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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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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殺手新傳[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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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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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3: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月夜下的太湖,猶如覆蓋著一層薄紗的少女。

  有嫵媚,有羞澀,更有著多情。

  小飛俠一面信信步在湖邊踱著步子,一面腦子裡不停的想著要如何去找出要找的人。

  正當心裡煩亂得理不出一點頭緒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聲聲「放我走,放我走」的女人喊叫聲!

  聲音裡透著惶恐與驚懼,讓小飛俠感到詫異的卻是那聲音聽來甚為耳熟。

  他不想管閒事,也不愛管閒事。

  可是當他想到她是一個淪落在這靠出賣身體的可憐女人一後,他不覺得朝著聲音來處走了過去。

  沒多遠,他看到了那個女人被一個男了拉著,而她卻死命的掙扎著,想要逃出那個人的掌握。

  近了,小飛快已看清那個男人不但長得俊秀瀟灑,穿得更是體面,一襲淡藍色絲質的罩衫,在月光下發出閃閃光暈。

  怪了!

  小飛俠實在弄不清這個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一個長得討人喜歡,身上又光鮮,鐵定多金的年輕人,她怎麼會不要?

  妓女挑客也不是沒有,但是這樣的男人她還不要,小飛俠就是想不出她還要什麼樣的男人。

  「放……放我走,你放我走啊!」

  任憑那女人如何的掙扎,她就是無法掙脫人家的手掌,到最後她急得連聲音都變了。

  「朋友,請你放開她。」

  小飛俠靠近些,出聲喝著。

  那個人怔了一下,就這一怔那女人已掙脫了他的手。

  那女人一見是小飛俠,慌亂得就衝到他的身後,又驚恐的道:「我不要跟他去,我不要跟他去……」

  小飛俠皺了眉,對著那人道:

  「這樣強人所難,好像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吧?」

  那人被小飛快一頓搶白,他也皺起了眉頭,道:「你在說些什麼,你可知道阻差辦案可是有罪的?」

  「阻差辦案?」小飛快冷笑一聲道:「我只知道你強拉著人家,而人家不願跟你去。」

  「放屁,你別顛倒是非!」那人急切的道。

  小飛俠嗤聲道:

  「噴,噴!我顛倒是非?朋友,你也未免太會給人家亂扣帽子吧!好,就算你是官差,這個女人犯了何罪?」

  「當街賣淫,有礙善良風俗。」

  小飛俠不慌不忙道:

  「可有證據?可有人證?」

  那人一怔,又道:

  「我就是人證,她自己找上門來百般賣弄風情。」

  小飛俠倏然一笑道:

  「做賊的喊捉賊,這不是沒有的事。話說回來,她也可以說她是人證,證明你意圖對她不軌呀!」

  那人呆住了。

  他沒想到會碰上了這麼一個能言善道打抱不平的人。

  彷彿也被小飛俠給搞毛了,那人臉色一沉,道:「我說呢,一個女人怎麼敢當街拉客,原來後頭有人替她撐著。」

  小飛快搖搖頭道:

  「你還真會幻想呢!由此可見就算你是官差,也鐵定是個欺壓善良、魚肉鄉民的貪官呢!」

  「你……」

  「我怎麼樣?告訴你,世上總還有不怕官的亡命客。」

  沒再說話,那人卻已出手。

  小飛俠目光一凝,人家一出手,他已知道他遇上了麻煩,這個人絕不是普通的捕快衙役,普通的捕快衙役是不會有這麼高的身手。

  空手過了六、七招,那人的心頭也一陣駭然。

  畢竟他也明白小飛俠不是那個妓女的保鏢,更不是地痞之類的三流混。

  這兩個人愈打愈心驚!

  他們已經發現今夜面對的對手,恐怕是今生遇見最可怕的對手。

  「住手!」

  又過了十幾招,那個自稱是官差的人突然叫了一聲,人已飄開七尺。

  小飛俠停下手來,他望著對方,靜待下文。

  那人望著小飛快一會,才道:「你是誰?」

  小飛俠淡淡道:「我已經說過亡命江湖的過路客。」

  點了點頭,那人道:「我姓楚,單名一個烈宇,何吝於告之大名。」

  小飛俠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一股涼意立刻由頭傳到腳。

  他嘴裡發苦道:「久仰了,在下姓……姓胡,也是一個單名言。『

  根本沒有想到其他,楚烈道:「我已可確定胡兄不是和那女人一夥的,所以咱們這場架也用不著再打下去。」

  心頭一鬆,小飛俠立刻接口道:「既如此,就此別過。」

  小飛俠話一說完,返身就要走。

  「胡兄留步!」

  小飛俠停了下來,卻沒轉身。

  楚烈道:「胡兄身手不凡,不知有幸交個朋友嗎?」

  交朋友?我要敢交你這個朋友,豈不是茅房裡點燈——找屎。

  小飛俠慢慢轉回身,他看到的是楚烈那一雙殷切的眼光。

  歎了一聲,小飛快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胡兄知道我?」

  「當然,楚兄鼎鼎大名,欽賜御前帶刀侍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下草莽一介,吃的是江湖飯,舔的是刀頭血,實在不敢高攀。」

  楚烈哈哈一笑道:「虛名罷了,胡兄怎好拒絕我一片誠摯?」

  小飛俠搖搖頭道:「真的不敢高攀。」

  楚烈表情一變,道:「就只為了我身在官家?」

  「很抱歉,的確是為了這個原因。」

  不錯,江湖人的確沒有誰願意和吃公門飯的交朋友。

  小飛俠說的是實情,楚烈也明白這層道理。所以楚烈沒有再勉強,只不過臉上明顯有種失望。

  小飛俠苦笑一聲,抱抱拳,轉過身就大步離開。

  加快了步伐,小飛快就好像後面有鬼在追他一樣,連頭都不敢回。

  到現在他還慶幸著,剛才好在沒有與楚烈用兵器幹上,要不然他知道以楚烈的警覺心,及職業上的敏感度,一定立刻就能認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這個人是誰?

  為什麼江湖上從沒聽說過他?

  楚烈輕輕念著「胡言」這兩個字,心裡卻有著太多的疑問。

  猛然間他醒了過來,同時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巴掌。

  既能胡言,豈非亂語?

  他傻了,同時也嘗到了被人耍的滋味。

  小飛俠沒想到這個女人仍舊徘徊在附近。

  當他看到她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跳。

  「嗨!」

  她從藏身的樹後轉出來,輕聲的叫了一聲。

  小飛俠停了下來,他笑了笑道:

  「你怎麼還沒走?」

  難得的,那女人臉上有種赧然的表情,她抬眼道:「我是很想走,可是也不知怎麼搞的卻留了下來。」

  「為什麼?」

  「不曉得,或許想知道你的結果吧。」

  她停了一下,又接著道:「另外我知道你身上所有的錢讓我拿走後,你恐怕連住店的開支都沒著落了。」

  誰說婊子無情?

  小飛俠笑道:

  「浪跡江湖,站著一條,躺著也還是一條,有什麼地方不能睡的?」

  那女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嘖嘖」笑了出來!

  小飛俠這才發現自己話裡有著語病。

  小飛俠不好意思道:「對不起,不是有意的。」

  攏了一下被夜風拂亂的長髮,那女人道:「沒關係,這種話對我來說還算含蓄的,更黃、更露骨的我都聽過。」

  小飛快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女人一下子臉色一變,猶有餘悸道:

  「應了你那句話,找錯了對象。我也真衰,平日頗有自信的一雙罩子,今兒晚上竟然兩次看走了眼。」

  瞄了一眼小飛俠,她又道:

  「一次是你,另一次更錯把『條子』當成了『凱子』,差點沒叫他給逮回衙門裡去,要不是你替我『圍事』,最少也得在『苦窯』裡蹲上個十天半個月的。」

  小飛快被他的話逗得一笑!

  她翻了翻白眼道:

  「你笑什麼?換在任何人也都想不到這麼一個看來像是富家公子哥的男人,竟然會是個『條子』。」

  「那你是怎麼發現的?」小飛俠問道。

  「發現?要不是他亮出了腰牌,我還當他在開玩笑呢!」

  「這可是個經驗,我想這對你以後可有不少幫助。」

  白了小飛俠一眼,那女人道:「鬼個經驗,我就是有一雙法眼也看不出來像他那種人會是個『條子』呀!算了,不要再談這些一肚子大便的窩囊事了,咱們走吧。」

  「走?到那裡?」小飛俠怔了一下。

  「你幫了我的忙,我總得給你打個睡覺的地方是不?」

  「好意心領了,我隨便打間破廟什麼的就可將就。」

  一瞪眼,這女人就差沒跳腳,道:「你怕我吃了你?」

  「那倒不是,只是男女有別……」

  「別你個頭。」那女人一拉小飛俠的手就走,同時道:「對我這種女人還談什麼男女有別?你總不會還是個『童子雞』吧?」

  碰上這種女的,小飛俠除了苦笑外,他實在不知道能做什麼。

  「你竟住……住在這裡?」

  繞著湖邊走了一段路,最後那女人停了下來,指著泊在岸邊的一條小船,對小飛俠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沒什麼不好的?我這裡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哩!」

  跳上了船,小飛俠發現她說得一點不假。

  這船艙隔開了一明一暗兩間房,暗的看不到,明間裡桌椅俱全,擺飾奇雅,一應物件應有盡有。

  奉上了一杯茶,那女的舒適的脫掉鞋襪,毫不避諱道:「我叫薔薇,你這落拓江湖人呢?」

  啜了一口甘中帶苦,不知什麼茶葉的茶後,小飛俠道:「別人都叫我小飛俠,不過最近有一大堆人要追殺我,這名字我希望你記在心裡,最好別隨便傳出去,洩露了我的行蹤事小,只怕給你帶來不必要的災禍那就事大了。」

  薔毅沒一點驚慌,笑道:

  「你真有辦法,年紀輕輕的,看樣子在江湖上也剛跑不了幾天,居然就有人要追殺你,怎麼?是不是拐了那位黑道巨梟的姨太太?還是惹惱了那位大姐頭?」

  小飛俠笑了笑道:「都不是,只因為我是一個殺手。」

  「別唬我了,瞧你的樣子冷靜有餘,心狠不足,你要可以做殺手,那我豈不成了殺人魔王了!」

  仔細的看了看薔薇,小飛俠發現她的確長得還不錯,如果臉上的脂粉少擦些,多保留些自然的本色,她應該是個稱得上美女的女人。

  看到小飛俠那種研究的目光,薔薇笑在心裡,她站了起來,慢慢的脫掉了身上的衣服。於是一個美好、白皙的胭體立刻出現。

  高聳挺拔的胸部,纖細柔軟的腰身,弧度適中的臀部,完美無瑕的肌膚,以及修長富有彈性的雙腿,她……她竟然衣眼裡面什麼也沒穿。

  小飛俠呆住了。

  最後他歎了口氣道:「你……你要幹什麼?」

  薔薇裊裊行近,近到小飛俠已可聞到她身上的體香。

  「你放心,我不收費,仍然老話一句,給你最高的享受。」

  小飛俠想伸手去推她的身體,可是當他舉起手,卻根本不曉得要停在人家身上的什麼地方。

  小飛俠只能一臉尷尬,卻誠懇道:「薔激,你很美,也很誘人,但是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薔激一怔道:「為什麼?」

  小飛快輕輕閉上眼睛道:

  「只因為我把你當成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會告訴你我是一個殺手,只因為我尊重你,所以我才會跟著你來,你懂嗎?」

  薔藏有著一剎那的錯怔,一怔之後她混身一顫,眼裡竟湧現出淚光。

  她顫抖得拾起了地上的衣服,背轉身慢慢地穿上。

  她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人重視。

  穿好了衣服,她轉了過來。

  小飛俠愕然道:「你……你哭了?」

  任由眼淚無情的湧出,薔薇就這麼淚眼漣漣的看著小飛俠。

  小飛俠感到一陣心慌。

  他有點惶恐道:「我……我說錯了什麼?」

  薔激搖搖頭,沙啞道:「沒有,我只是想哭罷了。」

  「為什麼?」

  「因為你讓我感覺到我還是個人,而不是一個使男人表面鄙視,心裡卻巴不得想和我上床的妓女。」

  「妓女也是人,是人就應該有被別人重視的權利……」

  小飛俠的思維一下子飄到好遠好遠。

  他恍惚道:「就像是我一個殺手,一個人人認為沒心沒肝的殺手,可是殺手也是人,是人就絕不可能沒有感情,而做到百分之百無情與冷血的地步……我可以殺一些我認為該殺的人,因為他們都有該死的理由,但要我去殺一個不該殺的人,我怎麼能下得了手?甚至於對一個孩子,我又怎能無動於衷?」

  茶換成了酒。

  不知什麼時候,薔激已經把茶換成了酒,她靜靜的坐在小飛快的身旁,像一個知心多年的朋友,替他一杯接一杯的斟上酒。

  「你知道嗎?在這世上使我相信的人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妓女。懊!對不起,我……我實在沒有其他的代名詞,更沒有一點輕視這兩個字的意思。」

  薔滌用手支頤,眼波停留在他的臉上,心顫道:

  「我知道,我不介意。」

  微微一笑,小飛快接著道:

  「風塵中的女人出賣的是她們的身體,而不是他們的靈魂,所以在任何情況下她們所能保有的只有『義』字,誰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說這句話的人根本就是個愣頭青,非要人家像他一樣的付出,殊不知風塵女人賣的本來就是虛偽的感情,就是白癡也明白,那又怎能在床頭金盡後怪罪人家呢?」

  「你母親也是妓女?」

  對這句話的反應,我想每一個人都一樣,那就是一拳打斷說這話的人的鼻子。

  可是小飛俠卻沒有。

  因為他知道薔毅說這話時的心態,畢竟她知道自己是個男人,不可能幹這種事,那麼能如此瞭解一個妓女的可能,只有她問的那句話了。

  小飛快沒有惱怒,淡淡道:

  「我是在妓院裡長大的。」

  薔激「噢」了一聲道:

  「能否說來聽聽?」

  小飛快笑道:「我都能告訴你我是個殺手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酒空,人亦醉。

  良夜漫漫獨惟淬。

  小飛快酒醒的時候已快黎明。

  他發現自己睡在一張柔軟的床上,身上蓋的是薄薄的羊毛毯,他的衣著整齊,長劍就放在床頭。

  他坐了起來,卻有一陣暈眩。

  只當是宿醉未醒,當身軀也感到在搖晃時,他才明白原來是船身的晃動。

  穿好鞋襪,小飛俠走到外間,只見桌子上擺了一碟鹵花生、一碟泡菜、二枚嫩黃煎蛋及一小鍋小米粥。

  他出了船艙,就看到薔薇正在湖心定錨。

  「你醒啦?」

  薔蔥胭脂盡失,在黎明裡看來是那麼的清新,她臉上的笑容

  更像朝露般的迷人。

  「你……你一夜沒睡?」小飛俠有些訝異的問。

  「夜生活過慣了,睡不著,就把船划到湖心,順便煮了粥等你起來,一晚上都在渴酒,你現在一定餓壞了吧?走,我陪你用早餐。」

  這時候的薔蔽讓小飛俠看傻了。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這麼一個看來纖塵不染的女人,做的會是那種人盡可夫的職業。

  「怎麼啦?瞧你這種失了魂的模樣?」

  薔薇替小飛俠添了一碗粥,巧笑著問。

  「你……你現在的樣子與昨兒晚上簡直是判若兩人!」小飛俠實話實說。

  薔薇俏皮的轉了一圈道:

  「有什麼不一樣的?我還是我—…噢,我懂你的意思,其實人總不能一直活在夢魔裡,對不?」

  喝了一口粥,小飛俠道:

  「昨天晚上說話的一直是我,好像都沒聽到你說什麼?」

  「我?我有什麼好談的,一個苦命的弱女人。」停了一下,薔薇又道:「你想知道什麼?該不會對我有意思了吧?」

  小飛俠知道她是開玩笑的,誠懇道:

  「談談你為什麼入了這行?又為什麼冒著被人欺凌及被捕的一危險,單槍匹馬的自己找客人?」

  薔薇臉上帶著笑,心裡卻在滴著血。

  她歎了一聲,眼睛看著某一點,悠悠而道:

  「我們這行的女人,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

  其實說來也都大同小異,人若不是到了絕望的地步,誰又願意做這種事呢?」

  薔薇頓了一下,又道:

  「我雖然比你好些,有父有母,但他們卻早死了,自小我就被親戚賣給人家做丫頭,十六歲那年就被東家給玷辱了。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在一次預謀裡我用剪刀刺傷了那個禽獸,然後逃了出去。為了躲避那禽獸的追捕,我又無一技在身,除了出賣自己的身體外,我又怎能生存?時間久了,或許麻痺了,也就懶得再有其他的打算,自己存了點錢,買了這條船,日子雖然過得齷齪,又能怎樣?」

  苦笑一下,薔薇又道:

  「單槍匹馬有單槍匹馬的好處,最起碼不必被別人剝削,不必仰人鼻息,碰到自己看不上眼的客人,我大可不接、只要自己小心些,像昨晚上的事情碰上的機會是很少的。」

  看到小飛快半天沒動筷子,薔薇突然一改愁容,朗聲笑道:「咦?你怎麼光聽我說話不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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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4:12 |只看該作者
  小飛快雖然聽多了這種故事,心中仍然有種難以排遣的難過。

  他端起碗,想要掩飾些什麼,這時候只聽一聲巨響,這條小船為之一陣搖晃,他除了手上的碗外,整張桌子已經被震得倒在地上。

  薔薇雙手撐住船艙,等這條船停止搖晃後,她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慘白。

  三個人,三個彪形大漢像要拆掉這條船一樣,從三個方向衝破船艙,闖了進來。

  薔蔥一看到了這三個彪形大漢,禁不住發著抖,人也一直退後,退到了小飛俠的身邊。

  小飛快沒說話,不過從他的表情裡看得出來,他是在忍著,忍著等到這三人說明他們的來意。

  中間那人滿臉橫肉,當他看到小飛快時,倏地一聲怪叫道:「啊哈!我說這個賤女人怎麼敢不賣我們的賬,原來找了個靠山。噴,噴!你要嘛也找個像樣點的,瞧他這付德性,我用一隻手就能把他的蛋黃給捏出來。」

  他的話引起了另外兩人的一陣大笑!

