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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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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俊男坊[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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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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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21:20 |只看該作者
第048章  親爹爹

    繞是末凡平日再怎麼淡定沉穩,同上這樣的事,也免不得驚詫難定。

    緊緊盯著那孩子氣,不論他胖乎乎的圓臉,只看五官竟與自己酷似,心里更上涌上千萬迷惑,望著那第小臉,怎麼也移不開眼,直到見到他小臉突然變白,才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禁眉頭一皺。

    藍衣小孩吃力的拖了個龐大的藤籠過來,放在小饅頭面前。

    從藤籠縫隙中可以看得出是條大蛇在籠中蠕動,只不過那蛇盤卷在籠中,看不出是條什麼蛇。

    那幫小孩不曾見過這麼大的蛇,個個眼露懼色。

    藍衣小孩得決的掃視了周圍小孩,“見識了吧?不過這黑龍,我哥哥說了,只有我爹爹才能制得住,我爹爹去京里了,所以這黑龍,說什麼也不能放出來。”

    那幫小孩見那大蛇只是懶懶的在籠中蠕動,去了懼意,圍攏去觀看。

    小饅頭拉了拉也想前去的青服小孩,“哥哥叫他們不要過去,那不是黑龍,是蛇。有毒。”

    青服小孩愣了愣,看了看小饅頭,還是叫了自己的人站開些。

    藍衣小孩見那些小孩走開,顯擺的虛榮心頓時受了打擊,怒瞪著小饅頭,“你懂什麼,明明就是黑。”

    小饅頭扁扁小嘴,“是蛇,是過山風。”末凡更加詫異,他小小年紀,居然認得毒物,又看同那藤籠,黑壓壓一片,的確看不出是什麼,他居然說是過山風。

    不過過山風,他見過不少,卻不曾見過這麼大的,或許是他並不認得是什麼,只不過听家里大人說過過山風,便當蛇都是過山風吧。

    (注明一下︰過山風,在現代叫眼鏡蛇。)

    藍衣小孩雖然不滿小饅頭說是蛇,但覺得‘過山風’這個名字還是很霸道,又有些飄飄然起來。

    那些不肯散開,仍在圍觀的小孩見那蛇不大動。覺得沒趣,拿了小棍去逗那蛇。

    開始那藍衣小孩沒覺得有什麼,但見逗得兩逗,籠里東西開始不安份起來,有些害怕,“別逗,別逗了。”

    那些頑童哪里肯听,甚至拿了棍子穿進藤籠去捅那條蛇。

    籠中蛇民慢開始騷動。

    小饅頭緊盯著籠子,突然道︰“快跑。”抱著小狗轉了身撥了腿要跑。

    末凡啞然失笑。這孩子當真識得進退。

    正想隨在他身後離開,突然見那藤籠被那幫推擠著的頑童踫倒,藤蓋滾落一邊,籠中大蛇慢慢游了出來。

    小饅頭回頭看見,忙收了腳,慢慢轉身,原地站住。輕聲道︰“大家不要動。誰動。它咬誰。”

    末凡見他臉色發白,眼里明明是怕的,卻十分沉著,暗暗驚嘆,這孩子氣不簡單。

    那群頑童本是要跑,不知怎麼听了小饅頭的話,竟然真的不再跑,站在原處不敢動彈。

    那大蛇完全游出籠子,慢慢立起身。竟真的是一只龐大的過山風,虎視眈眈的瞪視著小饅頭。

    小饅頭緊張的瞪著眼前斗大的蛇頭。

    末凡對小饅頭更是另眼相看,暗中扣了片樹葉在手中,本想就此解決了那條過山風,卻想看這小孩怎麼應付。

    頑童們個個害怕,到是不敢動。但青服小孩的小黃見了小饅頭抱著小狗,不肯放下,有些不樂意了,沖著小饅頭叫了兩聲,跳了跳,前爪扒著小饅頭的腿。

    小饅頭面色又是一變。

    過山風將視線移向了小饅頭身邊的小黃,青服小孩頓時心慌,不自覺的後退。

    過山風綠眼一晃,張了嘴。口吐紅信,瞪向青服小孩,隨時有攻擊的舉動。

    小饅頭緊張的吸了口氣,“哥哥,打它七寸。”

    青服小孩手中雖然捏著棍棒,但哪里還敢打,嚇得轉身就跑。

    過山風閃山般竄向青服小孩。

    末凡正要出手,見小饅頭突然一揚手,一股煙霧從他小手中散向到近前的過山風。

    過山風前竄的身形,頓時一緩,直直的跌落在地。

    末凡微微一愣。

    小饅頭長吁了口氣,小臉上露出喜色,正要上前查看。

    過山風突然轉醒,飛快的仰起頭,咬向小饅頭。

    小饅頭剛才那一揚,用掉了所帶的所有迷香,過山風來得又快,閃避不及,嚇得坐倒在地。

    眼見蛇嘴到了面前,突然消失不見,低下頭,見那過山風跌倒在地,七寸處瓖了一片樹葉,有一半樹葉沒在蛇身里,蛇血正慢慢流出。

    那幫頑童見死了,一哄而散。

    藍服小孩看著死蛇,害怕回去挨打,哇的一聲哭了,站了一會兒也一邊哭一邊跑著走了。

    只有小饅頭睜大了眼,四處張望,看見樹下的末凡,望著他便不再看別處。

    末凡朝他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將他抱起,見他眼定定的看著自己,又是一笑,“你不害怕嗎?”

    小饅頭點了點頭;“怕。”

    “怕為什麼剛才,明明可以跑掉,卻不跑?”

    小饅頭仍看著他,“蛇要咬人。”

    末凡側臉一笑,“你跑了,它不就咬不到你?”

    小饅頭很認真的道︰“他們不會打蛇,我跑了,蛇會咬他們。”

    末凡微微一愣,“你會打蛇?”

    小饅頭搖了搖頭,“不會。”

    末凡忍俊不禁,“那你留下有何用?”

    “我會迷昏它。”小饅頭想著剛才失手,小臉漲得通紅,垂下了頭,“不過失敗了。”

    末凡眼里閃著異樣,小小人兒便有這等俠義之心,著難得,對這小人兒打心眼里喜愛。

    還有他剛才揚手迷蛇的手勢絕不是普通人會的,那他家大人定然有些來頭,“你叫平凡?”

    小饅頭點了點頭。一臉的憋屈抬頭又看末凡,大眼一轉,又露出喜色,“你是我親爹爹嗎?”

    末凡心里一顫,愣了,細看著小饅頭的臉,也是滿腹疑問,這小組人兒與自己這般酷似,難道當真是巧合?那夢又從何解釋?“你為何說我是你親爹爹?”

    小饅頭把玩著他頭頂飛拂到耳邊的發帶,“我爹爹說,我有七個爹爹,其中一個長得和我一樣的就是我的親爹爹,等我以後見了我的親爹爹,就可以不叫平凡了。”抬眼看了看末凡的眼,補充了一句,“你長得和我一樣。”

    末凡只覺得頭頂炸開一道驚雷,一股巨浪在心底涌上再也不能平息,不自覺得將小饅頭抱得更緊,“你爹娘叫什麼名字?”

    小饅頭痛得哎呀一聲。

    末凡猛然驚覺,放松些手臂,“對不住了。”

    小饅頭也不首惱,歪著頭看他,“我娘親叫我爹爹瑾睿。”

    末凡全身一顫,緊張的幾乎不能呼吸,“那你娘呢?”

    “我不知我娘叫什麼。”小饅頭想了想,“不過我爹爹叫我娘親果兒。”

    末凡只覺眼前一黑,強行支撐,久久方能視物,睜開眼見小人兒直直的看著他,“你不舒服嗎?我爹娘都會給人看病。”

    末凡深吸了口氣,穩住波瀾起伏的心緒,“你多大了?”

    小饅頭伸出四根胖胖小小的手指頭,“快四歲了。”

    末凡喉嚨一堵,愣愣的看著小饅頭,百感交集,原來她當年果然懷上了身孕,如今她不但活著,還生下孩兒。看著這個小人兒,誰也不會懷疑,這是他的孩子。

    撫了撫小饅肉肉的小臉,“我送你回家,找你娘,好不好?”

    小饅頭點了點頭,“你真的是我的親爹爹嗎?

    末凡一吸鼻子,將痛上眼眶的淚咽了回去,柔聲道︰“只怕是了,不過我得去先見見你爹娘,才能確定。”

    小饅頭指指遠方山角,“我家在那邊。”

    末凡抱緊了小饅頭,再也不多想,向山角急躍,只盼能早一刻見到她。

    *******************************************

    玫果待看不見瑾睿的身影,回身收拾了大人小孩換下的衣衫,又望了望天,又是一個艷陽天,索性拆了被褥,連著衣裳一同放進大木盆。

    回身抱了熟睡的曈曈,去了隔壁書房,敲了敲木門,推門進去,見昨夜半夜跑來的佩衿仍未睡醒,半掙了狐狸眼看她,笑著搖了搖頭,將瞳瞳放在他身邊,“我要去洗衣裳,幫我看著瞳瞳。”

    佩衿揉了揉仍漲澀的眼,應了聲,見她又自屋里取了他脫下的衣衫,忙往被子里縮了縮,“我沒帶換洗衣衫,不必洗了。”

    玫果白了他一眼,自身後櫃子里取了套全新的衣衫,從內衣到外袍,一件不差,外袍居然很花……拋到他臉上,“我叫人幫你做了套,把你身上的也脫下來。”

    玫果不耐煩了,半跪在地鋪上,直接剝了他的衣衫,拉拉扯扯的給他除了下來,又瞪了他一眼,才起身離開。

    佩衿望著她的背影,唇邊露出一抹笑,親了親瞳瞳粉嫩的小臉,“瞳瞳,讓我暫時當你的爹爹,先說好,要尿吱一聲,不許尿我一身。”摟著他,接著睡。

    這些日子來,他不時都會來看看玫果和瑾睿,偶爾也會小住一兩日,雖然與玫果並未同房,但玫果對他的存在已慢慢熟悉,相處十分融洽。

    玫果在門外听了,抿嘴低笑。每次佩衿前來,瑾睿雖然仍然象平時一般冷冷清清,但她能感到他喜歡與兄長相聚。

    能看到他們兄弟開心,她也倍感欣慰,每次佩衿離開,都會盼著他能再來。

    回屋端了木盆,去屋後溪邊洗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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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21:35 |只看該作者
第049章 小饅頭改名

