是一間女人的臥房,打掃得很乾淨,陳設也很漂亮。

  劉小芬這才開始換衣服,梳頭,撲粉、勻脂,對著鏡子還勾了眉毛。敢情這是她自己的居所呢!

  沒有多久,外面有招呼叫林總管的聲音,然後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進來了,劉小芬撲過去,倒在他的懷中,哽咽地道:「子雲,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個男人是侯府的總管林子雲,三十多歲年紀,高身材,長得很瀟灑,一副很能討女人喜歡的樣子,穿著也很漂亮。

  他先把劉小芬抱住,在她臉上親了一親,然後才放下她,和氣地問道:「小芬,你怎麼出來了?我正準備托人上騠騎營去保你出來呢!」

  「王剛放我出來的!」

  「王剛怎麼會放你出來呢?你刺殺葉維善是被他們當面抓住的,案子鬧得很大,很多人要為葉維善之死查究呢!你是殺人的兇手,他怎麼會放人呢?」

  「當然是有條件的,葉維善在百花門中的身份洩漏了,他們那天是布下陷阱要抓他的!」

  「這個我知道,老葉太不小心了,我曉得他遲早會出問題,所以才設下了幾個暗線,隨時準備滅他的口,想不到卻碰在你的手中。

  幾個地方以你那兒人手最單薄,我認為他在你那兒失陷的可能性最小,所以沒多作安排,幸好你沒使我失望,只是你自己也失了風!」

  「王剛那傢伙奸猾似鬼,麗香院中兩個姑娘都是他布下的暗線,我出手十分隱密,還是沒瞞過他的耳目!」

  「那他一定知道你也是百花門中的人了?」

  「我出手殺了葉維善,他不用問就知道了。」

  「他是邱光超專聘來對付百花門的,而且幹得很出色,破了我們好幾個據點,居然會放你出來,倒是很意外!」

  「子雲,你好像希望我被關一輩子似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奇怪他為什麼肯把一個重要的人犯放走而已,你擔的關係實在不小,所以我托了很多有力人士,他們都不敢太明顯地出力!」

  「當然是有條件的,他要找出百花門主是誰,我提供了線索,他釋放我自由!」

  「他有那麼大的擔待嗎?」

  「這一點他倒是很講道義,我說了之後,他果然依約放我自由了。邱光超對他信任得很,一切由他做主,而且全力為他擔待。

  王剛把公文給我看了,把殺死葉維善的責任攬了過去,說成是他自己眼見事敗,畏罪自殺的!」

  「那天有多少人目睹,這瞞得了嗎?」

  「我是用淬毒追心針下手的,除了一兩個幹探外,誰都沒發現是我下手,這倒不用去擔心,所以我已經沒事了!」

  「我想王剛的用意不會那麼簡單,他一定是另有陰謀!」

  「這是當然了,他派了三個人盯住我,可是被我耍了個小手法就擺脫了!」

  「你能確定嗎?王剛的騠騎營中,把各地的幹探都調去了,那全是世代的老公事,一個個精得像鬼似的!」

  「我也是個老江湖了,我那蛇蠍玉女的外號不是平白混到手的,六扇門中的那一套,瞞不過我去的,我花了兩個時辰才來到這兒,確信已真正地擺脫他們了!」

  林子雲沉思片刻才道:「我不懷疑你的能力,你這條小狐狸也得道多年,成了正果了!」

  「子雲,不許你把我說得那麼難聽,除了你之外,我沒有第二個男人!」

  「但是你在王剛手中,畢竟是招供了!」

  「他用什麼方法來迫你說話的?」

  劉小芬憤然地道:「他是個畜生,簡直不像個人!」

  她以憤然的口吻,把遭遇說了一遍。

  林子雲道:「原來是這種手段,你可上當了,騠騎營中根本沒有死囚,那全是他們自己人!」

  「怎麼會呢?那些死囚們個個都是一副待決的樣子,全無人性,幹探們做不出來的!」

  「六扇門中本來就是什麼樣的人都齊全,扮龍像龍,扮虎像虎,要不怎麼被稱為幹探呢!你只要豁出去,表現得不在乎,他就沒咒念了。」

  「子雲,這是你說的話?」

  林子雲微微一愕道:「我心理當然是在乎的,可是有時為了適應環境,不得不委屈一下自己的。

  我們是為了一個遠大的目標,暫時犧牲一下是值得的,等到我們成功之日,就輪到我們神氣,倒過來轉他們,那時你可以剝光他老婆的衣服,放到一群真正的死囚中間去!」

  劉小芬憤然道:「我不會那樣子去對付一個女人,我自己也忍不了這一套!」

  林子雲見她神色不釋,又賠笑道:「我這不過是事後說說罷了,反正你已經出來了,對了,你把誰供出來了?」

  「你放心,不會把你扯出來的!」

  林子雲笑道:「扯出我也沒用,沒有人相信我會是百花門主,我也沒那麼重要,你到底供出了誰?」

  「你們的公子,武重光!」

  林子雲臉色一變道:「你怎麼會扯上他呢?」

  「他根本不是百花門中的人,後台靠山又硬,我讓王剛他們瞎碰去,碰得鼻青臉腫,才消得我心中之氣!」

  林子雲反手給她一個巴掌,罵道:「你是條豬,是頭母狗,你一腦子都是木屑,一肚子都是稻草!」

  劉小芬被打得莫名其妙,再者,林子雲也從沒有那樣罵她,使她怔住了。

  林子雲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搖著叫道:「你是怎麼會想到公子的,你知道了多少?」

  劉小芬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門主是誰,我扯出武重光,只因為他有份量!」

  「京中有份量的人那麼多,你為什麼偏偏選上了他?」

  「因為我不認識別的人,我只知道他!」

  林子雲連連頓足,歎氣,臉色青得像廟裡的鬼卒,只差沒有殺人。

  劉小芬畏怯地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林子雲冷笑道:「沒有,你做得對極了,提供了王剛一條最好的線索,招出了我門中的大秘密,也賠上了我這條命。媽的,你真能辦事!」

  「什麼,公子他真是百花門主?」

  「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他即使不是,地位也和門主一樣的重要,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更是我的前途。

  他要是做了皇帝,我就是丞相,他當丞相,我也能當個大將軍。現在好了,叫你這賤女人一手斷送了!」

  「子雲,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沒告訴我!」

  「我當然不能告訴你,這是門中最高的機密,不過用你的豬腦想一想,也該明白的,我是少林俗家弟子中技藝最高的一個,家中又有著千頃美田……」

  「你不用向我背家世,我都知道!你家裡有錢,出身又好,我只是個江湖女子,配不上你!」

  「小芬!你真是比豬八戒的妹妹還笨,我不是向你炫耀家世,只是要你明白,我有著這麼好的出身,又不是天生犯賤,跑來當這個總管!」

  「你這個總管也不差呀,公子對你言聽計從,府中一呼百諾,比誰都神氣!」

  「再神氣也是個下人,我林子雲又豈是一輩子當下人的料,要不是有個貪圖,我怎麼會委屈自己!」

  「這我怎麼知道呢?我看你在府中也不像個下人。」

  「總管這個職務就是個下人頭兒,我管著所有的下人,但是我仍是個下人,有個像樣的客人來了,我就得站著。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10-12-12 23:52:04 |只看該作者
  一個五六品的芝麻官兒,都能跟公子平起平坐,我卻只有站著侍候,這是禮范,儘管私底下我可以操生殺大權,但名義上,我仍是個下人!」

  劉小芬委屈地道:「我不懂這些,我沒有出生在官宦人家,哪裡懂得這些!」

  林子雲又皺眉沉思片刻才歎口氣道:「這也怪不得你,因為你的確不懂,不過,有個現成的人,你可以往他身上推呀,幹嗎一定要扯上武重光呢?」

  劉小芬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侯小棠,那沒用的,他已經跟王剛一個鼻孔出氣了,王剛在盤問我的時候,他也過來,幫著王剛盤問我門主的真相呢!我扯出他來,只有自討苦吃。」

  林子雲恨恨地一拳擊掌道:「這個混賬東西,居然腳踩兩條船,我非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劉小芬道:「子雲,那是以後的事了,目前你還是先管自己的事要緊,我供出了武重光,對你會有影響嗎?」

  林子雲道:「王剛會開始注意武重光,我當然會受牽連,不過影響不大,我只替他管家裡的事,沒有人知道我在百花門,也沒人知道你我的關係!」

  「連武重光也不知道嗎?」

  「他有事情,交付給我,我用些什麼人,如何辦事,都不必告訴他,這是百花門的傳統行事準則,所以王剛再厲害,只能一個個地破壞我們的據點,卻無法挖出百花門的根本!」

  「可是一個個地破壞下去,力量越來越薄弱!」

  「這個你不必擔心,他破得快,我們建立得更快,他破壞一個。我們已建立了十個,令人無從捉摸!」

  「子雲,百花門的勢力究竟有多大,你清楚嗎?」

  林子雲沉吟片刻才道:「不知道,除了門主之外,恐怕沒人知道,不過我們的勢力的確很大就是了。

  我曾經作過一次試驗,曾經向門主提出一個請求,十分難辦,而且遠在千里之外,結果門主在一個月之內,就安排辦妥了!」

  「門主是誰,你知道嗎?」

  林子雲道:「不知道,而且這是我們不該問的問題,在百花門中,這是最大的禁忌!」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種禁忌,我們究竟是替誰出死力都不知道!」

  「替我們自己,百花門的份子,上自王公卿相,下至販夫走卒,都是為了自己,像我,我將來的地位,可以有望得到一個將軍的缺,我就是為了這個將軍而努力。」

  「那麼我呢?」

  「你當然是將軍夫人嘍,我沒有娶老婆,也沒有那份閒情去找別的女人了,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就是這一句話使劉小芬陶醉了,她的身體與感情都付給了這一個男人,一心一意地跟著他,出死入生,死而無怨,所求的也只是這麼一點,女人有時是很犯賤的,一句溫言,就把先前的一巴掌與那些辱罵都忘了。

  她靠在林子雲的懷裡,感激地道:「子雲,我只怕做不了一個好的將軍夫人,我既沒有文才,又不會治軍!」

  「要你會那些幹嗎?帶兵有部屬,掌文有老夫子,你只要給我生幾個白胖兒子就行了。」

  他抱住了她,她陶醉在夢情中,溫存了片刻,林子雲道:「我聽說你無恙地出來了,從府中帶了瓶好酒來,也吩咐他們給我弄了幾味小菜,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不!子雲,你還是快去見公子,告訴他王剛已經知道他了,請他小心防備去!」

  「幹嗎?我不是發瘋了,公子不知道是你洩了底,我跑去一說,不是找我自己的麻煩!」

  「可是公子垮了台,你的將軍也當不成了!」

  「那倒不至於,我是進了百花門才被派在公子身邊的,一方面跟著他,一方面也監視他,他垮了,我最多換個地方,我在百花門不會垮,我手中的班底不散,在百花門的地位就不會受影響!」

  「可是再換個主兒,未必能像公子那樣對你器重了!」

  「這倒也是,不過那不急,我會設法側面去通知他的,不把你說出來就是,那也不必急在一時,此刻公子也未必在家,我們還是先慶祝一下,喝了酒,我們還可以親熱一下,我們有好久沒見面了!」

  對於心愛的男人如此的要求,女人是很少會拒絕的。

  林子雲是總管,在下人中的權力很大的,那些同居一院的女人們十分巴結,早就替他們把酒菜端治好了,而且還在旁邊侍候著。

  兩人喝完了一壺酒,立刻又燙上了第二壺,林子雲執著酒壺道:「小芬,我要敬你一杯,祝你大難不死!」

  劉小芬含笑地接受了,端杯待飲,斜裡一塊石子飛來,噹的一聲,把酒杯擊破了,酒汁濺在她的手上,把皮膚炙得火辣辣地痛,而餘下的酒濺在地板上,冒起了一陣陣的白煙。

  劉小芬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愕然地看著林子雲道:「酒中有毒,你要毒死我?」

  林子雲也變色道:「沒有的事,這是誰在搗鬼!」

  他衝出門外,卻是葉如倩持劍等在門外,林子雲回頭怒聲道:「劉小芬,你帶著王剛的老婆來算計我!」

  劉小芬忙道:「我沒有,我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來的!」

  林子雲冷笑道:「誰相信,她來得倒真巧!」

  說著身子朝外沖,葉如倩一挺劍道:「留下來,別走!」

  林子雲欺身空手進拳,拳勢十分凌厲,這傢伙不愧為少林高徒,空手入白刃技擊到家,葉如倩一支劍居然攔不住他,被他逼開一條路跑了。

  葉如倩大叫道:「大哥,你快出來呀,他要跑了!」

  王剛由另一處現身笑道:「別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要網的並不是這種小魚,讓他跑好了!」

  他進入到屋裡,看見劉小芬還在發呆,望著那壺毒酒流淚。

  王剛歎了口氣道:「劉姑娘,對不起!」

  劉小芬垂淚道:「王剛,你好卑鄙,派人悄悄地盯著我,現在他一定以為我是跟你們串通一氣了!」

  王剛道:「劉姑娘,我們派人盯你的梢,只是做個樣子,使你的心理鬆懈而已,也使百花門對你的戒意減輕,事實上我們早知道你會上這兒來,早就在這兒等著你了!」

  劉小芬道:「你胡說,沒有人知道我在這兒!」

  「那你就太小看我們了,騠騎營看住一個人時,一天之內就可以刨出他的根來,你不妨問問這位送菜的嫂子。我們是不是早就來了?」

  那個送菜的僕婦低頭不響,劉小芬相信這是真的,不禁傷心地道:「王剛,你苦苦地逼我幹嗎?」

  王剛道:「我不是逼你,而是救你,我也知道能從你口中挖出的消息實在有限,只是我更瞭解百花門對人的手段,一定不會讓你活下去。

  在騠騎營中,我們對你的保護太周密了,他們無從下手,你一出騠騎營,不僅有我們的人盯著你,百花門的人也盯著你!」

  「你胡說,他們盯著我幹嗎?」

  王剛冷笑道:「要你的命,如果我沒派人盯著你,他們恐怕在路上就下手了,你如果不是甩脫了我派出的人,林子雲不會來見你,對你們的關係,我早就打聽出來了。」

  劉小芬低下了頭,王剛又道:「我知道百花門不放過你,卻沒有想到是林子雲來下手,毒酒是他帶來的,吩咐在燙第二壺時送進去,這個我絕沒有冤枉他,你可以問的。」

  劉小芬沒有問,她從林子雲走時的神情已經知道了,一時悲從中來,號啕大哭。

  王剛等她哭定了,才婉聲道:「劉姑娘,我知道林子雲跟你的感情很好,不忍心破壞你的迷夢,但我必須要告訴你,你受了他的騙了。

  你不是他惟一的女人,他跟武重光的表妹吳夢梅定了親,那是他母親的姨侄女兒,也是冷落了的吳國丈家!」

  劉小芬猛地抬頭,睜圓眼睛道:「真的?」

  「這還假得了,你可以問這宅子裡的每一個人,他跟武重光是表郎舅,關係十分密切,林子雲是百花門中的人已無疑問。

  現在我只要求證實一下,你招供的武重光是否真的涉嫌,你願意說就告訴我,不願說,我也不會逼你!」

  女人最受不了一件事就是感情的欺騙,她們報復的手段也十分可怕。

  劉小芬終於將她與林子雲的那段談話一字不遺地吐了出來,卻使王剛震驚不已。

  他已調查過武重光,發現他涉嫌的可能性的確不大,但又不無可疑,所以才玩了一手,把劉小芬放了出來,想不到這一放的收穫還真不小。

  武重光的確是涉嫌重大,否則林子雲不會在暴怒之下打劉小芬的,他可能不是門主,但他的地位卻很高。

  王剛證實了這個線索固然很興奮,但是也感到十分的困擾。

  因為要動武重光,光靠一兩個人證是不夠的,必須要找到切實的證據,而取得這種證據卻著實不容易。

  武重光小事不管,只處理大事,那一定是十分秘密地,而且都是口頭上交付,不會留下什麼書面記錄的。

  王剛一面思索,一面觀察,足足有好幾天,終於找到了武重光的毛病了。

  他好賭,但是賭技不精,十賭九輸,輸出去的數目很大,動輒幾萬兩,一年總要輸掉個幾十萬兩銀。

  不管他老子做多大的官兒,他外婆家對他如何支持,這筆數字都不是小數目,無法長時間負擔的。

  但武重光卻毫不在乎,每次都是現輸現付,從不虧欠。

  再者,是他賭的幾個對象,他從不和外人賭,每次都是跟幾個京師中有名的花花公子,父兄在朝中身居要職,而這些子弟卻又不太上進,花天酒地,揮霍無度,家裡的錢不夠用,就在他身上撈點補償。

