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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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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俊男坊[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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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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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發表於 2010-12-22 18:54:21 |只看該作者
第400章 兩顆棋子

    玫果突然心里一陣痛,他剛才也說了,他當這兒是家,現在讓走,難道不是逼他離開他的家,一個沖動,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走。”

    喜悅象一道光芒在離洛森冷黑暗的心間閃過,“你說什麼?”

    玫果深吸了口氣,“你不能走。”他在確不能走,還有他沒做完的事,必須他自已去完成,剛才要他走也只是一時之間意氣用事。

    離洛看著眼前拉長著臉的玫果,雖然那樣子就象是他借了她的米,還她糠的樣子,但卻讓他心情瞬間轉好,如雨後的艷陽。

    轉頭看著眉頭擰成一團的玫果,雖然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改口,卻閉緊了嘴,一句話不問,省得下一刻又雞飛狗跳了。

    他希望她在,但與她一起時又沒辦法找到交點,或許二人當真是天生的不合。

    玫果也氣惱自已的出爾反爾,左右搖擺,這家伙明明是可惡之極,偏偏總要扯在一起,甩也甩不掉。

    空氣中仍充滿了硝煙,兩個人都強迫自已不去看對方,免得就是對看也能看出火來。

    可是這麼僵持著,氣氛又過于的怪異。

    這時丫頭在門口輕喚,“郡主,末公子請離公子過去。”

    二人同時大松了口氣,這叫人受不了的尷尬氣氛總算被打破了。

    “你去回,我馬上過去。”他終于算是露面了,是禍事是福,一會我便會見分曉,離洛清了清嗓子,“我要去了。”

    玫果放開手,點了點頭,“好。”在她听見末凡這個名字時,心里就泛起了漣漪,這次回來到底是見他還是不見?

    兩個吵鬧了這半天,分手時難得的客氣,客氣得二人都覺得不自在。

    離洛徑直走到坐在書案後寫著什麼的末凡面前,“這院子里隱藏的高手是誰?”

    現在尚未點燈,窗欞上透進的晚霞打在末凡身上,勾出淡淡的一聲金光,風輕拂起他耳鬢發梢。

    末凡只是淡淡的抬眼看了書案前的那張較過去消瘦了不少的俊俏面頰一眼,又看回手中正在書寫的一封信函,“你該關心的是你自已的事。”

    離洛神色一黯,並沒期望他做的事能對他瞞天過海,“要怎麼處置,你說吧。”

    末凡輕挽闊袖,書寫如流,“你從她那兒來,她要如何處置你?”

    離洛微微一愣,“她說不處置。”末凡叫人去玫果處尋他,知道他在玫果那兒不出奇,但奇在他竟能猜到玫果對他會如何?

    “那便是不處置。”末凡仍只顧著寫信,好象離洛不是他叫來的,而是離洛自已找上門來打攪他的。

    離洛又是一愣,很快偏頭笑了笑,笑里帶了一絲苦澀,沒有一絲猶豫,從靴子里撥出短劍。

    末凡也不抬頭,只是淡然問了句,“你想清楚了?不會後悔?”

    離洛冷然看著書案後的人,清風秀雅,溫潤儒秀,干干淨淨,並不強壯,卻透著讓人不可反抗的氣迫,“是,不後悔。”

    末凡不再說什麼,繼續著自已手上的事。

    離洛將短劍交到左手,只見銀光一揮,斬向他平時用劍的右手臂。

    “住手。”

    隨著一聲厲聲急呼,離洛的揮下的左手停下了,劍鋒已輕挨右肩衣衫,只要再晚眨眼間的功夫,他這條手臂也就齊肩而斷。

    末凡慢慢放下手中毛筆,輕吹著新鮮的墨跡。

    離洛眼里露出驚詫,看的卻是跌落在地上,仍在彈跳,打轉的兩顆白玉棋子,慢慢放下握著短劍的手,麻痛不堪。

    玫果沖到書案前,先橫了離洛一眼,“你是豬嗎?自已砍自已的手做什麼?”

    離洛仿佛沒听見她的話,耳里只有輕微的棋子落地的脆響聲,這聲音如此熟悉。

    玫果見他呆愣著不知想什麼,也不再理他,雙手撐住書案,瞪視著末凡,“你想做什麼?”

    沒見到他前,一直頭痛不知該怎麼與他面對面,沒想到竟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離洛剛一離開,她心里就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神使鬼差的就跟在了離洛後面來了梅園,離洛心思全放在了末凡身上,並沒注意到她偷偷隱在帷幔後面。

    听到末凡那熟悉的聲音,心就止不住的跳,仍是那麼的從容,淡定,就象從來沒有與她發生過任何事,他永遠都只是這樣的他,也許在他心里根本沒有過她,也許對她有那麼點感覺,但那僅僅是在他心間路過的,微不足道的感觸。

    既然他說不追究了,那離洛也沒什麼問題,不過是自已一時神精過敏了,正要退開,又想偷偷看末凡一眼,不想探頭之際就看到離洛抽出短劍,剛才的不祥之感再次涌了上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還沒令她反應,離洛已經動手,好在阻止及時,他停了下來,要不然……….她打了個寒戰…………

    末凡視線終于離了信紙,平視于她,眼里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任誰看了也不會想到就在這之前,他面前險些血濺書案,“所有經過,你都已經听到,我沒有要做什麼。”

    玫果微微一愕,自已藏身帷縵之後,早被他所知,“你沒做什麼,他為什麼會平白砍自已的手?”的確沒親耳听見他要離洛吹手,看向書案,除了文房四寶,並沒有其他,又掃過那信函,只是收到什麼東西的回貼謝函,也沒什麼特別之處,更沒她猜想的用文字來給離洛什麼指示。

    末凡只是微笑的看著她,不給予解釋,“他犯了規矩。”

    玫果更加的怒氣沖天,“不是說了不追究嗎?”一面說不追究,一面砍人的手,這出爾反爾,算哪門子的事?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末凡冷酷的一面,心里陣陣的寒。

    “家有家規,過了的事,末凡沒有追究,但不能不保他以後不犯。”末凡溫言溫語就象在跟她拉家長。

    這算什麼邏輯?就算是一個人犯了錯,只要是認了錯,也不能說怕他以後再犯,就先罰了再說,是不?

    所以不管末凡聲音再溫和,還是把玫果這顆爆竹點炸了,一拍書案,“什麼狗屁,這院子你大還是我大?”

    “自然是郡主。”末凡笑了笑,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但郡主從來不過問院中事。”

    “對,對,對,我忘了在這之前一直是你在管理弈園,從現在開始,這院子里的事,不用你管了,你下崗了。”玫果簡直覺得他不可理喻,平時看他對誰都那麼溫和,沒想到這背後,竟這樣的殘暴無情。

    “玫果,不能怪他。”離洛總算是回過了神,插了進來。

    玫果轉過頭,狠狠的瞪了離洛一眼,“你閉嘴。”很快的又回過頭來怒視著仍笑看著她的末凡。

    末凡雖然不知道什麼是下崗,但從話語間也能猜到是什麼意思,輕眨了眨眼,“好,郡主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玫果咬了咬唇,這氣還是不知打哪兒出。

    家有家規?是,一個家沒有規距就不知方圓,但砍手這麼血腥的事,她接受不了,冷哼一聲,轉身推了還想辯解的離洛就往外走。

    末凡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掩去了一閃而過的復雜神色。

    離洛看了看末凡,不便在他面前與玫果過于的拉拉扯扯,出了梅園院門摔開玫果揪著他衣襟的手,“這是我自已的選擇,你不該干涉,這院子里的事,沒有他,不行。“

    玫果更是氣得臉色鐵青,感情她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我不干涉?我不干涉?不干涉的話,你這手就沒了。再說了,誰說沒有他不行?這世上沒有說沒有了誰不行的,不管沒了誰,地球仍然會轉。“

    離洛搖了搖頭,對這正怒發沖冠的女人倒是心存感激,“你誤會他了,他要我的手,也不過是試探于我。“

    “什麼?試探?“玫果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你沒發燒吧?手都差點沒了,還試探?“

    離洛攤開手掌,掌心上是兩顆他拾起來的白玉棋子。

    玫果看向那兩顆棋子,不明白他話中之意,“這是什麼?”

    “圍棋子。“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圍棋子,你拿這破玩意做什麼?“

    “這兩顆棋在我砍手之時,一顆點了我手上穴道,讓我吹不下去,另一顆在我手中的劍失去余力之時解開我的穴道。”兩顆棋發出的時間和力道精確的沒有一絲出入,剛好在短劍觸及肌膚時點中他的穴,只要晚一分,這手也沒了。

    如果他不是真心吹手,這顆棋絕不會發出。

    而後一顆又剛好在短劍失去往下的慣性後解了他的穴,時間把握的剛好讓人看不出他是被點了穴而沒砍下手,到仿佛是被玫果出聲制止一般。

    其實玫果出聲已是晚了,力道已出,就是要收也收不回了。

    還有一點最關鍵的,他沒有說出來,看到這兩顆棋,他已經明白那隱藏之人是誰,與他共處多年,雖然部覺得他高深莫測,讓人看不透,卻萬萬沒料到他除了萬人莫及的細密心思,還有這樣一身深不可測的功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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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發表於 2010-12-22 18:54:39 |只看該作者
第401章 選擇去與留

    這麼說來,這幾天,末凡並非不在院中,而是一直在院中,只不過不見自己罷了,偏要等玫果回來才見,又當著玫果罰他。

    末凡的目的就是要玫果出面制止,免了自己的血光之災,而又不壞了院中的規矩。有心放自己一馬,但是表露隱藏多年的功夫給他一個警告,真是用心良苦。

    玫果視線落在了離洛手中的棋子上,“你是說,你停下不是你自己停的,是這兩顆棋子?”