    玫果抖平晾在繩索上的被單,听到小饅頭糯糯的聲音喚了聲︰娘親。

    自從早飯後不見了小饅頭,她的心就一直懸著,這聲娘親讓她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唇邊不自覺的帶上笑,撩開風中輕揚的被單望了過去。

    抱著小饅頭的素色身影映入眼中,望進對方深不見底的漆黑眸色,剎那間,時間萬物像是靜止了一般,唇邊的笑意瞬間僵住,定定的望著那深如寒潭的眼眸,恍如夢境。

    末凡知道定會看見她,路上已將亂成一團亂麻的心定了又定,這時見到,心里仍是波瀾洶涌,望著那雙眼,再也說不出話。

    小饅頭望望娘親,又看看抱著他的“親爹爹”歪了頭,不知是不是該說什麼。

    正在猶豫,一件花袍撞了過來。

    “曈曈尿了……”佩衿雙手託著曈曈,皺著眉頭,一邊急跑,一邊怪叫。

    被他託在手上的曈曈小屁屁上還滴著某種液體,佩衿雙手平伸,有多遠伸多遠,小心著不讓那液體弄到身上,看得旁人心裡緊巴緊巴的,生怕他一不小心將手中小人跌了下去。

    看見僵持著的兩人,愣了愣。

    玫果和末凡被突來的驚擾驚醒,同時回過神,轉開臉,各自尋找焦距。

    佩衿楞過之後,輕咳了一聲,“我自己去搞定。”顧不上曈曈的尿是否弄在自己身上,單手挾了曈曈,想從末凡手中抱過小饅頭,“凡兒,你娘親有事,我們去一邊玩去。”

    他不怎麼會帶孩子,手中已經有一個小孩,再抱小饅頭,頓感不順手,試了幾試,都沒能把小饅頭抱過來。

    小饅頭自行從末凡身上滑了下來,牽了佩衿的手,仰了頭看著末凡,問佩衿,“親爹爹會給凡兒改名字嗎?”

    末凡看了看玫果,蹲下身,撫了撫他的小臉,“等爹爹和娘親商量過,再說,好不好?”

    玫果一咬唇瓣,心里酸澀無比。

    小饅頭看了看娘親,扁扁嘴,點了點頭,“好。”

    佩衿看了看末凡,一手挾著曈曈,一手牽著小饅頭離開了。

    玫果怕佩衿不會帶孩子,擔心他弄哭曈曈,追上兩步,見曈曈被他這麼晃來晃去,不但不哭,反而“咯咯”直笑,才放下心。

    回過身,去取木盆中未晾曬的衣裳,掩飾內心的不安與躁動,那盆衣裳絞在一起,加上心神恍惚,一時間竟沒能將那些衣裳理順。

    末凡到這時才細細打量她,四年不見,她雖不再是以前的錦衣華服,卻仍是一身的素白,清雅絕欲不減當年,容貌並無多大變化,卻明顯消瘦。

    心里一疼,走上前,也彎身去拿盆中衣裳,“我幫你。”

    玫果也不拒絕,抬臉看著咫前這張削尖了不少,帶了許多滄桑的儒雅俊顏,鼻子一酸,淚涌了上來,忙退開一步,別臉忍住將滾出的淚珠。

    “你不該來。”

    末凡牽扯著濕衣的手停了停,沒說什麼,接著去理那些糾纏不清的衣裳,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理順那些絞緊的衣裳。

    “你也看到了,這些衫濕了水,絞擰著,很難解開。”玫果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也上去順那些衣裳,手不經意踫到他的手,微微一顫。

    正要收回,被他緊緊握住。

    玫果驚得渾身一震,猛的抽了手,向後推開,頭上的朱釵不受力道,跌落地上。

    二人同時看向地上朱釵,竟還是以前他送她的那珍珠瓖的釵子。

    末凡心里卻化開不是何種滋味,四年了,她仍戴著啊。

    玫果眼里閃過一抹苦澀,“人的感情也是一樣,既然彼此有了隔閡,就很難再解了。”

    末凡站起身,平視著她,“你還在恨我?”

    玫果輕搖了搖頭,長長嘆了口氣,“四年光陰,什麼恨也淡了,你是人之至尊,該以大局為重,帝王雖然不能做到無情無欲,卻也不該為情糾纏不休,不要再為感情的放不開。”

    這些年她也想明白了,弈風舍身不正是為了顧全大局?

    末凡在沒見到她前,便知道一時間不可能令她接受自己,但親耳听見,仍是心疼難耐,“你當真這麼認為?”

    玫果垂下眼瞼,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想。”

    末凡看了她半晌,苦笑了笑,“你當真認為我想著那片江山?”

    玫果將下唇要出血印,赫然抬頭,看向他,“不論你想與不想,這是宿命,放眼當今世間,還有誰比你更適合坐上那上位,為民造福?”

    末凡輕搖了搖頭,“並非只有我。”

    玫果心里也是難以平復,四年了,以為這四年世間足夠讓自己平靜,見了他終還是失了平穩,淺笑了笑,“作為皇家的人,注定要失去許多,我雖也是皇家的人,卻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巴,又安于市隱生活,你怨我自私也好,無情也罷,我不想再回到過去,即使回去也是平添亂子。如今也只有你能擔此大任……凡兒……我不願他如你這般……望你能體諒……你回去吧。”

    末凡拾起地上朱釵,細細的抹拭干淨,“你和瑾睿把凡兒教得很好……”

    玫果喉頭一哽,凡兒與他無一不像,轉了身不再看他,“你回去吧。”

    末凡慢慢走到她身邊,將朱釵重新給她插回發間,“衣裳濕了雖然絞得甚緊,但終會解開。”

    說完轉了身,慢慢離開。

    玫果的心猛地收緊,轉身看著他的背影,想也沒想便出口喚出,“等等……”話出了口,才後悔,讓他放開,自己卻又放不開。

    末凡眼里閃過喜悅,急轉過身,見她神色間又自縮了回去,心里浮上失望,淡淡笑了笑,又自慢慢轉身。

    玫果忍了忍,道︰“凡兒不喜歡那名字,你給他改了吧。”

    末凡沉下的心又是一浮,她雖不肯再與他一起,但終是認了他,“其實平凡甚好,如果他實在不喜歡……”他略想了想,“既然你不想他再入皇家,不如隨我民間的姓可好?

    姓末,名憂!只盼他當真不會如我一般……能夠無憂無慮……”

    玫果鼻尖一紅,強咬著唇,才沒讓淚流下來,“他一定會喜歡。”

    末凡又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小饅頭終于改名了,末憂也是親親們起的名字,果子也是喜歡這個名字的意思,所以借用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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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21:48 |只看該作者
第050章  是人是鬼

    玫果望著那抹青衫消失在叢竹之後,久久的不能收回視線,淚不知何時早已滑落,過了許久,才暗嘆了口氣,晾了衣裳回走。

    回了前院見佩衿正逗著瞳瞳玩耍,卻不見小饅頭,“凡兒呢?”不知小饅頭知了那人為他改的名字,可會高興。

    佩衿神色黯了下來,“他……凡兒跟瑾睿去了……”

    玫果抱了瞳瞳,要往屋里走,“瑾睿回來了?”

    佩衿‘嗯’了一聲,“回來了。”

    玫果見他神色有異,轉了回來,于他對面坐下,正正的看著他,“他帶著凡兒去了哪里?”

    佩衿干咳了聲,神色越加的不自然,“果兒……你听我說……”

    瑾睿早上離開時的那股不安再次浮上玫果的心間,冷下臉,“你說……”

    佩衿見她沉了臉,有些心慌,“他……他要你回弈園……”

    玫果心里的陰影瞬間膨脹,意識到了什麼,打斷他的話,“他人呢?”

    佩衿定下神,“他帶著凡兒離開了,說等世事動蕩過去了。會將凡兒送回來。他要我送你回弈園……”

    玫果身子一晃只覺天昏地暗,起身將瞳瞳往佩衿懷里一送,飛奔出院子,他不該走太遠……

    急跑著奔向村口,淚止不住的流,他怎麼可以這麼丟下她和瞳瞳。

    一直追出了村子,望著筆直的黃土大道,哪里有他的身影,虛軟的坐倒下去,呆呆的望著前方,他早晨回頭的一眸,竟然成了她最後一眼看他……

    四年的夫妻生活就此無聲無消的結束……

    她不信,也不肯承認,爬起來,又朝著那無人的大道跌跌撞撞的奔跑,直到再也跑不動了,腳下一軟跌倒在路中間。

    再也忍不住,趴伏在路上低聲哭泣,“瑾睿啊……你不該如此……”

    也不知過了多久,夕陽布滿了天邊,玫果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只是愣坐那兒望著路的盡頭。

    “果兒?”一個熟悉而久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玫果全身一震,僵持著身子不敢動一動,怕這是一個夢,一動,夢便醒了。

    “不肯回頭看看我?”那聲音又再響起。

    玫果呆滯的慢慢轉身,夕陽在一個白色的身影上投上金光,絕世剛毅的容顏帶著不可抗拒的霸氣。

    她屏了呼吸,怕一口氣將那白色身影吹沒了。

    他朝著她笑了笑,伸出手掌,“來。”

    玫果站起身,卻不敢動一動,怕這只是一個幻境,怕這四年來一直讓她愧對的人就此消失,哭干了的淚,

    又再涌上,在眼里滾動。幽幽道︰“你是來接我的嗎?”

    他窄眸黑了下去,眼里柔情似水,“你願跟我去嗎?”

