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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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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俊男坊[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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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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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8:29 |只看該作者
第038章 子陽之死

    末凡將手中白鴿放飛,淡然負手看著白鴿飛遠。

    慕秋站在他身後,冷冷的道︰“你這麼做不是自欺欺人麼?等你這瘟鴿子到了,他早去了鬼門關。”

    末凡也不回頭,仍看著白鴿消失在視線中,淡淡道︰“或許吧,圖個心安而已,我與他雖無情意,終是同父的兄弟。趕得及,救他一命,趕不及,也無可奈何。”

    慕秋對他的做法不以為然,“你真打算給弈風灌氣?”

    末凡這三年多來與他朝夕相處,也不瞞他,轉過身點了點頭,“神醫說了,即使我灌氣給他,還得有功力深厚之人助他控制真氣不亂竄,以免走火入魔,來來去去,也只得你有這份功夫,到時還得勞煩你助我一臂之力。”

    慕秋生性雖冷酷淡漠,但與他相處十幾年,這份情卻濃于血,默了半晌,慢慢走開,走出幾步又再停下,“我會設法殺了寒宮雪。”

    末凡搖了搖頭,“她如今惡鬼上身,我們不知她的深淺,你不可輕舉妄動,代我護住那無賴,我會在真氣灌完之前設法除了她。”

    慕秋不再說什麼,獨自返回書房,靜坐書案前不遠處的一張太爺椅上,這張椅子還是三年前為了守著末凡,特意擺設的。

    抽了烏金窄劍,一挑桌案上白紙,手腕翻轉,那頁白紙片刻間化成碎沫,散了一地,胸口的氣悶絲毫不減。

    末凡慢慢踱了進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負責打掃書房的宮人的這個月月俸,由你出。”

    慕秋冷哼了一聲,“陪你下了三年棋的月俸拿來。”

    末凡笑了笑,一拂衣袖,一地的碎紙隨著闊袖翻飛,慢慢聚成一團,他身形旋舞,那團碎紙沫隨著他的身形飄出書房,在門口堆成一小堆。

    慕秋暗嘆,可惜了他這身功夫,不久將煙消雲散。

    末凡取了短槍在手,“相識十余載,你我從未比試過,切磋一回?”

    慕秋愣了愣,他的劍從來只是殺人,從未與人比試,看定末凡手中短槍,寒著臉,“我怕不小心,殺了你。”

    末凡淡然一笑,“殺我只怕也是不易,久未與人比試,有些手癢。”

    慕秋搖了搖頭,不理睬他。

    末凡一抖手腕,銀槍直指他面門。

    慕秋沒料到他說打就打,忙閃身避讓,臉色一寒,“我只會出手,不會收手,且能比試?”他向來出招便是殺招,招招致人于死命。

    末凡面上也無多的表情,“正是因為你不會收招,才要你練,除了我只怕沒有人能招得了你的招,板得過你這習慣。”

    慕秋不以為然,躍到另一方靠椅坐下,“我為何要改?”

    “玫果未死,你以後留在她身邊,該留活口的,也被你盡數殺死,那對她全無好處。”末凡短槍輕轉,指向他。

    慕秋渾身一震,盯緊末凡的眼楮,“你說什麼?你確定她……她在哪里?”

    末凡心里也是一陣抽痛,面上一如往日的泰然,“我沒尋到她,不過我能確定。”

    慕秋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提了劍便往門外走。

    “你去哪里?”

    “練劍。”慕秋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人已在書房外。

    末凡淺淺的笑了,收了銀槍,在書案後坐下,從懷中取出那塊破舊的衣料,臉上笑意慢慢收斂,眼里是濃得化不開的痛。

    子陽一腳踢翻半跪在面前的影衛,怒罵道︰“飯桶,三年查不到一點消息,這麼大個人,難道憑白消失了不成?”

    影衛不敢躲閃,重新爬起跪好,垂著頭。

    子陽臉上陰晴不定,“明明三年前有人報她從皇宮回了鎮南王府,怎麼可能整個人就從王府消失?”

    影衛忍了忍方道︰“有人說是被皇上密派去了燕京,但不知是真是假,所以不敢報。”

    子陽大吃一驚,“什麼?”心里念頭急閃,難道和弈風失蹤有關?但如果弈風當真有事,為什麼父皇這三年來沒有一點動靜,除了出游了一趟,上朝之事從沒誤過,而且沒有任何異常表現。

    百思不得其解,心下煩躁,揚揚手,“罷了,你下去吧,接著查。”

    影衛忙應了聲,“是。”爬起來急閃而去。

    子陽就著院中石凳上坐下,“來人,拿酒來。”

    一個紫色婀娜身影慢慢走近,扶著他的肩膀,于他身邊石凳坐下,膩聲問道︰“怎麼?心情不好?”

    子陽轉眸撇了身邊濃妝艷抹的寒宮鈺一眼,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他們夫妻三年,早過了新婚那時的新鮮感,加上寒宮鈺生性放蕩,男女之事上極為不檢點,開始還顧慮著子陽,再加上子陽對玫果念念不忘,讓寒宮鈺大為不滿,到後來就全不顧慮了,而子陽也是耐不住寂寞的主,尋花問柳,侍妾也是納了一個又一個。

    二人除了朝政上相互利用,這一年多來生活上早已是離多合少。

    寒宮鈺笑了笑,手指撫過他胸脯,手過處解了他的衣衫,“我們夫妻好久沒聚聚了,所以過來看看你。”

    子陽看著她的手,有些反感,但終是要靠著她的勢力,不好得罪她,只得忍著,扭頭又叫,“上酒。”

    過了一會兒,才有個丫頭送了壺酒上來,放在石桌上,匆匆走開了。

    寒宮鈺為他斟了酒,遞到他唇邊。

    子陽心情不好,也不多想,接了便喝。

    寒宮鈺自己不喝,一味的為他斟酒,見他幾杯酒下肚,有三分酒意,但跨坐在他身上,去解他身上衣衫。

    子陽也正求發泄,也不拒,任她除了自己衣衫,一把撕了她的衣裙,將她壓在石桌上……

    不料沒多少功夫便自泄了,頭也昏昏沉沉,只道是喝多了酒,從她體內退了出來,掩了衣衫,坐回石凳,手撫額頭,欲等酒意稍過,便回房休息。

    寒宮鈺含笑起身,拉攏身上被子陽撕破的衣裙,于他對面坐了,“感覺如何?”

    子陽睜眼看了看她,“這酒烈得很。”

    寒宮鈺拾起滾到在一邊的酒杯在手中把玩,“這酒叫逍遙醉,是我要人專門為你配置的,自然烈得很。”

    子陽愣了愣,剛才只見丫頭送酒來,並沒想到這酒與寒宮鈺有關,心里隱隱感到不妙,干笑了笑,“難得你有心為我配酒,不知這酒有什麼功效?”

    寒宮鈺笑了笑,“先不說酒的功效,我先告訴你一些你一直想知道的事,這也是我才收到的消息,巴巴的就來告訴你。”

    “什麼事?”子陽臉色微變,只怕不是好事。

    寒宮鈺將酒杯倒扣在石桌上,輕輕的磨,“關于玫果和弈風的。”

    子陽昏沉沉的頭,頓時清醒了不少,“他們在哪兒?”

    寒宮鈺將酒杯磨得沙沙作響,“三年前就死了。”

    子陽如一盆冰水當頭淋下,勉強笑了笑,“這玩笑開不得。”

    寒宮鈺將手中酒杯一推,“你當我有這功夫與你玩笑?三年前玫果被你父皇強迫出使燕國,不巧卻是我娘設下的一個計,她此去,結果……”說著媚然一笑,“你可想而知。”

    子陽喉嚨一哽,臉色不變,只覺一身的血液往上涌,想上前一把揪住寒宮鈺,渾身上下卻使不出一點力氣,心里一沉,那酒果然有問題,強自鎮定,“那弈風又是怎麼回事?”

    “弈風得知玫果去了燕京,玫果是見到了,不過命卻丟了在燕國,玫果死了夫君,跳崖殯葬了,嘖,嘖,不想我那皇姐還是個痴情的種。”

    子陽心里痛不可揭,“你這些話听誰說的?為何三年前發生的事,你現在才知?”

    寒宮鈺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那弈風果然不是個善輩,死前還將我母親一掌打成重傷,差點丟了性命,我母親最近才傷勢見好,離開燕京,所以我這才得到消息。這不就巴巴的趕來告訴你。”

    子陽听到這兒,不信也不行了,心痛如絞,整個人垮了下來,終是不能得到她,突然身下漲痛不已,而身下卻使不出一點力氣,腳底升起一股寒意,“你給我喝的酒到底是什麼酒?”

    寒宮鈺見他臉上漲得通紅,知道是時候了,笑著道︰“我差點忘了這事,那酒是給你助興的,我這就幫你喚幾個美人泄火,包你爽到精盡而亡。”

    子陽眼里閃過一抹恐懼,“你……你不怕我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父皇不會放過你嗎?”

    寒宮鈺又嘖嘖兩聲,“看你說的,你醉臥花叢,過度縱欲,力竭而亡,你父皇遮羞都來不及,且會與我為難,只怕還得好好安撫我一番。”

    子陽怒不可竭,“你為何要如此?”