    “是,我沒打算停,那是我的選擇,不能,也不打算停。”

    “什麼選擇?”玫果並不懷疑自己漏听了什麼,末凡根本沒提什麼條件。

    “去與留。”離洛後退一步,靠在路邊的樹桿上,看向天,一只飛鳥從頭頂上飛過,選擇了去與留,可是以後該怎麼做?

    “可是他並沒要你走。”突然發現最不了解末凡的卻是自己,離洛能在不言不語間明白他的想法,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這是規矩。”離洛不再說什麼,站直身打算離開,最好乘著二人還算和平,散了的好,免得一語不合,又生事端。

    玫果拽住他的衣袖,“你把話說完再走,不是說了不罰嗎?”

    “不罰是對過去的事不罰,但我也不能再留在院中,除非……”離洛露出一抹苦笑,“除非表明心意,以後再不會犯。”

    “表明心意?”什麼亂七八糟的,“那也用不著砍手吧?說來說去,還是那家伙殘忍無良,表面上一套,骨子里冷酷無情。”

    離洛奇怪的看著她,她和末凡不是一直親親密密的嗎?飲無情酒那晚,他不在院中,不知道她與末凡之事,也是難怪,“他應該無情,可惜……規矩是王妃定下的。”

    “離洛。”這時冥紅神色匆匆的急奔了過來,看了玫果一眼,焦急的視線便在離洛身上上下亂看,“你是見過了末凡還是沒見?”

    “見過了。”離洛索性伸開手臂,讓他看個夠。

    冥紅臉色一變,又飛快的掃了玫果一眼,看定離洛,“你要離開?”

    自從冥紅包庇玫果以後,離洛是見了他就黑臉,現在看到仍習慣性的拉下臉,“我要離開也在你之後。”

    說著摔開玫果拽著他衣襟的手,轉身要走。

    冥紅皺了皺眉,瞪著離洛的背影,“你的手怎麼還在你身上。”

    離洛舉起右手,揚了揚,“有個變態女人不舍得我走,也不舍得我變殘廢,所以暫時留下了。”

    “變態女人?”冥紅很自然的把視線轉向玫果。

    玫果臉色烏青,彎身在路邊抄了把雪,朝前面那讓人心煩的家伙砸了過去,“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好心救他,倒成了不舍得他?還是變態……

    離洛真的滾了,不過不是滾走,而是滾了回來,那雪也就砸空了,在地上砸成碎沫。

    玫果見他還敢回來,揚手要打。

    離洛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上的幾根手指印,輕巧閃開,一勾冥紅的脖子,“我們喝酒去。”拖拽著冥紅往前跑了。

    冥紅見玫果臉色不善,自然也不敢多留,順著離洛之意,二人飛快前奔。

    玫果實在氣不過,取出小金弩,搭上短箭,只听‘嗖’的一聲,箭擦著離洛耳邊飛過。

    離洛抓住仍往前飛的短箭,驚出一身冷汗,也不回頭,對冥紅道︰“快走,要殺人了。”當真滾得更快了,眨眼間已轉過籬牆。

    “喂,該死的,把箭還我。”

    玫果追過去,已不見了二人的影子。

    嚇走了離洛,心情也好了些,吹了吹手中的小金弩,重新收進下擺里,轉頭看向梅園。

    沒見到他時,覺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剛才見了他,反而平靜下來了,這樣也好,大家各過各的,也各自自在。

    回到自己私院門口,見十幾個家僕手上都捧著厚厚一摞大大小小的本子之類的東西,排了一長排,候在門口。

    玫果滿面疑惑的看著站在最前的賬房管事,“你們這是做什麼?”

    賬房管事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這些是末公子要奴婢們送來的。”

    “這是什麼?”玫果隨手翻了翻他抱在懷里放在最上面的藍皮簿子。

    “這些弈園往日進出的賬本以及時常要處理的事物記錄。”賬房管事指了指前面七八個家僕,“這些是每日要處理的,後面那些是每個月內要處理完的。”

    玫果看著那些記得密密麻麻的東西,頭就開始痛,“沒人管嗎?都往我這兒送做什麼?”

    “這些平時都是末公子做的,末公子說郡主要親自辦理,要奴婢們送過來。”賬房管事戰戰兢兢,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了什麼。

    “我親自辦理,那他做什麼?這些東西從哪兒來,放哪兒去。”玫果剛被離洛氣得半死,人剛緩過來,又遇上這麼一堆爛事。

    賬房管事苦了臉,“可是這些東西每天進出都等著看……末公子說他被您……削了職……”

    玫果怔了怔,才想起剛才對末凡說過的話,再看這一大堆的東西,這絕對是他有意為難自己,冷哼了一聲,“這院子里除了他就沒人辦事了?這一大堆東西全要他來處理?”

    “能分出去的,都分給下面人做了,這些……真的是分不出去或者是不能分出去的東西。”賬房管事額頭冷汗直冒,也猜到是當頭的二人有問題了,這一來可苦了他們下面的這些人。

    “什麼東西分不出去,又不能分出去?亂七八糟的。”玫果才不信這個邪,他看上去逍遙得很,一天還能辦這麼多事?

    “是涉及到二國朝中的事務……”賬房鼓著勇氣,壓低了聲音。

    玫果撫了撫開始跳動的太陽穴,看來還真有些是不能讓別人去做的,拿進去吧。說不定只是東西看著多,實際上要做的事並不多,她就不信他能做,自己就做不了,被他這麼一刁難,就認輸,那多沒面子?

    這面子還是小的,那他以後不更是無法無天了?

    賬房管事這才長松了口氣,帶著那一串的人魚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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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發表於 2010-12-22 18:54:49 |只看該作者
第402章 有意為難

    玫果放在窗邊矮幾上的琴自然被請離了地方,矮幾上,矮幾周圍很快被堆滿了帳薄,出入貨品等各種事物記錄薄。

    帳房管理到是很盡職,沒說丟下就跑,還一一給她分了類,並把提前寫好的分類單子分別擺放好位置才離開。

    屋里點著暖爐,玫果脫了外袍,放下小金弩,坐到矮幾後,簡直就有種被書海包圍的感覺。以前看動畫片,看到過一個小P孩被一大堆高高的書本包圍住,痛苦的抱著頭。她現在跟那動畫片里的小P孩沒什麼兩樣。

    還沒開工,太陽穴就跳得更厲害了。

    不耐煩的隨手抽了張擺在最面前的那疊記錄薄上面放著的分類單子,墨跡新鮮,顯然是剛寫下的,字跡傲而不驕,矯若驚龍,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明明白白的批注著要這些簿子里哪些是要辦理的。

    苦著臉拖過一本,翻開。那批注上寥寥幾句,說的簡單,可是翻開後發現,光是要簽收的東西就寫滿了十幾頁,這些東西在腦海里完全是空白,誰知道是些什麼,又怎麼知道該去哪兒找,往哪兒送?

    一本如此,拖過另一本也是如此,接連翻了十來本均是如此,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沒弄清楚一樣東西,她的腦子已經成了糨糊。

    這還僅僅是十幾摞中的一摞,這麼下去,只怕不吃不喝不睡,也別想弄清楚自已胡亂翻開的這些東西,更別說其他了。

    玫果定定的望那面前堆積如山的薄子,臉越來越黑,越拉越長,最後終于兩眼噴火,將手中厚薄子重重一摔,站起身,一腳踢向攔住她去路的一摞帳薄。

    偏那些賬薄堆在一起極硬,一腳下去,腳趾疼得象是要斷了一般,抱著腳原地跳兩圈,長裙下擺又被書案掛住,華麗麗的撲倒下去,狼狽不堪。

    站在外間隨時等著傳喚的丫頭,想笑又不敢笑,更不敢這時進來觸她的霉頭,埋低了頭,強憋著不敢笑出聲,一張臉卻漲得通紅。

    玫果趴在地上,更是氣得七竅生煙,雙手握成拳,捶打著面前的賬薄,咬牙切齒,“末凡,你給我等著。”

    爬起身,也顧不得頭發被跌得散亂,沖出寢室,白了那丫頭一眼,“笑死才好。”這一個個的都跟小嫻一樣不是好貨,見她受罪不但不為她難受,還幸災樂禍。

    那丫頭嚇得面色慘變,忙跪了下去。

    玫果雖在氣頭上,卻也不想這些涉及這些下人,“不關你的事,你起來吧。”說完也沒顧得穿外袍便朝著梅園風風火火的沖了過去。

    到了梅園門口,手扶著院門攔桿,已沒了氣力,彎著腰氣喘連連。

    院中梅花依然,帶著淡淡的清香飄進她的鼻息間,說不出的舒服。

    抬頭看向台階上半掩的房門,里面透著微微閃爍的燭光,靜得不帶一絲聲響。

    深吸了口氣,一鼓作氣的沖上台階,推開雙開的浮紋雕花門,環視了四周。

    末凡正悠閑自在的斜依在軟榻上,手中拿了本書在看,听到房門被粗暴的推開的聲音,也沒什麼大的反應,只是抬起臉看向門口的玫果。

    神色自然的象看著一個從外面歸來的妻子,而不是一個來興師問罪凶巴巴的闖入者。

    一眼過後,又看向手中的書。

    玫果深吸了口氣,讓肺擴充,容納更多的空氣,省得還沒找他算賬,已經缺氧而亡了。竄到軟榻邊,視線很自然的掃過他手中的書,居然是一本什麼什麼閑游記……….

    這勉強壓著的火再也不受控制的直沖頭頂,他弄了一堆屁事給她,折騰得她要死要活,他居然悠閑到在這兒看閑書。

    一手搶過他手中的書,重重的摔在一邊,“你玩我呢?”