  王剛更深入調查的結果,發現就更有趣了。

  那些人贏了他的錢,到手後任意揮霍,花個精光,但有時也會輸給他,輸了可就拿不出來了,武重光對他們卻很寬大,准許他們寫欠條。

  那些人每人在武重光手中都有了幾十萬的借據,每月一分半利,只要準時付利息,武重光也不找他們要債。

  這種賭法太優厚了,難怪王剛要對他們這一群特別注意了。

  武重光並不是個小氣鬼,豪門貴公子沒有一個是小氣的,但武重光大方得離了譜,似乎是白花銀子,找人陪他玩玩而已。

  王剛認為值得玩味。

  他也把那幾個賭友的家長請邱光超調查過,邱光超認為這些人的忠貞沒問題,他們不但對朝廷忠貞,而且操守廉明,守正不阿,都是些好官兒。

  王剛漸漸地把這些頭緒拼合起來,心中已有計較,而且十分的興奮。

  從漫無目的一直摸索到現在,他雖然找出百花門,找到了不少百花門的黨羽,但都不夠重要,這個武重光才是一條大魚。

  他又從別人那兒取得了一些旁證,更證實自己的推測,然後再找到了邱光超的協助,展開了新的計劃。

  武重光又開始入局賭博了,今天又加入一個新的賭伴,那是左都御史趙之極的外甥黃玉明,趙御史立朝有正聲,擔任言官近二十年,是朝中最倚重的一位諍臣。

  他彈劾人的時候,不會無的放矢,一定是證據齊全,而且不避權貴,也不講任何情面,哪一個被他找上了,只有自認倒霉。

  只要他的劾章上有了誰的大名,那個人也注定是完蛋了。

  趙之極是邱光超的好朋友,邱光超搜集到了哪一個人的犯過證據後,多半是交給趙之極,由他提出彈劾。

  趙御史官位很高,已經升到了大理寺正卿正一品,入閣拜相都有餘,可是他不求陞遷,不要掌權,還是站在他監察大臣的位置上,為振飭朝綱而努力。

  趙御史官做得大,卻十分清廉。

  因此,他的家道也僅是過得去而已,好在他人口簡單,生活樸素,老兩口帶一個女兒,一份俸祿足夠開銷了。

  正因為膝下無後,他才把自己的外甥接到京裡來讀書,那只是一個名目而已。

  實際上是讓他的女兒靜芬小姐看看表哥,如果兩個年輕人合得來,就把外甥招女婿,繼承這份家業。

  如果女兒不想嫁表哥,只有遣女外嫁,然後把外甥收到名下為繼子。

  反正不管怎麼說,黃玉明都是趙老兒的後人了。

  黃玉明卻不像他的舅舅那麼古板,聽說是文武雙全,而且文武兩科都中過舉人,長得一表人才,高高的個子,頗有點大丈夫氣概。

  趙御史帶著他拜了兩天的客,倒是頗獲好評。

  這位黃少爺不僅言語中節,禮貌周到,而且見聞淵博,談吐也風趣幽默,只是一條左臂用帶子吊著。

  那是因為在試騎一匹劣馬時,被顛下來摔斷了骨頭,醫生說要將養半年才能復原,這也無損於他給人的印象。

  很多人甚至於向趙之極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如果他不想招這個女婿的話,他們倒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總之,黃玉明在京中不過四五天,卻已是個風頭極健的名人了。

  因之,自然有一些同年齡的世家子跟他交上了朋友,他們才發現黃玉明玩的這些花樣也很精,所以有人拖他來參加這個賭局。

  這位黃少爺是王剛喬裝的,真的黃玉明也確有其人,還留在家鄉讀書。

  邱光超找到了趙之極,請他幫忙,硬把黃玉明接了來,藏進了騠騎營,好讓王剛頂著他的身份活動,這是一個極為慎密的釣魚計劃。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0-12-12 23:52: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冒名頂替


  王剛的易容術的確高明,趙之極乍一見到王剛時,幾乎也難相信,竟以為他是自己的外甥了。

  武重光對這位新賭友十分歡迎,賭局擺開了,可惜的是這位黃少爺的手筆實在太小,別人都是一百兩百兩的下注,他卻每注只有一二十兩,所以一局下來,別人贏了七八千上萬,他只贏了三百來兩。

  這種場合裡,侯小棠是少不了的。

  他笑著道:「玉明兄,我一直催你下大注,你偏不肯,你看,難得擠上個倒霉莊,只贏了三百兩。」

  黃玉明道:「在我說來是足夠多了,我可不像各位的手頭寬敞,舅舅給我每月一百兩銀子零花。

  這次因為要上路來京,才多給了我一點,來京幾天花銷。已經差不多了,落了這三百兩銀子,我至少又可以混個幾天的!」

  「每月一百兩,那怎麼夠用!」

  「在我們家鄉那種小地方,花費小,在粉頭那兒擺桌酒,也不過十兩銀子!」

  侯小棠道:「十兩銀子在京師只夠打發門房賞錢的!」

  黃玉明輕歎道:「我知道京師都是銷金窟,但是我花不起。只有守點本分!」

  武重光笑道:「令舅大人也太小氣了,每月只給你一百兩,他做了幾十年的御史,金山銀山也有幾座了,留著銀子幹嗎呀!」

  黃玉明正色道:「捨舅父的操守是令人敬佩的,他這個差使是可以發筆大財,可是他除了每年歲俸之外,一文也沒有多取,昨天我替他整理歲計財務,發現他只有二萬兩的積蓄,這是他二十年來的宦囊所餘!」

  武重光道:「二十年御史,才存了兩萬?」

  黃玉明道:「差不多,每年存一千,每月約存九十兩,他的月俸約為四百兩,除去一切開銷,也只有那麼多,這還是前些年存下的,這幾年官做得大了,人情應酬也多了,幾乎還在往外貼呢!」

  武重光道:「他不會另外有本賬吧!」

  黃玉明有點怫然地道:「這是他的家用私賬,不必供人查看的,沒有另做一本的必要!」

  武重光道:「小弟只是開開玩笑,不過趙御史位居一品,游宦二十年,只有兩萬的積蓄,實在叫人難以相信!」

  黃玉明道:「要做一個清官,就差不多應該是這個樣子,在座各位,除了小侯與重光兄外,其餘諸兄的家裡,我想也差不多!」

  侯小棠道:「這話我相信,我家裡是帶著錢來做官的,家父未任兵部前,我家就是大財主,幾年的侍郎任下,倒賠了幾十萬出去,我們不是為了錢而做官,這一點是足可自傲的!」

  武重光訕然道:「兄弟對這些可不清楚,反正我花的錢也沒一文是家父的,都是家母由外婆家拿來的。

  而我外婆家早年雖是皇親,我姨母一死,跟皇帝的親戚關係也疏遠了,一切的兼職都開了,不可能有外快收入,所以我花的錢也不會是貪墨所得,各位可以放心的花費好了!」

  說得大家一陣哄笑。

  侯小棠又笑道:「玉明兄,趙御史居然把家裡的賬目都盤清給你了,看來是決心要袒護東床了,令表妹可是京師第一才女呢!」

  黃玉明淡淡地道:「才華不錯,相貌也過得去,只是性情太古板,跟我舅舅一個樣子,不解溫柔,不過是個木石雕的美人,擺來好看而已!」

  武重光大笑道:「玉明兄原來是個風月解人,那就太妙了,平康裡中,新來了一對姐妹花,不僅是貌可傾國,而且才藝無雙,更兼風流蘊藉,那一股纏綿韻致,玉明兄只要一沾上就會捨不得分開了!」

  黃玉明這才表示出莫大的興趣道:「是啊,我也聽說了,那對姐妹花叫董小娟、董小媚,美艷無雙,只是兩度登門,都沒有見著,說她們被一位豪門大家公子給包了下來,不再接待客人了!」

  侯小棠笑道:「這位豪門公子就是我們的武世子重光兄,他包下了那一對姐妹花,只是為了避免她們被一些傖夫染指,倒不是一個人閉門獨享,我們這些好朋友,經常在那兒聚頭的!」

  黃玉明心癢難搔道:「這麼說來,兄弟也可以去拜識領略一番了!」

  武重光道:「那還有問題,我們不妨現在就過去,在她們那兒再開一局,也讓她們發點小財,這兩個妞兒我雖然包了下來,卻是碰都沒碰過!」

  黃玉明哦了一聲道:「這是什麼原故呢?」

  武重光道:「說來慚愧,這姐兒倆會作怪,說是在青樓市笑,已是萬不得已之舉,卻不能再削價廉售了!」

  「莫非她們的身價很高?」

  「身價再高,兄弟也還拿得出,問題不在銀子,而是在於她們要找一個知心著意的對象,才肯答應梳攏!」

  「難道武兄還不夠體貼?」

  武重光紅了臉道:「不是這些問題,她們所謂知心著意,是要人從文字中去成為她們的知己,要想她們上床,第一就得通過兩道測試!」

  「什麼測試?」

  「射一則燈謎,解一道詩謎。」

  「這不是考狀元嗎?哪有這麼刁難人的!」

  武重光笑道:「這無非是她們自抬身價而已,兄弟如果真要用強,也不怕她們不就範,但那就沒意思了,而且兄弟也不想叫她們給比了下去,只好由得她們!」

  「那題目是什麼?」

  「題目不固定的,她們怕請人捉刀,都是臨時出題,我和幾個朋友都交白卷!」

  「這題目很難嗎?」

  「倒不是很難,兄弟等這一批人卻都是沒下過苦功的,只好交白卷了,我們把那些題目拿回來找清客們一說,都輕而易舉地解了出來,可見那些題目也簡單。

  兄弟怕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只有花錢包了她們下來,非要在咱們朋友中有人登了魁,才能爭回面子!」

  侯小棠道:「玉明兄是文武雙科舉人,應該沒問題,你把那兩個妞兒擺平了,也省了重光兄的每月一萬兩銀了,他包下這兩個妞兒,每人每月五千兩可實在冤枉!」

  黃玉明笑道:「兄弟對大塊文章,實在興子缺乏,所以一舉之後,不想再考進士,倒是這些小巧文字心思上,下了點工夫,武兄若允讓兄弟一試,兄弟倒想碰碰釘子去!」

  武重光道:「好極了!去,現在就去!」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平康裡的嫣春院,董家姐妹的名牌高懸,卻雙雙各插了一枝牡丹在上,這表示名花有主,不再接客之意。

  武重光一到,鴇兒們立刻就接到樓上去了。

  那兒也早接到了通知,姐妹倆都是滿身綺羅,屋子裡更是端治好了酒席。

  武重光笑道:「小娟、小媚,今天我又帶了這位黃公子來應試了,人家可是洛陽有名的才子,文武雙科舉人,你們那點本事可難不倒人家!」

  王剛化身的黃玉明卻在心頭暗笑,他認得這兩個女的,根本就是秦淮的一對船妓,被一個鹽商買回家去做妾的。

  沒到三個月,她們不安於室,又捲逃出來,在此地搖身一變,居然又以紅妓的姿態出現了。

  不過他心中也生了警惕,大戶逃妾,又敢公然現身,必然背後有強有力者撐腰,很可能又是百花門的傑作。

  因為聽說她們在那個鹽商家中,捲逃的數字很大,那個鹽商已經報官申請捉拿了,但三天之後,又自動撤回了告訴,不加追究了。

  這當然是受到了相當的壓力。

  表面上他不動聲色,跟她們嬉笑打罵,吐字風趣,表現出風月場中老手的本事,反倒把兩個女的哄得如醉如癡,粘在他身上不肯離開。

  侯小棠笑道:「重光兄,看來今天玉明兄不會良宵虛度了,你看這兩姐妹的熱和勁兒,以前可曾有過?」

  董小娟白了他一眼道:「姐兒愛俏,黃公子英俊風流,的確是叫人動心的,可是我們的原則也不能放棄,黃公子一定要通過測試才能留下過夜的!」

  「我是怕你們會放水!」

  董小娟笑道:「這話不怕太侮辱黃公子嗎?他絕世高才,哪裡會要我們放水,再說題目出來,各位也要共同過目的,只要你們哪一位能解得出來,根據先來後到的次序,也是各位居先呀!」

  武重光道:「別耽誤時間,你們快出題吧,我倒要看看你們又能在今天變出什麼新花樣來!」

  董小媚到後面捧出一個盒子來笑道:「這一共是兩道題,第一道是字謎,答出者,可以在我們姐妹中任挑一個侍候,兩道全中,就由我們姐妹一併侍候!」

  武重光大笑道:「那好,但願玉明兄今晚一馬雙鞍,擺平這兩個妮子,我們以後也好分沾一點春色!」

  董小媚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張薛濤箋,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蘭閨寂寂,憑闌無處,遙望銀漢雙星,今宵正是重逢時,偏又獨自虛度!」

  大家都直了眼,武重光道:「我的媽呀,囉哩囉嗦的一大堆,卻只射一個字,這不是整人嗎?」

  這個字謎的確難解,黃玉明略作思索後,笑問道:「諸兄有了答案沒有?」

  侯小棠道:「鬼的答案,這次的題目比以往的幾次都難,我們這些笨腦筋,實在難以明白其奧妙!」

  黃玉明笑道:「那兄弟就斗膽佔先了,這是個『花』字!」

  兩個女的目光一凝。

  武重光叫道:「怎麼是個花字呢,我怎麼看也扯不上那個字呀!」

  黃玉明笑道:「蘭閨寂寂,憑闌無處,是蘭下去掉了那個鬧字,銀漢雙星是牛郎織女,重逢之夕,應是七月七日,今宵獨自虛度,只剩下一人一七,加起來正好是個花字,這個謎題出得很有巧思!」