    寒宮鈺笑著湊近他,“弈風已死,你對我已沒用處。”

    子陽背上滲著冷汗,見她拍了拍手,果然擁來幾個妖媚女子,均是他平時所納的侍妾,這時方知,他在她的算計之內已有多時,剛要開口叫喊,只見寒宮鈺一拂手,喉嚨一緊,已被點了啞穴。

    眼睜睜的看著那群女子圍了上來,而寒宮鈺悠然的坐到一邊喝茶看戲。

    從來不曾有的極度恐懼涌了上來……

    第二日,王府中一片哭聲,三皇子軒轅子陽的死訊傳進皇宮。

    一只白鴿停在冥紅手臂,冥紅看過信箋,在反面寫上’已晚‘二字,重新將白鴿放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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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8:44 |只看該作者
第039章 讓人頭痛的小饅頭

    玫果正拿著小饅頭的小衣裳縫補,雖然她的針線活一直不怎麼樣,甚至可以說是很劣質的那一類。

    但這幾年少不得要給饅頭縫縫補補,開始的時候到還是由瑾睿包辦,但瑾睿堅持只出半日診,佘下的時間用來陪玫果和小饅頭,以及研制毒藥,但隨著他名氣越來越大,從別的地方趕來看診的人越來越多。

    以至于,到了響午,雖不再接受病患,但開診的時間卻越來越早,往往天不亮,但有人候著。

    瑾睿怕有些病患染有帶傳染性的病疾,而她有了身孕,不許她再直接接觸病患,只是幫著配配藥,這樣一來他越加的忙碌辛苦。

    隨著病患的增加,玫果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對于她們這樣想安安靜靜過日子的人,名氣大了並不是好事,但她現在身子越來越臃腫不便,又不能打個包裹走人,只得暫時拖著,等生下孩子,再設法搬遷。

    她這打算和瑾睿提過多次,他只是說先不必多想,等孩子出世再做打算。

    他這模稜兩可的話讓她更加不安,但又說不出什麼不妥之處,也只得壓著這份不巡。等孩子出世。

    玫果為了讓他夜里能早些休息,便攪下了家中瑣事,給饅頭縫補自是少不得的。好在不管她針線活做得有多難看,他從來不笑話她。

    這些日子下來,雖然手法不見得有多少長進,但總算還能應付下來。

    正穿著針,突然眼皮一跳,隨之手微微一抖,針尖扎進手指,一粒血珠從指尖上滲出。

    身邊的瑾睿抬眼看向她,放下手中藥勺,握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指放入口中,吮了吮,拿出後,見尚有血絲滲出,也不放手,隨手用手指壓著她的指類滲血的地方,“有心事?”

    玫果搖了搖頭,心里有股不安,越加濃烈,“有些心慌,可能是腹中孩兒折騰我呢。”

    瑾睿吻了吻她的額頭,“真不該讓你再懷上孩兒。”

    玫果放下手中針線,摸了摸隆起的小腹,“我可想要一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孩兒。”

    瑾睿唇邊浮起一抹笑意。

    院子一角正拿了玫果迷香,迷著螞蟻玩的饅頭中間蹭了過來,抱了玫果的腿,“娘,凡兒不漂亮嗎?”

    玫果‘噗’的一聲笑,將他抱起,“男兒要這麼漂亮做什麼?”

    小饅頭望了望身邊的瑾睿,撅了小嘴,“可是爹爹好漂亮,誰見了爹爹都說從來沒見過爹爹這麼漂亮的男兒。”

    玫果看了看瑾睿,笑道︰“你爹爹是男兒中的極品,不是人人當得的。”

    瑾睿微皺了皺眉,將小饅頭抱了過去,放在自己膝頭上,“凡兒,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外貌不過是皮囊,皮囊隨時可能失去,不可看重。”

    小饅頭听得懵懵懂懂,一臉迷惑,“那要看重什麼?”

    瑾睿將手掌放到他小小的胸脯上,“心,你娘親美嗎?”

    小饅頭點了點頭,“美,小朋友的娘親們都沒娘親美。”

    玫果雖然並不太看重自己相貌,但听小饅頭夸她,仍止不住的唇邊上勾。

    瑾睿不看玫果,只看小饅頭,“可是你娘親的心才是最美的,即便是以後娘親老了,這兒卻永遠的美。”

    玫果唇邊的笑意慢慢褪去,這還是第一次听他這麼說她,雖然他是為了教饅頭,但她心里涌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他相貌出眾又何嘗比得上他的心萬分之一?

    小饅頭睜大眼看著爹爹,雖然不懂這心怎麼能看得見,又是怎麼美法,但見爹爹面色凝重,沒有一絲玩笑,仍乖巧的點了點頭。

    瑾睿見他如此,才放松繃緊的臉,柔聲道︰“你還太小,不懂爹爹說的話,但只要記下便好,等你大些自會明白。”

    將他放在地上,拍拍他的小屁股,“去玩吧,你的迷香放得過重,那些螞蟻不到明天,醒不來,你不必等了,另尋些玩吧。”

    小饅頭歪著頭想了想,又另尋螞蟻去了。

    待小饅頭走開。瑾睿斂了斂眉頭,對玫果道︰“這麼小小年紀,天天搗鼓你的迷香,不大妥當。”迷香終是下三濫的東西,上不得台面。

    玫果不以為然的一撇小嘴,“他那麼喜歡你的那些毒物,不給迷香他玩。難道等他去偷你的毒物玩不成?毒幾只螞蟻倒是不防,我怕他去把前面人家的雞鴨全毒死了,還得我們去賠笑臉,賠銀子。前些天把人家的雞鴨全迷了,睡了兩天才醒,人家尋不到原因找上了門。你倒是把那些雞鴨全接著了。擠了一院子,便邁一步都能踩到兩,等那些雞鴨全醒了,又一家一家的送回去,累得沒脫了半層皮。還好是迷香,如果你那些毒,這竹林里只怕給他們碼墳也得有我們半個屋子高。要怪就怪上梁不正,下梁歪,什麼不好學,卻跟你學毒。而你這做爹的也不好好訓斥他。他要學,你就教,你是唯恐家里出不了個小毒物。”

    瑾睿對她的抱怨不加反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又自低頭配自己的藥物,反正為饅頭好學毒的事,她沒少埋怨他,他雖然不與她爭吵,卻向來是她說她的,他做他的。饅頭照學,而他也照教。

    小饅頭听娘親又為了他惹事數落爹爹,心虛的偷偷看了瑾睿一眼,遠遠的溜開了,尋了個玫時看不見的角落尋螞蟻,省得她數落爹爹不過癮,又來訓他。

    玫果見他不出聲。念叨得也沒了勁,接著縫手中的小衣裳,眼角見他皺緊了眉頭,撐頭沉思,湊近些看攤在桌上的那些藥物,“還是不成嗎?”

    瑾睿嘆了口氣,“這血咒明明用毒下了咒,偏與什麼都沖,天下怎麼會有不可能解的毒?”

    玫果眼眸沉了沉,如果解不了血咒,冥紅,離洛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瑾睿看了看她,收拾了桌上藥物,“別擔心,總會有辦法,坐了這許久了,我陪你出去走走。”握了玫果的小手,將她拉了起來。

    小饅頭听要出去,也顧不得怕娘親訓斥,丟下手中的小木棍,撲了過來,“爹爹,凡兒也要去。”又怕母親氣沒消,垂了頭,偷看母親。

    瑾睿伏身半手抱起小饅頭,“自是要帶上凡兒的。”另一手攪了玫果的後腰。

    小饅頭歡喜得直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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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8:57 |只看該作者
第040章 動蕩

    瑾睿放飛手中白鴿,暖風吹拂著他單薄的墨綠袍角,卷過飄落的一片枯黃竹葉。

    轉過身對上一直關注著他的玫果詢問的眼眸,撲捉到一抹不安,“佩衿捎來的嗎?”

    他點點頭,慢慢走上兩步,將手中紙卷遞給她,冷蕭的聲音不帶任何波動,“三皇子死了。”佩衿知道他向來不理會朝中事,這信雖然傳與他,其實是給玫果。

    鎖緊她的雙眸,怕她情緒過激。

    玫果僅愣了愣,一點沒有意外,參與了皇家爭斗,不就是要麼存,要麼亡,不過他沒死在與弈風的相爭之中,卻死在弈風死後,倒有些出奇。

    攤開信箋看過,也有些難過,幽幽嘆了口氣,“他與我終是兒時伙伴一場,也該為他燒柱香,算是盡盡心意。”

    扶著瑾睿的手臂站起,懷這個孩子,雖不象上次那般吐得難受,但腿卻總是腫,每晚瑾睿都少不得給她推拿按摩,然夜里消了,第二日只要稍微坐得久些,便又再浮腫。

    瑾睿進屋捧了香爐出來,朝著普國的方向擺了,點了三支香,遞給玫果。

    玫果接了香,對著香爐舉了舉,輕嘆了口氣,“你不該爭。”插了香。

    等那香燃盡,瑾睿方才撤走香爐,見她望著在一旁玩耍的饅頭出神,從她身後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聞著她發間的幽香。

    玫果握住環在腰間微冷的手,“普國只怕要政變了。”

    他面頰輕蹭了蹭她的耳鬢,“想回去看看嗎?”

    搖了搖頭,“我回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這些事,末凡會處理得很好,普國該滅該存,他自有分寸。”

    不管她心里對他有多深的隔閡,但有一點,絕不會懷疑,他是個良君,如非如此,弈風也不會舍己保他……只有自己如同弈風一樣消失,他才能全無顧慮的伸展拳腳,令天下統一。

    雖然如此或許會破了母親的夢,然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為了天下百姓,也只能如此了。

    “我只是想著普皇這些年雖然偏激,兒時卻沒少疼我,如今落得無子送終,老來也難免淒慘了些。”

    瑾睿心里哽了哽,弈風未死差點脫口而出,終是忍了下去。

    玫果說完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知我爹爹和哥哥們怎麼樣了?”

    瑾睿將她轉了過來,仍環著她的腰,親了親她額頭,“等生下孩兒,回去看看。”

    玫果嘴角抽出一絲苦笑,又搖了搖頭,“不回了,我有三個好哥哥,無一不孝,會將爹娘照看得很好。”

    他凝視著她,“你不必為我……”

    玫果小手扶著他的肩膀,踮起腳,用唇堵上他的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我不僅是為了你,我為了自己,為了我們的孩子們。”

    一個浪潮拍在他的心房上,翻滾著的潮緒久久不得平息,緊了手臂,低頭覆上她的唇。

    淡淡的竹香包裹著她,她心安了,慢慢合上眼,她愛他的溫存,愛他的綿長的深情……

    ***********************************************************

    虞瑤將手中的急函重重往書案上一拍,滿面怒容,“這個寒宮婉兒,捅下天大的漏子。”

    鎮南王拿起案上急函,匆匆掃了一眼,也是面露憂色。

    太上皇焦急的望著她,“我們都太大意了,竟沒料到寒宮雪竟敢讓那惡魔上她的身。”

    太上皇愣了愣,露著驚詫,“她當真?”