    玫果眼中淚光點點,痴痴的點了點頭,“我等這天,等了很久了,一直總有這樣那樣的放不下,我愧對于你,既然你來了,就帶我去吧,我們一起輪回,重新來過。”

    對面黑眸露出謔戲,“輪回?為何要輪回?為何要重新來過?”

    玫果睫毛一抖,淚落了下來,“不輪回也好,我們一起做鬼,也好,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做什麼都行。”

    “鬼?呵……過來。”他平攤著厚實的手掌,伸向她,靜靜的等著,“過來摸摸我看,我是不是鬼?”

    玫果呆呆的看著,那無賴的謔笑。那霸道的話音,全是他的。與四前的他一般無二,再也顧不上其它,撲進他懷中,將他緊緊抱住,“弈啊……”

    他手臂緊收,將她緊緊箍在懷里,將臉埋進她的耳鬢,“果兒……我想得你好苦……”

    這一刻,玫果什麼也不願想,只想緊緊的將他抱住,越緊越好,再也不放開,淚如洪水般涌出。

    弈風也是情潮難平,自半年前醒來,從末凡和幕秋的片言碎語中知道她為他跳崖自殺,生死未卜,心如刀割,偏身不能動。時時刻刻受著焦慮與痛苦的煎熬,終于待真氣沖破斜關,得以動彈,與爹娘吃過團圓飯,一夜不肯留的離開燕京,朝著末凡所說的三不管地帶而來。

    他走到這村子,自比末凡慢上一步,更不知玫果住在山角竹林後,進了村打听了一陣,直到遇上瑾睿……才尋著山角方向而去,行到半路,听到有女子哭泣之聲,那聲音似極玫果,才折了方向來到村口,不想見到路中低泣的女子正是玫果。

    如今將她實實在在的抱在懷里,所有焦燥,憂慮隨風而去,再無他念,只有無盡的愛念,與心疼,“你受苦了。”

    暖暖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耳廊,許久,她才想起,他有體溫,她能感到他在自己手臂中的存在,也能感到帶著力道緊摟著自己的手臂,貼在她身體上的胸脯里的心髒也在跳動,意識慢慢恢復,扯開他胸前衣襟,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展現在眼前。

    顫著手指摸了摸,的的確確是真實的存在。

    將耳朵貼在他結實溫熱的胸脯上听了听,強健有力,抬頭看他,那濃黑的劍眉,窄長深的眼眸,斧削的鼻梁,剛毅的薄唇,是他……不會有錯,除了他,不會再有人有這麼俊逸霸氣的臉。

    驚詫的睜大眼,小心試問。“你活著?”

    弈風將她摟得緊了些,薄唇輕勾,“閻王不收,只有回來了。”

    突然間,玫果不知是何種心情,四年的郁結瞬間釋然,又升起一肚子怨氣,抬腿踢了一他腳,“你為何現在才來尋我?”

    他也不避,任她踢著,長吁了口氣,透著無限的無奈,“我也想早些……”

    玫果盯著他胸口的那道傷疤,雖然早已愈合,看上去仍然恐怖凌厲,更多的淚滑落,無法看清他的樣子,但仍是有一些害怕,怕這仍然是場夢,不肯松手拭淚,將淚蹭到他身上,才又再看清他的臉,他比四年前瘦了許多,卻更的剛毅,更俱男人味道。

    還想再看清些,淚又蒙上了她的眼,她尚沒來得及再次蹭去淚,他伏低頭,吻向她。

    狂野而霸道的向她索取,強壯的手臂幾乎箍斷了她的腰,這熟悉的感觸讓她心安,慢慢閉上眼,抽搐著回吻著他。

    她不知此時,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瑾睿抱著熟睡的小饅頭垂下眼眸,轉身離開……

    過了許久,他才放開她的唇,仰起頭,長長透了口氣。

    玫果撫了撫他胸前的傷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弈風攪了她躍進身邊的樹林,一棵大樹上,將她摟在懷里,依樹坐了,“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沒有時間與你細說。”

    玫果回頭卸他,“你就要走?”

    弈風點了點頭,“這幾年來,末凡施展渾身解數平穩三國局勢,但外寇借機入侵,近兩年來更是肆虐,衛子莫守得好不辛苦。剛才末凡傳了信號與我,外寇分兩路攻打燕普二國邊境城鎮,來勢凶猛,邊境告急,他已趕去燕界指揮,我也得趕往普境協助子莫。

    玫果微微動容,他與末凡果然是皇家的好男兒,“你與末凡和解了?”

    弈風晃了晃頭,“那架還是要打的。”

    “當年,你明明斷了氣,為何會……”玫果摸著他胸口深深的傷疤,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當年你只道我斷了氣,其實你們給我喝下無回,尚有一脈未斷,你走後,神醫趕來,護住了那一肪,靠著末凡九九八十一天的渡氣保住性命,那些日子他幾次差點氣竭而亡,我欠他這人情大了……”他撇了撇嘴角,頭痛得很。

    象有一塊硬石強塞進玫果心里,堵得她無法呼吸,“他……”

    弈風低頭凝視著她的眼,唇邊勾出一抹失落,“听幕秋說,那三年,他為了尋你,日日泡在寒潭里,不知多少次在水中氣虛昏劂,虧得幕秋寸步不離的跟著,才算大難不死,我與他雖然不合,但對他這份心,倒是佩服得很。”

    玫果的心一下一下的絞痛,這些年來總是怨他,怪他,甚至恨他,不想他竟然是如些……垂下頭,“別說了……”

    她再也不敢听下去,不知自己到底還能承受多少。

    “也好,過去的事,也不必再提,你何時回弈園?”

    玫果深吸了口氣,神情委頓,“你可看見瑾睿?”

    “看見了,他指我來尋你。”弈風答得干脆利落。

    玫果郝然抬眸看向他,“他在哪兒?”

    “你不必尋他,他會回來的,這幾年末凡為了維持局勢,出盡風頭,所有的矛頭全指向他,如今世事即將動蕩,如果有人知道他有個兒子,只怕不是很妙,他顧和了上國,卻不見得顧和了家,顧得了兒子。”

    玫果的心猛的抽緊,緊緊的扣住他的手臂,“難道瑾睿……”

    弈風點了點頭,“瑾睿為了保住那人的兒子,才離開,有他護著那小人兒,你盡管放心。”

    玫果萬般不舍,卻不知他去了哪里,要尋也不知從何處去尋,只有回去求佩衿慢慢打探,長嘆了口氣,“難道要我真的非要回去?”

    弈風點了點頭,“躲不是好辦法,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幕秋只怕也該到了,他和佩衿送你回弈園,等我打了這場仗回來,我們便大婚,可好?”……

    玫果的平靜生活結束了,下面又會拋起另一場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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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22:00 |只看該作者
第051章 以此為證

    玫果沉默了,他與她的這場婚姻延誤了四年,可是如今已經與四年前的她的心境全然不同。

    弈風眉頭慢慢擰起,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令她迫視自己,“怎麼?不肯嫁我了?”

    玫果平靜的看向他,“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她與他尚未大婚,便已先有了別人的孩子,于情于理都不合。她等著,等他發火,等他責罵。

    “那又如何?”不料他眼里閃過一抹落寞。

    玫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來霸道,怎麼可能容得下別的男人先與自己有了孩子?以前她可以在他面前胡鬧,使橫,但這事不能,試著又重復了一遍,“我說,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老了,二十一歲,花一樣的年紀,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這換成她的前一世,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但這卻是事實。

    他仍緊盯著她,沒放開鉗著她下巴的手,“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玫果抿了嘴不知該說什麼,她只是覺得他不會容得下她的孩子,容得下瑾睿,所以才這麼慎重的告訴他,只想他明白,她不能沒有孩子,不能沒有瑾睿。

    可是他的一句“那又如何”卻叫她無以回答,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能沒有他們……”

    弈風放開鉗著她下巴的手,將她緊緊按入懷里,面頰緊貼著她的耳鬢,“沒有人讓你離開他們,四年……四年不是短時間……而這四年,我完全不能照顧,保護你。

    雖然身為皇家的人,有太多的無奈,但不管怎麼無奈,我愧對你。”

    玫果慢慢眨眨眼,沒敢動,無奈?是啊,所有一切都是皇家的無奈……

    當年她沒有被普皇派去燕國,沒有遇上寒宮雪,釋畫如何會出面?釋畫不出面救自己,他怎麼會和釋畫暴露身份?

    他不暴露身份,又怎麼會為了普國不被燕虞仇視而選擇舍身成全末凡?

    這一切全是皇家的無奈。

    “當年我沒想過自己會活過來,我當真死了,你也是要嫁人,生兒育女的,有一雙兒女有何奇怪?”他胸口起伏了一下,故作輕松的道︰“反正這雙孩兒早晚會有,不過是我的孩兒被意外延後了,不過我們得說好,你得盡快為我養個孩子,我可不能輸給他們,最好多生兩個。”

    玫果鼻子發酸,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吸了吸鼻子,沒能出聲。

    弈風將手臂放松些,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微皺了眉頭,“你還怕我虐待那兩小人兒不成?”

    玫果“噗”的一聲笑,淚卻滾了下來,“你當我是母豬呢。”

    他“呵……”的一聲笑,“那就這麼定了,我要趕過去助衛子莫。”

    玫果點了點頭,“你久未上戰場,怕會生疏,悠著點。”

    弈風撇嘴笑了笑,“怎麼,怕我回不來娶你?”