  薔薇卻急切的辯道:

  「他……他是我的客人。」

  「客人?」滿臉橫向的傢伙道:「你他媽的別滿嘴『跑馬』,誰不知道你薔薇從不留人過夜。」

  薔薇還想再說,小飛俠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上前一步,面無表情道:「你們三個像狗熊的貨色,可否把來意說明一下下?」

  「來意?你這個人還真妙……咦?你這個卵毛沒長齊的小王八蛋剛剛說什麼?」

  那人本來在笑,當想到小飛俠的話後,臉色就像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刀,變得難看不說還帶點驚怒。

  「他……他們是來收保……保護費的。」

  看了薔薇一眼,小飛快偷偷的和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回頭道:「我明白了,你們是這兒的地頭蛇、吸血鬼,對不對?」

  「臭小子,你是不想活了?」那個人惡聲惡氣的把手中鋼刀一揮。

  小飛快笑得有點邪氣,道:「大哥,這個稱呼已夠含蓄的,你左一個吊毛沒長齊,右一個小王八蛋,我都沒生氣。如果我再說些難聽的,別說我的蛋會被你捏破,就是我的人恐怕也會讓你砸得不成人形了。」

  「算你他媽的還識相,現在滾到一邊去,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那個人根本搞不清楚小飛俠的意思,還只當小飛俠怕了,居然大刺刺的歐喝!

  小飛俠搖搖頭,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成,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也收了人家的保護費了。」

  「什麼?你……你他媽的是那條道上的?」

  對這個寶貝,小飛俠還真的服了。

  突然之間他失去了撩撥對方的興趣,只見人影一閃,那個滿臉橫肉的傢伙,臉上已經「劈哩啪啦」的挨了正反四下耳光。

  而等他從暈眩裡醒來,小飛俠又站回了原處,好像動都沒動過一樣。

  那人怔住了。

  他呆呆的看著小飛俠,就好像看到鬼一樣。

  突然,這個人發了瘋般大吼一聲,手上鋼刀沒頭沒腦地猛砸向小飛俠。

  他這一動,另外兩人也不敢怠慢,一件分水刺、一把「五爪鬼」也聲勢嚇人的一左一右攻向小飛俠。

  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小飛俠直等到三件兵器已經快著身時,人才一個旋身,一雙腿利剪也似的剪了出去。

  只聽悶哼聲不斷,這三個人居然打那進來,又打那飛了出去。

  走出船艙來到甲板,小飛俠望著這三個擠成一堆的人冷冷的道:「我不管你們是那條道上的,回去轉告你們的頭頭,以後若敢再來這條船上,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能要了他的命。現在換我說了,你們立刻給我滾!」

  這三人只是個嘍囉,幾會碰過這麼厲害的對手?

  小飛俠的話一說完,他們就連滾帶爬,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的跳進一條小舟,然後拚命的搖槳,眨眼之間已消失在薄霧籠罩的湖面上。

  風塵裡打滾久了,什麼樣的人薔薇會沒見過?:一旦她若非親眼所見,怎麼也不敢相信小飛俠的身手有那麼厲害。

  「你……你真的是一個殺手?」

  小飛俠點頭道:「不錯。」

  「而……而且是一個很厲害的殺手?我的意思是指很有名……像……像一個叫……『血輪迴』的。」

  小飛俠怔住了!

  他知道一個像薔薇這麼單純的風塵女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名號。

  他不動聲色的問:「你怎麼知道『血輪迴』這個名字的?」

  薔薇悠悠道:「我一直躲著那個禽獸,更恨不得買兇殺了他,但是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我問過別人,有人告訴我如果要殺了那個人,恐怕只有『血輪迴』才辦得到。」

  「你說的是鑽辱你的人?」

  薔蔽點點頭道:「不是他我又如何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沉吟了一下,小飛俠又道:「那個人是誰?」

  「『火雷堡』的堡主——雷明遠。」

  雷明遠三個字果然像三記閃雷,震得小飛俠耳膜嗡嗡直響!

  他明白自己又替自己找上了一個大的麻煩。

  薔薇問道:「你知道這個人嗎?」

  小飛俠苦笑一聲道:

  「江北綠林的大哥大,跺跺腳江湖都要為之一動的雷明遠,恐怕連個小孩子也聽過他的名字。」

  「那你說是不是只有『血輪迴』這樣的殺手才能殺得了他?」

  「或許吧,你真的想要買兇殺他?」

  「難道他不該殺嗎?」

  「當……當然該殺」

  薔薇突然衝了過來,眼裡充滿了希冀之色,搖著小飛俠的膀子道:「你是殺手,你一定認識『血輪迴』對不?幫我個忙,找到他,我可以出高價,只要他能殺了姓雷的那個禽獸,任何代價我也付得起。」

  小飛俠哭喪著臉,他歎了一聲道:「殺手的一切都是不為人知的,做一個殺手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要找到一個成名的殺手,光有錢還不一定找得到,最重要的是要有門路。」

  薔毅一下子像被人從雲端推到深谷。

  她頹喪得自言自語道:

  「這些年來我逆來順受,不管麻子、癲子,甚至有病在身的,什麼人我都接,為的就是能夠拚命存錢,連保護費也捨不得花,其目的就是要殺那個雷明遠,現在……現在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了,想不到買兇殺人還有這些不為人知的門道……這茫茫人海,要我去那打聽那個『血輪迴』的下落?」

  小飛俠一面歎氣一面道:「我替你去殺了那個畜牲。」

  薔蔽搖搖頭,讓人看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尤戚的感覺。

  「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血輪迴』,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對『血輪迴』你瞭解多少?」

  「我聽說他的劍很快。」

  「快到什麼樣的程度?」

  薔薇轉過臉,她看著小飛俠道:

  「快到可以殺死一個人,而那個人遠不會感覺到疼,快到眨眼之間能揮出五十劍,而劍劍留下的痕跡全一樣深淺。」

  薔薇一說完話,只見小飛俠手中白光一閃,一片光華飛舞。

  薔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片光華已消失。

  小飛俠卻淡淡的道:

  「你可以數數你身旁那船艙壁上的劍痕,看看是不是剛好五十條。」

  薔薇傻了。

  她張著嘴,簡直不相信小飛俠的話。

  人,有時候笑比哭還要難看。

  小飛俠現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道:「我就是你要我的人。」

  薔薇回過身,她開始快速的數著壁上那一條條深淺、長短全都一樣,卻縱橫有致的劍痕。當她數完五十條後,竟「哈」的一聲,面對著小飛俠跪了下去。

  這是什麼樣的女人?

  她心中的恨意又是多麼的強烈。

  小飛俠上前扶起了她,卻發現到她的臉上早已是淚痕一片,讓人不覺心中一酸。

  薔薇想起了什麼,她立刻衝進內艙,不一會又衝了出來。

  她把一個檀木盒放到小飛俠面前,小心的掀起盒蓋,盒子裡面金飾、珠寶、銀票少說也值個幾萬兩。

  小飛俠皺起眉頭,道:「你這是幹什麼?」

  薔薇一推檀木盒,道:「給你,我全都給你。」

  歎了一聲,小飛俠替她蓋好盒子,道:「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對不?」

  薔薇嚇了一跳,結舌道:「你……你的意思是……」

  「我既然在你面前表露了真正的身份,那麼就表示我已答應了你,而你的這些錢,說實在的離我殺人的代價還差得遠。」

  薔薇一聽,立刻雙膝一軟又要跪下。

  小飛俠連忙扶住她,急道:「別這樣,聽我把話說完。」

  小飛快把薔薇按在椅子裡,又道:「你這真的是血淚錢,我不會收的,我替你殺人,你只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拋頭露面做生張熟魏的事。」

  嘴角一陣抽搐,薔薇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倒在小飛俠的懷裡。

  小飛俠輕輕拍著她的背,他明白這個女人是真正的到了傷心處。

  本來嘛,若不是為了報仇,以她目前的積蓄足可以安穩的過完下輩子也不愁吃喝,誰又願意朝秦暮楚的去做人人指指點點的營生?

  看得出來薔薇這個女人是個懂事細心的女人。

  天一亮,她就把船駛到湖邊。

  薔薇換了一套淡素的衣服,陪著小飛快上了岸。

  她替他選購了好幾套換洗的衣服,然後就主動的帶著他四處打聽小飛俠要打聽的消息。

  從大街到小巷,從茶樓到妓院,薔薇與他跑了一整天,更問了不少人,卻什麼也沒打聽到。

  傍晚,她在最豪華的旅店裡訂了二間相連的房間,然後陪著他喝著問酒。

  小飛俠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他放下酒杯,想了一下道:

  「我看那個性羅的老鴇不一定是到了蘇州,事隔多年,說不定她也死了。這樣吧,明天我就到『火雷堡』。」

  薔薇溫柔的望著他道:「不再多打聽兩天?我的事也不必急在一時,幾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

  小飛俠搖著頭道:「該打聽的地方我們都打聽過了,若有線索早就該找到了,我看還是先辦你的事。」

  「我陪你去!」

  小飛俠一怔!

  「不要拒絕我,讓我在這憂心焦急的等著消息,我會急瘋的。」

  小飛俠看著她,沒說話。

  薔薇突然低下頭,懾懦道:「我……我承認放心不下你,雖然才短短的認識一天,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但就讓我和你多相處些日子,好嗎?」

  小飛俠的心悸動了一下,他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

  「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坦白,我也不妨老實告訴你,我可以把你當成一個最好最好的朋友,甚至於是最親最親的妹妹。只因為我心早有所屬,話說回來,我現是一個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的人,我縱有心也不敢想呀!」

  眼中有層薄霧,薔薇抬著頭道:「我知道你的顧忌,也看得出來你在逃避著什麼人,可惜的是我一點忙也幫不上,所能給你的只有照顧你的目前的生活起居,對這一點小小的要求,你忍心不答應我嗎——

  想到有薔薇作伴,對自己的行蹤是一種最好的掩飾,小飛俠不由得點了點頭。

  薔薇高興得笑了起來。

  而她這付臉上帶著笑,眼裡猶逞著淚的表情,卻使得小飛俠看癡了。

  有種嬌羞浮現,薔薇敲著筷子喚道:「看什麼?你已經是死會了,不怕我告你一狀?」

  小飛俠「啊」的一聲,也有些赧然的趕緊收回眼光。

  薔薇彷彿真的已經把自己的感情給昇華,她真誠的道:「告訴我,那個幸福的女人是誰?」

  小飛使臉色一變,他苦笑道:「一朵盛開的蘭花。」

  「蘭花?什麼蘭花?是她的名字嗎?」

  煩躁得搖頭,小飛快只說了一句「以後再說」,就開始拚命的喝酒。

  薔薇沒再問了。

  她當然看得出來小飛俠一定有段不欲人知的往事。

  沒錯,對那個謎樣的女人,小飛快數年來一直渴望再見到她,然而他卻連她的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不後悔她把自己交給虎爺。

  也不後悔他成了一個殺手。

  他後悔的卻是當初為什麼不敢對她剖白愛意,像現在薔薇一樣,大方、大膽的說出心裡想說的話。

  如今弄得要獨自忍受著那份相思的煎熬,和無處寄情的想念,可笑又可悲的去藉物移情,瘋狂的養了一盆又一盆徒增傷感的蘭花。

  小飛俠最討厭在喝酒的時候被人擾了酒興。

  他更恨在自己悠然想著心事的時候,有人不知趣的打斷思路。

  所以當有人在門外吼著「屋裡的人你給大爺出來」,時,他的怒意已到了眼睛。

  喝乾了杯裡的酒,小飛快對薔薇說「你留在這」,人已拿著劍,推門而出。

  門外是個庭院,庭院裡已黑壓一片站著許多人。

  有客人,有跑堂的,也有店小二;但他們全都敢怒不敢言的望著中間那個看來威猛異常、高大無比,似乎一拳能打死一頭獅子的大漢。

  那大漢手拿雙斧,橫眉豎目,一望就知不是什麼好人。

  「我出來了,是那個痞子在那雞毛子鬼喊鬼叫,是不是家裡死了人?」

  小飛俠很少說話這麼刻薄,可見得他是真的火了。

  對小飛俠這種故意的做作,那威猛大漢墓然大吼一聲道:

  「是我,『蘇州虎』高峰。」

  小飛俠瞇著眼,對高峰道:

  「嗯,那麼說說你的來意?」

  「你打傷了我三個手下。」

  「敢情是來興師問罪的?行,人是我打的,你預備怎麼辦?」

  「蘇州虎」高峰手中斧頭一揮,他哇哇怪叫道:「小子,你他娘的也太囂張了吧?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到底是那條道上的?竟然跑到這裡來架樑。」

  倏地一笑,小飛快吊兒郎當道:「路不平有人踩,你們這些地頭蛇橫行霸道,欺壓弱女,早該有人出來整治你們才對。至於我,不是什麼強龍,不在幫也不在派,孑然一身,獨狐俠一個,你就別盤底了。」

  「蘇州虎」可是身在蘇州地面上稱得了字號。

  也因為如此,他的顏面已掛不住了。

  「蘇州虎」嘿嘿兩聲,眼中露出凶光道:「是你小子自己找死,怨不得我沒打過招呼,遞過禮數。」

  小飛快雙手抱胸,故做厭煩道:

  「行了,你們打譜就沒有心息事寧人,又何必來這套過門,是群毆還是單挑,早做了結,我也好上點兒回房睡覺。」

  「蘇州虎」已被小飛快氣得眼冒金星。

  他雙斧在手中一轉,耍了一花,惡狠狠道:「對付你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還用將著別人幫手嗎?」

  小飛俠氣定神閒道:

  「滿飯好吃,滿話可不要亂講,來吧,我這裡等著呢。」

  「蘇州虎」就像一斧頭就想把對方劈死一樣,雙斧高舉,人急進數步,帶起一片風聲,斧頭已由上而下劈斬下來。

  小飛俠不躲不閃,人在斧頭即將臨頭時,才猛地一個前衝,單手一伸,又拂向「蘇州虎」手腕。

  「蘇州虎」驟失敵蹤,心中方覺不妙,手腕一麻,斧頭險些砸在自己的腳上。他急切中大旋身,猛擰腰,雙斧橫削。

  面前的小飛快竟又失去蹤影,心中大駭,

  「蘇州虎」屁股後頭被人端了一腳,人一個重心不穩,前衝兩步,差點兒跌個踉蹌。

  小飛俠沒追擊,一直等到「蘇州虎」滿臉鐵青回過身來,才冷哼道:「我給你一個建議,建議你最好立刻回去,要不然等下可能還有更難看的。」

  王八好當,氣難消。

  這「蘇州虎」高峰再怎麼說也是此地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禁得起小飛俠一再的言語刺激。

  他雙眼快爆了出來,狂吼一聲,雙斧瘋狂般掄起飛旋,聲勢還真嚇人的再衝向小飛俠。

  這是拚命的招式,小飛快不是傻子,當然不會與之力敵。

  小飛俠巧妙至極的一個小轉身快移步,人已到了「蘇州虎」高峰的身後,正欲再補上一腳時,眼一瞟突然看到了雙眼睛,閃著森寒的光芒,在廊下望著自己。

  小飛俠心頭一震,立刻收腳停了下來。

  廊下那個人慢慢的走向自己。

  「李爺!」

  「蘇州虎」高峰本想再對小飛俠出招,一見那人走了過來,臉上一凜,恭謹的喊道。

  那個人五十來歲年紀,身材瘦削,臉上五官分明,給人一種精悍的感覺。

  最讓人不自在的卻是他那對眼睛,好像能把人看穿似的,要多難受就多難受,要多彆扭就多彆扭。

  小飛俠緊緊的看著這雙眼睛,直到對方停下腳步。

  這個人也在打量著小飛快,腦子裡不知在想著什麼?

  是不是他們已從彼此的眼睛發現到了面前的人是少見的可怕對手?