    虞瑤點了點頭,“她瘋了。”

    “皇上急報。”殿外女官匆忙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三人交換了個眼色,“拿進來。”

    太上皇順手自女官手中接過急報,抽出開看了,臉色大變,將手中急報遞與鎮南王,“子陽死了……”

    虞瑤握著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濕了腿上衣襟,取了錦帕慢慢擦拭,面色一沉,“果然……我只道她重傷在身,逃離燕京還得躲上些日子,不想她竟立即出手。”

    鎮南王握著拳往桌案上重重一錘,“好狠毒的女人。”一掀衣袍往外便走。

    虞瑤一把將他拉住,“你回來,你現在回去有何用?”

    鎮南王虎目含怒,拂開妻子的手,“難道就這麼讓那賤人胡來?”

    虞瑤閃身攔住他,她功夫本不及丈夫,但鎮南王怕傷到她,哪敢與她較真,“你……”

    “冷靜些,你能想到是寒宮鈺所為,難道軒轅致遠想不到嗎?那軒轅致遠雖然當了這許多年的皇帝,手上功夫並沒荒廢,寒宮雪雖有惡鬼上身,但撐著逃離燕京,怕已是油枯燈竭,短時間內還得好好養養。以寒宮鈺的本事,還殺不了他。軒轅致遠現在不敢動寒宮鈺,是怕殺了寒宮鈺,是怕將寒宮雪逼得急了,做出玉石俱焚的事。他這麼拖著只怕是猜到弈風未死……想拖延時間說服寒宮婉兒,尋到弈風下落……他不到走投無路,且會向寒宮婉兒低頭……”

    鎮南王詫異的看定夫人,“你……你終于想通了?”

    虞瑤長嘆了口氣,“我看錯了末凡,以前只道他野心勃勃,不想,如今地全靠著他,才有今天的局面。”

    鎮南王握了她的手,“果兒會回來的,她流著皇家的血,會明白你的苦心。”

    虞瑤苦笑了笑著搖了搖頭,“只要她幸福,回不回來,又有什麼關系。”

    太上皇鼻子有些發酸,看向窗外飛舞的彩蝶,“她會回來的。”

    **********************************************************

    普國……

    “太後,有一個叫佩衿的人求見。”一個宮人匆匆趕來喚住就要步入普皇寢宮的皇太後。

    太後停了下來,轉過身,“佩衿?難道是虞國的未必知佩衿?”

    “這……他倒是沒說,只是說您不見他,必會後悔。”

    太後挑了挑眉,好大的口氣,“他長得什麼樣子?”

    “相貌極美,比女人還美,頭發有些古怪,短發,黑中帶藍……”宮人想著怎麼去形容這個,“對了,腦後編了條細辮。”

    太後眼皮一跳,“果然是他了,快請來,也不必再去太後殿,我就在皇上的側殿中見他。”雖然不曾見過未必知本人,但他鼎鼎大名,皇家中人,又有誰不知?又有誰不羨慕虞國有這樣的一個人才?

    轉身進了側殿坐定,沒一會兒功夫,見宮人引了個身穿花袍的高挑男子進來,果然美艷絕倫,斜飛的眼眸轉動間,媚態自生,那艷麗的花袍穿在他身上,卻絲毫不顯輕佻,反襯得他越加的傾國傾城。

    以前常听說虞國貴族,甚至皇室中女子,為求他一夜風流,不惜散盡萬貫家產,名譽掃地,就連寒宮鈺對他也是念念不忘,只覺得是無稽之談,如今看來倒是可以理解那些女人的痴迷。

    佩衿恭恭敬敬的給太後行過禮,“佩衿冒昧打擾太後,還望太後恕罪。”

    太後將佩衿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傳說中未必知艷美絕天下,果然名不虛傳。”

    佩衿垂頭淡淡的笑了笑,掩去眼中媚意,“外貌只是個皮囊。”

    太後點頭暗贊,有這等容顏,卻絲毫不輕狂,實在難得,“賜座,上茶。”

    佩衿不卑不亢的坐了,茶卻是不喝。

    太後待他坐定,見他不主動發話,揮揮手,退去身邊宮人,“侯爺,可以說明來意了。”

    佩衿這才道︰“佩衿有支毒針,和這毒針的解藥,送給太後,如果太後有辦法用這針在寒宮鈺身上扎上一針,能約束她半年時間,不敢輕舉妄動,不過藥效只有半年時間。”

    太後雙目閃過喜色,續而恢復平靜,“你拿什麼讓我相信?”

    佩衿不答話,從袖中取出一個墨黑小盒,遞了過去,傲然道︰“當今世上,沒有人懷疑過未必知,太後如果不信,不用就是了,佩衿告辭。”

    說完不等太後回話,自行飄然離了這側殿。

    太後望著他這等狂傲的離開,竟發不出脾氣,仿佛覺得這個人自該如此。

    低頭看向手中墨黑小盒,手一抖,那盒子跌落地上,盯著地上的墨盒半晌,顫著手將墨盒拾了起來,步伐蹣跚的撞進普皇寢宮。

    病臥在床的普皇半撐起身,“母親,您這是……為何如此驚慌?”

    太後將手中墨盒遞給他,“你看這個。”

    普皇接在手中一看,手也是一抖,驚叫出聲,“墨竹!”看向太後,“母親,這是哪兒來的?”

    “是未必知送來的,說用這里面的毒針和解藥對付寒宮鈺。”

    普皇打開墨盒,里面果然裝著一枚帶著針尖的手環,以及一個玉瓶,長嘆了口氣,“的確是鬼面的東西,難道他還有後人?”

    太後看著他手中手環,“當年你錯殺他滿門,如果當真是他的後人,他且不報仇,反而助我們的道理,這里面會不會有詐?”

    普皇搖了搖頭,“當年我誤信寒宮雪的妖言,錯殺忠良,這十幾年來,心里一直耿耿于懷,如今我們普國落到這個地步,也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就按他的所說去辦吧,如果當真有詐,我也認了。”

    太後在床邊默了半晌,“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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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9:09 |只看該作者
第041章 以假亂真

    寒宮鈺丟下侍女,壓不下心里的狂喜和意外,直奔後花園,轉過花籬,收住腳,喘著粗氣望著站在一株花樹下的修長背影,那黑中帶藍的短發,隨風舞動的艷麗的花袍讓她的心止不住的狂跳。

    等氣順了些,走上前兩步,眼里帶著迷惑,“佩衿?當真是你?”她听到侍女稟報,說一個叫佩衿的人求見,匆匆趕來,但當他出現在面前時,仍有些不敢相信。

    佩衿慢慢轉過身,一手扶著樹身,面含微笑,“公主別來無恙。”

    寒宮鈺心里一陣狂跳,借著月光將他打量了一番,雖然陰暗中,並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但他傾國的容顏,竟然在陰暗中也讓人不能忽視。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佩衿垂首笑了笑,再抬起頭時,眸含情愫,看得寒宮鈺的心猛的一跳,腹間化開一股熱氣,“難道公主猜不到我來的目的?”

    寒宮鈺兩眼不離他的眼,“未必知的心思,我猜不到。”慢慢走到他不遠處的石桌旁坐下。

    佩衿慢慢靠近她,抬手去撫摸她的臉,“當真不知?”

    寒宮鈺警惕的盯著他的手,“你的心思變得太快,今晚來的又太過突然,本宮不敢猜。”

    佩衿不急不緩的撫著她的臉,“玫果三年不歸,弈風失蹤三年,三皇子暴死,這些能瞞得了別人,還能瞞得過我嗎?”

    寒宮鈺絲毫不放松戒備,身子卻隨著他手指在臉上撫弄開始燥熱。

    “那又如何?”

    佩衿對著月光,眼眸暗影中閃著光,“放眼將來,這天下將落在誰之手?只怕是公主……”

    寒宮鈺唇邊露出一抹得意,笑而不言。

    佩衿接著道︰“公主知道,佩衿一直是個識得實務的人。”

    寒宮鈺強壓著的狂喜,如洪水般爆發,強行忍下,似笑非笑的看著隱在黑暗中的嫵媚面頰,“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佩衿的手指順著她的面頰往下,撫上她的頸項。

    寒宮鈺飛快的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拉了下來,並不見任何異樣,才暗松了口氣。

    佩衿略帶不愉的收回手,聲音也冷了下來,“看來佩衿來錯了,告辭。”

    說完從她身邊走過,不再看她一眼。

    寒宮鈺見他當真要走,心里一慌,起身從他身後一把將他抱住,膩聲道︰“你還是這麼大的脾氣,半句不順耳,也容不得。”

    佩衿輕輕一掙,冷冷道︰“佩衿今天來過了,既然公主心存隔閡,我自不必再留。”

    寒宮鈺見他如此,戒備之心,去了不少,哪里肯放他走,抱得更緊,陪笑道︰“誰要你當初那般對我,我這不是心里有氣嗎?來了就不要再走,留在我身邊,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佩衿這才沒再掙扎,由著她抱著。

    寒宮鈺見他不再推拒,抱著他的手,開始在他身上不老實起來,總覺得他與過去有些不同,身子不似以前那般柔軟,但想著他現在在氣頭上,繃緊身子,也是難免。

    將他猛的一轉身,壓在身邊石桌上,急手急腳的去剝他衣裳,抬頭間,又覺這雙眼,少了些什麼,正要細看。

    佩衿將臉貼近她耳鬢,手穿進她的衣衫,捧著她的胸捏了捏,咬著她的耳朵,“公主太過心急了。”

    寒宮鈺身子一軟,那點疑慮又拋之腦後了,側了臉去親他的臉,月亮從雲層中爬出,月光散在他俊俏的側面上。

    她突然間見耳根處肌膚有一道淡淡的痕跡,心里一顫,飛快的推向懷中之人,身體往後急退,終是晚了一步,被他攬著的後腰,微微一痛。

    再顧不得惜香憐玉,一掌擊向佩衿胸口,退開三步,避開他口中噴出的鮮血,摸了摸後腰,只覺一片麻痹。

    冷冷看向橫臥在地上的佩衿,“你對我做了什麼?”

    佩衿臉上笑意盡失,捂著胸口,忍踫上胸口的痛,“不過是讓你每個月向太後討一粒解藥而已。”

    寒宮鈺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里的恐慌,暗運真氣,小腹頓時疼痛難忍,斗大的汗滴從額頭上滾落,陰沉沉的問,“你是誰?”