    玫果臉色一變,“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弈風又“呵……”的一聲笑,看了看天色,不再逗她,“我送你回去,等慕秋到了,你們便一同離開。”

    玫果點頭應了。

    回到家中,佩衿正抱了曈曈站在門口焦急的張望,見她回來才鬆了口氣,對弈風的到來卻是一點也不意外。

    弈風捏了捏曈曈的粉嫩的小臉,“還漂亮的娃娃。”

    曈曈順手抓了他的手指就往嘴裡送。

    弈風雖極少與嬰孩接觸,也知道對嬰孩不能硬來,沒敢直接將手指抽出,輕撩了撩她的小舌頭。

    曈曈看著他“咯咯”一笑,鬆了小手,手舞足蹈。

    弈風濃眉一揚,“這娃娃有趣,看來我們甚是有緣。”

    從懷裡取出一塊小黑竹牌,刮了刮曈曈的小臉,曈曈毫不客氣雙手抓住那塊黑竹牌。

    “你倒是不客氣,送你了。”弈風唇角勾了勾,笑了。

    玫果不知這是何物,佩衿眼中卻露出一抹詫異。

    弈風不再說什麼,回身凝視了玫果片刻,“我走了。”轉身離去。

    玫果從佩衿懷裡抱過曈曈,打算進屋喂奶,曈曈手中的黑竹牌跌落地上。

    “曈曈好大的面子。”佩衿時期黑竹牌,對光細看,“對夜豹的黑竹令牌早有耳聞,這見還是第一次見,果然不凡。”

    “墨竹令牌?”玫果不解。

    佩衿拭去黑竹令牌上的塵,遞于玫果,“你幫曈曈好好收起來,等她大了再給她。凡是地下王朝的人見了這牌子,不管持這牌子的人提什麼要求,只要不是為惡天下的事,都勢必全力去辦。”

    玫果雖然知道弈風夜豹的身份,但沒想到他會把這麼重要的一樣東西贈給曈曈,“你沒哄我?如果這牌子被惡人偷去,那且不是……”

   佩衿搖頭笑了,“你太小看地下王朝了,地下王朝的人只認親手接這牌子的人,至于他們用什麼辦法告知所有屬下,牌子交于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玫果抱著曈曈愣了半晌,他這麼做只怕是怕自己擔心他容不下瑾叡……以此為證……

    “佩衿啊,我想尋瑾叡,曈曈不能沒爹爹。”

    佩衿看著她點了點頭,他們四年夫妻,讓她如何放下?“他沒有走遠,你盡管放心,很快會讓他回來。你收拾收拾,我們最遲後日便要離開此地。”

    玫果算著明日,慕秋怎麼也該到了,後日離開也算合適。

    四年沒見慕秋了,心緒難平,怕見到他,又想早些見到他。

    喂過曈曈,等曈曈睡了,摸摸這兒,摸摸那兒,不知這一屋子的東西,該如何收拾,這些東西伴了她和瑾叡多年,哪樣也舍不得棄掉。

    佩衿在門口看了她好一會兒,“別收了。”

    玫果看了看他,又看那些東西,哪里舍得。

    “帶兩件路上換洗衣衫,這院子里的所有東西,我叫人來盡數弈園,到時他回來,也住的習慣些。”佩衿站到她身邊,扶了她的肩膀,環視了下四周,“呃,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得多少輛車。”

    玫果心情頓時好了不少,笑著打了他一下,“真的能很快尋到瑾睿嗎?”

    佩衿狐狸眼眨了眨,“難道說,你非要與我談交易才肯相信我的能力?如果哪樣的話,我不介意所要一筆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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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22:13 |只看該作者
第052章 2P變3P

    有了佩衿的肯定答復,玫果安了心。

    剎時間,感覺自己好象回到以前,回到與他談交易的日子,還沒有經歷那些不快。

    頓時又年輕了,雖然有了兩個孩子,那又怎麼樣?她才二十出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這麼消沉下去。

    握了他的手,看著他嫵媚的眼眸里閃過喜色,“你想要多少酬金,不知我付不付得起?”

    佩衿低頭鎖著她的眼,笑了,眼角媚色誘人,“公主自然付得起。”

    玫果笑著退開一步,“那你就把事辦了,再來找我要酬金。”

    佩衿看她轉身要走開,突然手臂一伸,將她攔腰攬住,上前一步,身子貼上她的後背。

    玫果頓時僵住,整個後背與他相貼,他身上的溫熱源源不斷的傳過來,令她心慌意亂。

    雖然她已經不再排斥他,又答應了弈風大婚,那麼也就意味著要去習慣她的夫侍們,但這一時間,仍無法立刻躍出這一步。

    佩衿一動不動的將她抱了良久,才道︰“放心,我會最短時間尋他回來。”說完放開了手,後退一步,戲笑道︰“算是收的訂金。”

    玫果回頭瞪了他一眼,紅著臉跑開。

    佩衿笑著望向門外,“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門外傳來冷冷的哼聲,“我看正是時候。”

    玫果身子一震,剎住腳,慢慢轉過身,繞過佩衿看向門外。

    慕秋冷峻的修長身影筆挺的立在院中,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一身素白布衣的玫果。

    玫果慢慢垂下眼,不敢與他直視。

    佩衿的視線掃過慕秋,又看了看玫果,“我去收拾收拾。”轉身去了書房。

    不管再怎麼愧疚,再怎麼無顏面對,還是要面對,玫果慢慢重新抬頭看向院中慕秋。

    慕秋冰冷的瞳眸,不帶絲毫暖意,驀然轉身走向院門。

    “慕秋。”玫果急追出門,扶住門框。

    慕秋停了下來。

    “你去哪里?”玫果躲了這四年,無聲無息,最愧對的便是他。

    “看你平安,我心足也,既然你不願再……罷了,保重!”慕秋頭也不回,握著劍的手緊得發白,抬步又走。

    玫果奔下台階,沖上前,一把將他拉住,“慕秋,對不起。”

    慕秋崩緊著身體,如果這三年,他沒有親眼看見末凡是如何一邊勉力支撐救治弈風,一邊冒死在寒潭里苦苦尋她。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攬在懷里,但如今……“你沒有對不起我,放手。”

    玫果不但不放,拽得更緊,“如果四年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放手,讓你飛,飛得越遠越好,但現在,我不能讓你這麼走。”

    她從佩衿那兒知道他為了她,一直留駐燕京,陪護著末凡和弈風。

    他沒有家,沒有國,族人已散,如今只是孑然一身,直覺告訴她,他這一走,便會獨自一人飄零天涯。

    沒看到他以前,她閉著眼,假裝不知,雖然自責,心痛,但尚能自欺欺人,想著他會忘了自己,會有新生活。

    現在見了他,哪里還騙得下去。

    慕秋低頭看著拉住手臂的小手,依然小巧白皙,卻粗糙了許多,心軟了軟,“放手。”

    玫果搖了搖頭,“我不會再放。”

    慕秋深吸了口氣,望向眼前的一片隨風擺動的綠葉,“你還能回到過去嗎?你還能是以前那個你嗎?如果你不能,放手吧。”

    玫果的心一陣陣的涼,她答應了回弈園,可是就算人回去了,心真的能回得去嗎?

    她不能確定,扣緊了手,卻回答不上來。

    慕秋冷笑了笑,扯開她的手,如飛而去。

    玫果站在那愣愣出神,屋內傳來瞳瞳的哭聲,才轉身進了屋。

    慕秋到了玫果看不見他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回頭透過竹縫看她,眼里是深深的痛。

    等她進了屋,才慢慢轉過身,一襲花袍擋住他去路。

    慕秋臉上恢復冷峻,繞過佩衿的身子,接著往前走。

    “這事,不能全怪她。”佩衿身形一晃,又攔住他的去路。

    慕秋不想與他糾纏,使著輕功想盡快離開,但他的輕功怎麼能比得過未必知佩衿,無論往哪個方向移動,都會被他攔下,停了下來,冷冷道︰“別逼我出手。”

    佩衿往身邊樹桿一靠,“以為你跟了末凡幾年,能有所長進,不想還倒退了。”

    慕秋臉色更冷,“讓開。”

    佩衿收了笑,直視著他,“你是氣她過得很好,是嗎?”

    慕秋緊閉著嘴,板著臉,他不會說謊,剛才看見玫果難道不正是這個原因,才怒上心頭,傷痛難忍,才離開?

    但他不願承認,干脆不說話。

    “她落入冰潭,凍瞎了眼,三番幾次求死不成,為了孩子才活下來,她不知道弈風活著,你可知這些年,她是怎麼活下來,她不知道弈風活著,你可知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佩衿站直身,讓開道,慢慢回走,“不錯,她現在總算活得像個人,沒接著尋死覓活,如果這讓你失望了,那你的確該走,不送了……”

    慕秋看著佩衿的背影,心里亂成一團亂麻,“她的眼楮……現在如何?”

    佩衿慢慢走自己的路,“要讓你失望了,沒繼續瞎著,只不過落下個迎風流淚的毛病。”

    玫果抱著哭個不停的瞳瞳,心里亂麻麻的一片,這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的事,讓她一時間無法理順,消化。

    瞳瞳平時不好哭,這時不知怎麼,怎麼哄只是不听,偏偏瑾睿又不在,如果他在,且會這般手忙腳亂。

    “睿大夫,玫大夫……”

    門外傳來一個婦人焦急的聲音。

    玫果開了門。

    見是村里的一個婦人抱了大約三四歲大的孩子,正焦急的往里張望,見了她,眼里升起希望,“玫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玫果忙回屋將仍哭鬧著的瞳瞳放回嬰兒床,回身抱了那婦人懷里小孩,走向診堂,小孩一身滾燙,顯然不是剛剛發燒,“有幾天?”

    婦人急得淚光閃閃,“昨天開始的,白天還不厲害,正好家里又忙,我隨便給他用酒擦了擦,以為不會有什麼事,結果昨天晚上就燒得不行了。”

    玫果安慰著婦人,拿了藥丸給小孩服下,又給他扎了針,等那孩子退了燒已是一個時辰以後。

    婦人拿著玫果配好的藥,千感萬謝的去了。

    玫果想著這許久不听瞳瞳哭鬧,或許是哭得累了,自己睡了。

    出了診堂見廚房冒著炊煙,佩衿的花袍一角在廚房門口晃過。

    惦記著瞳瞳,直接轉過隔壁居室,听見瞳瞳‘咯咯’的笑聲,略放下心,邁進屋卻是愣住了。

    離開的慕秋坐在嬰兒床前,手中窄劍的劍穗在瞳瞳眼前晃動。

    瞳瞳正伸了小手去抓那劍穗玩得興起,笑個不停。

    慕秋見她站在門口,臉上有些不自在,“她剛才在哭,所以……”

    玫果咬著唇笑了笑,走到嬰兒床邊,“回來就好。”

    慕秋審視著她的眼,“听說,末凡有個兒子?”

