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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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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萬丈豪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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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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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8:04 |只看該作者
  倪春蘭冷哼道:「那你為什麼罵我是淫婦!我到現在為止,還是一個純潔的處子之身,不相信我可以給你檢查……」

  司馬瑜見她又要逼上來,連忙搖手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是純潔的,不用檢查了,我也收回那淫婦兩個字!」

  倪春蘭尉然一笑道:「這就對了!那兩個字豈非亂加諸於人……不過我知道你心裡還是不相信,這也沒關係遲早你都會明白的!」

  司馬瑜愕然失色道:「我……」

  倪春蘭微微一笑道:「不錯!雖然我討厭男子,甚至於可以說痛恨男子,可是對你卻是例外,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不問你是什麼人,什麼來厲,卻願把保存了多的年處子之身獻給你,而且與你分享我在陽春教中的尊榮!」

  司馬瑜連連搖手道:「不!我不能接受!」

  倪春蘭一怔道:「為什麼?是我不夠美嗎?比不上春秀嗎?」

  司馬瑜搖頭道:「不!你很美!與今妹不相上下……」

  倪春蘭哼了一聲道:「那你為什麼不要我,春秀那一點比我強!」

  司馬瑜見她不斷地提到倪春秀,而且拿來與她自己相比,好像自己拒絕她完全是因為倪春秀的原故,倒不禁啞然失笑道:「我與令妹全無瓜葛……」

  倪春蘭睨了他一眼道:「她送你進來時,什麼也沒跟你說過嗎?」

  司馬瑜點頭道:「沒有!我是被她騙進來的!而且她把歸路閉塞了,使我只有向前走……」

  倪春蘭呆了一呆,才激怒地道:「春秀這鬼丫頭就是喜歡偷偷摸摸地裝假正經,其實她跟我一樣看上你了……」

  司馬瑜連忙搖手道:「沒有那回事!我們才第一次見面,而且還談得很不愉快……」

  倪春蘭用手一揮道:「你別說了,我對她瞭解很清楚,她把你送進谷中的目的就是……」

  司馬瑜想聽說下去,可是她忽而住口不言,改變話題道:「她一定是認為我對男人沒興趣,所以才放心地把你送進來,要想由教主……哼!這次她可打錯了主意,也幸虧讓我先碰著你……」

  司馬瑜莫名其妙地道:「你說些什麼?」

  倪春蘭消去溫色,柔情無限地道:「沒什麼!我很喜歡一個男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我不知該怎樣地告訴你,也不知道怎樣對你表示,我只有一個法子,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你,我不懂得把感情變為言詞,只有把它化為行動了……」

  這幾話說得很坦白,也很誠懇,使得司馬瑜倒不好意思罵她,只得拱拱手,以溫和的語氣道:「承蒙青睞,受寵若驚……」

  倪春蘭笑起來道:「你的確會感到驚奇的,因為我表示得太突然了,我自己也無法解釋何以如此,這大概就是你們所謂的一見傾心吧……」

  說到後來,她居然也感到不大好意思,臉色也紅了,在青光的照耀下,那紅色卻呈著暗藍看在司馬瑜眼中,則不禁怖然矣。

  所以他頓了一頓才道:「我很感謝你的情意,可是我們中原還有一句名言,君子愛人以德!」

  倪春蘭目眨異采,搶著道:「我懂!所以我要與你分享一切!」

  司馬瑜立刻道:「也包括你短暫的生命嗎?」

  倪春蘭怔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浮生雖短促,可是我們都還年青,至少還有幾十年的歲月可以共同廝守……」

  司馬瑜這下子可迷糊了,馬惠芷曾經說她身染絕症,死亡在即,看樣子她自己還不知道,他正在考慮是否該告訴她,倪春蘭卻又以充滿感情的聲音道:「假如你對陽春教不感興趣,我也可以放棄大祭司的職位,追隨你去另求一種新的生活,你們中原人講究夫唱婦隨……」

  司馬瑜知道她一定還不明白自己命在旦夕,乃歎了一聲道:「你可知你自己還能活多兒久?」

  倪春蘭想了一下道:「這倒很難說,生死之事,誰都無法預料,不過以我所練的武功,只要不發生意外,至少還能活上個六七十年!」

  司馬瑜搖頭歎道:「你……你恐怕活不過四五天!」

  倪春蘭先是一驚,繼而大笑起來道:「你別胡鬧了,除非是天塌下來,地裂開來…」

  司馬瑜知道無法對她說得明白,只好輕歎一聲道:「我告訴你吧!你身染絕症……」

  倪春蘭立刻道:「沒那事,我一點病都沒有!」

  司馬瑜只得進一步說明道:「你患上一種最惡毒的瘋……」

  倪春蘭哈哈大笑道:「豈有此理……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知道此地為麻瘋病患者的放緣區,才誤會我染上了這種絕症,那你大可放心,就是此地的人全都染上了那種病,也不會染到我身上,因為我天生具有一種抗性……」

  司馬瑜見她依然如此自信,只得又道:「你已經染上了!」

  倪春蘭笑嘻嘻地道:「胡說!對於麻瘋症,你不會比我所知更多,因為我們從高麗本國,迢迢千里來到此地,就是為了……」

  倪春蘭笑笑道:「這是陽春教的最大機密,現在身為大祭司,不能告訴你,以後有機會,我自然說給你聽……」

  司馬瑜忙問道:「為了什麼?」

  司馬瑜固然想知道這件機密,可是他卻不從這個女子身上獲得解答,目前最重要的事,還是把她患的症候告訴她!不過這是馬惠芷說的,馬惠芷也沒有進一下說明,所以他也無法用言語來解釋清楚,想了一下道:「你這裡都是這麼陰森森的嗎?」

  倪春蘭笑笑道:「是的!為了加深教徒敬神之心,我們把這地洞中填滿了藍色,藍色能使人從心裡產生一種恐懼的感覺……

  這對你來說,一定很不習慣,你喜歡什麼顏色,我可以替你變換一下!」

  司馬瑜道:「什麼顏色都不要,我要自然的光線……」

  倪春蘭笑笑道:「在這深進數十丈的地穴之下,想引進自然的天光倒是一項難事,不過我還是可以為你辦到!」

  說完她走到石榻前面,掀起石板,下面卻是一個石櫃,她拿出一個小瓶子,扭開瓶塞,將其中的白色汁液,在每一盞油燈中倒了一點!

  油燈的火苗立刻變了,變為十分強烈,頓時滿室通明,光芒照在晶瑩的洞壁上,恍如琉璃世界!

  倪春蘭微笑道:「這光明是為你而發的……」

  司馬瑜無心與她多說,目光一直向她的腰下望去!

  倪春蘭忽而起了一陣羞澀之感,連忙用手掩著下體嬌嗔道:「你壞死了,怎麼可以這樣看人……」

  雖是匆匆一瞥,司馬瑜已看得很清楚,馬惠芷觀察得一點可鍺,她那一部份的確泛著一片青色,因此他歎了一聲,用手指指道:「你……這……」

  倪春蘭神色一動,突然放開雙手,飛速地搶到他的身前,司馬瑜記起馬惠芷與冷如冰的囑咐,連忙向後躲去。

  然而倪春蘭的身子法快得出奇,任憑他如何竄躲,始終都橫在他前面,保持著尺許的距離,她身上迸發出一陣奇特的香味,不住鑽進他的鼻孔!

  司馬瑜被逼得滿身大汗,又不敢用手去推她,急怒交加中厲聲大叫道:「你自己染上絕症,命不保朝夕,何苦又來害我呢……」

  倪春蘭這才哈哈大笑道:「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嚇得不敢跟我接近嗎?你也認得出『藍蜉蝣』嗎?」

  司馬瑜啞著喉嚨道:「我只知道這是一種絕症,卻不知道什麼藍蜉蝣」

  倪春蘭退後數步,將兩腿毫無羞澀地分開來,大聲笑道:「那你也不過是一知半解,讓我來告訴你詳細一點吧!藍蜉蝣是麻瘋病中最凶毒的一種,可是患者絕少,因此很多醫學上都沒有記載,現在我給你看看清楚!你馬上就會明白它何以如此命名了!」

  司馬瑜明知不該看,不想看,可是他還是看了一眼!

  活色生香的綺景並沒有使他心動,然而他畢竟看出一絲端倪。

  那一片藍色恰好構成了一個奇妙的圖案,由下陰而向上延伸,像煞了一頭蜉蝣,在小腹上還分出一對翅膀。

  倪春蘭的小腹激激地動了幾下,那對翅膀也跟上下振動,像是一頭蜉蝣在振翅飛翔……

  倪春蘭這時才沉聲問道:「你看清楚了嗎?」

  司馬瑜點點頭,不好意思地道:「看清楚了,它長得真像……」

  倪春蘭似笑非笑地道:「豈僅是像而已,而且還別具深意,染有這種病毒的一定是未婚女子,平時毫無所覺,可是等到這藍色呈現出來,她的生命就像是生暮死的蜉蝣一盤,再也挨不過次日的黎明……。

  司馬瑜失聲道:「那你……」

  倪春蘭輕聲怪氣地道:「你認為我也快死了?」

  司馬瑜不好說什麼,目光中卻充滿了借憫,眼看著這麼一個美好的女子即將死於非命畢竟是一件殘忍的事!

  倪春蘭忽而又發出一陣大笑道:「你不必為我的生死擔心,告訴你一件奇怪的事,這表記在我身上已經有二十五年了,自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有著它,可是找一直沒有死!」

  司馬瑜力感愕然,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可是在她的身後,卻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喉嚨道:「你錯了!你快死了,死得像蜉蝣一樣,挨不到明天黎明……」

  這突來的話聲使他們二人都吃了一驚,而司馬瑜吃驚的程度尤甚於倪春蘭,因為他看見了一張無比醜惡猙獰的臉!

  那突然出現的人的是個真正的麻瘋患者,他的醜惡也是由於他的病患,除了身上被衣服蓋住看不見,他暴露在外面部份長滿了膿胞,腫起的肉塊。

  頭髮蓬鬆如鬼,身材卻十分高大,一面發著格格的厲笑慢慢地逼過來。

  倪春蘭對他的出現顯得十分恐怖,身子向司馬瑜的後面躲去,口中還驚叫道:「大哥!你到這兒來做什麼?」

  那惡鬼似的醜漢仍是格格厲笑道:「我是來捉叛徒的!」

  倪春蘭連忙道:「叛徒!誰是叛徒?」

  醜漢用手一指道:「就是你!你不用賴,剛才我都聽見了,現在跟我見教主去!」

  倪春蘭大叫道:「胡說,我幾時有過叛逆的行為?」

  那醜漢厲笑道:「怎麼沒有!你說要放棄大祭司的身份,跟著這漢人到別處去過日子,而且你還向他求愛。要把你的貞操獻給他!這一切都是叛逆的行為……」

  倪春蘭以更大的聲音叫道:「那怎麼能稱叛逆,教主並沒有禁止我嫁人,他答充過我可以自由嫁人的……」

  醜漢嘿嘿笑道:「可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職責,大祭司必須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子…」

  倪春蘭立刻道:「到那個時候我自然會放棄大祭司的身份……」

  醜漢厲笑道:「你別作夢了,大祭司是終身職,除了應神的召喚升天之外,從來沒有人能中途放棄的,陽春教創立至今有兩百多年了,你可曾聽過有嫁人的先例……」

  倪春蘭道:「雖沒有嫁人的先例,卻並不禁男女之事……」

  醜漢笑道:「不錯!可是你必須在教眾之中去找對象,而且必須在沾沐神思的教眾中找對象,你知道你身上的天賦異稟……」

  倪春蘭顯出一付厭惡的神情道:「我不要,我一看見你們這種人就噁心,更別說行那種事了……」

  醜漢格格怪笑道:「你必須如此做,因為這樣才能使你繼續維護處子之身而不失男女之樂……」

  倪春蘭哼一聲道:「我不管!反正教主答應過的,當我開始受命為大祭司時,他就答應過我可以不受這個限制……」

  醜漢大笑道:「不錯!教主的確答允過你,那是因為教主見你生性就厭惡男人,以為你不會為了其他男子而動心,所以才作下那種承諾,現在你居然會改變性情,對一個外人動了心,走!我們見教主去!」

  說時他撲了過來,伸手要去抓倪春蘭,司馬瑜見他一挨近身邊,就有一股刺鼻的腥臭,連忙讓開了一步,他身後的倪春蘭也跟著移動。

  那醜漢一把抓空,翻起怪眼獰笑道:「其實那些事我不說你也很明白,現在你叛心已明,還不快跟著我去見教主!」

  說時又撲了過來,這次司馬瑜剛好擠到屋角上,兩邊都無處可躲,又怕沾上他身上的膿血,只得拚出全力,虛空推出一掌。

  那醜漢的武功也出乎意外地高,迎著他的掌勁朝上一抬,居然把司馬瑜凌空提起半丈許摔向一旁,而他的手繼續向倪春蘭抓去。

  手指快要觸及她身上時,倪春蘭突地大叫一聲道:「不許碰我!」

  這一叫相當有威力,那醜漢子手居然及時停住!倪春蘭一瞪眼道:「我跟你去見教主好了,可不許你碰我!

  醜漢笑了一下道:「你怕什麼,你有著天生的異稟,絕不會染上病的!」

  倪春蘭反聲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我討厭你們的髒,臭!」

  醜漢冷笑一聲道:「你討厭也沒有用!見到教主之後,你還有更討厭的事要準備接受呢!」

  倪春蘭的臉色一變,忽然轉為笑容道:「大哥!你怎麼好好會到此地來的?我相信你絕不會是專門來偵察我的吧!」

  醜漢被她的態度弄得一呆,可也立刻為她的笑容所迷惑,眼光不住地在她美妙的胸體上游移著,輕笑一聲道:「那當然不是!

  我只是剛那趕巧了……」

  倪春蘭喉間發出一聲笑道:「那你本來的目的是什麼呢?」

  醜漢遲疑了片刻,才低聲道:「我只是來看看你……」

  倪春蘭格格妮笑意:「我明白了!你來找我的時候就沒安著好心……」

  醜漢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輕地道:「不錯!我始終忘不了你,雖然你一再拒絕我,我還是不死心,有機會我總想來看看你……」

  倪春蘭笑得全身亂搖,醜漢的全身也跟著她的亂晃,目光中流露出獸性的飢渴,嚇得抖成一團!」

  倪春蘭妮笑道:「當然了!你接近她們一次,她們就向死亡跨進一步……」

  醜漢一擺頭道:「所以我要找你,只有你不怕傳染,我們才能得到真正的樂趣!」

  倪春蘭的臉色紅得像山茶花一般,因為她將室中的光線變成與外界一般,所以看起來顯得分外艷麗,軟軟地笑道:「大哥!

  那你還忍心把我送到教主那兒去嗎!」

  醜漢被她逗得六神無主,醜惡之態百出,看來更為獰厲,但是他忽一定神,恢復冷靜道:「春蘭,你不要搗鬼了,我不會受你誘惑的!」

  倪春蘭繼續笑道:「你不喜歡我了?」

  醜漢冷笑一聲道:「以前我多少次向你表示好感,你都一本正經地拒絕我,現在被抓住把柄,你就對我獻慇勤了!我可不吃這一套!」

  倪春蘭表示出失望的樣子道:,你不想得到我了?,醜漢冷笑一聲道:「到了教主那兒,我一樣可以得到你,而且永遠地得到你。』,倪春蘭變色叱道:「放屁!你永遠也不會佔到我的身體!」

  醜漢冷笑道:「你別忘了教規,是我抓到你的叛逆證據,依例我就有權處置你,那時你想不答應也辦不到!」

  倪春蘭歎了一口氣道:「那時我心裡恨著你,還有什麼意思?」

  丑馮冷笑道:「現在你也沒有喜歡我,完全是在虛情假意地討好我?」

  倪春蘭無要奈何地一歎道:「好吧!你一定要如此,我也沒有辦法,走吧!」

  說完移步前時,走得很慢,每一舉步,搖曳生姿,使她的背影看來動人異常!

  剛走到門口,那醜漢實在忍不住了,飛撲上前,攔腰將她抱住吼道:「春蘭!別忙!」

  倪春蘭回身接受他的擁抱,口中依然妮聲道:「大哥!你畢竟還是捨不得的……」

  醜漢像一頭發狂的野獸,將她抱起來,在她的胸前,頸上,肩上,瘋狂地吻著,丑漢的大手摸裟著!

  司馬瑜實在看不下這種醜態,噁心得幾乎想吐,可是倪春蘭卻對他做了一個手勢,指指醜漢的腰下,示意他下手攻擊!

  司馬瑜不禁怔住了,倪春蘭急忙用手指著剛才的地方,意思是教他攻擊這個地方,司馬瑜卻十分為難!

  為了義憤,他應該殺死這醜漢的,可是叫他偷襲敵人,卻非他所願,因此遲疑片刻,仍未動手。

  倪春蘭的臉上出現了哀懇的神色,同是那醜漢的動作更為輕狂了,兩雙大手開始向她的下身摸去。

  司馬瑜再也無法忍耐了,厲聲大喝道:「畜生!你放開她!」

  嗆然拔出長劍,作了個準備決鬥的姿勢,他願意救這個女子,卻不願意在背後偷襲,所以他準備作一場公平的決鬥!

  醜漢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他看在眼中,所以也沒有理過他,直到聽見他的叫聲後,才回頭冷冷地道:「小子!你別找死!」

  司馬瑜劍一擺,厲聲大叫道:「畜生!你快放下她,否則我就要不客氣了!」

  醜漢冷笑一聲,一手扶著倪春蘭,一手空出,身形猛進,向司馬瑜抓來,司馬瑜探出長劍對他的手上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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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8: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劍是砍中了,可是像砍在一塊鐵上似的,錚然脆響中,那枝長劍震斷成為兩截,不過也將醜漢的手臂震偏了一點!

  醜漢怔了怔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有兩下子!」

  再度欺身過來,長臂又伸,抓勢更猛,司馬瑜沒有辦法,挺著半截斷劍迎上去,這次的反應更糟,醜漢大概也提高了功力,輕為一格,將他手中的斷劍揮得脫掌飛去,然後原勢不變地抓了過來。

  司馬瑜幸得有斷劍一阻之隙,才閃身躲上開去,醜漢赫赫獰笑著,正待作三次的進擊,在他挾持中的倪春蘭卻突然叫了起來「大哥!你的手好重,我連氣都透不過來了!」

  醜漢哈哈地尖笑道:「你忍耐一下,我收拾了那小子,自然會放你下來的!」

  醜漢因為挾著她,追逐起來也不太方便,於是將她的身子上一提,改成扛肩的姿勢,叉開大步,向司馬瑜逼過去。

  司馬瑜武器已失,只有赤手空拳地對敵了,他做夢也想到這醜漢的功力會高到這種程度,只得把五行真氣提到十成,以備作全力一擊!

  醜漢逼到三四步處,一言不發,伸手又抓了過來,司馬瑜一掌前推,心知這一掌絕對不會有效,只是成不得已的自衛之舉。

  誰知那醜漢竟然全無抗力,掌力擊中的前胸,身子猛向後去,碰在石壁上,發出砰然巨響。

  倪春蘭的身子在半途上就脫離了羈絆,飛身丈許飄落!

  醜漢輕撞擊後也掉了下來,口中鮮血直噴,喃喃地道:「春蘭!你……好狠的心……」

  倪春蘭冷笑一聲,慢慢地寂然不動了!

  司馬瑜整個人怔住了,他知道那醜漢絕非死於自己的掌下,可也不明白倪春蘭是如何下的手。

  倪春蘭卻急步走到石榻前,掀起石板,取出一個朱紅色的大葫蘆道:「把手伸出來!」

  司馬瑜伸出手,她揭開葫蘆蓋子,倒出一些銀色的汁液,將他的雙手淋洗一遍,然後才道:「他身上滿是瘋毒,要是不趕快消除,一個時辰後,你也完了!」

  說完慎重地蓋上葫蘆,司馬瑜不禁問道:「你自己不需要洗一下嗎!你也沾染上了……」

  倪春蘭將葫蘆放回原處,敢出一塊絲綢,將全身抹了一遍笑道:「我不要,你沒聽他說嗎?我天生有一種異稟,不怕病毒侵襲,只是被那醜鬼弄得我一身腥臭,得趕快清理一下!」

  說著又取出一個小瓶,倒出幾滴紫紅色的液體,在全身抹了一遍,室中立刻充滿了玫瑰香味!

  司馬瑜指著那醜漢的屍體道:「他是什麼人?」

  倪春蘭厭惡地掃了一眼,恨聲道:「他是教主手下四大弟子之首,也是最討人嫌的一個死鬼……」

  司馬瑜一怔道:「我聽你叫他大哥,他不是你的哥哥?」

  倪春蘭一笑道:「陽春教中最重倫常,他若是我的哥哥,還敢對我這個樣子,教主手下有四個弟子,我們都以兄長相稱……」

  司馬瑜點點頭道:「他的武功真高……」

  倪春蘭立刻微怒地道:「還說呢!他的先天無極功已經練到無物可摧的程度,只有腰下是唯一的死門,我已經指示給你看了,你卻偏要逞能找他搏鬥,要不是我及時破了他的氣門,此時你已經成為一堆肉漿了……」

  司馬瑜被她責備得無言可答,倪春蘭卻又轉為笑容道:「幸好你後來那一掌配合得十分得當,我也沒想到你的掌斬會如此雄厚,否則事情不會如此容易解決!」

  司馬瑜又不懂了,怔怔地問道:「你不是已經破壞了他的氣門了嗎?」

  倪春蘭笑道:「不錯!我起先被他挾著,手夠不到那兒,後來他把我扛在肩上,手是可以夠到了,然而以我的功力,還不足以致他於死命,幸好你那一掌相當有力量,居然能將他震成重傷,我再補上那穿心一劍,才真正地將他結果了,不然他只要緩過一口氣,拚鬥起來,我們還是打不過他……」

  司馬瑜不禁駭然,倪春蘭嫣然一笑道:「不管怎麼樣,你總算是救了我一次,我應該謝謝你!」

  司馬瑜慚愧地道:「別這麼說了!我真慚愧不量力,拘於小節,自己送命不打緊,還幾乎害了你的清白受到污辱……」

  倪春蘭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打緊,他污辱不了我的清白的,只是令我難堪一點而已……」

  司馬瑜瞪大了眼睛,表示不明白,倪春蘭輕輕一歎道:「你不會明白的,他們都受過閹割,無法真正地行人道……」

  司馬瑜更奇怪了,嘴唇不住地張動,可就是不好意思把話問出口,倪春蘭見狀微微一笑道:「你想問什麼儘管開口好了,我沒有什麼顧忌的!」

  司馬瑜頓一頓,才紅著臉道:「我好像聽你們說過什麼……

  他也找過別的女子……」

  倪春蘭點點頭道:「不錯!人的六情七欲都是發自內心,他們雖然沒有行淫之器,卻沒有根絕男女之欲,而且內欲不得外道面洩,其需要較常人尤烈……」

  司馬瑜莫名其妙地道:「那他們如何發洩情慾呢?」

  倪春蘭紅著臉一笑道:「你剛才不是看見了嗎?」

  司馬瑜失聲呼道:「就是那個樣子?」

  倪春蘭點頭道:「不錯,就是那個樣子,你想我怎麼受得了!

  為傢伙不止一次來糾纏我了—…」

  司馬瑜不禁一歎道:「你們陽春教中的怪事真多!」

  倪春蘭笑道:「那是你不瞭解內情,所以才感到怪,其實這種不洩而合的神功,多少人想學還學不到呢!那醜鬼一身無堅可攻的氣功,也是靠著這種神功練成的!」

  司馬瑜聽著剛有點明白,現在也弄得迷糊了。倪春蘭笑道:「這是一種很深奧的學問,我不妨告訴你明白一點,要想練在成高深的武功,必須保持童身,以維持精氣不洩,可是練氣之道,又在乎陰陽互調,這個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是明白的……」

  司馬瑜點頭道:「我懂!就因為有這種矛盾,所以才限制了人的造就,固元與調氣兩者無法得兼,所以修身者,練功就無法造其極…」

  倪春蘭一笑道:「這個難題在陽春教中已經得到解決了,陽春教分為兩等,職司較低的,只能修外功,多半在劍術上求其精奧……。

  司馬瑜忍不住道:「我領教過,陽春劍法別成一家,確有不可思議之妙……」

  倪春蘭一撇嘴道:「那算不了什麼,他們終生守身如玉,成就也不過到此為止,高極的教徒沾沐神思之後,首先必須淨身成為寺人,然後再進一步參研練氣道,氣重陰陽調和,他們的淫根已除,精氣不怕外洩,男女相擁而縱慾,利用真氣隔體相引相成,那樣才可以達到最高的境界……」

  司馬瑜搖頭咋舌道:「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告訴了我也無法相信!」

  倪春蘭笑笑道:「可是你剛才看到的是事實,普通人的氣功能練到那種境界嗎,那醜鬼要不是因為身染瘋症,使得每一個與他神交的女子戰戰兢兢,在調氣上受影響,真可以達到一無缺點,修成不死之身!」

  司馬瑜連忙問道:「這話又怎麼說呢?