    地上人冷笑了笑,在臉上一陣揉搓,臉上落下許多細沫,露出一張被鮮血抹花了的平凡臉,哪里是什麼佩衿,“小人只是太後身邊的一個小人物,公主自不認得。”

    寒宮鈺眼里殺意畢露,可是只要運氣,腹間便如針扎一般痛。

    那人看在眼里,平靜的道︰“公主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死在這兒,太後便當計劃失敗,你再也拿不到解藥。”

    寒宮鈺恨不得將眼前這人撕成碎片,“不吃解藥,會怎麼樣?”

    那人強咽下涌上口中的鮮血,他萬萬沒料到寒宮鈺有這等功夫,剛才不是太過大意,怎麼會被她傷成這樣,“也不怎麼樣,不過每日受兩個時辰的萬蟻噬骨之痛,公主能否承受得住,便不得而知了。”

    寒宮鈺臉色大變,“你休得騙我,只有鬼面的噬骨散才有這功效,鬼面早成了一堆白骨。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叫人將你剁碎了喂狗。”

    那人面色不變,“公主盡管叫人剁了我,再過一柱香時間,你便知我所說是真是假。”

    寒宮鈺身子一顫,難道是瑾睿?“如果我放你回去,那又如何?”

    “只要我安然回去,即刻便有人給公主送解藥來,以後每月的今日,自有人送解藥給公主。”那人說著,又嘔出一口鮮血。

    寒宮鈺欺近他,厲聲問道︰“瑾睿在哪兒?”

    那人愣了愣,一臉迷茫,“在下不知誰是瑾睿。”

    寒宮鈺赫然醒悟,這不過是太後的一個奴才,只不過是完成任務,雖然恨不得將這人活活劈死,但後腰麻痹迅速擴張,此人的話讓她不能不信,反道怕他當真死在這兒。

    眼里噴著火,咬牙切齒,“滾。”

    那人二話不說,捂著胸口,艱難的爬起來,蹣跚而去。

    出了王府,立刻有人將他接住,送上停在角落的一輛馬車,向皇宮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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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9:22 |只看該作者
第042章 管閑事的小饅頭

    玫果給小饅頭擦著嘴角的飯粒,“村西的陳阿婆今日該來看診,但今天不見人。昨天听人說去岩石鎮那邊下暴雨,山體滑坡,把道給堵了。多半是她兒子前些天出去押鏢也給堵在那兒,沒趕得上回來送她來看診,她的腿又不方便,一個人走不了那麼遠的路,所以才沒能來。我合計著,她的藥只怕也該吃完了,也不知道她兒子什麼時候能回來。”

    瑾睿收拾了桌上碗筷,“你配上幾副藥,我這就給她送去。”

    玫果應了,撐著腰站起身,“凡兒,就在院子里玩,別到處亂跑。”

    小饅頭從凳子上爬下來,望了望廚房里的瑾睿,又看著玫果進了診堂,大眼一轉,雀躍著進了屋,搬了張椅子放在藥架前,爬上椅子,伸著手摸最上面的藥瓶,終是差了些,夠不到。

    又再搬了張板凳疊在椅子上,回頭望了望門口,門外沒什麼動靜,麻利的爬上疊起的板凳,在藥架最高處,辨認了一會兒,取一個小玉瓶,小心的撥開瓶塞,從荷包里取出一個小錦盒,錦盒里放著他乘玫果沒注意偷來的一支金針。

    捏了金針一頭,伸到小玉瓶里浸了浸,重新放回錦盒,裝進荷包。

    蓋好玉瓶,仍擺回原位,爬下板凳,往藥架上望了望,那玉瓶與原先的擺放位置,有些不同,重新爬了上去,將玉瓶轉了半圈,擺放得與原來一模一樣,嘻嘻一笑,跳下板凳,畢竟人小,疊起的凳子又高,跌了個狗吃屎,捂著嘴爬起來,顧不得痛,拍了拍身上玉色小袍,擺開椅子,跳著重新回了院子。

    摸到診堂門口,往里張望,見娘親正將幾副藥交給爹爹,二人並沒有發現他剛才的小偷行為,長吁口氣。

    “爹爹,凡兒想和爹爹一起去。”

    瑾睿背了藥箱,提了藥包,摸了摸他的頭,“爹爹去去就回,凡兒乖乖在家陪娘親,可好?”

    小饅頭雖然粘瑾睿,但從來不會死纏,也就順從的點了點頭。

    瑾睿親了親他的小臉,出門走了。

    玫果見小饅頭有些殃殃的,牽了他胖乎乎的小手,“幫娘親拾藥,好不好?”

    小饅頭對藥物是喜歡的,一掃臉上失望,使勁的點了下頭,“好。”

    玫果坐到藥輾前,遞了一個裝了藥材的竹篩給小饅頭,要他將里面過大的藥粒拾出來,便于她重新再輾過。

    小饅頭乖乖的坐在玫果身邊,認認真真的拾起藥粒。

    玫果腳上蹬著藥軌,看著小饅頭拾著藥粒的認真相,唇邊笑意慢慢褪去,他這樣子象極那個人處理園中事物時的樣子,腦海里盡是那個提著筆認真書寫的模樣,他當上皇帝了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幽幽的嘆了口氣。

    “娘親。”

    玫果猛的回過神,見小饅頭伸著手,將拾好的藥粒遞到她面前,睜大了眼看著她,忙將藥粒接了過去,笑著道︰“凡兒真乖,做的很好。”

    小饅頭蹭到她面前,摟了她的脖子,“娘親為什麼看著凡兒,總會不開心?”

    象有一支針在心尖上刺了一下,這孩子太過于敏感,摟了他,笑道︰“娘親沒有不開心,只是有些困,陪娘親去睡午覺,好不好?”

    “好。”小饅頭听話的放開玫果,牽著她的手,隨她回了屋,自己脫了鞋爬上床,在床里躺下。

    玫果心下安慰,這孩子雖然頑皮,不時會闖些禍事,但卻出奇的乖巧听話。

    小饅頭呆在床上,卻沒有睡意,等娘親睡著,不再與他說話,便覺得無聊,想著昨天在前面林子里迷昏了一只小松鼠,掛記著它醒了沒有,更睡不住了,躡手躡腳的爬下床,開門,溜了出去。

    沒走出多遠,見幾個村里的小孩走過,听他們談話,說去捉弄住在前面的孫婆婆。

    那孫婆婆經常來找瑾睿和玫果看診,每次來總是會帶些糖果給小饅頭,小饅頭自然跟她比較親近。

    听了那幾個小孩的話,忙穿著林子,操近路去給孫婆婆報信。

    到了孫婆婆家,見婆婆家鎖了門,並沒有人在,松了口氣,慢慢回走,與那幾個小孩撞了個面對面。

    那些小孩也認得小饅頭,但大他幾歲,也不大搭理他,見孫婆婆不在家,而牛卻關在院子里,又商量著把牛給放了,讓孫婆婆回來尋不到牛。

    小饅頭在一邊听著,想著前些天自己的小雞丟了,難過了好久,那孫婆婆丟了牛,也一定會很難過,挨近那些小孩,嬌糯糯的道︰“婆婆丟了牛,會難過的。”

    有一個大些的小孩不屑的掃了他一眼,對他不加理會,對另外的幾個小孩揮揮手,“動手。”

    其中兩個便上前去撬了孫婆婆的院門門柵,開了院門,另一個進去牽了牛出來。

    小饅頭奔過去,拉住牽牛的小孩,“哥哥,不要放了婆婆的牛。”

    那小孩有些不耐煩,推了他一把。

    小饅頭人小,被他一推,坐倒在地。

    小孩牽了牛往林子去了。

    小饅頭忙跟了上去,攔在牛前面,“婆婆會難過的。”

    另一個小孩望了望林子外,催到︰“快些,老太婆回來,就放不成了。”

    牽牛的小孩听了,將小饅頭往旁邊一推,又將他推倒在地上。

    牛屁股後面的男孩手里拿著根竹子,照著牛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記。

    牛受了驚,踢了蹄子就跑,站在旁邊的小孩拿著手中竹棍朝牛一晃,牛又是一驚,轉了方向,朝著坐倒在地上的小饅頭方向踩了過去。

    小饅頭嚇得忙抱了頭,縮成一團。

    那群小孩見牛要踩到人了,頓時嚇得一擁而散。

    那最大的小孩跑了兩步,回頭見小饅頭趴在地上,牛已跑開,嚇青了臉,忙朝著小饅頭家跑去。

    玫果正睡著,突然驚醒,見身邊沒了小饅頭,見門虛掩著,怕小饅頭又出去惹事,忙起了身,攏了攏頭發,開門出來。

    見一小男孩神色慌張的奔來,邊跑邊喊︰“睿大夫,睿大夫,平凡在前面林子被牛踩了。”

    玫果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拉住跑得氣喘吁吁的男孩,“在哪里被踩了?”

    男孩喘著粗氣朝著前面林子指了指,“就在林子里有兩棵樹並在一起的那兒。”

    玫果顧不得再問,挺著大肚子,慘白著臉,朝著男孩指的樹林奔去,她現在已懷胎八個月,行動十分不便,任怎麼跑,也跑不快,急得汗流浹背,只恨不得自己能長成一對翅膀來。

    耳邊反復響著末凡的聲音,我想要個孩子,我想要個孩子……如果凡兒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進了樹林,站在男孩所說的地方,並不見小饅頭,心里略定,隱約听見不遠處有疾跑的踢踏聲,心里一緊,“凡兒。”

    喚了兩聲,不見有人答應,剛送下來的心,又再揪緊,朝著聲音傳來方向奔去,轉過樹叢,見孫家的牛象瘋了一般在樹林里亂轉,而小饅頭縮在一棵樹下,手里緊緊捏了支金針,嚇得面色蒼白,抬頭看見玫果,可憐巴巴的望著她,顫著聲輕喚了聲,“娘親。”

    牛隨時可能踏到他身上。

    玫果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怕驚了發狂的牛,壓低聲音,“凡兒,不要動,娘親來救你。”

    她深知發狂的牛,越斗越狂,哆嗦著腿,繞著路,小心向小饅頭靠近。

    小饅頭見玫果靠近,伸了小手,向她撲來。

    牛正朝著旁邊方向奔過,突然見到有東西跑動,掉了頭朝著小饅頭奔來。

    玫果花容失色,再也顧不得其他,撲向小饅頭,將他緊緊抱住,就地一滾,雖然避開牛角,仍是被它踢了一腳,牛跑開幾步,又自調頭,向她們撞來。

    玫果忍著痛,拼了全身力氣,抱著小饅頭滾開。

    然牛很快又再回轉,她實在沒了力氣再閃,只得弓了身子將小饅頭小小的身子死死護在身下。

    眼見她要被牛角頂中,小饅頭從她身下伸出手臂,手里捏著的金針,扎進牛頭。

    牛‘轟’的一聲倒地,整個牛頭壓在玫果腿上,便自不動了。

    玫果全身疼痛難忍,渾身使不上一點力氣。

    小饅頭從她身下爬出,去推壓在玫果身上的牛頭,可是三歲多的娃娃哪里推得動這龐大的牛。

    玫果咬著牙,強行坐起,正想設法將腿從牛頭下移出腿,腹部一陣劇痛,暗道不好,腿間一股熱流泄出。

    小饅頭正推著牛頭,見玫果沾了土的白裙被血染紅,愣愣的喚了聲,“娘親。”

    玫果捂著小腹,痛得說不出一句話。

    小饅頭一愣之後,轉身就跑。

    玫果望著小饅頭跑開,想喚他,卻發不出一個音符。

    小饅頭出了林子,直奔回家,見爹爹還沒回來,又朝著村西的方向疾奔。

    遠遠見家人走來,撲了過去,急呼,“爹爹,爹爹……”

    瑾睿一把抱住跌跌撞撞奔來,神色慌張的小饅頭,“凡兒,怎麼了?”