    末凡溫柔的看向她,笑了笑,“我怎麼敢?”見她額頭上有細汗,頭上的發辮被抓出不少發碎,可以想象她對著那帳本用手搔頭的模樣,不禁嘴角上勾。

    又見不曾穿外袍出來,衣衫單薄,而他這屋中雖點有暖爐,卻不似玫果房中爐中的炭燒得那麼旺,自比她那兒要涼些,取過身邊自已的一件外袍給她披上,“怎麼也不穿件衣衫就出來了。”

    玫果皺緊眉頭,將他的手和他的衣衫一同摔掉,“你少拿這眼神看我,你不敢?”

    末凡垂眸一笑,再看向她時多了些玩味,“你想我拿什麼眼神看你?”

    玫果怔了怔,一時語塞,讓他拿什麼眼神看自已?冷冰冰的?淡漠的?總不能說,你以後看我得怎麼怎麼樣吧?“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你叫人送去我那兒的一大堆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有意整我,是吧?”

    “那些只不過是我平時做的一些雜事,我以後不用再理會這些雜事了,這些事務,郡主沒找到合適的人接手前,只有親手打理了。”末凡不以為然的又拿起那本書。

    “雜事?”玫果又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書,有多遠擲多遠,“那些東西就算弄上幾天幾夜也不可能弄完,你還敢說不是有意整我?成心報復?”

    “熟悉了便容易了。”他細看著她,她出去這些天,不見消瘦,可見過得也並不辛苦,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熟悉?只是嘴上說說吧?”玫果看那堆東西時,不時叫了管事來問,連他們都說東西太多,不記得那些東西擺放在哪兒,這如何進出?她才不信這不是他臨時去找的一些陳年舊帳來折騰她的。

    末凡笑了笑,“郡主遇到什麼麻煩?說來听听,看我能不能幫你排憂解難。”

    玫果暗想,這可是你自已湊上來挨抽的,勉強記得剛才看過的進出貨品的進出單,“上面寫的明天要補去虞國的暴紋唐瓷花尊在什麼地方?”

    這個東西她之所以記得就是剛剛才問過倉庫管事,結果搔破了頭,他沒能想說出來,只是說這東西還是大前年普國太後賞的,事隔多年,實在想不起在哪兒,一會兒派人去搜,人去了半天沒見他搜出來。

    “在二樓倉進門的左手方,紅皮箱子的下層,取的時候讓人小心些,別碎了上面的唐白瓷的花瓶。

    “紫砂胎剔執酒壺在哪兒?“玫果緊盯著他的眼,看不見有一絲投機取巧。

    “頂倉閣樓桃木箱里,桃木箱被一個裝錦緞的檀木箱壓著,小心搬開便是。“

    “盤龍舞鳳勾型佩呢?“大件的他記得,那這些小東西總不容易記吧?

    “底倉玉器間正門方上數第三,左數第四個抽屜里………….“

    玫果接連問了好幾件她所能記得的名稱。

    他淡淡的如數家珍,想也不想的對答台流。

    玫果將信將疑,喚了個丫頭進來,讓她照著末凡所說的雲通知管事。

    等待結果的時間,玫果瞪著他,他也笑看著玫果,無聲的對恃,沒有硝煙味,卻也沒人肯退讓一步。

    最終末凡暗嘆了口氣,從軟榻上下來,揭了暖爐蓋加了炭,將炭撥得旺些。

    玫果的視線一直隨著他轉動,看著那火盆,才發現身上有些冷了。

    剛才跑得急,身上有些微汗,不但不知冷,還有些熱,但靜下來站得久了,就起了寒意,只是剛才心思放在與他對恃上並沒發覺罷了。

    管事帶了幾個家僕站在門外,“稟郡主,東西已經按您所說的方位找到了。“

    玫果看向門口,那些家僕手中都捧著她要他們尋找的東西,看了看正蓋暖爐的末凡,沒了話說,“那就安排下去吧,該送哪兒送哪兒。“

    管事領命去了。

    玫果背了手,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放下手中小火鉗,既沒得意,也沒什麼說什麼,好象做的只是自已份內事一樣理所當然,也感到如離洛所說,這院子沒他不行,但她偏不願服這個輸,“也許正如你所說,只是熟悉。“

    但當真要自已天天去對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那這日子真不用過了。

    “的確是。“末凡走到門邊,輕掩了門,免得屋外的寒風吹散才起的熱氣,”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這些事,大可分派給別人去做。“

    玫呆被他道破了心思,也不覺得難堪,反正在他面前輸的不是一回兩回了,多一回又有何防,“不是說有些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嗎?“

    “以前不行,但現在卻可以。“末凡踱到她面前,僅一步之隔才停下,低頭近門著她。

    離洛在回來之時便該處置,他拖著不處置,真的僅為了這些年來的相處之情?如果近常規處置了,她又且還會到他院中來?

    這個院子對她而言將成為永遠的禁地,過而不入。

    他把那些事務這麼丟給她,的確是為難她,但不如此,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他不能為她拋開一切,但又當真能放得下她?如果讓他選擇,他寧願選擇不飲那碗無情酒,只是他沒得選擇,從生下來起,就沒有任何的選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玫果心里閃過一股涼意,但這涼意從何而來,她說不出來。

    “過去他們並未安心居于此地,這些雜事,自然不會用心理會,如今安下了心,把這些事分派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末凡心下暗嘆,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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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發表於 2010-12-22 18:54:59 |只看該作者
第403章 交付

    “你想怎麼做?”玫果撇開心里的那股涼意,如果剛才所見的都是他一個人做,也得卻太過辛苦,分攤些給別人,也可以減輕他的工作量,讓他輕松些。

    但有總覺得這樣的話,那股陰影就更加的濃密。

    末凡將視線從她身上離開,慢慢渡到書案後坐下,“二國宮廷間來往的物品均是郡主的分內事,但雙方喜愛厭惡之物,都不相同,還有不同的時候,所要選送的東西也不相同,某些日子,有的東西送得,有的東西就送不得。

    相互送派間就難免有所不如意。郡主要維持兩國間的和平相處,這些細節也不可忽視。或許小小的一件玩意,也會引起不必要的不滿,這樣的不滿積少成多,就變成了大不滿,就難免產生摩擦。

    所以每次來往物品一定驗收,不和對方心思的便要私下更換。

    換出來的東西倒也不必退回,存放起來,這日後不時就能派上用場了,但東西繁雜,雖然有人管理記錄,但日子長了,也難免有所遺忘,尋找起來也是極為不便,費時費力,再說這些東西到這兒停留的時間也不宜過長,所以也就要一個非常好記憶里的人來打點。

    佩勉強也算得上過目不忘,而且對虞國女皇的喜好,極為熟悉,只不過在普國還需要花些心思了,不過離洛倒時常與普國皇家打交道,幫上一把,正好可以補上這個空缺。

    所以這物品進出指示,倒是可以放手給他們去做的,雖然暫時間上手不易,但以他們的聰慧,也要不了多久便能應付自如。”

    玫果這些年來一直坐著甩手郡主外加虞國長公主,全然沒意識到她的責任居然是維持兩國間的和平,現在听了他這話,才知道,原來她居然還有份內的工作,只不過這些工作平時被他做了罷了。

    不過她自己可沒有那過目不忘的本事,今天放的東西,明天就可能不記得在哪兒了,所以這份工作,自己還是不去費神的好。

    雖然為了自己輕松,對給別人去做,有些無良,但總強過到時弄出一堆的大洞小洞,補也補不上。

    這麼多事,這許多年來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也得卻太過欺負人了。

    如果佩他們能做,幫他分擔些也好,懵懵的點了點頭,“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至于賬目,這院中也沒什麼見不得光的,不過總賬要個信得過的人,盯著,你可以讓佩一並管了。”他想了想,又把其他的事務和一些要注意的事項一並交待了。

    玫果听到後來,反而什麼也沒听進去,心里就有一種想法,現在這情景像是一個人要離開前所做的交接工作。

    想到‘離開’二字,心里頓時開始發慌,雖然彼此表明了態度,各走各的路,但他在這院子里,即使是不來往,她也還有個想頭,不是朝他所在的方向望望,雖然免不了傷感,但總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心里想空了一塊。

    他沒走尚且如此,那如果離開了呢?她不敢想————

    直到他說完許久,見她一直發愣,喚了兩聲,她才醒過神,“那你自己做什麼?”

    末凡突然覺得輕松了許多,這些是平時做起來也沒覺得有多費神,但總是事務纏身,離開多些日子都不成,這樣完全放手出去,倒是逍遙自在了,笑了笑,“自然是什麼也不用再做。”

    “什麼也不做?”玫果听他交待工作,就感覺到他把手上所有的事交出來了,並沒留下什麼,但仍希望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那他就不會離開。

    “對,要做的也就那些,分給他們了,我也無事可做了。”以前他就想過交些事務出去,只是佩光憑自己之力,暫時來說無法應付普國的事物,而離洛和玫果離心,與子陽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一直以來,他有這心,卻沒辦法交得出去。

    直到方才,離洛表明心態,誓死留在院中,才真正或以無所顧慮交付給他們。

    終有一日他要離開,他一離開,這兒所有一切將與他再無絲毫關系,本來不用管他們能不能出得好兩國的關系,但他卻不願在他離開後,奕園卷入那些繁亂的糾紛,哪怕一點小事,被人抓住把柄,首先受到牽連的便是奕園的當家——玫果。

    他到底是為了他生活了十余年的奕園,還是為了玫果,只怕是為了後者。明知不該對她有此心思,但終是避不開,也忍不下。

    “無事可做?那你不是純粹當米蟲了?這可不行。”玫果轉過身,一揮手,雙臂撐在書案上,俯視著眼前這如山秀之黛的儒雅男子。

    燭火隨著她揚起的衣袖閃爍跳躍起。

    並不想他累,但是直覺他什麼事也不做,就意味著會離開奕園,雖然他在這院中就如繭中山蛾,沖出這繭,他就會異變出耀眼的光芒,但光芒之後就意味著分別。

    或許這是他們二人最好的結局,不過她光想想,心就痛得扭成了一團。

    末凡笑看著她,“米蟲?光吃不做叫米蟲?”揣摩著她不時爆出來的奇怪詞語。

    “對。”玫果不耐煩的皺皺眉,怎麼也會不去包覆著她的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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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遠道而來

    “我”玫果心里一堵,無措中又帶出怒意,她關心的是這個奕園?如果不是他們在這兒,這鬼地方,她才不願來。

    來做什麼?與那惡魔作伴?他們根本不知道,每次她睡在那張大床上,都會神精緊張,唯恐一睜眼,床邊上就站著那面目可怖的鬼東西。

    “郡主不必擔心,末凡會盡自己所能在最短時間內讓他們勝任。”末凡秀美的面頰始終含著溫柔,雙眸坦然的如同夏日的藍天。

    “很好。”玫果咬緊下唇,再驀然的放開,半眯著眼,既然他無留念,自己又何必自尋煩惱。

    二人不再說話,就這麼隔著桌子,一個平靜無瀾,一個帶著慍色,彼此對視,卻都帶著倔意。

    “郡主,太子到了。”玫果房里的丫頭站在門外回稟。

    玫果怔了片刻,“你說什麼?”等丫頭又說了一遍才听清楚。

    雙眸一亮,飛快轉身,走向門口,“他在那里?”