    玫果‘嗯’了一聲,“快四歲了。”

    “也好。”慕秋轉開臉,他這幾年的苦也算沒白受了。

    玫果在他身邊坐下,“這幾年,我變了很多,我再也回不到十幾歲的時候了。”經過了這麼多,她怎麼還能象以前一般無憂無慮,只知道怎麼開心怎麼過,“不過我不會再那麼任性,我以前知道有家,有家人,但從來不知道該怎麼去經營這個家,怎麼才能讓家人幸福,以後我會學著去經營這個家。”

    慕秋輕攬上她的肩膀,她長大了啊,不再是那個胡作非為的小丫頭了。

    “開飯了……”院子里傳來佩衿敲著鍋的聲音。

    ************************************************

    玫果嚼著硬邦邦的飯粒,看著盤子里黑乎乎的,分不清是什麼的菜,食不下咽。

    慕秋挾了筷子那盤子里的東西,嚼了兩嚼,也皺了皺眉頭。

    佩衿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膀,“這可是我做過的最好的一餐飯。”

    玫果將碗里的飯粒挑了又挑,“你做過幾次飯?”

    佩衿伸了一個手指。

    玫果翻了個白眼,太懷念瑾睿了……

    一餐飯下來,三人吃了跟沒吃一樣,玫果郁悶的收著碗筷。

    佩衿看了眼慕秋,“我以為你明日才到,既然今天來了,我們明日便動身。”

    “好。”慕秋向來少話,坐過一邊逗瞳瞳。

    玫果正端了碗筷走向廚房,轉過頭,“我想先去一趟燕國。”

    “的確該去,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就得兵分兩路。”佩衿揉著鼻子分析著所得消息。

    “難道出了什麼事?”玫果轉過身,佩衿不會輕易做什麼決定。

    “有點小麻煩。”佩衿用手指敲額頭,“我父親的藥時間長了些,有些失效,寒宮鈺的毒提前解了,正派了人四處打探你的下落,你帶來瞳瞳上路,實在不便。”

    “你的意思?”玫果看向逗著瞳瞳的慕秋。

    “慕秋帶瞳瞳先回弈園,我與你借我各處暗哨掩護前往燕國。”以慕秋的本事,護著瞳瞳,瞳瞳是絕對安全。

    瞳瞳也到了該斷奶的時候,玫果狠了狠心,不如借這機會給她斷奶,問慕秋,“你看怎麼樣?”

    “就這麼定了。”慕秋也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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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22:29 |只看該作者
第053章 掙家用

    是夜,玫果手里捏著搖鼓,哄著嬰兒床上的瞳瞳,看了看身邊空蕩蕩的床榻,皺了皺眉頭,屋里並不見有多熱,她卻覺得氣悶得很,拉開門,風是進來。听得院門‘嘎’的一聲輕響,心里一跳,他回來了?

    停了搖鼓,從開著的門望向院門口,哪里有人,不過是風吹得院門踫了踫。

    回過頭見瞳瞳伸手來抓搖鼓,順手又搖了兩搖,听到院門又踫了踫,又嫌那門撞得心慌,丟了搖鼓,把門狠狠的重新撞上。

    憤憤的坐回嬰兒床邊,見瞳瞳被那聲門響嚇得要哭,抱起瞳瞳對著門罵了聲,“不回來,咱娘倆就過不下去了不成,我就要你看看,沒了你,咱娘倆比你在過得還好。”

    罵了兩罵,卻看著瞳瞳那張小臉發了呆,連瞳瞳哭也沒察覺。

    佩衿推門進來,從她懷里抱過瞳瞳,摸著小屁股濕漉漉的,“瞳瞳尿了。”

    玫果才‘呃’了一聲回過神,去尋了尿布給瞳瞳換上。

    佩衿退到門口,回過頭,“不如過去和我們一起,大家說說話。”

    玫果也沒睡意,“也好。”抱了瞳瞳出門,又望了望院門,才進了書房。

    佩衿抱了被子卷跟在後面。

    慕秋正雙手枕在腦後,望著房梁發呆,見她進來,愣了愣,翻身坐起。

    玫果睨了他一眼,將瞳瞳遞到他懷里,順手接了佩衿手中被褥,鋪在慕秋和佩衿兩人的地鋪中間。

    慕秋從她身上收回視線,見懷里小人兒,眼楮半閉,抖了兩抖,小人兒閉了眼,居然快速睡著。

    再看玫果已經拉了被子滑躺下去,而佩衿也很安分的在距她一尺的地方躺下。

    看過幾張地鋪,只有自己床里空位較多,只得把瞳瞳放在自己里側,無聲的躺下,側臉看她。

    玫果望著房梁上懸著的一條細線,線頭上穿著一根銀針,這是瑾睿教小饅頭練眼力用的。

    頭頂燭花‘叭’的一聲響,火光閃了閃。

    她收回視線,雙手伸出自己被卷,分別握了慕秋和佩衿的手,“我知道自己對不住你們甚多,如果要一筆一筆賬的算,這債,我是還不上了。以我的為人,這次回去了,也成不了什麼大事,你們也別對我抱什麼希望,我只想讓他們能成大事的人,早些將那些國與國之間斗來斗去的破事結了,我們再尋個這樣安靜的地方,平平淡淡的過,你們覺得可好?”

    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們回答,苦笑了笑,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事,正想拿句話圓過去,就此不提,突然兩只手均被緊緊握住。

    听佩衿道︰“只要你不把我與人打探消息換取家用的營生斷了就好,我可不想被人罵在家吃白食。”

    玫果啞然失笑,側臉去看慕秋,迎上他眼里難得的一抹向往。

    慕秋微擰著眉頭,“我得想想,我能做什麼來掙家用,殺人只怕是用不上了。”

    玫果笑著松了口氣,很想說,殺人不行,你可以殺豬嘛,一刺一只,絕對利落,不過為了不被他用眼神殺死,還是忍了,又看回懸著的那根銀針。

    第二天一早,玫果去隔壁家要了些馬奶用皮水囊裝了,交給慕秋,有他護著瞳瞳,她一點也不用擔心,不過兩日之間,兩個孩子都離開身邊,實在不舍。

    等慕秋離開,才拿了隨身衣物,和佩衿趕往燕國邊境。

    到了日落時分,佩衿領著玫果進了一個民間小院。

    小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依山而建,象是獵戶人家,干淨整潔,雖然柴米油鹽樣樣齊全,但卻不象經常有人烹煮。

    “這是我們傳遞信息的處所,雖然有人前來打掃,平時卻並無人居住,只不過偶爾有人進山打獵會住一住,不過那些獵人,倒經常會留下些肉脯之類的。”佩衿將包裹放在屋中榻上。

    趕了一日的路,路上只是用些清水就著干糧吃了些,這時早餓得前胸貼後背。

    昨天見識過佩衿做飯的本事,玫果是不敢再讓他動手,也不等他去表現,自己先搶進廚房,省得今晚再挨一晚的餓。

    雖然偏激說這兒無人居住,但那些油米雜物卻是新鮮,想是那些來打掃的人不時會定期更換,再加上牆上掛著不少風干的各類肉干,這餐飯做起來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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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4 19:52:15 |只看該作者
第054章 得不到的東西

    玫果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和她一起躲在這兒,而要把她點藏在這兒,等那些人搜不到人,自會離開,哪需要他自己去引什麼鬼敵。

    看著土門慢慢關攏,他含笑看著她,那笑……竟然讓她想到弈風將胸脯撞上銀槍前的一刻……

    額頭上滲出冷汗,忙使勁閉眼,再睜開來打散這種陰影,結果這種陰影在門關合的一瞬間將她緊緊包裹住。

    她轉著眼珠子,查看山洞,想著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他叫回來,結果以失敗告終視線落在了正前方的兩塊小銅鏡上,那兩面銅鏡打磨得光亮平滑,鏡面清晰度不亞于她弈園闢邪的那面銅鏡。

    那兩小鏡子分別對著土牆上的一個小孔,與屋里另外銅鏡相對應,將屋里以及屋外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佩衿沒像他所說出去引敵,反而在院子里尋了個草垛躲了起來。

    剛藏好身形,十幾個黑影飛快的閃進院子,屋里屋外的亂搜。

    玫果看著他們走向草垛,抽得胃痛。

    結果那些人不知是搜得太粗糙,還是佩衿運氣真的這麼好,居然沒被搜出來,玫果長略松了口氣。

    只盼那些人搜完了盡快離開。

    黑衣人沒搜到什麼,卻並不離開,分兩排站好,一襲紫衣的寒宮鈺出現在銅鏡里,玫果如不是被點了穴只怕就驚叫出了聲。

    寒宮鈺身後跟著的兩個面容秀美的少年,其中一個眼波轉動,也是極媚,竟有兩分佩衿的風彩。

    帶頭的黑衣人向寒宮鈺弓了身道︰“稟公主,沒有人。”

    寒宮鈺臉一沉,“該死的佩衿,難道當真能跑得這麼快?”看了這件茅屋,冷哼一聲,“把這屋子也拆了,我就不信把他的哨所拆個精光,還不能揪出他來。”