    小饅頭兩眼包著兩包淚,喘著粗氣,小手指著身後林子,“娘……娘親……流……流血了……”

    瑾睿腦袋一麻,渾身冰冷,抱著小饅頭,朝著他所指的方向急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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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9:36 |只看該作者
第043章 保孩子

    玫果仿佛覺得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或許這次,真的走不掉了,總算可以去下面陪伴弈風。

    慕秋憤怒的眼神,佩衿溫柔的笑,冥紅默默的注視,離洛不懷好意的眼眸一一在眼前晃過,欠他們的,這一世都無法再還,一直以來都不知該如何去還,這樣走了,反倒不必再還了,有一絲欣慰。

    一張天崩而不驚的從容俊顏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深深地凝視,讓她再也移不開眼,這一走真的是永別了,剛才的那絲欣慰瞬間消散,化成濃濃的不舍。

    這些年雖然不曾見他,但知道他在那個方向,不時的望向那個方向的天邊,就當是看見他,可是現在真的要看不見了,難言的心痛讓她無法否認。

    她突然好想告訴他,他有一個孩子,有一個和他一般無二的兒子,是他們的孩子……

    瑾睿抱著小饅頭的身影換去那張溫文爾雅的臉,淚慢慢滲了上來,要撐住啊,這麼死了,孩子怎麼辦,瑾睿怎麼辦?

    這些年她不會感覺不到,自己就是瑾睿的天,自己沒了,他的天也塌了。

    一身痛得象是要散了一般,眼前的景致越來越模糊,她身不能動,咬緊牙,使勁閉上眼再睜開,心間只有一個念頭……撐住,一定要撐住,撐到他來,撐到他尋到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多少次強行咬破唇舌來讓自己盡量的清醒,一抹墨竹的身影抱著小饅頭撞進她的眼簾,她釋然了,望著那抹朦朧身影,唇邊化開淺笑……終是等到了……

    慢慢閉上眼,眼前所有景致消失,沒了任何知覺。

    觸目驚心的紅,晃得瑾睿腦子‘嗡嗡’作響,自幼隨父,學毒學醫,看慣了生生死死,從不為生死所動,即使是親手殺死妹妹,也只是心痛,而此時從未有過的恐懼佔據了他整個心房。

    放下手中小饅頭,雙目緊緊停駐在玫果臉上,她唇邊欣慰的笑,帶不給他一點安慰,只有更多的憂慮,“凡兒,跟著爹爹。”

    推開壓在玫果身上的牛頭,取了金針,指動針下,緊張得額頭上滾下滴滴汗珠,待她身下出血漸止,收了針,小心的將她抱起,唯恐動作大些,便將她揉碎,“凡兒,快跟著爹爹。”

    轉了身大步往家中急趕。

    小饅頭跌跌絆絆的急跑著跟在瑾睿身後,地上不平,他年紀又小,一腳踩在一個小坑里,撲到在地。

    瑾睿听到小饅頭跌倒的聲音,回頭張望,心里一緊,懷中玫果卻命懸一線,顧不上回頭牽扶小饅頭,腳下不停,沉聲道︰“凡兒,男兒跌倒了,要自己起來。”

    小饅頭兩只小手撐地,跪趴在地上,兩眼噙著淚,哽咽了一聲,“娘親。”自行爬了起來,也不揉摔痛了的滲血的膝蓋,向著瑾睿遠去的身影急追。

    膝蓋上痛,跑得又急,沒跑多遠,又自摔倒,咬咬牙,又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追著瑾睿,噙著的淚始終沒流出來。

    回到家中,瑾睿正在屋里一邊燒水,一邊焦急的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玫果。

    小饅頭小心的推開門,蹭到床邊,伸著小手去摸母親的臉,見手上有泥,忙縮了回來,在衣袍上擦拭干淨,才重新去摸母親微涼的臉,輕喚著,“娘親……”

    玫果的眼皮輕輕的動了動,終是沒能睜開。

    瑾睿心里抽痛不已,過來抱了小饅頭,“凡兒乖,讓娘親休息一會兒,可好?”

    小饅頭眼里滾著淚花,看著爹爹,“娘會不會死?”他雖然年幼,但自出生就在看著爹娘與病患打交道,見過不少死人的事,所以小小年紀就知道人會死,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瑾睿的心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勉強笑了笑,哄著他,“不會。”掀開他的小袍,查看他膝上傷口。

    見他小小的膝蓋上,雖然皮翻肉裂,但只是皮外傷,從懷里取了金創藥,“爹爹要給娘親看病,凡兒會自己處理麼?”

    小饅頭點了點頭,接了金創藥,從瑾睿膝頭爬了下去,縮到一邊,自己撩了摔破了的褲腿,清理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硬是沒吭一聲,怕吵到母親。

    瑾睿做好準備,在床邊坐下,為她把了脈,取了針包,慢慢攤開,手沉而穩,眼眸里卻含著糾結。

    伏低身,在玫果額頭輕輕一吻,輕聲道︰“果兒,等不得了,這孩子不能再留,你撐住。”

    玫果長睫輕顫了顫,竟睜開了眼。

    瑾睿的心瞬間抽緊,“果兒。”

    玫果凝視著他,吃力的移著手,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身子虛弱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唇閉閉合合,才擠出幾個字,“保孩子。”眼里沒有一絲猶豫。

    瑾睿清俊的面頰抽了抽,柔聲道︰“我們以後還可以再有孩子,別說話,保住體力。”

    玫果輕搖了搖頭,神色決然,眼里更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保孩子,孩子死了,我絕不活。”

    她兩世從醫,哪能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現在的狀況,要想大人孩子同時保住,只怕是……暗嘆口氣。

    引了孩子,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讓她活命。

    如果她死了,孩子也沒有,瑾睿這一世,再也沒有想頭了。

    而舍自己,保孩子,以他的醫術,那是百分百,她死了,還有孩子需要他撫養,還有孩子讓他牽掛,他總不能舍了孩子,做出什麼傻事。

    時間長了,不求他能忘了自己,但終會淡。

    瑾睿的心一點點的滴著血,閉上眼,再睜開,“我做不到……”他可以離開她,但不能承受失去她……

    玫果拼了最後的力氣,瞪視著他,“如果我活著,我便要看到孩子,如果看不到孩子,你不如乘現在去為我備口棺材。”

    說罷,不再看他,慢慢閉上眼,臉上一片淡然。

    瑾睿知她的性子是何等烈性,說出的話,絕不容人懷疑真假,身上一陣陣的冷,望著她決然的面頰,目中隱隱赤紅,平素冷蕭喜怒從不形于色的人,此刻滿面的痛楚歉疚再無遮掩。

    無數綿密鋼針扎進心頭,痛到極處,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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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求生

    玫果呼吸越來越弱,瑾睿墨眸一沉,定下心神,望了眼屋角的小饅頭,也不叫他回避,如果玫果當真走了,那他也可以看見母親最後的一刻。

    于被中除了玫果身上染血的錦褲,曲起她的雙腿,揭開綿被,手中銀針準而穩的落在她身上各處穴位。

    小饅頭坐在屋角小板凳上,兩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安靜得如同這屋里並沒有這個小人兒的存在。

    許久以後,一聲洪亮的嬰啼在屋中繚繞。

    瑾睿細細的洗淨嬰孩,用小錦被包了,看著懷中弱小的小人兒,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

    將她放在昏迷不醒的玫果身邊,轉身將已睡著的小饅頭抱起,放到身後竹榻,為他挾好被角,才重新坐回玫果床邊。

    握著她冰冷的手,吻了又吻,淚從赤紅的眼眸里流下,濕了緊握在一起的手。

    將淚濕的小手,緊緊貼在自己臉頰上,緊緊盯著氣若游絲,隨時可能斷氣的玫果那張慘白無色的臉,低聲嗚咽,“學了一身的醫術,救人無數,卻救不了自己的女人,此生還有何意?”破碎的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見。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就這麼眼也不眨的看著她,夜已深,四下里沒有一點聲音,他第一次覺得夜會靜得如此可怕。

    他不願眨眼,只想著,或許在她離開前能睜開眼,看上他一眼,哪怕就一眼。

    遠處又敲過一次更聲,她仍在呼吸。

    他將與她五指相扣的小手緊了又緊,一遍遍的輕喚著她的名字,只求她再看一看他,看一看他們的女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玫果象做了一個夢,夢中听見瑾睿的聲音不斷的喚她,听他低低的告訴她,他們有了一個女兒。

    她覺得很累,怎麼也睜不開眼,但真的想看看他,看看他們的女兒,哪怕一眼,拼命地掙扎,突然間不知身體內哪來的力氣,竟深深的吸了口氣,睜開了眼,望進一雙痛絕的

    眸子,那雙原本冷蕭的絕美的眼眸,這時竟蒙著淚,續而閃過一抹帶著痛的驚喜,哆了唇,卻沒哽出一句話。

    玫果虛弱的朝他笑了笑,抬手去拭他眼角的淚,“我回來了。”

    瑾睿愣愣的任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松開自己緊握著的小手,探向她的脈搏,片刻後將臉伏進她耳邊秀發,緊貼著她的臉頰,象小孩子一般,低聲哭泣,“你撐過來了,你終是撐過來了……”

    他這輩子都不曾這般哭過。

    玫果抬著無力的手,撫上他的腦後發束,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雜瓶,這樣的男人,讓她怎麼放得下,一走了之。

    等他略為平靜,才又再問,“我們的孩子呢?”