  董小娟笑道:「閨閣兒女,只能出些小巧的玩意兒,黃公子能解出來,不愧是蛾眉知音!」

  董小娟道:「這種小巧題目,本就難不住人的,各位公子只是把心思都用在國家經濟的大文章上而已!」

  侯小棠道:「玉明兄只解了一題,最多只能要一個人,咱們還有一半的機會,你快把第二題亮出來!」

  董小媚拿出了第二張字箋,上面卻寫著:「空山聞鳥語,乞如題詩謎一首,五七言不拘,絕律皆可!」

  武重光道:「這個題目可難不了人,咱們都能湊合!」

  董小媚笑道:「湊合可不行,一定要切題合矩!」

  侯小棠道:「那可難不倒人,拿紙筆來,咱們都能勉強巴結的,這可又怎麼個分配法呢?」

  董小媚道:「若只有一個合格,自然沒得可爭,若有兩個以上合格,則由大家公評,以定優劣!」

  武重光道:「這也公平,拿紙筆來吧!」

  董氏姐妹各自捧出一把毛筆與一堆紙箋,分給每個人一笑。

  黃玉明笑道:「在下已經騙過一場了,這一場該讓讓別人了!」

  董小媚笑道:「妾身相信各位公子都難以合格,黃公子何妨一試呢,若是有第二位合格,公子再客氣不遲!」

  黃玉明也領了一張紙,大家各自構思去了。

  董小媚道:「這可不能漫無止境地拖下去,妾身的胡琴尚可一聞,現在就為諸君奏一曲雲山鳥語,曲罷為度,不交卷的就不作數了!」

  她取下牆頭的胡琴,調好了音,唧唧啾啾的奏了起來,技藝倒不錯,黃玉明閉目欣賞,直到將近尾聲時,才匆匆地寫了幾句。

  一曲即了,居然有四個人交了卷。

  董小娟將詩箋收了過來,看了一遍笑道:「武公子、侯公子、方公子三位的詩都很好,只是不切題,不算合格,看來今夜我們姐妹只有一起侍候黃公子了!」

  武重光一把搶來道:「我倒要瞧瞧,他的詩究竟怎麼樣的好法。月下弄倩影,折作瓶中供,含芳迎人面,能語最銷魂!這是什麼詩,沒一個字跟鳥有關!」

  董小媚笑道:「這本來不是詠鳥,何必要與鳥有關!」

  「空山鳥語不詠鳥,那又詠什麼?」

  董小娟笑道:「空山鳥語只是規定詩的格式,前一題的謎底是花,這一首還在詠花,所以說依題乞謎詩一首,若是詠鳥語,題已指明,還算什麼謎詩呢?」

  「這是整人了,誰會想到那個上面去!」

  「黃公子就偏偏想到了!」

  「就算他想到了,這二十個字也沒說出一個花字來!」

  董小媚道:「空山鳥語,原是個聞鳥又不見鳥之意,所以雖然詠花,也必須句句在花而不著一花字,這是一首藏花詩,黃公子盡得風流,不愧才子!」

  武重光終於一歎道:「沒話說,玉明兄,兄弟等輸得心服口服,雖然我們沒能拔頭籌,但總算有人能扳倒這兩個妮子,咱們也算與有榮焉!

  來!來!這一桌酒就算是為你預祝小登科,今晚梳攏,明日春訊,早上我們再來恭喜吧,良宵苦短,你還要加倍辛苦,咱們不打擾了!」

  說著領頭起哄,鬧了一陣酒,然後拖著人走了。

  黃玉明這一夜倒是過得很銷魂,但第二天他就樂不出來了,嫣春院中的老鴇送來了賬單,居然是一萬兩銀子,這一切外賞還不在內。

  幸好武重光當場替他付了。

  黃玉明總算透了口氣,對武重光自然是感激涕零,說不盡的感激。

  武重光卻笑著另外替他打發了各項外賞,又花費了幾百兩,黃玉明更為感激。

  可是兩個人坐下品茗時,兩個女的也下去了,武重光才笑道:「玉明兄,兄弟是知道你臨時出門,身上不可能帶著多少錢,才一早給你送了來。

  這筆錢不必急,過幾天再還給兄弟好了,這是皇宮中一位老太妃托兄弟代放的脂粉銀子,不急在一時!」

  黃玉明一怔道:「什麼?這錢要還的!」

  武重光笑道:「黃兄也是風月場中常跑的,當然知道規矩,不管再好的朋友,嫖的時候,可沒有請客的,倒是另外的打賞幾百兩,算是兄弟的意思好了!」

  黃玉明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小弟自然懂得規矩,可是不瞞武兄說,小弟此來只是讀書的,實在拿不出這筆銀子出來!」

  「這……黃兄昨天為什麼不早問清楚呢!而且更不該自作聰明,強出風頭去和她們的詩了。

  這兩個妮子雖是小有點才氣,也不見得就能把京師的人難倒,主要還是她們的梳攏之資太高,所以才乏人問津!」

  黃玉明支吾地道:「兄弟也不知道她們的身價會這麼高,在小弟家鄉,梳攏一次,最多不過三百兩,那個數目,兄弟還可以勉強巴結!」

  「黃兄!這是京師,平康里巷是有名的銷金窟,又豈是他處可比的,她們的身份早就標了出來,已經有兩三個月了,難道侯小棠沒告訴你?」

  「沒有!他只陪著我玩了幾天,從沒告訴我此地的行情,所以兄弟一無所知!」

  「這是他害人了,昨天他也在場,居然還是不聲不響,玉明兄可以找他去,至少要他負擔一半!」

  黃玉明苦笑道:「這種事怎能怪人家,是兄弟自己糊塗,只是那筆錢,能不能緩上個幾天!」

  武重光笑笑道:「緩上幾天當然沒問題,這筆錢原是托我轉手放利息的,到時候給張借條給她就行了!」

  「那就好,兄弟寫張借條,就算是兄弟借的!」

  「行!反正她也不認得是誰借的錢,只要兄弟負責保證就行了,對你玉明兄,兄弟義不容辭!」

  「那利息是怎麼算呢?」

  「很低!月息一分二,每月是一百二十兩,一次先扣半年,玉明兄連借條附上七百二十兩就行了!」

  「要一次付這麼多?」

  「官中的脂粉銀利息是最低的,外面都搶著要呢!一般的利息都高出一倍呢!本來小弟經手,中間還有八厘的利潤,對玉明兄,兄弟又白盡義務了,行情在此,玉明兄不信可以去打聽的!」

  「不!我知道利息不高,只是一次要拿出七百多兩,兄弟身上沒這麼多,目前兄弟身上只有肆百兩!」

  武重光也笑了道:「你老兄也真是的,只有肆百兩銀子就在京師花天酒地的玩兒上了,那連攪合一天都不夠的!」

  黃玉明赧然道:「兄弟來了幾天,大部分都是跟著小棠兄出來應酬,自己也沒花過錢!」

  武重光想想道:「這樣吧,你自己也要留一點,這七百二十兩我給你先填上,你把借條寫來就行了!」

  「多謝武兄!多謝武兄!」

  武重光笑道:「沒什麼,誰讓我們一見如故呢!往後我們一起玩兒的機會多著呢。」

  「這個……兄弟實在不敢再恭陪了,兄弟沒這個底子!」

  「玉明兄,以前是不知道情況,才讓你如此花費,今後兄弟知道你的底子了,還會叫你鬧笑話嗎?

  你放心好了,今後花大錢的地方,我會照應你的,其實以玉明兄的關係和人才,在京師不該埋沒。大可好好地混點名堂的!」

  「是的,敝舅父要兄弟來,就是為應明年的秋試,考上個功名,就可以循序而進了!」

  「那有個什麼出息,就算你考上了狀元,也不過是坐在翰林館,弄幾個俸祿,每年不過幾千兩銀子,連應酬都不夠,那得自己貼錢來干的!」

  「兄弟無此奢望,只求得一榜三甲,到個地方,弄個小縣令干干!」

  「這更沒出息了,一個七品知縣,慢慢地爬上來,就算你能一帆風順,二十年內,也不見得能爬到令舅的地位,這一輩子也發不了財!」

  他眼珠一轉笑道:「我不是瞧不起你老哥,像今舅那樣,克儉刻苦,好官不難為,可是你老哥的手頭散漫慣了,幾兩俸祿,不夠你塞牙縫的,那就要另外想辦法,這麼做太危險,一個弄不好,毀了前程,還得賠上性命!」

  黃玉明神色間頗不自然地道:「這個兄弟知道,到那個時候,只有隨遇而定,盡量克制自己!」

  武重光大笑道:「那又何必,官兒並非不可為,黃兄如果高中,不必求放出去,在京中補個部缺,可為之事很多,如果考不上,也沒關係,憑你這身才華,也盡多賺錢的機會的!」

  黃玉明眼睛一亮道:「不做官也能賺錢嗎?」

  「當然可以了,京師有錢的人多的是,裡面可沒幾個是做官的,只要有門路,有機會,還怕沒銀子花!」

  「不知道兄弟可以做些什麼?」

  「別急,慢慢來。這可要等機會,機會來時,兄弟自會留心的!」

  兩人談得很愉快,一起離開的,到了武重光的家裡,黃玉明寫了張借條,由武重光署名作保。

  武重光又給了二百八十兩,算是湊滿一千兩,讓他另外寫了張借條,一千兩沒有利息,卻也沒註明歸還日期,那是隨時可以追討的。

  這是個陷阱,但黃玉明卻毫無所知,千恩萬謝地告辭了出來。

  黃玉明回到了趙公館,轉了個圈兒,改過了形貌,又悄悄地從後門掩入了另一家的後門,再出來,他就是騠騎營的都統領王剛了。

  到了騠騎營,侯小棠居然在那兒等著他。

  這個計劃是他會同了侯小棠才成立的,因為真正的黃玉明是侯小棠的童年玩伴,也是同時啟蒙的窗友,這個身份瞞不過他的。

  侯小棠自承是百花門中的人,他身受控制,不能由己,也很想擺脫這重束縛,再者,也為了表示對葉如倩的歉意,他是真心地幫助王剛。

  他們見了面,自然有一番計較。

  另方面,武重光也在他的私室中,會見了董氏姐妹,她們在這個場合中,可不像在嫣春院中那麼拘謹了。

  兩個女的坐著,見了他也沒站起來,武重光乾脆一手一個,摟住了她們的腰,三個人笑鬧了一陣。

  董小媚才道:「副座,那個呆子上道兒了?」

  「上了,兩張借據,已經捆住了他,我想再給他一點甜頭,就可以套牢他了!」

  董小娟輕歎一聲道:「這個小伙子倒是挺讓人喜歡的,昨天晚上他一身周旋於我們姐妹之間,龍虎精神,偏又懂得憐香惜玉!」

  武重光笑道:「看樣子你們是看上他了,那就更該加把勁兒,把他抓在手中呀!」

  董小娟道:「抓到手中沒問題,只是抓來有什麼用?」

  「用處大了,據我所知,他的舅舅趙老頭兒擔任多年御史,手中掌握了很多人的把柄,有些人已被他彈劾下去了,有些人還隱而不發!」

  「幹什麼?他還想敲人一筆不成!」

  「趙老頭兒不會幹這種事,他為官剛正,宅心卻很仁厚,只要不是了不起的大錯,他總是會給人一條自新之路,讓人家設法改過。

  不過那些證據仍是在他手中,如若有人怙惡不悛,他就數罪合舉,一道劾章上去,輕則革職查辦,重則抄家處死,朝中對這老兒畏忌者大有人在!」

  「那跟黃公子有什麼關係呢?他又不可能去影響到他舅舅,更不可能把那些證據拿出來交給我們的!」

  武重光笑道:「趙老兒的年歲大了,精力已不如前,把所有來往的文犢函件都交給他整理。

  主要就是這些證據資料,我們可以叫他抄一份出來,掌握住這份資料,再由門主善加運用,這作用可大了!」

  「這倒是不錯,但他肯抄錄嗎?」

  武重光笑道:「讓他再陷深一點,不怕他不上鉤,現在最重要的是調查黃玉明的身份!」

  「黃玉明的身份會有什麼問題?」

  「看他是不是六扇門中人,想打進我們的圈子裡來的,我家中總管林子雲的女人劉小芬出了問題,可能會牽扯到我身上!」

  「那武公子可要特別小心了!」

  「我倒無所謂,因為我從不管事,倒是林子雲較為麻煩,最好是請示門主,把他給處理掉,王剛已盯上了他,這個人就辦不了事了!」

  「林子雲不是跟公子的妹妹訂了親嗎?」

  武重光一笑道:「那是為了叫他辦事賣點勁兒,籠絡他一下,不出事,這個人是把辦事的好手。但出了事,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別說我妹妹只是私下口許,就是真已經嫁給了他,該怎麼樣還是要怎麼樣!」

  「郡主肯答應嗎?聽說郡主很喜歡他!」

  「我那妹妹是個糊塗蛋,而且也沒長性,目前雖受他吸引,只要有個更好的,立刻就能把他丟開,比如說,我把黃玉明介紹給她認識,她就能甩掉林子雲!」

  「公子!你可是答應黃玉明是我們的!」

  「小娟,小媚,黃玉明不是個安分的男人,你們姐妹也不可能獨佔一枝春的,大家分著點。

  反正有你們一份就行了,你們更別指望能嫁給他,連我妹子都沒資格,他是趙老兒的女婿!」

  「難道公子還想維持趙老兒這條線嗎?」

  「趙老兒這條線必須維持,他是個了不起的好官,不管誰得了天下,都須要這樣的人才的。

  門主跟我有了協議,朝中的好官絕不能動,連護國侯也是一樣,這是維護國體的幾支大柱!」

  「他們肯為我們所用嗎?」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10-12-12 23:52:54 |只看該作者
  武重光笑道:「可以的,他們忠於朝廷,可不是忠於哪一個人,等我們掌握了朝廷,他們自然會為我所用。」

  「公子想得太樂觀了!」

  「這個你們不懂,他們這批人還是熱衷於權勢的,只是他們較為固執,要以為國為民為前。

  我們得勢後,還是給他們這種機會,他們就不會拒絕了,所以抓住黃玉明是很重要的一著棋!但驗明他的正確身份更重要!」

  「侯公子不是已經證實了嗎?」

  「小侯這個人已不太靠得住,他搭上了太子的線,認為已不需我們支持了,可能會暗中扯我們的後腿,所以我們自己還要作詳細的調查!」 董小媚道:「黃玉明應該是沒問題,尤其他的文才,連解兩道詩謎,的確是舉人之才,六扇門中,不可能有這種人才的,文章是真才實學,那可假不了的!」