    自上次匆匆見過,他便又再出征,並未收到他回京的消息,他此時如何會在這兒?

    “在大門外,請郡主出去相見。”

    “他為何不進府?”玫果提了腳便往外飛奔。

    “奴婢不知。”丫頭跟在後面,如實回答。

    末凡看著她的身影轉過帷幔,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垂著眼眸,望著跳躍著的燭火,腦中化成了空白,心卻痛得不知是何種感覺。

    她听到奕風到來的消息,竟會如此喜悅,她歡悅的神情像一只無情到手,使勁揉捏著他的心。

    他捂著抽搐著的胸口,無法呼吸。

    難道當真只是奢望?

    難道當真如肖恩所說,她不是他所能要的?

    自懂事以來,從來不曾覺得這世上有他得不到的,這份自信卻在動搖,她真的只能成為他的奢望?

    猛地站起身,飄身出門。

    平時玫果知道奕風忙于戰亂,雖時常掛念,倒並沒多想什麼,只是突然听到他歸來的消息,心象長出一雙七彩織翅,飛出胸膛,迫不及待的飛向大門。

    跑得急了,踩掉家中所穿的絲履,也顧不上拾,赤著腳仍一路急奔。

    袖袂飄舞,風吹散了耳後長發,腳下的路長得像怎麼也跑不完,忍不住出聲咒罵,真是該死。

    直到了轉過蘺牆,看見不遠處大門前的那面黑色的金邊蟠龍帥旗在隨風飄揚,那個曾無數次與她百般為難的赫赫身影高跨在披掛整齊的戰馬之上,一身黑甲在昏暗的天色中閃著

    被敵人的鮮血擦亮的光華,身後是他肅列整齊的鐵騎軍士,才驀然停了下來。

    怔看著那襲高大身影,慢走了幾步,微張了嘴急促的呼吸來避免自己體內的缺氧。

    奕風抬頭看著門匾上的‘奕園’二字,微微的笑了,此時看著兩個字與第一次見卻是不同的感油然。

    將視線望向院中石子路,靜靜等候,來的路上快馬加鞭,恨不得把馬打得飛起來,這時到了門口,卻平靜了下來。

    一襲縴巧的白色身影飄入眼簾,心里一緊,翻身下馬,戰盔後的俊目閃著喜悅,向她伸出手,攤開手掌,“過來。”聲音低沉磁厚。

    玫果鼻子一酸,他的身影開始模糊,原來自己竟想念他至此,再也不理會其他,慢慢走向他,將手放在他大掌之中。

    他手掌一合,掌心溫厚有力,手臂輕輕一收,當著眾軍之面,將她緊緊攬入懷中,深吸了口氣,“總算能趕上見你一面。”

    玫果入手盡是他冰冷的鐵甲,環緊他窄緊的腰,抬眼看他,只能看到他那雙布著血絲的眼,不知他又有多久未曾好好休息過。

    僅僅簡單的一句話,已融進他所刻骨的思念,鼻子一酸,淚已滾落,她又何嘗能放得下他?又何嘗不想念他?

    她對他卻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顧慮,自從知道他是黑豹,從來不敢多問他的事,就怕知道的越多,萬一不小心漏了一星半點,他便多一份危險,心里卻無時不在為他擔心。

    “傻瓜,見了我,哭什麼?”他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眼里卻是無盡的溫柔。

    玫果不好意思的咬唇笑了笑,看了看他身後,僅百來名親兵,均是裝甲齊整,“你這是去哪兒?不是回京?”

    “暫時還回不了京,我們轉移戰地,大軍要駐扎些日子,養精蓄銳,我轉過來看看你。”抬頭見追趕上來的小丫頭手中提著的一只絲履,低頭看見玫果被風吹開的裙幅,若隱若現的小腳,僅穿著雪白的襪子踩在地上,微微一笑,心里卻暖,帶走了連夜行軍的疲勞。

    對小丫頭道︰“給我。”

    小丫頭哪見過這等軍儀,早嚇白了臉,見他問,才猛地驚醒,小心地將手中的絲履雙手捧上。

    奕風接過絲履,將玫果打橫抱起放上馬背,也不避忌他的將士,握著她的小腳,為她穿上絲履。

    玫果漸止住的淚,又落了下來,不知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的淚,吸了吸鼻子,“怎麼不進院子?”

    “這就要走,要在出發前趕回去。”奕風翻身上馬,用自己的大氅將她單薄的身子裹住,又對小丫頭道︰“去把郡主的風袍拿來。”

    玫果轉過身摘下他的戰盔,摸著他有些疲色的俊逸臉頰,“有多久沒睡了?”

    “在馬上有睡覺。”他在風氅中將她緊緊摟住,真想將她按入自己的身體,一直帶在身邊。

    “進去休息一夜,明日再走?”玫果心疼得捧著他的臉,反復的撫摸,他這麼連夜的趕路,就為了繞路來見她一面,他傻不傻啊。

    “沒有時間了,送我一程?”他笑著親了親她,能這麼看看她,夠了。

    玫果心里泛著不舍,輕點了點頭,“這仗還要打多久?”

    “快了,寇賊已被我們逼到婉城,我們休息幾日,等恢復體力,大軍壓下,攻了婉城就可以回師了。”沒有玫家相助,他的戰事的確十分繁重,再加上地下王朝的事務,見她一次都難,“你不怪我冷落了你嗎?”

    玫果搖了搖頭,摟著他的脖子,將臉貼上他耳鬢,“我只求你平安。”千言萬言也表達不出心里的涌動,婉城到這兒晝夜不停也要半個月啊。

    奕風環著她身體的手臂,越加的緊,嘴角邊化開溫柔的笑意。

    小丫頭抱著玫果的外袍風風火火的奔了過來,奕風彎身接過,調轉馬頭,從鐵騎軍們自動讓出的道路中走過。

    鐵騎軍們等他們過去後,隔了近百步遠,方跟在了後面,與他們始終保持著這段距離。

    玫果的護衛也忙跟在鐵騎軍後。

    等離開了奕園,奕風微低了頭,仔細的端詳她嬌柔的容顏,怎麼看也看不夠,她是他唯一的牽掛,伏低頭,吻向她的唇,久久不舍得離開。

    心和身體某處都在膨脹,直到快超出他隱忍的極限才放開她,將發燙的臉埋進她幽香的秀發,閉上眼,臉面頰輕摩著她的耳鬢。如果沒有戰事,如果自己不是太子,他們都只是尋常人家的子女,該有多好。

    他們可以成親,養上幾個孩子,一起在山邊看星星,該有多狹義自在。

    玫果感到他冰涼的鐵甲在她的體溫下變暖,心也跟著變暖,什麼也不想說,只想這樣靜靜的依在他懷中。

    過了良久,奕風才將抬起臉,靜看著他,“果兒,我這次來看你,還有一事,你務必要听好。”

    玫果見他說的認真,心下一驚,他不是嘴碎之人,說有事,定然不會是此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听著呢。”

    “普燕虞三國即將兵變,處境最為不利的便是玫家,我此番又回不的京,你務必勸下你的哥哥們,無論何事,定要避讓隱忍,等我回來。”

    奕風神色慎重,玫果身份特殊,暫時不會有什麼事,但玫家卻說不得了,玫家猛勇無雙,被多少人是為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父皇年齡越大,疑心卻越重,唯恐玫家勢力過大,助誰奪其位,即使自己是他親子,又封為太子,都怕他會提前舉兵霸其皇位,而百般壓制,讓他感到無奈。

    他不明白為何父皇對他如此顧慮,卻又不肯廢他太子之位,立子陽,父皇的心思,讓他越來越不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玫果也隱隱感到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奕風略為猶豫道︰“北燕復出了”

    “北燕?”玫果打了個寒戰,從佩那兒得知的情況,不能想到,寒宮婉兒有多恨普國的皇帝,只怕是噬其血,食其骨也難消她心頭之恨——北燕復出只怕又有大仗要打了,“

    那你——”

    奕風淡淡的笑了笑,看向她時,眼里又帶了些歉意,“該來的總要來,誰讓我身為太子——只是難為了你,我終日難顧的上你。”

    玫果將環在他腰間的手緊了緊,仰頭親了親他的唇,“只要你活著,我就很好。”

    要他不要沖鋒,要他讓別人做他的盾,要他不再管地下王朝的事,這些都是她的私心,但她不能這樣想,更不能說,能做的只有毫無作用的叮囑,只要他活著,什麼也不重要,只要他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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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18:55:31 |只看該作者
第405章