    瑾睿這才想起孩子,忙抬起臉,轉臉拭了淚,見她笑看著自己,有些難為情,扶她坐起,靠在自己懷里,從枕邊抱了熟睡的嬰孩,放到她懷中,唇角帶笑,“是個女兒。”

    玫果長松了口氣,他果然保住了孩子,低頭看懷中小人兒。

    小小的嬰兒被包得緊緊的,只露出一張小臉,因為未足月便出,入手甚輕,小臉不似小饅頭生下時那般肉乎乎,圓團團,但皮膚竟難得的白里透紅,整張臉像極了瑾睿,美得如瓷娃娃一般。

    她心頭淌過一灣溫泉,喜得眼中淚奪眶而出。

    淚滴在嬰孩臉上,小人兒慢慢睜開眼楮,水汪汪的一晃,也盯著她看,連眼楮也像極了他……

    玫果鼻尖又是一紅,越看,心里越是喜歡,臉上卻故意沉了下來,“也不知是你去哪兒弄了個孩子忽悠我,竟沒一處像我。”

    瑾睿剛經過一場大悲,又大喜,這時又見她使橫,忍俊不禁,攬了她,側身吻上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哪有你這般不講理的女子,自己生下的孩兒卻不認賬。”

    玫果也笑,又低頭看孩兒,“你說,我玫家的遺傳基因怎麼就這麼差,凡兒無一處像我,這孩子又無一處像我。”

    瑾睿笑而不答,拿了靠枕塞在她身後,扶她靠好,“我去給你盛些雞肉粥,你失血太多,無論如何得補上一補的。”

    他雖然並不指望她能逃得一死,但仍備下了進補粥食。

    玫果笑著目送他出去,不顧身體虛弱,解了衣衫,喂食懷中小人兒。

    瑾睿進來見她正在喂孩兒,濃眉一皺,“你身子不好,怎麼能再喂她,我喂她些米湯便好。”放下手中碗,過來要抱走嬰孩。

    玫果哪里肯,護著嬰孩,不肯放手,瞪了他一眼,“她不足月便出,身子本就虛,怎麼再讓她吃你的米湯,你這當爹的太煞狠心。”

    瑾睿真真是啞巴吃黃蓮,有口說不出,但她身子虛弱,也不敢與她硬搶,更不敢惹她生氣,只得由著她喂飽了嬰孩,才從她懷里抱過又自睡著的嬰孩,放到她身邊,端了肉粥,一口一口的喂她食用。

    玫果身上也乏累無力,由著他服侍。

    看著他眼里一直沒能消去的喜悅,心里也是柔情萬千,這次難產死里逃生,只怕是嚇得他不輕。

    抬手握了他端著粥碗的手,“有你在,我怎麼舍得走?”

    他長睫輕顫,心尖一震,抿了唇,淺淺一笑,舀了勺粥,送到她唇邊,“你可想過給孩子起什麼名字?”

    玫果吃了粥,眨了眨眼,“她姓濮陽,名字你想。”

    瑾睿啞然失笑,“姓玫,我也沒意見。”

    玫果喝完最後一口粥,“我知道你早有計較,說吧。”

    瑾睿放了手中空碗,擰了濕巾為她擦臉,看著床里嬰孩,眼里竟是愛憐,“你懷上時,我便有想過,只是那時不知是男是女,便沒對你說。”

    玫果挑眉一笑,“看來你一早便盼得個女孩。”

    瑾睿笑不否認,抬手輕撫著她的眼,“叫曈曈,可好?”

    “曈曈……”玫果輕念著這個名字,“千門萬戶曈曈日,曈曈指著希望,陽光。”雙眉一揚,“甚好。”

    轉身拿手指去撫嬰孩細滑的小臉,“曈曈,你以後就叫曈曈。”

   瑾睿眼中更是暖成一片,起身淨了碗回來,除了外衣,攬著她睡下,“這才醒,別強撐,睡吧。”

    玫果也感體力不支,依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青竹香,合上眼。

    早晨……

    小饅頭揉著眼從榻上坐起,看向對面床上的母親,一骨碌爬下床,放輕腳挪到玫果床前,見母親熟睡未醒,歪著頭看了好一會兒,並不像以前看過的那些死人,摸摸母親的手

    ,也是暖暖的,松了口氣。

    抬頭看見躺在床里的小嬰孩,小嬰孩正睜著大眼楮看著他。

    小饅頭與她大眼瞪小眼,覺得很是有趣,轉身出去廚房尋了爹爹,得知那就是娘親肚子里的妹妹,喜得發了狂,跳著奔出廚房。

    瑾睿看著消失在廚房門口歡悅的小身影,眼里露出笑意。

    小饅頭正要進屋去看妹妹,見屋角有螞蟻搬家,排成一排,煞是好看,但掛記著屋里小人兒,舍了螞蟻,進了屋。

    趴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那小嬰孩不哭不鬧,也看他。

    小饅頭越看越喜歡,又想到門口的螞蟻,偏著頭想了想,從母親腳下爬上床,將曈曈一點點拖了出來,下了床,抱了曈曈,蹣跚著往門口走。

    玫果一覺醒來,耳邊是歡悅的鳥叫,心情頓時大好,又覺得身上體力恢復許多,雖然仍是疼痛,但比起昨日已是無比舒暢,睜開眼,眼前陽光燦爛,身邊沒了瑾睿的身影。

    微微一笑,這時辰,他的確不可能還賴在床上。轉頭看向床里,,卻不見曈曈。

    接著聽見一陣躡手躡腳的細碎腳步聲,撐起身向門口望去,只驚得魂飛魄散。

    見小饅頭雙手吃力的抱了曈曈,滿面喜色,正走向門邊。

    曈曈早產,身子骨較輕,但小饅頭也才三歲多,能有多少力氣,抱著曈曈自是吃力。

    玫果摀著張大了的嘴,不敢出聲,怕出身驚到小饅頭,失手摔了曈曈。

    坐起身,踏了鞋,想不出聲音的靠近他,從他手中奪了曈曈。

    小饅頭走到門邊,正不知如何空手出來開門,門‘吱’的一聲開了。

    瑾叡低頭看見抱了曈曈的小饅頭,也是一愣,再看向欲起身,一臉怒容的玫果,微笑著蹲下身,並不抱回曈曈,問小饅頭,“你抱著妹妹做什麼?”

    小饅頭見到爹爹,本有些心虛,見他並不著惱,鬆了口氣,將欲往下滑的曈曈往上聳了聳,“螞蟻在搬家,很是好看,我帶妹妹去看螞蟻。”

    瑾睿笑了笑還沒說話,玫果卻怒到極點,這孩子太過胡來,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凡兒,你太過胡鬧。”

    小饅頭頓時嚇得臉色大變,非但沒將抱著曈曈的手放開,反而抱得更緊,戰戰兢兢的扭頭看向豎起眉頭的玫果,慢慢垂下頭,委屈的看著正看著他的小嬰孩。

    瑾叡將小饅頭和曈曈一同抱進懷裡,對玫果道:“不要嚇到孩子,你身子太弱,不要下床。”

    玫果見他抱了曈曈,才鬆了口氣,重新上了床,正要責罵小饅頭,聽瑾叡對小饅頭道:“爹爹帶妹妹和凡兒一同去看螞蟻搬家,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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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誰更無賴

    小饅頭被玫果呵斥後,雖然牽了瑾睿的手出了屋外,但已經沒了看螞蟻的興致。

    靠在瑾睿的膝蓋上,看著他懷里的瞳瞳,“爹爹,凡兒是不是真的錯得很厲害?”

    瑾睿摸了摸他的頭,“也不是。”

    “那娘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小饅頭更覺得委屈。

    瑾睿笑了笑,“如果爹爹抱著凡兒,不小心把凡兒摔了,凡兒會不會痛?”

    小饅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楮,點了點頭,“會痛。”伸手摸了摸膝蓋,昨天摔傷的膝蓋,現在還在痛。

    “那凡兒剛才抱著瞳瞳是不是很費力?”

    小饅頭又點了點頭。

    “凡兒如果抱不住了,把瞳瞳摔了,瞳瞳也會很痛。”

    小饅頭用力的點了點頭,“等凡兒長大了,有力氣了再抱瞳瞳。”

    瑾睿笑著又摸了摸他的頭,“娘親身子不好,凡兒是男子漢,要多讓讓娘親。”

    小饅頭又再點頭應了,“可是……”說完大眼一黯,撅起了小嘴,過了一會兒才接著道︰“為什麼娘親總凶凡兒,娘親不喜歡凡兒嗎?”

    瑾睿將他摟了,和氣道︰“娘親對凡兒嚴厲些,是想凡兒成為親爹爹那樣任何難事到了手中,都能迎刃而解的人者之尊。”

    雖然小饅頭一直不能接受他另有親爹爹的說法,但在瑾睿多次引導下,倒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了,不過是多個爹爹罷了。

    小饅頭對他的話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卻是記下了,“親爹爹很厲害嗎?”