  武重光笑道:「那他就是一個好人才,我也要好好地抓住他,將來大可寄重!」

  「公子,將來大事底定後,你可以有多大的好處?」

  「我有望組閣拜相,掌握行政大權!」

  「這麼說您還是當不了皇帝,那又會是誰呢?」

  武重光臉色一沉道:「小娟!這是你不該問的,在百花門中,好奇與多問是兩項最大的錯誤,這話幸好是對我問,若是給門主知道了,你就活不到明天了!」

  董小娟臉色一變,果然不敢開口了。

  黃玉明果然成了董家姐妹閨中的常客,董氏姐妹雖然公開梳攏了,但是別人難以一親芳澤,那成了武重光與黃玉明的禁臠,他們兩個人整個包下來了。

  這四個人的關係很曖昧,也沒固定誰是誰的,誰來了,兩姐妹就侍候誰,兩個人一起來了,一個人一個。

  不過這情形很少,武重光的事情較忙,還是黃玉明在這兒的時間比較多,一切的開銷都是武重光支付,不過黃玉明說好要攤一半的。

  所以一個月下來,黃玉明寫給武重光的欠條,已達三萬兩了,那還包括他賭輸的錢。

  每次賭博,武重光是大輸家,黃玉明就成了小輸家,一個月下來,武重光輸掉了六萬多,黃玉明也陪著輸了兩萬左右,都是武重光代他付的。

  終於武重光向他開了口,黃玉明跟他經過一陣密談後,是苦著臉出門的。

  但是他恢復了王剛的身份,跟護國侯邱光超和趙御史在密室相談時,卻忍不住笑了道:「魚兒終於上鉤了,他向我要這三個人的犯過證據,每人一萬兩,只要抄一份副本出去,就可以勾銷全部欠賬!」

  邱光超看了名單後笑道:「他們倒很會挑,這裡是兩位將軍,一名侍郎,他們都有把柄嗎?」

  趙御史看了後,不禁臉有難色道:「這三個人雖略有小過,但是卻不能交出去,他們已經改過自新,老夫也保證過絕不加以洩漏的!」

  王剛笑道:「可是武重光居然能提出名單,可見他們還真是神通廣大!」

  趙御史道:「他們當初只是一時疏忽的無心之失,後來已力求改過,現在都是國之干城,實在不能加以毀壞,這一點老夫絕難同意!」

  王剛道:「事有輕重緩急,老大人不能斟酌一下嗎?」

  趙御史道:「不能!功是掩過,就以他們後來所表現的,也足以彌補過失了,王大人還是放棄這個線索吧!」

  邱光超笑道:「趙大人處事太方正了,這事情其實非常好辦,他們要證據,我們就把證據拿出去!」

  趙御史連連搖頭道:「不行!絕對不行!」

  「趙大人,還沒聽我說完,我們交出去是假的證據,由我這兒斟酌情形,造一份假的給他們!」

  「那怎麼行,假證據告不倒人的!」

  「他們拿了證據不是要告倒人,而是去脅迫當事人!」

  「當事人不會認賬,也不會受脅迫!」

  「『我會去跟他們私下協議,叫他們假意屈服,看百花門提出什麼要求,一切都虛與委蛇,這樣子既可瞭解對方的意向,也可以多引出幾個嫌疑犯來!」

  「可是事後又怎麼辦呢,不是害了他們嗎?」

  「證據是假的,自然對他們沒有威脅,也不會有妨礙,本爵可以一肩擔待,而且他們協助清除叛逆,在聖上面前,只會有功而不會有過!」

  「可是證據是從我這兒流出去的,老夫何以交代?」

  「趙大人真是想不通,證據不是從你那兒流出去的,而是令甥黃玉明那兒寫的一份文字而已,憑令甥的幾句話,大概還不能作為證據吧!」

  「可是捨甥豈不是成為誣陷了呢?」

  王剛也笑道:「令甥現在還在西山閉門讀書,造偽證的是我王剛,將來水落石出,一切自明,也扯不到令甥頭上去,吃啞巴虧的是百花門中的人,到時已把他們一網打盡了,老大人還有什麼顧忌呢?」

  趙御史想了一下才笑道:「也虧你們想得出這手絕戶計,你們整人的手段太厲害了,老夫跟你們交朋友真有點害怕,什麼時候你們把我賣了都不知道!」

  邱光超笑道:「趙大人倒是真要小心點,以前是抓不到你的小辮子,現在可知道了,原來你也有徇私賣放的時候,像名單上的三個人,不管他們後來表現如何,畢竟是犯了過,你卻隱瞞了下來!」

  趙御史笑道:「這個老夫問心無愧,老夫只是為國惜才,卻沒有得他們一文好處,你告到聖上那兒,老夫也不怕,有些事老夫也私下向聖上備過案了!」

  邱光超輕歎道:「下官也只是說說笑話,其實下官那兒壓下的事情更多,大部分還是稟承聖上的意旨壓下來的。

  「聖上是位仁厚的君主,同樣地顧念到一個人才得之不易,若是為了一點小過而加以擱置,實在是國家的損失!」

  趙御史啼噓地感歎道:「老夫也是本著聖上這份仁心,才敢斗膽斟酌情形,壓下一些事情,大家都是一心為國,沒有私情的成分在內。」

  邱光超笑笑道:「趙大人既然不反對,下官就斟酌情形,捏造一篇假證據給王剛去交差還債了!」

  趙御史道:「王大人,你冒充捨甥才一個月,居然花掉了三萬兩銀子,那可實在驚人,你還是快點結束這件案子吧,否則我這身老骨頭還不夠賠的!」

  王剛道:『京師雖稱銷金窟,但也沒有如此的揮霍法,這都是他們做好了圈套,布就了仙人跳、美人局,讓我鑽進的!」

  趙御史苦笑道:「我那外甥有點小聰明,但是少年好嬉,假如真是他自己在此,很可能會被人套進去的!」

  王剛也道:「是的,武重光這一手還真厲害,目前有不少世家子弟被他套住了,也不知道他們受他威脅下,替他做了多少事呢!所以這案子刻不容緩,必須要立刻解決,免得那些年輕人陷溺日深,把父兄也拖進去!」

  黃玉明交出了三個信封,換回了三萬兩的借條。

  過了五六天,武重光居然又給了他兩萬兩的銀票,笑著道:「玉明兄,你那三封副本效果意外的好,我找人拿去向當事人一攤明,居然每人搾出了五萬兩銀子,三一三十一,你我經手人各拿一份,所以還補你兩萬兩。

  「你看,在京師賺錢多容易,所以你留心一下,在令舅那兒,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物,弄個副本出來,咱們可以好好撈上一票!」

  黃玉明也十分高興地道:「我舅舅做了幾十年的御史,宦積不滿兩萬,他手中卻掌握著幾十萬的財路,我是要好好利用一下!」

  過幾天,他又交出了一部分。

  這次卻是邱光超提供的資料,而且全是貨真價實的,但武重光卻只給了他一萬兩,說這幾個人的後台太硬,牽扯太多,一時還不便動。

  所以收人並不理想。

  王剛心中暗笑,這一次是試探,那些人是邱光超調查後認為有問題,交給武重光,只為證實一下,現在果然確定那些人是跟他們有勾結了。

  這是一個過濾清濁最好的方法,希望能夠把百花門的黨羽一舉而掃盡。

  武重光說不能動,邱光超卻不在乎。

  他把名單上的那批人,按照罪行的輕重一個個都辦了,重則下獄,輕則革職,辦的時候,鐵面無私,斷然地拒絕了一切關說。

  而且皇帝也全力支持,把那些代為辯護申復求情的奏章全部批駁了回去,更把那些求情的人狠狠地申斥了一頓。

  這是一次轟動朝野的大舉動,各部的京官,有十幾個人被參革在獄。表面上看來,這是一次肅清吏治的朝綱振飭行動,但實際上的意義卻是為了打擊百花門的。

  武重光是最清楚的一個,他氣沖沖地要找黃玉明理論,但趙公館卻說黃玉明已經被趕回家鄉讀書去了。

  為的是他在京師很不學好,而且替他舅舅整理文牘時,洩漏了不少機密,使趙御史很生氣,所以又趕他回去讀書。

  一年之內,不可能再讓他回京。

  武重光變成了有苦說不出,因為他跟黃玉明的交易是私下不可告人的,自然也不敢找趙御史去理論,平白地賠出了好幾萬兩銀子,還折損了一批重要黨羽。

  想想實在不甘心,只有退而求其次,想從先前那幾份名單上撈一筆回來,這些人他已著人帶了證據去面談過。

  他們對那些證據都沒有否認,而且還表現得很恐慌的樣子,看來不會有問題,武重光不但想彌補一下損失,而且也想借此機會,再吸收一些新的黨羽。

  哪知道他再次去找人時,對方居然吞吞吐吐地敷衍了事,有的乾脆來個避而不見面。

  武重光一火之下,把那些證據送到另一個相熟的御史那兒去,要他提出彈劾,整那些人一下。

  等了三四天,他沒見有行動,親自登門去拜訪催促,那位御史是他父親的朋友,私交頗篤,雖非百花門中的黨羽,但武重光以百花門的力量,也為他提供了不少彈劾的資料,使那位御史在言路上頗具聲望,因此也可以算他的私黨。

  等他進了門之後,還沒開口,那位御史已經先說話了:「賢侄,這些資料你是從哪兒弄來的,簡直是開玩笑,幸好老夫還作了一番調查,沒有冒昧從事,否則老夫就得擔上個誣告之名了!」

  「怎麼?那些資料不確實!」

  「豈僅是不確實,而且連一點影子都沒有!」

  武重光道:「可是小侄先前去問過他們本人,他們都沒有否認呀!」

  「不錯!是有這回事,老夫與其中一兩個人頗有交情,本來想賣份交情,找他們私下一談的。

  「哪知他們卻哈哈大笑,還嘲弄了老夫一陣,說那些資料是護國侯跟他們串通好偽造的,故意洩漏出來,讓一批奸人上當的,老侄,你莫不成是他們誘釣的對象!」

  武重光差點沒昏倒下來,強自鎮定住了道:「沒有!小侄恐怕也是受人利用了!」

  那位御史語重心長地道:「賢侄,你總算也幫過我不少的忙,而且我與令尊誼屬至交,才不嫌嘮叨,特別忠告你一聲,你交往的人要特別注意,底子不清楚,或心懷不軌之徒,你最好少接近。

  「護國侯大權在握,察察為明,聖上對之寵信有加,而他也確是一片忠心為國,你若是受人蠱惑去跟他作對,那是十分愚蠢的事。」

  武重光滿臉流下了急汗道:「小侄知道,小侄自己會慎重的,多謝老伯教誨!」

  「邱光超十分注意這一批資料的反應,幸好老夫沒有貿然提出去,否則連老夫也難脫干系,所以賢侄要好自為之,最好是跟邱光超聯絡一下,免得等他找上你就為時已晚!」

  武重光只有點頭答應稱是,告辭出來後,他十分惱怒,回家把林子雲找了來,一起到嫣春院會合。

  他把董氏姐妹也找在一起,說起經過,四個人都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最後武重光道:「最近發生的事,門主應該都知道了,你們有沒有問過他,究竟準備作何處置。

  「我手中的人已經去了一半,再這樣下去,我幾年辛苦,建下的一點勢力,就要全部被掏空了!」

  林子雲苦笑道:「屬下向門主請示過了,門主說這是公子自己大大意,引狼人室,中了對方的圈套,而且又自暴形跡,才被對方乘虛而人,說要公子自己負責!」

  「什麼!要我自己負責?這是什麼意思!」

  「這意思就是說門主對公子不作任何的支援了,因為公子的形藏已經敗露,誰來幫你,誰就要陷進去。

  「現在人家把公子當做是鉤上的釣餌,等著誘進大魚,所以門主才不能把力量投進來,他要公子最好是按兵不動,讓對方空等去,跟他比比耐心!」

  武重光冷笑一聲道:「子雲,你的看法呢?」

  林子雲囁嚅地道:「屬下以為按兵不動是上策。」

  武重光砰的一聲,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道:「放屁!按兵不動,叫人慢慢地把我的那些力量都挖掉?

  「他打的是什麼主意,而你居然也說這種話,林子雲,這整個責任是你該負的,你的那個女人胡說八道,才把我扯了出來!」

  林子雲道:「屬下的那個女人根本不知道公子是門戶中人,她只是隨便扯一個人而已,哪知偏偏把公子給咬了出來,這實在是想不到的事,屬下絕未露半點口風!」

  武重光道:「你的頭腦實在太差,正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而你又在我家裡做事,她要咬一個人,第一個就會想到我。

  「這並不為奇,而且人家也未必相信,最糟的是人家故意把你的女人放走,你去殺她滅口時,做得不徹底,叫人家給當場揭穿了!」

  林子雲臉色大變道:「沒有的事!」

  武重光沉下臉道:「那所大雜院中,住的全是我府中的家人,我會不知道,林子雲,你太差勁了!

  「行事出錯我不怪你,喝涼水還滲牙呢,行事總難免會出錯的,但出了錯你不告訴我,卻不可原諒!」

  林子雲嚇得站了起來,垂手道:「請公子恕罪,屬下是怕受責備,才不敢稟告!」

  武重光歎了口氣道:「現在再來請求饒恕已經太遲了,百花門中是不容許出大錯的,你殺劉小芬不成時,就該引咎自裁的,你拖到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林子雲汗如雨下,屈膝跪了下來道:「屬下自知罪該萬死,但求公子念在屬下過去忠心耿耿的分上,寬容一次,給屬下一個戴罪立功的圖報機會!」

  武重光又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現在罰你又有什麼用!門主把我們撇開了,我就是殺了你,也挽回不了損失。小娟,小媚把他扶起來!」

  董氏姐妹一邊一個,把林子雲從地上扶了起來。

  林子雲的身子一振,但姐妹兩人的臂力竟是不小,使他動都不能動,睜大了眼,張開了口,也叫不出一聲來。

  原來姐妹兩人的另一隻手,各執著一支匕首,分別刺進了林子雲的腎盂穴,執行了制裁。

  武重光等了一下才道:「好了!把他放下來吧,今後我身上的這些人,要借重你們去聯絡了!」

  董氏姐妹一鬆手,林子雲已軟軟地倒在地上。

  董小娟道:「我們方便嗎?」

  武重光笑道:「沒有比你們更方便的了,人們上嫣春院來玩兒,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也不會受人注意,比林子雲還方便,而我也可以避開注意了!以前林子雲是在我家做事的,總難免會牽到我身上!」

  「公子你不再理事了?」

  「誰說我不理事了,只是我不直接理事,經由你們轉達而已。

  以前我是透過林子雲,現在則是透過你們,行事的方式未變,只換了個經手的人而已,門主說得對,目前我是該靜守一陣子了!」

  董小娟道:「萬一門主有什麼緊急指示下來,我們要如何通知公子呢?」

  武重光道:「門主既然要我按兵不動,就不可能有事找我,找到我也不會接受!」

  「是。屬下是說萬一有什麼緊急的指示!」

  武重光冷冷地道:「真要有那種必要時,門主自會想辦法跟我聯絡,用不著你們來操心,倒是有一件你們可以做的事!」

  董氏姐妹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事?」

  「沮殺王剛!」

  兩個女的為之一怔,這項任務太難了,超過了她們的能力。

  武重光道:「當然,我不是要你們登門去刺殺他,你們沒那個本事的,而是要你們在他來到你們這兒時,不知不覺間,找個機會給他一下子!」

  「他會到這兒來嗎?」

  「一定會來的,我會弄一個陷阱,叫他上這兒來的,向你們問些事情,你們就有機會了。」

  武重光的陷阱佈置得很好,他叫兩名家丁來扶起林子雲的屍體,裝成酒醉的樣子,一直扶到門口的車子上,一直把車子拉到郊外,那兒也早就派人挖好了一個坑,將屍體推下坑裡埋了。

  他知道騠騎營一定會有人盯著的,也暗中著人在遠處埋伏監視著。

  果然過了幾個時辰後,騠騎營就有人來刨土坑,挖走了屍體。

  又過了兩三個時辰,已是第二天的上午,王剛來到了嫣春院,請見董家姐妹!