  倪春蘭道「這有什麼不懂的呢?他的瘋毒已經深到無可救藥的程度,完全靠著他體內的真氣在支持著生命,而且那瘋毒沾上別人就會傳染,與他接觸的女子縱然靠著靈藥的培養,也無法抵擋瘋毒的侵害,每經一次隔體神合,傳染的病毒就加深一層,每一個女子在十次神合之後,必定會毒發身死,在這種情形下,誰還能平心靜氣地與他進行神合呢!」

  司馬瑜憤然道:「這種殘人利已的行為太不仁道了。」

  倪春笑笑道:「陽春教眾宣誓入教之後,此身已非自己所有,那些女子雖然不願意,也無法抗拒神意……」

  司馬瑜怒道:「什麼神意,分明是你們利用愚人的藉口!」

  倪春蘭一笑道:「這是你的想法,一個虔誠的教徒卻不會作知此看,他們都把命運交給了神,神的意志高於一切!」

  司馬瑜不想跟她地這一方面抬橫,想了一下又問道:「為什麼你們陽春教從都是麻瘋病患者!」

  倪春蘭神色微變道:「誰說的……」

  司馬瑜連忙道:「這當然不是包括的所有的人而言,可是我發現你們之中,大多數都已染上這種絕症,而且你們為什麼又要從高鹿港到中原來呢,為什麼又要選這個麻瘋谷作為基地呢?」

  倪春蘭呆了一下才道:「這自然有道理的,可是我不能告訴你!」

  司馬瑜連忙道:「為什麼不能說?」

  倪春蘭一整神色道:「因為這是陽春教中的最大秘密,我不能叛教……」

  一語方畢,門口突然又傳來一個聲音道:「你說好了,因為你已經叛教了!」

  倪春蘭悚然回頭,只見三個女子中有一個是倪春秀,一個是冷如冰,還有一個則是他再也無法意料到的人,那是薛冬心!

  倪春蘭住了手,有點莫名其妙,司馬瑜趕緊過去朝薛冬心作了一揖道:「薛前輩!您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薛冬心皺皺眉頭,詞色之間頗不客氣,哼了一聲道:「少爺!

  你真是個惹禍精,你到那裡,麻煩就跟到那裡,而且脾氣越來越大,這一年來我為你傷透了腦筋,沒想到你又闖下了這場大禍!」

  司馬瑜被斥責得莫名其妙,怔怔地道:「前輩!我闖了什麼大禍?」

  薛冬心哼了一聲道:「你到這兒來幹嗎的?」

  司馬瑜支吾地道:「原來我是為著救人來的,我們中路上看到……」

  薛冬心擺擺手道:「這些我都知道了,倪公主都跟我說了,她已經明白地告訴你,那五個人都到了無可救藥的程度,不死在此地,也要死在他們自己家裡,你怎麼還要逞強示狠……」

  司馬瑜納納地道:「這個……後來的事情我都是不得已的薛冬心橫眼一膘倪春秀,她紅著臉低聲道:「那時妾身不知道馬公子的真正身份,以為他真的是什麼貴族世胃…… 所以才作了那等安排!」

  倪春蘭立刻扁嘴冷笑道:「你就等不及想嫁人,告訴你沒這麼容易!他已經答應娶我為妻了……」

  說時用手一指司馬瑜,倪春秀悠色變,司馬瑜卻大急道:「倪姑娘!你可不對開玩笑,我幾時答允過你的?」

  倪春蘭冷笑一聲道:「你雖然沒有正式答應,可是你也不能推托責任,我的全身都被你看見了……」

  司馬瑜更急了道:「這是從那兒說起呢,你在外面祭臺上就是赤身裸體的,有許多人都見過你的身體,難道他們……」

  倪春蘭繼續冷笑道:「那不同,那時我是以大祭司的身份,我的職務使我必須必須那樣子給人看,可是回到我自己的臥室就不同了,我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你無端地闖了進來,這件事你可不能否認吧!」

  司馬瑜理屈低下了頭,倪春蘭又尖利地道:「我雖然是個外國女子,可是高麗的神俗與他是一樣的,根據男女的禮分,你除了娶我為婦之外,還有什麼可以安置我的辦法嗎?」

  司馬瑜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倒是薛冬心輕輕一笑道:「大祭司!這一點你可不能怪他,他不是有心的……」

  倪春蘭冷笑道:「我也知道他不是有心的,不過夫人替我想一下,換了夫人處在我的地位,該如何打算?」

  薛冬心不禁愕然,長久之後,才歎了一口氣對司馬瑜道:「這是你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司馬瑜怔了一怔,才對倪春蘭一拱手道:「倪姑娘!請您原諒我,假如我沒有訂親,於理應該對姑娘有所交待,可是我…我不但與這位冷妹妹有過嚙臂之盟,與薛夫人的令媛也有過婚約……」

  薛冬心接著微笑道:「不僅如此,另外還有三個女孩子也都跟他有著一筆難以交待的風流帳呢?」

  司馬瑜臉色飛紅,可是他又不敢出言頂撞薛冬心,倪春蘭卻毫不在乎地笑笑道:「沒關係,女子必須從一而終,男子漢何妨三妻四妾,只要把我也算上一份好了,但求身有所歸,我並不計較名份!」

  司馬瑜急得直搓手,不知如何是好,倪春秀寒著臉道:「各位先慢研究那些問題!目前……」

  薛冬心地立刻道:「對!少爺!你將如何應付目前的難關呢?」

  司馬瑜愕然地道:「目前有什麼難關?」

  薛冬心一指那醜漢的屍身道:「你倒說得輕鬆,你殺死了倪教主的大弟子!」

  司馬瑜更愕然地道:「我……」

  薛冬心一瞪眼道:「不是你難道還有別人!」

  司馬瑜還沒來得及回話,倪春蘭卻慨然地道:「假如只是這件事,夫人可不必耽心,殺死大哥的責任在我,一切問題由我去與教主解決好了……」

  薛冬心微笑一下道:「大祭司雖是好心想代他擔當……」

  倪春蘭立刻接口道:「不!出手殺人的是我!」

  倪春秀冷笑道:』只怕二哥不會這麼對教主報告,他目擊大哥死在司馬公子的掌下……」

  倪春蘭一驚道:「什麼!二哥也來過這裡?」

  倪春秀冷笑道:「當然了,他跟大哥一起來的,只是沒露面而已,可是……」

  倪春蘭急道:「那他應該看到最後出手殺人的是我!」

  倪春秀不懷好意地笑道:「二哥沒看見,他只看到大哥被司馬公子的掌力擊傷了,他自知不敵,趕緊回頭通知教主去了,那是我們正在外面跟冷姑娘等人發生衝突,薛夫人趕來替我把話說開了,我們聽到二哥的報告,趕緊趕了來,聽見你們說起動手的情形,我們雖然明白了,教主卻不會明白!」

  倪春蘭急道:「那你就該對教主說明真相真情!」

  倪春秀冷笑一聲道:「教主會聽我的話嗎,你是他最親的人,連你都背叛他了,我的話他更不會相信了…」

  倪春蘭也沉下瞼冷笑道:「春秀!你少跟我搗鬼,我知道你心裡是什麼意思……」

  司馬瑜連忙道:「教主既然是二位的父親,有什麼話還怕說不明白嗎?」

  倪春蘭輕歎一聲道:「你下會明白的,在教主的心目中,他的四個弟子的地位比我們重要多了,不然那醜鬼怎敢對我那樣放肆!」

  司馬瑜默然片刻後,忽然又問道:「薛前輩!您好像對這兒很熟悉,…」

  薛冬心點點頭道:「不錯!我在這兒做了好幾天的客人!」

  司馬瑜不禁又奇怪了,瞪著眼睛正待問話,薛冬心笑笑道:「自從你們到毒龍島之後,我就在附近等你們回來,無意之間也闖開這個地方,跟倪教主相談之下還算投機,蒙他優待,留我住了幾天,沒想到你們回來得這麼快,而且無巧不巧地也闖到此地司馬瑜神色一動,薛冬心已明白他的意思,歎了一口氣道:「沒有用,倪教主對我雖然很客氣,可也不會接受我的調解,等我見了教主,不妨盡量試一下,逼不得已時,我也只好陪著你挺了,唉!你這位少爺可真會惹禍,我們還是出去再說吧!」

  司馬瑜愧疚無語,倪春蘭卻點頭道:「對!萬一要動手。上面也方便得多!」

  倪春秀脾目側視她道:「姐姐!你是決心要背叛教主了?」

  倪春蘭怒聲道:「我還有別的選擇餘地嗎!這下子可遂了你的心了,拔去了一顆眼中釘,你就可以登上大祭司的寶座了!」

  倪春秀冷笑一聲道:「我可不希罕!」

  說完她回身疾退,倪春蘭連忙道:「快攔住她,要是她把出口封死了,我們可糟了……」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倪姑娘請放心!出口地樞紐我早就加以破壞了,何況洞口還有我們的人守著,她施不出什麼手段的!」

  倪春蘭回身走到石楊前,前出一件綢衣披上,又匆匆地取了幾樣東西揣在懷中,司馬瑜卻急道:「你該把我的義妹馬姑娘放出來了吧!」

  幾個人在倪春蘭的前導下,很快地離開了密室,一逕走過地道的出口處,卻見靳春紅,凌絹,馬惠芷與薛琪等四人都在緊張等候著!

  薛琪見到司馬瑜之後,眉毛跳了一跳,但什麼話都沒有說,司馬瑜也來不及跟她多作寒暄,只是搶到她身邊問道:「琪妹!外面怎麼樣?」

  薛琪目光中含著幽怨,只是用手一指道:「你自己看吧!」

  司馬瑜搶出去道:「但見廣野中已站滿了密密的人潮,火炬照得通明,倪春秀對著一個相貌威嚴的白衣高大老人在指手畫腳,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

  見到他們出來後,立刻停止了敘述,那老人也以嚴竣的目光,掃向司馬瑜的身上,司馬瑜知道這人一定是陽春教主倪煥廷,忍不住也打量著他!

  薛冬心是第二個出來的,立刻就招呼道:「教主!這是一場誤會!」

  倪煥廷冷笑一聲道:「夫人!你假如還是保持作客的身份,請你就不要管閒事!」

  薛冬心笑笑道:「我無法不管!因為這年輕人是我的女婿!」

  倪煥廷的臉上湧起一片怒色道:「你的女婿就可以上門傷人了嗎?」

  說完又對倪春蘭大喝道:「叛徒!你出來!」

  倪春蘭勇敢地跨出幾步,朗聲道:「教主!殺死韓東輝是我一個人的事,請您不要怪到別人頭上!」

  倪煥廷冷笑道:「你一個人的事,你殺得了他?」

  倪春蘭毫無懼怯地道:「當然殺得了!他在對我作隔體神合時,心無旁務,被我點破了他的氣門,然後又在他心頭補了一劍……」

  倪煥廷嘿嘿冷笑道:「講得好!你為什麼要殺他?」

  倪春蘭一昂頭道:「那得怪您,我老早就想告訴您,叫您管管他們,少到我那兒糾纏,您一直不當一回事……」

  倪煥廷大聲大喝道:「住口!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我說這種話,你知道我培植這四個弟子花了多大心血,即使他們來找你,對你也沒有什麼損失,對他們卻大有益處,你應該成全他們才對……」

  倪春蘭也厲聲道:「可是我討厭這件事,討厭他們髒,臭,我早說過把我逼急了,我會不客氣的,可是您一直放縱他們!那可怨不得我!」

  倪煥廷似乎被她駁住了,濃眉一皺,沉聲喝道:「可是南輝告訴我卻不是這麼回事?」

  倪春蘭道:「二哥沒看清楚!他走得太急了!」

  倪煥廷擺手冷笑道:「韓南輝告訴我你發生了叛意,想另外嫁人,這件事總有吧!」

  倪春蘭怔了,才道:「不錯!這是有的,不過那是您親口答應過,准許我自擇對像的!」

  倪煥廷大喝道:「我可沒準你找外人,雖然我沒有特別聲明,可是我相信你心中是明白的!」

  倪春蘭想了一下,突然變為悲憤,厲聲叫道:「我當然明白!

  您是要我一輩子作為你的工具!」

  倪春蘭冷笑一聲道:「什麼神!您才是真正的神!神是虛空的,一切的命令都是您施發出來的,神不過是您騙人的工具而已!」

  倪煥廷氣得混身亂顫,厲聲叫道:「好!賤人,我生育了你,教給你武功,賜給你大祭司的榮耀,結果你如此恩將仇報地對我倪春蘭淒然一笑道:「教主!您別說得好聽了,您雖然生下了我,卻從沒有做到一點做父親的責任,您教會我武功,也只是為了要利用我,利用我蠱惑群眾來滿足您的野心……」

  倪煥廷一個白衣大漢立刻應聲而出,他長得很魁梧,只是形貌醜陋,與那個被殺死的醜漢差不多,只不過身上沒有那令人噁心的膿泡而已!

  倪春蘭柔聲地對那漢子道:「二哥你是最喜歡我的,也忍心我嗎?」

  那漢子木然地道:「這是教主的命令!」

  倪春蘭生氣道:「韓南輝!你是個死人,難道還沒有被人利用夠!」

  那個叫南輝的漢子仍是木然地道:「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

  我只服從教主的命令,教主要我殺死你!」

  倪春蘭氣得跳腳怒罵道:「死人!你們都是死人!

  韓南輝不再開口,挺著雙手就撲了過來,身子迅速無比,倪春蘭方待問避,卻已不及,一把被他抓住雙臂!

  倪煥廷大厲聲叫道:「分屍!」

  韓南輝彷彿是個木頭人似的,只會聽命令行事,雙後朝外一扯,生生將倪春蘭的身子撕成兩片!

  司馬偷見狀大驚,想要出去救她已經來不及了,。韓南輝將兩片殘屍持回倪煥廷前面躬身道:「教主,弟子已經達成使命!」

  誰知倪煥延伸手捆了他一個嘴吧,厲聲喝罵道:「混帳東西,你真是個死人,連真假部分不出來!」

  韓南輝被打得莫名其妙,睜著兩人眼睛發怔,倪煥廷又叫罵道:「你再看看清楚,這到底是誰?」

  韓南輝舉起一片連頭的殘屍一看,更為詫然了,原來那屍體的面貌根本不是倪春蘭,那只是一名女教徒而已!

  而真正的倪春蘭卻站在原地笑道:「教主!您可不能怪他,這身外化身的障眼法,您只教了我一個……」

  倪煥廷臉色鐵青,飛身搶到場中,倪春蘭這次可真的怕了,急忙向後退去,躲到司馬瑜的身後,倪煥廷追了過來厲聲叫道:「賤人!你就是逃上天去,我也要把你抓下來!」

  說著雙手猛抓,一取司馬瑜,一取倪春蘭!

  司馬瑜迫不得已,雙手並發,推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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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煥廷對他的掌斬視若無賭,冷笑聲中,肋彎朝上一撞,居然將他的掌勁完全化解無形,接著巨掌拍上司馬瑜的胸膛,將他打得連退幾步!

  幾個女孩子非常著急,連忙圍了過去,可是司馬瑜一挫腰,居然挺身站住沒倒下去,薛冬心也緊張地到他身邊問道:「你怎麼樣?」

  司馬瑜換了頭道:「胡說!他那一掌足以裂石成粉,你怎麼抗得住?」

  司馬瑜苦笑道:「是真的沒受傷!」

  薛冬心看他的確不像受傷的形狀,搖頭流露出難以相信的樣子,冷如冰已經明白是怎麼一會事了,連忙道:「薛前輩!瑜弟新練成一種護體的神功,別說是這一掌,再大幾倍的力量,他也承受得起,您別替他擔心了!」

  邊說邊對司馬瑜使眼色。

  司馬瑜知道自己能抵受那一掌不傷,完全是靠著得自毒龍國那件金甲,而冷如冰的眼色卻在告訴他別說出來,正自不明白她的用意!冷如冰又笑著道:「瑜弟子,你不能白挨那老傢伙的掌,應該還他一點顏色!」

  說著又對馬惠芷道:「馬家妹子!你不是有一柄斬金斷鐵的匕首嗎,借給瑜弟弟,讓他在那傢伙身上扎幾個洞出出氣!」

  馬惠芷立刻會意拿也匕首,冷如冰代接了過來,轉遞給司馬瑜道:「瑜弟弟!陽春教中的氣功很難攻破,你拿這柄匕首也許還有點用!」

  司馬瑜接過匕首,仍然不在如何是好!

  倪煥廷見司馬瑜能硬受一掌而不傷,內心的確相當驚駭,所以也沒有繼續追擊,聽完冷如冰的敘述後,流露出更多的驚奇,乾笑一聲道:「小子!我本來還不相信你能一掌擊傷我的大弟子,看了你的表現後,倒是有點可能了,可是你想憑這柄匕首傷我,大概遠處是很難!」

  倪春蘭因為仗著司馬瑜一阻之力,逃過了倪煥廷的毒手,躲在遠處道:「教主!您的左腰眼上可禁不起一刺!」

  語意很明顯地告訴司馬瑜那是唯一進攻的弱點!

  倪煥廷更為需求怒厲聲叫道:「逆畜!我非劈了你不可!」

  舉掌又待追上,司馬瑜卻不待他追上去,手挺短刃直迫過去,刃尖指向他的左腰!倪煥廷見他攻的是自己的氣門,倒是不敢怠慢,揮手拍掌迎上他的刃尖!

  司馬瑜覺他掌上的力量大得驚人,幸虧這是一柄短匕,容易掌握,要是換了長劍的話,恐怕又被他震脫手了!

  司馬瑜連忙抽回匕首,利用另一雙空手,仍是襲向他的腰眼!

  倪煥廷卻電閃般地扭回身子,退到自己的那批教眾群中去了!

  倪春蘭興奮地趕到司馬瑜身邊道:「公子!你真行!教主已經受傷了!」

  司馬瑜莫名其妙地道:「沒這事……」

  倪春蘭卻慎重地搖搖頭,壓低聲音道:「絕不會錯!你的勁力加上這柄鋒利的匕首,雖然無法破教主的護身氣功,可是也使他的表皮受到擊傷,現在他一定不敢再以空手對手了!」

  司馬瑜還不相信,可是倪煥廷卻將手一比。

  他身旁兩名漢了都手持長劍走了出來,倪春蘭低聲道:「我說得不錯吧,他不但自己不敢再試,而且改派其他人來迎戰了,前面的是韓西輝,後面的是韓北輝,你多注意了,他們的氣門在同一個地方!」

  司馬瑜正想舉步出去迎敵,薛冬心卻一按他的肩膀道:「等一下,這一場由我出去接下來吧!」

  司馬瑜連忙道:「前輩!您……」

  薛冬心壓低聲音道:「我已經跟倪煥廷換過幾手劍法了,招式上或許不輸給他,而內力興耐戰功夫上,卻不如他遠甚,現在他不明白你的底細,剛才吃了你一點小虧,所以才派兩個弟子出來,目的就是對你作進一步的試探,你現在千萬不可輕露……」

  司馬瑜也壓低聲音道:「他們都有一身奇特的護身氣功,前輩最好要小心點……」

  薛冬心微微一笑道:「倪煥廷的功夫已至登峰造極之境,我也許制不了他,這兩個傢伙還不見得放在我心上,何況剛才倪姑娘已經把他們的氣門所在指示出來了!」

  說著雙肩一恍,如流水行雲般地飄了出去,身法之美妙,使得司馬瑜起了一種由衷的傾慕之感!

  在許多前輩的口中,他已經聽說過這位奇女子的傳奇事跡,而且自己也會蒙受到她的教誨與成全,然而直到今天,才有幸見到她第一次施展功力!

  薛冬心飄到那天地人身前,手腕輕振,如鳳吟般的清響中,撒出了腰下的長劍。

  倪煥廷有點間意外地高聲叫道:「薛夫人!你一定要介入這場是非?」

  薛冬心坦然一笑道:「我早說過了,這是不得已,我只有一個女兒,總不能看著她年紀青青就成為一個寡婦,除非教主能放我們離開……」

  薛冬心笑笑道:「那我只好對教主被莫大的歉意,等你優待了幾天,最後卻以兵戎相報……」

  倪煥廷在喉間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然後開始嘰哩哇啦啦出一連串聽不懂的語詞,好似對那兩個人在作指示。

  司馬瑜立刻關心地問道:「他在說什麼?」

  聽得懂的只有倪春蘭一人,他立刻也知道司馬瑜是在問她,等倪煥廷說完之後,她才回答道:「教主在指示薛夫人的劍術路數,告訴他們二人應付之法!」

  司馬瑜緊張地問道:「什麼方法呢?」

  倪春蘭想了一下道:「他說薛夫人劍術是走輕靈的路子,叫他們不要燥急求進,穩札穩打,盡量拖耗對方的體力!然後再大法以空手取勝……——

  司馬瑜不懂了道:「怎麼說用空手取勝呢……」

  倪春蘭一笑道:「這兩人個都是一身麻瘋病毒,本來是一種絕症,可是也成了他們一種厲害的武器,他們將毒氣凝聚於丹田之中,必要時可以在指尖施放出來,半丈之內,可以使敵人立刻傳染病毒而死……」

  司馬瑜失聲道:「那我們應該通知薛前輩一聲……」

  他身旁的薛琪輕哼一聲道:「用不著,娘的一身所能,又豈是倪煥延猜測得透的,對於防止麻瘋病毒的傳染,娘早作了妥善的安排,否則我們怎能在這危城之內安然作客的!」

  司馬瑜聲言一怔,而場中的攻勢已經發動了!

  那身體較矮的韓西輝首先刺出一劍,直迫中宮,薛冬心只輕輕用劍一撥,即將他的劍勢撥偏,就勢反削一劍,居然是順著對方的劍身挑上去!

  司馬瑜不禁從心叫出一聲好來,他習劍至今,從未見過一個人能將劍術運用得如此精妙,那不是什麼神奇的劍招,可是在一守一攻之間,卻顯示出一個人在劍術上最高造詣……

  原來那韓西輝一劍猛刺,勢沉力雄,想要硬架開,勢非要在力上強過他,而這四個教主座下的弟子都是以力猛見長,司馬瑜在對韓東輝時,已經領教過厲害了……

  可是薛冬心所有的化解手法卻高明到了極點,他先用自己的劍身粘住對方的劍身,順著來勢向已方牽引,然後再以很小的力量向旁邊引伸,輕而易舉地改變了那現刺的方向,而且韓西輝的衝勢未已,薛冬心又攻了進去,這麼多的動作,這麼複雜的過程,卻在短短地剎那間完成了,無怪司馬瑜要心拆無限了……

  這一劍神來之招,料想那以力雄見長的韓西輝萬難躲過的,誰知那傢伙的身手倒的確不錯,萬分緊急中,竟然挫腰側身,硬避過那一削!

  薛冬心輕叱一聲,身隨劍進,不等他作第二步行動,長劍化為一線,又朝他的胸前乳泉穴下點去!

  這一招更精妙了,韓西輝想躲已是不及,劍尖點中身上,發了同聲輕嗤,然而他龐大和身軀卻動都沒有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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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薛冬心一劍雖然刺中了韓西輝,可是這傢伙的護身氣功果真不凡,劍鋒在他的肌膚上僅只留下衣衫的割痕,反倒使他能及時抽長劍,斜劈下來!

  另一邊的韓北輝配合他的攻勢,在她的背後抖開一片廣闊的劍幕!這一式的目的並非主攻,卻將薛冬心的退路完全封死了。

  如此一來,薛冬心勢力非與韓西輝拚不可,看他這一劍惱羞成怒形於拚命,所用的力量一定相當足,司馬瑜不禁又替她耽上了心!

  薛冬心眼看著無法超避,臉色突地一沉,輕叱一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去!」

  振腕挺劍上封,貨真價實地接了一招,但聞一聲鏘然巨響,劍身相觸之下進起一蓬火星,韓西輝退了七八步,手中的長劍不知被震飛到那兒去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兒,心簡直無法相信這個嬌小的中年女人會有這麼大的臂力。

  司馬瑜不自禁地叫了出來:「好!前輩,您…」

  薛冬心目中含著輕微的怒意,沉著聲音道:「我只是不願意與你們這些蠻人賭勁,並不是真的怕你們,你逼得我使出功力來已經很夠了,假若再活難而退,就要逼得我使殺手了!」

  倪煥延也是一怔,似乎對薛冬心的估計錯誤而感到不好意思,等了片刻後,才以高麗話又下了一道指令!