    瑾睿點了點頭,“凡兒的親爹爹和叔叔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兩個男子漢。”

    玫果在屋里听著他們的談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長長的嘆了口氣。

    小饅頭雖然不知道這個親爹爹和叔叔是什麼人,但很滿足他小小的虛榮心,回身抱著瑾睿親了一口,“凡兒還是最喜歡爹爹。”

    瑾睿勾唇笑了,拍拍他的小屁股,“爹爹做了凡兒喜歡吃的肉包子。”

    牽著他的手進了廚房,等他拿了肉包子跑開,一手抱了瞳瞳,一手端了給玫果炖煮的粥食返回屋中。

    見玫果望著他的神色有異,顯然听見了自己和小饅頭的談話,將瞳瞳遞與她抱了,坐在床邊,輕攪著碗中的熱粥。

    玫果看了他半晌,“你明知我想凡兒離那人遠些,永遠不參于國事,你為何還跟他說那些。”

    瑾睿抬眸看了看她,“你不該這麼對他,他是凡兒的親爹。”

    玫果沉默了,良久才道︰“他反正也不知道有這麼個兒子,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

    “如果有一天,知道了呢?”瑾睿面無表情。

    玫果愣了,自從佩衿來過,她就已經想到,不可能一直躲下去,只是不願承認。

    瑾睿舀了勺粥遞到她唇邊,“粥涼了,吃吧。”

    ***********************************************

    末凡揭開珠簾,好整以暇的踱到書案後坐下,看向對面床上一腿曲著一腿伸長,悠然靠在床柱上的弈風,“不裝睡了?”

    弈風雙手扣在腦後伸了個懶腰,半眯著窄眸,慵懶的回視著對面面色從容的儒雅俊顏,不管他再從容,眼里卻有一抹掩不去的怒意,彎唇一笑,一臉的無賴,“我只道未名氏有多深沉淡定,原來也不過如此。”

    末凡側臉一笑,轉過臉重新看向他時,眼里已沒了怒意,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桌上玉尺,“你好歹也得稱我一聲兄長。”

    弈風一挑濃眉,將末凡從上打量到下,又從下看到上,“你我沒有半點想象,拿不準是不是冒牌的。”停了停,接著道︰“再說你這人一顆心千萬的竅,與我拉關節系,有鬼,有詐,這兄長還是不叫的好。”

    末凡“叭”的一聲將玉尺壓回桌案,淺笑道︰“睡了幾年,居然沒把腦袋睡愚鈍了。”

    弈風也不謙虛,懶懶道︰“好說,好說,我睡愚鈍了,無人與你斗,你過得且不會好生無聊。”

    末凡又是一笑,修得整齊的指甲輕刮著玉尺,“甚好,既然這樣,我也少了許多麻煩,我們的賬也該算一算了。”

    弈風枕在枕後的手拿了下來,環抱在胸前,“兄弟之間還有什麼賬可算的。”

    末凡眉梢一跳,無賴見過不少,無賴到這地步的,倒是少見,擺出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何況我這冒牌貨呢?”

    弈風“呵……”的一聲笑,“看來你已經是忍無可忍了,這賬,我不算,也得算了。”

    末凡也不否認,“今天這賬不算清楚來,明天,我可就尋不到你的人影了。”

    弈風撇了撇嘴,與他斗了十幾年,想騙過他,實在不大可能,索性閉了嘴等他的下文。

    末凡身子後仰,靠在椅靠上,淡淡的看著他,“當年你冤我刺你一槍,害我守了你近四年……”

    弈風抬了抬手,“打住打住,當初如果我慢上一步,還不知你怎麼冤我呢,這不過是你輸我一棋,可非我欠你的,這條免談。”

    末凡眉頭斂了斂,隨即放開,“也罷,就當我棋輸一著,這條不算。那你昏睡的那三年,你普國之事丟著不理,全由我一人勉力拉扯,功勞苦勞,自不必說。三年光陰,我也不與你細算,普燕二國之事,我也不要你還上三年,只需往後一年時間,由你來操勞操勞了,容我休息一年。”

    弈風不以為然的望了望天,“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你也說了,我是昏睡三年,國家大事,我就是有這心,也沒這力。如今你生龍活虎,半點毛病沒有,我為什麼要為你管這燕國的破爛國事?再說是你硬把我弄回來,拉著我,不讓我死,也不是我自願的。哪能你強行把我弄活了,卻又來逼我給你當跑堂的?霸道二字,可不是這麼寫的。”

    末凡被他一席無賴話說得氣不知打哪兒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霸道二字不是這麼寫,難道無賴二字,卻該這般寫法?”

    弈風笑了笑,在床上伸腿展腳的活動,“好說,好說,你這條也做不得數,還有沒有別的,沒了,這賬自也不必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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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20:35 |只看該作者
第046章 輸贏難定

    末凡打算來和他談,也就料到了他會賴,心里雖然對這無賴是一肚子的火,表面上仍是淡然得很,“那你恢復功力的這半年時間怎麼算?”

    弈風謔笑著看著末凡極力的隱忍,快意非常,“我不過是躺多了半年,且能就由得你去逍遙快樂一年時光,再說我如今哪知道外面被你搗鼓成了什麼光景,我對這世道一無所知,即使是有這心,也力不足,所以你還是該干嘛就干嘛,別指望丟個爛攤子給我。”

    末凡無語的一抿唇,恨不得狠狠賞床上那人一黃金棍,“還裝?這半年,你雖然不能動,但明明醒著。這些日子,我在這兒所說的哪句話,你沒听個明明白白?”

    慕秋撩簾進來,抱了手靠在桌邊看熱鬧,“原來這半年來,你把大小事務搬到這兒來處理,就是為了讓他听明白。”

    “我可什麼也沒听見。”弈風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這功夫尚未恢復,困乏得很,睡一覺再談。”說完當真伸長手腳的滑躺下去。

    末凡再好的耐性也被他這幾年磨出了脾氣,瞪著床上唇邊掛著得瑟的弈風,俊儒的面頰上蒙上黑色,“當真沒听見?”

    弈風也不睜眼,“功力盡失,听力遲鈍,自是一句也沒听見。”

    末凡冷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當真功夫尚未恢復。”說著,手掌在書案上一撐,身子離案而起,輕飄飄的落在床前,翻掌向床上拍去,勁風瑟瑟,絲毫不留余力。

    弈風迅速往旁邊一滾,翻身躍起,自他頭頂躍過,穩穩落在他身後,“哦呵,要殺人不成?”

    話沒落,末凡闊袖翻飛,手掌又自拍來,閃避已是不及,忙抬掌接下,二人各退一步,“來真格的?”

    末凡淺淺一笑,“不是沒恢復嗎?”不等他回話,又自搶上,猛攻。

    弈風見他來勢凶猛,不敢大意,打起精神,全神應對。

    二人你來我往的打開了,此番雖無兵刃在手,但架勢絲毫不差過上次決斗。

    慕秋是好武之人,見二人動上手,掌來拳往,打得好不精彩,自覺的退到拱門旁邊,靠了雕花門,抱手看熱鬧。

    二人正打得難舍難分,進來兩個人。

    慕秋掃了眼,卻是寒宮婉兒,普皇二人,只是隨意點了點頭,算是見過禮,又自看屋中難得一見的高手相搏。

    寒宮婉兒看向場中,臉露詫異,繼而轉為驚喜,接下來見末弈二人出手均是招招凌厲,毫不留情,怒喝道︰“你們兩兄弟,這是做什麼?才醒來便打成這樣,難道碧水峰一戰還沒打夠?凡兒,給我住手。”

    普皇同時也大聲喝止,“風兒,住手。”

    弈風和末凡同時後退一步,均不放松的瞪視著對方。

    末凡臉上怒意已消,一如往常的從容,“不是沒恢復嗎?”

    弈風臉也不紅,“活動了一下,方知是恢復了。”

    末凡一揚眉梢,“那還有何話說?”

    弈風掃了眼站在珠簾邊的寒宮婉兒和普皇,“容你算計強迫人听你那些破事,不容我不听?”

    末凡臉上一冷,“既然如此,就在拳腳上見分曉,誰贏了,誰出這道門。”

    弈風向他一勾手指,“甚好,我就不信打不趴下你。”一握拳,直擊末凡面門。

    末凡揮掌招架,二人又自打在了一處,比剛才更加激烈。

    寒宮婉兒氣得渾身亂顫,“你們這到底是要做什麼?你們是親兄弟,有什麼話,難道不能坐下來好好說?”

    弈風和末凡只顧打斗,不搭理母親的問話。

    寒宮婉兒無奈的看向普皇,後者也是面色鐵青,想上去拉開他們,但二人被凌厲掌風包裹,如果不是功夫相當的人,哪能近身。

    只得轉身對慕秋道︰“還勞煩你,將他們二人分開。”

    慕秋雖然很想接著看二人打斗,但見二人掌風越來越狠辣,只怕這樣下去,真會有一個趴在這兒,手腕一抖,取了烏金窄劍在手,極快刺向末凡。

    那一劍又快又狠,眼見末凡就要被傷在他劍下,寒宮婉兒驚得花容失色,腳下一個踉蹌,如不是普皇及時扶坐,只怕要坐倒在地。

    末凡與弈風本是旗鼓相當,又斗在興頭上,哪想慕秋一劍刺來,一時間哪里閃避得及。

    弈風揮出的拳突然半空中轉了方向,一拳擊在劍身上,那劍頓時失了準頭,刺了空,另一只手掌極快的拍向慕秋。

    這瞬間,慕秋已收了劍,順著掌風向後躍開,站在一邊。

    寒宮婉兒和普皇這才大松口氣,拭了拭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弈風收了拳,笑看著慕秋,“呵……居然會收招了。”

    慕秋看了看末凡,沒說什麼。

    普皇扶寒宮婉兒在桌邊坐下,在兩個仍僵持著,隨時一觸即發的兒子身上一一掃過,“你們是親兄弟,有什麼天大的結不能解開?”

    弈風和末凡對視一眼,各看向別處,均是不言。

    普皇對末凡道︰“我愧對你們母子,能否給我個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談。”他到燕國已有半年之余,但末凡卻從未與他說過半句話。

    末凡薄唇一抿,看了看母親,最後視線落在弈風臉上。

    弈風與他對瞪了半晌,再看父皇和寒宮婉兒,他們二人為了恢復他的功力,散盡一身功力,明顯老了許多,心一軟,走到桌邊坐下。

    慕秋見他二人不再打了,人家又是在處理家事,自己在這兒也不是味道,獨自轉身走了出去,到了書房外,躍上一棵大樹,依著樹桿坐下,扯下一片樹葉,在手中把玩,望著遠處天空,眼里深處泛著無限的落寞,她現在可好?

    弈風翻了茶杯,先為父皇和寒宮婉兒斟上茶。

    普皇倒還罷了,寒宮婉兒鼻子一紅,眼里涌上淚,“風兒,你不恨我嗎?”