    “是。”頭領應著,一揚手,那幫黑衣人不等再吩咐,一同走向茅草屋,準備拆房子。

    玫果心沉了下來,這屋子一拆,這洞也就暴露了,暗罵佩衿,干嘛要點他的穴道,這下要被人當死魚捉了,就是想死也不能死得體面些。

    佩衿有意放重一聲呼吸,吸了口氣,馬上屏住。就象是屏著呼吸的人,憋不住了,本能的吸了口氣。

    寒宮鈺陰毒的視線即刻轉向草垛,抬抬頭,“停。”輕移蓮步慢慢邁過門檻,掃了眼屋內藤椅。

    她身後少年忙為她拂了拂沒有什麼塵的藤椅。

    寒宮鈺這才風情萬種的在那藤椅上坐了,看著草垛,朝頭領使了個眼色。

    頭領會意,無聲的一揚手,那些黑衣人迅速將草垛緊緊圍住。

    玫果看到這時,已然明白,佩衿已經察覺寒宮鈺的到來,有她帶著這幫狗腿子,他根本無法帶她安然離開,所以才將她藏起。

    以他對寒宮鈺的了解,料到寒宮鈺尋不到他們的人,定會毀他的暗哨,所以才不與她一同躲藏,而隱身院外轉移寒宮鈺的注意力,以此來保她。

    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不會再跑。

    剛才的那一笑……玫果的心如墜萬丈深淵……佩衿啊,不值啊,自己這麼無情無義的女人,不值你如此……

    秀美少年又取出一個小金碟,放到寒宮鈺身邊小桌上,又自身後背著的包裹里取了瓜子,倒進小金碟。

    另一個取出同樣的一個金碟,擺上的卻是些精致細點,他們這麼追,居然沒將那些糕點壓爛,著實難得。

    寒宮鈺眼角帶笑,看著草垛,就象看到到手的獵物,並不急著將對方捉住,拈了粒瓜子,慢慢的磕著吃了,才嬌聲道︰“出來吧,別弄髒了衣衫,弄髒了衣衫也罷了,萬一不小心劃花了臉,可要心疼死我了。”

    過了會兒,佩衿笑吟吟的站起身,“公主的功力又精進了。”

    寒宮鈺眼角笑意更盛,“難得得你一句夸,如果還如以前那般,你且會躲在這兒?只怕早飛了。”

    玫果不斷的喊,“快跑,快跑,快跑啊,就算當真跑不掉,也要試一試。”可惜話只是在嘴里打轉,一個音符也沒飛出唇瓣。

    佩衿慢慢走到院中,那些黑衣人將他團團圍住。

    他掃視了眼寒宮鈺,突然一笑,“公主認為就憑這幾塊料就能留下我?”一邊說,一邊作勢往院外飛躍。

    突眼前金光急閃,交織成一張網向他壓來,將他生生的逼了回來。

    佩衿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淡定,“原來公主不但功力精進了,還研究些這新花樣。”

    寒宮鈺又拈了粒瓜子在指尖,“這是我這幾年來,要人為你創出的金針陣,你覺得可好?”

    佩衿媚眸半眯看著黑衣人手中的金針,“很好,公主如此厚愛,佩衿深感惶恐。”

    突然無聲無息的欺近一名黑衣人,手掌一翻,直擊對方胸口。

    一切來得太快,那人一愣之間,身子往後飛出,一口鮮血噴出,落地已沒了氣。

    余十眾人臉色大變,忙站好陣列,小心防範。

    寒宮鈺也是面色一凌,不料他突然動手,手掌一拍桌案,身子躍出屋子,落在院中,陰冷的睨向仍笑吟吟的佩衿,“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佩衿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表情輕松,暗里卻是不敢有絲毫大意,“公主難道還不了解佩衿?”

    寒宮鈺冷哼了一聲,一揚手,“上。”

    那些黑衣人個個不是弱手,論死拼,佩衿卻是不怕,大不了打不過就跑。

    但他們手中針陣卻硬是爭對他而布,任他怎麼變幻身形,不但沒能沖出針陣,身上還被刺進不少金針。

    那些人手中針筒不知是何物所造,飛出的針又密又急,力道大得出奇,射中他身體的針盡數沒入身體,疼痛不堪。

    過了半盞茶功夫,手腳越來越軟,越來越使不上力道,他臉上的笑意慢慢消逝,“針上有毒?”

    寒宮鈺笑嘻嘻的看著他,“不過是些軟骨散。”

    佩衿手上不停,又將一個黑衣人斃于掌下,笑了笑,“我早該想到。”

    那些黑衣人見他藥效開始發作,並不與他硬拼,只是仗著陣法拖著他,不容他離開。

    佩衿強行支撐了一柱香功夫,黑衣人已被他殺了一半,但他仍是沖不出去,額頭上滲著冷汗,手臂已是難以抬起,拼命又將兩個黑衣人斃于掌下,陣法總算有了破綻,他卻沒了力氣使用輕功。

    寒宮鈺慢慢收了笑,“花了太多時間了。”突然欺身上前,衣袖翻飛,一掌重重拍在佩衿胸口。

    佩衿體內毒完全發作,已是無力應對,這一掌直接震斷了他的七經八脈,倒退兩步,一口鮮血噴出,坐倒在地,掙扎了半晌,卻是站不起來。

    玫果閉上眼,心疼難忍,兩行淚無聲的滑落。

    寒宮鈺轉了身,慢慢踱回屋里,“帶進來。”

    黑衣人將重傷的佩衿架了進來,綁在屋內柱子上。

    佩衿神情委頓,表情卻依然輕松。

    寒宮鈺走到他面前,掏了懷中錦帕,細細的拭去他臉上血跡,手指撫過他的臉膛,“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偏要為個玫果與我做對呢?”

    佩衿笑了笑,眼里露出一抹溫柔,“她是我的妻子。”

    玫果喉嚨滑動,哽得無法呼吸。

    寒宮鈺蔥蔥指尖仍輕劃著他蒼白的臉,“只不過是個名份而已,我也能給你,子陽死了,我可以讓你做正夫,我身邊之位,永遠只有你一人。”

    佩衿看著她唇角一勾,“在我心里也僅她一人。”

    寒宮鈺眼里閃過恨意,一手拂倒了身邊擺放花草的藤架,“你騙人,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愛誰,只有利,只有利……”

    佩衿笑而不言,眼角的蔑視,讓寒宮鈺更是火冒三丈,“你落在我手上,還敢這樣頂撞于我,可知道後果?”

    他慢慢收了笑,裝都懶得再裝,“你尋到這兒來,拆我的哨所,就沒打算放過我,我頂不頂撞你,有何區別?”

    寒宮鈺揪住他胸前衣襟,美目慢慢變窄,噴著火,“你錯了,你一直只道我與你是貪圖玩樂。你可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從第一次見你就再也放不下你,那時我才十二歲。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你要利,要地位,我就給你利,為你鏟除與你為敵的所有人,哪怕殺再多的人,也在所不惜,讓你得到地位。為了你,我甚至違逆我的母親,可是你把我的心一次次狠狠踩在腳下踐踏。我為你做能做的一切,可玫果為你做了什麼?你卻口口聲聲跟我說你心里只有她,我真想剝開你的心,看看世間怎麼有你這麼心如鐵石的男人。”

    佩衿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二公主只不過是想得到一樣得不得的東西,越是得不到,才會越想得到,如果真的得到了,佩衿只不過和你身後那些玩物沒兩樣,二公主愛的只有自己,沒有別人。”

    寒宮鈺陰晦的眼眸眼越來越暗,放開他的衣襟,“隨你怎麼說,如今你只有一條路可走。把玫果交出來,從今以後老老實實留在我的身邊,做我的夫。”

    佩衿微微一笑,“如果我不走這條路呢?”

    寒宮鈺雙唇一踫,陰森森的道︰“那你將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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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4 19:52:39 |只看該作者
第055章 發誓

    佩衿望了望門外的天空,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公主也不必再浪費口舌,早些動手,早些結束。”

    他不願再拖下去,怕時間長了,玫果穴道解開,不知會生出什麼事端。

    寒宮鈺退開一步,望著佩衿,一顆心寒到極處。

    他那樣的絕世風華,那樣的俯視天下一切,她為了得到他,不顧一切,不惜拋了一切,換來他想要的東西,結果他卻看也不看一眼,說他對那東西已失了興趣。

    她不甘心,只要他多看一眼的東西,她都會去為他奪來……結果他卻簡簡單單一句話,他的心里只有她的妻子……那個名存實亡的妻子……嫉妒得發狂,憤怒得失去了理智,抽出峨眉短刺,“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她在哪兒?”

    佩衿連看她都懶得再看,頭靠了身後梁柱,閉上了眼。

    寒宮鈺咬咬牙,撕開他胸前衣襟,手腕一翻,峨眉短刺在他胸前慢慢劃過,刀刃過處留下深深的一道血痕。

    佩衿依然合著眼,連睫毛都不曾顫一顫,就好象劃破的不是他的皮肉,只是一個沒有感覺的皮囊。

    他越是泰然,寒宮鈺下手越重,到後面那峨眉短刺已深入他體內,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寒宮鈺收起峨眉短刺,坐回桌邊,冷冷的看著他,“你只要說了她在哪兒,我馬上為你止血療傷,如果你撐著當什麼英雄,我會要你流干身上的每一滴血。”

    佩衿慢慢睜開眼,唇角的蔑視令寒宮鈺怒火中燒,一掌掃落案上銀盤,瓜子,糕點散了一地,銀盤在地上轉動的‘ 當’聲讓寒宮鈺手下那幫人膽戰心驚,盡自己所能屏息靜氣,不讓自己暴露在她的眼線內。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硬。”寒宮鈺在桌邊坐下,臉上陰晴不定,只要佩衿胸前的血干結,便又再補上一刀。

    不到半柱香時間,他胸前已橫七豎八布滿了或深或淺的傷痕。

    從始到終,佩衿都安靜得出奇,只是淺淺的望著門外天空。

    傷在他身,最痛的卻是在山洞中靜看著這一切的玫果。

    那種熟悉又陌生的痛,一點點的舔著她的心。

    熟悉是在四年前,在看到弈風的胸脯刺進銀槍時的那種痛,再次襲來。

    陌生的是,眼睜睜的看著他為了自己受著非人的酷刑,卻只能看著。

    以前她想過強大,想過保護家人,這一切隨著弈風的死,與無法再面對末凡的痛而深埋。

    過去,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深刻,如此激烈的痛,也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如此怨恨,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的自私。