  韓北輝立刻挺劍輕刺她的後背,動機迅速,悄然無聲。

  薛冬心偽作不覺,一直等到劍鋒迫體,她才猛然抖劍向面前的韓西輝,人也跟著前沖,這一招又使得巧妙無比!

  一方面閃開了背後的暗襲,另一方面還可以搶攻前方的敵人。

  可是那兩個似乎是配合好的招式,韓西輝不但不加閃躲,反而伸手去抓她的劍身,當然他持著有護體的氣攻不怕受傷。

  而背後的韓北輝卻不改招式,依然挺劍直刺!

  旁觀的人中,只有倪春蘭懂得厲害,連忙叫道:「薛夫人!注意後面,這是陰劍……」

  她的叫聲未落,薛冬心的身子忽地朝上一拔,以最快的身法脫出劍鋒的進擊,同時也以最快的手法抽回她的長劍,使韓西輝一抓成空。

  夾攻的敵人突然消失了,那兩個人的招式反應卻沒有這麼快,雙方原式不變,依然向前撲去,卻變成了自相殘殺了!

  韓北輝的劍刺賂韓西輝,韓西輝的雙手卻去抓韓北輝的劍。

  因為薛冬心脫身的時間利用得相當緊迫,使他們已無撒把的機會,二人立刻撞做一團……

  韓北輝的長劍首先刺中了韓西輝的胸膛,而且足足刺進去一寸有餘。

  韓西輝的雙手也抓上了韓北輝的兩肩,格格有聲,最少捏碎了一兩塊骨頭!

  兩個自己人互相傷害,薛冬心卻飄落一旁,口角含著盈盈淺笑!

  韓西輝首先推開了韓北輝,接著拔出了釘在胸前的長劍,信手拗成幾截,嘴裡發出低沉的咀咒!

  韓北輝則咬牙,悶聲運氣,大概是在運用內力合攏碎骨!

  司馬瑜看得驚心動魄,先是替薛冬心擔優,及至地脫出險境後,則又為頑敵自傷的事感到訝了,咦了一聲道:「他們的氣功無堅可摧,怎麼會受傷呢?」

  倪春蘭低聲道:「他們是被薛夫人前一劍所示的功力嚇壞了:所以都使出了最陰毒的功夫,陰劍雖用外勁,那劍上的力道足可洞穿數十重厚甲,至於那大力神抓,連最堅固的玉石也以捏成碎粉,他們的氣功還沒練家,自然承受不住了……」

  司馬瑜駭然道:「薛前輩的臨知經驗真非我們所能及,居然能看出厲害而不上當……」

  倪春蘭點頭道:「不錯!這兩種功夫隨便挨上那一種,血肉之軀無法能禁受!」

  這時倪煥廷的神色不像剛才那樣從容了,厲聲叫道:「回來!」

  韓北輝應聲欲行,卻被韓西輝攔住了,回頭用高麗話對倪煥適說了幾句。

  倪煥廷沉思片刻,才點頭許可!

  司馬瑜用眼望著倪春蘭問道:「那傢伙又說了些什麼?」

  倪春蘭低聲道:「他說他不甘心敗在一個女人手下,要求作最後的一搏!」

  司馬瑜不輕意地道:「他們的武器都丟了,徒手進撲,還有什麼辦法?」

  倪春蘭搖搖頭道:「不然!他們都是練氣的,械鬥本非所長,而且據我的揣測,這次一定會使用非最陰狠的瘋毒來洩恨…」

  司馬瑜正想出言告訴薛冬心,那兩個人都已開始發動攻勢,一前一後撲到,兩人西雙手都攤了開來,掌前發出呼呼的勁風!

  倪春蘭連忙叫道:「大家快閉住呼吸,這瘋毒流布很廣,吸進了一點,馬上就沾染內臟,診治無效,連神仙也救不了……」

  眾人雖是如言閉住了呼吸,卻更擔心戰況的薛冬心!

  但見她清叱一聲,身形突然飄起半空,手中劍劃出一道光雙,然後又是喳喳兩聲輕響,灑下一片血雨。

  最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發生了!

  薛冬心竟以一支普通的長劍,突然了陽春教中至堅難攻的護身氣功,削下了韓西輝與韓北輝每人一雙手腕!

  那二人冥頑不靈,居然不顧斷腕的疼痛,口中哇哇怪叫著,還要向薛冬心撲去,倒是倪煥廷在無比的驚詫中發出一聲斷喝:「回來!」

  那二人不敢違命,各拾起自己的斷腕,飛身回到他身邊,倪煥廷對這兩個弟子似是十分愛惜,連忙替他們將斷腕趁著熱血績上,回顧順立一旁的韓南輝道:「快帶他們到我的白雪宮中,用績肌散敷在接口處,再給他們服下參丸……」

  韓南輝領著兩個人匆匆地走了,薛冬心微微一笑道:「教主最好自己也去看看,長白績肌散與參丸雖是治傷靈藥,但只怕還是無法保持他們不殘廢!」

  倪煥廷表示不信道:「本教那兩種靈藥只除了不能把砍下的腦袋運上去,其他任何傷痛無下……」

  薛冬心仍是微笑道:「我並非不信靈藥之功,只因為貴弟子都是麻瘋患者,我為了防止病毒侵害,身上武器上那用苦菖薰過了,教主深明藥理,當知苦菖之性,若不是有教主這等絕頂內功之高手為之拔除毒性,只怕貴弟子連命都難以保全呢!」

  倪煥廷的臉色一陣驚疑,半晌才道:「想不到夫人如此厲害!」

  薛冬心輕輕一笑道:「身居危地,我不得不凡事多當小心,而且這二十年來,我已經很少跟人動手,剛才若不是貴弟子對我施出那種毒手時,我還不願意傷人的!」

  倪煥廷仍在猶豫不決,薛冬心反而催促地道:「教主快去吧!

  我們自然會到白雪宮前與教主把事情解決的,反正今天誤會是再也無法善了的了!」

  倪煥廷想了一下才冷道:「我相信你們也逃不上天去!」

  說完他一手,領著一大群的教徒迅速地離去,頃刻之間,場上除了司馬瑜等一批人外,就只有兩個白衣的少女!

  司馬瑜不禁指著那兩人道:「難道倪煥廷只留下兩個人來監視我們!」

  倪春蘭搖頭苦笑道:「現在此地除了白雪宮一條道路外,只有插上翅膀,才能飛出這個絕谷,教主根本就無須對我們加以監視,這兩個人都是我的貼身侍女,她們也跟著我叛教了!……」

  司馬瑜微感歉然地道:「抱歡得很!為了我無心闖人,害得你們父女反目…」

  倪春蘭立刻擺手輕歎道:「你別這麼說!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像父女,而且從我會講活開始,也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我們的關係,只是教主與大祭司,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主人與被利用的奴隸,你只要看他對我的態度,何當有一點父女之情,不為了你,這遲早也要叛教的,因為我不能一輩子都這樣生活下去……」

  司馬瑜默然無言,眼看著薛冬心拖著長劍懶懶地走了回來,連忙迎上去道:「前輩神功無敵,再說今天才算是真正開了眼界!」

  薛冬心輕歎一聲,軟弱地道:「你摸摸我的脈息看!」

  司馬瑜見伸出一雙手來,吊住那柄長劍還在發顫,好像連那點重量都無法支持似的,趕忙伸手妝下長劍,把住她的脈門,眨下眼皮道:「現在你知道了,那一劍我雖然得利,可至少已消耗了十分之九的功力,要不是倪煥延膽子小,不許那兩個傢伙負傷反攻,我連半招都挺不住了……」

  薛冬心搖搖頭道:「我能說嗎?倪煥廷假如知道了我當時的狀況,他會不顧一切地下令拚鬥,那就糟了,你絕對擋不住他,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司馬瑜想了一下才優愁地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薛冬心軟弱地道:「讓我休息一下,或許可以恢復一半功力,然後再硬闖白雪宮,這是我們唯一可行的路…」

  司馬瑜的目光向著原來處的那排短牆看了一眼,只見洞還是在那兒,乃似不信地道:「我們進來的時候,好像並沒有聽過什麼白雪宮…」

  倪春蘭笑笑道:「我知道你是從化屍洞過來的,那恐怕是世界上最險惡的地方,春秀那丫頭對你是另有用心,所以才讓你安然通過,否則只要舉手之勞,你們幾個人在頃刻之間就將屍骨無存……」

  司馬瑜驚道:「那裡面有些什麼厲害的玩意呢?」

  倪春蘭道:「說穿了倒是沒什麼稀奇,大羅金仙也活不了!」

  司馬瑜不禁默然,片刻後才道:「你說倪春秀對我另有用心,那是什麼呢?而且我剛進來時,聽你說是要我去見教主的,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倪春蘭想了一下,才輕輕地道:「我因為身具不受病毒浸染的異稟,所以才被選任大祭司,春秀卻被派任外務祭司,負責新入會的教眾祭典,對我們的婚事,教主雖然允許我們自擇對象,可也有個嚴格規定,就是我們所選的人,一定要取得他的同意,我自小就討厭男人,教主這個規定,多半是為她而設,她一定是看上你了,所以才放你進來,目的是要你去給教主過目,本來今天並非典日,你不會找到地道的入口,便只有一直走到白雪宮去,誰知事出突然有一個教徒忽然暴卒,臨時舉行升天祭典,正好被你們闖來碰上了……」

  司馬瑜這才有點明白,冷如冰卻問道:「那她自己為什麼不陪著一起進來呢?」

  倪春蘭道:「陽春教的規律甚嚴,尤其這裡是屬於禁地,縱然事關終身,未地奉召,她也不敢擅入,至於後來她是找著什麼藉口,進來我就不得而知了!」

  冷如冰笑笑道:「那恐怕還是不放心,偷偷溜進來了,到了此地後,看見地道門開了,她才感到事情不對頭,一進門就問他上那兒去了,我們告訴她之後,她非要硬闖進去,所以才跟我們衝突起來,打了沒多久,琪妹與薛伯母就來了,接著那醜鬼韓南輝也來了,我們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倪春蘭輕歎道:「事情趕得真巧,短短的一剎那間,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她們在談話時,薛冬心一直在靜養調息,半天之後,她才睜開眼睛,望著司馬瑜微微一笑道:「跑了一趟毒龍島,我沒有想到你會進步如此神速,剛才居能使倪煥廷小受挫折,固然馬姑娘的匕首鋒利也有一半因素,可是若非你功力深厚,也斷然達不到那種程度,現在我自覺功力略復,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點去吧!」

  司馬瑜道:「前輩多歇一會不是更好嗎?」

  薛冬心搖頭笑道:「不!時間越快,對我越有利!」

  司馬瑜正表示不解,薛琪已搶著道:「這有什麼難懂的,娘利用苦菖削斷了那兩個寶貝的手腕。

  倪煥廷為了要替他們的拔除苦菖的藥性,至少也要消耗掉一部份真力,時間耽擱久了,他消耗掉的功力也可以復原了,豈非辜負了娘的一片苦心!」

  薛冬心連忙道:「琪兒,不許多說……」

  薛琪哼一聲道:「我覺得應該讓他知道,免得他老是逞著血氣之勇惹麻煩,倪煥廷功力無敵,惹翻了他之後,我們成無幸理,娘不得已才為你開了殺戒,破除了不動兵刀的誓言,故意削斷了那兩個人的手腕,就是為了替你爭取這一線自保之機……」

  司馬瑜滿心漸愧,低下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薛冬心卻深思地道:「目前我雖然作了這麼一個準備,可是還不敢說絕對能闖得出去,等一會瑜侄對付倪煥廷,萬一不行的時候,還須要倪姑娘出手相助一臂之力…」

  薛琪連忙道:「為什麼要她幫忙?」

  薛冬心白了她一眼道:「因為倪姑娘的身外化身障眼術在緊急的時候,可以出其不意地分散對方的注意力!倪姑娘意下如何?」

  倪春蘭想了一下道:「司馬公子惹過之由,多半因我而起,我自然義不容辭!」

  薛琪一肩嘴道:「那我們呢?」

  薛冬心莊容道:「你們一個都不能閒著,據我所知,陽春教中好手如雲,瑜侄在對付倪煥廷的時候,其餘的人都同時發動,向外邊闖,只要能有一個人脫身出去,趕快就去找到方天華等那批老傢伙……」

  薛琪十分不願地道:「找他們幹嗎?」

  薛冬心輕歎道:「請他們前來解圍相救,方天華鬼計多端,他總會有辦法的!」

  薛琪哼一聲道:「那您就免不了要與他見面了!」

  薛冬心臉色一動,最後還是愴然一歎道:「此舉誠非我這所願,然而事情逼到那個程度,也別無他策了,這總比我們都困死在此絕谷中好得多……」

  冷如冰啟齒問道:「薛伯母!即使我們能闖出一人,請到方前輩等人前來解救,時間上來得及嗎?」

  薛冬心點點頭道:「我想是可能的,倪煥廷心雄萬丈,很想在中原擴大陽春教的勢力,我跟琪兒在此地作客五六天,也可以說是被他硬留住的,他千方百計在拉攏我們人教,因此我們在無法抵抗時,不妨虛與委蛇……這是萬不得已的辦法,最好是我們都能闖出去……」

  司馬瑜怔了一怔才道:「聽您的吩咐好了!」

  薛冬心微微一笑道:「我這番話的用心就是講給你一個人聽了,因為這些人中,只有你一個還有琪兒也該多注意一點,她簡直就不像是我的女兒……」

  大家都不說話了,薛冬心回顧倪春蘭,見她已是淒然欲泣,不禁歉然道:「倪姑娘!我的計劃中無法將你包括進去!因為……」

  倪春蘭用手一擦眼淚毅然地道:「我明白!教主不會放過我的,假如司馬公子抵不過教主,我只有死路一條,這是我的命!怨不了別人!」

  薛冬心輕輕一歎道:「也許上天會保佑你的!我們走吧!說了一陣子話,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倪春蘭招呼那兩名侍女,領先向前走去,接著是薛冬心與司馬瑜,薛琪少在最後,對著靳春紅馬惠在與凌絹三人,猶自懷著不顧親近的敵意!

  越過一片廣闊的平野,轉過一兩個小丘陵,又可以看見高插雲天的峭壁了。

  在峭壁前面,矗立著一座白色的宏巍建築物,司馬瑜心知這一定就是白雪宮,搶前幾步,趕上春蘭,只是營前橫著一列身著白衣的陰春教徒,男男女女都有,個個都手挺長劍,嚴陣以待!

  韓南輝與倪春秀並立在中央,卻不見倪煥廷在場。

  薛冬心首先帶著一絲欣慰的口吻道:「還好!倪煥廷還沒有來,我們還沒有誤事!」

  司馬瑜連忙道:「我們現在就衝過不是更好嗎?」

  薛冬心搖搖頭道:「來不及了!」

  宮門閃出倪煥廷高大的身形,旁邊還跟著兩個高大的白衣老人,一男一女,倪春蘭見了不禁發出一聲失望的驚呼。

  由於倪春蘭的這一聲驚呼,給予司馬瑜等人的心裡上,立刻增加了一重威協,因為她這一呼中,絕望的成份多於驚訝……

  薛冬心身執大局,也明白她這一叫是因為那兩個老年男女而發,連忙問她道:「倪姑娘!那兩個人是誰?」

  倪春蘭絕望地一歎道:「爹居然把這兩個老怪物都搬了出來,夫人的計劃可能要行不通了……」

  司馬瑜既著急,又有點不相信,趕緊道:「那兩個人究竟是誰呢……」

  倪春蘭手指著男的低聲道:「那是明秋水,女的叫早永貞,是陽春教中碩果僅存的兩個元老,當我的祖父在任教主時,他們就是大祭司了……」

  司馬瑜輕鬆了一點道:「也不過是祭司而已……」

  倪春蘭白了他一眼輕歎道:「你別看不起他們,整個陽春教加起來,也比不上他們兩個人的力量,因為我祖父世時,爹還是個小孩子,祖父托孤於他們,把教主的秘傳開功也交付他們,再由他們傳授給爹……」

  這悉話很平常,司馬瑜實在聽不出有什麼可慮的地方。

  倪春蘭從他的眼色中看出了他的意思,乃又一歎道:「這就是說他們兩個人是唯一身兼教主與祭司兩門武功的人……這句話我還得解釋一下,陽春教中的武功分為兩派,教主所學的為一派,祭司所學又為一派,兩派武功路數各不相同,例如我那身外化身的障眼法功夫,便是用於祭司的……這兩種功夫若是合在一起,就可以脾睨天下而無敵手,可是先遠劍祖創之時,顧念到這樣與許會造成一個目空一切的獨夫,所以嚴格阻止教主不得學習祭司的功夫……」

  司馬瑜連忙道:「那祭司是否可以習得教主的武功呢?」

  倪春蘭道:「這一點沒有規定,也無須規定,因為這兩種功夫互有克制之處,當然教主克制祭司的方法較多,為了鞏固教主的權限,沒有一個教主會把自己的武功傳授給祭司的!」

  司馬瑜點點頭道:「這個規定的確很有道理,教主與祭司可以互相監視,誰也無法做出達越常規以外的事……」

  倪春蘭也點著道:「所以陽春教自創立以來,聲譽很好,可就是到了祖父這一代,由於特殊的環境,造成了這兩個特殊人物,才弄得不見容於本國,舉教港來中原……」

  司馬瑜訝然道:「為什麼?難道他們……」

  倪春蘭搖頭道:「不!他們兩人對先祖十分忠心,撫育遺孤,攝理教務,不遺於力把我爹教養成人之後,他們才宣告退休,可是這兩人的武功,的確高於教中任何一人,爹對他們十分尊敬,他們對爹也十分盡心……」

  司馬瑜急道:「你還是沒說出為什麼陽春教會港到中原來……

  倪春蘭輕歎一聲道:「沒時間說了,爹他們過來了……」

  倪煥廷滿臉秋霜,大踏步過來,朝薛冬心微一點頭道:「薛夫人與敝教是作對定了?」

  薛冬心回了他一禮莊容道:「教主言重了,存心作對的是教主而非我們……」

  這時那兩個老人也走了過來,在倪煥廷的耳畔低語幾句,目光卻一直釘在司馬瑜的身上,倪煥廷先是連連搖頭,可是輕不住那兩個老人再三言說,最後竟點了一下頭,朝著薛冬心道:「既是夫人如此說,在下倒有一個化干戈為玉帛之策……」

  薛冬心不禁微愕道:「請教主明示!」

  倪煥廷頓了頓才道:「夫人在此作客頗久,當知在下這四個逆子在我心中之地位,絕無別人所能代替,尤其是韓東輝,因為在下無後,早已將他當作教主繼承人選……誰知他沒有福氣,喪生於司馬少俠之手…」

  薛冬心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用意,只是因為他口氣中並無先前那股急怒尋仇之念,遂也客氣地道:「那是一場誤會!」

  倪煥廷歎了一聲道:「是誤會也好,不是誤會也好,反正人已死了,照敝教的兩位長老來說,這是冥之中神意的安排!」

  薛冬心更覺得突然,可是也只得順著他的口氣道:「貴長老明知卓見,妾身十分感激!」

  倪煥廷笑了一下道:「夫人不必客氣,說起來這還是敝教之幸!」

  薛冬心一怔道:「敝教在雪山大神的護佑下,日益昌大,這都是神的恩惠,現在這一切,也定是神的安排,神的恩寵降臨到司馬大俠的身上了……」

  薛冬心更是迷惑地道:「教主究竟有何指教?」

  倪煥廷笑著道:「神將東輝召去了,卻派了一個更好的代替人選給我……」

  薛冬心這才有點明白了,惶然地指著司馬瑜道:「教主是要他……」

  倪煥廷道:「不錯!司馬大俠的根骨稟戳,比東輝好多了,所以神才選定他來代替東輝,司馬少俠的武功已具根底,只要經過一段短時間的調教就可以接掌我的教務…」

  薛冬心不待他說完,立刻拒絕道:「這事絕對不行!」

  倪煥廷笑著過:「為什麼?」

  薛冬心不想開罪他,婉言解釋道:「陽春教始源於高麗,司馬瑜是中華人民,怎麼能接掌教主之位呢?」

  倪煥廷哈哈大笑道:「神意要我們把陽春教移以中華來發展,自然是認為教主人選,合該由中華人來擔任…」

  司馬瑜再也忍不住了,挺身向前道:「你不用說了,我不會答應的!」

  倪煥廷臉色一變大聲道:「你敢違抗神的意旨!」

  司馬瑜冷笑一聲道:「什麼雪山大神,那全是你們偽造出來騙人的玩意兒,我可沒興趣!」

  倪煥廷神色大變,那明秋水搶著出來笑道:「司馬少俠!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緣,你殺死教主的大弟子,神已經原諒你了,你可不能再觸犯神的意思……」

  司馬瑜大聲叫道:「放屁!我就不信什麼神,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有本事、不妨殺了我抵命,別再說那麼多的廢話了!」

  明秋水毫無惡意,陰陽一笑道:「神的決定絕不容人違抗,你現在對神不敬,將來可是後悔莫及!」

  司馬瑜忍無可忍,一擺手中長劍,衝了過去叫道:「殺了我也不會後悔!你們這些旁門異端,我不剪除你們已經算客氣的了,居然還敢要我同流合污……」

  劍隨聲發,如同電閃一般地攻向倪煥廷。

  倪煥廷陰笑凝立不動,他身旁的明秋水卻伸手司馬瑜的劍上抓來!雙方的距離還有五六尺,可是他的手臂竟像是有著魔法一般,居然伸到那麼遠!那麼長!

  司馬瑜見狀大驚,一時呆了手腳,不知如何應付!

  倪春蘭在後面大叫道:「不要怕,那是障眼法的幻術,直到你看那手上有著一層藍色光彩的時候,才需要特別小心……」

  果然那條長臂雖是抓上了他的劍鋒,卻全無一點感覺,同時因為她這一聲叫破,明秋水的一雙手也停住沒發出來!

  倪煥廷瞪眼向倪春蘭怒哼道:「賤婢!你是叛定了…」

  倪春蘭愴然道:「爹!這是您逼出來的!」

  倪煥廷一言不發,仗劍直摸過來,司馬瑜接住了狠鬥起來!

  薛冬心見戰局已起,立刻朝後呼一聲道:「各位姑娘!照我說的計劃,開始沖吧!」

  冷如冰等五個女孩子大喝一聲,每個人認定一點散沖而前,同時把面積拉得很廣,使得對方的一些好手無法兼顧……

  韓南輝接住了冷如冰,倪春秀接住了靳春紅。

  斷臂的韓西輝與韓北輝也裹劍而出,憑著一雙獨臂,分接住凌絹與馬惠芷!

  薛冬心逕奔申永貞,薛琪卻走到司馬瑜身邊,想幫他合敵倪煥廷的,但是立刻被明秋水引開了!

  十二個人分成六對廝殺,情況相當熱烈!

  這幾個人中,大概要數倪春秀的功力最弱,可是她依然比靳春紅高明一點,幾個回合之後,司馬瑜這邊的人,個個都陷入了危境!

  馬惠芷在武功上的造詣最差,幸好她用的是一柄斬金截鐵的利刃,而且與她相對的韓西輝新近受傷,為了顧忌另一支手被利刃所斷,因此她的情形倒是比較輕鬆一點,再者是凌絹,她的對手也受了傷,而且她心思比較靈敏,一枝長劍,專找韓北輝受傷的那支手進攻,使得對方略有所顧忌!

  最苦的是司馬瑜薛氏母女!

  司馬瑜對倪煥廷,那可能是他此生最艱苦的一仗,要不是跑了一趟北海,湊巧服下了參仙的靈神,增加了不少功力,很可能早就被對方深沉的內力將長劍震飛了,再者也幸虧在毒龍島上得到一幅軟甲,護住了身上的重要的部份,所以一連挨了幾劍,居然能一無所傷!

  就是這樣,使不明底細的倪煥廷以為這小伙子確有過人之能,因為眼看著他中了幾劍而不受傷,心中增加了戒意,出手也慎重多了,所以才能勉強地拖下去!

  薛冬心對著申永貞,她倒是有著自之明,剛才一場狠鬥,氣力並末強復,所以不敢硬拚,出手但求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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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50: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申永貞的目的也只在拖住她,這老太婆對於打鬥似乎也太感興趣,因此這兩個人動手的情形比較斯文!

  薛琪對明秋水該是最熱鬧的一戰!