    弈風微笑了笑,又翻個茶杯,重重頓在身邊,也斟滿了茶,瞥了眼仍杵在那兒的末凡,“喝茶。”

    末凡瞟了眼普皇,再看母親,母親眼里含著期盼。

    慢慢垂下眼瞼,母親都不再追究,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懷,踱到弈風旁邊坐下。

    普皇臉上動了動,有一絲激動,“這些年,你受苦了。”

    末凡從小在弈園長大,雖然母親會不時與他聯系,但十分嚴厲。至于父親,從小便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但因為母親,對這個人只有怨,至于父愛是何物,就更不知道了。

    這在別人看來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句話,卻在他包裹著剛硬外殼的心房上重重的敲了一下,裂開一道細細的裂縫,垂首微笑了笑,捧了弈風斟的那杯茶,什麼也沒說。

    普皇只得這些年虧欠他母子二人甚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得他原諒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弈風,在桌下握了寒宮婉兒的手,“你生了一對好兒子。”

    寒宮婉兒臉微微一燙,沒將手縮開。

    半年前,知末凡一心要為弈風散功恢復功夫,她這個做娘的心疼得晝夜難眠,直到他暗中只身前來燕國,得知弈風之事,求著神醫授法,將自己一身的功力散到她體內。

    她起先死活不願承他的情,不肯受他功力,但為著末凡,終是暫時拋開心里的隔閡,受了他一身功力,她體內有著二人這半輩子的功夫,比末凡有過之而無不及,再由著她瞞著末凡,先行開始給弈風渡氣。

    等末凡發現時,為時已晚,只得作罷。

    哪知弈風過去的功力深厚到讓她驚訝的地步,那日碧水峰之戰,不是他有意想讓,末凡萬萬不可能殺得了他,心里更是愧疚不安。

    直到散盡了體內所有的真氣,才勉強助他體內真氣沖破堵塞的經脈,慢慢恢復。

    這半年來,普皇不曾離開燕國,一直陪她守著兒子。

    一個君王能拋開一切這麼陪在她身邊,她再大的怨氣,憤恨也消了十之八九,弈風醒了,明日普皇便要離開,此時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她才發現,竟然不舍得他走。

    普皇端了茶杯,啜了一口,“我離開普國已有半年,雖然有你們皇祖母持著家,但她老人家,終是年邁,經不得長年操勞。再說寒宮鈺所中的毒,也差不多該解了,我明日便要回普國。你兄弟二人均是皇家的人,雖然我等只是凡人,免不了兒女情長,但終要大局為重,普燕二國,不能無人理會。”

    弈風和末凡各自看著自己手中碧綠茶水,父親的話,他們哪能不明,但兒女之情,又有多少人能說拋就拋,如果能拋,他又怎麼會丟下普國,在這兒一呆半年?

    普皇看著他們兄弟二人,心里感嘆萬分,“我知道你們心願難了,給你們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我和你們母親,會幫你們打理這片江山,三個月後,你們還是各自歸位,至于與虞國之間,該如何,這以後慢慢再議,你們認為如何?”

    末凡和弈風對視一眼,各自沉默。

    寒宮婉兒見氣氛有些沉重,起身道︰“這事就這麼定了,不管以後如何,我們一家人總算聚了一場,我叫人備了酒菜,听說風兒好飲,今晚好好的喝上兩杯。”轉身望了望門口,“慕秋小子呢?可不能漏了他。”

    弈風生性爽朗,有些受不得這樣的氣氛,站起身,“我去尋他。”不等寒宮婉兒發話,快步走了出去。

    末凡也覺得不自在,“我也去。”閃身出了屋。

    寒宮婉兒望著他兄弟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嘆了口氣。

    普皇捏了捏她的手,“給孩子們時間。”

    寒宮婉兒凝望著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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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20:51 |只看該作者
第047章  誰的孩兒

    玫要將吃飽就睡的瞳瞳放進嬰兒床,走向背了藥箱正要出門,去為行動不便的病患復診的瑾睿,“怎麼不見凡兒。難道又出去調皮了麼?”

    瑾睿開了門。輕撫了撫她已經養得紅潤的面頰,“他有帶引路香,識得回來。”

    玫果拍平他衣袖上一縷褶皺,“我是怕他出去惹禍。”

    瑾睿握了她的手,“凡兒還小,孩子頑皮些無防,你不必約束他這麼緊。”

    玫果點了點頭,推了推他,“去吧。早去早回。”

    瑾睿又看了看她,沒再說什麼,走了。

    玫果突然覺得有種隱隱的不安,想叫住他,終是忍下了,目送他出了院子,清蕭的身影消失在綠竹後。

    一幫小孩聚在村口分成兩派,顯擺著自己收藏的寶貝,小饅頭抱著只小狗站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

    其中一個穿藍衣的小孩睨見一旁的小饅頭,向他問道︰“平凡,你有什麼寶貝,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小饅頭看了看懷里的小狗,搖了搖頭,“我沒有寶貝。”

    小孩們‘哄’的一聲笑。

    上次帶頭偷牛的那個男孩穿了件青色錦服,看樣子家境不錯,是這其中一派的頭頭,因為差點踩了小饅頭,對他有愧,見眾小孩嘲笑小饅頭,沉了臉,“不許笑。”

    他這邊的小孩們忙收了笑,另一幫卻笑得更囂張。

    青服小孩也帶了只小狗,對小饅頭道︰“你抱的就是你的寶貝,和我家小黃一樣。”

    小饅頭朝著他笑了笑。

    青服小孩扶著小饅頭的肩膀,“讓它下來和我的小黃一起玩。”

    小饅頭見青服小孩的小黃雖然比自己的小狗大上一些,但一直坐在自家腳邊,搖尾巴,也就將小狗放到地上。

    小黃湊上來聞小狗,小狗起先還有點害怕,沒一會兒功夫,便和小黃玩在了一處。

    眾小孩高興了,圍著兩只小狗玩耍,小饅頭也看得眉開眼笑。

    另一幫小孩看得卻是滿腹不舒服,其中的藍衣小孩,冷哼了一聲,“兩只破狗算什麼寶貝,我家的寶貝拿出去,一下就能咬死這兩只破狗。”

    青服小孩也是個沉不住氣的,听了這話,哪里忍得住,“有本事就拿出來,少在這兒吹大牛。”

    藍衣小孩一撇臉,“我哥不讓我拿出來,算了,放你們一碼。”

    青服小孩更是惱火,“拿不出來,就不要在這兒吹,丟人。”

    藍衣小孩頓時黑了臉,“誰吹了,我是怕拿出來咬了你們狗,你們哭鼻子。”

    青服小孩一聳鼻子,“吹去吧。”招呼著自己手下,“我們玩我們的,別理這只會放大炮的小子。”

    小孩們又是一陣起哄。

    那一派的小孩沉不住氣了,慫恿著藍衣小孩拿他家的寶貝出來壓壓對方的氣焰。

    藍衣小孩漲紅著臉,不肯動。

    他們那派帶頭的紅錦服小孩,板了臉,“沒東西,吹什麼吹,給我們丟臉不成?以後不要跟著我。”

    藍衣小孩見老大這麼說他,一股熱血涌上頭,“我家就有寶貝。”

    紅錦服小孩一臉不屑,“拿不出來,就走開。”

    藍衣小孩再也忍不住,“你們小看人,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拿給你們看,咬到了別怪我。”

    紅錦服嘴角一拉,不以為然,“也得你拿得出來再說別的。”

    藍衣小孩看了他一眼,“等著。”轉身就跑。

    眾小孩都不是安份的,見馬上有熱鬧看,舍了小狗,伸長了脖子,望著藍衣小孩跑走的方向,眼巴巴的等著。

    小饅頭伏身抱了小狗,轉身要走。

    青服小孩拉住他,“別怕,諒他拿不出什麼來。”

    小饅頭搖搖頭,“我不是怕,我爹爹說,可以為保護國家而斗,為保護家人而斗,但不能為意氣而斗。”

    青服小孩搔著頭,不明他說些什麼,想了想,道︰“這小狗是你的家人不是?”

    小饅頭看了看懷里的小狗,點了點頭。

    “那他拿東西來咬小狗,是不是欺負你的家人?”

    小饅頭歪著頭想了想,覺得好象對,又好象不對。

    青服小孩接著道︰“他欺負你的家人,你就不能這麼白白讓他欺負了,對不對?”

    小饅頭搖了搖頭,“可是他還沒有來。”

    青服小孩頓時語塞,正想著怎麼說,听有人叫道︰“來了來了。”

    忙回頭望了過去,一看之下,倒吸了口冷氣。

    小饅頭本來是要走的,歪著頭,從青服小孩身後望了出去,一看之後,小臉也是一白,將小狗抱得緊了些,卻是不走了。

    *************************************************************

    這半年來,末凡對慕秋並不相瞞上次離京發現玫果衣袍布料之事,就連在客棧里的所打听到的消息,也一並告訴了他。

    弈風詐昏,自然也听得明明白白。

    末凡和弈風答應了普皇三個月之約,哪里還呆得住,晚宴一散,連同慕秋便各自收拾兩件換洗衣裳離了燕京,前往那三不管地帶查探。

    末凡總記著上次離開時,所見的那道眼熟的景致,先不去別處尋找,直接按著那方向去了。

    路過村口,見一幫頑童在那兒嬉鬧,也沒往心里去,正要繞過他們前往那山角,突然听到一個憨聲憨氣的聲音,嬌糯糯的道︰“我不是怕,我爹爹說,可以為保護國家而斗,為保護家人而斗,但不能為意氣而斗。”

    心里暗贊,不想這樣的小地方,還有人有這樣的胸襟,說出這樣的話教導孩兒,實在是難得,禁不住停下腳,望向那群孩童。

    見那說話的小孩背影身子甚短,只怕只得三四歲大小,暗暗稱奇,抬頭望了望遠處掩在竹林後的山角,反正是到了地頭上了,也不急于這一時,索性看看這小孩如何應答。

    轉到一棵大樹下,靜看向那個抱著小狗的矮小身影。

    剎時間,全身一震,這孩子長得團乎乎,眉清目秀,大眼里靈光閃閃……竟如此眼熟,低頭沉思,在哪兒見過。

    又听那些小孩叫他‘平凡’,抬頭望向遠處濃霧繚繞的竹林,心髒瞬間收緊,是他……正是夢中見過的叫自己爹爹的那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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