  「你的名字?」

  這個人問話的方式很怪,簡單扼要,看似無禮,卻讓人沒有那種不受尊重的感覺。

  小飛俠搖搖頭,神情肅穆道:「不便奉告。」

  沒有一點驚訝,那人又道:「李濤,可否移步一談?」

  一聽這兩個字,小飛俠就覺得胃裡一陣泛酸。

  卻不得不恭謹的道了聲「李爺」。

  李濤字飛雨,號「搖鈴老人」。十二歲拜入武林奇人「一指望」的門下,十八歲正式出師。

  出道以後,以一雙鐵袖及「降魔指」縱橫江湖四十年,大小戰役不少百場,卻從無敗績過。

  為人在正邪之間,喜怒無常。後來聽說隱身太湖,受著太湖一帶的黑道人士常年供奉,不聞世事已久。

  城郊,小虎丘。

  小飛俠一直跟著「搖鈴老人」李濤來到這小虎丘,李濤停了下來,慢慢的回頭。

  四周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李濤眼裡精光四射的望著小飛快道:

  「還是不肯說你的名字?」

  小飛俠露出歉意的一笑道:「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確是個無名無姓的人,認識我的都喊我『小飛俠』。」

  「小飛俠?」

  李濤思索了一會道:

  「以你的風采及隱藏不露的蘊涵,應該不是個無名之輩才對,雖然你還那麼年輕,但我敢說當今武林已鮮有你的對手。」

  「你誇獎!」

  眉軒一動,李濤接道:

  「多年來我已不再過問江湖中事,在太湖這塊地上,武林朋友大多知道我這個人,也都看得起我,所以從沒什麼事情發生。本來像今天的事情根本用不著我出面,只怪自己恰好在附近喝酒,聽到了消息便不覺生出好奇之心,走過來瞧瞧。」

  小飛俠沒說話,他靜靜的聽著。

  李濤頓了一下道:

  「好在我走過來瞧瞧,否則以『蘇州虎』他們那幾塊料,遇上了你,恐怕最後怎麼死的都還不知道。」

  「你客氣。」小飛快不卑不亢的應了一聲。

  李濤又道:

  「你我都是明眼人,用不著裝假,請你過來,實說不是為了那個叫什麼薔薇的女人,她不繳規費,自然有人會按規矩辦事。看到了你,激起了我久未有過的逞強好勝之心,我想與你比鬥,不管結果如何,我可答應你一切事情從此勾消.你看如何?」

  「你說了算數。」小飛快頭都大了,卻不得不挺起胸道。

  「那好,此處清幽,更不怕有人攪擾,你我可痛快的打個過癮。」

  李濤臉上竟有種興奮的表情。

  是不是一個人爬到了最高峰,都會有那種「高處不勝寒」及一份落莫的孤寂。

  小飛俠懶得去想他的心理,他竟然戒慎恐懼的把衣服下擺塞進腰帶裡,同時難得的把長劍先抽了出來,橫置前胸。

  李濤點了點頭,不知是讚許還是招呼。

  他依舊挺立在月夜裡,眼中閃著光芒,道:「你出劍吧!」

  小飛快沉穩如山嶽,平淡道:「刀劍無眼,得罪了。」

  語畢,他的人已像夜空裡的流星,連人帶劍突然已到了李濤的面前,而他手中的劍直指著對方的咽喉。

  「搖鈴老人」李濤臉上有一絲不易查黨的驚慌,他鐵袖一揮,在小飛俠劍尖即將觸身的剎那,磕飛了那鬼魅般的一劍。

  一劍落空,小飛快接連又是三劍削、刺、劈,相連不斷,一氣呵成的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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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李濤腳下不動,身子連晃,躲開了前面二劍。當第三劍來到時他突伸右手,屈指一彈,一縷指風已擊向小飛俠執劍的右腕。

  劍快,指風更快。

  小飛俠這最後一劍只能半途變招,要不然他的劍尚未觸及人家,自己的右手恐怕就先得報廢。

  終於明白「降魔指」的厲害,小飛俠一點也不敢大意。

  他使出了全力,翻飛騰躍,把手中長劍舞出了一道道電閃、一層層的光幕、一圈圈的寒芒。

  每一劍、每一出擊,都指著李濤全身大穴處。

  李濤再不也能挺立如岳了。

  他也開始提縱飛旋,一雙鐵袖時而硬如鋼板,時而軟如繩索,讓人目不暇給的去封拒長劍。

  高手相搏每一刻都是瞬間萬變,每一分也都是驚濤駭浪;在雙方功力極小的差距下,勝負的關鍵往往都決定於一些想都想不到的因素下。

  例如呼吸的調適,心律的重整、臨場的應變,甚至於外在的環境,如陽光的向背、風向的取決、地形的適切。

  換句話說,那才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小飛俠氣旺而勢弱。

  「搖鈴老人」李濤則氣衰而勢強。

  他們一個年輕,當然氣旺;一個年老,則招式經驗既熟練也就勢強。

  這兩個人互有優劣,因此在打了一個時辰後,仍然無法分出勝負。

  下棋的人喜歡找與自己棋力相當的對手,練武的人何嘗不也喜歡技功力在伯仲之間的對打?

  李濤愈打愈過痛,也愈打愈心驚!

  因為他已不知多久沒遇上這樣旗鼓相當的對手,而心驚的則是他發現小飛俠竟然有股常人少有的韌性。縱使他已明明到了快支撐不住的地步,仍然能夠咬牙力鬥,毫不鬆懈。

  小飛俠愈打愈艱苦,也愈打愈心慌。

  他艱苦是因為他已使盡了所學,而無法傷敵一毫;心慌的則是他明白自己若再執意隱藏身份,那麼最後終必落敗。

  這一老一少兩個人的體力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們也都知道再打下去的結果,必定是兩敗俱傷。如果沒有奇招,奇跡出現的話。

  下棋可以有和局,有不分勝負的盤面。

  但決鬥卻沒有和局,有的不是生死立判,就是雙方俱傷。而不管生死立判、雙方俱傷,其決定的時間大都在最後的關頭上。

  現在,就是現在。

  當「搖鈴老人」李濤突然從懷裡拿出一隻搖鈴後,而小飛俠

  長劍擺出了一個奇異古怪的劍式時,他們彼此都知道已到了最後的關頭。

  時間靜止了。

  決鬥的雙方也如木雕,石塑般動也不動。

  如果不是他們細微的呼吸,如果不是他們瞳孔閃著異采,如果不是他們汗珠如雨,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會是真人而不是蠟像。

  空氣中流轉著一種怪異、詭活的氣氛。

  一種無形卻能感覺到的肅殺之息,忽然已瀰漫整個小虎丘。

  秋夜仍是秋夜,但彷彿一下子變得風雲急湧,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之象。

  突然一陣懾人心魄的鈴音響起!

  小飛俠的長劍宛如西天的電閃,快得耀眼,已劃過夜空,直劈向唇角肌肉輕微一抽的「搖鈴老人」李濤。

  李濤瞳孔緊縮,他身形猛漲,像夜集升空,一串震人心神的鈴音之後,他由上而下迎向了那把長劍。

  一聲金鐵交鳴!

  一溜碎起的細細火花。

  一抹殷紅而醒目的血珠灑落。

  這兩個人落地之後,面對面的凝望,誰也沒有再出招的意思。

  是不是勝負已分?

  為什麼他們都不打?

  血在滴。

  從小飛俠的肩膀沿著胸前到衣服下擺,毫無顧忌的一直滴落。

  用長劍柱在地上,小飛快有種不易察覺的痛苦浮現在眉宇之間。他搖晃了兩下,終於緩緩的單膝半跪了下去,臉上開始變得像白紙一般。

  「搖鈴老人」李濤身上沒有傷痕,只是衣須離咽喉處約三分的位置,有一條短短的裂口。他的臉色是鐵青的,論難看,還真不是普通的難看。

  他緊咬著嘴唇,望著半跪在地的小飛快,沙啞著嗓子開口道:「為什麼?為什麼那一劍會偏差得這麼離譜?」

  小飛俠抬起頭,苦笑道:「不為什麼,我殺人一向都是有代價的。」

  李濤身軀一震,他慢慢走到小飛俠面前,伸出手扶他起來。戳後連點數指在小飛俠的肩頭四周,接著他用掌一拍,一顆鐵球就被震了出來。

  李濤從身上摸出來了個藥瓶子,把裡面的藥粉通通灑在小飛俠的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撕裂了長衫下擺,熟練的替他包紮起來。

  沒錯,在剛剛那生死交關的時刻裡,小飛快那一劍已可直接刺進「搖鈴老人」李濤的咽喉,然而他卻沒那麼做。

  正因為沒那麼做,他自己已吃了大虧,中了李濤搖鈴一記不說,還被搖鈴內急射而出項鐵球給擊進肩頭。

  「搖鈴老人」李濤不是呆子,他當然明白小飛俠那一劍可以要自己的命而沒要。

  所以他久久不能自己,內心經過一番激戰後,終於心服口服的伸出了他的手。

  什麼是打出來的交情?

  「搖鈴老人」李濤和小飛俠現在的交情,就是打出來的。

  挽扶著小飛俠,李濤思索片刻,神情一變,突然驚恐道:「你……你……我知道你是誰了!」

  小飛俠回一個苦笑,忙道:「別說出來,李爺。」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李濤停了下來,他又仔細的看著小飛俠。

  超然一笑,小飛俠道:「沒錯,就因為我不顯眼,別人都認為不可能,所以我才能活到現在。」

  「難怪,難怪你說你殺人都是有代價的,我真笨,居然沒想到……」

  「李爺,別把我看成那個人。」小飛俠認真的道。

  「為……為什麼?」

  「因為我已背叛了那個組織。」

  李濤嚇了一跳,他當然明白一個殺手背叛了組織其下場是什麼。

  無可奈何,小飛快道:「人活著總還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對不?」

  「可……可是你已跳進了染缸。」

  「所以我才要趕快脫掉這件染了色的衣服。」

  「他們知道了沒?」

  小飛快淒然一笑道:「我已擊退了兩波派來追殺我的人。」

  「你又能逃得了多久?又能逃到那裡去呢?」

  「不知道。」小飛快茫然道:「逃一天是一天,等逃不了時,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要殺你的人是誰?」

  「虎爺。」

  「虎爺是誰?」李濤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虎爺就是虎爺。」小飛俠悲慘一笑道:「我一直都是這麼喊他。」

  長久以來,李濤就知道殺手的組織是江湖中最神秘的組織,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不是沒理由的,否則小飛俠也不可能對培養他的虎爺所知有限,而且少得可憐。

  「老弟……」

  「叫我小飛俠吧!」

  「小飛俠?嗯,不借,蠻親切的。我這輩子好像從來沒做過一件讓我自己認為值得做的事。」

  李濤說到這,停了下來。

  小飛俠道:「李爺您想說什麼,我已知道。我只能告訴你,我心領,這種事我不能拖你下水。」

  李濤當下臉色一變道:「別怪我交淺言深,咱們這是命搏命換來的感情,沒你剛才的手下留情,我也不會提出這非份之請,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已決定了,從現在起你到那我就到那。」

  別看李濤在江湖中風評不怎麼樣,這一番話說出來還真令小飛俠感動不已。

  「李爺,你早已呈半退隱狀態,更不聞江湖事多年,為什麼放著清福不享,要趟這混水呢?」

  一瞪眼,李濤還真有些火道:「小子,我就是閒得慌,想找些事做,你說我無聊也行,說我賤骨頭也成,你若再有意見,乾脆給我一劍,我死了倒痛快,也省得一想到自己大半輩子的英名毀在你的手裡就嘔得慌。」

  沒想到這個人是這種性情,小飛俠還能說什麼?又還敢說什麼?

  太湖山莊。

  沒到過太湖山莊的人,絕難想像得到在這太湖上的小島裡頭,居然有這麼一座美輪美免的莊院。

  當小飛使與薔蔽兩人乘著渡船來到這裡時,他們簡直瞧呆了。

  「搖鈴老人」李濤陪著他們上了岸。

  李濤指著莊院道:「怎麼樣?蝸居還看得過去吧!」

  由衷的一歎,小飛俠讚道:「難怪你老早早退隱江湖,有這一處洞天別地,誰又願意再餐風露宿呢,想必裡頭更有著令人羨煞、妒煞的美嬌娘囉。」

  李濤哈哈一笑道:「小子,連我這老豆乾也啃了起來,你也不伯崩了牙齒?不錯,裡頭是有幾個娘們,不過她們也全都成了黃臉婆,那比得上你身旁這位薔薇姑娘。」

  反被將了一軍,小飛俠沒怎麼樣,薔薇一張臉卻罩上了一層紅雲。

  上階梯,轉平台,入莊門。

  莊門開處,一列家丁兩旁雁翅般站著。

  門裡廳前四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人,全都含笑迎了出來。

  李濤等她們近了,又呵呵笑道:「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我的四位如夫人。這是小飛俠,我剛認識的新朋友,另外一個是薔薇姑娘。」

  含笑為禮,小飛快正怔著不知如何稱呼。

  李濤卻道:「省得麻煩,你小子就叫她們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吧。」

  小飛俠與薔薇便依言—一與她們點頭。雙方見禮過後,那四個女人便拉著薔薇圍成了一堆,自是不在話下。

  而李濤帶著小飛俠入了大廳,遷自行到一處早已備好的酒菜圓桌前。

  「來,來!咱們男人喝咱們男人的,女人自有她們女人的去處。」

  李濤顯然是太興奮了,他的嗓門奇大,聲音讓人老遠一聽就知道這個人碰上了高興的事呢。

  主客是小飛俠,陪客的是「蘇州虎」高峰及幾名大湖地上的「角頭」。

  酒過三巡,菜上五味。

  這些人原本對小飛俠尚餘有心結,但在李濤的示意下及刻意營造的氣氛裡,他們一個個站了起來對小飛俠敬著酒。

  小飛快不是小氣之人,他首先對「蘇州虎」高峰舉杯道:「所謂不打不相識,不管誰對誰錯,我這一杯算是給高兄賠個不是。」

  高峰也是個厲害的角色,當他見到「搖鈴老人」把小飛俠供若上賓,心裡縱有一千個不服氣,表面廣也只有「王二麻子」。

  因此高峰道:「那裡的話,你一表人材,李爺瞧你窩心,我才應該賠禮道歉。」

  李濤老江湖了,高峰話一說完,他就「碰」的一聲,差點沒把桌子給拍散。

  「高峰,你太放肆了。」

  「不敢,李爺。」高峰低下頭道。

  「還說不敢?」李濤怒容立現道:「你心裡想的什麼我會不知道?不錯,小飛使他是年紀尚輕,所以你們就以為他生嫩可欺是不?行,你們不服氣我知道,如果你們不怕挨揍,只管向他討教,也好讓你們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門縫裡瞧人只有把自己給礁扁了。」

  小飛俠見李濤發怒,本欲說話,聽到後來他已明白李濤的意思,也就含著微笑,坐在原處。

  「蘇州虎」高峰見李濤撂下了話,心中一喜,立刻對小飛俠抱拳道:「請你成全。」

  李濤沒說話,小飛俠從他的臉上卻看出了他的心意。

  他站了起來,指著右肩道:

  「我帶著傷,不能陪你玩硬的,我站在這不動,只要你不管用任何方式,能把我逼離原地,我就認輸,你看可好?」

  小飛俠的話已不只是囂張,對「蘇州虎」高峰來說簡直是一種污辱。

  只見「蘇州虎」高峰臉色一變,他怒極了,冷笑道:「好,好!我若十招內沒逼退你,從此蘇州湖邊該收的規費全都取消。」

  這是個大賭注。

  畢竟太湖邊靠出賣身體的女人,少說也有上百,一人一個月以一百兩銀子來算,一百個人就是一萬兩。「蘇州虎」高峰敢拿這麼多錢來當籌碼,可見得他也是真的與小飛俠「標」上了。

  一抱拳,小飛俠卻極其認真的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李爺是公證人,我先代那些可憐的女人謝謝你。」

  這裡的人全是行家。

  除了「搖鈴老人」李濤外,每一個人全都拿一雙看笑話的眼睛望著小飛俠。

  小飛俠臉上依舊掛著微笑,腳下不七不八的站在那,他在等著「蘇州虎」高峰的出招。

  反觀「蘇州虎」高峰,此刻就像一頭被激怒猛虎,他也正怒目瞪視著他的目標。

  暮然一聲大吼,「蘇州虎」高峰如出押的猛虎,一個虎躍,雙拳如虎爪,突然撲向了小飛俠。

  小飛俠不慌不忙,力灌右掌,倏地一揮,「蘇州虎」就如撞到一座山般被震了回去,險些跌在地上。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這兒沒一個外行人,所以他們也全都臉色一變,再也沒有那種鄙夷的表情,繼之而起的卻是滿臉詫異和難以思義。

  沒錯,「蘇州虎」高峰剛才那一記「餓虎撲羊」,無論身法、步眼、力道,看得出來是足夠威猛,尋常人就算能抵擋得住,恐怕也會被他的衝力給撞得換步拿樁。

  偏偏小飛俠還了一記「隔山打虎」,剛勁有餘,力道卻嫌不足。

  怪的是這力道不足的一掌,竟能震退「蘇州虎」,這份功力當然就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畢竟誰也不敢想像如果小飛使上了全力,那「蘇州虎」會是個什麼模樣。

  眼中怒火愈來愈熾,「蘇州虎」高峰一招就差點栽掉,他當然會惱羞成怒。

  他站穩身後,突然一彎腰從靴子裡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

  喝!他可是真的掛不住臉,動上了傢伙。

  李濤臉上有些難看,不過他沒說話。

  畢竟小飛俠話已說在前頭,「不管用任何方式」,那麼現在「蘇州虎」拿出了兵器,當然不算為過。

  小飛快臉上依舊帶著一抹似嘲似諷的微笑,看著「蘇州虎」高峰,瞧他的表情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他手上的東西。

  「蘇州虎」高峰見李濤沒反應,他也就惡向膽邊生,大吼一聲,連人帶刀再度衝向小飛俠。

  他用的仍是那招「餓虎撲羊」,式子也一點沒變。

  每個人都在想著小飛俠該如何應變,卻沒人想到他居然還會用老招「隔山打虎」去對恢『蘇州虎」。

  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空手對空手,小飛俠的「隔山打虎」是能克住「蘇州虎」的「餓虎撲羊」,但人家手上現多了一把尖刀,小飛俠怎麼能,又怎麼敢拿血肉去抵擋?

  就在眾人臉色齊變,「蘇州虎」臉上露出得意而又狠毒的笑意時。

  突然,小飛俠在拳頭即將碰觸到那柄尖刀時,他變拳為指,中指與食指詭異至極的倏地一夾,已夾在「蘇州虎」遞到面前的利刃。

  別看「蘇州虎」塊頭大,勇壯威武,他漲紅了臉,就是無法再把手中利刃給再逼進一分。

  小飛俠借力使力,身軀猛地一轉一送,「蘇州虎」一個沒留神,整個人因為用力過度,身體在失去阻力後一個前衝,又差那麼一點就跌了個狗吃屎。

  這下子「蘇州虎」不只是惱羞成怒,他簡直氣沖牛斗,把小飛俠當成了生死大敵。

  他踉蹌數步,收好勢子,立刻回身大吼一聲「我與你這小子拼了」,人就瘋了般的再撞向好整以暇的小飛俠。

  「蘇州虎」的風度差,話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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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4:51 |只看該作者
  小飛俠心裡已有些微怒氣,正預備這一回好好地「侍候」對方一段,這時卻聽到李濤的暴吼!