  這小妮在最近的一時間中的進步簡直無法想像,很可能薛冬心把畢生的心血都傳給了她,所以她的那枝劍簡直厲害到了極點。

  有時輕妙如鴛羹舞,有時洶湧如波狂濤怒。然而偏不巧地她遇上了一個最強的對手。

  明秋水障眼幻術被倪春蘭喝破了,乾脆棄而不用,完全以真正的功夫迎敵。

  論造詣他比倪煥廷還高,僅憑一雙空手,卻穩如山嶽。

  不管薛琪的劍下千變萬化,他仍是從容應付,看他的意思,似乎要等對方筋疲力竭之後,才想生擒薛琪!

  陽春教中其他的弟子一動都不動,手挺長劍封住出口!

  纏鬥片刻後,忽然那列白衣人申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原來有兩道淡白色的影子猛然地衝了過去。

  那些教眾原是練舊的陣式,立刻像潮水般地合攏了過來,劍光乍閃,但聞兩聲慘叫之後!一片血光四濺!

  圍攏的人潮散了開去,回到原來的位置。

  地下橫著四段殘屍,很明顯的有兩個人被殺死了。

  從服式打扮上看來,這正是倪春蘭的兩個貼身侍女,同時打鬥場中也不見了倪春蘭的蹤影……

  明秋水首先發現了這件事,輕呼一聲道:「教主,不好了,春蘭溜掉了!」

  倪春蘭趁著她兩名侍女闖陣的時候,利用那一剎那的空隙,由出口處逃掉了!」

  倪煥廷怒吼一聲道:「由她去!諒她也逃不了,先把這批人收拾了下來,再追她去……」

  明秋水猛地一揮手,長袖撩出一股勁風,將薛琪逼退了好幾步,然後沉聲道:「不行!教中不可一日無祭司,我要去追她回來!」

  倪煥廷急得大叫道:「明老!暫別去管她讓春秀祭司也是一樣的!」

  明秋水搖搖頭道:「春秀差多了,大祭司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說著轉身欲行,倪煥廷又叫道:「明老!你現在走不得,我以教主的身份命令你留下!」

  明秋水臉色一沉道:「教主!我與永貞都是為了教而支持你,假如你對教中的事務如此不重視的話,我們沒有繼續服從你的理由!」

  說著身形一閃,從那列教眾的頭上飛掠過,頃刻就失去了蹤影!

  薛琪跟在他後面也想溜,倪煥廷只得虛晃一招,脫出司馬瑜的糾纏,趕到薛琪的前面將她攔住!

  司馬瑜怎肯放過這個機會,趕快也追了上來,一劍刺向他的腰下,這是從倪春蘭殺韓東輝所得來的啟示。

  陽春教的護身氣功上,這是唯一練不到的死門。

  倪煥廷逼得回身迎敵,司馬瑜乘機叫道:「琪妹!快走!」

  薛琪又騰出空來了,可是她反而回身,與司馬瑜夾攻倪煥廷,口中也叫道:「不!瑜哥哥!還是你走!」

  司馬瑜又急又怒,厲聲道:「琪妹,聽我話……」

  薛進倔強地一搖頭道:「不!我絕不走我不願意再見到方天華……」

  倪煥廷冷笑一聲,劍光突盛,將兩人都封住了道:「別做夢!

  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由於他的劍勢突然猛烈起來,司馬瑜與薛琪兩人都忙著照顧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能抽身了!

  薛冬心一面與申永貞拆招,一面歎道:「你們這兩個孩子真是傻得可恨,不管是誰,只要能走出一個人,其他人就有了指望,誰有機會誰就走,何苦硬陷在這兒呢?」

  司馬瑜埋頭不語,手下的劍卻猛地猛攻,好像要再為薛琪製造一個機會!

  然而倪煥延已看透了他的心思,招招提防著,不給他一點得手的空隙,而且他的劍招還多半指向薛琪,迫得她連連後退,離著出口處反而更遠了!

  「呀……」

  一聲驚呼,那是靳春紅被倪春秀看準空隙,一劍刺中了右臂,長劍脫手,緊跟著上前一腳,踢中了她的穴道!倒在地下!

  司馬瑜見狀怒中火燒,手下劍光乍猛,盪開倪煥廷的一劍,飛身向後撲去,斜裡橫削一劍,剛好擋住了倪春秀砍向靳春紅的劍勢!

  倪春知秀回劍自救,顧不得傷害靳春紅。

  可是又變成一對一的局勢,脫身的機會更渺茫了!

  薛琪單獨對付倪煥廷,更顯得手忙腳亂,因為倪煥廷不像明秋水那麼客氣,招招都指向她的要害!

  司馬瑜與倪春秀剛搭上手,交了五六合。

  薛琪又發出一聲驚呼。

  那是倪煥廷找到一個空隙,突地探出一隻空手,點在她的穴道上,將她點倒在地!

  接著是冷如冰的長劍被韓南輝一把抓住,奪了過去,當他進一步要想上前去點她的穴道時,冷如冰厲聲大叫道:「不許你的髒手碰我!」

  韓南輝被她的叫聲震得一懾,果然不敢去碰她!舉起奪來的劍道:「那我只有殺死你了!」

  冷如冰雙手一背,凜然道:「你動手吧!」

  韓南輝挺劍猶豫,倪煥廷大喝道:「殺就殺!今天一個活命都不留!」

  韓南輝正待出劍,與薛冬心交手的申永貞卻電速抽身趕了過去,一掌推開韓南輝,然後在冷如冰的頂上輕拍了一下。

  冷如冰軟軟地朝地下倒去。

  倪煥廷怔了一怔道:「申老!你這是做什麼?」

  申永貞微微一笑道:「假如明秋水無法將春蘭追回,這個女孩子倒是很好的祭司人選!」

  倪煥廷沒開口,薛冬心輕輕一歎道:「那兩位姑娘也別動手了,我們認命吧!」

  凌絹與馬惠芷果然放棄了戰鬥,退到後面。

  場中只剩下倪春秀與司馬瑜,猶在捨命狠拚!

  倪煥廷冷笑一聲道:「小子!你也棄劍投降吧!」

  司馬瑜厲叫道:「放屁!你殺了我倒行……」

  接著幾下猛砍,居然將倪春秀殺得連連後退!

  倪煥廷見狀怒道:「春秀!你退下,讓我來對付他,三招之內,我若是不把這小子打得躺在地下,我這教主就白做了……」

  倪春秀聞言退後,喘息不止!

  司馬瑜也累得渾身大汗,手臂發麻不堪,可是他仍然毫無懼色地挺劍撲向倪煥廷,大聲叫道:「老賊!除非我的頭脫離頸子,才會躺下來!」

  倪煥廷怒哼一聲,墓地一劍上磕,剛好迎著司馬瑜的劍鋒!

  一聲巨響,司馬瑜連人帶劍被格退了十幾步,那條胳臂再也『舉不起來了!

  倪煥廷不放鬆,踏步上前又是一劍橫掃。

  這一劍並不取人,卻是對準司馬瑜垂下的長劍。

  又是一聲巨響,司馬瑜的劍再也握不住了被擊出老遠,掉落地下。

  倪煥廷哈哈大笑道:「小子!現在你怎麼說!」

  司馬瑜嗔目大呼道:「老賊!你儘管出手好了,我就是一雙空手,也要跟你拚到底!」

  倪煥廷大笑聲中,將長劍一把丟開道:「本教主也用空手對你,非要你乖乖地躺下不可!」

  說時欺身進步,一掌斜撩向他的腰下抓到,司馬瑜奮起餘力,雙掌運起五行真力,排空擊出!

  掌力落在倪煥廷身上,竟絲毫不起作用!而倪煥廷的掌勢卻一點不變地抓到,司馬瑜連還手招架的能力都沒有了,看著就要被他抓上。

  驀地一斜裡掠過一道青光,直射向倪煥廷的後腰,取的正是死門部位!

  倪煥廷不禁一怔,本能地抽回手來,改向旁邊一劈,將那道青光拍落!

  原來那是一柄長劍,同時被他點中了穴道的薛琪卻意外的站了起來,輕輕一笑道:「大教主,三招已過,瑜哥哥還好好的站在那兒,你怎麼說呢?」

  倪煥廷怔在那兒,臉色大變,半晌才叫道:「你在背後暗算,怎麼能算數!」

  薛淇微微一笑道:「假如是別人出手幫忙,自然不能算數,可是我已經被人制住穴道,在你想像中,我絕不可能再起來暗算你的是不是?」

  倪煥廷無言以對,薛琪又笑道:「不可能的事情變為了可能,因此你那一招也該算數了!」

  倪煥廷臉色陰沉地思考片刻,最後才一哼道:「好!就算數!

  不過你是怎麼解開穴道的?」

  薛琪笑笑道:「我根本就沒有被你點中穴道,當你出手時,我趕忙閉住氣,裝做受制的樣子,想等一下找個機會離開這兒的……」

  倪煥廷立刻道:「好!本教主一時不察,上了你的當!現在就准你離開這兒好了!」

  薛琪搖頭道:「不!我放棄這個權利,改讓給瑜哥哥!」

  倪煥廷搖頭道:「不行!我放你出去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這小子無論如何都不能……」

  薛琪立刻道:「你放心好了!瑜哥哥並不是一去就不來了,留下我們在這兒作抵押,不出半年,他一定趕回來與你重決高下,司馬瑜立刻表示反對道:「琪妹,我不能接受……」

  薛琪一沉臉道:「瑜哥哥!你一定要死的話,半年以後,再來陪我們一起死,現在可由得你自己作主,我們這麼多人的生命,全靠你這一行,我要是願意見方天華的話,就不會麻煩你了司馬瑜沉吟不語,倪煥廷想了一下道:「這小子出去也行!

  不過他必須靠自己的能力闖過一關!」

  說著用手一指那列人牆,薛琪立刻叫道:「你要不要臉,瑜哥哥久戰力疲……」

  倪煥廷沉聲道:「這是最寬的讓步,再無商量的餘地了!」

  司馬瑜略一沉吟道:「闖就闖!我不相信你這批人能攔住我!」

  倪煥廷笑一聲道:「而且要馬上行動,我從一數到十,假如你還沒有闖過去,我就要親自出手再將你留下了!」

  說完他立刻開始數了第一聲,司馬瑜不敢怠慢,雙足一蹬,逕向出口處衝去!

  薛琪見他仍是仗著一雙空手,急著大叫道:「瑜哥哥,把劍帶著!」

  倪煥延已經飛速地數到四,司馬瑜為了爭取時間顧不得回頭拾劍,一直向前猛衝,才走到人牆前丈餘處,那一列人牆已迅速地合攏過來。

  森森的劍氣一齊湧向他的身上。

  這些人卻是陽春教中的武功好手,司馬瑜的身上雖然披著軟甲,不怕劍衣,可是要在剎那的時間內,衝破這一道人牆,誰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否則倪煥廷也不會那麼大方了!……

  然而司馬瑜也明白這是一個唯一的機會,明知希望很渺茫,也不能不鼓勇一試!

  劍氣臨身之際,他大喝一聲,雙掌遠足勁力,朝人牆上推去!

  這是他拚命的掙扎,勁力非同小可,人牆居然被他的勁力推得一動,露出一個缺口,他連忙衝了過去。

  這時倪煥延已經數八了!

  同時人群中突然又閃出四名白衣劍手,飛速地攔在他前面,四枝長劍含著如山般的劍氣向他壓來!

  司馬瑜的第一掌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怎知這劍陣還有變呢!

  同時這四枝長劍所發出的劍氣遠比人牆合圍的還要強,分明是四個絕高的劍手,特別留做補缺之用的!

  司馬瑜心中一涼,心想與其再被倪煥廷生擒受折磨,倒不好死在劍下痛快,所以他也放棄了抵抗的準備,一任那長劍砍上來!

  意料不到的事情又發生了,那四支長劍快到砍到他身上的時候,兩支穿胸的因為有軟甲保護,可以不作理會,一支削勁,一支砍足卻萬難躲過。

  然而削頸的那支劍猛然改了方向,朝下一落,舉開削足的一劍,而且那使劍的人反而搶了進來,貼著他的後背一掌,將他的身子往出口的通道上送去。

  倪煥廷的口中剛報到十,司馬瑜已站在入口處!

  那個用掌送他的人,卻被穿心兩劍刺了胸膛,身子慢慢向地上倒去。

  司馬瑜口頭驚視,才認出那個正是在山門外第一次與他比劍的那個啞巴,當時自己一念之仁,掌下對他留了一分情,卻沒有想到他會用性命來報答自己……

  這一番突然的急變,不過是彈指間事!

  薛琪剛為司馬瑜的危境發出驚呼,立刻就轉為歡欣,大聲叫道:「瑜哥哥!你闖過去了!」

  司馬瑜望著地下那個掙怫就死的人,目中不禁流下了眼淚,肅容拜了一拜,慘著聲音道:「朋友!雖然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可是你的恩惠卻永留在我的心中……」

  那人朝司馬瑜擺擺手,身子就不動了!

  倪煥廷滿臉怒容地過來,舉足在那人的屍體上亂踏,只濺得血肉四灑,司馬瑜不覺在怒喝道:「不許你作踐他的遺體……」。

  倪煥廷也厲聲叫道:「小子!算你的命長,居然有這些叛徒來救你,快滾吧……」

  薛琪也哀聲道:「瑜哥哥!你快走吧!假如方天華他們也不行,半年之後,你別再來了……」

  司馬瑜一拭淚珠道:「琪妹!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即使找不到一個幫手,半年之後,我也一定再來陪你們死在一道,好好地保重!我走了!」

  回頭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用手指指地下的殘屍道:「琪妹!假如有機會,請你好好地收拾一下他的遺骨!」

  薛琪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去吧!」

  司馬瑜這才回頭走了,走得很急,他恨不得一步就趕到東海釣魚礬上,把這個消息通知方天華等人……

  順著通道走出不遠,已可望見倪春秀的那所宮殿,他也無心去管那五個人的死屍了,一逕循路向著出山的方向奔去!

  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他才趕出雲開大山,疲累飢渴交加,幾乎使他無法再舉足了!

  好容易找到一家飯館,飽餐一頓後,付過飯帳,正要繼續趕路,誰知才出店門,驟感一陣發黑,耳中只聽得轟的一響,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佈置得很簡陋的屋子裡,而且還充滿了一股刺鼻的怪味,因此他立刻一問身坐了起來,身下幾塊薄板被壓得滋滋直響!

  然後他又聽見一個蒼老的喉嚨道:「老蕭!快來吧,這小子醒了!」

  接著是一個青衣的人影,慢慢地從門處進來,向他的身前移近。

  司馬瑜一看那個人影,止不住心中狂跳,可是他還無法相信,連忙揉揉眼睛,再仔細地看了一下,終於看清楚了!

  飛快地跨下板床,向著那人撲去,緊緊地抱住,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這個人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最親近的人他的師父——門眉笑煞蕭奇!

  在群俠聯手,大破方天華的小島時,他與鐵劍先生展翼以及天南雙毒,都被天方華急怒之下,引發地火。使小島陸沉而告失蹤了。

  雖然方天華曾經告訴過說這些人並未身亡,他也無法相信。

  現在他親眼看見了,仍是不十分相信。

  半天之後,他才流著眼淚,哽咽地道:「師父!真的是您嗎?」

  蕭奇看起來並不見老,而且精神更矍鑠了,抖動兩道長眉,仍是從前那付笑嘻嘻的神情道:「自然是我,難道鬼門關上去一趟,我就變了樣子了?」

  司馬瑜聽得一怔道:「鬼門關?師父!我們是在泉下相見嗎?」

  蕭奇哈哈大笑道:「對了!黃泉路上,鬼門關中,我念在師徒一場,怕你人生地疏摸不著路,特地前來接引你!」

  司馬瑜聽得更怔了,喃喃地道:「這麼說來我也是死了?」

  蕭奇振動長眉道:「當然是死了!不死我們怎麼見得著面?」

  司馬瑜心中一涼,失聲道:「糟了!我可不能死……」

  蕭奇一瞪眼道:「生死由命,那能隨你自己作主?」

  司馬瑜腦中轟然一響,整個地呆了,口中猶自喃喃地自言自語……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

  旁邊又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好了!老蕭!你別逗他了,這孩子剛醒過來,別把他給逗瘋了!」

  司馬瑜聞聲回頭,看見那發話的人正坐在屋子的另一個角落上,白髮蒼蒼,卻正是鐵劍先生展翼,不禁驚奇交集,連忙又向他叩首道:「展老前輩!原來您也在這兒……」

  展翼笑笑抬手道:「起來!起來!到外面說話去,這屋子裡味道太重!」

  蕭奇首先提步出屋,司馬瑜跟著出來後,才發現外面是一間簡樸的小客廳,朗朗日光從窗子裡照了進來!

  展翼也出來了,見他望著窗外,乃笑道:「老賢侄!你放心吧!

  這青天大白日,朗朗乾坤,仍然是人間世界!」

  接著又回頭對蕭奇道:「老蕭,你也太惡作劇了,師徒闊別多年,一見面就作弄他!」

  蕭奇哼了一聲道:「這小子太可惡了,老頭子從小將他養大,生死存亡未定,他卻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心心唸唸只記得那些姐姐妹妹!」

  司馬瑜被說得臉上一紅,連忙道:「師父!弟子從來就沒有忘懷您老人家!」

  蕭奇冷笑一聲道:「算了!你別口是心非了,你在昏迷中躺了一天一夜,口中吃語連篇,不是喊姐姐就是叫妹妹,甚至於連你的丈母娘都有份,就沒聽你叫一聲師父!」

  司馬瑜被說得低下頭去,愧然不語。

  還是展翼笑道:「老蕭!你真好意思,這麼大歲數,還跟年青的女孩兒吃醋,人家又不知道你是否還在人間……」

  司馬瑜立刻抬頭道:「我知道!」

  蕭奇愕然道:「你怎麼知道的?」

  司馬瑜道:「方天華告訴我的,他說您等二位老人家與天南雙毒都被一個白髮老婆婆救走了,那時徒兒不知真假,但想來他不至於騙人……」

  蕭奇與展翼對望了一眼,詫然地道:「看不出混元筆還有點神通,我們的行蹤居然瞞不過他!」

  司馬瑜連忙又問道:「師父!那老婆婆是誰?這些年來,您兩位在那裡?」

  蕭奇想了一下才道:「這些話以後再說,先講你怎麼也進到麻瘋谷中去了,薛冬心母女在裡面怎麼樣?你又是怎麼出來的?」

  司馬瑜一驚道:「師父!您怎麼知道我從麻瘋洞中出來呢?」

  蕭奇哼了一聲道:「這還用問,你倒在大街上,一身染滿了瘋毒,要不是我們剛好經過,人家一定會把你給火化了,只是你小子不知吃了什麼靈藥,麻瘋毒雖然染滿了你的衣服,竟一點都沒侵人到你的體內,否則我們也不敢將你救活,……」

  司馬瑜想了一下道:「我也不清楚,也許是倪春蘭給我擦的那些藥水有解毒之效!」

  蕭奇一驚道:「倪春蘭!她不是陽春教的女祭司嗎?你怎麼又跟她搭上關係了!」

  司馬瑜也是一驚道:「「師父!您對陽春教的事很清楚……」

  蕭奇急忙道:「我與展兄受了龍老夫人之命,專門在此監視陽春教的行動,除了時設深入去探聽真實詳情外,教中的一切情形,龍老夫人都交待得很清楚!」

  司馬瑜證然道:「龍老夫人是誰?是不是那個救了您的老太太?」

  蕭奇忙道:「不錯!暫不必提她,先講講你的事吧!」

  司馬瑜一歎道:「這話說起來可長了!」

  接著他把幾年來的經過,從太湖小島上僥倖逃餘生起,一直到如何闖出陽春教主倪煥廷的劍陣止,則不免要說到方天華與薛冬心之間的孽緣了。

  西湖遇沙克浚之變,則牽涉到北海之行。

  毒龍島之旅。

  最後才是雲開大山中的奇變!

  一番話即使簡單,也花了兩個多時辰才算勉強講完了!

  蕭奇與展翼邊聽邊歎,說不完的驚奇,一直等他說完了,蕭奇才一歎道:「小子!你在這幾年中的經歷,比老頭子一生中所遇的事故還多,怎麼天下的那些奇人奇事,全叫你一個人遇上了……」

  展翼也半羨半歎地道:「賢侄歷經險劫,最後卒能化危為安,而且還得到許多不世的機緣,真可謂天心獨厚了,異日光大武林,成為天下第一人,亦必非賢侄莫屬矣!」

  司馬瑜惶然地道:「前輩太過獎了,小侄不敢存此心……」

  蕭奇卻神色莊重的道:「這些話還言之過早,倒是陽春教中發生的這些事,我們是否應該趕緊通知龍老夫人一聲?」

  展翼點點頭道:「那是當然的,不過據司馬賢侄的敘述,陽春教的實力果然不容輕視,以龍老夫人一人之力,斷難應付,東海之行尚屬必須,方天華等人的武功機智,俱為超人一等,兩方面會合起來,一定可以消滅這批狂人…」

  蕭奇點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開始行動吧!展老……」

  展翼笑笑道:「滇邊之行,當然由我去,你們師徒跑一趟東海,一來敘敘離情,再者也將龍老夫人的情形,告訴方天華他們,大家盡速趕到此地會合……」

  為了爭取時間,長眉笑煞蕭奇與司馬瑜師徒二人折返番萬,憑了一艘海船,日夜兼程,向著東海進發!

  在船上,蕭奇也將他的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方天華告訴司馬瑜的話並無虛假,蕭奇,展翼以及天南雙毒等四人確是被一個白髮老婦救走的!

  因為他們四人都不知水性,小島陸沉之際,他們只仗著一口氣,勉強浮出水面,掙紮了一番,終於還是喝足了水下沉湖底。

  就在他們自問必死之際,突然被人從後領提起向水而上升去,接著一個個地被擲人一艘小船。

  當他們從蒙瞳中醒來之際,突然才發現那救他們的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當時四人都十分疲弱,由著那老婦將他們帶到一個小漁巷中。

  由於那一場陸沉巨變來得十分猛烈,使得這四人都以為其他人絕對無法倖免,雖然保全了性命,卻已壯志全消!

  而展翼蕭奇與天南雙毒之間,也化除了仇隙!

  那救他們的老婦,自稱姓龍,他們送以龍老夫人稱呼她!

  龍夫人等他們復原後,慢慢地與他們談到武功上的問題,同時也個別地與他們—一印證武學,結果使他們大為折服!

  長眉笑煞自負獨擅的龍形八掌,才走得兩招即被制住!

  鐵劍先生展翼在第七招上棄劍認輸!

  成名多年的天南雙毒聯合出手,結果也只交到第十一招上,即各中了龍老夫人一掌,也心甘情願地服輸了!

  龍老夫人不僅在武功上勝過他們,而且在其他各方面的學識也令他們心悅誠服而自慚不如!

  而這時龍老夫人才表示她這次到中原來的目的是為了要消彌武林中的一大劫運,對方是遠據海外的一個異幫宗教組織,為了特殊的原故,想到中原來謀求發展,由於對方的勢力太強,龍老夫人獨力難支,乃要求他們四人先隨她到滇邊蘭滄江畔的居處去進修武功!然後再共謀對付之策!

  她算定在兩三年內,對方還不會有多大作為。

  這四人義不容辭,自然都答應了,於是他們在蘭滄江畔,渡過了一段歲月。

  一直到前一個月,龍老夫人估計著對方快要展開活動了,而龍老夫人本身卻因為修煉一種武功尚未完成,乃留下天南雙毒護法守關,展翼與蕭奇先到附近來觀察對方的行動!

  這一個海外的宗教組織正是陽春教!

  龍老夫人與陽春教之間,尚另有一段過節!是以對他們的內情,瞭解得十分清楚!

  蕭奇與展翼在此地株守了幾天,暗中展開調查,發現陽春教總壇,一去即無消息,他們十分緊張,卻也不敢深入探視,因為陽春教的總壇內佈滿了麻瘋病毒,染上即無幸理,等了一陣之後,他們十分著急,正想冒險前往一探,卻不想碰見了司馬瑜倒在街中心!

  由於司馬瑜身上佈滿了病毒,他們知道他一定是由陽春教的麻瘋谷中出來,這才將他抬到居處,用龍老夫人給他們的烏風草替他解毒!

  不想司馬瑜昏倒的原因僅是為了過價疲累,並未受到病毒的侵染!