    這樣的痛,這樣的恨讓她窒息。

    痛到極處,反沒了淚,她要看,要記下佩衿受的所有痛,發誓,要血債血償。

    寒宮鈺在他身上每劃一刀,她要百倍的奉還給她。

    她瞪大眼看著寒宮鈺在他身上劃下一道道傷痕,用心數著,絕不漏下一刀。

    鮮紅的血從她崩裂的眼角滑下,在蒼白的面頰上留下兩道鮮艷的紅痕。

    寒宮鈺從他胸脯上慢慢收回峨眉短刺,這刀劃下去,已不見有多少血流出,知道他已到油枯燈竭,神情委頓至極,卻始終不看她一眼,怒道︰“你當真硬成這般?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峨眉短刺抵上他的心髒部位,看著他蒼白絕美的容顏,終有些不舍。

    玫果將眼楮能瞪多大就瞪多大,視線不離他的眼,佩衿啊,別走太快,我要你看著我如何將她碎尸萬段。

    就在寒宮鈺手中峨眉短刺往佩衿胸前一送之時,兩聲慘叫劃破了這山野間的寧靜。

    冥紅抓了身邊尸體,猛的砸向寒宮鈺。

    玫果死去的心,瞬間燃起一小撮希望。

    寒宮鈺一心放在佩衿身上,心神恍惚,加上事情來得太過突然,閃避不及,被黑衣人的尸體砸得跌倒在地。正要翻身躍起,另一具尸體已經飛來,只得反掌去推開。

    這一緩之間,冥紅已欺到近前,一掌拍下。

    寒宮鈺接連受挫,要閃已是來不及,只得硬承了冥紅一掌,只听‘ ’的一聲輕響,肋骨生生被他擊斷兩根,忍痛將峨眉刺向冥紅面門刺去。

    冥紅再接一掌便能將她致于死命,但自己定被她的峨眉刺刺中面門,只得收掌閃開。

    寒宮鈺乘機滾開躍起,手下黑衣人已圍攏上來,冥紅要再殺寒宮鈺已是不易,再加上掛記著已命懸一線的佩衿,不敢久站,出手又狠又辣,絕不留情,手中長劍光影過處,血肉橫飛。

    片刻間黑衣人被斬殺得所剩無幾,寒宮鈺見情形不妙,躍出屋外逃竄,冥紅哪容她走,腳一點,舍了剩下的兩名黑衣人,刺向寒宮鈺後心。

    寒宮鈺雖然被他打傷,終是功夫了得之人,慌亂間飄身避過,手一揚,一股煙霧化開,嗆得冥紅一陣咳,黑衣人又自纏了上來。

    等他解決了黑衣人,已不見寒宮鈺的人影。

    又擔心佩衿,顧不得去追尋,返身回了茅屋。解下佩衿,他胸前傷痕,觸目驚心,饒他是一個鐵漢,都不敢多看,“你挺住。”

    手慌腳亂的伸手到懷里摸金創藥。

    佩衿虛弱的抬了抬手,“不……不必了……果……果兒……”

    冥紅不見玫果心里早存疑惑憂慮,只是佩衿重傷在身,死多生少,顧及不得其他,這時見他提,才問,“她在哪兒?”

    佩衿抬抬頭,指著牆角,“暗……暗門……”

    如果玫果在,以她的醫術,佩衿也多幾分存活的希望。

    冥紅不再耽擱,放開他走向牆角,一陣摸索,果然有一處微微凹進去,用力一按,土牆滑開,露出山洞中的玫果。

    見她眼角帶血,雙眼緊縮佩衿,卻是被點穴道,不能動彈,忙躍到她身邊,解了她身上穴道。

    玫果穴道一解,起身撲向佩衿,被封穴久了,腳上麻痹未消,剛邁出一步,便自撲倒,膝蓋上滲出血跡,卻並不知痛,沒等冥紅來扶她,已快速爬起,往前急跑。

    邁了兩步又自跌倒,索性也不再起身,手腳並用的爬到佩衿身邊,將他上身抱起,淚已蒙了眼,“佩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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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4 19:52:53 |只看該作者
第056章 佩衿啊

    鮮血染紅了佩芩的花袍,也染紅了玫果的白衫。

    佩芩吃力的抬手去撫她眼角的血痕,卻在臉上抹上更多的血跡,想扯袖子拭她臉上的血,衣袖上卻淨是鮮血,無一處干淨之處,慢慢縮回手。

    玫果哽咽著,“不要動,我先給你治傷。”

    佩芩笑著搖了搖頭,“沒用了,我陪了你世世代代,這次怕是到頭了。”

    玫果心亂如麻,听他說什麼世世代代,只當是他傷勢過重,神志不清。

    看過他胸前的傷口,顫著手將所帶的所有金創藥散上那些傷口,可是傷口並不再有多少鮮血滲出,這又有何用。

    傷她能醫,可是失去的這些血液,哪里去補?為什麼不二十一世紀,可以為他人輸入大量新鮮的血液,可是如今,空有一身的醫術,卻無能為力。

    佩芩艱難的想拉上胸前衣衫掩去,那些可怖的刀痕,“別看了,很難得看的。”

    玫果是醫生,看到這幅光景,自然知道,治不過是自欺欺人,握了他的手,貼在臉上,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佩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傻……答應她不就好……哪怕是騙她一騙,也不至于……”

    說到後來已是泣不成聲,淚滴在他手上,與他的血一起滑落。

    佩衿只是笑了笑。

    玫果將他死死的摟著,緊著身上不住的顫抖,“你為什麼要這麼死心眼啊有什麼能比命重要啊佩衿啊”

    佩衿微笑著,“公主心里可曾有果佩?”

    玫果略一遲疑,與他的往事一一閃過腦海,怎麼能沒有他?怎麼能沒有他?

    佩衿見她不答,只道是她心里終是沒有他,帶著失望慢慢合上眼,眼角滲出一滴淚。

    玫果感到握在手中的手一沉,大急,悲聲大哭,“我心里有你,有你的你醒來佩衿啊醒來啊”

    已沒了呼吸的佩衿嘴角泛起了一抹滿足的笑。

    冥紅眼圈泛紅,將臉別到一邊,不忍再看。

    過了良久,才扶著她的肩膀,低聲道︰“他知道郡主對他的心意,已無悔了”

    玫果搖了搖頭,懷中的佩衿已經僵冷,她將滿是淚水的臉埋進他冰冷的肩窩。

    天漸漸黑了下來,這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夜未曾動過。

    第二天,天剛過拂曉。

    門外傳來整齊有致的腳步聲。

    冥紅瞬間警覺,按了長劍,護在仍抱著佩矜尸體,呆坐在地上的玫果身前,看向門外。

    人影閃動,數十勁裝漢子閃進院子,帶頭的卻是衛子莫。

    冥紅暗松了口氣。

    衛子莫進屋見了屋中情形,愣了愣,審問的看向冥紅。

    冥紅咬咬牙,一臉恨意,“我中了寒宮鈺的調虎離山之計,待我發現她的詭計追來時,已經……”

    余下的話,不必再說,衛子莫已經能猜到。

    冥紅長嘆了口氣,“邊境戰事緊張,你怎麼會來這兒?”

    衛子莫紀念不曾見過玫果,對她卻從來不曾忘懷過,為了淡去對她的思念,一心撲在戰事上,不想事隔多年再見,卻是這般情形,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我收到密報,寒宮鈺將在最近發動政變,殺太後,廢普皇,奪江山。好在太子及時歸來,接手邊界戰事,要我先行回京,發動末凡太子這幾年布下的暗勢力,護普皇,救太後,尋機滅寒宮鈺。”

    看了看玫果又道,︰“歸途中,接到線報,寒宮鈺親自帶隊搜尋郡主下落,所以一路跟了下來,不想終是來晚了……”

    玫果听到“滅寒宮鈺”四個字,終于有了反應,深吸了口氣,鼻息間全是濃濃的血腥味。

    她在他耳邊柔聲道︰“佩啊,你別走開,跟著我,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怎麼樣將寒宮鈺母女一道道剖個干淨,我要用她們全身的血來祭你。”

    抬起臉,眼里的恨意,讓衛子莫驚得退開一步,“郡主。”

    玫果回頭對他點了點頭,冥紅,幫我打些水來。“聲音沙澀完全變了聲。

    冥紅看了看她,如飛的去了。

    玫果看著佩衿唇角的那抹笑,“麻煩衛將軍,幫我弄輛車。’

    衛子莫雖是帶著小隊人馬回京,但來人均騎了馬,去附近村鎮弄輛車不是什麼難事,應著出門吩咐屬下去買一輛好些的馬車來。

    等冥紅打了水來,玫果放開佩衿,從懷里取出發梳,細細的為他洗淨那染了血的頭發,打散他腦後發辮,重新辨得整齊,瓖上明珠。

    將他身上的衣衫盡數散開,從他里衣貼身口袋內落出一方染血的絲帕。

    玫果撿起,攤開,卻是她用來為那小兵吸喉中淤血後丟棄的絲帕,鼻子又是一酸。

    將那塊絲帕浸濕,一點點為佩衿拭靜身上的每一處血跡,可是胸口的刀痕卻是無法擦去。

    她縴細的手指一一撫過那些刀痕,“二十一刀,寒宮鈺,你欠我二千一百刀。”

    將佩衿身上的衣衫,洗了又洗,終無法完全淨得干淨,待吹得干了,才給他重新穿上,這整個過程,她做得一絲不苟。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上路回了弈園。

    小嫻見衛子莫和冥紅雙雙出現在弈園門口,又驚又喜。

    但見他和冥紅臉上均是黑雲密布,在臉上剛泛開的笑就此打住,慢慢消退。

    雖然她被玫果許給衛子莫,但因為玫果的失蹤,衛子莫郁郁寡歡,她不願在這種情況下迫他成親,與他約定,未尋到小姐之前,二人不談婚事。

    到後來衛子莫長年在邊關,難得回京一次,她知道他這是在以此消減對小姐的思念,她不提,也當不知,只是盡自己所能的照顧他的母親和妹妹。

    四年他只回來過一次,對她所做的一切,既感激,又內疚。

    收斂了那不該屬于自己的妄想,向她提了親事,即使不能給她心,也給她個名份,不料小嫻仍然婉言拒絕,仍說不尋到小姐,不成親。

    衛子莫長嘆了口氣,也只得作罷,這一別又是兩年。

    小嫻正要問他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睨見一只縴細小手揭開他們身後車簾,她不禁全身一震,直直的望向那副正慢慢掀開的車簾。

    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絕秀容顏出現在車簾後,只是那張臉蒼白憔悴得實在可怕,即時捂了嘴,怔在了原地。

    玫果朝她笑了笑,“小嫻,辛苦你了。”

    小嫻這才嗚咽了兩下,哭出了聲,撲到車前,“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玫果又笑了笑,看了看四年不見的弈園大門,一切都沒變,門頂上的‘弈園’二字仍然勁健灑脫,可惜人卻散的散,死的死,事事而非了……

    回身撫了佩衿冰冷的臉,“佩衿,我們回家了。”

    小嫻這才看見車中佩衿,“佩公子,怎麼了?”