    他來不外乎是看看她,親口提醒她多加小心,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二人不再說話,只是相擁著任馬慢慢走完這一段路。

    直到了快接近弈園所在的集鎮,弈風才停了下來,抖開玫果的風袍,為她披上,細細的束好頸間帶子,仔細的端祥著她,指腹在她面頰上來回的廝磨,久久不舍得放下。

    過了好一會兒才垂下手,眼里盡是不舍,“回去吧。”舉手向身後揚了揚。

    玫果緊了緊環著他的手臂,“再送送你。”

    弈風微微笑了笑,輕挾馬腹又再慢慢前行。

    不管再怎麼慢,時間總是飛看逝,他再次停下,親了親她的額頭,“不能再前了。”

    再往前走得遠了,她的安全難以保礙。

    玫果也知道再怎麼送也有分開的一刻,即使是不舍,也只能強忍著點點頭,拿過他的戰盔,端端正正的為他戴上,“記住,要活著。”

    他笑著點點頭,“好。”沒有更多的語言,將玫果放下馬背,“我看你上車。”

    玫果眼圈有些泛紅,喉嚨里象哽著什麼,听話的上了駛上來的輦車,掀開車簾定定的看著弈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我看你走。”

    “好。”弈風朝她笑了笑,一揮手中的馬鞭,隨著“叭”的一聲破空脆響,身後鐵騎一聲吶喊,氣破夜空。

    弈風一狠心,別開臉,帶著他的鐵騎親兵飛奔而去。

    玫果咬著唇,望著卷塵而去隊伍,強忍著不嗚咽出聲,直到看不到卷起的沙塵,仍不舍得放下車簾。

    听到玫果要出院,趕著隨護衛隊出來的冥紅看著痴望著前面空蕩蕩的大路,心下黯然,她對自已如果有這一半的心,他也滿足了,“郡主,回吧。”

    玫果輕點了點頭,慢慢放下車簾,“回。”

    一隊人默默的奔向來路。

    弈風一眾眼見已到平安鎮管轄的邊界,眼里突然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掃過處,卻又冰寒入骨,抬手輕舉馬鞭。

    鐵騎齊刷刷的停了下來,夜色中只聞馬匹的喘哮聲。

    弈風側目看向身前不遠處的樹林,“她不會追來了,現身吧。”

    上百雙精稅的目光一直望向弈風所看之處。

    “弈將軍果然不同凡響。”隨著一聲如輕風淡雅的聲音,林中轉出一個素靜的身影,如同青山秀山,不帶絲毫凡塵煙埃,一手負于身後,下擺隨風翻飛半掩著另一手握著一支三尺

    左右長度的銀亮短槍,立在馬前三五步之處,神色從容,靜看著弈風,神情高雅,雖然溫和卻讓人感到高不可攀。

    弈風憋了眼他手中短槍,“呵……….”的一聲輕笑,“你總算是沉不住氣了。”

    末凡笑而不言,與他明爭暗斗數余載,沒想到卻是自已先沉不住氣,輸便輸了,心服口服。

    弈風雖然嘴上吊兒郎當,眼里卻沒半點輕視之色,“只不過你一人前來,與我單打獨斗尚不知誰勝誰負,又如何抵得過我身後這一眾的鐵騎?”

    末凡衣衫單薄,在寒風中看似柔弱一禁,然他手中的短槍卻無絲毫抖動,穩如座鐘,“在下並沒打算獨斗將軍的這百余騎鐵甲親兵。”

    弈風眼里的笑意慢慢收去,“既然無此打算,為何手持兵器攔我去路?”

    末凡只覺一股無形的霸氣迎面迫來,面上依然淡然,暗地里卻越加的戒備,微笑道︰“面對弈將軍,如果我空手而來,便是看輕了將軍,反而對將軍不敬。”

    弈風嘴角輕勾,不嬌不傲,“好說,現在我要這兒過去,你是讓還是不讓呢?”

    “在下想和將軍單獨談談,自是不能讓。”他一口一個將軍,口氣也帶有敬意,但行動上卻全無退意。

    弈風望了望天,略一沉吟,“我時間不多。”

    “半柱香時間便夠。”

    二人彼此對視,一個如深海蛟龍,一個事幽山去松,誰也無法讓對方退縮分毫。

    弈風輕點了點頭,卸下頭盔,翻身下馬,將頭盔置于馬上,取了重劍在手。

    身後騎一聲低呼,“將軍。”他樣隨他多年,雖然他現在已身為太子,卻不習慣改口喚他太子,仍照著舊飛叫他將軍。

    弈風不回頭,抬手止住他們,“不防,我片刻便回。”

    那些親兵雖然擔心,卻不敢違他之命,只得駐守原地。

    弈風朝末凡偏了偏頭,“請。”

    “謝了。”末凡淡笑著拱手謝過,一提氣,抄著輕功,領先轉進樹林。

    弈風足下輕頓,隨後跟上。

    末凡也不走遠,到了那些鐵騎听不見他們談話的地方便自停下,身形剛頓,弈風已在他身前躍下,穩穩斜依著一株大樹,環抱闊劍,冷眼再次打量這個與他暗斗了數年,不曾露出的的強大敵人。

    他打量末凡,末凡同樣打量他,這人貌比潘安猶勝,身如蛟龍,又有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卻全無嬌蠻之意,也難怪玫果這些年對他念念不忘。

    心下黯然神傷,國家戰事之爭是他也就罷了,偏感情之爭又是他,真是蒼天戲人。

    “你想打過談,還是談完再打?”弈風從他身上收回視線,看著懷中的重劍劍柄,眉頭微鎖,有這樣的人物在她身邊,她又如何能安心留在自已身邊?

    末凡手腕一轉,短槍槍尖斜指地面,“邊打邊談。”

    “好。”弈風反手一拍劍鞘,重劍帶著森冷寒光脫鞘而出,單手握了劍柄,也是斜指地面,“不過我有兩樣不賭,不賭國事,不賭她。”

    末風當然明白他口中的她是何人,微笑道︰“彼此,我也然。”

    片刻間只見槍影劍光,也看不清人影,只能在呼嘯的風聲中听到片語交談。

    “普國皇上越來越昏庸無道,雖為你父,但你身為地下王朝統領,如何能百般相護………….“

    “地下王朝只護百姓,不管朝事,你身為北燕太子,南燕串結寒宮雪橫行多年,你母親不但不阻止,反而借兵與他四處招搖,百姓苦不堪言,你為何視而不見………“

    驀然槍影劍同齊逝,二人各退兩步,各自支握手中兵器,瞪視著對方,心底均升起寒意。

    二大高手終于對上了,誰勝誰負,大家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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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
發表於 2010-12-22 18:55:46 |只看該作者
第406章 達成共識

    在風聲中,二人同時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夜豹。你如何知道我是北燕太子?”

    話落,兩人同時發笑,這個問題不問也罷,玫果就是他們彼此的弱點,而他們均是玫果親近之人,又怎麼可能不有所察覺?

    這許多年來,最強大的敵手,竟如此默契,身影一晃,二人又再戰在了一起,難舍難分,這時他們存下的心卻是好勝之心,這些年來,二人並名齊列,這是他們第三次比試。

    第一次搶奪玫果,第二次林邊一掌,均是有所顧慮,與這次正面交鋒全然不同。

    “你何時開始懷疑我的身份?”末凡之所以今天這樣面對于他,是因為在上次與玫果分開之際,他突然出現試探于他,就知道自已的身份在他面前已是暴露。

    既然暴露了,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也可乘機道破他的身份,彼此有所顧慮。

    “果兒昏迷那次,你雖然出掌有所隱藏,但能接下我那掌的人,天下卻只有一人,而你卻接下了……”弈風沒有忘記當時心底深處的驚詫。

    末凡淡淡一笑,“那也只能說明我是無名氏。”

    弈風也是一笑,自然不會說那日他和玫果藏身涯下听到的一切,“肖恩雖然做得極為隱蔽,但且有不透風的牆?”

    末凡轉動短槍,避開他的重劍,的確肖恩被發現了,順著條繩自然也能摸到他的身份了,如果換成別的,自然難以發現,但對方是夜豹,各王朝畏如蛇蠍的暗勢力,他們如沒有獨到的本事,哪能這麼些年來,一直暗暗約束各國君主?

    弈風見對方深居幽院,手上功夫竟還如此了得,也暗暗佩服,“到是你如何發現我的身份?”

    “沒有女人的夜豹自沒有弱點,有了女人的夜豹如何還能沒有弱點?”末凡咬了咬唇,心里閃過一抹妒意,“郡主在被請去地下王朝前可是抵死不願嫁將軍,可回來卻全然不同了………”

    他自然不會說玫果在未遇到那個人之前,不能踫男人。

    弈風唇角輕勾,心下了然,這也就是釋畫擔心的,別人不會發現,但有心人又且能全無所覺,何況這個有心人是眼前這個人。

    “好說,那你也該知道,知道我身份的人將會如何。”

    “死。”

    “那你還單身前來?”

    “憑你一人之力,殺不了我。”

    “或許,但也要試過方知。”弈風眼里閃過一股寒意,手下不再留情。

    末凡避過致命的一劍,“你太自大,不肯失了信義,如果你帶上你的鐵騎,我必難逃一死,但現在你孤身于此,失了這個機會,即使是殺了我,你也定不能全身而退。”

    “沒錯,但你也得死。”論拼死相爭,末凡定輸他一籌,殺他並非不可能。

    “我死,你重創,婉城必敗,軒轅子陽必反,普國破…………”末凡手中銀槍一抖,刺向弈風面門。

    這一瞬間,弈風驀然發現他的槍尖並非實心,而是中空,顯然里面藏有暗器之類,而那中空槍尖卻呈梅花形。

    臉色大變,以劍身擋開銀槍,急速退開,臉上陰晴不定。

    末凡只道他是听了自已的話所致,也收了槍,靜立,“我們談個交易。”

    弈風將視線從銀槍槍尖移到他臉上,月光下,他俊秀的面容眉目間果然與父皇隱約相似,心里亂成了一團亂麻,“什麼交易?”