  老鴇兒還裝模作樣地道:「兩位姑娘是不見客的,她們已經被武公子包了下來!」

  同行的是刑部衙門的捕頭劉方,他沉下臉道:「咱們王大人是來辦案子的,可不是來逛窯子的,她們非得出來答話不可,你少來這一套!」

  老鴇兒的臉都嚇白了,忙問道:「她們犯了什麼案子?」

  「吳老媽兒,不相干的事兒少問,少給自己找麻煩!」

  「是!是!老身這就去通知她們一聲!」

  「不必了,咱們自己上去,你帶路就行!你跑去通風報訊,人跑了怎麼辦!」

  吳老鴇兒抖著兩條腿,把人帶到了樓下,王剛和劉方自己上了樓。

  董家姐妹倒是都起來了,而且都穿好了衣服,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劉方常上這兒來巡查,她們都認得。

  董小娟忙招呼道:「劉頭兒早,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劉方笑道:「媚姑娘,事情不太妙,是一陣血雨腥風把我們吹來的,這位是騠騎營的王大人,他是為了一樁人命官司,來找二位問話的!」

  兩個女的都裝出了驚慌的樣子。

  王剛笑道:「昨天武重光帶了他的總管林子雲在這兒喝酒,發生了什麼事?」

  他問得很直接。

  董小娟忙道:「沒發生什麼事!林總管喝醉了,是從這兒被抬出去的!」

  王剛一笑道:「他被抬上了車子,可沒回府裡,一直拉到西門外的一所林子裡,那裡居然有人預先挖了坑,把林子雲推下去就埋了!」

  董小娟驚道:「怎麼有這種事呢?林總管走時還好好的!」

  王剛冷冷地道:「不是好好的,我驗過屍體,他身上沒多少酒氣,倒是腰側有兩個致命的刀口,是被人殺死的,我挖出來的時候,他已死了有十個時辰了,推算起來,他是在這兒時就被殺了!」

  聽他把時間算得這麼準,董小媚慌了,道:「我們不知道,我們可沒有殺人!」

  「你們沒殺人,那就是武重光殺的了?」

  「這個我們不知道,反正人在我們這兒時是活的,要被人殺死,也是離開之後的事,王大人,誰埋的屍首,你該去問他們才對!」

  王剛一笑道:「武重光跑不掉,我會去問他的,不過殺人的凶刀是兩把匕首,那一直是藏在你們床頭的櫃子裡的,我要來比一比傷口!」

  董小娟忙道:「沒有的事,我們屋子裡從來也不放什麼凶器的,王大人可以搜搜看!」

  「我知道現在一定不在那兒了,殺人之後,凶器當然要收起來,不會放在原處,所以我要你們拿出來!」

  董小媚道:「王大人好像已認定我們是殺人兇手了!」

  「不錯!林子雲的身上有兩處致命傷,從受刀的情形判斷,是同時下手的,因此動手的一定是兩個人,就算一個是武重光自己,你們中也必定有一個是幫兇!」

  董小娟冷笑道:「王大人,你是官,我們是涵跡青樓的苦命女子,你要栽誣我們殺人,我們還有什麼申辯的餘地嗎?乾脆派人把我們抓去算了,何必還要這麼費事呢!」

  王剛笑笑道:「人我是一定要抓的,不過我還是給你們兩個機會!」

  董小媚問道:「什麼機會?」

  「一個是你們老老實實地把情形說出來,我可以減輕你們的罪刑,讓你們改過自新或將功折罪!」

  董小媚道:「我們根本就沒犯罪,又折的什麼罪?」

  「第二個機會是讓你們立場大功,武重光不是要你們刺殺我嗎?我來給你們一個下手的機會!」

  兩個女的臉色大變,這是個絕頂的機密,說話時只有三個人在,絕無可能外洩的,王剛怎會知道的?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10-12-12 23:53: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欲擒故縱


  王剛笑了一笑,走到牆前,掀起那幅中堂字畫,牆上居然挖了個洞,洞中塞著一個竹筒,兩頭都通的,一端用厚桑皮紙繃緊了封好,連著一根棉線。

  那是一種兒童的玩具,用兩個這樣的竹筒,以線相連,只要拉緊了,一人在這邊竹筒說話,另一端則用竹筒靠在耳邊,可以聽見數丈外的細語!

  王剛笑道:「這牆外是花圃,我躲在三丈外的花圃內竊聽,你們在屋子裡談的話我都知道。

  所以你們不必狡賴了,從武重光設局陷害黃玉明開始,我就注意上你們了,二位還有什麼話說呢?」

  兩個女的自從發現牆上的竹筒後,才知道這是個陷阱,她們都在王剛的算計中,什麼都不用辯了。

  董小娟苦笑一聲道:「王大人真厲害,居然在我們屋子裡裝上了機關,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黃玉明來了之後!」

  「這都是那個黃玉明干的了,他是你的人?」

  王剛哈哈一笑道:「真正的黃玉明留在家中沒來,那位黃公子是我喬裝的,承蒙令姐妹的盛情,招待了我一陣子,還幫我套出了武重光不少的機密!」

  他換了一種語調,赫然是黃玉明的聲音。

  兩個女的都朝他的手臂看去,王剛笑道:「我就是這一條胳臂不方便,所以那位黃公子也必須摔傷了一條手臂!」

  董小娟道:「我捏過那條手臂,真是有血有肉的!」

  王剛道:「那是一位巧匠為我特製的,豈僅是外形可以亂真,連手指都可以活動的,只是活動不太靈活而已!」

  董小娟厲叫道:「王剛,你不是人!」

  叫著疾撲了過來,另一邊的董小媚也同時發動,每個人手中都多了一支匕首,狠狠的刺向王剛!

  兩個人的動作都很快,但王剛早已有了準備,身子一矮,雙腿平飛踢出,兩個人的腰上都著了一腳,被踢了開去。

  但是這兩個女的都是身手不凡,她們挨了重重的一腳,居然沒受傷,跳起來後,兩個人同時出手,把匕首對準王剛擲了過來,又疾又准。

  王剛沒想到她們如此能挨,他估計自己的兩腳勁道,總在兩百斤左右,就是一根木樁,也能打斷了。

  而這兩個女的,居然若無其事,不禁為之一怔。

  就這麼一疏神,匕首也跟著擲來,躲閃已是不及,百忙中只有運起氣來,利用胸前肉厚之處,硬挨上兩下!

  匕首的勁力不弱,而王剛的氣功也極有造詣,刀尖入肉不過分許,就被阻住掉落地下!

  董氏姐妹眼見匕首已擲中王剛,神情倒是一喜,可是又見到王剛只受了輕微的傷,才知道對方武功太高,實非她們所能敵。

  這才雙方對看一眼,兩人心意相通,同時縱身向窗外飛去。

  窗外是座假山,她們落在假山頂上,只要再一個起落,就可以飄出圍牆之外了。

  王剛在花園裡還安插了幾個人,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董氏姐妹腳下不停,雙雙又縱落在圍牆上,只要跳了出去,就是鬧市大街,追她們就難了。

  埋伏的捕快都現身出來,卻都還有一段距離,就在這時候,牆外一道寒光暴起,疾若閃電。

  王剛在窗子上探頭大叫道:「如倩!留活口!」

  但他招呼得還是不夠快,牆外的葉如倩劍出如電,寒光過處,兩個人被掃成四截,砰然跌回牆內。

  王剛追了出來,葉如倩也握劍從牆上跳下來,向王剛歉然地道:「很對不起,我沒那個能力留下活口,因為這兩個女的手中還扣著淬毒暗器,沾上就能致命的!」

  地下擺著董氏姐妹的殘屍,攔腰被掃成四截,連肚腸都流了出來。

  但她們的手中,的確都握了兩把毒砂,色泛深藍,連她們的手都被侵蝕得潰爛流水了,可見她們已存心拚命,不理會自己中毒了。

  葉如倩那一劍所幸是發得快,發得狠,否則給她們一個還手的機會,那就得賠上一命了。

  王剛看得只有咋舌道:「真想不到百花門的人有這麼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葉如倩道:「她們是七毒天王歐陽妙善的弟子,那毒砂叫天星七毒砂,最是霸道不過,平時應該戴了手套發射的。

  今天因為逼急了,不惜自己中毒,已經掏了出來,我因怕你不明究竟,追了下來,著了她們的道兒,才跟著過來,沒法子手下留情了!」

  王剛搖頭一歎道:「真多謝你來了,否則我一定會上她們的當,你怎麼知道她們是七毒門下的?」

  「我爹告訴我的,他今天來找我,聽說你來捉拿董氏姐妹,就急著催我來的,爹叫我特別小心。

  若是發現她們手中扣著一把藍色的細砂時,不是立下殺手,就是趕快躲得遠遠的,至少要到五丈之外!」

  王剛點點頭道:「爹的江湖路子究竟比我們廣,居然能探出她們是七毒門下,我在騠騎營調了所有的卷子,都查不出她們的底細!」

  葉如倩道:「是的,爹闖了幾十年的江湖,到處都有熟人朋友,消息比我們靈通,可是江湖人最忌諱跟官府來往,所以他老人家不便公開出頭幫助我們!」

  王剛點點頭道:「這兩個女人死了,好在線索未斷,我們得找武重光去!」

  王剛的動作很快,立刻就趕到武侯府,請見小侯爺武重光,他是以騠騎營都統領的身份報名請見的。

  騠騎營的身份特殊,負責全國重大案件及治安,見官大一級,哪怕是京中一品尚書大臣,他也可以未經奏報,先行抓人的。

  所以對於王剛的來訪,武重光明知來意非善,也只有硬著頭皮接見。

  這是公開造訪,王剛還必須有個交代,如果等他動手抓人,就根本無須作交代,往騠騎營中一關,叫天不應,那時日子就更難過了。

  武重光算計了半天,覺得還是出去見他的好,至少王剛還不會在今天抓人!

  兩人在小客廳中見了面,王剛連客套話都不說了,直接了當地道:「武公子,在下剛才在嫣春院抓了兩個女匪徒,是一對姓董的姐妹!」

  武重光心中一震,知道事情躲不過了,乾脆承認了道:「這一對姐妹處我常去,只覺得她們人既漂亮,又聰明溫柔可人,卻不知她們會是匪徒,她們犯了什麼案子?」

  「案子很大,她們是七毒門中,毒天王歐陽妙善門下!」

  武重光嚇了一跳道:「這個我全無所知,七毒門是怎麼一個組織?」

  「七毒門是一個專門以毒藥和毒器害人的江湖門派,做了很多壞事,江湖人遇上七毒門下,多半是不肯輕易放過的,他們已為武林所不齒!」

  武重光笑了道:「那跟你王大人有什麼關係呢?王大人總不會去管這些江湖閒事吧!」

  「在下本來是江湖人,遇上江湖事自然不會袖手,不過在下抓那對姐妹,卻不是為了她們是七毒門下,她們是一個叫百花門的邪惡叛亂組織。

  這個組織外結江湖豪傑,內結權貴,以種種不法的手段擴充勢力,實力頗為龐大,護國邱侯爺就是為了對付這個組織,邀我到騠騎營幫忙!」

  武重光繼續裝糊塗道:「有這樣一個組織?那還得了,王大人該把他們趕快抓起來繩之以法!」

  王剛微笑道:「黨羽從惡者已經處決了不少,所差的就是主腦未明,不過也差不多了!」

  「主腦是誰?」

  「董家兩姐妹沒供出門主是誰,卻供出了你武公子是副門主,主持京師權貴之間的聯系!」

  武重光的臉色大變道:「這簡直是胡說八道,血口噴人,王大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王剛笑道:「當然,我知道武公子很忙,我也不會特地跑來跟公子開這個玩笑!」

  武重光看著他的臉,想瞭解他已知道多少,但是王剛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使他十分困惑。

  不得已,只有硬著頭皮道:「王大人,這要有證據的!」

  王剛道:「公子是國舅的身份,無憑無據,在下也不敢隨便誣蔑你!」

  「什麼?你還當真有證據,證據呢?」

  「事關重大,護國侯已經帶著一切的證據入宮面聖去了,相信不久之後,必然會有旨意下來。

  在下是先來打個招呼,讓公子有個底子,如果公子肯幫忙,在下也盡力設法,出脫公子,使公子涉嫌輕一點!」

  武重光畢竟年紀輕,被他一詐慌了手腳,這時不再為自己辯解,只是問道:「什麼樣的證據?」

  王剛笑道:「公子這話問得太幼稚了,邱侯爺帶去面聖的證據,自然不會是一些虛空不著邊際的東西,足夠證實公子的罪行的,公子最好預為之計!」

  武重光道:「還有什麼好計的,你們既然認定我有罪,我也不必做什麼打算了,等著聽候聖旨發落了!」

  他端起茶碗,那就是送客的表示。

  王剛道:「武公子,你可是打算抽身一走?」

  武重光道:「笑話!我自問無罪,走幹什麼?」

  「公子不走最好,如果打了走的算盤,那就是大錯特錯了,我得到的證據雖足證明公子涉嫌,但是情況並不太嚴重,尚有補救之策。

  公子若是抽身一走,勢必要抄檢全家,那時搜出的證據,恐怕會將令尊大人和國丈家都牽進去了,公子算算可化得來?」

  武重光怒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少陪了!」

  他拂袖起身,往後就走。

  王剛在後面道:「武公子,你走不了的,最多一個時辰,邱侯爺就會帶了禁軍登門,那時你若不在,麻煩就大了!」

  武重光根本不理他,自顧走了,卻躲在後廳的小屋子裡,叫下人們去看著王剛。

  一直等到下人通報說王剛已經出門上馬離開了,他才急急地來到書房中,關上了門又上了栓,然後掀起了一塊地下的方磚,取出一個木盒子,放在一邊。

  回身取了火石文絨打火點上了蠟燭,再打開木盒,裡面卻是一堆信件和簿冊,看來都是極為重要的文件。

  他正準備點火時,頂上一道寒光下來,卻是一支長劍,首先將燭火斬滅了。

  執劍的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正是葉如倩,她冷笑道:「武重光,你來不及毀滅那些證據了!」

  武重光大驚失色,連忙拔出腰間的佩劍去刺葉如倩,卻被葉如倩躲開了道:「武重光,你別至死不悟,目前你已無路可逃了!」

  武重光運劍如風,劍勢十分狠厲,著著都是凶招,葉如倩倒是被他殺得連連後退,不過她的守勢極穩。

  武重光看短時間不可能殺死她,不敢再戀戰了,也顧不得那些證據了,一劍劈開窗戶,跳窗走了。

  葉如倩沒有去追他,因為那些證據太重要了,她不能讓它們落人別人的手中。

  拾了木盒蓋好,又割下了一角窗簾,當做包袱皮,背在背上捆緊,她再提劍跳了出來。

  武府中的家人認得她是王剛的妻子,沒人敢攔她,看她出了門揚長而去。

  王剛是在街角的一家店中等著她,看她進來,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如倩,事情怎麼樣?」