  這就是蕭奇與展翼在失蹤後的全部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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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50: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蕭奇的遭遇自然比不上司馬瑜的多姿多彩,可是那個救他們的龍老夫人卻引起司馬瑜的絕大興趣。

  第一是她的武功,這倒還不算什麼,由於這些年來,他知道世上奇人輩出,多半是喜歡隱姓埋名的。

  最奇怪的是她與陽春教之間的關係,陽春教人遷中原,也不過是五六年的事,而且行蹤隱秘,足跡不出雲開山,龍老夫人卻能摸著他們的行蹤,而且對他們的內部情形知之頗深,這個謎底他非打破不可!

  師徒倆正倚著船舷在談天,蕭奇知道他想問什麼,立刻笑笑道:「小子!你一定想知道龍老夫人跟陽春教之間有什麼過節是不是?」

  司馬瑜點點頭道:「不錯!而且我還想知道龍老夫人與陽春教有著什麼關係,否則她對於陽春教的內情不會如此熟悉!」

  蕭奇道:「他們之間的內情十分複雜,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就我所知道的,如今陽春教主倪煥廷是龍老夫人的女婿,陽春教從高麗遷到中原來,也是為龍老夫人之故!」

  司馬瑜不禁一怔,萬沒想到有這等內情。

  蕭奇歎了一口氣道:「這已經是三十年前的舊事了,龍老夫人帶著她的女兒遊歷到了高麗,她們母女倆都是身懷絕技,揚威異域,頗有盛譽,那時陽春教主倪煥廷正是三十二歲,卻仍獨身未娶,風聞盛名,前來要求比武,結果技勝一著互相傾心,就娶了「老夫人的女兒……」

  司馬瑜聽得有些不懂道:「龍老夫人既有那麼高的武功,為什麼在中原不肯顯露,卻要跑到高麗去揚名,而且不要反女兒嫁給一個外國人呢?」

  蕭奇臉色微動,停了一下才輕歎道:「這話很難說了!因為為老夫人的身上染有一種怪疾…」

  司以瑜立刻道:「是麻瘋症!」

  蕭奇點了一下頭,司馬瑜立刻道:「這這就是龍老夫人的不對了,她的女兒染上那種絕症,怎麼還將她嫁出去害人呢……」

  蕭奇一怔神色道:「這倒不能怪龍老夫人,她女兒生的麻瘋病並非無藥可治,而那種藥就產在高麗的絕峰之上,那山峰終年積雪,恰好是陽春教總壇所在地!

  司馬瑜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龍老夫人遺女遠嫁,根本多有目的的!」

  蕭奇搖頭道:「不!龍老夫人帶著女兒到高麗去的目的是為了治病,那藥是一種溫泉,源於千載寒冰之中,只要取得那種泉水連續沐浴三個月,就可以使瘋毒根治,可是那泉水已被陽春教人視為聖泉,絕對不肯給人,她們母女到了高麗,得知這種情況後,只得炫技招搖,引使陽春教主前來比武,若是勝過他們,當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奪取泉水,可是倪煥廷的武功偏又十分高明,戰之不勝,便只有嫁給他,才能取用他們的聖泉,這是龍老夫人愛護女兒的一片慈心,倒是無可厚非!」

  司馬瑜默然片刻後才道:「以後又怎麼了?」

  蕭奇道:「龍老夫人嫁女之後,便回到中原,過了五六年,她思念女兒,放心不下,又去探視了一遍,那時他們夫婦生活過得十分美滿,她女兒的瘋毒全部消除了,而且剛生下一個女兒,那便是倪春蘭,龍老夫人十分欣慰……」

  司馬瑜忍不住道:「既然瘋病已除,為什麼陽春教中會有那麼多麻瘋患者呢?」

  蕭奇歎了聲道:「你別急呀!我還沒有說完呢!龍老夫人的女兒瘋病雖愈,那病毒卻並未消滅,只是轉到倪煥廷身上去了!」

  司馬瑜眼睛一瞪,表示不解!蕭奇又解釋道:「其實這也不能算是傳染,因為倪煥煥廷的體中,原來也潛伏有一種隱形的瘋毒,不但是倪煥廷,陽春教徒眾中,一大半都具有那種毒性,這毒性是根至於他們的聖泉而來,凡是受過聖泉洗沐的人,都染有那種隱毒!

  司馬瑜睜大了眼睛道:「師父!您越說越令人不懂了,那聖泉不是可以解毒嗎?怎麼……」

  蕭奇一歎道:「這物之奇,的確令人不可思議,那聖泉對於麻瘋病毒雖有祛解之效,可是它本身也是一種毒泉,完全是以毒攻毒的原理下才能祛瘋之效,不過這種毒性非常奇特,平時隱而不發,淬然發作之後,立刻就致人於死命,所以陽春教的歷代教主,都是夭亡於中年,從無一人能活過四十歲…」

  司馬平瑜點點頭道:「這一點倒是事實,我聽倪春秀說過了……」

  蕭奇道:「所以龍老夫人的女兒與倪煥廷的結合,反倒延長了他的壽命!溫泉中的隱毒與真正的病毒接觸之後,反而被引發了出來!倪煥廷是第一個發作的人,他發現自己傳染上瘋毒,一時不察,以為是受了妻子的陷害,暴怒之下,立刻出手殺死了妻子,那時他們第二個女兒春秀剛出世不久,而龍老夫人也剛好在那兒,目睹愛女被殺,自然忍不住跟他動手,可是又打不過他,含悲帶憤逃命回中原……」

  司馬瑜這次沒有表示意見;靜靜地聽下去!

  蕭奇頓了頓,又繼續說下去:「龍老夫人回到中原之後,雖然傷心女兒之慘死,可是並不瞭解其中的真正原因,對於倪煥廷的毒手無情,心中多少還有些內疚,乃深入雲開山的麻瘋谷中,詳細研究各種麻瘋病毒,終於找出了其中的原因,於是她帶著研究的結果,重至高麗,把這項結果告訴倪煥廷!」

  司以瑜馬上問道:「倪煥廷的反應如何呢?」

  蕭奇長眉一聳道:「龍老夫人重至陽春教時,那兒已成了一個麻瘋世界!」

  司馬瑜一驚道:「為什麼?」

  蕭奇憤然道:「倪煥廷染上麻瘋病之後,為了拚命尋求解毒之法,由於他是兩種瘋毒並發之故,想藉男女交合之際,將麻瘋毒傳染給對方,首先他用教中的女祭司作為對象!」

  司馬瑜失聲道:「那不是他的保姆嗎?」

  蕭奇點點頭道:「不錯!因為他是教主,為了身份所關,只能接近祭司,可是結果並未如願,由於他所染的瘋毒特殊,不僅未能轉移出去,反而連女祭司也染上了,倪煥廷猶不死心,接連地御了十幾個女子,結果依然相同,而這十幾個女子又成為瘋毒的種苗,或間接,或直接,將麻瘋症傳染至整個陽春教中,幾乎有一大半的教徒都罹此絕症,倪煥廷這才著了慌……」

  司馬瑜聽提毛骨悚然,駭然地道:「那他為什麼會想到將陽春教改遷到中原來的呢?」

  蕭奇一歎道:「倪煥廷經此一來,知道麻瘋一病,啟源於中原百粵之地,病患最多,可使研究之對象也最多,乃喬裝商民浮海而來,秘密買通官府,購下雲開大山中的麻瘋谷作為根據地,倪煥廷一面建設總壇基地,一面窮其所知,從事瘋病的研究……」

  司馬瑜忍不住插口道:「他研究可有結果了?」

  蕭奇點點頭道:「結果是有了,可是他卻只能治療普通的病毒,像他這種特殊的病毒卻是絕症,他只好能控制住不加深,也因此才形成他的變態心裡!」

  司馬瑜道:「什麼心裡?」

  蕭奇一歎道:「他認為這些病源都是由漢人而起,所以他要在中原擴大陽春教的勢力,讓漢人中的武林人物都成為他的教徒,而且都要染上他的絕症!」

  司馬瑜不禁怒道:「混帳!這傢伙簡直是豈有此理……」

  蕭奇點點頭道:「所以龍老夫人要努力制止他,卻又怕獨力難支,頗想拉攏一些中原武林好手以為之助,可是她對武林人物十分陌生,不知從何聯絡起,好容易打聽到太湖中有一場武林人物盛會,那就是方天華召集七大凶人準備重起江湖之舉,趕了來想喻之以利害,共圖大計,結果來遲了一步,正好趕上那一場巨變,只救了我們四人……」

  司馬瑜連忙道:「難道她沒有看到其他人?」

  蕭奇搖頭道:「沒有!當時湖面上屍體縱橫就只有我們幸而不死……」

  司馬瑜想了一下,終於明白了,那天陸沉之際,自己與冷如冰公孫述等人都仗著僻水珠之效,潛伏水底而不死!

  薛琪被方大華救入那一隻怪船中東海三魔與勒春紅都精通水性,一定也都隱身水下活動!只有蕭奇等四人在水面上活動,無怪乎龍老夫人會找不到其他人了……

  因此他問道:「師父!您是否認為我們都死了?」

  蕭奇搖頭道:「不!我對你們這些人的下落雖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你們中有幾個人絕對不會遭難的,可是龍老夫人將我們帶到滇邊練功,一直沒機會出來打聽,而且江湖上也從此失去了你們的蹤跡,我們也只好放棄追索了,因為時機很緊迫,監視陽春教的活動一步也不能放鬆,我們了無法分身前來訪問,天意湊巧,你們會剛好湊了來……」

  這下頗為興奮,司馬瑜見到師父無恙,自然也十分高興,可是他懸念薛冬心冷如冰等人陷身陽春教中,情況不知如何,不禁又憂心如焚!

  蕭奇好似明白了他的心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你放心好了,倪煥廷為了要發展陽春教,對於那幾個人都不會傷害的,因為她們都有利用的價值!」

  司馬瑜憂慮地道:「她們怎會為他所用呢?」

  蕭奇笑笑道:「她們已經看著你逃了出來,自然會寄望於你身上,因此在一年之內,他們會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的!」

  給他這一說,司馬瑜比較放心了,蕭奇又笑道:「小子!這些年來,我為了擔心你的生死下落,一直提不起喝酒的興趣,今天難得重逢,我非要好好地喝它個痛快不可!」

  司馬瑜也迎合他道:「是的!師父!弟子也要好好地陪您喝上幾杯!」

  於是師徒二人,叫船家準備了幾味菜餚,抬了一罈好酒,放在甲板上,相對開懷痛飲,同時也互相談起一些別後的瑣碎事情,意興更濃,不知自己而沉,皓月東昇,星斗佈滿長空,但見水天一色,胸懷更是壯闊……

  忽然船後把舵的舟子叫了起來道:「看!神仙!會騰雲駕霧的神仙……」

  聲音叫得很大,把船上睡著了的幾人都吵醒了,大家都湧到甲板上向天上看著!

  「但見一片白色的浮雲,在長空中悠悠飄蕩!雲上對坐著兩個人影,因為距離尚遠,看不見面目,只約略可知他們也是在對月互飲!

  迷信的舟子都跪了下來,望空膜拜。

  蕭奇嘖嘖稱奇,司馬瑜卻心中一動,連忙拉著他道:「師父!

  我們快躲到艙裡去,別叫人家看見了……」

  蕭奇怔然道:「為什麼?難道你認識他們?」

  司馬瑜把蕭奇拖進了船艙,口中含糊地應了一聲!

  蕭奇不信地道:「你這小子真了不起,居然連天上的神仙都認識了!」

  司馬瑜急得咳了一聲道:「師父,您弄錯了,這那裡是什麼神仙。」

  蕭奇一瞪眼道:「凡人那能騰雲駕霧的……」

  司馬瑜歎道:「師父!您怎麼忘了,我不是跟您說過了嗎?我初見毒龍國主沙克浚時,他就是乘著這麼一個玩意兒,據說叫做雲舟……。

  蕭奇一怔道:「那上面坐的是沙克浚?」

  司馬瑜點點頭道:「不錯,除了他之外,再也不會有人能製出雲舟,而且他那高大龐梧的身材,雖然隔得那麼遠,我也不會看錯……」

  蕭奇怔了一怔才道:「世上成然會有這種奇怪的玩意兒,我雖然已經親眼看見,卻仍然無法相信,我得仔細地看一下!」

  說著掀開艙房的小窗,向外面張望著,司馬瑜連忙道:「師父!小心一點,別叫人家發現了!這傢伙對我恨到極點,碰上了又是一場大麻煩……」

  蕭奇張了一下,忽然歎道:「看來真冤家路窄,想躲都躲不了!」

  司馬瑜一驚道:「怎麼!他們上船來了?」

  蕭奇點點頭,遂覺船身微微一震,想是那雲舟已經在船上降落,接著是那些舟子的膜拜禱告聲然後又是一個宏量的聲音道:「你們不要害怕,我們不是神仙,同樣是凡夫俗子而已,所以能在空中飛翔,完全是靠著這個玩意而已……」

  舟子似乎還不相信那宏量的聲音又道:「我們為了一時高興了出來,飛得遠一點,這個氣舟發生了一點小毛病,沒有辦法回去了,只好借你們的船歇歇腳,你們是往那兒去?」

  逐聽得舟主人回道:「小舟是由兩位客人雇著要到東海去!」

  宏量的聲音又道:「好極了,我們也想到東海去玩玩,你們的客人呢?」

  司馬瑜見藏不住了,只好一掀艙門,挺身出外道:「沙克浚!

  我們又見面了!」

  高大的沙克浚已更去皇袍,穿了一身青達色外袍,燒頰長虯如故,見了司馬瑜後先是一怔,繼而大笑道:「哈……司馬瑜,宇宙雖寬,我們活動的範圍可實在太小了一點,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來!這兒還有一位故人,想必你一定認識的!」說著將身子微偏,露出後面的人。

  那人一身道裝,吵一目,殘一臂,形像猙獰。

  司馬瑜卻大為吃驚,因為這人正是無憂的師兄長樂真人!

  他的一隻左眼是在冰原上被屍魔長孫無明驅策死屍剜傷的,一條胳臂是被他的師妹無憂用玄陰煞爪抓斷的。

  這都是為了司馬瑜的緣故,所以他見了司馬瑜之後,立刻發出一陣桀界的怪笑道:「小子!本師到處在找你,想不到會在此處碰上你,大概是你命當該絕!」

  司馬瑜怎麼樣也沒想到這兩具魔頭會湊到一塊兒的,這兩個傢伙的武功都高明到了絕頂,而且與自己都是仇高似天,四周是茫茫大海,欲退無路,看來今天的確是無法幸免了!

  因此他將心一橫,厲聲道:「沙克浚!長樂!今天碰上你們,我也認了,不過你們要想殺死我,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長樂真人嘿嘿冷笑道:「沙兄!這小子還在嘴硬呢!是你出手還是我出手?」

  沙克浚微微一笑道:「兄弟與他的仇恨,遠不如道長的深,還是由道長出手吧!」

  長樂真人的獨目中閃著厲光,搖著一條單臂,跨前數步道:「謝謝沙兄成全,貧道先弄瞎他一隻眼睛,再弄斷他一條胳臂,留下他半條殘命,也給沙兄出出氣!」

  沙克浚但笑不語,司馬瑜心中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卻怕師父也受了牽連,回頭一看,卻見長眉笑煞正擠到船夫群中,朝他作了一個眼色,心中遂輕鬆了點。

  他知道蕭奇行事素來穩重」一定是也知道情況不妙,故而不參加進來,以防萬一他遭害之後,仍有人到東海去通風報訊!

  因此他心中一定,神情也堅決多了,迎前兩步,朗聲道:「長樂!你一目一臂雖非傷在我手上,事情卻因我而起,所以你今天向我尋仇,我並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遷怒於其他人身上!」

  長樂真人冷笑一聲道:「這點不勞你多說,我發誓在未曾手刃三個人之前,絕不與其他動手,這三個人你名列第一,其次是那個驅屍弄鬼的老和尚,第三個人是無憂那賤人…」

  司馬瑜雙掌驟足了勁道,凜然無畏地道:「好!你出手吧!」

  長樂真人單臂一探,指前剪出五縷陰風,司馬瑜微覺寒意沁人,知道這是他最具威力的寒冰陰氣,當下不敢怠慢,掌上運足離火真氣,推迎了上去!

  長樂真人的指風為掌力一激,立刻化為絲絲白氣上冒,而兩人卻也為對方的勁力,震得各退一步!

  司馬瑜還不怎麼樣,長樂真人卻神色微變,輕聲喝道:「小子!你的功力倒是一次比一次進步!」

  司馬瑜朗聲一笑道:「長樂!從上次服下成形雪參後,我再也沒有任何奇遇巧合了,這恐怕是你自己退步吧!」

  長樂真人怒聲道:「胡說!為了對付無憂的玄陰煞爪,我痛下苦功……」

  司馬瑜笑笑道:「我一點功夫都沒有下,看來似乎並不比你差!」

  長樂真人停然震怒,無聲無息地又攻出一招!

  司馬瑜久經大戰,作戰經驗豐富多了,在未判明對方的掌力動向之前,絕不魯莽作應付的輕動!所以他平常的勁道,輕輕地推出一掌,完全是測試之意。

  這一掌只用了三分功力,原是想略沾即退的,可是當他的掌力發出後卻發現對方的掌上全無勁力。

  不僅沒有勁力,而且那隻手掌也好像是虛空的一般,透回他的掌力,依然向前直迫進來!

  司馬瑜三成的功力的一掌也拍上他的前胸,那虛空的掌影中突然迸發出一股凌厲無匹的暗勁,同時還挾著一陣透骨的寒意!

  司馬瑜的身子被那股突發的暗勁擊得真飛起來,砰然一聲,撞上桅桿。

  接著又是卡察一聲巨響,這是海船上支帆的桅桿被這一撞之勢碰斷了,寬重的帆布掉了下來,將司馬瑜埋壓在裡面!

  沙克浚輕喝了一聲采道:「道長的無影透骨陰掌果然神奇無比!」

  長樂真人得意地猙笑道:「沙兄過獎了,貧道剜目斷臂之恨,無時無刻不在胸頭翻湧著,乃潛心苦練成這種掌力,今天才算消了心頭一口怨氣!」

  沙克浚不動聲色地問道:「道長那一掌用了多少功力?」

  長樂真人哈哈大笑道:「』貧道知道這小子頗了得,出手時用了八成功力,將要擊中他時,又加了兩成,現在這小子縱然不死,內臟想必也震成碎粉了!」

  司馬瑜的身子在帆布下蠕蠕地動著,沙克浚用手一指道:「他受傷的程度恐怕不如道長所說的嚴重,你看他正想站起來呢!」

  司馬瑜已頂著帆布坐了起來,而且勢子頗快,不像受傷很重的樣子。

  長樂真人詫然地道:「我倒不相信,這小了難道是銅鐵打的……」

  說著走了過去,揚起手來,對準剛坐直的司馬瑜又是一掌印上去,司馬瑜應手而倒,而且在帆布下發出一聲悶哼!一動都不動了!

  長樂真人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就是神仙臨凡,羅漢轉世,這一下恐怕也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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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50:44 |只看該作者
  沙克浚凝視帆下片刻,忽地臉色微微一動道:「道長原說要留下那小子的半條殘命,給兄弟也出出氣,這下子可…」

  長樂真人笑道:「貧道一時出手過重,害得沙兄抱恨難消了,好在這小子屍首還是完整的,沙兄大可效昔日伍子胥鞭屍以洩恨!」

  沙克浚搖搖頭道:「兄弟可沒興趣對一個死人發作!」

  長樂真人一咬牙道:「貧道倒有興趣,我非把他的一張漂亮臉打得稀爛,也叫那些喜歡他的女子傷心一番!」

  說著大踏步上前,一把攬過帆布,卻見司馬瑜臉向船板俯臥著。

  長樂真人厲聲大笑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伸出一隻腳去勾動司馬瑜,想把他翻過來!

  誰知司馬瑜猛地身子一縮,避開了他的腳,順勢一掌平削,擊在他的足踝上,一聲悶哼,長樂真人的身了向旁邊跌去,而且立刻坐在地上,一臉痛苦之色。

  顯然是司馬瑜那一掌將他的踝骨震碎了!

  司馬瑜的身子在地上一彈而起,朗聲大笑道:「長樂!你得意得太早了一點!」

  長樂真人的臉上被痛苦,憤怒,驚奇等情緒扭得變了形,但是他仍忍著痛楚,利用另一條好腿站了起來;厲聲大叫道:「小子!你當真是殺不死的……」

  司馬瑜微微一笑道:「血肉之軀,那有殺不死的道理!不過,憑你的那點掌力,要殺死我還不太容易……」

  長樂真人大叫道:「我不信!世上再也沒有人能硬受我一掌……」

  司馬瑜用手一指沙克浚道:「你不信可以問問他!」

  沙克浚微笑道:「兄弟忘記提醒道長了,司馬瑜曾經得到了敝島傳國至寶護身軟甲,道長的掌力應該揀他軟甲掩護不到的地方下手!」

  長樂真人臉色大變,睜著一隻獨目叫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沙克浚笑了一下道:「兄弟早先忘了,直到他在道長兩擊之下,猶能安然無恙,兄弟才想起來,不過這也沒有關係,道長雖然不行了,兄弟替你殺死他也是一樣的!」

  長樂真人厲色更獰,怪聲大叫道:「用不著,我一定要自己斃了這小子……」

  叫聲中作用一隻腳跳了起來,獨臂前持,對著司馬瑜衝過去,衝擊的部位取向司馬瑜的小腹,那正是軟甲不到之外!

  司馬瑜想不到他會如此情急拚命,對方勢子又急,他那掌力又無法可擋了,一下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長樂真人的身子將要竄近,忽地斜裡掠過一條人影,雙掌一揚,擊在長樂真人的後腰上,威力大得出奇,一直把長劍向海中擊去。

  砰然一聲,水花四濺,長樂只冒了一聲,遂被翻湧的海浪吞沒了。

  然後是沙克浚那高大的身軀,扶在船舷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長笑!

  司馬瑜愕然瞪目,莫名其妙。

  他怎麼也想不到沙克浚會出手救了自己!

  沙克浚笑夠了,才倏地回身,目光炯炯地逼視著司馬瑜,臉上全無一絲友善之意!