  「住手……」

  李濤的聲音不大,卻有如悶雷,震得在場諸人個個耳膜一痛。

  「蘇州虎」膽子再大,脾氣再暴烈,面子再「失盤」;對李濤的怒吼卻不敢不聽。

  (註:失盤即丟臉的意思。)

  「蘇州虎」硬生生的收勢,而李濤人影一閃已到了他的面前,劈手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蘇州虎」不敢閃,只聽清脆一聲過後,他的臉頰已腫起一片,而嘴角已有血絲沁了出來。

  「你這丟人現眼不成材的東西,輸不起就滾遠一點,人家已經手下留了情,你還不知道,你這江湖是怎麼混的?」

  「蘇州虎」不敢哼聲!

  小飛俠走了過來,心誠意摯的笑著打著圓場道:「李爺,您別動怒,拆招過手每個人都有不服氣的時候。」

  「你小子別鑼嗦!」李濤顯然也覺得這「蘇州虎」太丟人了,又瞪眼道:「話是不錯,然而死纏爛打的作風要是傳出了江湖,人家獎的可是我李濤沒有把手下帶好。」

  碰了個軟釘子,小飛俠不便再說什麼了,畢竟他也明白有很多時候,一幫一派一個組合裡的事情規矩,外人是不一定能說得進話的。

  回過頭,「搖鈴老人」李濤怒目對著「蘇州虎」道:「你服是不服?」

  「蘇州虎」仍然沒說話,不過他眼中卻有著倔強的執意。

  「搖鈴老人」李濤看在眼裡,不覺心頭之火又上了來,他一個忍不住,又是一把掌甩了出去。

  這一回「蘇州虎」頭一偏,躲了過去。

  李濤沒想到對方會閃,當一巴掌落空正欲再打的時候,「蘇州虎」已一跳,跳到一邊。

  只見他臉上隱有怒容,對著「搖鈴老人」李濤道:

  「李爺,我們尊敬你的江湖名聲,蘇州地面上的兄弟也按月孝敬你,把你當成些的一塊匾、一口鼎。只是我們都不是你的部屬,只是藉你的名望來抬高兄弟們的身價罷了,這點你最好明白,我可以挨你一巴掌,但不可能挨你第二下。」

  「蘇州虎」話一說完,立刻掉頭而去,等到「搖鈴老人」李濤氣得再回神過來時,那還有對方的影子?

  「媽個巴子,反了,反了!」

  雖然從來想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更沒想到「蘇州虎」會說出這種話,李濤臉色蒼白,臉上肌肉抽搐著瞪著門口,不停的自語。

  「蘇州虎」說得是事實。

  只不過李濤長久以來都生活在一種假象裡,以致於他想都想不到有一天有人敢當面如此對他。

  這一頓飯當然是吃不下去了。

  幾名地方上的「角頭」在相互使了一個眼色下,匆匆的告辭離去。「搖鈴老人」李濤宛如一下蒼老了許多的坐在一張太師椅裡。

  小飛俠尷尬萬分的陪在旁邊,幾次想找些話來說,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之後,「搖鈴老人」李濤一歎,站起來道:「小子,我是不是真老了?」

  小飛俠連忙接口道:「李爺,你不老,你一點也不老。」

  搖搖頭,李濤道:

  「不,我感覺到我是真的老了,老得連許多事實都看不清楚,老得連發生這種事情後,我猶能坐在這裡,獨自生自己的悶氣。」

  小飛俠心細,他稍一琢磨對方的話,就已發覺到對方的無奈與無力感。

  沒錯,「搖鈴老人」李濤能住在這麼大的房子,能養四個老婆,能有這麼隱蔽而舒適的生活,其用度開支一定都是「蘇州虎」這一幫人按月的奉銀。

  所謂「魚幫水,水幫魚」,李濤如果真要整治「蘇州虎」高峰,不是沒有那個能力,問題是如此一來,恐就要得罪了所有地面上的「角頭老大」。不管怎麼說,那些地方上的「角頭」各行各業全都互有關連,那麼李濤就得考慮考慮,失去了那些人的供奉,他後半輩子的生活可就立刻有了問題。

  這是一個現實問題,也是一個馬上就有反應的問題。

  小飛俠想到這一層,他即明白了「搖鈴老人」李濤心裡的顧忌。

  一個人,尤其一個老人,他的一切所為,往往想得比較深、比較遠,他們更不會衝動得去做出斷了後路的事情。

  「媽個巴子!」

  李濤突然的拍椅子扶手,霍然站了起來罵了一句。

  「王八好當氣難受,想我李濤縱橫江湖幾十年,有什麼人敢

  拿這種臉色對我?這『蘇州虎』我非得和他標一標,我就不信少了這些人我李濤就會餓死。」

  小飛俠果然猜中了李濤的問題。

  小飛快笑著道:「李爺,小事一樁,你怎麼還在為此事生氣?真要細究起來,倒是起因全在我了,如果……」

  「搖鈴老人」李濤面容一肅道:「不關你的事。」

  他話一說完,人就走向門口,道:「你小子在這裡甭客氣,我出去辦點事去。」

  小飛快一攔,笑著道:「李爺,你這麼說我小飛俠立刻走人,我覺得你若要做什麼事最好帶著我去。」

  李濤停下腳步,他深深的看著小飛俠。

  小飛快也定定的望著對方。

  一種相知、相惜,彼此之間全從對方的眼裡看得清清楚楚。

  驀然一笑,李濤一掌拍在小飛俠的肩上,道:

  「小子,雖然你我認識不久,也認識不深,我也知道你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我敢說你絕對是個熱血的性情中人。好,咱們走,人若想得太多,是真的連一點做人的骨氣與樂趣都沒了。」

  小飛使也一笑道:

  「想開啦?你不怕四位如夫人少了日後的用度開銷?」

  「管他的,大不了要她們統統改嫁,老夫我重過我的單身貴族生活,和你小子一同再邀游江湖,重新回味那無拘無束的日子。」

  小飛俠與「搖鈴老人」李濤沒走成。

  因為他們正要出門,李濤的四個老婆帶著薔薇已進了這間花廳。

  李濤對小飛快使了個眼色。

  小飛俠明白他的意思,便故意對薔薇道:

  「咦?你們怎麼也吃完了?」

  李濤的大老婆叫竹霜,是個和藹可親的主婦,她笑著道:「早吃完了,要不是聽說你們也散了,我們也不好過來。」

  李濤的二老婆叫青梅,四十來歲年紀,保養得很好。

  二老婆亦笑道:「苦得是咱們這位薔薇妹妹,嘴裡不說,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她心裡直惦記著你,一頓飯根本沒吃幾口。」

  一句話羞紅了薔薇與小飛俠兩張臉。

  混熟了,薔薇嬌嗔道:

  「青梅姐,你別冤枉人家嘛!」

  青梅笑得掩口道:「我才沒冤枉你,不信咱們問問紅紅和林倩。」

  李濤的三老婆叫紅紅,小老婆叫林倩,兩人年紀差不多都是三十出頭。

  只見她二人猛點頭,齊聲笑道:

  「可不是,青梅姐說得沒錯。」

  這下子薔薇更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頭垂得好低好低,卻又忍不住的偷偷抬眼望著向小飛俠。

  看在眼裡,小飛俠有種異樣的感覺,心頭也對她這付自然而不做作的窘態給吸引得砰然一動。

  的確,他真的想不出來以她暮迎朝送的神女生涯,對男女之間的事情經驗自是豐富,怎麼可能還會有這種純純少女的嬌羞。

  「哈哈!」

  「搖鈴老人」李濤笑著道:

  「小子,看樣子咱們準備要夜遊這太湖美景之事,恐怕得延到明天了,今晚上我不敢佔了你們小兩口的時間,這太湖夜遊就由你們去了。」

  小飛俠當然明白李濤指的是什麼。

  薔薇卻不知道,她還以為真的白什麼太湖夜遊,高興得連忙抬起頭,殷切的直看著小飛俠。

  小飛俠被弄得想否認,想解說都無法,只有硬著頭皮對薔薇點頭。

  當然啦,薔薇高興的表情,誰都看得出來,也沒人再會那麼不識趣而去湊熱鬧了。

  楚烈碰到王飛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

  而王飛看到楚烈的時候,何嘗不也嚇了一跳。

  他們兩人是在這條大路旁的茶棚裡碰的面,當楚烈進來的時候,王飛正喝著茶,卻差一點嗆到。

  江湖中的名人不少,但像楚烈與王飛這兩個名人能不期而遇在這偏僻的涼茶棚裡,機會是絕對不多。

  一個是御前帶刀侍衛,身受殊榮。

  一個是有名的獵捕。

  他兩人都認識對方,卻從沒交談過話。

  究其原因,只因為道不同罷了。

  雖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但真正的江湖對於不同身份的人,是絕不「搭家」的。

  楚烈只看了一眼王飛,他就逼自走到另一張空桌旁坐了下來。

  待老闆送過茶水後,他就把眼睛望著外面的路上,彷彿不知道身後有一個與他名聲不相上下的人一樣。

  王飛也恢復了自然,他更乾脆,居然靠在椅背後上閉著眼假寐著。那份閒逸也似乎沒在意前面坐著個許多人渴望一見,卻見不著的人。

  世上沒有這麼巧的事,他們兩個人會坐在同一間涼茶棚裡,絕對不是巧遇。

  因為他們全在等著一個人,一個能供給他們急欲得知情報的人。

  日頭漸漸偏西。

  當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大道上一輛密實封閉的單轡馬車,不疾不徐的駛到這間茶棚門口。

  楚烈的眼睛一亮。

  而假寐的王飛也早已睜開了雙眼,緊緊盯著那輛馬車,似乎要看穿它一樣。

  駕車的是個老頭,留著一撮山羊鬍。

  他把馬車停好後,人慢慢吞吞的走進茶棚,先看了一眼王飛,然後對著楚烈道:「楚先生?」

  楚烈站了起來,點點頭。

  老頭說了句「跟我來」。人就回頭走。

  楚烈提著劍跟著老頭來到馬車旁。

  只聽老頭對著車內道:「楚先生到。」

  車內傳出清脆而略帶磁性的女人聲音:

  「楚先生久等了。」

  「那裡。」

  楚烈應了一聲,英俊的臉上卻明顯有著不悅之色。也難怪他不高興,從近午等到現在,就是泥人也會給逼出三分土性。

  車內的女人道:

  「楚先生的資料可有帶來?」

  楚烈聞言,立刻伸手人懷掏出一卷紙卷。

  駕車的老頭接過後,掀開車篷塞了進去。

  僅只一絲,楚烈銳利的眼光已發現車內坐著一個白衣裳外女人。

  車內有燈,裡面的人一定也馬上看了送進來的資料。

  楚烈聽到一聲輕微的驚呼!

  接著那女人聲音顯露著掩抑不住的震撼,道:「楚先生的事我接了,不過酬庸要加倍再加倍。」

  眉峰一皺,楚烈脫口道:「這是什麼意思?」

  車內人又道:「因為楚先生這案子是個大案子。」

  「什麼話?我只是找個人而已,一個普通人。」

  車內人道:「那是你的認為,事實上楚先生要找的這個人絕不是普通人,否則我又怎麼可能不按件計酬?」

  楚烈傻人。

  他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誰,卻怎麼也想不到要找的人會令對方提高價碼。

  「你……你要多少?」楚烈還是問了。

  「二百萬兩。」

  楚烈差一點沒當場暈倒,他明白車內的人喊出這個價錢,恐怕世上還沒幾個人能有此身價。

  「你……你開什麼玩笑?」

  輕歎一聲,車內人道:

  「我沒有開玩笑,也不會開玩笑,更不敢與你這身受皇恩的御前侍衛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你考慮一下。」

  楚烈當場怔住了。

  二百萬兩,他可知道這二百萬兩是筆多麼龐大的數目。莫說他沒那個能力,就算他幹一輩子,恐怕也還沒那能力。

  「能……能不能告……告訴我原因,為什麼這個人會有那麼高的身價?」楚烈只感到舌頭在打著結,說話說得好困難。

  「對不起,我沒辦法透露,我不能壞了我的規矩。」

  車內人又道:「老白,去請王先生。」

  楚烈還想說什麼,但是老白已經把手一擺,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沒什麼好說的。

  楚烈只能頹喪得回到茶棚。

  這時王飛卻已來到馬車旁,他也一樣從身上拿出了一卷紙張卷,交給老自塞進車裡。他聽到了一聲同樣的驚呼!

  車內人道:「王先生,這樁生意你恐怕划不來。」

  「為什麼?」王飛奇問。

  「所謂划不來,是說你沒賺頭。」

  王飛一怔,他突然道:「你知道我?」

  車內人笑道:「當然知道,王飛!一個專門靠追緝官家懸賞犯人的獵捕。」

  王飛有些意外,卻道:「說說看,我是怎麼沒賺頭?」

  「因為我開出來的價碼,已超過了這個人的身價。」

  王飛也傻了!

  因為,據他所知,車內的人所賣出的消息好像從來沒有聽說有超過五十萬兩的。

  王飛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你……你要多少?」

  「一樣」

  「什麼一樣?」

  「我的意思是一樣二百萬兩。」

  「你他奶奶的去搶好了。」王飛突然急道。

  「王先生,你最好弄清楚,生意不成仁義在,這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你若再出口不雅,那麼對不起,你就算再加倍,我也不會接你這案子。」

  王飛並不是存心要罵人,他只是急了而已。

  他歎了口氣,問道:「不能少?」

  「不能少,你也該明白我做事的規矩與原則,我倒是很好奇,好奇你這麼一個專門追捕人的人,怎麼可能會找到我?」

  王飛沒回答。

  車內的人像是自語道:

  「當然,每個人都有遇事不順的時候,也或許你要找的這個人已摸透了你那一套,所以你才抓不到他。」

  「好。」王飛一咬牙,毅然道:「二百萬兩就二百萬兩,不過我身上沒那麼多,總得給我幾天的時間去籌款。」

  「那當然,我也得有幾天的時間好找出這個人的所在。」

  「那麼我們怎麼約定?怎麼交易?」

  「三天後,三天後仍在這裡,你帶足銀子,我就把你要找的人的行蹤告訴你。」

  王飛要找的人是誰?

  楚烈要找的人是誰?

  為什麼他們全是職業尋人的人,還會花錢去找這個神秘女人去買消息?

  車內的人是誰?

  她又有什麼大神通?能找到連王飛和楚烈都找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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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5: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人生百態。

  人的職業又何只三百六十五行?

  江湖中有靠燒、殺、擄、掠維生的人。

  也有像王飛這樣追兇領賞的人,更有偷、拐、騙、搶的人。

  但是靠出賣情報,提供消息的人卻絕對沒有麼二家分號。

  人人都知道只要肯花銀子,花得起銀子,那麼你想找一個失蹤多年的江湖人,那怕是他已屍骨無存了,只要「解語姑娘」接下了你的案子,那麼她就一定有辦法讓你找到要找的人,即使是枯骨一堆、荒家一丘。

  至於「解語姑娘」為什麼那麼有辦法,那就是她職業上的秘密,外人想不透,也研究不出,否則她也就不會那麼出名,而索價之高往往令人咋舌不已。

  月昏黃,卻光亮得照著大地。

  當「解語姑娘」的馬車剛沿著黃土道上了這個小山丘時,馬車已被人攔住了去路。

  楚烈一身黑衣,臉上冷峻的表情,讓清秀的五官更顯得輪廓分明。

  他站在小山丘上,擋在馬車前,不發一語。

  駕車的老白也很絕,他也不發一語,就坐在車轅上瞅著楚烈,好似算準了這個人早晚會忍不住先開口。

  果然——

  楚烈呆立了一會,道:「我要和『解語姑娘』說話。」

  老白沒理他,慢條斯理的同出了隨身的旱煙桿,掏出煙絲裝好煙筒,燃起紙煤,「叭啦」「叭嗆」悠閒的抽起煙來。

  白煙拂過楚烈的臉龐。

  楚烈又說了一遍:「我要和『解語姑娘』說話。」

  老白翻起一雙怪眼,聲音冷得不帶一點感情,道:「除非是約好了,否則就是天皇老子『解語姑娘』也不會和他說話。」

  從楚烈激動的眼神和他緊握佩劍的姿勢,看得出來他在強忍著心中的那股怒火。

  「勞你傳話。」楚烈上前一步。

  搖搖頭,老白的態度能把人給氣死。

  他身形一動就要上前,老白的動作卻比他還快,一根旱煙管已攔住了楚烈的去路。

  楚烈目射異光,只為了這一根旱煙管來得好快,快到了他想都想不到,就好像它本來就在那裡一樣。

  至今楚烈才明白,這個貌不驚人的駕車老頭竟懷有一身可怕的武功。

  楚烈重新打量了一眼老白,他看到的仍是一個乾瘦老頭,就找我們平常看到的那種老頭一般。

  退後一步,楚烈道:「你是逼我?」

  老白板著臉道:「是你在逼我。」

  再也難按這種氣憤,楚烈毫無徵兆之下,人已前衝,同時出鞘長劍已劃出一波層網。

  如果老白還不想死的話,他應該不敢再上前攔阻才對。

  楚烈想錯了。

  老白不但不怕死,他幾乎有點找死。

  旱煙桿來不及封擋楚烈的劍招,老白卻急揮左臂,整個人一頭就栽進楚烈的劍幕裡。

  心頭大駭!