    “即使是我死,你的身份絕不會從我這兒泄露一丁半點。如果有一日,我得勢,絕不傷普國百姓。如果我敗,供你驅使。”

    弈風自然明白,象這樣一個強勢之人,如果敗了,也絕不可能供人驅使,他肯屈膝人下,必定有他想得到的東西,“你想要什麼?”

    “我要玫果以及玫家平安。”

    弈風揚聲大笑,象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事,“玫果是我的妻子,我自會保她平安,且需你與我交易?”

    末凡輕笑一聲,“將軍忘了,她也是我的妻子。”

    弈風臉上笑意頓斂,瞪視著對方的眼眸象是要噴出火來,“那又如何?”

    末凡眼里同樣滲上難得一見的怒氣,“你此次晝夜趕來弈園為的是什麼?如果那昏君不是要對玫家不利,你何必有此一行?”

    弈風不言,他說的的確不錯,這正是他所擔心的。

    “如果昏君要誅玫家父子,玫果且能逃得一死?如果到那一天,你是顧忠孝還是顧情義?”末凡步步進逼,一步不讓,他知道弈風會保玫果和玫家,但在忠孝面前,退上一步,甚至稍有猶豫,玫家就完了,他是不允許他有一點的猶豫。

    弈風微避頭一笑,“玫家是我抵死要保的,既然你來找我,自然知道玫果是我的命,這交易是不必做的。倒是你如果得勢,可否保得住玫家?”

    “王妃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是舍命保玫家。”

    當真只是因為王妃于他有恩?弈風笑了笑也不點破,不管二人以後如何敵對,在玫家上算是達成同識,重劍歸鞘,轉身走出幾步,又再停下,重新轉過身看了看末凡手中短槍,“

    據說上一輩有三個武功奇高的女子,其中一個便是燕國公主……….寒宮婉兒,使的是一支伸縮自如的短槍,想必就是你手中這支了。”

    “不錯。”于凡轉動手指,銀槍在他手中縮到半尺來長,握在手掌中。

    “這麼說來,當年寒宮婉兒產下的孩兒果然是被虞瑤私藏了,而你便是那個被誅殺的嬰孩?”

    “不錯。”末凡垂手而立,冷然看著他,眼里閃過一抹復雜,事到如今,對他也不必相瞞,自已與他卻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雖然他恨普國皇上,但兄弟相殘並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

    “很好。”弈風苦澀一笑,身形一閃已然離去。

    末凡站在原地,心里涌開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直到听見震天的馬蹄聲遠去,才暗嘆了口氣。

    論單打獨斗比起身經百戰,在無數戰爭中滾打出來的他,的確略輸一籌,但是以他暗藏槍中的暗器,要傷他也非不可能,結果每當他有此機會之時,卻下不了手。

    且不說這單打獨斗,只消將他地下王朝的身份奉送給普王,不必自動手,普王也定誅他,既使殺不了他,他也定然失勢。

    明知要殺普王,要玫果留在自已身邊,弈風都必除,但他卻不忍心殺他………

    話說回來,他對自已身份從懷疑到知曉也非一日兩日,卻全無動靜,他要除自已也非難事,只消將自已的身份上報普王,自已又且能還安然呆在弈園?難道又不是念兄弟之情?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已心靜如死水,不想短短時間,先為玫果心亂,再在又為他失了分寸。

    搖頭苦笑,不知母親知道了這一切,該如何痛心疾首………

    玫果回到弈園門口,見幾個家僕正小心翼翼的抬著一口大水缸往里搬,見她回來,忙避到一旁讓路。

    下了輦車,看向那領著那幾個家僕的一個護衛,“全在這兒了?那水里撈干淨沒有?”

    護衛忙恭恭敬敬的回道︰“稟郡主,全在這兒了,按著嚴辛的辦法,撈得干淨了。”

    玫果伸手摸了摸缸壁,雖然是在這寒冬之際,仍有些溫熱,“這缸燒得燒不得?”

    護衛拍了拍缸壁,“燒得,這是周家出土的瓦缸,結實著呢。”

    玫果滿意的笑了笑,送到離公子那兒去,叫人在他院子里架上火。“

    護衛領命去了。

    玫果笑看著冥紅,他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味,想必剛才的酒喝到一半,听說玫果要出府就匆匆追去了,這酒也沒能喝完,“你剛才在離洛那喝酒?“

    冥紅不知她又要玩什麼花樣,“是。“

    “那我樣現在去他院子,接著喝,順便請大家嘗嘗新鮮的海鮮湯。”玫果一邊說,一邊先行走向離洛院子方向。

    海鮮?冥紅望了望前面的那口大缸,更是摸不到頭緒,又怕玫果再找離少麻煩,忙追了上去,“離洛無意冒犯郡主。

    玫果一挑眉毛,“請他喝海鮮湯,還委屈他了?“

    冥紅哪里會相信玫果這麼好的心,請離洛喝什麼海鮮湯,”那缸里到底何物?“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玫果剛送去弈風,並沒多少心情與他逗樂。

    冥紅也知她心情不好,不好再問,隨她一起去了離洛處。

    這還是玫果第一次到離洛處,到了門口望著院門口掛著的一塊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洛閣”二字,寫這字的人顯然很花了些心思,不過這字寫出來實在讓人不敢恭維,虧得他還好意思掛出來,眼里閃著古怪神色,問冥紅,“這是離洛那小子寫的?”

    冥紅嘴角上勾,忍著笑,“是,是他初進弈園,剛學寫字時,寫下的這二字,當年他為這兩個字,可得意了好些日子。”

    玫果“噗”的笑出了聲,仿佛看到那個小男孩拿著這木牌到處炫耀的情景。

    離洛站在台階上迷惑的看著家僕放下大水缸,另有些家僕抱了柴火架著火堆,正要發問,見玫果和冥紅到了門邊,對門口的那個門牌指指點點,頓時漲紅了臉,急躍到門口,伸手就要去摘那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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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發表於 2010-12-22 18:55:56 |只看該作者
第407章 鴻門宴

    玫果忙舉高了手護著木牌,不讓他摘取,“摘不得,摘不得,這麼好的書法,怎麼能收起來不讓人觀摩?”

    離洛听她張口就是損人,豎眉低吼,“讓開。”

    “不讓。”玫果不但不讓,還雙手按住木牌,讓離洛摘取不到木牌,嘴里“嘖嘖”有聲。“你們看這‘離’字,這橫不橫,豎不豎的,頭小屁股大的,嘖嘖,比那跳躍式的和尚還能扭……”

    她每說一句,離洛的臉就陰沉幾分,“住嘴!”

    玫果橫了他一眼,“我這是在說你的字寫得好,你凶什麼。”又看向那木牌,“嘖嘖,你看著‘閣’字……”

    離洛哪受得了她這些陰損的話,再看冥紅,早笑沒了站相,周圍的下人們也是個個忍笑,忍得怪相百出,他這些年來在院子里豎起的威信算是被她一掃而空了,怕她再說下去,又不知會說出什麼更難听的話,雙手扣住她的肩膀,就想著將她拉開,丟向一邊。

    偏偏玫果雖然在那裝模作樣的點評,但對離洛的戒備是一刻也沒有放松,在他剛抬手的時候就死死抱住門柱,張嘴就叫,“非禮啊……非禮啊……”

    離洛一愣之下忙丟開了手,一張臉紅得像涂了豬血,“該死,閉嘴!”

    冥紅楞過之後,捧腹大笑,窘得離洛撲上去卡住玫果脖子使勁的搖,“你再不閉嘴,我掐死你。”

    玫果倒不怕他當真敢掐死自己,不過萬一他手上用勁,自己總得受罪,老實的閉上嘴,“冥紅,還不幫我。”

    冥紅笑歸笑,還真怕二人鬧出事,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去拉離洛,嘴邊的笑卻是止不住的,像是在拉離洛,手上卻沒什麼力道。

    玫果翻了個白眼,也不指望他,扭了身子用腳去踢離洛。

    離洛也怕萬一自己手上不知輕重,當真傷了她,放開她的脖子,又去摘那塊木牌。

    玫果哪里肯讓他摘去,整個身子貼上門柱,用頭頂木牌,死活不讓他摘。

    離洛只得又去拉她,冥紅又怕離洛是練武之人,而玫果卻從來沒練過武,身子骨軟,萬一被離洛拉散了架,可就麻煩了,又忙去拉離洛,三人拉扯到了一塊,笑的笑,怒的怒,嘻哈打鬧,亂成了一團。

    “郡主,嚴辛帶來了。”

    拉扯的三人停了下來,一起轉身看向來人。

    玫果和冥紅與嚴辛一起回來的,倒沒覺得什麼,離洛看了嚴辛,總覺得這個人十分面熟,不知在哪兒見過,埋頭深思。

    嚴辛看了離洛卻是面色一變,把頭別過一邊,讓他不能看見自己的臉,“郡主找小人?”

    玫果拍了拍手,點了點頭,“我打算在這兒開一桌海鮮宴,想叫你一起品嘗。”

    嚴辛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離洛這才想起,自己院里被架起的火堆,和放在一邊的大水缸。

    向院里望去,院中已擺放了三張太師椅,均鋪上了厚實的軟墊。

    家僕不時從大水缸里舀些水出來,又再往里面加放熱水,不明白玫果這是玩的什麼把戲,“那是什麼?”