  司馬瑜被他看得有點諫然,吶吶地道:「沙克浚!你這是為什麼?」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不管為了什麼,但我絕對不是為了你……」

  司馬瑜點點頭道:「這一點我很清楚,但是你能說明一下理由嗎?」

  沙克浚朝長樂人沉沒之處望了一眼,才大聲笑道:「現在告訴你也不妨,我早有殺他之意,卻苦於沒有機會,因為他那無影寒陰掌力的確不好應付,毒龍國的王位我已經放棄了,在武功上天一第一的名位我不能再放棄,所以這傢伙活著對我就是一種威協……」

  司馬瑜又再一次聽到了他如夜裊般的笑聲……

  沙克浚笑聲宛如夜皋嚎叫,司馬瑜不由心膽俱裂,毛骨悚然。

  沙克浚笑聲一頓,面色一沉,猙獰可怖,言道:「司馬瑜。那長樂道長葬身孤海,諒必寂寞,小子,你給他作伴去吧!」

  語音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左掌暴出,向司馬瑜前胸襲到。

  司馬瑜本想以五行真氣與之相拚,但已知沙克浚功力深厚無比,必然徒勞無功,想以巧勝,又掌一併,向來掌封去,明是封架,而暗運功力,身形一挫,向左騰挪開去。

  沙克浚似早有所料,左掌一撤,右臂橫出,攔腰向司馬瑜模掃而去。

  司馬瑜一見大駭,憑長樂道長的功力,尚被沙克波一掃落海自己絕難倖免。

  真所謂急中行智,眼見封架乏術,閃避無路,猛然一提真氣,就地拔起丈餘,在那半截桅桿上用腳一點,人竟平飛出去,翻身落在船頭。

  沙克浚原指望橫臂一掃,司馬瑜必步長樂真人後塵,不想司馬瑜輕易避過,而且用的是俗不可耐的「旱地拔蔥」,那一怒非同小可,猛一轉身,恨道:「小子,你竟連這種俗招都拿出來看來已到窮途末路了,還是納命來吧!」

  說著,兩掌俱出,一劈「靈台」,一掃「會池」,但見沙克浚咬牙切齒,額上青筋暴露,想是雙掌運上了全力,非要置司馬瑜於死地而不甘休。

  司馬瑜置身船頭,方寸之地,轉圈尚稱不足,何能閃避,心念一橫,一招「離火神掌」,一招「癸水真氣」,雙掌齊出,圖作困獸之鬥。

  沙克浚眼看一團紅光和一股寒氣隨司馬瑜雙掌襲到,知道對方運出五行真氣,想力奪生機,獰笑一聲,身形一矮,兩掌一翻,發向司馬瑜下盤。沙克浚出招之快,使人目不暇及,不愧其自詡為武林第一高手。

  一直在艙中暗隱的長眉笑煞蕭奇,一見司馬瑜危在眉睫,也顧不得武林中的忌諱,自艙中一竄而出,喝道:「何方狂徒,敢來中原撒野!」

  「語音未畢,已然使出龍形八式中的一招「滄海游龍」,兩臂暴伸,矮身伏貼艙板,宛如一條游龍,向沙克浚腰際盤去。

  沙克浚正暗自得意,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來人發話未畢,一股暗勁,自背後襲來。

  以沙克浚的功力,化解這一招,猶如反掌之易,但此時卻又不同,司馬瑜五行真氣的兩著狠招當前,自己的掌勢難收。

  但沙克浚畢竟身手了得,右掌向下一翻,貼住艙板,騰出左掌,向長眉笑煞蕭奇劈去,同時身體騰空,雙腿緊並,藉左掌之勢,掃向司馬瑜足踝。

  沙克浚這種手足並用,左迎右拒的連消帶打的奇招,實屬武林中罕見。

  司馬瑜兩招之中,已然傾盡全力,本意亡命一拼,今見沙克浚貼身伏地,變招奇襲,又見長眉笑煞對自己掌勢迎來,不覺大駭,即喊道:「師父!小心!」

  一面收招,一面已自騰空拔起。

  長眉笑煞蕭奇出招之間,是想迫使沙克浚自救撤招,以解徒兒險因,萬料不到這沙克浚武功之高,竟然出人意表,不但避開前後之襲,反而手足並用,分向二人襲到。

  蕭奇見司馬瑜騰空拔起,自己如飛躍閃避,勢必要被五行真氣誤傷,左右挪閃,必然落海,正自進退維谷,忽然靈機一動,招式一變,使出了龍形八式的另一招——「一瀉千里」。

  只見蕭奇原本如游龍之軀,猶如蝦身彎腰一弓,忽又一挺,兩腳上伸,宛如鷹隼攫食,一瀉而下,也不管那來掌,兩掌掌心微曲,五指併攏,向那沙克浚腰眼氣門上截去。

  沙克浚這一掌一足,分襲二人,原是虛招,想使司馬瑜與蕭奇二人互為對方掌力所傷,自己坐收漁利。不料司馬瑜卻騰空拔起閃過,蕭奇不顧死活,凌空變招,襲向自己氣門,那敢怠慢,立即收招,就地一流,翻身立於船首,桀解笑道:「想不到你們中原武林,盡出些暗打冷拳的傢伙!」

  語音未畢,只聽砰然一聲巨響,原來司馬瑜騰空之後,雖只力將一招「癸水真氣」收回,另一招「離火神掌」去勢難收,竟不偏不倚擊在艙蓬之上,那艙蓬均為竹蔑所編成經,「離火神掌」勢大一擊,紅光一閃,一股火苗自蓬艙中冒出,船已焚燒起來。

  這一起火,三人都不禁大駭,船在波濤萬頃一望無際的海上,船一焚燬,三人均將葬身魚腹。

  司馬瑜引頸笑道:「沙克浚,真想不到我司馬瑜會與你同葬身海底,你縱有有一身武功,究竟拗不過天意。」

  沙克浚陰聲答道:「沙某尚要逐鹿中原,我可沒有興趣陪你這小子同死,你師徒二人下海餵魚吧!」

  語畢,一躍上得雲舟,冉冉而起。

  司馬瑜狂笑道:「你那雲舟已然漏氣,去不多遠,也將落海,與我師徒一般命運。」

  沙克浚傲聲道:「雲舟雖已漏氣,可是載我一人,尚能飛行千里,小子,長樂真人在海底等你拚命哩!」

  沙克浚語畢,拂袖一揮,凌空丈餘,竟將船身一切為二。

  海濤湧進,船身漸漸下沉。

  司馬瑜在與沙克波說話之際,已暗中發出癸水真氣,穩住火勢,只待沙克浚去遠,即可將火救熄,萬料不到沙克浚陰毒無比,臨行揮掌斷舟。

  司馬瑜在西冬橋已然見過雲舟的構造,今見沙克浚過於毒辣,不禁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奮身躍起,探手將雲舟上之栓物體拔除,只聽「嘶」的一聲,雲舟氣體漏光,猛然下墜,兩人同聲落海。

  司馬瑜落水以後,直往下沉,趕緊一提真氣,冒出水面,四下環顧,只見一片流濤,那裡還有船的影子,不覺暗歎道:「師父!您老人家逃過了太湖水劫,卻又喪生東海,這是徒兒我連累您了!」

  司馬瑜這一歎息,陰內真氣渙散,身體又直沉下去。

  司馬瑜暗想,上次在太湖遇險,全仗那顆避水珍珠,不但浮游自如,具水不沾衣,今日落海,竟是直往下沉,不覺往懷中一摸。

  這一摸,司馬瑜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原來那顆避水珍珠放在青衫內裡小袋內,在西冷橋畔,為了裝扮乞丐,與乞兒對換衣服的時候,一時不察,連那避水珍珠一齊送給了乞兒。

  這時,明月沒人云中,海風浪緊,波濤洶湧,就算通諸水性,置身於夜黑風高之夜,驚濤駭浪之中,也萬無逃生之望,更何況司馬瑜是一個沾不得水的旱鴨子,此時全賴丹田真氣浮於水面,看來氣盡之時,就是司馬瑜的死期。

  司馬瑜時經風險,歷盡坎坷,生死之間,已然淡薄,但一想到雲開山一夥待援的人,深感此身責任重大,乃竭力提氣浮於水面,以待奇跡。

  夜已深,風漸緊,浪更凶。

  一條龐然大物分浪而來,司馬瑜藉掩映星光,放眼望去,只見一條丈餘長的大魚,遍體紅鱗,隱約可見,來勢急速,轉瞬已到眼前。

  司馬瑜一見,驚非小可,趕緊閉氣下沉,那紅鱗大魚似乎有靈性,見司馬瑜下沉,一掉巨尾,潛沉跟隨,身體雖然笨重,行動叫甚靈巧,巨口一張,攔腰將司馬瑜咬住。

  司馬瑜暗道:此命體也。說也奇怪,那紅鱗大魚不但沒將司馬瑜吞下腹內,那兩排尖長犀利的牙齒。

  也未傷及他的身體,僅是輕輕地將可馬瑜含在口內。

  那紅鱗大魚漸潛漸深,海水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司馬瑜只覺胸塞臆悶,不體將口一張,一股鹽澀的海水,直灌肺腑,司馬瑜一口氣接不上來,竟然暈了過去。

  往事如煙。愛恨喜惡,千頭萬緒,一齊在心中湧現。

  舊情深如海……

  舊夢太分明……

  一陣撲鼻腥風,將司馬瑜自夢中吹醒。

  司馬瑜自昏睡中覺醒,見自己睡在一間四壁明亮的房內,榻上鋪著一些茸茸的海草,舒適溫暖,勝過錦衣緞被,身上覆蓋著的,也是這種海草編織的被褥,用手一摸,遍身赤裸,暗自一驚,一骨碌翻身爬起。

  上身剛一仰起,忽然一隻銀光閃閃的手,斜刺裡伸過來,輕輕一按,又將司馬瑜接回躺下。

  司馬瑜順著這隻手望去,不禁大駭。

  原來榻側坐著一個絕色女子,說得上粉面桃腮,黛眉星眼,秀髮披肩,長可及臀,渾身上下寸縷不掛,益顯得玲戲剔透,線條分明,最不可思議的,那女子除面部以外,竟是遍體鱗甲,銀光閃閃,那陣腥風就從她身上而發。

  司馬瑜暗忖:莫非在海底真有著龍宮麼?那此女就是龍女子,再不就是世人傳誦的美人魚。

  司馬瑜想到此處,不覺脫口而出道:「這是何處?」

  那女子笑答道:「東海水晶宮。」

  司馬瑜驚道:「水晶宮!這水底真有龍王?」

  那女子抿嘴笑道:「龍王只聽人說過,我在這水晶宮內住了二十多年,可沒有見過。」

  司馬瑜又遲疑的問道:「姑娘,你是……」

  那女子搶口答道:「小女子乃是水晶宮主。」

  司馬瑜意想不到,浪蕩江湖不久,竟一再碰到如許多的奇人奇事,於是,又問道:「那你是神是人?」

  那女子輕膘司馬瑜一眼,眼色媚而不淫,神態艷而不妖,佻地答道:「非神非人,半神半人。」

  司馬瑜不解其意,疑惑地問道:「這話怎麼講?」

  那女子滿面笑容可掬,但卻又含著一股凜凜不可侵犯之色,櫻唇微啟,展露兩排皓齒答道:「小女子具神之靈性,具人之軀體,所以稱為半神半人,非神非人。」

  司馬瑜道:「在下適才船沉落水,被一紅鱗大魚卸於口內,想是被宮主救來此間,在下這裡謝過了。」

  水晶宮主也不答話,玉手一抬,朝司馬瑜身後一指,笑道:「你說的可是這個畜牲?」

  司馬瑜順著手指望去,原來榻後之壁,系用透明水晶砌造而成,難怪室內無燈自明,壁外水草游魚,清晰可見。那條紅鱗大魚,此時正停仁壁外,朝司馬瑜吐腮擺尾,狀至親呢。

  司馬瑜驚道:「這魚莫非是宮主所拳養?」

  水晶宮主淡笑道:「這東海之內,魚蝦龜蟹甚多,毋須拳養,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聽話得很。」

  水晶宮主語畢,一揮手臂,但見銀光一閃,那紅鱗大魚竟自掉頭而去。

  司馬瑜不覺暗自讚歎,陡然想到自己尚是赤身露體,於是說道:「在下的衣衫,不知現在何處?請煩人取來,穿上了也好走動走動。」

  水晶宮主站起身來,似要離去,答道:「你衣衫盡濕,干後自會有人送來你穿,我這水晶宮什麼都好,就是不能隨便走動,一不小心,就有被海水捲去之慮,就是衣裳取來,你也不得胡亂走動。」

  司馬瑜唯唯應道:「在下自會留意。」

  水晶宮主走至暗壁前,用手一點,呀然一聲,一扇暗門自開,正待舉步,忽又回頭叮嚀道:「我這水晶宮,從未招待過男客,今天因為情面難卻,破例將你們落水的八個人都救了上來,四個船家已經溺斃,你們四人之中,你是最受優待的,你就安份地躺在榻上吧!」

  司馬瑜一聽四人均被救來,一時憂喜參半,忙問道:「四人中,可有一長眉老者?」

  水晶宮主神秘地答道:「我知道,那是你的師父長眉笑煞蕭奇,另外兩個都是你的死敵,一個是毒龍國去位國君沙克浚,一個名喚長樂真人道士,你叫司馬瑜,是一個到處惹風流債的情種,對不對?」

  司馬瑜聽水晶宮主將他們四人的來龍去脈,道得一清二白,不禁大駭,懾懦問道:「在下與宮主水陸異途,素未謀面,宮主竟然耳熟能詳,實在令人不解!」

  水晶宮主輕笑漫應道:「我雖不識你等,可有別人識得,日後自然明白,我這水晶宮中,不乏佳麗,你乾乾淨淨來,也盼你乾乾淨淨去,可不能在我宮中惹下風流情債。」

  水晶宮主語畢,一扭身子進了暗門,伊呀一聲,那暗門又自合上。

  水晶宮主雖然遍體鱗甲極為細薄,貼在身上,宛如一襲透明緊身衣褲,曲線玲找,肌膚隱約可見,行走之間,乳浪臀波,柳腰款擺,體態更是撩人。

  水晶宮主言詞閃爍,說得司馬瑜滿頭霧水,此時也無心暇思,目送水晶宮主去後,暗自納悶。

  聽其語意,將四人救來,似是受人之托,但此夫是誰?敵?友?

  又何以知道這四人要先後落水?

  愈想愈亂,愈想問題愈多,真應了古人所云「心中千頭結,欲解無從起」那四句話了。

  司馬瑜索性不思不想,暗運內力,倒是有脈皆暢,諸穴皆通,並未受制,也就閉目調息,心無旁驚。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那暗門又是「伊呀」一聲,司馬瑜想是那水晶宮主前來探視,閉目裝睡,不予理睬。

  半晌,不聞腳步聲,暗忖:莫非自己聽錯了,不由睜眼轉頭望去。

  這一望,司馬瑜驚叫出聲,若不是身無寸縷,準會從榻上跳下來。

  來人卻是無憂仙子,仍是一襲青衫道施,面額較前清瘦,雙目清麗,媚態盡失,手裡捧著司馬瑜的衣衫,仁立不前,臉上似笑非笑,兩眼直視司馬瑜,不閃不眨,一股淡雅超塵之態,真個是「道是無情卻有情」司馬瑜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懼。

  喜者,方外得見故人,懼者,兩次在無憂的肉慾誘惑下逃脫,幸保節操,此時此地,四顧無人,自己身上又是袒裸程,如若無憂再施展起奼女玄杜神功來加以誘惑,定將陷身慾海。

  司馬瑜見那無憂仙子面色平靜,神態安詳,似經脫胎換骨,與前判若兩人,疑惑地輕喚道:「無憂!」

  無憂仙子微唱歎道:「想不到今生尚能見你一面,這也是上蒼安排。」

  司馬瑜聽無憂話音,已無從前銳氣,深自奇怪,輕聲問道:「無憂,你怎麼到此地來的,看來,你與前大不相同,好似飽受打擊…」

  無憂緩緩移步榻前側身坐下,輕聲應道:「唉!此事說來話長,那日隨眾自毒龍島國回來,你們個個具有去處,唯獨我,偌大天地,竟無容身之所,立錐之地。」

  司馬瑜慨然慰道:「「無憂,河川壯麗,大地遼闊,加之身懷絕絕,何處不可定身立命。」

  無憂展綻一絲苦笑,繼道:「只惜孽債太重,令人難以有自拔正者視我為蝗魁,邪者視我為叛逆,茫茫無親人,舉世皆仇敵,實令人萬念俱灰,那日離舟以後,一路踏波而行,思想人生在世,被名攀利附,情牽欲系,終日拚命廝殺,永無寧日,看來人間無半寸樂土,不如一死以求安靜。」

  司馬瑜聽得入神,不覺又問:「怎麼死法?」

  無憂淡然應道:「先自點雙腿麻穴,然後放散氣門,身體立時下沉,葬身海底,讓萬頃碧波一洗滿身罪惡,倒是個乾淨的死法,誰知冥間也不收我這滿身罪惡,雙手血腥的厲鬼,正在海中載浮載沉,卻又被這水晶宮主救來此間。」

  司馬瑜豁然貫通,急道:「那我們四人,是你央求水晶宮主相救的。」

  無憂點點頭應道:「不錯,我與長樂師兄互有心靈感應,他一落水,我即有感覺,要是以前,我正求之不得,可是此時心境,卻不容我不救,救回來後,見他受傷甚重,才知海上有人搏鬥,水晶宮主又著那紅魚繼續搜尋,不想接二連三把你們都救了來,沙克浚我已見過,那長眉老者想必是令師長眉笑煞蕭奇了,但不知道你們因何落水?」

  司馬瑜將經過情形敘述一遍,無憂聽後,輕歎道:「武林中恩怨糾結,來日真不知如何了斷!」

  語畢,將衣衫遞與司馬瑜。

  司馬瑜已知無憂心中無半絲慾念,誠如不波古井,早已安心,接過衣衫,在草褥中穿好,翻身坐起。

  無憂又問道:「看來你與那長眉笑煞尚須東海一行?」

  司馬瑜點頭答道:「』當然,我若不去,豈不讓雲開大山那夥人望眼欲穿!」

  無憂站起言道:「走,我們一齊去見水晶宮主,讓她為你們安排。」

  司馬瑜點頭答應,跟在無憂身後,從那暗門出去,幾經轉折,來至一所寬大石室,室內明燈高懸,水晶宮主,沙克浚,長眉笑煞,長樂真人,都已坐在那裡。

  司馬瑜嘲諷道:「沙克浚,你打得好如意算盤,原指望駕雲舟高飛,卻料不到隨著葬身魚腹,告訴你,你沾了這位道長的光了。」

  沙克浚也是氣得哇哇叫道:「好小子!得巧別賣怪,我這個帳,遲早要算清楚,你等著瞧吧!」

  司馬瑜哈哈笑道:「你連命都沒有了,你還找我算帳,你乘人不備,暗下毒手,道長險些喪命,他馬上就要找你擠命。」

  司馬瑜語畢,眼光向長樂真人一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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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長樂真人被司馬瑜一提醒,船上被人攔腰一擊而落海,那不是沙克浚暗中出手還有誰,不覺雙目圓睜,額上青筋暴露,怒聲道:「沙克浚,貧道與你一無怨恨,二無過節,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暗下毒手,來,納命吧!」

  說完,欺身而上,雙掌齊出。

  沙克浚桀桀笑道:「你要找死,待沙某賞你一掌。」

  語畢,也自發掌拒敵。

  只見銀光一閃,一聲嬌叱,水晶宮主已一躍而起,插身兩人中間,雙手一揮,兩人竟各退五六步。

  水晶宮主杏眼圓睜,怒道:「二位身為宮中客人,竟然如此不懂禮數,相互動武,要撒野上外面去!」

  水晶宮主語畢,用手一指,一面石壁竟應聲而啟,一時水聲隆隆,震耳欲聾。

  室外是一片暗黑的巨流,勢如萬馬奔騰,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制住,竟連一滴海水也未濺進室內。

  沙克浚與長樂真人方才吃水晶宮主粉臂一揮,各退五六步之遠,已驚其功力過人,此時一見室外景象,更是大駭,一時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各自歸坐。

  水昌富主復又揮手一指,石壁自合復原。

  水晶宮主冷然言道:「水晶宮中乃方外之地,各位恩怨糾結,請回到塵世中後,再行了結,誰敢莽動,海中來,仍請海中去,無憂,你問問他們的去向,我自會送他們歸岸。」

  語畢,掉頭飄然而去。

  無憂向長樂道長言道:「師兄,你我同門操戈,實司不智,此番小妹救你一命,我們應該化干戈為玉帛了吧!」

  人經大難不死」性情多少有點轉變,長樂人慨然言道:「師妹相救一命,為兄感激,連這司馬瑜小子的一筆帳也一齊勾銷了。」

  司馬瑜逞強道:「你不勾銷,我也不在乎。」

  長樂真人竟未予理睬,無憂仙子又向沙克浚言道:「沙克浚,救你一命,你如何報法?」

  武林之中,向來恩怨分明,沙克浚爽朗言道:「但憑吩咐。」

  無憂正色道:「好,君子一諾,勝過萬鈞,你從今以後,不管何時何地,不得與司馬瑜交手。」

  「他!」

  沙克浚一聲驚呼,他萬萬料不到無憂仙子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無憂又道:「不要驚奇,你已有言在先,務希遵守。」

  沙克浚咬牙點頭答道:「好,沙某仍頂天立地的漢子,說到做到。」

  司馬瑜朗聲笑道:「沙克浚,你答應得這樣乾脆,日後我如作劍取你首級,你也引頸就死?」

  沙克浚桀然道:「大丈夫重在一諾,死而何憾。」

  「好一個武林漢子!」

  長眉笑煞蕭奇暗讚一聲,然後向無憂仙子言道:「老漢與仙姑素無恩怨,這一命之恩,如何報法?」

  無憂擺手答道:「不必了,你系司馬瑜之師,何言報答二字。」

  蕭奇哈聲笑道:「啊!原來如此,不過我這徒兒處處留情,未必可靠,再說,還有一大堆雌兒在候著。」

  司馬瑜滿面通紅,快口搶道:「師父,你老人家愛開徒兒的玩笑。」

  無憂苦笑言道:「記得在毒龍國時,冷姑娘曾說過,愛是無限的奉獻與犧牲,若說我這把年紀,尚與司馬瑜老弟談愛,那將是天大的笑話,若說無半點情意,那也是自欺之說,所以,愛貴在捨而不取。」

  蕭奇讚道:「好,好,仙姑不愧道行深厚,在慾海裡翻騰數十年,竟能大激大悟,一變如此,令人欽佩。」語畢,又向司馬瑜呵責道:「你這小子,何能何德,受人如此垂愛,還不快些稱謝。」

  司馬瑜恭敬答道:「屢蒙垂愛,實無以為報,盼仙姑吩咐,雖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一絲微笑在無憂嘴角綻開,言道:「不必如此盛重,男女之間,情慾雖分,總之,行之於形著之欲,藏之於心謂之情,情深並不須日相廝守,白首到老,其貴在能靈犀一點,如能相通,縱使各居東西,關山阻隔,也似經鄰而居。否則,即使同床共枕,其情也如天涯陌路。」

  司馬瑜暗中折服,言道:「仙姑一席話,使在下頓開情竅,當牢記在心,本此而為。」

  無憂又向沙克浚和長樂真人言道:「像師兄多年垂愛小妹,由愛生恨,沙克浚強擄俏艷二羅剎,因事未成,進而牽怒司馬瑜老弟,其情可憫,行為卻甚為不智,世事均各有緣份,不可強求,小妹身為道家,卻願用兩句佛語提醒二位,那就是『欲除煩惱須無我,各有姻緣莫羨人』。」

  「好一個『各有姻緣莫羨人』!」

  一聲讚歎,一道銀光,水晶宮主閃身而進。

  長眉笑煞蕭奇站起來施禮道:「我等落水遇難,雖說系無憂仙子立意搭救,卻也仗宮主之大力,這裡謝過了!」

  水晶宮主擺手示意,答道:「老前輩不必言謝,無憂仙子說得好,凡事均有緣份,不知各位去向是否已定,登岸物件均已備妥當。」

  無憂仙子以目光掃向四人,微詢意見。

  沙克浚與長樂真人同聲道:「我等本無目的地,四海雲遊,送我等上岸即可。」

  司馬瑜言道:「在下尚有大伙友人陷身於雲開大山陽春教主手內,急待援救,在下與家師尚須起東海一行,煩宮主送我二人至一船埠即可。」

  沙克浚問道:「想必那冷姑娘與靳姑娘了陷身在內。」

  司馬瑜答道:「不錯,何勞動問?」

  沙克浚黯然道:「前番將她們二位姑娘擄至毒龍島,想必她們二位一定記恨在心,沙某無意立好譽於武林,對這兩位姑娘卻留情難忘,沙某隨你走一趟,倒要見見那什麼教的教主有多大能耐。」

  長眉笑煞蕭奇朗聲笑道:「沙克浚,你莫非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沙克浚正色答道:「沙某從來說話算話,辦完了事馬上就走。」

  司馬瑜看沙克浚頗有誠意,且此去阻力甚多,又故意發話相激,淡然言道:「沙克浚,那陽春教主功力舉世無匹,你去恐怕也無濟於事。」

  沙克浚自認為當今武林第一高手,個性倔強,目中無人,那裡經得一激,不覺怒目圓睜,忿然言道:「司馬瑜,你不要小看沙某,此番前往雲開大山,若勝不了那個陽春教主,沙某當場自裁,絕不出雲開大山半步。」

  長眉笑煞蕭奇讚道:「先勝而後求戰,豪氣可佩,豪氣可佩。」

  長樂真人道:「沙克浚,我少不得也要隨你去一趟了,我們之間還有點小帳待結,再說,適才司馬瑜將陽春教主說得過份了得,貧道倒想一會。」

  司馬瑜笑道:「難得,難得,看來在下此行不虛,無優仙姑,不知是否有興一道前往?」

  無憂搖頭道:「我已無意再在江湖走動,恕不奉陪,不過,離此登岸,尚與各位同舟。」

  水晶宮主見各人似已商議停當,問道:「各位既已決定去向,本宮主就要催客了。」

  語畢,撮唇出聲,兩名青衣女子推進一物,遍體漆黑,約有二丈餘尾,高可及腰,寬約一尋,似舟非舟。

  這黑色物體尾部有一小門,水晶宮主一按機鈕,應聲而開,對眾人言道:「請進!」

  無憂首先躬身進人,眾人隨後,兩名青衣女子也進人坐定,水晶宮主言道:「水晶宮乃方外之地,與世無爭,盼各位回到塵世,不必提及,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我後會有期。」

  語畢,自發間取下金管,釵上鑲有寶石,在身上一擦,寶光通明,二名青衣女子藉著亮光去發動機關,準備航行。」

  司馬瑜見這寶釵,似曾相識,忽然腦際靈光一閃,驚呼道:「晶瑩明鳳釵!」

  水晶宮主本要關上小門,聽將司馬瑜一聲驚呼,即問道:「你說什麼?」

  司馬瑜答道:「我說宮主手拿那支寶釵,名喚晶瑩明鳳釵。」

  水晶宮主又問道:「你何以識得?」

  水晶宮主略感吃驚,問道:「另外一支!現在何處?」

  司以瑜答道:「在一個二十餘歲凌姓女子手裡,此人現也陷身於雲開大山陽春教主手中。」

  水晶宮主稍一猶豫,隨後言道:「各位稍等,我隨同各位前去一趟。」

  語畢,轉身而去,想是去更換衣裝。

  無憂仙子言道:「宮主若願前往,你們那伙友人有救了。」

  司馬瑜不解地問道:「宮主一切與人無異,卻不知因何生得一身鱗甲?」

  無憂吃吃笑道:「你真蠢!那是一身魚鱗水靠,根本就不是生在身上的。」

  須臾,水晶宮主已然轉來,躬身進艙,將舟後小門合上制亮「晶瑩明鳳釵」,一時艙內璀璨通明,兩位青衣女子發動機關,只聽軋軋聲響,這黑色物體已然漸漸移動,藉鳳釵寶光一看,水晶宮主身披一襲玄衣,雅麗不群,司馬瑜不覺怦然心動,但一見水晶宮主滿面凜然之色,忙將微動之心按捺下去。

  本來這物體移動倒還平穩,此時,忽感一陣巨搖,砰然入水,隆隆之聲,灌耳而來。

  司馬瑜問道:「宮主設計此物,甚為巧妙,但不知何以名之?」

  水晶宮主簡答道:「方舟。」

  「方舟!」

  眾人同聲讚歎!