  楚烈雖無殺人之意,也不禁為老白這種不要命的舉動而驚出一身冷汗,他極力撤招,卻已不及。

  他感覺到手中的長劍已劈入了老白的手臂裡,甚至可感覺到馬上就有一隻斷臂落在地上,而這個倔強固執、死硬的老頭立刻就會慘曝著倒了下去。

  楚烈又想錯了。

  他的長劍沒錯,是砍進了老白的左臂,但是他卻沒想到老白的衣袖裡居然套著護臂網圈。

  於是在「哨」的一聲金鐵交鳴後,楚烈才剛感到握劍的手腕一麻,那股反震之力好大,老白的旱煙管已如鬼魅般戳到了他的腰眼。

  楚烈倒了下去。

  在他這一生裡,第一次在敵人面前倒了下去。

  而令他最不能釋懷的卻是對方竟然是一個無名老頭,一個其貌不揚、替人趕車的老頭。

  「老白!夠了,咱們得走了。」

  楚烈倒下的一刻,他聽到了馬車內傳出了那熟悉清脆而略帶磁性的聲音。

  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這深秋的夜晚,躺在地上數著天上的星星。

  楚烈也到了今天才發現原來天上的星星竟然會在這麼多,多到數了半天也數不完。

  這個時候,他除了數星星外,實在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

  當楚烈正數完東邊那一角的星星時,他突然聽到了有人在對著他說話。

  轉過頭,楚烈先看到一雙鹿皮小蠻鞭,再上去看到一雙修長的腿,和一件水綠色的灑腳滾邊褲。

  再往上看,他看到了一雙高聳,或許角度的關係,看來有些誇張的雙乳,緊緊裹在一件同樣是水綠色的衣服裡。

  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張清艷絕俗、美麗得讓人不覺心動的女人臉龐。

  這個女人微蹩著眉,又道:

  「也許你喜歡看星星,可是你若躺在大路上看星星,可就有些不對勁了,你說是不是呢?」

  楚烈除了身子動彈不得,說話卻沒有妨礙。

  他苦笑一下,回道;

  「小姐,除非是神經病才會在這裡數星星。」

  那女人怔了一下,迷惘道:「你的意思是你很正常?」

  楚烈道:「當然,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被人制住穴道嗎?」

  有種恍然大悟的樣子,那女人道:「那可就怪不得你了。」

  見那女人沒有什麼表示,楚烈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小姐,看你也像是江湖人,不知可否……可否……」

  「可否替你解開禁制?」

  楚烈窘迫的點頭道:「正是。」

  那女人想了一下,道:「這本來不是什麼問題,可是我師父告訴我說江湖險惡,遇事最好少管,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被人制住穴道的,更不知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壞人,我若解了你的穴道,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一聽這女人提起她師父,再加上她那生嫩的對話,楚烈心裡不覺一陣發苦。

  他知道他遇上了一上「菜鳥」,對這種初入江湖的「菜鳥」,他朋白若想得到人家的幫助,不是不可能,而是不知要費多少唇舌,說不定一切解釋清楚了,穴道受制的時間也到了自己可以衝開的地步。

  楚烈歎了一聲,無奈的道:「小姐,好人與壞人是很不容易分的,也並不是只有壞人才會被人懲罰。」

  「你是說你是好人毆!」

  楚烈真恨不得跳起來好好臭罵她一頓。

  但他只能耐著性子道:「勉強算吧,在老百姓的眼裡我是好人,在江湖宵小的面前,我可就成了壞人。」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你告訴我,我才能決定救不救你。』那女人幼稚的道。

  楚烈想笑都笑不出來,他道:「你認識的人有那些是好人?」

  這女人怔了一下,卻還真想了一下道:「嗯,像江湖中有名望的『拱北大俠』衣振甫,『笑笑書生』黃海滄,『麻衣神相』秦書仁,像……」

  「行了,行了,小姐!」楚烈連忙打斷她的話:「我是秦書仁。」

  「麻衣神相秦書仁?」那女人先是一驚,接著道:「不對,『麻衣神相』秦書仁已是五十來歲的老頭了。」

  楚烈還真拿她一點脾氣也沒有,又道:「那我就是『笑笑書生』黃海滄了。」

  那女人居然天真的道:「真的呀!」

  「假的。」楚烈欲哭無淚的道:「我的意思是我說我是誰你都相信,那麼你又何必要問呢?」

  那女人臉上一紅,驚怔道:「你怎麼可以騙人?江湖人不全都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嗎?」

  沒想到這美麗的女人還真驢得可以。

  楚烈歎道:「小姐,你請吧!不過我想你總可以幫我挪一挪位置,離大路遠一點吧。」

  那女人慌道:「為什麼?」

  楚烈連歎氣都懶得歎了。

  他沒好氣的道:

  「為了不必要引起你的困擾,我放棄了,請你幫我挪挪位置,是因為我躺在這,怕有那個不長眼睛的傢伙,沒注意而把我給踩扁了。」

  這女人不笨,她已隱約感覺到楚烈心中的不快。

  她想了一下,道:「你……你真的不是壞人?」

  為什麼美麗的女人,好像腦子裡都少一根筋?

  楚烈又好氣又好笑的道:

  「壞人腦門上沒刻著字,好人有的時候做的事比壞人還要來得壞。小姐,你既然懷疑,問了又有什麼意義?」

  那女人想想也對,好彷彿下了好大的決心,道:「算了,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壞人,我看我還是替你解開穴道好了。」

  楚烈淡淡的苦笑道:「多謝。」

  那女人稍稍看了一下,只見她手起掌落,那份認穴奇準、力道恰好的功力,使得楚烈心裡為之一驚,連穴道解開了猶不自知。

  「喂!怎麼你沒反應?是不是我用的方法不對?」那女人見楚烈沒動,有些疑惑的出聲問。

  楚烈一怔之後,立刻翻身跳了起來。

  「我說呢!我還以為我遇到了高手,竟然有解不開的穴道。」

  那女人見楚烈起身,不覺嫣然一笑。

  而這一笑,在月夜裡簡直讓楚烈看呆看癡了。他不是沒見過女人,更見過許多笑起來很迷人的女人。

  但是此刻他竟然有種迷失的感覺,對這一笑,他方明白什麼是「傾國傾城」,什麼又是「顛倒眾生」。

  見到楚烈這種發癡的樣子,這女人一翻白眼,有些薄怒道:「喂,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替你解了穴道,竟然連句謝字也沒有?」

  一回神,楚烈連忙應聲道:「啊?嗅,謝……謝謝小姐施以援手。」

  「稀罕!」

  那女人嘴上這麼說,卻讓楚烈的「糧」像給逗得一笑。

  這一次楚烈可不敢造次,他在一剎那的暈癡後,立刻收攝心神,衷心的道:「小姐大德,楚烈永銘五內。」

  「沒什麼。』那女人一掠長髮,卻掩不住臉上那種受用的表情,道:「我師父告訴我做人一定要做到施思不望報。」

  又是她師父。

  楚烈不覺生出好奇之心,問道:「看小姐身手不凡,不知是那位高人足下?」

  「我師父呀!她老人家可是大大有名,叫雪山……不,我不能告訴你,師父交待過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

  那女人話說到一半,就驚覺的打住。

  楚烈卻已猜到了一個人——雪山神尼。

  他並不懷疑以「雪山神尼」的威名,是絕對可能調教出這等身手的徒弟。但是他不明白以「雪山神尼」的老練,又怎麼可能放一個如此涉世未深的美麗女徒弟下山。而獨自在江湖行走。

  笑了一笑,楚烈剛想說話,卻發現到對方的表情有些怪。他等了一會,忍不住道:「你在看什麼?」

  那女人望著楚烈道:「你很俊,笑起來有種好成熟與迷人的風采。」

  楚烈傻了。

  他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麼純真,這麼毫不懂得掩飾的女人。

  現在反而變得他不好意思了,同時心裡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讓他覺得有些暈陶。

  這是什麼樣的女人?

  她真的純淨得有如一朵深谷裡的幽蘭,毫無沾上一丁點世俗的塵囂。

  情不自禁的,楚烈心中興起了一種必須要好好呵護她的念頭。

  要不然他真的不敢想像以她這種沒有心機,不知江湖險惡的行事方法,會遭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

  楚烈誠心的道:「我叫楚烈,你呢?師父的名諱不可說,你的總不會也不能說吧?」

  落落大方的,這女人道:「花,花揚雪。」

  「好美的名字,就如同你的人一樣。」

  楚烈話一說出,連自己都感到一陣險紅,因為他從未如此直接露骨的誇讚一個女人。

  花揚雪很自然的道:「很多人都這麼說,其實名字只是一個符號而已,真正的還是人,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許多名字,其實變來變去還不是同一個人,對不?」

  有著剎那的錯怔,楚烈完全被這個人給搞迷惘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有的時候花揚雪看來是那麼純真,有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卻又像大有玄機在裡面。

  搖搖頭,他只能給自己一個最好的解釋。那就是她跟著「雪山神尼」,當然說的話會帶有「玄」意,而至於她的純真,也只能說她從未涉足江湖,故而不懂得「逢人只說三分話』他道理。

  有心親近,楚烈道:「花小姐深夜趕路,可有急事?這一帶我很熟,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也好回報。」

  神情一暗,花揚雪突然緊閉著嘴唇。

  楚烈心中一動,道:「怎麼?你有什麼困難?」

  花揚雪輕輕一歎!

  這一歎,讓楚列只覺得心頭一酸,他在不知不覺裡竟然整個人在情緒都給對方所左右了。

  花揚雪道:「我這次從雪山下來,是去探望我外祖母的病況,所以才會連夜趕路。」

  楚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叫輛車?或者買坐騎,這樣豈不省力,而且也便捷。」

  花揚雪歎道:「怎麼沒有,我本來買了匹馬,就因為一路死催活趕,那牲口竟熬不住,就在不多久前倒了下去,要不然你也沒那運氣,說不定慘遭蹄吻哩!」

  一個有心。一個或許是也想有人結伴同行。

  楚烈很自然的陪著花揚雪在月夜干,朝著前力連袂加主。

  就在他們走後,這小山丘上有一個瘦削的身影出現,他望著楚烈與花揚雪逝去的方向搖了搖頭。

  走近點,我們可以赫然發現這個瘦削的人是個老頭,他手裡還有一根旱煙管。

  男女之間的情像發生往往在於一剎那。

  而感情的持續則建立在時間上。

  楚烈陪著花揚雪整整趕了一天的路,最後他不得不和對方分手了。

  縱然有一百個,一千個捨不得,但他為了更重要的事,也只好割捨掉這份連他自己也認為不可思議、來得這麼快的情感。

  跳下了馬車,楚烈對著車內的花揚雪搖了搖手,道:

  「希望你外祖母一切無恙,還有莫忘了我們之約,最重要的是你千萬要記住江湖人心更險這句話。」

  花揚雪從車內探出頭,她毫不掩飾離情,一臉戚容道:「我知道,這一天來謝謝你給我上了這麼多的江湖課,你放心,我會全記住的。」

  沒有更明顯的表白,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似乎全在彼此心底留下了什麼。

  送走了花揚雪,楚烈立刻回頭狂奔。

  他知道時間還來得及趕上「解語姑娘」與王飛的約會。

  他必須趕去,也一定要再見「解語姑娘」一面。

  他雖然籌不出銀子,但他已決定不論用任何方法也要逼「解語姑娘」說出自己要找的那個人的行蹤。

  他走得急,腦子也飛快的轉著念頭。

  可是,當他一想到那個可怕的駕車老頭,他就有一種從頭涼到腳的感覺。

  到現在他還想不出那叫老白的老頭是誰?他又怎麼會有那麼高的身手?

  楚烈不自高自滿,卻也不妄自菲薄。

  他明白自己,也敢說當今江湖沒有幾個人會是自己的對手。他更無法想像自己怎麼會在人家手裡過不到一招就栽了。

  雖然明白只要有那老頭在場,他這次可能仍舊是空手而返,但是他不得不去。

  因為除了「解語姑娘」外,他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所有的方法也都用盡了,就是無法找到那個人。

  如果說「解語姑娘」看過資料,告訴自己無法接這案子也就罷了,偏偏她能接,因此楚烈怎麼也不會死心。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希望那天栽在那老頭手裡,完全是種意外,或是自己的大意。

  除此之外,他只有在心裡祈禱,祈禱那老頭最好這兩天鬧肚子,或者得了什麼急病之類的,最美妙的是他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來,那麼自己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花揚雪只讓車於走了一段路,她就下了車打發了車主。

  等車子走了,她居然立刻回頭。

  她不是要往前走嗎?怎麼又走了回頭路?

  難道她真的愛上了楚烈,想要去追他?

  看來「情」字真的有巨大的魔力。

  只見花揚雪的腳程也不慢,照這樣的速度算來,她應該很快的就可以追上楚烈才對。

  王飛在這涼茶棚又等了將近一個下午。

  他桌子旁邊擺了一個小包袱,包袱裡面是一疊厚厚的銀票,山西大同金行出具的銀票,總共二百萬兩。

  他實在很不甘心把這些錢給了別人,以他的職業來說,如果還要花錢來買情報,這要是傳了出去,可是會砸了招牌的。

  但是他沒辦法。

  因為出錢的不是他自己。

  更何況他這時交給別人二百萬兩,他日事情辦妥了,他亦可以得到同樣的數目。

  想著,想著,王飛想到了那個老人。

  他不知道他是誰,又怎麼會找上自己的。

  不過從對力』那精光四射的眸於看來,王飛明白這個人行定有一身不俗的功夫、也必定是一個難纏而厲害的角色。

  最令他詫異的卻是這個老人居然請托的事情就是希望自己盡快的去緝捕「血輪迴」歸案。

  無論他怎麼套問,對方就是不行表明身份。

  王飛不是傻於,一方面自己本來就一直在追躡著「血輪迴」,二方面既然有人肯出比官府高上數倍的賞銀,這等現成的便宜地豈有不賺之理。

  於是他也就不管了,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抱,豈不讓自己後悔一輩子?

  更何況他也已厭倦了這種成年累月活在刀鋒邊緣的生涯。

  他喝了一口茶,心想只要緝捕到「血輪迴」後,他就準備考慮改行。

  身上有了足夠的錢,討一房媳婦,買一座莊院,悠悠閒閒的過後半輩子,人生也就無所求了。

  至於招牌砸了又有何妨,反正以後不再靠此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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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5:24 |只看該作者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涼棚外面一陣馬嘶傳來。他抬頭一望,就看到駕車的老白坐在車轅上對著他招了招手。

  他有些興奮的拿起包袱走出棚外。

  「錢帶來了嗎?」老白接過王飛手中的包袱,又問了一句:「數目對嗎?」

  王飛實在不欣賞這個沒什麼表情的老白,但合事求人,他山只好嗤笑道:「和『解語姑娘』做生意,恐怕還沒聽過有誰玩花樣的吧?」

  老白冷哼一聲迫:「你知道最好。」

  老白把包袱送進了馬車裡。

  車內的人發聲道:「王飛,你這筆生意我可能無法接了。」

  王飛嚇了一跳,他衝動得立刻從布囊裡抽出了隨身攜帶的長鞭。

  「你幹什麼?」老白立刻旱煙桿一指喝道。

  王飛冷冷道:「娘的,你們當我是『凱子』?銀子收了想跟我玩這套?」

  車裡一聲嬌叱:「王飛,你衝動什麼?我『解語姑娘』什麼時候做過訛人的事情?」

  想了一下,王飛的確從沒聽過有什麼人吃過「解語姑娘」的虧。

  他湘湘道:「那……那你為什麼收了錢才說這種話?」

  「我只是說可能,『可能』這兩個字你不懂嗎?」車內人淡淡回道。

  「這……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先知道你為什麼肯拿這麼錢出來,據我所知『血輪迴』的身價只值五十萬兩而已。」

  王飛怔了一下,道:「這是我的事情,你用不著知道。」

  「不。」車內人道:「世上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買賣絕對沒人去做,為了什麼你肯倒貼錢呢?」

  有些掩飾什麼,王飛道:「這是我的事情,你只管提供消息就是。」

  車內人笑了笑道:

  「王飛,對你我知道的很清楚,你為人甚為節儉,賺的全是血汗錢,你絕不可能拿這麼多錢來買消息,所以這些錢是有人替你出的。」

  王飛倒退一步,辯道:「你胡猜些什麼?」

  語氣突轉嚴厲,車內人道:「告訴我,出錢的人是誰?」

  「沒……沒有……」

  「解語姑娘」在車內道:

  「大家全都是在外頭跑的,王飛你若想要瞞我,那對不起,銀子你拿回去,這件案子我不接了。」

  王飛有些慌了。

  王飛緊張的迫:「這有什麼關係?你只要收錢提供消息就是了,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其他的?」

  「解語姑娘」道:「話是不錯,可是我這人有個怪脾氣,那就是一件消息、要賣與不賣,還得看買的人值不值得我賣。」

  王飛沒說話,似乎在想著什麼事。

  「解語姑娘」人雖然車內,但對車外的王飛好像看得很清楚。

  「王飛,提供你銀子的人是不是『虎爺』?」

  「虎爺?誰是虎爺?」王飛奠明所以道。

  「一個老頭,有一雙精光凹射的眼睛。」

  王飛真的傻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解語姑娘」居然付這麼大的本事;連這種事她都能知道。

  車內遞出了剛送進去的包袱,老白交還給王飛。

  「解語姑娘」在車內道:

  「對不起,這件案子吹了。」

  「王飛忙迫:「為……為什麼?」

  「因為虎爺的生意我不接,也請你轉告他,做人不要太絕,留給人一條生路,日後也好碰面。」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只要照實轉告就成了,虎爺會懂。」

  「解語姑娘」的馬車走遠了。

  王飛卻仍舊傻怔怔的呆在原地。

  而這個老人來到他的身後,他好像還不知道。

  這老人目射精光,臉上突閃過一絲狠毒,舉起右掌正待發力,如果他一掌擊實,王飛恐怕就得命喪當場。

  但這老人最後又把手掌放下,故意咳嗽了一聲!

  王飛立刻驚覺,驀然回首,卻不知道自己剛才已經在鬼門關打了一轉回來。

  一見是這老人,王飛尷尬的笑道:

  「看來你全知道了。」

  這老人點點頭道:

  「沒錯,她不肯提供消息,只怪她沒賺錢的命,這錢你先收著,我們的約定仍在,只要抓住了『血輪迴』,另外的份我依然照付。」

  世上竟有這種好事?