    “你自己去看看。”玫果不緊不慢的走到院子中間的軟椅上坐下,冥紅自然坐到她下手方的一張椅子上。

    現在院中只有玫果、冥紅和離洛三個是主人的身份,另一張空椅,不用想也知道是為離洛備下的。

    玫果等冥紅坐下後,才道︰“也給嚴辛搬張椅子。”

    馬上就有下人如飛去了。

    離洛滿腹迷惑,走到大水缸前,剛好又有下人正揭開缸蓋往里面加熱水。

    探頭一看,臉色大變,快速的回頭看向懶洋洋坐在那兒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玫果,與她對視了片刻,又再看向那口大缸。

    那缸足有半人高,缸口起碼要有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等缸里熱氣散去些,能看清里面密密麻麻驚裝了大大小小足有半缸的白色怪蛇,纏繞在一起,不知到底有多少。

    轉頭又看向玫果,“這是……”

    玫果瞥了眼身邊的空椅,“先坐下。”

    離洛難得听話的躍到椅子邊,長腿一伸,坐下了,視線不自覺的又轉向嚴辛,腦海里慢慢浮上一張胡子花白的臉,如果拔了那些胡子……是他?眼里閃過寒光。

    正要起身,只覺手臂被人拽住,側目看去,只見玫果風袍散開搭在他所坐的椅子扶手,藏在風袍下的小手,不露痕跡的按住他的手臂。

    抬起頭看她神色怡然,看不出有什麼想法,但她化名肖巧那些日子的接觸,知道她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也就按下涌上來的怒意,靜觀其變。

    嚴辛一直回避著離洛,雖然看到他看水缸里神色有異,再想著玫果向他問的那些事,隱隱約約猜到那里面是什麼,暗感不妙,偷看玫果又看不出有什麼不善的神色,才略略安心。

    雖然如此,仍不自覺的看了看身後院門,如果發現不利,立刻逃跑,但回頭之後,這想法馬上被否定了,玫果的好幾個得力護衛想必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靜立在門前,但這一來就將門口堵得死死地,想從門逃跑時不可能的。

    跑不了,他是猜對了,但他卻不知,玫果回了弈園從來不帶護衛,院中自有隱衛暗中保護,這幾個護衛的責任就是盯著他,不讓他有逃跑的機會。

    玫果怕離洛沖動擾亂了自己的計劃,將手縮在闊袖中,于袖中將離洛的手抓住。

    離洛身體一僵,想要縮手,但一縮之後,突然覺得涌上來的怒氣慢慢消退,沒再動,由著她緊緊抓住。

    玫果也不再多費口舌,朝事先安排好的一個管事道︰“開始吧。”

    管事拍了拍手掌,那幾個抬水缸的大力家僕,將水缸抬起平平穩穩的放到架好的篝火架子上,將事先備好的重石壓在缸蓋上,卻留出中間的出氣孔。

    接著就有人點燃了火堆,幾個婦人扇火的扇火,加柴的加柴,忙活開了。

    離洛更不明白她這是做什麼,嚴辛額頭上慢慢滲出冷汗,不祥之感瞬間加劇。

    缸中本是熱水,下面的火又旺,沒一會兒工夫,上面的出氣孔便冒出了熱氣,水缸里的怪蛇開始掙扎跳躍,但缸蓋被死死壓著,哪里跳得出來。

    一聲聲怪叫隔著水缸沉悶的傳出。

    嚴辛更是面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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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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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請君赴宴

    隨著缸里的水越來越滾燙,最後終于煮沸,缸里的怪蛇也停止了跳躍廝叫。

    離洛一直把視線留駐在玫果雅秀的側面輪廓上,想從這張臉上看出她的想法和目的,但怎麼也看不透。

    從終到始,玫果都面帶微笑靜看著那口水缸,就象當真是在安靜等待美食的人。

    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缸中竟飄出陣陣鮮美肉香。

    玫果吸了吸鼻子,笑道︰“好香,可以了。”

    家僕們忙熄了火,撬開缸蓋,缸中冒出大量熱氣,更是濃香撲鼻。

    玫果攜著離洛的手,站起身,慢慢走向水缸,她不放開離洛是怕他一時沖動,躍上前一掌拍死了嚴辛,那有些事就死無對證了。

    離洛被她拖著走到缸邊,往缸中看了一眼,頓時胃酸上涌,止不住的惡心,忙別開臉。

    玫果踹了他一腳,“真沒用。”她學醫的,對這些東西自然比一般人免疫力強,但也覺得惡心,便又再拉著離洛回到座位前坐下,笑眯著眼,吩咐道︰“這麼美味的鮮湯,當然第一個要奉給我們的貴客,上湯。”

    馬上有丫頭拿了放著一個大碗的托盤過來,負責看火的家僕取得勺子,盛了一大勺的蛇肉湯在那碗中,那湯卻不似普通的蛇肉湯顯乳白色,而是漆黑如墨。

    離洛看她有模有樣的操辦,雖不知她葫蘆里賣什麼藥,卻來了興趣,坐直身,看事態如何發展。

    玫果斜了他一眼,低聲問,“你要不要來點?”

    離洛瞪了回去,“不合胃口,給冥紅吧。”他氣冥紅總是偏幫玫果,借機損他一損。

    冥紅見他一把火燒到自已身上,也不生氣,“郡主可不是為我準備的,無福消受。”

    玫果抿嘴笑了,也不跟他們糾纏,看著丫頭小心的端了那碗湯走向嚴辛。

    這瞬間,嚴辛已然明白這湯是給他的,嚇得面如死灰,“郡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玫果無意識的把玩著離洛的手指,沒發現離洛神色越來越不自然,漫不經心的說,“我有一個愛好,就是學醫,偏這些天又迷上了毒,無意中就發現了這種毒蛇,我對它很感興趣。你也知道毒這東西,就免不得要人來試毒….既然要找試毒的人,當然要找對毒免疫能力最強的,這蛇是你養的,還有誰能比你更有免疫力呢?”

    她話說到這兒,嚴辛已然坐不住,望了眼已端到面前的那碗漆黑蛇湯,嗖的站起來,朝丫頭手中的托盤推去。

    好在那丫頭也是事先挑選出來的,身手敏捷的,加上本有準備,見他發難,輕巧避開,才沒被他推翻湯碗。

    就在這時,站在嚴辛身後的護衛同時出手,將他重新牢牢按回了椅子。

    嚴辛還待掙扎,已有人取了繩索將他牢牢綁在了椅子上。

    玫果見制住嚴辛,有些得意,尖尖指尖交替敲打著離洛的手心。

    離洛見她在收拾嚴辛,這時也不便有所舉動,手心卻被她敲得發癢,只得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玫果這才醒起,自已一直沒入開離洛的手,怔了怔看向離洛,正巧迎上他不自然的神情。

    想要抽手,離洛卻五指叉開,又再一合,與她五指相交,緊緊握住。

    玫果一抽之下沒能抽出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眼里卻閃過一抹笑意,朝場子里撇了撇眼,提醒她正在進行的事。

    現在的確有事在身,玫果也不便與他計較拉扯,反正他們的手被袖子襲著,別人也看不見,也就暫時不理會了,重新看向場中,“怎麼還不給貴客上湯?”

    丫頭忙又端了蛇湯遞到嚴辛面前,嚴辛被綁了手,接不了?,護衛接了過去,也不管那湯燙不燙人,一手持碗,一手捏了他的下巴就要灌。

    嚴辛嚇得肝腸劇裂,嗚咽求饒,“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玫呆一臉無邪,眨了眨大眼楮,“我沒有要你的命啊,只不過試試毒罷了,我配有解毒,你喝了這個,我馬上給你解毒。你不喝,我怎麼知道這解藥有沒有效?等解了毒,我定有重賞。”

    說著佯裝不耐煩,叱呵著下人,“還磨磨蹭蹭的做什麼,還不服侍貴客喝湯?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

    嚴辛听了前面一句,有解毒,還罷了听到後面一句,哭的心都有了,萬一沒效,那不是什麼都完了,還談什麼賞不賞的。

    他看向離洛,從他所坐的位置和剛才與玫果手拖手的情景,已猜到他的身份,見護衛又來捏他的下巴,心下慌亂,心一橫,“等等!等等。”

    護衛停了下來,玫果微皺了眉頭,“又有什麼事?一會兒這湯涼了,藥性可就不如現在好了,再重新加熱,又得耽拌擱好多時間。”

    嚴辛急亂嚷,“我知道一些關于這位公子的事,萬一郡主的解毒不靈,我死了,這些事就沒人可以告訴郡主了。”

    離洛全身一震,再次看向嚴辛,剛才他看到嚴辛就有所察覺,這時心下更是一片雪亮,怒意騰騰直上,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將座下之人一掌斃于掌下,坐直身,瞪著嚴辛,看他要說什麼。

    偏玫果卻象不太感興趣。

    嚴辛雖然猜到離洛是玫果的夫侍,但他沒少听說,皇家女子對夫侍也只不過是圖一時新鮮,沒了那新鮮勁也就失了寵,所以對夫侍的事並不太上心。他見玫果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更怕她也如傳聞中的一樣。

    如今只有在離洛身上下手了,乘他還沒失寵時能說上幾句話,忙道︰“離公子,我知道你有一個部落,你的部落所在地的飲水河中有一條這樣的毒蛇……….”

    “那又如何?”離洛緊盯著他的眸子里閃著寒光,“那蛇已被除去。”

    “公子有所不知,這蛇是雜交而出,野生中並無此物,所以那河渠里的蛇是有人放進去的……….”嚴辛看著離洛森寒的眼眸,只嚇得兩腿發抖,再偷看玫果仍沒什麼興致。

    心下一慌,接著道︰“那蛇是有人指使小人放進去的,目的是收服公子為他賣命,阻止郡主與太子大婚…….”