  葉如倩解下包袱道:「運氣不錯,他在書房的地下暗格裡藏著這一盒東西,正要舉火焚毀時,被我截了下來。」

  王剛笑道:「果然是藏在書房裡,我們派在武家的那個人還不錯,探聽得很確實!」

  「幸虧是沒錯,若是他把秘密藏在別的地方,你卻叫我躲在書房裡,豈非空等一場,耽誤事情了!」

  王剛道:「也耽誤不了什麼事的,已經有人看死了武重光的行動,若是他到了別的地方,會立刻通知你的!」

  葉如倩一笑道:「你做事倒是十分機密!」

  「我本來就是幹這一行的!學的也是這一行!」

  「你以前不是黑龍嗎?」

  「那也不錯!那是我另一個身份,因為在官家,有些事情要受到人情的壓力,不能敞開來辦。

  而我卻不甘心讓那些人逍遙法外,倚仗權勢來凌人,官場上的手續辦不通,我就以黑龍的身份,暗中懲戒他們一下!」

  「這麼說,你一直就是官方的捕快了?」

  「是的!我祖上三代,都是緝盜營的統領,隸屬於騠騎營之下,到了邱侯爺主掌騠騎營,才把我調升為騠騎營的副統領,專事偵破百花門這一個組織!」

  「你倒瞞得我很苦,做了你八個月的妻子,你都沒告訴我!」

  王剛苦笑道:「我干緝盜營統領時一事無成,倒是黑龍王剛幹得有聲有色,可見官方的事情不好做。

  我幾次灰心求去,都是邱侯爺把我留了下來,等辦完了百花門這一案子後,我決心退出公門,正式成為一個江湖人了,所以我不想讓你知道我過去的身份!」

  「為了什麼呢?」

  「因為你一直不齒江湖人,要我圖個正經出身!」

  「這樣想法難道不對嗎?」

  「不是不對,而是性情不合,我若能隨波浮沉,倒是大有可為,然而我生性太過剛直,不肯同流合污。地位爬得越高,得罪的人也越多,也就越灰心。」

  「邱侯爺不是一直很支持你嗎?」

  「是的,但是他身負重寄,不久即將出任艱鉅,不可能再掌騠騎營了。他一走,我也沒干頭了!」

  「邱侯爺將擔任什麼職務呢?」

  「由於百花門的事件,朝廷才知道全國的軍務太散,許多方面重鎮大員,都有不穩之象,大概要他出來整頓軍務,主掌軍政大計。」

  「那你還是可以為邱侯爺效力的!」

  「不行!如倩,邱侯爺雖有這個意思,而且還打算保舉我一個總兵的職務,獨擋一面,被我拒絕了!」

  「為什麼,你的能力足可擔當的!」

  「我根本不懂得軍事、領軍、帶兵、作戰、佈陣,那是將帥之具,我完全不瞭解!」

  「這個沒什麼,你可以學,現在的將帥,也不是每個人都懂的,人家也幹得很不錯呀!」

  「如情!這種官不是我幹的,除非我是真行,否則我絕不幹那種尸位素餐的事!」

  葉如倩想想道:「不干也好,在京師這八個月,我對宦海中的事也見得多,以前還覺得一個大官兒了不起,現在看看也平常了,還不如我們這湖海之身自在逍遙,不過江湖的路也不適合我們走了!」

  「為什麼呢?」

  「因為你太出名了,你在騠騎營的身份已經公開,又一連扳倒了幾個豪門大族,到哪兒都有人認識我們,樹敵滿天下,到處都有人找麻煩,沒有了官方的身份,江湖路走起來太辛苦!」

  「這倒也是,我現在出了名,總不能再以黑龍的身份去當大盜去,看來我們只能找個地方歸隱去!」

  「那也不行,我耐不了那份寂寞!我也做不來井臼親操那些瑣事,我雖然不要大群的婢僕侍候,但是要我種田打魚來養活自己,我也是做不來的!」

  王剛笑道:「那我們要幹什麼呢?」

  「什麼都干,什麼都不幹,我們可以到邊塞,到關外去,開牧場、設鏢局,除了一個平凡的主婦外,我什麼都可以幹。

  王剛,很抱歉你娶了我這樣的一個老婆,不過那是你自己找的,憑我劍王的女兒、劍聖的弟子,總不能叫我煮飯補衣服去!」

  王剛也笑道:「那當然,武林第一大美人嫁給了我,那是何等面子,若是叫你受那等委屈,我不成了混蛋了!」

  兩個人相與大笑起來,這當然說的是笑話。

  王剛的家業不說了,葉如情自己是獨女,又是樊飄零的惟一傳人,兩份陪嫁幾百萬,都已給了她,什麼都不做,也足夠她舒服過幾輩子了。

  笑了一陣後,葉如倩道:「武重光跑了,他的劍法還真不弱,我一支劍攔不住他!」

  王剛道:「跑了的好,他不跑反倒麻煩了,董家姐妹當場就死了,沒有任何的指證,我是詐他一下,手頭沒有一點證據,現在總算不錯,大有收穫了!」

  他把那只木盒捧進了後面的屋子,葉如倩知道他去檢查那些證據了,倒是沒有跟進去,就等在外面。

  沒有多久,王剛就臉色沉重地走了出來。

  葉如倩問道:「那些證據有用嗎?」

  王剛道:「有用!非常有用處,武重光的本事不小,他居然掌握了不少的勢力,有三個兵鎮,兩名總督跟他有了聯繫,支持百花門行事,等大局底定後,許他們更高的權位!」

  「這些人也是,已經貴為總督了,還能有多大的進展?」

  「總督也有大小之分,較小地方的兵鎮尚要受邊師的節制,他們都是不得意的一批,又被百花門捏住了把柄,許他們一個較高的地位,他們還能不乖乖地聽話嗎?」

  「他們有沒有說出是誰會當大權呢?」

  「有,是現在東宮太子!」

  葉如倩一怔道:「怎麼會是這個傢伙,他是東宮儲君,將來的皇帝自然而然就會落在他身上,他還忙個什麼勁兒呢,更不需要受百花門的利用!」

  王剛一歎道:「太子雖已被立為儲君,但由於本身荒嬉好色,行止失檢,皇帝也時有所聞,正有易儲之意。

  但是二太子今年才十五歲,年紀太輕,一時不便宣佈,再過兩三年,等二太子滿了十八歲,大概就會作成正式決定的。

  所以這個太子作不得數的,百花門主也真有本事,這是宮中一個絕大的機密,他居然能打聽到了而加以利用!」

  葉如倩道:「這麼說來,侯小棠也有問題了,他是太子最親信的人,自然會為護儲而努力,那他又為什麼要打擊百花門呢!」

  王剛想想道:「他不是在打擊百花門,而是在打擊武重光,因為武重光先搭上太子的線,一旦事成,自然在朝中掌握大權,侯小棠只有居於次了。

  他雖入百花門,卻不甘居人下,自己取得了太子的寵信,出力幫我們的忙,卻是在削弱武重光的勢力!」

  葉如倩想想道:「百花門主允許他如此嗎?」

  王剛道:「百花門主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不想自己站出來,只想控制住當權的人,武重光當勢也好,侯小棠當勢也好,只要在他的控制下,都沒有什麼兩樣。

  而且武重光的勢力太大了,百花門主怕他不受控制,也樂於借侯小棠的力量來打擊他一下,這就是為什麼侯小棠跟我們來往而不怕受到百花門制裁的原故!」

  「那麼侯小棠一定知道百花門主的真正身份了?」

  王剛苦笑道:「應該是知道的,這一點恐怕是我們受他的騙了,他假意跟我們合作,騙知了我們行動的方向!」

  葉如倩恨恨地道:「這個傢伙心機太重,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早說他不可信任,你偏要相信他!」

  王剛道:「我也沒有十分相信他,很多重要的機密並沒有讓他知道,他以為搭上了太子可以萬無一失了,可是皇帝有一個秘密的措施他卻不知道!」

  「什麼秘密的措施!」

  「皇帝召了幾個絕對信任的顧命重臣,書了一道秘詔,交給護國侯保管,假若皇帝在未及易儲前有了意外,就由邱侯爺公佈遺詔,廢掉太子,由二太子理親王親政,在十八歲前,由六位顧命大臣共同輔佐理國,十八歲後,才正式受命親政!」

  「這麼說來,廢儲易貳之舉已勢在必行了!」

  「是的,侯小棠巴上了太子,以為自己萬無一失,將來必落一場空,茲事體大,我不便提醒他,而且這個人太熱衷於富貴,也不想告訴他,兔得他動別的歪腦筋!」

  「活該,讓他空歡喜一場去!」

  葉如倩對侯小棠始終是沒好感的,這也難怪,因為他傷過她的心,而且傷得很深!

  王剛皺起眉頭道:「不過從所得的證據看,六位顧命大臣中,恐怕有人出了問題,把秘密洩漏了!」

  「這麼重大的機密,怎會洩漏呢?」

  王剛一歎道:「也許是無心之失,也許是本身的定力不夠,被百花門買通了,從已知的文件上看,他們計劃在兩三年內必須發動舉事,正是在理親王成年之前。

  可知他們一定早知有易儲之舉,而且更說,舉事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除掉邱侯爺,他們必然知道遺詔在他身上!」

  「那你是否要通知邱侯爺一聲?」

  「這是必須的,但不必現在做,目前我要等消息,武重光一跑,不知落腳何處,但希望他是去找百花門主,那麼一切就簡單了!」

  「你派了人盯住他了?」

  王剛點頭道:「是的,這是我的計劃,你要截下武重光,當面抓住他的證據固好,不行的話,就讓他走了,也沒有多大關係!」

  「王剛!你做事倒實在仔細,一切都安排了兩個可能,作好了失敗的準備!」

  「這是做捕快的第一要務,捕捉一個要犯時,一定要安排好被他漏網時追蹤的人!」

  「能追得上嗎?武重光的身形很快!」

  「沒問題,我們的人手很足,不跟他比腳程,而是一段段地交換盯下去,不怕他漏網的,比方說,他是走向東邊,第一個只盯到下一點,就交給第二個人接手!」

  「那要多少人才夠使用的?」

  「我把全國各州府的幹探都調了來,有兩百多人呢,全部都是老公事,絕不會把人追丟了!」

  傳來的消息卻使人十分困擾,武重光在街上繞了幾個圈子後,自信已擺脫了追蹤的人,然後一徑折向南城,進人了一所大宅子。

  那是一所老宅子,主人是八方神劍丁開山,在京師開設了八方鏢局,是個很有名氣的江湖人。

  而葉如倩的父親葉逢甲和師父樊飄零也落腳住在這兒。

  葉如倩道:「武重光怎麼會跑到那兒去了,不是自尋死路嗎?他去找誰呢,總不成是找丁開山?」

  王剛皺起了眉頭道:「岳父知道我們要對付武重光嗎?」

  「知道,而且是他老人家告訴我,說董家姐妹是七毒門下的,叫我特別注意的!」

  王剛想了一下道:「我上那兒去一下吧!」

  「我不要去嗎?」

  「有岳父和你師父在那兒,我想一個武重光是跑不掉的了,你要快點回邱侯府,把這包證據交給他,叫他立刻設法,拿下侯小棠父子,那一定要你去幫忙的!」

  「為什麼要我去呢?」

  「侯小棠可能躲進太子府中,別人進去拿他不便,邱侯爺也得稍存顧忌,只有你去,有名正言順的理由,連太子也不敢攔阻!」

  提起這件事,葉如倩就滿腔怒火,一個太子,一個侯小棠,都是她最恨的人。尤其是侯小棠,她曾經那樣地信任他,甚至於把一份少女的初戀都托付給他,但這個殺才,居然為了富貴而出賣了她。

  要對付侯小棠,她是最起勁的,所以她欣然地同意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10-12-12 23:53: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得而復失


  王剛很快地便來到那所大宅子——八方神劍丁開山所開設的八方鏢局。

  裡面倒是十分清靜,趟子手進內通報後,出來一個年在五旬開外、國字臉、濃眉闊口、相貌威猛、身材雄偉的青袍人來。

  王剛見這人氣派不凡,便頗有禮貌地問道:「前輩敢是這裡的主人八方神劍丁大俠?」

  青袍人道:「在下正是丁開山,尊駕可是要找人的?」

  王剛道:「不錯,在下正是要找武公子武重光。」

  丁開山忽然冷冷一笑道:「尊駕是什麼人?」

  王剛見對方似是不懷好意,不由朗聲道:「好說,在下騠騎營王剛的便是。」

  丁開山又是冷冷一笑道:「原來是騠騎營的王大人,丁某不知,有失遠迎!」

  他微微一頓,繼續說道:「王大人既是騠騎營的人,總該知道武重光是英武侯武大將軍的公子,他的人自然是在將軍府,為何到敝局找人?」

  王剛道:「武重光是長著兩條腿的,難道他不可以跑到貴局來?我的手下弟兄明明看到他進入貴局,莫非丁前輩還想窩藏盜匪不成?」

  丁開山仰面打個哈哈道:「笑話,堂堂的英武侯武大將軍之子竟被指為盜匪,這樣說來,當今皇上,豈不成了盜匪之首了?」

  王剛萬沒料到了開山會說出這樣的話,頓了一頓,喝道:

  「丁開山,在下敬你是位前輩人物,所以才以禮相見,你既然一味不識好歹,在下就不必顧慮太多了!」

  「你想怎麼樣?」

  「在下就要強行搜查!」

  「京畿所在,這是有王法的地方,丁某開設這所鏢局,一向奉公守法,在京師一帶,也算得上金字招牌了,你憑什麼搜查?騠騎營縱然勢力遮天,總不能不講理吧?」

  「你窩藏皇家重要人犯,已經是犯下滔天大罪,還有什麼強辯的?」

  就在這時,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已大模大樣地走了出來道:「丁前輩用不著和他羅嗦,他既然非找我不可,我對他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這人赫然正是武重光。

  武重光來到跟前,冷笑道:「王剛,你這樣苦苦追逼,未免太過分了吧?」

  王剛霍然一笑道:「武公子,現在咱們什麼話也不必多說,乖乖地跟在下走吧!」

  武重光嘿嘿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個什麼東西,在下堂堂的小侯爺,要走自然是跟著當今萬歲爺走,幹嗎要跟著你走?」

  王剛並不發作,不動聲色地說:「你的那些來不及銷毀的證據,現在已完全落在我的手中,令尊雖然官居顯要,只怕也承擔不了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你若乖乖地隨在下去見邱侯爺,他念在和令尊相交之情,只要你迷途知返,也許還可從輕發落,若仍執迷不悟,將會有什麼後果,你應當心裡明白!」

  在他的想法裡,這幾句話,也許能打動對方,因為此刻的武重光,已成為甕中之鱉。他事先已在鏢局周近,布下了不少人手,武重光已是插翅難飛,若他能自動投案,自己也犯不著讓他披枷帶鎖當場丟人現眼。