  王飛不相信的眨著眼睛。

  老人又笑著道:

  「不用懷疑,我沒有病,只因為『血輪迴』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才千方百計的希望他早日授首。」

  王飛釋然了。

  他揣好了包袱,問道:

  「你叫『虎爺』?」

  老人怔了一下,有些怪怪的道:「你怎麼知道?」

  王飛笑了笑道:

  「解語姑娘說的,她還要我轉告你……」

  「轉告什麼?」

  「希……希望你做人不要太絕,留人一條生路也好日後碰面。」

  沒錯,這老人正是「虎爺」。只見他瞼上有種陰霸之色,暗自哺咕了幾句別人聽不到的話。

  突然,他轉頭對王飛道:

  「有一樁買賣,你願不願做?一樁五百萬兩的買賣。」

  王飛心頭一跳。

  他實在不明白這個虎爺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手筆?

  王飛強壓住心跳,表面鎮靜的迫:

  「不妨說說看。」

  「我要你去殺一個人。」虎爺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之色。

  「解語姑娘?」

  「不錯,只要你殺了她,那麼五百萬兩我立刻雙手奉上。」

  王飛搖了搖頭。

  虎爺一怔道:

  「你……你嫌少?」

  「不是。」王飛迫:「你好像弄錯了對象,我不是殺手,要行兇買命,你應該找『血輪迴』才對。」

  被對方幽了一默,虎爺臉上變得很難看。

  他想發作,卻又忍了下來,迫:「算了,就當我沒提過,倒是「血輪迴』的事情你什麼時候給我消息?」

  「盡我的能力吧,你也知道我也是很急。」

  王飛一面說一面望著遠力逐漸接近的人影。

  虎爺匆匆丟下一句「再聯絡」,人就像輕煙般突然消逝在路的另一頭。

  王飛沒在意,他定定的看著那逐漸擴大的人影,心裡不禁之那個人一身高絕的輕身術而感到震驚。

  他自己是個高手,當然明白這那身輕身術的人是個多麼可怕的人。

  近了。

  當王飛發現來人黨是楚烈的時候,他皺起了眉頭。

  楚烈來到王飛的面前,他先定定的看了對方一會,然後問道:「『解語姑娘』來過了嗎?」

  王飛點頭道:

  「走了。」

  「走了?走了多久?」

  楚烈臉上有種懊惱與失望。

  聳聳肩,王飛似乎不太滿意楚烈這種問話的方式,他沒回答,居然掉頭就走。

  楚烈一個箭步,擺在了他的前面。

  楚烈微有怒容道:「王飛,答我問話。」

  王飛望著他,冷冷道:

  「楚烈,我不是你的犯人,更沒義務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楚烈一怔,火氣大了起來道:「你很囂張。」

  王飛笑道:

  「彼此,彼此。比起你那『朝來寒雨晚來風』來,我王飛又算得了什麼?」

  楚烈修養甚好,但是一來趕路趕得心急,二來對這王飛的態度也實在有點心火。

  他立時臉上一沉,亦冷語道:

  「看來王兄對楚某是有些『個痛』了。」

  (個痛:意即有心結,或是不滿的意思。)

  王飛淡淡道:

  「那怎麼敢,你是官我是民,我認為我們還是少接觸的好。」

  楚烈極想發作,可是一想到萬一落人一個官壓民的口舌,他也只有強壓住上升的怒意。

  想到了一件事,楚烈盡量把語氣放軟,望著王飛道:

  「王兄,可否問你一件事?」

  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楚烈的好言相向,王飛也不好太過倨傲,他想了一下道:「你請說。」

  「敢問王兄找『解語姑娘』打聽的是什麼人?」

  王飛心中一跳,搖頭道:「這個恕不便奉告。」

  楚烈皺眉道:「王兄何以太過拒人於干裡?」

  王飛道:

  「我想這和楚兄沒什麼關係吧!」

  楚烈道:

  「不,我想可能有關係,因為這世上能值二百萬兩的人不多,『解語姑娘』對王兄開出的價碼,和開給我的價碼恰馬都是同一數目,這其中難免有讓人疑惑的地方。」

  王飛一聽也覺得事情未免太巧合了。

  王飛想了想道:

  「難道楚兄要找的人也是『血輪迴』?」

  楚烈搖頭道:

  「不,我要找的只是一個失散多年的親人。」

  王飛鬆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他還真怕這楚烈來和自己搶這塊大餅。

  「懊」了一聲,王飛不覺疑道:「沒想到楚兄要找的這個人,也會有這麼高的身價,看來也是江湖名人噗。」

  楚烈搖搖頭,歎道:

  「差矣,我要找的人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王飛冷笑一聲道:

  「楚死也太小看王某了,一個普通人也值二百萬兩的身價?」

  一臉真誠,楚烈道:

  「我絕沒訛你,令我搞不懂的也就在此。唉,本想再問一遍『解語姑娘』,誰知竟來遲一步。」

  「你籌好了款子?」

  「沒有」

  王飛笑了笑道;

  「那我勸你還不如去廟裡問菩薩,誰都知道沒銀子是休想從『解語姑娘』那問出半句話來。」

  楚烈不說話了。

  王飛也深深一歎!

  一歎過後,他自語道:「媽的蛋,這『解語姑娘』也真是怪得很,我籌足了銀子,她竟然又不接我這案於了,想不透她怎麼會放棄這麼一大筆白花花的銀子,更想不到有這種和錢過不去的人。」

  抬眼看了對方一眼,楚烈問道:

  「王兄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案於吹了。他媽的,我就不信沒她的消息我就找不到『血輪迴』。這也好,錢我省下來自己花,總比送給別人好。」

  既無深交,自無須多做接觸。

  他還是不死心,總希望有奇跡出現,能讓「解語姑娘」透露出些什麼。

  「蘇州虎」高峰的堂口在西大街最靠裡面的一座四合院裡。

  小飛俠和「搖鈴老人」李濤第二天中午隨便編了個名目,兩個人就瞞過了薔薇和夫人,悄悄的來到這裡。

  才剛剛進了西大街,小飛俠與「搖鈴老人」李濤就給人攔了下來。

  攔住他們的是兩個看來猥瑣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名道:「李爺,您可是來找瓢子的?」

  李濤翻著眼睛,一臉怒容道:「我不找高峰,難道來找你妹於的?」

  被人頂了一句,那漢子氣在心裡,表面仍客氣道:「可否請李爺稍待會,讓小的先去通報——」

  李濤存心來找碴的,他怒道:「通報?我幾時來要通報的?閃開。」

  那漢子沒動,堆上笑臉道:「您包涵,這是上面傳下來的,我第敢個遵,李爺何苦與小的們為難。

  冷哼一聲,李濤正欲發作。

  小飛俠上前一步:「李爺,人家是個下手,我們就等一會,該桑的還是要來,又何必在乎等一會兒!」

  揮了揮手,那漢子感激的望了一眼小飛俠,連忙飛身通報去了。

  不一會兒,那漢子又回來。

  只見他一臉惶恐之色,半晌都不知要如何開口說話。

  李濤火了,瞪眼道:「你是吃了啞藥?為什麼不說話?」

  那漢子不得不硬起頭皮,結舌道:「回您的話,咱們瓢子現正在忙著應酬幾位江湖朋友,他……他要您等……」

  這漢子也真可憐,他話一說完,已讓「搖鈴老人」李濤一巴掌給扇出好遠。

  李濤怒氣沖沖的拉著小飛快就要前行,這時候兩邊突然閃銷了十幾個名手執兵器的大漢。

  李濤怒極而笑道:

  「好,好!敢情你們全都早有準備,竟然擺出這這付場面來對付我。說,是否高峰授意的?」

  為首一名大漢上前一步,道:

  「李爺見諒,如您要硬闖,小的們也只有得罪了。」

  從沒受過這般,「搖鈴老人」李濤氣得全身亂顫,他忽然大吼一聲,人就像虎入羊群衝進了這堆人裡。

  於是一聲接連一聲的慘呼,一聲接連一聲的骨頭碎裂聲立時傳了開來。

  李濤怒極了。

  他已把一腔的惱怒全出在這些嘍囉身上。

  沒一會工夫,這些大漢全都躺了一地。

  而「搖鈴老人」李濤和小飛俠就昂首闊步的,一直來到一座門前有著兩隻石獅子的大宅院前。

  而這個時候宅院裡已經魚貫出來了許多人。

  「蘇州虎」高峰在中間,他瞬也不瞬一下的瞪視著「搖鈴老人」李濤和小飛俠。

  「李爺,今日你來可是自我無趣。」

  「蘇州虎」高峰一見面就把話給說僵了。

  「搖鈴老人」李濤仰天一笑,道:「高峰,我很奇怪,你怎麼膽氣變大了,看來你有了幫手。」

  望著高峰身旁的數十名武林人士,李濤又道:「何不介紹介紹,說不定這些人裡有我舊識之後。」

  高峰冷哼一聲道:「別再拿你那一塊腐朽的招牌出來,我的朋友們識得的只有我。」

  李濤臉上一陣青紅,一張老臉被對方已氣成了醬紫色。

  一個終日被人捧得高高的人,一下子讓人貶到這種地步,可想而知他心中的的那股窩囊氣。

  「很好,很好!」李濤連說兩聲後,戳指道:「高峰,你這個地痞混混,竟敢如此對我說話,倒讓我頗感意外,今天我若不能教你把那些話嘈回去,我李濤就算白活了大半輩子了。」

  高峰冷笑一聲,道:

  「李爺,人要知足,更要識趣。你老了,有這麼一塊地方讓你頤養天年,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應該想想後果。」

  愈是有心病的人,愈是怕被別人觸及痛處。

  李濤已到了無可忍受的地步,他雙目盡赤,人宛如瘋子般突然起身。

  「蘇州虎」高峰一使眼色,他左右五六名武林人士齊皆下衝,迎向了「搖鈴老人」李濤。

  這些人各個有一身不俗的功夫,也難怪「蘇州虎」高峰會有恃無恐,敢與李濤「標」了起來。

  這邊一開打,小飛俠也就不好閒著。

  他嘻嘻一笑,對著高峰道:「昨晚的十招之約,咱們只打了二招,我看閣下意猶未盡。如何,現在就把剩下的給結束?」

  「蘇州虎」高峰聞言,一腔怒火立時湧現,他惡狠狠的道:「小雜碎,事因皆由你起,你是要倒大霉了。」

  「那麼我們還等什麼?」

  小飛俠的話一說完,人就如一道電閃,掠過場中拚鬥之人的頭頂,筆直射向「蘇州虎」高峰。

  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高峰與他身旁的人立刻慌亂的迎了過去。於是小飛俠立刻被七個人包圍住,雙方戰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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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5: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是血戰,也是惡戰。

  江湖生涯本就是這麼荒謬與無理性。

  小飛俠與「搖鈴老人」李濤固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面對著這麼多人的圍毆,也的確感到相當吃力。

  在四面受敵之下,他們是聰明人,立刻有了一致的想法,連成一氣,一人顧前一人顧後,也就沒有腹背受著威脅的壓力。

  小飛快一劍劈翻了一個使雙節棍的傢伙,他覷得一個空隙,人已猛地衝進了包圍李濤的圈子。

  李濤當然明白小飛快的意思。

  他露出會心的微笑,朗聲道:「還是你行,這幾個免患子圈得我死死的,就是不讓我過去你那一邊。」

  小飛俠一面對付面前的敵人,一面道:「看樣子咱們今天要大開殺戒了。」

  哈哈一笑,李濤激起了沉寂已久的萬丈豪情。

  李濤大聲回道:「這麼刺激的事情,我可是許多年沒經歷過了,媽的,這還真的過癮呢!」

  果然兩人聯手是減輕了許多壓力。

  李濤在談笑間已經用「鐵袖功」撂倒了一位使單刀的仁兄,另外一記「降魔指」更點穿一個著道士袍的肚子。

  小飛俠叫了一聲「好傢伙」,他手中長劍幻做一道白光,白光過處,兩個留著鬍子看來像兄弟的人同時翻身倒地。他們的咽喉處正有兩個深澗,而血就像湧泉般冒了出來。

  戰況是慘烈的。

  這個時候人命就如縷哦,竟是那麼的不值一顧。

  每個人都殺紅了眼,尤其在看到同伴一個個倒了下去之後,一種奮不顧死的拚命意識全都爆了開來。

  小飛俠首先遭難,他因為舊創在身,行動之間自有不便,在腿上挨了一記棍擊後,他立刻反手一劍,把那個使棍的大漢給刺穿在地。

  李濤看到了小飛俠受了傷,他一面拒敵,一面回頭問道:「小子,你怎麼啦?要不要緊?」

  「不……不礙事,皮肉傷。」小飛俠忍著痛楚回過。

  李濤就在這一分神下,一個閃失,在後臀被一個使楊家槍法的給刺了一下。

  好在人的屁股肉本來就多,那使槍的人力道又沒拿捏得準,因此李濤躲過了一劫,否則若長槍再挺進半尺,他這下半身恐就毀了。

  一痛之後,李濤鐵袖一揮,一記「降魔指」在鐵袖的遮擋之下已彈了出去。

  那使楊家槍的人縱使用槍去格拒李濤的鐵袖,卻怎麼也想不到那要命的一記「降魔指」毫無聲息的透空而來。

  他傻了,也躲不掉了。

  只聽他發出「啊」的一聲,眉心正中央就爆開了一個血洞,就起麼張著一對失神的眼睛,直挺挺的往前栽了下去。

  李濤果然是寶刀未老,他這一招「潛龍昂首」端是令人防不勝防。

  「蘇州虎」高峰這一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能戰而敢戰的是愈來愈少,剩下的人只敢站在一邊掠陣。

  現在戰中剩下只有六人,這六個人無疑的全是功夫最好,否則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雖然小飛俠與「搖鈴老人」李濤身上各有一處創傷,但他們現在已沒有了那種來自無邊的壓力。

  畢竟敵人一個個倒下,他們當然也就愈感到輕鬆。

  望著滿臉驚悸之色的「蘇州虎」高峰,李濤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

  「高峰,你已嘗到了苦果是不?」

  李濤的聲音像來自地獄,震得「蘇州虎」高峰混身一顫。

  他望著滿地的死屍,耳裡聽到己方傷者的哀嚎,一顆心像掉進了冰水裡。

  「你……你們也太狠毒了。」高峰顫著聲道。

  李濤倏而一笑道:

  「刀槍本無眼,相打更無好手,這怎能怪我們?反之,如果我們差勁些,恐怕你們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是猶有過之。」

  高峰驚恐道:「你……你預備怎樣?」

  「很簡單,我只是要證明給你看,一個人老了並不表示他什麼都萎縮了,另外我要的是一個心悅誠服對我的人。」『

  「我……我知錯了。」高峰廢然一歎,再也沒有那種跋扈的氣焰。

  「可是已經晚了。」李濤冷冷的道。

  身軀一震,高峰道:「李爺,殺人不過頭點地!」

  「話是不錯,可是有的錯只能犯一次,而僅一次就已夠造成萬劫不復的遺憾。看看地上這些人,他們全是你造成的。」

  「李爺……〞

  高峰喊了一聲,人就「哆」的一聲矮了半截跪了下去。

  「搖鈴老人」李濤回過身,依舊冰冷道:「你自行了結吧。」

  就在此時「蘇州虎」高峰突然身子一起,撲向剛轉身的李濤。

  可是他卻忘了一個人。

  忘了小飛俠正冷眼觀看著他。

  於是白光一閃,「蘇州虎」高峰前撲的身體才剛起身,他就栽了下去。

  只見他在地上翻了兩轉,發出一聲慘呼,人就斷了氣,而他的咽喉處一條雖短卻深的血洞正測日流著鮮紅的血。

  回過身,李濤一臉不忍之色。

  他歎了一聲道:「你這是何苦?當真是執迷不悟?」

  李濤抬起頭又望了望四週一雙雙驚悸的眼睛,他突然對著一名看來精壯的漢子道:「趙順,你們瓢子已經『掛點』了,我知遼你們仍舊會推出新的瓢子來,不管是誰,我只希望你們記著今日之事,至於該怎麼辦,我會等你們的消息。」

  叫趙順的人戰戰兢兢的回道:「李……李爺,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李濤再看了一眼「蘇州虎」高峰請來的武林朋友,道:「諸位,我是李濤,那位若是認為這件事情到此還不能做個結束,不妨說出來,我李濤自是給你們一個公平的機會。」

  沒人哼聲!