    玫果苦笑了笑,“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小嫻懵懵的去扶佩衿,入手卻是冰冷寒手,驚得忙丟開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臉色煞白,“佩公子……”

    玫果幽幽的嘆了口氣,進去吧。

    進了院門,見抱了瞳瞳匆匆趕來的慕秋,站住腳,眼圈一紅,“秋,佩衿回來了……”

    慕秋愣了愣,看向她身邊佩衿的尸體,微仰了頭,望了望天,讓涌上來的淚流了回去,冷冷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遇上寒宮鈺,他為了保護我……”玫果舔了舔干裂的唇,再也說不下去。

    慕秋將手中瞳瞳遞給小嫻,看了眼佩衿的灰白的面頰,向門外走去。

    玫果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劍太快,難泄我心頭只恨。寒宮鈺,我自己處理。”聲音透著寒氣。

    慕秋停了下來,“好。”

    玫果也不回自己院子,直接要人抬著佩衿去了後山。

    途中玫果在一家棺材鋪親自挑選了上好棺木,只是不舍得將他就此封入棺中。

    冥紅和衛子莫不等吩咐,叫人取了鐵鏟,香燭等物,去了後山,親自掘了坑,將佩衿葬在弈園後山一株桃樹下。

    整個過程,玫果只是靜看著,沒出一聲,冷靜得讓所有人害怕。

    眼看著所有人上過香,才淡淡的道,“你們都散了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眾人雖然擔心她這麼把痛憋在心里,憋出病來,但這時候,卻無人敢勸,只得各自散了。

    玫果點了香,慢慢插進香爐,在墳邊坐下,望著裊繞的煙霧,一坐又是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雙黑靴停在她面前,冷冷道︰“你打算怎麼做?”

    玫果抬起布滿血絲的眼,順著那一身黑的修長身影看向那張滿是殺氣的冷酷面頰,正要說話,一道紫色身影飛撲而來,到了佩衿墳前急剎住腳,呆看了墳前墓碑半晌。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眼里閃著怒火,一把揪起依在墳邊而坐的玫果,“你這個妖精,你都干了些什麼好事?”

    他在京里辦事,接到信,說玫果和佩衿回來了,喜得飛奔回來,不急剛進弈園得到的卻是佩衿過世的消息,他不相信,強忍著痛奔到後山,眼前的一切讓他不能不信。

    十幾年的兄弟之情,這眨眼間就沒了,叫他如何釋懷?如何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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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4 19:53:09 |只看該作者
第057章 可怕的冷靜

    慕秋見離洛行事粗魯,想攔,但見玫果神色冷然,也就退開一步,讓她自行處理。

    晨風吹開玫果額前碎發,一張臉白得嚇人,眼里的血絲在晨光下更顯得艷紅。

    離洛愣了,在他記憶中的玫果雖然邪惡,但性子頑皮開朗,哪怕是一肚子氣,也能笑著連本帶利的討回來,而這時……

    四年不見,在她身上有太多的變化。

    嘴里滾動的責罵之言,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玫果冷冷的拂下仍握著她手臂的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朝著自己院去了。

    “喂,妖精……”離洛萬萬沒料到她會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走了。想追上去,被慕秋攔下。

    看向慕秋,“她……”

    慕秋望著玫果單薄的身子慢慢走遠,衣袂在風中飄舞,感覺風再大上一點,能把那素白的身影一同卷走。

    “她變了,她不會讓佩衿白死……”

    離洛也望著她的背影,動了動唇,終沒說出什麼。

    小嫻搓著手在門口徘徊,不時向門口焦急張望,見被風吹亂了頭束的玫果走來,忙迎了上去,看著她憔悴的臉,喚了聲‘小姐’,淚就涌了上來。

    玫果朝她笑了笑,將手中包裹遞給小嫻,“尋個地方,把這個好生給我收好。”

    那笑卻象針在小嫻心尖上扎,她從小就服侍玫果,雖然她有兩年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但自醒了,還只是玫家父子出事時見過她這般情景。

    不知那包裹里是什麼東西,讓她自下了馬車便寶貝到一直帶在身邊,抱緊包裹跟在她身後,“廚房給小姐備了早餐,我這就去叫人送來。”

    玫果也不反對,輕‘嗯’了一聲,“我要先洗個澡,先幫我送換洗衣衫過來。”看了眼她懷里的包裹,赤紅的雙眸沉了沉,“把這東西收好再去。”

    進了屋直接去了後院溫泉。

    小嫻見那包裹包得不是很好,放在桌上打開,想重新包過,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入眼卻是一套被血浸透的粗布衣裳,從邊角處勉強能看出素白的顏色,血早已干了,成暗紅,但就是如此也叫人從腳底寒到心里。

    直覺,這是佩衿的血,心猛的跳了幾下,不敢多看,重新將這套血衣疊好,包上,送進一個空櫃。

    到門口吩咐了小丫頭幾句,取了玫果舊時的衣裳送進了後院,見玫果閉目靠坐在溫泉里,心里緊巴巴的難受,放下手中衣物,拿了水瓢,繞到她身後,為她澆水。

    玫果睫毛顫了顫,沒睜眼。

    她不說什麼,小嫻也不問,水一瓢瓢澆過她赤著的肩膀,她長得一直就較為單薄,這時這肩膀更是瘦得可憐。

    小嫻一沒忍住,淚滴了下來,滴在玫果肩膀上。

    玫果慢慢睜開眼,“小嫻別哭,我沒事,以後也不會再走了。”

    小嫻哽咽著點了點頭,放了水瓢,拿過濕巾為她擦拭,“瞳瞳長得真漂亮,像極了瑾公子。听說小姐,還有一個小公子?卻不知長得啥樣子?”

    提到孩子,玫果臉上柔了些,“長得跟末凡一樣,沒有一個孩子像我。”

    小嫻听著想笑,心里卻又是酸楚,笑的樣子十分古怪。

    玫果轉頭看她,仍是姑娘打扮,微斂了斂眉,“衛子莫不肯娶你嗎?”

    小嫻忙笑著搖頭,“衛將軍要娶小嫻的,只是小嫻想等小姐回來,親自為小嫻做主。”

    玫果半晌說不出話,握了她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了口氣,“你怎麼這麼傻,我一輩子不回來呢?你不是一輩子不嫁了?”

    小嫻低下頭,她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小姐一輩子不回來,可能她真的一輩子不嫁了。

    “他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納了妾?”玫果審視著她的臉。

    小嫻一驚,快速抬起頭,使勁的搖著,“沒有,沒有。這幾年衛將軍,一直忙于邊關戰事,在女人方面從來沒有半點非議。”

    玫果松了口氣,“那就好,等我辦完了佩衿的事,就給你主持操辦婚事,你都過了二十,到了嫁不出去的年齡了。”

    一晃四年,她已有了兩個孩子,而小嫻還是孑然一身。

    一直當小嫻為親姐妹,見她這樣,哪能好受。

    小嫻微笑應了。

    沐浴完,玉娘抱著瞳瞳正招呼著下人擺布早膳,見玫果進來,道︰“郡主,小小姐給我帶吧,我也才生了第二個閨女,那孩子吃得少,我奶又多,多個孩子也不見得吃得完。”

    玫果想著給瞳瞳斷奶,可是如今佩衿這事擺在眼前,只怕是顧不上瞳瞳,“那以後瞳瞳就麻煩玉娘了。”

    玉娘大喜,辭了玫果出來,長松口氣,她相公大通候在門口,“郡主同意了嗎?”

    “同意了。”玉娘笑看著瞳瞳熟睡的小臉,“這小小姐長得多漂亮啊。”

    “同意就好,養好了小小姐,也算我們對郡主的一點報答。”玉娘夫婦一直念著玫果的恩情,無以為報,攬下這差,自是滿心歡喜,“我叫廚房多炖些雞給你補著,可不能餓了小小姐。”

    玉娘本想說,她哪能吃這麼多,但一想這是大通的心意,也就由著他去了,抱著瞳瞳回了自己屋。

    玫果坐到桌邊,正要用膳。

    門外傳報,“衛將軍,冥公子,慕公子,離公子求見。”

    玫果放下手中筷子,“請。”轉頭對小嫻道︰“既然都來了,叫廚房再送些早膳,大家一起吃吧。”

    說話間,冥紅四人已進了屋,小嫻忙站了起來,偷看了衛子莫一眼,出去吩咐下人。

    玫果掃了四人一眼,只有離洛臉上神色有些古怪,“都坐吧。”

    冥紅和慕秋也不推搪,在桌邊坐了,只有離洛猶豫了片刻才在她對面坐下,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看樣子已從慕秋和冥紅口中得知了佩衿的事。

    佩衿是為她而死,玫果並不想他們為她開脫,但說了,令他不一味胡攪蠻纏也省心。

    冥紅親眼見佩衿死時,她是何等傷心,突然這麼平靜,讓他深感不安,“郡主……”

    玫果抬了抬手,攔下他往下說,等下人們擺好早膳,退下後才道︰“先吃飯吧,我餓了。”

    幾人互看了幾眼,各個用膳,這揣著的心卻是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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