  司馬瑜見水晶宮主不假詞色,又問道:「宮主可算一代奇人,不知因何捨陸就水,在下願聞其詳。」

  水晶宮主冷然答道:「方外之事,不足為外人道,請不必多這一個大釘子,碰得司馬瑜下不得台階,由於自己理屈,也不便頂撞,只得悻悻然低頭不語。

  約摸半個時辰,水流漸緩,方舟底下一片觸石之聲,忽然遞停,想是業已登岸。

  水晶宮主將方舟頂部一扇小門打開,一縷天光頓時洩入。

  水晶宮主制熄「晶瑩明鳳釵」,一躍上得舟頂,用手向下一招,眾人也—一躍出方舟。

  此時,正值黃昏夕陽,天際一抹紅雲,絢爛奪目,海面金波,岸上一排蔥翠綠小樹,被夕陽相映,宛如金枝玉葉,煞是好看。

  方舟停頓之處,離岸約二十餘丈,中間也有幾塊峭峨怪石。

  水晶宮主略一探視,雙足騰空,倒飛出去,半空之中,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落在岸邊,眾人不由得一齊喝彩。

  接著,沙克浚與長樂真人也相繼縱出。

  長眉笑煞蕭奇也自躍離方舟,雖然中途一腳輕點水面,身手也算不弱。

  此時,方舟之上只剩無憂仙子與司馬瑜兩人了。

  司馬瑜雖經薛琪傳授五行真氣,在北極冰原又得成形元參,以致內力充沛,可是輕縱功夫不但要靠五行元氣,且要輔以身形步法,方能無遠弗屆,無高弗達。

  司馬瑜正在猶疑自己是否能一躍而過這二十餘丈海面,那無憂仙子已然自身邊躍出,就在這躍出之一瞬,司馬瑜突覺一股巨大引力將自己吸起,人已憑空橫飛出去。

  飛行之中,似有一股巨力托住身體。

  司馬瑜暗自稱奇,落在岸邊以後,方始恍然大悟。

  司馬瑜眼見無憂仙子比自己先行躍出,卻比自己後落地,已然明白其中道理,原來是無憂仙子暗運功力將自己身體托出。

  一直面含凝霜的水晶宮主,此時一陣甜笑,聲如銀鈴,然後言道:「不怪司少俠久立不動,原來要露一手凌空虛渡讓我們一飽眼福。」

  司馬瑜暗道慚愧,嘴裡不由答道:「這是宮主謬獎,彫蟲小技,難入高明法眼。」

  水晶宮主星眸一轉,笑聲道:「彫蟲小技?司馬少俠口氣未免大了點,我等離舟之際,不過是一提一縱,借勁使力,說老實話,你那手凌空虛渡,當今武林,會者雖不乏人,然而,一飛如許之遠,恐無第二人堪可比擬。」

  委實,在場數人,無不暗驚司馬瑜的輕功,只有無憂和司馬瑜心裡有數。

  言談之間,那方舟業已不見,想是回轉水晶宮去了。

  無憂仙子向眾人斂襖為禮,言道:「諸位前途珍重,無憂去也。」

  語畢,轉身而去,那消幾個提縱,身影已沒人樹叢之中。

  水晶宮主微喂歎道:「浪跡江湖數十年,徒負一身情愁孽債,能夠出塵,倒是一件福事了。」

  眾人無不歎息,其中尤以司馬瑜悵憫更甚。

  天際金鳥已墜,海面一片淡藍,倦鳥紛紛歸巢,天已向晚了。

  一行五人,踏著夜色而行。

  默默無言,只聞蟋蟀步履之聲。

  夜涼如水,濕露沾衣,山區之內,又無酒肆旅店,五人只得強忍饑寒,埋首趕路。

  山路雖然崎嶇,五人倒也行走如飛。

  約摸子正光景,山勢漸陡,向西一處斷崖之上,隱約露出一線燈光。

  這線燈光,首被司馬瑜看見,喜極叫道:「咦!那邊有一線燈光,必有人家,我們不防前去歇息歇息。」

  長後笑煞蕭奇阻道:「荒山絕嶺之中所居絕非常人,你我有重任在身,我看不要去惹是生非了。」

  一行五人,毫無疑問,唯水晶宮主為馬首是瞻,她本無意休息,一聽蕭奇之話,卻又有意逞強,言道:「蕭老前輩金言,不無道理,但夜風甚寒腹內空空,也需要休息一下,進點飲食,不妨前去一看,格外留意就是。」

  沙克浚與長樂真人同聲附合,蕭奇自不便再提異議,一行向那斷崖奔去。

  五人來至斷崖之下,不由得同聲叫苦。

  原來那斷崖兩旁是股垂簾瀑布,水流自山顛一瀉而下,水聲嘩然,別無他路可上。

  眾人均暗自納悶,唯獨水晶宮主在仔細查看,究竟讓她看出了端倪。

  水晶宮主一眼看穿這山莊主人的奇妙設施,不覺喜於形色,向從人揮手示意,人已騰空而起,向那瀑布縱去,只見人影一閃,已穿簾而過,沒入水中。

  眾人見水晶宮主沒入瀑布之中,諒想其中必僻有暗路,乃紛紛向瀑布縱去。

  果然,這瀑布後面竟隱藏著一條登山之路,青石砌成的石級,光潔整齊,堪稱鬼斧神工,卻又偏偏碰上慧眼獨具的水晶宮主,被她輕易識破。

  眾人抬級而上尚不須片刻,已上得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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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51:21 |只看該作者
  走至近前,方見這座山莊樓房重疊,倒是極大一所莊院所在,莊門上懸著四個大紅六角風燈,那風燈上書著「碧雲山莊」四個字,鐵劃銀鉤,筆力蒼勁。

  正待舉步,一陣悠揚笛聲隨夜風吹來,悅耳動聽,水晶宮主揮手示意,眾人仁立靜聽。

  笛聲吹過一陣,歌聲忽起,嗓音甜潤,卻又無限淒涼,那歌聲唱道:「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翔,問曉來,誰染得霜林綠,總是離人淚千行。」

  水晶宮主搖頭歎道:「看來是一個薄命紅顏!

  忽然那笛聲一轉,變悠揚而為殺伐,歌聲又起,卻不似先前那樣甜潤淒情,聲調異常嚴厲,歌詞道:「奈何天,斷魂地,夜風緊,冤魂來投,問晚來,誰進得碧雲莊,難免梟首斷肝腸。」

  蕭奇聞歌忙道:「不妙!山莊主人已然知道我等行蹤。」

  水晶宮主也似一駭,但仍鎮定道:「既來之,則安之,走,前去叩門。」

  五人來到莊前,正待叩門,那兩扇朱紅大門,竟呀然自開。

  沙克浚一縱進得莊院,倏忽向兩旁各發一掌,砰然聲響,地上塵土飛揚,根本就無半個人影。眾人陸續進得莊院,身後兩扇朱紅大門,竟又呀然一聲,自動合攏。

  眾人不禁失笑!原來那莊門裝有機關。

  進得莊門,裡面是偌大一座花園,中間一條調廊,欄杆雕工精巧,兩旁花木扶疏,亭台掩映,風鈴在夜風中叮噹作響。

  眾人沿廊前行,來至正廳。

  廳簷下掛著一盞玻璃風燈,一塊橫匾,書著「不二法門」四個大字,門旁懸掛一付對聯。

  上聯寫道:「無名小輩請走別路。」

  下聯寫道:「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眾人不禁歎道:「好大的口氣!」

  進得廳內,眾人不覺一亮。

  靠椅腳踏,俱都是錦繡為套,華麗無比,此外,古玩玉器,獸爐添香,四時盆景,一應俱全,只是了無人聲。

  眾人再往前行,經過一個大天井,來到內廳,廳門掛著一匾額,橫書「迎寶堂」三個大字。

  這迎寶堂擺設雖不及前廳華麗,卻也窗明几淨,清淡雅麗;紅幔低垂,香煙欽繞。

  五人一人這迎寶堂中,眼前景象突變。

  只見那低垂幔帳冉冉而起,幔後早已擺好一桌筵席,珍餚羅列,美酒盈杯,不多不少,擺著五付杯盤碗筷。

  席後廳壁之上,掛著一付對聯。

  上聯寫道:「座上客堂滿,」

  下聯寫道:「壺中酒不空。」

  那橫額竟是「請君自飲」四個大字。

  這五人雖都久經陣戰,處於眼羊境地,一個個莫不面面相覷。

  水晶宮主究竟機智過人,爽朗笑道:「主人確是善解人意,知我等飢腸漉漉,著人端治好美酒佳餚,你我如不拜,豈不辜負主人一番好意,來,來,入座,小妹代主邀客了。」

  口裡雖是笑語爽朗,卻以眼色示意眾人小心,各人會意,依次入座。

  杯內酒香撲鼻菜餚熱氣氤氳,好似離鍋未久。

  水晶宮主正在審視酒菜,察看是否有詐,久久,未見異狀,暗忖道:一座宛如仙境莊院,必有異人,諒不致做出暗下毒藥的勾當,將杯一舉,言道:「請各位舉杯,這第一杯酒,我們拜謝主人盛情款待,恭祝主人千秋康泰,乾杯!」

  語異,眾人一仰頸,不覺大駭。

  原來各人而前都站了一個三尺童子,約摸十二三歲,清一色滾邊沒領對襟青衫,各端桌上酒壺,笑吟吟地為各人空杯斟酒。

  這五個青衣童子從何時而來?在座五人都是耳聰目慧的武林高手,竟而渾然不覺,如何令人不駭?

  然而,座中五人究竟不凡,面上不動聲色,飲啖如故,只在暗中戒備。

  五人已然半日未進飲食,早已餓極,那消片刻,如風捲殘葉般,將酒菜吃個干淡。

  那五個青衣童子,見五人飲食完畢,又各自遞上淨面深巾。

  這一來,五人更感奇怪,五個青衣童子未離席前半步,這熱氣騰騰而巾從何而來?

  眾人只得納悶在心,淨面已畢,從未說話的五個青衣童子此時齊聲言道:「請貴賓移玉內室待茶。」

  語畢,巡自前面引路,五人隨後而行,從經轉折,進人內室。

  這內室更是佈置得超塵脫俗,壁上字畫琳郎,窗簾淡綠,地氈柴紅,椅幾均罩以潔白絲套,五杯香敬置於几上。

  五人人室已定,正自察看,門外輕飄飄走進一男一女,那男子著一襲暗紫色大衫,女子一身翠綠裙襖,惜乎兩人面上均覆以一重深紗,雖窺廬山真面目。

  二人各自為禮,齊聲道:「五位貴賓前來敝莊,款待不適,千祈不怪。

  五人一齊起身答禮,水晶宮主代表回道:「在下等一心趕路,錯過宿頭,多蒙酒筵款待,實銘刻在心,我等未經允肯,擅人貴莊,冒昧之處,尚祈二位海涵。」

  那男子言道:「看五位絕非凡人,何秘出此俗套,請坐用茶。」

  五人紛紛落座。」

  那男子又問道:「敢問五位俠駕如何稱謂?」

  水晶宮主答道:「這位少俠複姓司馬,單名瑜,這位乃司馬少俠師尊,姓蕭名奇,江湖人稱長眉笑煞,此位道長號稱長樂真人,這位姓沙名克浚,乃塞外武林高手,小妹乃東海水晶宮主,姓凌名嬙,二位高姓大名,可否見告。

  那女言道:「小妹姓李,此乃家兄,至於名字,已暗嵌在方才兩首哥詞之中,各位如不健忘,極易猜出。」

  一時,眾人紛紛搜竭枯腸,極力猜想,內中以司馬瑜記住最大司性最大,稍加思索,已將啞謎猜破,爽朗一笑,言道:「好謎!

  好謎!端的好謎!那第一首歌內,『霜林絳』三字,暗隱『冰紅』二字,想必李冰紅即是姑娘芳名。」

  那女點頭應道:「少使真乃神猜,那麼,家兄名字呢?」

  司馬瑜低吟道:「今兄大名倒真難猜,不過,第二首哥詞內最後一句,難免梟首斷肚腸,那『梟首』暗隱『項空』,不知對也不對?」

  那男子宏聲笑道:「對!對!對!在下李項空,因喜弄橫笛,人稱玉笛神童,舍妹李冰紅,人稱俏艷羅剎。」

  這「俏艷羅剎」四字一出,頓使舉座皆驚,已然有了俏艷二羅剎,忽又加上個俏艷剎女,看來這剎比那二剎更為厲害。

  李冰紅謂然言道:「小妹雖號稱俏艷剎女,其實是既不俏,又不艷,所以面覆黑妙,怕醜容見駭於諸位。」

  李項空也道:「在下面容與合妹一般無二,面覆黑紗,僅為藏拙掩丑,並非故弄玄虛,尚祈各位見諒。」

  眾人這才知道李氏兄妹黑紗蒙面的道理,各自暗中歎息,水晶宮主凌嬙慰道:「武林之中,容貌不足為恁,縱然容顏絞好,武功平平,也不過庸碌脂粉,令兄妹二人,察之即可想見,定當身懷絕技,冠蓋群倫,容貌乃屬皮囊表記,何必耿耿於懷?」

  李氏兄妹同聲應道:「這是凌宮主謬獎。」

  李冰紅又道:「各位身居中原武林,武林中人諒必熟識,小妹想打聽兩人?」

  司馬瑜問道:「但不知姓氏名誰?」

  李冰紅言道:「這二人俱是女子,一個是俏羅剎冷如冰,一個是艷羅剎靳春紅。」

  司馬瑜一聽提及冷靳二人,心中一動,忙問道:「這二人在下倒曾相識不知姑娘為何動問?」

  李冰紅言道:「既然司馬少俠相識,就煩帶個口信,請說碧雲山莊俏艷剎女李冰紅言講,叫她們二人改號易名。」

  司馬瑜一怔,不解何故,試探言道:「名字與生俱來,稱號也是捨命闖蕩江湖所得,她二人未必會肯。」

  李冰紅恨言道:「她二人如不改名易號,我兄妹二人將血洗中原武林。」

  一語宛如春雷,震人眩耳。

  司馬瑜驚問道:「這是為何?」

  李冰紅冷然道:「她二人的名號,頭上分用俏艷二字,末屬分用冰紅二字,不但將我的名號斬頭削足,而且她二人容貌姣好,明艷照人,竟也自稱羅剎,分明蓄意諷刺,令人難容。」

  司馬瑜婉言勸道:「名號的相同,乃是一種巧合,請姑娘不必介懷,再說,她二人行為正大,並非為非作歹之人,也不致辱沒了姑娘的寶號。」

  李冰紅厲聲道:「少俠對冷斬二人,刻意袒護,莫非關係親密?」

  司馬瑜慨然言道:「冷為師妹,靳為至友。」

  李冰紅嬌聲一笑,沉聲道:「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司馬少俠,委屈你留在碧雲山莊,那冷靳二人何日易名改號,何日釋你離莊。」

  語畢,欺身而上,右掌拍向司馬瑜當胸。

  司馬瑜萬料不到李冰紅會摔然發難,立即閃身離座,右手一抬,一招「離火神掌」對然發出。

  那李冰紅身手之快,目不暇給,甫見司馬瑜一抬右手之際,那裡還容他那招「離火神掌」發出,掌勢一翻,一把將司馬瑜右腕扣個正首,左手一揮,分點幾處大穴。

  司馬瑜雖非當今武林第一高手,卻也是身手非凡,竟然在一招之下落敗,使舉座之人,一個個驚駭不已。

  這時,只聽李項空一聲喝阻,離坐躍起,一個箭步,超前扶住司馬瑜,厲聲言道:「紅妹不得無禮,司馬少俠乃是客人,你如此下手留人,這碧雲山莊豈不成了盜巢匪窟,還不與我鬆手。」

  李紅冰畏於乃兄之命,將緊扣司馬瑜右腕之手鬆掉,悻悻然退去。

  李項空揮手將司馬瑜被點穴道解開,歉然道:「舍妹年幼無知,多有冒犯,請看在下薄面,祈勿怪是幸。」

  司馬瑜真是又羞又憤,強笑言道:「令妹的身手,令人駭異,來日有機,當再計教。」

  李項空又向眾人合拳為禮,言道:「舍妹少受教養,個性暴躁,望各位多多海涵,不過,那冷靳二位姑娘,各位有機會遇見盼能代告,請她們二位相讓,將名號易換,否則,舍妹一時性起,當真要血洗武林,在下恐怕也不易攔阻。」

  長眉笑煞蕭奇言道:「冷靳二位姑娘易名改號之事,我等如與之相遇,定當轉告。在此多多叨光,我等這就告辭。」

  李項空連聲阻道:「慢來,碧雲山莊鮮有來客,各位既然到此,那有過宿不歇之理,客房已然整頓妥當,請安歇吧!」

  眾人等見李項空處事正直,興李冰紅大不相同,不便過於違拗。

  五人各宿一開客房,倒也潔淨,一行無語。

  紅日初升。

  鳥鳴在樹。

  一行五人,已然離了碧雲山莊,但各人均在猜測李氏兄妹的來路。

  從李冰紅淒婉的歌聲中,不難猜出她可能有一段傷心變史,所以,才唱出了那名「總是離人淚千行。」

  她的戀人是誰?因何離她而去,是因其容顏醜陋嗎?果真如此,難怪她要嫉恨明艷照人的冷靳二羅剎了。

  一行五人,司快速瑜心情最為沉重,倒不是因為一招未出,即敗在李冰紅手下面是引恨。

  那是為什麼呢?無憂的出塵。給予他深深的感受,他覺得:在內力上,自己雖已輕闖生死玄關,看來這道情關卻難問得過啊!

  「最難消受美人思!」

  司馬瑜輕歎一聲!這就是他心情沉重的原因。

  一行五人,各不言語,埋首趕路。

  他們此去,雖然都是前往雲開大山,卻各有目的。

  司馬瑜是為解救被困陽春教中之人。

  蕭奇是受救命恩人龍老夫的之旗,前往雲開大山一窺陽春教之堂奧。

  沙克浚自去位以後,雲遊四海,遍訪武林高手,並自詡為武林第一高人,所以,一聽陽春教主倪煥廷甚是了得,決心一會,並在水晶宮中奪下海口,若勝不得此人,當場截頸自毀。

  長樂真人為報一掌落海之仇,相隨沙克浚而行。

  只有水晶宮主凌嬙,她是為另一支「晶瑩明鳳釵」而去雲開大山的,這裡面隱藏著凌家的隱秘,也許凌絹還是和她共血淵的骨肉手足呢!

  暮春三月,氣候溫和,正宜趕路。

  一路少不得饑餐夜宿,不消數日,重又折返番禹。

  鐵劍先生展翼滇邊之行,自非數日可返,長眉笑煞蕭奇沖量目前人手,對付陽春教已無問題,乃在原訂會合之客棧內,寫下留言,一行五人,向雲開大山奔去。

  司馬瑜舊地重遊。自是駕輕就熟,先在前領路。

  那條漫長而達死亡之谷的大道,竟費了半日的時間,約摸新月初升之際,才看到那座燈光閃爍的巨廈。

  與前次一樣,五人正待停步商議行止,路邊一連闖出無數蒙面白衣大漢。將他們圍了起來,手裡執的是那似鉤非鉤,似劍非劍的怪兵器。

  沙克浚大吼一聲,怒道「我們是要拜會你們教主。卻為何以刀劍相向?」

  語畢,見那些白衣蒙面大漢不理不睬,更是激怒,一掌就要向那些大漢劈去。

  司馬瑜一見,連忙阻道:「沙克浚,不可造次,他們可能聽不懂漢語,就是聽得懂,恐怕也不能回答你,因為他們都沒有舌頭。」

  「沒有舌頭?」

  眾人同時一聲驚呼。

  司馬瑜已是識途老馬。從容解釋道:「凡是參加陽春教的教徒,都要把舌頭割下來奉獻給雪山大神,在宗教狂熱之下,這些傻瓜根本不在乎,陽春教最重要的教規便是不准問不准講,所以割舌絕言是最好的辦法,其實,說穿了一個錢不值,陽春教教主及巫師們均能說話,割舌限於教徒,主要還是怕他們洩漏了教裡的秘密。」

  沙克浚半信半疑地道:「我倒不大相信,我非得看個仔細。」

  說完,覷準最近的一個,又要欺身而上。

  司馬瑜又忙阻道:「沙克浚,你不要惹麻煩,他們可都不好對付,就算你本領高強,讓你殺也殺不完,此去怕不有好幾十關口!」

  沙克浚道:「難道我們就這樣被兵刃比著。」

  司馬瑜笑道:「我自有辦法。」

  上次來此,靳春紅用的那句表示我們是朋友的手語,司馬瑜已經懂得,此時,故技重施用兩手一比一劃。

  手語一比,蒙面白衣人其中一個,回頭向巨廈飛奔而去。

  司馬瑜笑道:「那人稟報去了。」

  片刻之後,忽聞一陣鐘聲,羊角齊鳴,說也奇怪,那些蒙面大漢,一聞鐘聲角鳴,紛紛撤劍門退路邊,讓開大路。

  這時,巨廈門前升起兩盞紅燈,好似引路指標。

  眾人具向紅燈高舉之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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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51: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來到廈門前,四周突然湧現一片火炬,火星劈卜,宛如火樹銀花,惜乎眾人均無心觀賞。

  就在火炬湧現之際,從巨廈大門內閃出五人,一字排開。

  他們是倪煥廷,韓南輝,韓西輝,韓北輝與倪春秀。

  奇怪的是韓西輝與韓北輝已被薛夫人利劍斷腕,而且在劍鋒之上塗有苦菖,奇毒無比,但此時他兩人卻雙腕整齊。不異常人,看來這陽春教主倪煥廷不但功力奇強,而醫道也甚精通。

  倪煥廷來到近前,桀桀笑道:「好小子,真有能耐,約期半年,你竟然半月之間重又返回,但不知請來了多少異人高手?」

  司馬瑜冷然笑道:「教主好大的口氣,這白雪宮中,又不是什麼銅牆鐵壁,龍潭虎穴,需要多少高手,一句話,教主將薛夫人等一干友人釋出,萬事皆休,否則,我要讓你這白雪宮中,血染殷紅。

  倪煥廷正色道:「釋放你的友人,倒並不難,只要你依我一個條件,我那唯一傳人韓東輝喪在你手,現在雪神降福你身,你若願歸我門下,成為陽春教傳人,馬上將你友送出雲開大山,否則,連你五人在內,休想再出山門一步。」

  沙克浚知道說話之人就是陽春教主,聽其語氣狂傲,一時不耐,就要發難。

  司馬瑜浪跡江湖以來,歷經詭波湃雲,胸中自有城府,但見沙克浚神色不耐,立以眼色制止,佯笑道:「只怕我司馬瑜無此福份為貴教傳人,條件暫且不談,我要先看看我那些友人是否安然無恙?」

  倪煥廷怪笑道:「本教主向來守信不渝,前次讓你出宮,也不過是念你秉賦深厚,欲收你為本教人,不忍加害,其實,你縱然遍邀武林高手,也奈何本教主不得,你既然要看看你的友人,不妨就讓你看一看,也好教你放心。」

  倪煥廷語畢,用手一揮,室內燈火通明。

  薛夫人,薛琪,冷如冰,靳春紅,馬惠芷,凌絹等六人靜靜地坐在屋內,神態安樣好像已經受制。

  倪煥廷道:「小子,看清楚了吧,你的友人在白雪宮中備受款待,連一根毫毛也未受損。

  語畢,用手一揮,那燈光又自全熄。

  水晶宮主湊前來探問,其中何人姓凌,司馬瑜予以相告,正言談間,忽聽一聲大吼,原來沙克浚業已發難。

  沙克波一出手其餘四人也各找對象。

  沙克浚對倪煥廷。

  長樂真人對韓南輝。

  長眉笑煞對韓西輝。

  水晶宮主凌嬙對韓北輝。

  司馬瑜卻被倪春秀對上了。

  於是,五個人作對兒廝殺。

  對方五人,除韓氏三昆仲使用鉤劍外,倪家父女都是徒手,這邊五人,除司馬瑜腰系長劍外,其餘都是徒手,而司馬瑜因倪春秀徒手進招,故不便拔劍相向,於是,形成兩對相搏,三對空手對奇刃。

  且不說其餘四對,先說倪春秀一面進招,一面說道:「司馬瑜,看你表面儀表堂堂,骨子裡卻是卑鄙下流,竟然讓你把妹子春蘭弄到手害得我們骨肉離散,今天你家姑娘斷然放不過你。」

  司馬瑜聽倪春秀血口噴人,不覺怒火高熾,喝道:「你不得胡說,我司馬瑜偉偉丈夫,豈是那種見色即貪之輩,今如不叫你斃我掌下,你也不知我厲害。

  語畢,雙掌齊發,一拒來掌,一擊乳泉大穴。

  倪春秀見來掌厲害,忙收掌勢,向外一閃,吃吃笑道:「我妹子春蘭也真倒霉,碰上你這忘恩負義之徒,你說你不是見色即貪之徒,你想想你剛才那一掌拍向你家姑娘什麼地方,你分明見色起意。」

  司馬瑜一聽,不由滿面羞紅,因為武林之中,有一不變的視定,男女交手,男方不得對女方乳部及下部襲擊,剛才,司馬瑜因順倪春秀來掌之勢,未注意武林規矩,一掌向對方乳泉穴襲去。

  司馬瑜經倪春秀一喝,滿面尷尬,猛喝一聲,怒道:「賤婢!少說廢話,納命吧!」

  呼!呼!呼!一連攻出三掌,一時掌影如山,氣勢磅礡。

  那倪春秀也自了得,騰,挪,閃,躲,接連避過,反又攻出數招。

  兩人你來我往,不相上下。

  那邊……

  沙克浚與倪煥廷,長樂真人與韓南輝等兩對熱均力敵,長眉笑然對韓西輝已感漸漸不支,不過,龍形八式的神奇招式,倒還可以抵擋一陣。

  水晶宮主凌嬙,是五人之中唯一佔盡先機的一人,招式奇異,身手俐落,韓北輝一支鉤劍,竟然像被千絲萬縷縛住,無從施展,時時險象環生,弄得韓北輝氣喘吁吁!