  人固然有的時候敢拚命,但當冷靜一來後一種求生的慾望就油然而生。

  「如果沒有意見,那麼就後會有期。」

  李濤話一說完,就對小飛俠使了眼色,雙雙邁開步子離開了這處血腥之地。

  來的時候是艷陽高照。

  走的時候卻已是夕陽滿天。

  「搖鈴老人」李濤心情開朗得不時大笑,倒引得許多路人為之側目。

  他不在意。一點也不在意。

  一個人若能一葉心中積鬱的悶氣,那份輕鬆如釋重負的感覺。簡百比中了狀元、討了房如花美眷還要來得高興。

  「小於,痛快,真是痛快!我要和你暢飲個二天三夜。」

  小飛俠很能體會李濤現在的心境,笑著道:「那還有什麼問題,經過這次事情後,這蘇州城的一些『角頭們,若還有人敢對您老不敬。那他們可得先掂量掂量了。」

  呵呵一笑,李濤忍不住擁著小飛俠,另一隻手用力的拍著他的肩頭道:「小子,這全都是你激出來的豪氣,要不然……」

  「別再談這個,莫忘了太湖畔那些可憐的女人,李爺,你可是答應了我從此不再收她們保護費的。」

  李濤神色一凜道:

  「要我起誓嗎?他媽的,從今以後若有人再收那些女人的錢,我李濤先把他們大卸八塊。」

  「謝了,李爺。」

  李濤用力的捶了小長俠一下,道:「算了,咱哥倆還來這一套,咱們現在可真是生死之交了啊!」

  小飛俠沒回話,只是皺著眉頭。

  「怎麼啦?」李濤驚道。

  小飛快苦著臉道:

  「李爺。你若再這麼用力的拍。我這條膀子恐怕就得廢了。」

  李濤連忙一瞧,可不是。

  只見小飛快那左臂已殷紅一片,血跡已滲透了整個衣袖。

  如今他也才想起自己屁股上挨了一槍,這會兒正一陣一陣的刺痛傳到心底。

  李濤哈哈一笑道:

  「這可好,咱哥倆回去後可得先編個詞兒,套好招;要不然你那雌兒好騙,我那四個娘們個個抬得像盤絲洞裡的蜘蛛精,我可就慘了。」

  笑聲軍,「搖鈴老人」李濤彷彿年輕了十歲。

  這老傢伙身廣帶著傷,竟然腦於用盤算著夜裡要找誰來陪呢。

  秋日午後的陽光是和煦的。

  小飛俠靠在躺椅裡,望著如鏡般的湖面,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寧靜感覺。

  這時候大家都在午睡,難得有一刻平靜。他酷著茶,正想假寐一會,突然房門被人推了開來。

  沒回頭,小飛俠從腳步聲裡就聽出了來人是誰。

  「小子,你沒睡對不?哈,我就知道你沒睡,所以我過來找你聊聊啦!」

  小飛俠苦笑道:「李爺,您老這會兒不陪陪四位夫人,又跑來膩我,也不怕她們幾位吃醋嗎?」

  「去你的。」李濤罵了一聲道:「我這是看得起你、疼你,怕你一個人問得慌,知道不知道?」

  小飛快連苦笑都沒了。

  他告饒道:「好,好!我算怕了你了,真不知是誰悶得慌。」

  李濤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在小飛俠旁邊,沉默了一會兒,又喜孜孜道:「小子,我發現這人還是賤。」

  明知道對方是閒來無事找自己「打屁」,小飛俠很想不理,可是又不好掃了對方的興頭,他只好「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李濤接著道:「你知道嗎?這幾天那些工八巳個個像是孝子賢孫般,一個比一個跑得勤快,我這兒的門檻全讓他們給踩爛了。」

  小飛俠歎道:「幹嘛?來跟您老說媒,準備讓您討第五房?」

  李濤一瞪眼,不覺好笑道:「你小子就不能說點正經的?人家是來送禮的,這種事好久都沒發生了,看樣子以後我老人家沒事就應該找個人出出氣,也好讓他們隨時記著有我這一號太上皇住在這。」

  小飛俠笑了笑道:「難怪這兩天四位嫂子人人春風滿面,又找裁縫,又量身的,連薔薇都沾了光,多做了好幾套新衣裳,原來是這麼回事,怕只怕好景不長喲!」

  「去,去!你這小子黃口白牙就是吐不出好話來,什麼好景不長的,真要有那麼一天,你也脫不了干係,就算你在天邊,我也會把你拉回來,看看那一個傢伙敢忘了孝敬,我們再來一段舊事重演。」

  小飛俠苦道:「李爺,您老就饒了我吧。」

  李濤笑罵道:「瞧你這付熊樣,還虧我把你當成生死哥們,大哥有難,這點小事你都不幫?」

  當然知道這是玩笑啦!小飛俠沒答腔,他在想著一件事情。

  相處的有段日子了,李濤多少也摸清了小飛俠的脾氣和個性。

  他見小飛俠突然沉默下來,不覺心頭一沉道:「怎麼?有什麼難題?」

  小飛俠喝了口茶,道:「休養了幾天,我的傷也好了差不多。」

  李濤臉色一變,道:「喂,你小子該不會告訴我你要走了吧?」

  小飛俠點點頭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李爺,我還有事情要辦。」

  「屁的事情。」李濤哺咕一聲道:「還不是薔薇那丫頭的事,你放心,多待幾天,等我的傷也好了,我陪你們去。」

  搖搖頭,小飛俠道:「李爺,何必呢?你可是有家有眷的。」

  「不成,咱們說好的,我一定要去。」李濤固執的道。

  小飛俠一臉誠懇,衷心道:「李爺,我感激,可是我還是無法答應你,真的。」

  「小子,你不把我當成朋友?」李濤有點火了。

  小飛俠連忙道:「李爺,天地良心,我若有半點這種心意,就讓我五雷轟頂。」

  李濤道:「那你倒說個原因來聽,我李濤人雖老,卻不是不講理的老怪物,只要你說得是理,讓我服氣,我就二話不說,否則誰也別想讓我打消原意。」

  歎了一聲,小飛俠知道若不實話實說,李濤是絕不會放人。

  於是他道:「第一,我這次去『火雷堡』,準備用暗的,所以人多反而礙事,而且我的專長就是幹這個的,因此李爺你去了幫助並不大。第二,我已說過李爺有家有眷,若跟我一起,嫂子們自是牽腸掛肚,您也無法放開手來。第三,我背後有許多人在追殺我,有官府的人,有緝兇的人;更可怕的是那一群看不見的同行,我一個人閃躲較方便,就是遇上了也容易脫身。」

  頓了一頓,小飛俠繼續道:「李爺,你是明白人,絕不會讓我為難是不?」

  李濤沒吭聲了。

  他知道小飛使說得全是理。

  沒有人在「理」字底下不低頭的。

  李濤長歎一聲,道:「小子,我就聽你的,不過你可得隨時差人送個平安信回來,別讓人擔心。」

  小飛快感動得伸出雙手,緊緊的與李濤握著。

  小飛俠也點頭道:「我知道,也一定會的。」

  李濤眼眶竟然有些濕潤,埂聲道:「你……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一早。」

  「那麼快?」

  「事不宜遲,主要的我是怕那些迫在我後頭的人得到風聲,找到你這兒,那麼帶給你的恐怕就不只是麻煩了。」

  眼睛一瞪,李濤忿聲道:「媽的蛋,我不怕。」

  小飛俠搖著頭道:「何必呢?能避過的麻煩為什麼不避呢?」

  李濤沉默一會兒,起身道:「既然如此,咱哥倆今晚非得好好喝他個痛快,我這就去叫人準備。」

  李濤出去了。

  小飛俠望著他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

  真的,人生得友如此夫復何憾?

  什麼是朋友?

  朋友相交貴在相知、相惜。

  長江長一千三百七十公里,為我國第一大河。

  小飛俠和畜激依依不捨的與「搖鈴老人」李濤,和他的四個夫人話別後,就直接買掉溯江而上,直奔川境的「火雷堡」。

  經過十天的船行,再經過一天的山道,他們到達了素有「鬼府」之稱的豐都城。

  而「火雷堡」就在豐都城之西,一處佔地頗廣的山坡上。

  豐都縣,民間傳說為閻羅天子的所在之處,也就是所謂的陰曹地府。

  至於為什麼把好好的一座豐都縣城當成了地獄,以及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已經完全無法考據了。

  反倒是縣裡的每家商店只要一入黑,到了掌燈的時刻,全都左櫃台上放了一盆清水。

  凡是來買東西的顧客,在付錢的時候,都要把錢丟在盆子

  當錢沉到水底就是真錢,也就表示買東西的人是人。反之,若漂浮在水面的話,店主人就知道這些是冥紙,當然買東西的人是紀了。

  這個故事一聽就知道是「鬼話」,不過豐都縣裡的人卻樂於失誦,至於有沒有這回事,也沒人去深究。

  小飛俠第一次來這座俗稱「鬼府」的地方,他當然對什麼都有著好奇心。

  薔薇卻是來過好幾回,或許習以為常,根本就不覺得一些傳說是真的。

  她識途老馬的帶著小飛俠在縣城裡找到了一間頗為氣派的旅店,要了兩間上房後,她便要店家把飯菜開在房間裡。

  他們一面吃著,薔激一面用筷子沾著茶水在桌上畫著一付簡單的地形圖,同時解說著「火雷堡」的形勢與建築格局。

  這是很重要的一環,一個像小飛俠這樣的殺手,在行動之前最要緊的也就是要瞭解一切的環境。

  解說完畢後,薔蔽抬頭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小飛俠看到薔藏那種憂心忡忡的樣子,不覺笑道:「依你看呢?」

  「討厭!」薔薇白了他一眼道:「人家現在緊張得連心都快跳了出來,你現還有心情說笑。」

  小飛快拍了拍她的手,淡淡的道:「你別這麼緊張成不?去殺人的是我,你只要安心的在這等消息就行了。」

  眼眶一紅,薔激眼淚已湧現道:「你就是這樣子,如果你是我花錢請來的殺手,我當然不會這麼緊張,可是你不同,你是我的……我的朋友,我怎能安心?」

  連忙賠著不是,小飛俠道:「我只是開開玩笑,想稍解你心中的緊張罷了。好,好!我們談正經的,我想就今夜先去探個究竟。能動手就動手,不能動手我明天晚上再去一趟。」

  薔薇想了一下,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對這次的行動有多少把握?』」

  小飛俠也想了一下,迫:「一點也沒有。」

  薔薇嚇了一跳,差點打翻桌上的茶杯,驚恐萬分的道:「你說什麼?」

  小飛俠正色道:

  「真的,因為到目前,我對這姓雷的混蛋是一點也不瞭解,我只知道他是個厲害的人物。其他的像他的武功如何?擅長什麼?慣用兵器是什麼?以及他的生活習性又如何?這些我完全一大所知。你不瞭解,做我們這行的最怕的就是打迷糊丈,通常我們要對付一個人,最起碼方三個月觀察的時間才會下手。」

  「那……那怎麼辦?」薔薇簡直慌了手腳。

  小飛俠道:「沒怎麼辦,只有見機行事了。」

  薔薇沉默了一會,突然道:「我記起來了,這雷明遠有一個習慣,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什麼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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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6:05 |只看該作者
  這時候對敵人多瞭解一點,對自己也就多了一份安全。

  「雷明遠每天早上都有在後園子練功的習慣,風雨無阻。——

  「練功?」小飛快想了一下,道:「嗯,或許這是一個好的機會,他都是一個人練的嗎?」

  「不,他都是和一名叫陳起的武師一塊練。」

  「這陳起的功夫怎樣?」

  薔薇搖了搖頭。

  小飛俠笑道:「我忘了你是個普通人,當然分不出誰的功夫強與弱。」回回回回回

  火雷堡——

  火雷堡矗立在這山坡上,在黑夜裡看來,如一隻龐然怪獸一般,透露著幾許猙獰和恐怖之息。

  小飛俠一身黑衣,臉上亦用黑布蒙著,已靜靜的在堡外窺伺了好一會兒。

  現他開始心裡默數著數,一直到第三十四時,他便身形一拔,已上了堡牆。

  而這時在堡牆巡視的堡丁剛好轉過頭去。

  等這堡丁再轉回身向小飛俠這方向走來,小飛俠已經輕巧的落入一棚花架下。

  觀看了一下地形,小飛俠立刻有了決定,他沿著花架狸貓般的向正北方潛行。

  薔薇把火雷堡的形勢描述得甚為詳盡,小飛快輕易地就找到了要找的地方。

  不過他卻傻了眼!

  在這座精舍前面,每隔一丈就有一名堡丁提著刀守著。

  「我靠,這姓雷的還真他媽的虧心事幹多了,居然連睡覺還派了這麼多人守著。」

  暗罵了一聲,小飛快實在找不出有任何死角可以神鬼不知的溜進這座精舍。

  他守候了半天,心裡琢磨著好幾個方法,最後卻全都放棄了。因為無論他用什麼方法,他都沒辦法引開四周的守衛。

  現在他除了等外,也只有等了。

  他是在等著守衛們換班,在他想這麼多人,換班情形一定很亂,只要一亂他也就有機會了。

  他想得沒錯,可是當他等到守衛換班時,他不禁把這雷明遠給罵翻了,同時也不得不佩服這雷明遠的心思縝密。

  因為守衛們換班並不是一齊換班,而是兩個人一組,其間換班的時間每組之間竟差了一柱香的光景。

  換句話說,小飛俠想混水摸魚已經完全無望。

  時間愈來愈接近天明。

  小飛俠想要達到目的也愈來愈渺茫。

  他悄悄的離開這精舍,直朝著後院一處薔題所說的雷明遠練功之地方去。

  山區晨霧甚濃,小飛俠一到這裡就看到了一個人正在場子中央做著柔軟的健身操。

  他心中一動,已經想到這人定是陳起。

  不動聲色的,小飛俠慢慢的走近那個人。

  那個人也發現到小飛俠走近,但因為晨霧實在太濃,他無法看清小飛快,只當是來的為堡主。

  只見他微一躬身,口中道:「堡主,您今兒個怎麼特別早。」

  他話還沒說完,小飛俠已經挺劍而上,「側、喇、喇」一連三劍,毫不容情的就攻了過去。

  這陳起心頭一驚,身軀一擰,翻腕就抽出背後長劍與小飛俠開打起來。

  只當是試招餵劍,陳起在發現對方劍劍要命、式式狠毒時,他大吃一驚,定睛怒喝道:「你是誰?」

  小飛俠手下不慢,冷哼道:「要你命的人。」

  陳起慌了,尤其在感受到對方劍勢凌人、詭異至極的時候。他慌了手腳。

  小飛俠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劍招連綿不絕的揮灑開來,只逼得陳起冷汗直流。

  而僅剎那的時間,這陳起身上已經掛了三處彩。突然陳起猛力劈出一劍,他張口就要大叫,小飛快怎容得他喊叫出聲?

  他目光一凝,就在陳起聲音還沒喊出來的時候,一道白光像極了西天的閃電,就那麼快,那麼準,那麼狠的劃過了陳起的脖子。

  陳起倒了。

  他至死恐怕也不明白死在什麼人的手裡?(正義的小飛俠也會亂人?憑什麼陳起該死?)

  更無法相信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快的一劍。

  小飛俠迅速的把陳起的屍身拖到一叢矮樹林裡,以極快的速度脫下了對方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等做完了這些動作再來到場中時,他已見到一名身材高大看來魁偉的人,正對著太陽升起處做著吐吶。

  小飛俠本想出其不意的給這個人一劍,但剛走近對方時,那人正好回頭。

  「陳起,你今天晚了,是不是昨晚上阿德他們又拉著你喝酒?」

  小飛俠含混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慢慢的把長劍一撩,遞出了一劍。

  小飛俠看不清這個人的面貌,所以他相信對方也絕對看不清自己。

  「咦」了一聲,對方亦回了一劍,同時道:「你真是喝多了,怎麼這一劍一點力道也沒有?」

  小飛俠沒作聲,他開始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險的攻擊對方。

  對方哈哈一笑道:「好小子,原來你在藏著,這兒劍倒又比伯平時要來勁得多。」

  小飛俠暗笑在心裡,他心想當然來勁,等一下還有更來勁的哩!

  雷明遠果然是個高手。

  他與小飛俠拆了五招後,已發現到有什麼不對,而就在他心有懷疑時,小飛俠已使出了殺著。

  雷明遠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面前的人不是陳起,所以他發招用劍還保留了幾分。也就因為這樣,他就吃了大虧。

  小飛俠長劍迅急的在雷明遠肩頭帶起一溜鮮血。

  雷明遠這才明白對方是玩真的。

  「你是誰?」

  大喝一聲,雷明遠顧不得傷痛。

  小飛俠沒答腔。

  小飛俠把握住機會,把手中之劍拚了命的往對方身上劈斬。他知道只要讓對方一有機會反攻,那麼今天可就要付出代價了。

  雷明遠愈打愈心驚,他已被逼得完全採取了守勢。而更要他命的則是剛才肩頭那處劍傷,已牽扯得他行動出招過於遲緩。

  他想跳出戰圈,小飛快卻一點機會也不給他,一味的猛攻纏打。

  雷明遠開始膽寒。

  他一面格拒著小飛俠那可怕的長劍,一面惶聲道:「你……你到底是誰?我雷明遠與你有……有什麼深仇大恨?」

  小飛俠加快了長劍揮舞的速度,冷聲道:「你和我無冤無仇,我是來買你命的人。」

  雷明遠愈打愈感到力不從心,一個沒留神,他腰側又挨了一記,這一次可比肩頭那一記要嚴重得多。

  只聽他悶哼一聲,身子一個踉蹌差點站立不住。

  這時小飛使已經停劍,站在他面前五尺處。

  一陣山風吹過,把濃霧吹吹淡了許多,這兩個人已完全看清了對方。

  小飛快看到的是一個寬臉、鷹鼻,服中有著驚恐,約五十多歲的男人。經過薔薇的抽述,他立刻肯定而前的人正是雷明遠。

  而雷明遠卻無法相信這個可怕來行刺自己的人,居然是那會年輕,年輕到無法把「殺手」這兩個字和此人連在一塊。

  雷明遠喘著氣道:「陳起呢?」

  小飛俠冷冷道:「死了。」

  雷明遠頹喪得用劍拄著身子,他知道自己要想活著,又斷了一個希望。

  雷明遠再問:「是誰?是誰要你來買我的命?」

  小飛俠道:「一個讓你糟踏的女人。」

  雷明遠顯然是作孽作多了,他迷茫地道:「那個女入?有……有那個……那個女人敢這麼做?」

  小飛俠是真正的火了,冷聲道:「你這輩子到底糟踏了多少人?竟然想不出有誰會來買你的命?」

  一陣冷汁涔涔而下,雷明遠啞著嗓子道:「那個人付你多少錢?我……我可以加倍給你,只要你放了我。」

  倏地一笑,小飛俠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後,你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你……你到底是誰?」