  豈知武重光依然毫不在乎,噘嘴一笑道:「不錯,那些東西的確是證據,可借你不能到手也是白搭。」

  王剛笑道:「我看你還在做夢,那些證據,早已被賤內帶回邱侯府,只怕此刻邱侯爺早已過目完畢了。」

  武重光道:「你別高興得太早,等邱光超看過了那些東西再說。」

  王剛不願和他再多費辱舌,對方既然仍不肯束手就擒,只有生擒活捉之一途,於是,單臂一揚,已亮出了他那賴以成名的黑龍刀。

  原來他所以被江湖中人起了個黑龍王剛的渾號,除了經常穿著一身黑衣,令人有著神龍見首不見尾之感外,主要還是在這口趁手兵刃黑龍刀上。

  黑龍刀長可四尺有餘,百鏈精鋼打造,在寒光如雪的兩面刀刃上,各鐫有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那黑龍全身不知塗了一層什麼東西,刀面愈亮,龍身愈黑,黑白二色,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當日的黑道人物,只要看了他這口刀,就莫不膽顫心寒。

  自他加入騠騎營後,為了要擺脫昔日的黑龍王剛形象,這口黑龍刀便足有年餘不曾動用,如今身份已明,既然大家都已知道他就是當年的黑龍王剛,也就沒有再諱避的必要,所以這次他前來緝捕武重光黑龍刀又在他身上出現。

  武重光並不示弱,微微一笑,也翻腕拔出腰間的長劍道:「王剛,你雖然武功了得,但我武小侯爺還怕不了你,有本事只管使吧!」

  王剛更不答話,刀鋒一閃,掣電驚鴻般疾向武重光咽喉刺去。

  他的目的是在拿人,當然不能把對方一刀刺死,那樣有理也變成無理了,何況對方身份顯赫,大將軍英武侯武紹祖又僅此一子,若在沒逼出口供之前將他殺死,只怕連護國侯邱光超也擔待不起,因之,他出手只是一記虛招,在刀鋒遞滿之前,自會及時收勢。

  誰知武重光卻偏不吃這一套,不閃不避,長劍硬是硬碰地封架上來,不但蕩偏了王剛的刀鋒,反而趁勢戳向王剛的心窩,出手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這一來激起了王剛的真火,但他依然不能不有所顧忌,直纏鬥了十幾個照面,竟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王剛被迫施出了殺手鑭,但見刀勢一變,頓時綻開了七八條青芒,有如銀蛇飛舞般,嗖嗖之聲不絕於耳,刀光也越來越密。

  武重光大驚之下,心慌意亂中只聽噹的一聲,長劍已被擊飛出去,接著膝蓋上又被踢中一腳。

  這一腳份量極重,踢得他直摔出五六步,還是倒了下去。

  王剛一個箭步,追過去踏上他的前胸,喝道:「武公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還有什麼話講?」

  武重光望向站在一旁的丁開山道:「丁前輩,你不該袖手旁觀,眼看本公子被他帶走!」

  丁開山面色沉重,道:「武公子堂堂的小侯爺,即便跟他去,他們又敢把你怎樣?」

  武重光面色憋得有如豬肝,大聲說道:「丁前輩,你不該說出這種話,家父待你不薄,難道連這麼一點忙都不肯幫?」

  丁開山乾咳了兩聲,回頭向屋內叫道:「葉老,事到如今,您總該出面了!」

  屋內響起一聲咳嗽,緩緩走了一人,赫然是劍中之王葉逢甲。

  王剛不覺驚然一震,劍王葉逢甲和劍聖樊飄零住在這裡他是早就知道的,但葉逢甲居然要插手管這件事,而且聽了了開山的語氣,似乎是要護著武重光的,卻使他實在大感不解。

  當下,他一隻腳仍踏住武重光前胸,一面深施一禮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果然,葉逢甲手撫長髯,不動聲色道:「王剛,放開他!」

  王剛啊了一聲道:「小婿實在不懂岳父的用意何在,武重光目前已是重要欽犯,證據確鑿,小婿正要拿他回去交給邱侯爺問罪,岳父大人為什麼反而攔阻?」

  葉逢甲不由一愣道:「這個我倒不清楚,他究竟犯了什麼過錯?」

  「他正是百花門的人,而且身任百花門的重要職務,很可能是百花門的副門主,像這樣的人,怎能讓他走脫!」

  「你雖然是騠騎營的人,也不能隨便抓人,常言道得好,捉好捉雙,捉賊捉贓,不知你得到的是什麼證據?」

  「證據已被如倩帶回邱侯府,此刻邱候爺可能正在查閱之中。」

  「你能斷定那些東西必是真正的證據?」

  「小婿已大略看過幾件,其中牽連甚廣,當然不會是假的。」

  葉逢甲略一沉吟道:「就算那些證據是真的,也必須等邱侯爺看過之後才能抓人,你在真相未明之前就來抓人,未免太過於急躁了吧?」

  王剛強顏賠笑道:「可是現在不抓他,他若跑了又該怎麼辦?」

  葉逢甲呵呵大笑道:「堂堂的英武侯之子,他會跑到哪裡去?」

  「小婿不明白岳父大人為何要袒護著百花門的人?」

  「王剛,實不相瞞,因為我跟他父親頗有交情,他父親目前身在潼關,我不能眼看故人之子被捉進宮裡去,這讓武侯爺將來如何見人?所以不得已只好向你講個人情,暫時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請您老人家見諒,他犯的案子太大,小婿實在做不了主。」

  「我明白你們吃公事飯的,應該公事公辦,所以絕不使你為難,現在我明白地講一句話,你先回去,只要邱侯爺一旦查出他的真憑實據,我情願親自把他送進邱侯府領罪,跑了人我願完全負責,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話說得令王剛根本沒有考慮的餘地,不要說對方是他的岳父大人,即便任何一個有頭有臉的武林前輩,他也無法拒絕。

  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向岳父大人送個順水人情,總是應該的。

  當下,王剛毫不猶豫地放開了武重光,道:「岳父大人既然這樣說話,小婿敢不從命!不過,邱侯爺處事一向快捷,說不定在最近一兩天就要提拿人犯,那時就有勞您老人家多給小婿方便了。」

  葉逢甲面泛不悅之色道:「什麼話,老夫一生行事,從不曾失信於任何人,又豈會失信於你!」

  王剛別過葉逢甲,離開八方鏢局,急急奔回邱侯府。

  路上,他一直掛心著那一包證據是否已送到邱侯爺手裡,雖然,葉如倩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中豪傑,應是萬無一失,但卻不能不使他仍然掛心不已。

  他必須先回家見了葉如倩再說。

  誰知一進門就使他大吃一驚。

  只見葉如倩正坐在床前掩面啜泣,而且哭得十分傷心。

  「如倩,你怎麼啦?」他迫不及待地問。

  葉如倩止住啼聲,抬袖揩拭著淚痕,她的眼睛已哭得有些紅腫。

  這是王剛從未見過的景象,葉如倩是個性格極端堅強的女子,從不輕易哭泣,若不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必是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大事。

  「如倩,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忍不住再追問一句。

  「大哥,我對不住你!」葉如倩說著,眼角又淌出了晶瑩淚珠。

  「到底為了什麼,你說呀?」王剛急得幾乎要跳起腳來。

  「那一包證據丟了!」

  王剛如聞晴天霹靂,頓時呆在當場。

  許久,他才帶點張口結舌地問道:「竟會發生這種事?你是怎樣丟掉的?」

  葉如倩有著無比的激動,長長歎了口氣,藉以緩和猶未平復的情緒:「當我和你分手之後不久,正一個人帶著那包東西準備回侯府時,走在一處僻靜小巷裡,不想冷不防從巷內奔出一個蒙面人攔住去路。」

  「是什麼人?」

  「他用黑布蒙面,我怎知他是什麼人。」

  「你手中有劍,憑你的身手,難道他能從你手中把東西劫去?」

  「我當然不能讓他把東西劫去,於是就放下東西,和他展開一場拚搏,那人雖然身手極高,還是被我擊退了,可是……」

  「可是什麼?」

  「當我擊退那人回身時,那包放在地上的東西早已失去所在了!」

  王剛只聽得一跺腳道:「糟糕!你是中了人家的算計了,這樣看來,他們當時至少有兩個人,一個人引你游鬥,另埋伏一人,趁機把東西偷取走。」

  「你猜他們會是什麼人呢?」

  「當然是百花門派出來的人。」

  葉如倩兩行清淚,再度順腮而下,道:「我只感這事太對不住大哥,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東西,竟然又讓它不翼而飛。眼見你的一場大功落空,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向你交代?」

  事已如此,王剛怎能再忍心責備葉如倩,他長長歎息一聲道:「我倒並不計較立什麼大功,我目前雖然在官場中做事,卻從不把功名利祿放在心上,可惜的是丟了這包證據,眼見即將破獲的百花門組織,又不知要等到哪一天了!」

  葉如倩頹然低下頭去,幽幽說道:「我不想連累大哥,大哥盡可把這事稟報侯爺,我情願接受任何處分。」

  王剛道:「你我是夫妻,怎能說出這種話,既然東西已經丟了,就當咱們今天沒得到那包東西,何況,東西本來就是你從武重光手裡劫下的,現在弄成這種結果,最多是功過相抵,而且我還曾匆匆查閱過其中幾件。」

  「大哥可有什麼發現?」

  「至少牽扯到兩位當朝重臣,這兩人平時都是忠心耿耿的國之干城,想不到也和百花門拉上關係。」

  「大哥可曾向邱侯爺稟報過?」

  「我從八方鏢局出來,當然要先回來看你,還不曾到侯爺那裡。」

  葉如倩立刻問道:「大哥到八方鏢局,可曾捉到武重光?」

  王剛搖搖頭道:「捉是捉到了,可惜沒能把他帶回來!」

  「為什麼?」

  「因為有人講情。」

  「誰有這大的面子,你一向不是講究公事公辦,絕不徇私嗎?」

  「這人的面子太大了,我沒法不買他的賬,即便換了你,也是照樣。」

  葉如倩蹙起兩道翠眉道:「這人會是誰?」

  她默了一默,接著再問道:「大哥在八方鏢局,可見到我爹和我師父?」

  「令師沒見著,倒是見著令尊了,如果不是令尊出面,我豈能放過武重光!」

  「哦!那替武重光講情的是我爹?」

  「除了他老人家,誰有這大的面子?」

  葉如倩吃驚地問道:「我爹他老人家為什麼要替武重光講情?」

  王剛也皺起眉頭,道:「據岳父說,他和武重光的父親英武侯武紹祖的交情很深。」

  「這事我怎麼一直沒聽說過?」

  「令尊的保密警覺實在太高,連自己的女兒也瞞過。」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其實為故人之子講情,本是人情之常,我感到不解的是他老人家在武林中一向身份尊崇清高,最不齒與六扇門中人結交,為什麼卻和英武侯武侯爺扯上關係,這就難免透著蹊蹺了!」

  葉如倩芳心一震,道:「大哥,莫非你懷疑家父也和百花門有關係?」

  王剛忙道:「如倩,你怎麼想到這裡來了?我只是不解岳父為什麼會和武侯爺攀上交情,其實武侯爺是公認的國之棟樑,他本人和百花門扯不上任何關係,只是生子不肖而已。」

  葉如倩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半晌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所謂六扇門,指的不過是緝盜擒凶的一般巡檢衙門,武紹祖是堂堂的國之干城,怎能說他是六扇門的人物。」

  王剛尷尬一笑道:「這樣說來,我王剛倒是道道地地的六扇門裡的人,岳父他老人家為什麼不但要跟我交朋友,而且把他唯一的寶貝女兒也嫁給了我?」

  葉如倩不由粉臉一熱道:「也許是我的比喻不當,大哥,你是生我的氣了?」

  王剛霍然大笑道:「我對岳父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生你的氣?」

  「那麼那些證據丟了,究竟該怎麼辦?」

  「我們可以繼續搜證,而且岳父也說過,只要證據確鑿,他老人家情願把武重光送到邱侯府。」

  「那麼證據被蒙面人劫走的事,是否該讓邱侯爺知道?」

  「其實就是讓他知道了,他也不會責怪你,至少,我應當把今天在那些證據中的幾樣重大發現,立即向他報告。」

  葉如倩不再說什麼。

  王剛匆匆用過晚飯,便趕往護國侯邱光超的書房。

  王剛夫婦本來住在邱侯府,而邱光超每次接見他,多半都在書房,所以邱府的下人,都對他很熟,就像自己家裡的人一樣。

  來到書房,才聽下人說邱侯爺正在後花園飲酒賞月。

  王剛雖住在邱府,卻甚少到後花園去過。

  這是一所極大的花園,佔地數十畝,有山有水,樓台處處,亭榭重重,要想找到邱侯爺,還真不容易呢!

  偏偏又無人帶路,夜晚之間,只有一個人到處摸索。好在月色皎潔,還能認得出路徑。

  來到一處假山腳下,前面是幾條岔路,正在不知如何走法,忽聽身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叫道:「王大哥,你怎麼也到後花園來了?」

  王剛悚然一驚,這聲音雖有些耳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是誰。

  他雖常在護國侯府走動,卻並不認識任何女眷,連邱侯夫人也不曾見過,更何況其他女人。

  循聲望去,那聲音來自假山旁的一棵古槐之後。

  「王大哥,你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嗎?」

  王剛又是一愣,果然,古槐後轉出一個婀娜的身影。

  那人影裊裊走近,月光下,照見她那美艷絕倫的臉龐,綽約多姿的體態,終於,王剛失聲叫道:「你……你是陸姑娘,不,現在我該叫你大少奶奶了!」

  原來這女人竟是五年前被王剛由山寨裡救出的陸家姊妹的老大陸鳳英。

  這事王剛曾對葉如倩提起過,陸家姊妹老大陸鳳英和老二陸鳳玲,全都貌美如花,是做過禮部侍郎業已告老歸鄉的陸仲陶的一對掌上明珠。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10-12-12 23:53:56 |只看該作者
  五年前,這一對姊妹花因外出探親被山賊擄去,準備要她們做押寨夫人,幸好在緊要關頭被王剛救出,因之這對姊妹竟愛上了王剛,決定委身以事,王剛自然不肯接受她們這種以身報恩的行動,便把她們強行送回家去,誰知陸仲陶夫婦也有意招王剛為婚,王剛在萬般無奈之下,便訂下三年之約,聲明三年之後,若兩女仍然心意不變,再來下聘迎娶,但兩女並未等到三年,在第二年便一個做了護國侯邱光超的長媳,一個嫁了翰林魯伯泉。

  這事邱光超並不知情,因他每次都在書房接見王剛,所以王剛在邱府走動,也從未遇見過這位舊日曾和自己有一段情的陸鳳英。

  但,今晚他和她終於不期而遇,而且地點竟是靜悄悄的後花園。

  只聽陸鳳英冷幽幽地說道:「王大哥,你怎麼這樣生分,叫我一聲鳳英不好嗎?什麼大少奶奶,多難聽!」

  王剛正色道:「你現在本來就是護國侯府的大少奶奶,我不這樣稱呼,又該怎樣稱呼?」

  「別人自然該這樣稱呼我,但你我之間的關係不同,不該這樣生分。」

  「我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我認識在邱家大少爺之先,而且還有過婚約,這種關係還不夠嗎?」