  倪煥廷與沙克浚交手已不下三十餘招,不分勝負,各人均暗驚對方的功力,不敢大意。

  白雪宮之前正展開一場空前未有的生死決鬥,勝負關係至大,人影幢幢,掌影重重,劍光閃閃……

  忽然,一聲金鐵折裂之聲,韓北輝手中鉤劍一裂兩斷,嗆郎落在地上,也不知不水晶宮主用的什麼手法。

  韓北輝既失兵器,顯已落敗,水晶宮主豈能坐失良機,欺身上前,雙掌微幌,已然將韓北輝一條右臂扣住,只聽「卡擦」一響,一條臂膀竟讓凌嬙活生生的連骨帶肉給卸了下來,慘嚎一聲,韓北輝竟自暈了過去。

  此時,長眉笑煞蕭奇正值遇險。

  原來,韓西輝與長眉笑煞蕭奇鏖戰數十餘招,雖一直掌握先機,可是,這老頭兒似乎有點魔法,總能化險如夷,安然無事,於是,暗動心機。

  其實,蕭奇已然用盡全力在招架,韓西輝可是畢生所碰到的唯一勁敵,目前,蕭奇只是恁著久歷陣占的經驗,和龍形八式的奇妙變化在那裡虛擋一陣,以待良機,雖不能說一擊而敗對手,卻也能稍獲喘息。

  突然,韓西輝當胸露出空隙。

  這空隙,在時間,部位,以及蕭奇的身形和步法上來說,都是一個絕佳機會,蕭奇是個中老手,自不會輕易放過,龍形八式中一招「神龍獻瑞」飛快發出。

  蕭奇身形一挫,雙掌向上一托,一股強勁掌風向韓西輝當胸拍到。

  韓西輝無論怎樣閃躲,都得讓掌風掃到,可是,這原是韓西輝設的局,他豈沒有辦法,只見他兩腳生根,身子向後一仰,右手所執鉤劍柱地,支持身體重量,形成一座拱橋。

  長眉笑煞蕭奇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呵呵笑道:「好小子,你竟敢在你爺爺面前耍把戲,看掌!」

  發話之中,雙掌一分,兩足騰空,一招「飛躍龍門」,一擊氣門,一擊命門。

  韓西輝自幼練就護體神氣,已暗運內力護住這兩大穴門,看看來掌將到,身形向右一幌,那原來握住右手拄地的鉤劍竟然到了左手,向蕭奇肋下刺來。

  蕭奇人已凌空,變起倉促,暗道:「此番老命休矣!」

  水晶宮主凌嬙正卸下韓北輝一條臂膀,一見蕭奇遇險,焉敢怠慢,揮手之間,那條血肉模糊的胳臂已向韓西輝手中鈞劍飛去,力挾萬鈞,速如閃電。

  韓西輝正自慶幸狡計得售,北輝一聲慘嚎已使其分心,這條臂膀恁空飛來,那裡察得,只覺虎口一麻,鉤劍震脫數丈開外。

  這一擊,可讓蕭奇撿回一條老命。

  斷臂揮出,凌嬙人也跟蹤而至,嬌叱一聲,言道:「蕭前輩退下稍息,待我來懲治這惡徒。」

  蕭奇這一招以為穩可得手,傾盡全力而出,此時,確已無力再戰,心中暗愧,說了聲「有勞宮主」,人已退了下來。

  現在,只剩下四對。

  司馬瑜與倪春秀已然相拚五十餘抬,難解難分。

  倪春秀本已對司馬瑜有意,不想一著之失,讓姊姊春蘭佔了先手,此時,嘴上雖然猶自逞強,心中卻不免留情,故招式均未用硬手,一面相搏,一面挑逗言道:「好小子!教你當陽春教傳人有何不好,保你吃穿不盡,享不完的風流艷福。」

  司馬瑜一方面念在其妹春蘭情份,一方面見對方手不厲,好似有意相讓,所以,也不願施出五行真氣,今見對方語言下流,心中一怒,啐道:「呸!好個不知羞恥的賤婢,閒下你的髒口。」

  語畢,掌勢加緊,連攻數招。

  那倪春秀好似不大在乎,仍然嬌笑如故,把式愈來愈輕浮,有意戲弄。

  司馬瑜這才真的動了肝火,暗運內力,決心以五行真氣速戰速決,怒道:「你大爺無閒空陪你玩耍,接掌吧!」

  語音未畢,一招「離火神掌」已然發出,一道紅光在夜色中特別明亮。

  倪春秀見司馬冰面色凝重,語音嚴厲,這對一招不敢大意,兩掌暗注功力,全力封架。

  這一招「離火神掌,挾著無比熱力,一觸掌風,怕不燒得皮焦肉綻,可是倪春秀卻正好相反。

  原來陽春教之掌功另成一格,練氣以陰寒為主,倪春秀並掌封架,至少用上了五成功力,兩股掌力一接,只聽「滋」的一聲。紅光頓減。

  司馬瑜猶自奇怪,忽覺一股寒風侵到,不禁大駭,連忙運「坎離真火」化解。

  只聽倪春秀嬌聲笑道:「我當是什麼厲害掌法,不過是區區五行真氣,告訴你,那薛夫人是用五行真氣的老祖宗,她也拿姑娘沒有辦法,司馬瑜,你可別思斷義絕,惹起你姑娘殺機,你可是自找死路!」

  司馬瑜正自無計可施,忽然一絲熟悉的聲音在耳際道:「瑜弟弟!用土。」

  「這不是冷姊姊的聲音麼!」

  司馬瑜暗呼一聲,一別半月,竟像別了十年,一旦聽到那聲音,心中好像非常滿足。

  那聲音忽又響:「瑜弟弟!趕快用你的戊土真氣,這是薛夫人的指示!」

  「啊!」

  司馬瑜猛然想起,不由一聲暗呼,她們六人在暗中看明處看得特別清楚,所以,由薛夫人指示機招,再讓冷姊姊用密語傳音之術傳人自己耳裡。

  那聲音第三次又在耳邊響起,短促有力:「瑜弟弟!要快,連發兩招!」

  司馬瑜精力突旺,身形一動,右掌已然將「戊土真氣」發出,一團橘黃光亮隨掌力問進。

  倪春秀見司馬瑜木立當場,以為他在權衡進退之計,想不到他會粹然出手,招式也好似與前把相同,因為略了光色有黃紅之分。

  當下一沉粉臉,怒聲道:「想不到你竟是個不識抬舉的蠢小子,好,你既然一心找死,姑娘我就成全你吧!」

  語畢,雙單一齊推出,加到了七成功力。

  倪春秀在上一掌吃了甜頭,所以仍然故技重施。

  不想,兩方掌力一接,倪春秀即覺出不妙,那司馬瑜的掌力好像有無比吸力,競將自己掌力吸去。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方才一掌「離火」,一個倪春秀的水寒之氣,立被熄滅,這一招「戊土」,可專治她的水寒之氣,這是薛夫人的經驗。

  倪春秀正自吃驚,司馬瑜左掌一揮,但見黃光一閃,一招「戊土真氣」又自發出。

  一掌已使倪春秀難以消受,更何培再加一掌,頓時吸力大增,竟將倪春秀內力吸盡,站立不住,一個踉蹌竟然衝進司馬瑜懷裡,一時滿懷軟至溫香。

  司馬瑜不知內情,尚以為倪春秀插不知恥,這自投懷送抱,一時羞憤交集,雙手用力一推,將倪春秀摔出數丈,砰然倒地。

  司馬瑜掣山腰中長劍,青光閃閃,大步向前,一劍向倪春秀咽喉刺去。

  此時,忽聽冷如冰聲音在耳際響道:「瑜弟弟!制住即可,不要傷人。」

  司馬瑜個性倔強,常以意氣而行,但對冷姊姊卻唯命是從一聽吩咐,即將劍尖輕點胸部幾處大穴,算是饒了倪春秀一命。

  水晶官主接戰韓西輝,勝負立見,不消幾個回合,先將韓酉輝手中鈞劍拆裂,探手之中,又將韓西輝一條右臂連骨帶肉卸下。

  長樂真人以獨臂與韓南輝周旋,已近百招,眼看水晶宮主連毀二人,心中凶念陡起蓄意死拼,一聲暴喝,探手向韓南輝面部抓去。

  那韓南輝適聞三弟一聲慘叫,知道與四弟同樣慘遭毒手,一時心膽俱裂,稍一分心即讓長樂真人抓個正著。

  只聞韓南輝一聲修呼,面上頓時血肉狼籍,五官俱毀,痛死過去。

  長樂真人一陣怪笑,聲浪震耳欲聾。

  陽春教主倪煥廷眼見愛女與三位得意門徒遭毒手,不覺氣憤填膺,但眼前的沙克浚卻是既狠且毒,銳不可當,不容分身。

  沙克浚也是有生以來,首遇勁敵,百招已過,仍無勝機,自己已然下海口,故而全心迎敵,不敢掉以輕心。

  長樂真人見沙克浚尚未得手,譏笑道:「沙克浚,你自詡為武林第一高手,為何百如尚未擒敵,要不要貧道代你只擋一陣?」

  沙克浚見眾人均已過關斬將,唯獨自己尚是勝負難分,已甚焦急,長樂真人又來相譏,理會加羞憤,傾出全力,連攻十八招,逼得倪煥廷節節後退。

  長眉笑然蕭奇知道長樂真人被擊落海之仇,耿耿於心,深恐長樂真人以牙還牙,誤了大局,遂勸道:「沙克浚此戰,關係甚大,盼道長為顧全大局,不要意氣用事。」

  長樂真人懂得蕭奇的用心,爽朗笑道:「聽你之言,莫非怕貧道偷擊沙克浚是麼?但請放心,貧道尚能識得大體。」

  蕭奇笑道:「這樣甚好!這樣甚好!」

  司馬瑜眼看沙克浚連攻十幾招,逼得倪煥廷直退,原以為戰局即可結束,不想,倪煥廷化險為夷,目前,仍是平局司馬瑜關心室內六人,快意先行前往室內解救,當即囑咐長樂真人等三人注意周圍手執火炬之眾教徒,然後,輕輕轉到倪煥廷身後,猛一縱身,向巨室內縱去。

  這時,冷如冰的聲音在耳邊促響道:「瑜弟弟!不可冒進!

  但是,為時已遲,司馬瑜身形猶如離弦之箭,飛也似地縱進巨廈之內。

  司馬瑜不知室內有伏,人甫縱進、冷如冰告警之聲業已傳到耳邊,怎奈去勢難收,只得刻意戒備。

  司馬瑜一進室內,落勢未穩,已然覺出有無數股強動暗力襲到。

  在黑暗中交手相搏,全賴敏銳的聽覺來辨別敵手的方向,敵物進襲的招式和部位則須依靠靈敏的感覺。

  司馬瑜固然反應靈敏,便對手顯然人數眾多,一時不敢大意,身子猛一迴旋,雙掌齊出,連發兩招「離火神掌」,爆起兩團紅光。

  紅光照耀之下,室內通明,一切景象均在眼裡。

  十數個蒙面白衣陽春教徒,手執鈞劍,將司馬瑜圍在核心。

  陽春教所練內力均以陰寒為主,但這批教徒武力究竟不如倪春秀功力高強,鉤劍所帶內力,非但沒有削弱這「離火神掌」的威力,反而被招退五六步。

  紅光一閃即逝,室內重歸黑暗,但司馬瑜業已看清室內地勢,和敵方分配情形,從容迎敵。

  薛夫人一行六人,靜坐一旁,雖都替司馬瑜擔心,但卻無能為力,因為他們已被倪煥廷以獨門指法點了下盤麻穴,雙腿動彈不得。

  她們六人雖然不能移步,但雙手仍然運用自如,薛夫人靈機一動,當即以密音術吩咐眾人,暗中襲擊就近的陽春教徒,以減輕司馬瑜所受壓力。

  果然,司馬瑜頓感敵手攻擊,已不如先前猛烈,正自奇怪,忽然室內一盞巨燈大放光明。

  燈下站立一個長髮披肩的青衣女子,手裡的火種仍在冒出裊裊青煙。

  此女正是陽春教倪煥廷的次女倪春蘭。

  倪春蘭早已對陽春教心存厭倦,且父女之間也無感情可言,始終將痛苦封凍心底,可是在與司馬瑜一見面後,這個表面褻蕩,實則仍是處子的倪春蘭,竟是一往情深,終於,將那欲思叛教的思想付諸行動,事敗後,乘機逃出了白雪宮。

  倪春蘭雖然選出了白雪宮,可並沒有離開雲開大山,她知道薛夫人一行尚未脫險,司馬瑜必然再回雲開大山,這就是她終日在山裡山外盤桓的道理。

  所以,司馬瑜一行人人山,她就在暗中跟隨,一見司馬瑜閃進白雪宮中,不禁替他捏把冷汗。

  倪春蘭深知乃父為人陰險,極具城府,這白雪宮中又是機關重重,埋伏十面,深恐司馬瑜中伏遇險,急忙由暗道進入宮中相救。

  幸虧這支雪谷幽蘭及時趕到,否則,縱使沙克浚掌斃陽春教主倪煥廷,司馬瑜一行十一人也休想生離這白雪宮中。

  薛夫人一見現身之人竟是倪春蘭,一時喜形於色,高聲喊道:「我們六人被你父親點了下盤麻穴,彈動不得,趕快來替我們解開穴道。」

  那一批奉命看守薛夫人等主人的陽春教徒,正在與司馬瑜死纏,突然燈光大亮,一見燈下女子,竟是叛教的大祭司,已在暗中戒備。

  現聽薛夫人叫倪春蘭解開他們穴道,那還了得,倪春蘭甫自應聲,身形未動,六個白衣教徒已然一衝而上,六把鈞劍一齊向她前胸刺到。

  倪春蘭好似渾然不覺,竟讓那六把鈞劍刺個正著,鈞劍往回一帶,竟將五臟六肺一齊鉤了出來。

  薛夫人驚呼尚未出口,一團青影飛快滾至腳邊,原來倪春蘭又施展了身外化身的障眼魔法,那被的只是一個女教徒。

  倪春蘭飛身而至,雙手齊出,妙指連點,霎眼之間,將六人穴道解開。

  司馬瑜本是暗中孤軍獨鬥,現在突增七人,情勢大變,立即控制了戰局。

  倪煥廷與沙克浚交手已不下二百餘招,仍未分勝負,兩人立足十丈方圓地上之細砂碎石,均被掌風掃光,真算得上是一場驚天動地,泣鬼神的惡鬥。

  倪煥廷雖是背對宮門,卻已知道宮內有變,立即撮唇一聲長一嘯。

  長嘯一起,那原來圍繞周圍的白衣教徒,竟向白雪宮衝去。

  水晶宮主,長樂真人以及長眉笑煞蕭奇等三人,身形更快,先入為主,將宮門堵住,不讓這些教徒進入宮門。

  沙克浚見其也人均已得手,且已控制宮門,唯獨自己久戰不決,一陣焦急,神威大發,一連攻出數招,幾乎將倪煥廷逼進宮內。

  此時,只要有人予以增援,倪煥廷必敗無疑,可是,武林中最忌聯手圍攻,而且沙克浚誇下海口,自也不容旁人插手其間。

  倪煥廷已知無法勝過眼前勁敵,邪念頓起,虛幌一招,閃進宮內,沙克浚那能容其走脫,如影隨形,跟蹤而進,凌空拍出一掌,力逾萬鈞。

  倪煥廷閃進宮內,就是要引沙克浚進內,以遂其一網打盡的毒計;未算就對手會凌空發掌,落勢未穩,一股強大勁風自背事襲來。

  此時,倪煥廷既無法化解,也無法封架,但他究竟功力不凡,凌空一閃,躲過掌風,但仍被余風掃到,只聽「嘩啦」一聲,大衫衣袖連襟碎裂。

  倪煥廷落地後,仍感搖搖幌幌,轉過身來,氣結迎:「好嚴厲的掌法,本教主服輸了,請尊駕留下個字號,來日也好討教。」

  沙克浚陰惻惻地笑道:「想不到堂堂陽春教主竟也服輸了,我叫沙克浚,其實你問也無用,明年今日是你的忌辰,你這一輩子再也沒有向沙某討教的機會了,納命吧!」

  說完,蓄掌向倪煥廷逼進。

  倪煥廷陰森森道:「沙克浚,我與你素無怨仇,你不要欺人太甚,也許明年今日是你的忌辰。」

  語畢,而色凝重,目露殺氣,變掌護胸待發。

  沙克浚本可乘勝而追,今見倪煥廷面色突變,圖作困獸之鬥,反而不敢造次。

  兩人各自逼視對方,緩緩移動,情勢頓時緊張,眾人均屏神凝息以往。

  「小心教主他要弄鬼!」

  倪春蘭一聲驚呼未畢,倪煥廷已然一掌折熄了室內那盞大燈,一時室內大亂。

  隨即,兩團寶光同時亮起,室內已然失去倪煥廷的蹤跡,宮門兩扇銅鑄門竟也自動合起。

  凌絹與凌嬙同時掣亮「晶瑩明風釵」,眾人均甚稱奇,凌絹與凌嬙也是面面相覷,但大家一發覺倪煥廷暗遁失蹤,宮門自合,情知不妙,也無暇去注意那雙寶光璀璨的「晶瑩明鳳釵」了。

  倪春蘭頓時花容失色,咋舌道:「糟了!宮內到處都是機關,他已經從暗道逃走了。」

  司馬瑜道:「春蘭姑娘,你是宮內之人,眾人生死之事,全靠你了,你知道這宮門開啟的機鈕藏在何處?」

  倪春蘭黯然搖頭道:「這宮內的機關設施,除了我父親以外,沒有旁人知道,看來我們是凶多吉少!」

  沙克浚狂笑道:「這白雪宮中就算銅牆鐵壁,也奈何不了我沙某,來,閃開了!」

  眾人聞聲閃開,沙克浚猛發一掌,對那鐵門擊去。

  掌風觸及鐵門,發光如火,警聲如雷,但那鐵門卻紋風不動。

  其餘眾人也紛向四壁發掌,只要能擊破一處洞穴,就算逃生有望,可是,那些凌厲的掌風,拍到牆上,只能發出「嗡嗡」加聲,顯然,那些牆壁堅厚無比。

  眾人此時面面相覷,忽然,倪煥廷的聲音傳進室內,那聲音道:「司馬瑜,想不到你倒是請到了武林高手,可是,你仍是無法降住我倪煥廷,一句話,只要你答應作我陽春教傳人,其餘的人,我會令他們安離去,否則,只要我發動機關,你們將立時粉身碎骨。」

  沙克浚性烈如火,怒極叫道:「倪煥廷,你枉稱一教之主,所作所為俱是藏頭露尾的勾當,你有種就出來與我比比高低,拚命死活。」

  倪煥廷陰森笑道:「陽春教南移中原,原指望廣傳教義,擴大門戶,不想被你們弄得教破人亡,親生二女,一傷一叛,古話說得好,人怕傷心樹怕剝皮,你們死期到了。」

  聲音既然傳進來,諒必石壁尚有空隙,倪煥廷與沙克浚談話之際,司馬瑜就在注意這話音從何方而來。

  但那聲音像是從四周而來,聲如郁雷,低沉而寵亮,似近還遠。

  放眼望去,四壁皆徒,無一絲縫隙可尋。

  此時,又聽那倪煥廷叫道:「司馬瑜,只有你可以救大家,你如不答應,我就要發動機關了,眾人的生命都捏在你手裡。

  倪煥廷用意是想使眾人逼迫司馬瑜入教,果然,這一著發揮了效用。

  著先受感的是長樂真人,他對司馬瑜言道:「貧道與陽春教素無梁子,此番上山入宮,也是因與沙克浚那一掌之仇尚未了結,故而順道而行,現在,落人圈套,要貧道束手待斃,實有所有甘。

  司馬瑜尚不明白話中意義,疑惑地問道:「道長的意思是……?」

  長樂真人淡然一笑,故作輕鬆道:「貧道已活七十餘年,死而何憾?不過,這些姑娘正是豆寇年華,前程似錦,葬身此處,不但可惜,也死得不值,司馬少俠可否為了使眾人脫險,先答應教主的條件,待眾人脫險後,再作權宜之計。」

  司馬瑜也覺這話頗為合乎情理,逞一時之氣,使眾人同葬魔宮,是最愚不可及之舉,當即用目一招全場,徵詢眾人的意見。

  眾人均各自垂首默思,唯獨薛琪兩眼向司馬瑜注視著,那眼光裡,有淡淡的哀愁,有驚惶的神色,有溫和的關注,那裡蘊藏著最複雜的感情和意志,最大的放縱和克制,是世上最奇特的眼光,有恨,也有愛,是冷酷的,也是熾熱的,可以使人心寒,也可以使人熔化。

  司馬瑜的眼光與薛琪的眼光剛一接觸,一陣巨大的撼力搖動了他的身心,他好像是被巨力所擊,搖搖欲墜,司馬瑜感到,薛琪的眼光無異是一宗武學秘奧,任你有多大的悟性,任你化多少功夫,你都無法瞭解,懂得,或窺其堂奧,一瞬之間,薛琪的份量在心裡加重了。

  薛夫人慎重的道:「我們千萬不要中了倪煥廷的鬼計,自亂了方寸,我們要靜待其變,說不定這室內根本就無甚機關可言。」

  倪煥廷在暗中陰森森地道:「薛夫人,你不要小看了我這白雪宮,任你等是銅金剛,鐵羅漢,也要教你們粉身碎骨,好話業已說盡,身死之後,可別怪我倪某無情。」

  話音甫落,突然一陣「隆隆」之聲,向西那面牆壁竟緩緩向前移動。

  沙克浚縱身壁前,兩掌傾出全力,抵在壁上,想拒住石壁的移動,但那裡抵擋得住,石壁依然移動如故,反而將沙克浚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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