    離洛听到這已然明白這指使之人是誰,想著自已居然為為害族人的人賣了這許久的命,又氣又惱,又有些無地自容。

    冷哼一聲,轉頭看了看玫果,見她只是懶洋洋的看著那幾指蔥花玉指玩,對他們的話並不在意,顯然對這些事已是熟知。

    心里淌過一道暖流,自已那般對她,她不但不記恨,反而如此助他,不禁在袖中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些。

    冷眼看向嚴辛,“這麼說來,當年那個太醫,當真是你所扮?”

    嚴辛連連點頭,“是小人,不過小人也是听令行事,迫不得已,如果小人不這麼做,小命難保,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著小人過活,所以不得不………”

    離洛眼眸慢慢變窄,身子前傾,“你上有老,下有小,難道被你們毒殺那些人上無老,下無小?”

    嚴辛頓時語塞,哆哆嗦嗦,只知道求饒。

    玫果感到離洛已按捺不住,終于坐直了身子,站直身,放在離洛的手,伸了個懶腰,淡淡的看了嚴辛一眼,“服侍貴客飲湯啊,一碗不夠,裝多幾碗。”

    說完不看護衛如何灌嚴辛喝那毒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藥瓶交給管事,“把這個倒進這缸里攪均了,這剩下的連湯帶肉抬到後山,挖坑深埋了,叫人日夜守著,七日後這毒散盡了才可以離開。小心看著木頭的小果,把小果毒死了,我可饒不得你。今天的事不許外泄。

    吩咐完畢,轉頭看了看眼里閃著快意的離洛,“去尋點松香來,把這院子里的晦氣燻一燻。“也不等他回答,,轉身離開了。

    剩下的事已經用不上她了,冥紅他樣自然會處理。她殺嚴辛並不是為了給離洛解氣,而是這個人邪惡之極,繁殖這些怪蛇,喂食的竟是人肉,這樣的人實在留不得。

    她當著離洛的面演這一出戲,不過是讓離洛看到這些怪蛇,而又認出嚴辛,再由嚴辛自已說出真相,讓他信服罷了。

    出了離洛處不遠,見小果突然從蘺牆後竄出,向她撲來,小果體形比以前大了些,毛也更長了,卻比以前漂亮了許多。

    玫果剛處死了一個人,不管那個是否該死,人總是她殺的,心情有些晦澀,看了小果,拍拍手掌,“小果上來。“

    小果果然跳到她臂彎里,伸著舌頭去舔她的臉。

    僵硬的嘴角終于柔和下來,微別開臉,笑道︰“不許舔嘴,再舔嘴,我把你口水全涂到木頭嘴上去。“

    蘺牆後傳來一聲極輕的帶著無奈的嗤笑聲。

    玫果抱著小果走快兩跑,轉過蘺牆,一個黑色修長的人影靜立在蘺牆邊,俊朗的面頰神色溫柔的看著她,漆黑的眼眸中又閃著一股無可奈何的溺愛。

    玫果看著他咬唇一笑,在自已臉上摸了兩把小果的口水,抬高手就往他臉上抹。

    慕秋笑著避開,“有人看著呢。“

    玫果停下手,往前看看,果然遠處有下人走動的身影,才作了罷,報怨著,“你怎麼教的狗,專干壞事。“

    慕秋笑了笑,一手環了她的腰,“去我那兒,可好?“

    玫果心情本極差,見了他,這麼一鬧也好了許多,順服的點了點頭,“好”

    他不再說話只是輕攬著她走向木屋的方向,月光在花徑小道上拖長了一長一短兩個相依在一起的細長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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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發表於 2010-12-22 18:56:25 |只看該作者
第409章 一夜

    雪飄飄零零的下了一夜。

    末凡在林中站了一宿,雪在他身上厚厚的蓋了一層,貼在身上的雪被他的體溫慢慢融化,透濕了衣衫,冰寒刺骨,但他懶得動彈,不想有一點動靜來打亂此時的寂靜。

    他需要好好的想想,把這偏離了一切事物重新歸位,這里包括玫果,也包括他自已。一直以來自認多謀,這時細想,卻理不出一點頭緒。

    結果這麼站了一夜,直到天邊放晴,才發現,這一夜他竟然什麼也沒想,只是這麼站了一夜。

    動了動腳,膝蓋一軟,不受控制的跪倒在雪地里,身上覆蓋的雪也隨之抖落,鑽心的疼從膝蓋處傳開,方知雙腿早已凍僵。

    他等疼痛稍減艱難翻身坐下,苦笑了笑,撩起褲腿,抓了把雪,揉搓了好一會兒,雙腿才慢慢恢復知覺。

    雖然是如此,行動卻仍是極為不便,每動一下,都刺骨的疼。

    看了看頭頂,已開始有日光從樹枝中透了進來,被雪反射出耀眼光芒。

    也不敢再耽擱,忍著痛往弈園急奔,饒是他輕功不錯,行動卻也不如平常那般自如,每邁出一步,都象踩在千萬鐵釘上,速度上自也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回到弈園已是日上三桿,習慣性的四處看了看,雖然說要把工作盡數交給佩衿和離洛,但在這之前總不能讓院中事務空置了。等交待完事務才回了梅園。

    進了院門,丫頭們正在掃雪,他雙腿疼得厲害,也沒多留意四周,徑直步上台階,剛上了兩階台階,驀然想到什麼,快速轉身看向那幾個掃雪的丫頭,眼里露出了詫異。

    一身白袍的玫果竟雙手握著掃帚混在那幾個丫頭中掃著雪,領口雪白的狐毛輕蹭著她微泛著紅,吹彈即破面頰。

    慢慢走過去,到她面前才停下,疑惑的看著她,“你這是做什麼?”

    玫果停下掃雪,向他笑了笑,神色怡然,“我來找你有點事,見你不在,就在這兒等你,可是站著太冷,也就跟著她們掃掃雪,運動運動,暖暖身子。你去哪兒了?”

    “在院子里逛了逛,交待了些事務,佩衿他們的事還沒交待,所以我暫時還是照著平常那般吩咐他們,郡主不會介意吧?”末凡沒直接問她什麼事,反正她既然找來了,自然不會不說就走,也不必急于一時。

    玫果的視線從他滲濕的黑發,看向肩膀上大片的水漬,再看向他的透濕的鞋,上面都還粘著些雪沫,“就算交待事務也不必通宵站在雪里。”

    末凡怔了怔,低頭看向自已的衣襟和鞋子,已是了然,也微笑了笑,“只是想一些事,想得入了神,忘了時辰。”

    “如果我問你,你這一夜想的是什麼事,你會告訴我是什麼事嗎?”他頭發濕潤,衣衫也是到處是水漬,換個人定會顯得狼狽,而他站得筆直,神色從容,卻全無狼狽之態,玫果的視線最後留駐在了他的腿上,雖然他穿著長袍,但下擺處分明有一片黑跡。

    “如果我說我什麼也沒想,你信嗎?”末凡並無心騙她,也知道這麼說,她肯定是不會相信的,但是昨夜,他的確是什麼也沒有想。

    玫果笑著揚了揚眉,心里卻閃過一股失望,“你也知道我不會信。”將手中掃帚拋下,自行走上台階,末凡也轉身跟在她身後,揣摩著她來的目的。

    進了屋,玫果也不等末凡喚下人,自行去了里間暖爐邊升火,“你先去換衣衫吧。”

    末凡見她沒有回避的打算,站在原地隔著珠簾看著她,沒動,自已與她同床共枕也非一次兩次,但赤身相對卻是沒有過的,更重要的是,他不知她作何感想,現在的她越來越讓他無法琢磨。

    玫果轉頭暼視了外間的他一眼,“我不會看你的,我不轉身便是了?”

    末凡微蹙了蹙眉,笑了,是自已太過多心了,喚人打來熱水,等下人退了出去,才掀開珠簾,站在床邊更換衣衫,視線卻一直看著離床僅兩步之遙,搗鼓著暖爐中炭火的玫果的背影。

    就這麼一個嬌弱的小女人,讓他全亂了方寸,真是天意弄人。

    玫果不想他尷尬,暖爐里的炭火早就燃得很旺,卻仍拿著小火鉗撥弄著炭火玩,听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臉上卻有些發燙。

    末凡換上干淨中褲,沒立刻穿上衣衫,擰了熱水中的軟巾,擦拭身上的肌膚,身上轉暖,腿上的疼就更加的明顯。

    披上件寬大的袍衫,勉強在床邊坐下,等腿略為適應了新的姿勢,才又重新擰了熱水,彎身卷褲管,欲擦拭腿部。

    一只雪白柔嫩的小手伸來,按住他拿著熱巾的手,抬頭看去,見玫果正望著他凍得發紫的腿,眼里是不加掩飾的心疼。

    玫果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凍得太厲害了,現在不能用熱水。”

    她不知昨夜他去了哪里,做了什麼,但從這雙腿不難看出,他的確是站在雪里一夜沒曾動過,才會凍成這樣。

    “不防事。”末凡淡淡的笑了笑,反正自已腦袋還能想事,能夠行動自如,不拖累別人就行,至于身體怎麼樣,不重要,又再彎身想放下褲管,不讓她再看。

    “你忘了,我是大夫。”玫果面露慍色,他不是很厲害嗎?一是總是驅駕在人之上嗎?對自已的身體怎麼卻是如此的無所謂?

    奪了他手中熱巾,擲回水中,坐到床前腳榻上,飛快的將他半卷起的褲管再次卷高,順手脫去他腳上的軟覆,輕輕的揉搓著他凍得有些發硬的腳及小腿。

    不敢力道太大,怕搓損了已經凍得太過厲害的肌膚。

    “你是郡主,不可以這樣。”末凡要縮開腳,握住她的手臂,想拉她起身,她的身份且能服侍他?

    玫果牢牢握住他的腳,不容他退縮,摔開握著她手臂的手,冷眼瞪向他,“末公子,請你記住我雖然是郡主,但也是大夫,給病人看病是職責。”

    不管再怎麼恨他無情,惱他可惡,但看他傷成這樣,仍心疼得想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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