  「對不起,我還有事,少陪了!」

  陸鳳英急急一把拉住王剛衣袖道:「你要到哪裡去?」

  好在是夜晚無人,如果換了白天,堂堂護國侯的兒媳,拉著一個男人的袖子,那實在太不像話。

  王剛不能不有所顧忌,萬一這時有人窺見,當真令他百口難辯,只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大少奶奶,現在彼此身份不同,這樣拉拉扯扯,實在不成體統!」

  陸鳳英那只纖纖玉手,依然緊拉不放:「你還沒回答我,到底要到哪裡去?」

  「在下有緊要大事稟報侯爺!」

  「老爺子正和幾位大臣在醉瓊樓飲酒賞月,你現在去見他,不覺得有煞風景嘛。久別重逢,咱們兩個才該好好談談呢!」

  「大少奶奶,黑夜之間,孤男寡女,只怕不太方便吧?」

  陸鳳英聲音像銀鈴般格格笑道:「王大哥,看你想到哪裡去了,你和老爺子親得像一家人,我們在一起聊聊,又算得了什麼,何況彼此早就認識,此刻又沒有外人。」

  王剛心知已無法擺脫,只好長長吁口氣道:「大少奶奶,以目前彼此的身份,實在沒什麼好談的,有話就請講好了!」

  「談話哪有站著的,來,咱們到那邊去。」

  她說著,強拉王剛一徑來到那棵老槐後,那裡正好有兩個石凳。

  王剛無奈,只好在石凳上坐下。

  陸鳳英在另一石凳坐下。

  由於兩人隔得很近,陣陣的蘭麝脂粉氣息,使得王剛有撲鼻欲醉的感覺。

  月光下,照見陸鳳英的臉色,竟是十分凝重,許久,她深深一歎道:「王大哥,你可知道這幾年我過的是什麼生活嗎?」

  王剛不假思索地道:「你能有幸嫁給邱侯爺的長公子,自然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這是一般女人做夢也想不到的,還有什麼不高興呢?」

  陸鳳英淒然搖了搖頭道:「可惜一切都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美好,人活在世上,並非單單衣食無缺就可以得到快樂。」

  王剛怔了一怔道:「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

  陸鳳英又是淒涼一歎道:「你可見過邱家的大少爺?」

  這倒把王剛問住了,他在騠騎營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自和葉如倩成親後,又一直住在邱侯府,竟始終不曾見到護國侯的大公子邱鎮山和二公子邱鎮海。

  陸鳳英緊跟著再問道:「王大哥,你怎麼不說話?」

  王剛輕咳一聲道:「真的,我在邱侯府,也不算外人了,卻一直沒見到邱大公子。」

  不知什麼時候,陸鳳英眼角已噙著晶瑩的淚珠,她悲切切地說道:「不瞞王大哥,老爺子英明一世,卻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整天只知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快三十歲的人了,正經事什麼都不會做,結交的也全是些孤朋狗友,這樣下去,真不知將來要怎麼辦?我還年輕,難道就跟著他這樣混一輩子?」

  王剛只感有些茫然,頓了一頓道:「不可能吧,以邱侯爺的英明有為,家教豈能不嚴,齊家之後才能治國,否則侯爺又何能成為國之棟樑?」

  陸鳳英道:「你說的固然有理,但老爺子卻偏偏只能治國不能齊家,當然,也許是他老人家在朝事情太多,無暇分心管教兒子,但邱鎮山的不成器,卻不能不說是他的一件憾事,將來有一天老爺子兩腿一伸,他這個家就算馬上完了,難過的日子,還不是要由我來承受!」

  王剛一皺眉頭道:「當真是這樣嗎?」

  陸鳳英道:「有句話說:父是英雄兒好漢。但邱家卻成了父是英雄兒飯桶,偏偏我要跟著這個窩囊廢過一輩子!」

  王剛整了整臉色道:「即便真是如此,你也只能耐著性子撐下去,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何況邱大公子可能只是年輕貪玩,將來總有回頭的一天。」

  陸鳳英拭去淚痕,忽然語氣一變,問道:「王大哥,你在騠騎營,還準備干多久?」

  王剛只聽得大感一怔,呆了一呆才說:「你怎麼問起這種話來?」

  陸鳳英默了一默道:「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在騠騎營,雖然職位顯要,但干的總是出生入死的工作,有了今天,可能就沒有明天,我知道以你的性情,也不一定戀棧這份差事,所以才要問問你。」

  王剛歎一口氣道:「其實,若不著邱侯爺的一番知遇,一再挽留,我早就不想再留在騠騎營裡了,另外就是目前有件有關社稷安危的大案,我必須幫著侯爺做一徹底整肅,不能半途抽身不管,等大功告成之後,就是我退出騠騎營的日子到了。」

  「王大哥可知道你在騠騎營因為職位顯赫,已經惹起不少人的嫉忌?」

  「我明白,侯爺當初是委派我為騠騎營的都統領,由於樹大招風,我才在最近自動請求降為副統領,其實職權和從前還是一樣,以前掛著都統領名義時,遇有重大事情,照樣也是向侯爺請示。」

  「不知王大哥將來退出騠騎營後,下半輩子要怎樣生活?」

  「我早已經打算好,找一個山明水秀絕少人煙的地方,蓋上幾間茅屋,就在那裡住下來,從此永不涉足官場和江湖中事。」

  「可是你一個人不寂寞嗎?」

  王剛怔了一怔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成過親了,有她和我終身相伴,還有什麼寂寞的?」

  陸鳳英微微一笑道:「我自然知道,而且還見過她,不過,我是擔心像她那種過慣江湖生活的人,只怕不能和你長相廝守?」

  「那是你並不瞭解她,如果她不能和我長相廝守,為何自甘下嫁於我?」

  「我是覺得她只能和你同富貴,而不能共患難。」

  「假如真有那麼一天,我情願一個人老死山林。」

  「王大哥。」陸鳳英垂下粉頸,訥訥地道:「如果你不嫌棄,我倒真心真意想跟著你走,不論天涯海角,不論將來的生活多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願意。」

  王剛的心頭像重重受了一擊,幾乎僵在當場:「大少奶奶,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如果不是我的耳朵有毛病,就是你的想法毛病太大,這種事可是你我所應該做的?」

  「別叫我大少奶奶,我不願意聽到這種稱呼由你嘴裡說出來!」

  「那我就改叫陸姑娘好了。」王剛依然有些透不過氣來:「陸姑娘,你總該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堂堂的侯府大少奶奶跟人私奔,天下可曾發生過這種奇聞?騠騎營的副統領拐帶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侯爺兒媳逃走,這種事又豈是我王剛做得出的?何況我還是有妻室的人!」

  他說得義正詞嚴,說完話霍然站起身來,再道:「大少奶奶,請恕在下失陪了!」

  陸鳳英急急叫道:「你要到哪裡去?」

  王剛冷冷一笑道:「我早就對你說過,要去見邱侯爺,不然,怎會閒著沒事跑到府上的後花園來!」

  「可是我的話還沒講完!」

  「講不完就別講了,這種話還是少講為妙!」

  王剛頭也不回,大步而去。

  他有著頭昏腦漲的感覺,同時也對護國侯的家務事,興起莫名的感歎,古有明訓,治國必先齊家,偏偏這方面護國侯就沒做到,又怎能不說是大大的美中不足呢!

  身後傳來陸鳳英的呼喚聲,王剛雖不理會,內心卻在忐忑的跳個不停,萬一聲音被人聽見,只怕這場誤會,必定令他百口難辯。

  還好,他走出很遠,花園始終靜悄悄的並未發現人蹤。

  不過,偌大的一座花園,碰不著人還真難找到醉瓊樓在什麼地方。

  終於,他發現一座樓台中燈火輝煌,有幾個人正在擁桌飲酒。

  這樓台的上層並無四壁,只是周圍有八條粗大的木柱支撐著,下面是高約三尺的紅漆欄桿,掩映在一片修竹之間,看來雅致而又高尚,只可惜既是飲酒賞月,而又燈火輝煌,未免頗煞風景。

  樓台上共有四人,除護國侯邱光超外,其餘三人,王剛只認識一個是趙御史,另兩個想必亦是尚書武侍郎地位的朝中大臣。

  王剛在數丈之外的假山下停住腳步,他暗忖著絕不可在此時前去和邱侯爺相見,至少,在另三人中,有關百花門的事,還須保持高度秘密。

  他耐心地等待著,好在大約半個時辰後,賓客便已告辭,邱光超親自送出大門。

  王剛只得再回到書房等候。

  邱光超回來後,經下人稟報,知道王剛來了,便一徑走進書房。

  「賢弟可是有什麼重要大事?」

  「小弟已得到確切證據,武重光不但真正是百花門中的人,而且地位很高。」

  「證據在哪裡?」

  「這……」王剛帶些兒猶豫地頓了一頓:「只怪小弟一時大意,把已到手的證據,又被百花門的人用調虎離山之計騙走。」

  他把丟失證據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自然是不希望葉如倩受到埋怨。

  邱光超啊了一聲:「沒想到賢弟也出了意外,看來百花門是越來越猖狂了!」

  王剛歉然說道:「不過那些證據,小弟已約略看過,其中有幾位大臣,很可能也和百花門沾上了關係。」

  他說著把所看到的情形,大略敘述了一遍。

  邱光超開始沉吟,半晌,才歎了口氣道:「這些人我也對他們早就懷疑,不過因為牽扯大大,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只是查辦武重光,卻必須以最快的手段進行,否則過些天只怕就難以下手了。」

  王剛不覺心頭一震,問道:「這又是什麼原因?」

  邱光超道:「英武侯武紹祖最近在邊關立下大功,皇上有意加封他晉位衛國公,一旦聖旨送達潼關,他必定趁述職之便,回朝謝恩,到那時連皇上都要對他另眼相看,咱們又怎能再去動他的兒子!」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大哥也不敢去惹這般當朝權貴?」

  邱光超搖頭一笑道:「賢弟應當明白,我做事一向是不看對象,只問是非,縱然武重光做了衛國公的兒子,照樣可以拿他治罪,問題是必須要掌握住他罪名上的真憑實據,否則被他反咬一口,以後的事情就難辦了。」

  王剛沉默了,誰讓葉如倩把煮熟的鴨子,又被它飛了出去,他長長吁一口氣道:「小弟慚愧,但我一定會設法把那些證據盡快地再找回來。」

  邱光超面色凝重,道:「我絕沒有責怪賢弟的意思,相反的這幾月來,你屢立奇功,把百花門的不少分支機構,都—一予以搗毀,已經使得百花門的陰謀行動,受到很大的挫折,不過……」

  王剛凝視著邱光超的臉色,卻又不便追問。

  邱光超喟然一歎,繼續說道:「不過這樣一來,樹大招風,你卻難免已成了眾矢之的,朝中有不少人似乎都對賢弟有所嫉忌,連愚兄也被視為眼中之釘,剛才愚兄陪幾位忠貞謀國的同僚在花園醉瓊樓飲酒賞月,目的就是希望從他們那裡探聽一些口風,據他們的反應,咱們的騠騎營,的確已受到不少大臣的嫉視。」

  王剛沉吟了一陣道:「如此看來,這些人必定已和百花門扯上關係,大哥只要在這些人身上下點工夫,說不定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邱光超黯然一笑道:「賢弟的看法固然有理,但這些人卻不一定都和百花門有關,賢弟年紀尚輕,也許並不能深切瞭解官場中的怪現狀,忠心謀國的人,往往反而會受到排擠,正因為咱們的騠騎營風頭出得太足,連我也變成眾矢之的,這般人在朝中好事做不出,做壞事卻有極大的力量,若他們聯合起來抵制騠騎營,皇上也難免會受到蠱惑,萬一將騠騎營改派他人執掌,咱們弟兄這幾個月來的努力,豈不等於前功盡棄了!」

  王剛雖不戀棧騠騎營的職位,卻也難免心頭一震道:「有這種可能嗎?」

  邱光超長長吁口氣道:「事情的變化很難說,其實騠騎營由我手裡交出去,反而落得輕松,問題是依目前的情勢看,一旦騠騎營交出去,很可能要交由武侯爺武紹祖執掌,若武紹祖仍鎮守邊關,只怕大權必定會落在他兒子武重光手上,而武重光偏偏又是百花門的人,如此一來,豈不要引狼入室,連當今萬歲,也岌岌可危了!」

  「若果真如此,我們又豈能坐視不管,大哥的意思該怎麼辦?」

  「當然最好的辦法,是在騠騎營易人之前,先消滅了百花門,退一步說,也必須先找到武重光罪嫌的真憑實據,這樣一來,皇上就不可能把騠騎營交由武紹祖執掌。」

  「對!這樣武紹祖也就不可能晉位衛國公了。」

  邱光超漠然一笑道:「愚兄倒沒有這意思,其實我和武侯爺同殿為臣,私交甚篤,而武侯爺也確是位公忠體國的棟樑之材,他在邊關這些年來,受盡風霜之苦,為國家立下了汗馬功勞,晉位衛國公,可說實至名歸,愚兄怎會有嫉妒之意,只是他兒子武重光因為有百花門的嫌疑,所以在目前他才不適宜接掌騠騎營,等百花門消滅之後,騠騎營由誰執掌,都不算一件大事。」

  「武重光跑不了的,小弟一定盡力搜查證據就是。」

  「時間不早,賢弟也該回去休息了,免得弟妹掛心。」

  王剛別過邱侯爺,心頭像壓了一塊重鉛,這是他進入騠騎營,第一次感到恢心喪氣,他和邱侯爺一樣,並不戀棧身在騠騎營的高位,只是一旦騠騎營大權易人,而且又很可能轉到武重光手裡,那後果就實在不堪想像,個人名利事小,江山得失事大,他必須盡快找回那包證據,使武重光得到應有的制裁。

  他內心不能不埋怨葉如倩的太過大意,但又不能不體諒那是葉如倩的無心之失,換了他自己,也未必能保證萬無一失。

  他真後悔為什麼當時不陪葉如倩一起先回來把東西呈交邱侯爺後再去捉拿武重光,只要有了證據,又何怕武重光跑掉。

  回到家裡,葉如倩正親手下廚做了幾樣消夜酒菜在等著他。

  「大哥怎麼現在才回來?」

  「侯爺在花園醉瓊樓宴客,我等了他將近一個時辰才見到面。」

  「可曾告訴他證據丟失的事情?」

  「這樣的大事,自然不該瞞著侯爺,不過我告訴他那是我自己丟失的。」

  「大哥何苦代我受過!」

  「即便事情由我頂下來,侯爺也並沒責備,我是騠騎營的副統領,一切責任,本來就應該由我承當。」

  葉如倩無限感動的吁了口氣,然後遞過一封信來道:「這封信是你走後有人送來的。因為指名要大哥親拆,所以我不便隨便打開看。」

  王剛接過信來,封套上只簡單的寫著「騠騎營王副統領親拆」九個大字。

  他不由一怔,他在騠騎營,算是第二號人物,只有邱侯爺來信,才能用這樣的口氣,而自己身在侯府,邱侯爺剛才又見過面,並未提起曾有信來,除此之外,又有誰會寫信來呢?

  匆匆打開一看,不由他大大一驚,簡直做夢也想不到,信後具名竟是百花門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6 13:4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