  「血輪迴』。」血輪迴三個字就像三記鐵錘,錘得雷明遠一跤跌在地上。

  不錯,誰要是碰上了「血輪迴」,就如接到了閻王帖一般,除了死外還找不出第二條路來。

  雷明遠張大著恐懼的眼睛,喃喃道:「怎麼可能?怎……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就像你齷齪事做多了,總以為世上那些女人全是弱女子,不敢對你報復,結果終究踢到了『鐵板』。」

  雷明遠顫抖不已的望著小飛俠,道,「告訴我,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是誰?」

  小飛俠冷冷的笑著道:「薔薇。」

  「薔薇。」

  雷明遠彷彿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他思索了一會兒方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怎麼可能是她,她只是一個丫頭,一個我堡裡的丫頭啊。」

  「丫頭也是人,沒有人能夠強奪一個女人的清白,即使你是她的主人也一樣。」

  雷明遠慢慢支撐著起身。

  小飛俠知道他想幹什麼,他只是冷冷的看著對方。突然雷明遠手中長劍靈蛇般刺向了小飛快。

  小飛俠早有防備,他不閃不躲,長劍輕輕一撩,已格開這一劍的淬擊。

  小飛俠道:「你還算個男人,我就讓你死得像個男人。」

  只見劍光一閃,雷明遠脖子一涼,一道血箭已從他的咽喉處標了出來。

  天剛亮的時候,小飛俠就回到了客棧。

  而當他看到薔薇竟一夜沒睡,眨著泛紅的一雙美目望著自己時,他驀然覺得一陣甜蜜湧上心頭。

  薔薇仔細的看著他,卻沒問他什麼,擰了一把熱毛巾替他擦臉與擦手。

  薔薇又端來一杯溫茶,然後眼光就一直沒離開小飛俠的臉上。

  啜了一口茶,小飛俠忍不住道:「你怎麼不說話?不問我結果?」

  薔薇這才輕輕一歎,悠悠道:「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一直想著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在想你,愈想就愈害怕,我害怕你會出事,我害怕你會回不來,到最後我甚至只祈求你能安然回來,那麼我寧可放棄報仇的念頭。」

  小飛俠呆了一下,他細細的去體會薔薇話裡的含意。

  頓了一下,薔薇竟然流下淚,哽咽道:「我突然發現我已完全對雷明遠沒有了仇恨,而我全心掛念的只是你的安危。你不知道,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是怎麼渡過的,我有種想死的衝動,更為了讓自己停止去想那些不吉祥的事情,我用針戳著自己的手心,以求得心裡的安寧,我……我是真的完了,真的完了。」

  小飛快再也忍不住,他連忙抬起薔薇的雙手。

  只看到薔薇的左手掌心已是殷紅一片,而許多細小的針孔已密密麻麻的佈滿了腫起的掌心。

  他心裡一陣刺痛,更明白她這麼做的原因,她完全是擔憂自己而藉著肉體的痛苦來減輕內心的那種煎熬。

  小飛俠縱使是鐵石心腸,此刻也被薔薇這種癡情給溶化了。他一把摟住了她,心裡卻在想著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又是什麼樣的感情?

  薔薇終於忍不住而放聲大哭起來。

  一個人在感情極力的壓制下,若不能好好的發洩,其後果往往是難以想像的。

  小飛俠讓她盡情的哭著,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用說,只是輕輕的用手撫摸著她的長髮,她的背脊。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小飛俠驚覺時,他已發現自己竟然在吻著對方。

  薔薇醉了,小飛俠更是飄然。

  他們極其自然的互擁著,倒在床上,更毫無忸怩的互相幫著對方脫著衣服。

  一切的發生都是無可抗拒的。

  當小飛俠被薔薇引導著進入她的體內時,他有一種從來也沒有的感受。那種感受很難形容,就像是一個孩子得到了一件很久以來就想得到的玩具。也像是一個愛吃的老頭終於嘗到了一生想吃的某件食品。

  有一種奔放,更像在原野中盡情的馳騁。小飛俠興奮得想出聲狂叫。

  簡直是太美了!

  這時候他只覺得體內如萬馬奔騰般、有著用不完的體力,如果得不到宣洩,他會有種發狂發瘋的感覺。

  薔薇閉著眼睛,她全心全意,更是「真心真意」的迎合著對方。

  她也有種新奇和從未有的感覺,這種感覺絕不是和別的男人可產生的。

  她不覺得自己有可恥的地方,一點也不。

  因為她知道這一輩子裡,她是第一次用心的奉獻。

  嬌聲婉轉,喘息吁吁。

  小飛俠恣意的、盡情的在薔薇身上吻著、動著。

  她看過許多女人的胸體,卻是第一次如此接近。

  無可諱言的,薔薇給他的感受是這麼的美好,彈性極佳的肌膚,光滑如脂的觸感,以及他感人的深情。

  他緊緊的、緊緊的把她摟在身體底下,就怕這一切是不真實,是一個夢幻,很快會消失一般。

  他已採取了主攻,在摸著門道後,這才明白一個男人在女人含上得到的這種快感簡直是無法形容。(愚蠢!怎麼會是可能在妓院長大的人?)

  漸漸地,他更能體會對方的需要,也能感覺到那一陣陣熱潮衝擊著自己。

  他沉醉了,也迷失了。

  薔薇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個女人會從一個男人身上得到的這種心顫的美妙感覺。

  她不想也不願拿以前那些男人來和小飛俠比較。

  她只知道用一種最自然、最真實的動作去配合著小飛快的勤作。而僅只這樣她就達到了那種說不出來的境界,是充實、是滿足,更是欲仙欲死。

  她一次又一次的打靈魂深處起了顫慄,也一次又一次的感到虛脫。

  可是她不願停止,只為了她知道小飛俠不願停止。

  所以她只能低沉的呻吟,一種更讓小飛快發瘋、發狂的呻吟。

  小飛俠靜靜的趴在薔薇柔軟堅挺的胸部上有好一會了。他不想動,只想體會這種激情過後的滿足。

  他的手指輕輕的在她纖細的腰身來回移動,使得薔薇不時興起一陣痙攣。

  薔薇的手也在他的頭上撫摸,兩個人都沒說話,似乎誰也不願意去破壞這種美好的寧靜。

  他們是如此的接近,接近到彼此可聽到對方的心跳。

  這時候他們發現人是一體,心是一體,雙方全把自己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對方眼裡,是種完全的獲得,也是種完全的奉獻。

  良久之後——

  小飛俠換了一個姿勢,他躺平身子,把薔薇緊緊的摟在胸前。

  薔薇小聲的問:

  「後悔嗎?」

  小飛俠抬頭輕吻了一下那張看來楚楚可憐卻又清艷無比還帶著些奼紅的臉頰。

  「你這是天下最傻的問題。」小飛俠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好激動,薔薇滴下了晶瑩的淚珠在小飛俠的胸前。滾燙的淚珠讓小飛俠起了輕顫,他知道這個女人需要的是什麼?

  他輕歎一聲道:

  「我無悔,只是我不能給你什麼保證。」

  薔薇點點頭道:

  「這就夠了,我只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刻。」

  好細膩、好善體人意的女人。

  小飛俠還能說什麼?這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又有了更多的勇氣,去面對未來那許多看不見的凶險。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薔薇忽然問:

  「你不介意?」

  小飛俠緊擁了她一下,然後正色道:「一點也不,一點也不。我不是那種迂腐不化的男人。」

  薔薇喃喃道:

  「可是……可是曾有過那麼多的男人碰觸過我。」

  小飛快輕拍她的背,道:

  「那是以前對不?以前的你我未介入,那麼我又怎能要求?」

  薔薇又激動了,她激動得一直不停的吻著小飛俠厚實的胸膛。

  她從來就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可是現在她卻後悔得要死,因為這個男人是那麼的讓人愛煞啊!

  能夠體會出她現在的心境,小飛俠熱情的回吻著她。

  於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在彼此探索下,小飛俠又迷失了。他開始又興起一種強烈的需要,一種真正要把薔薇佔為己有的需要。

  薔薇怎麼也想不到小飛快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再有反應。她有些嬌羞,亦有些驚喜的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著那繼之而來的狂風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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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6: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楚烈的腳程不慢。

  經過一天的追蹤,他終於在一處河邊追上了這輛馬車。

  趕車的老白停下車子,冷瞅著他哼聲道:「你這個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楚烈仍然還是那句話:「我要跟解語姑娘說話。」

  老白臉一變,正要下車,車內卻傳出解語姑娘的聲音:「老白,讓他過來好了。」

  老白一怔道:「姑娘這……」

  「讓他過來好了。」

  老白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烈,他小聲道:「你小子看來八字生得好。」

  楚烈沒理他,心裡驚喜萬分的來到馬車後面,對著車內道:「希望姑娘成全。」

  「楚烈,你的確讓我很為難,也壞了我的規矩。」

  「我知道,姑娘大德,楚某水銘五內。」

  車內的人似乎歎了一口氣,悠悠道:「你要找的那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楚烈面有難色,卻毅然道:「有可能是自幼失散的胞弟。」

  「怎麼說?」

  楚烈滿面戚容的道:

  「當年家中遭逢巨變,為了保存楚家一脈香煙,胞弟被奶媽帶著逃離京師,而自此即斷了消息,經我多方探聽,終於在青州滿春園發現一個與胞弟年齡差不多的人,而他的來歷經過研判,甚有可能就是當年奶媽帶著逃亡的胞弟。」

  「你是說小飛快?」

  楚烈心中一跳,道:「姑娘怎麼知道?」

  車內人道:「莫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如果連這點本事也沒有,我還吃什麼?」

  說得也是,楚烈對人家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你要找的人是小飛俠.那麼我只能告訴你他現在有著危險,至於人在那用,我不是神仙也無法確知,不過你若細心點是很容易找到他的。好了.我也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全是看在你這份手足情深的份上,你可以走了。」

  雖然得到的消息並不是很滿意.但楚烈最起碼知道小飛俠尚活在人間。

  他感激的道.「姑娘,我……酬傭方面,我僅有一萬多兩…。」

  車內的人輕笑一聲道,「你自己留著吧,我已盡過我肯告訴你,是看在你那尋弟心切的份上,要不然少一分銀子也不會吐露半個字,你一個拿糧吃俸的人,一萬多兩可也夠你積存好幾年了,我若收了,心還不能安哩!」

  楚烈有種衝動,好想好想見一見這「解語姑娘」,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但是他不敢莽撞,更不敢仲手去掀開車簾。

  他只能不停的說著「謝謝」兩個字。

  當他從興奮裡回過神來,解語姑娘的馬車早已失去了蹤影。

  此時在他身後傳來擂鼓般的蹄聲.他回頭只見漫天塵土楊起,想也不用想,楚烈知道一定有人騎馬在這官道上狂奔。

  他慢慢的走到路邊,沒多久只見六騎快馬呼嘯而過。匆匆一瞥,他已看清那六人個個塊頭碩大,背插砍刀,全是江湖打扮。

  正用手遮住口鼻以躲著揚起的塵土,楚烈又看見了那遠去的六騎又飛快的掉頭朝自己奔來。

  心裡正在訥悶,他已看見了一個熟人。

  同時也明白一樁麻煩事也來到了眼前。

  「果真是你。」「鬼秀才」杜元詩在馬上桀桀笑道:「好在我眼睛尖,要不然豈不當面錯過。」

  楚烈冷漠的看了一眼馬上的六人,道:「姓杜的,看來那天饒你不死饒錯了。怎麼?好了瘡疤忘了痛,你莫非想再挑起戰火?」

  「我操你個六舅!」

  「鬼秀才」雖稱秀才,出口可比村夫更粗鄙。

  他罵了一聲道:「沒錯,我是專程來找你的,今非昔比,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再囂張。」

  楚烈皺起眉道:「你倒大霉了,姓杜的。」

  「我呸,今天我就要替我們鏢主報仇,把你這狂夫淬屍萬段。」

  六個人一同跨下了坐騎。

  最左邊一名留著虯髯的大漢打量了一眼楚烈,道:「閣下殺了人還口出妄言,看來已到泯滅人性的地步。」

  楚烈沒說話,他慢慢的抽出長劍。

  是的,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是多餘。

  一見人家抽出了長劍,「鬼秀才」杜元詩哇哇怪叫道:「各位,你們瞧瞧這人,我們還等什麼?還不趕快替徐鏢主報仇?」

  他話一說完,已首先搶攻出去,一把鐵扇摟頭蓋臉的罩向楚烈。

  楚烈長劍一揮立刻封住了來勢,這時候五柄砍刀分從五個方向斬向楚烈。

  冷哼一聲,楚烈手中劍翻飛如帶,毫無所懼的和這六人戰成了一團。

  拚鬥的人總是愈打愈凶狠,愈打愈眼紅。

  楚烈本來尚未使出全力,但當他感覺到人家似乎全都和自己玩命的時候,他一腔怒火已燃在眉睫。

  尤其使那五柄砍刀的人個個身手不俗,楚列若再心存仁厚,那麼他也知道這才是對自己最殘忍的一件事。

  秋風起,黃葉落。

  楚烈長劍突然勾起一抹光華,他已使出了「朝來寒雨晚來風」的劍招。

  於是只聽數聲慘嚎,拚鬥的人已有三人打著轉子,灑著鮮脅,滾出了戰圈。

  那三個人有的斷臂,有的破肚,更有一人半邊臉都被削掉

  而楚烈也在左臂上留下了一道傷痕,皮肉翻捲處血跡無情的湧了出來。

  「你……你是誰?」

  虯髯大漢乍見同伴二死一傷,也惶聲望著對手。

  冷漠一笑,楚烈道。「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現在再問這些裟不是晚了?你們既要殺我,又怎會不知我是誰?」

  「蹬蹬!」

  虯髯大漢連退兩步,啞聲道:「是你,楚烈?」

  「不錯,正是楚某。」

  虯髯大漢一回頭,瞪起眼睛對「鬼秀才」杜元詩吼道:「杜元詩,你還真會給咱們『大風會』捅漏子啊!」

  「鬼秀才」杜元詩混身一顫,辯道:「回……回堂主,這姓楚的先行挑釁,是他把咱們『大風會』的招牌踩在腳底啊!」

  這虯髯大漢姓吳,單名一個成,外號「飛鬍子」是大風會外三堂的一名堂主。

  他轉頭對楚烈問道:「楚烈,想必你早已知道「龍虎鏢局」為我大風會所屬?」

  楚烈點點頭道:「不錯。」

  漸有怒容,「飛鬍子」吳成吼道:「那你存心是要與我大風會過不去了?」

  楚烈也是一腔怒火,他冷語道:「隨你怎麼想,反正梁子也已經結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又是一陣蹄聲傳來。

  從「鬼秀才」杜元詩臉上浮現的喜色看來,楚烈已預感到來的人恐怕又是對方一夥。

  果然又是六人六騎飛快的來到現場。

  這六人一下馬就看到場中血腥的場面,帶頭之人正是大風會外三堂總執事董景林。

  只見他一張臉氣成了醬紫色,轉頭喝問:「吳成,這是怎麼回事?」

  「飛鬍子」吳成肅容道:「稟執事,『點子』因住了,只是扎手得很。」

  董景林一瞄楚烈,他只覺得這個人有一種隱含怕人的氣勢。

  他望了地上屍體一眼,道:「好狠的手段,好隼利的劍法,不管閣下是誰,今日大風會若討不回公道,豈不讓江湖同道恥笑?」

  楚烈也實在懶得多費唇舌,他淡然道:「既如此,那還等什麼?」

  董景林正想獨自一人上前,「飛鬍子」吳成趨前道:「稟執事,此人是楚烈。」

  董景林心中一跳,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好難看,就像突然遭人從背後捅了一刀。

  「好,好!姓楚的,你我素來道不同,彼此也都互相尊重。你先挑我龍虎鏢局,又殘我同濟在後,這血債是該怎麼算法?」

  怒極而笑,董景林目眶盡赤。

  楚烈撇撇嘴唇,淡然道:

  「如果你們存心護短,不問事情原由,那麼你說怎麼算就怎麼算。當然,再算下去恐怕只有愈算愈算不完了。」

  「你是吃定了我大風會?」董景林吼道。

  「不敢,你們可是人多勢眾,是個大幫會,我楚烈兩肩扛著口,怎麼敢惹你們。」

  江湖,江湖!

  在江湖中闖蕩,不管是跑單的或是捻股,講得全是一個顏面,爭的也全是一口氣。

  楚烈的態度言詞已讓這位「大風會」的外堂執事下不了台。

  縱使對楚烈他多少有些忌憚,也實在不願招惹這個瘟神,但在己方已有人殞命傷殘之下,他心中一口怨氣就算要咽也嚥不下去了。

  解開血債只有用血。

  董景林暮然揮手,於是一場血戰又即展開。

  這一回楚烈感受到的壓力要比剛才大得多,只因為董景林的大風會外三堂的執事,功夫自是高人一等。

  再加上他帶來的五名手下全是堂中一時之選,另外原先在場的「鬼秀才」杜元詩和「飛鬍子」吳成和一名手下,總共九個人輪攻楚烈一人,想也知道楚烈戰來是多麼的艱苦。

  戰況一發不可收拾。

  楚烈心知肚明,今日若想全身而退,恐怕難上加難。

  所以打一開始,他就用上全力,以期多滅一個敵人就多一分生機。

  下棋的人喜歡用險棋。

  過招的人也有人喜歡用險招。

  楚烈平常與人對決,不太喜歡用險招,因為他覺得那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已被逼得不頻頻用上險招。因為他知道他不是鐵人,時間拖得愈久,他就愈多一分危險。

  因此在三次險招用過之後,他又撂翻了三名對手。然而自己的背上卻又多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漸漸的,楚烈雙眼望出去,敵人的面孔已變得有些模糊。

  他心頭大駭,明白自己是因為失血過多所造成的現象。

  他拚命的揮舞長劍,一套「朝來寒雨晚來風」的劍法,已經輪迴使到第六遍。

  然而敵人的攻勢依舊連綿不斷,此起彼落。

  他們居然全有一種共識,那就是稍沾即走,打得是拖延戰,看出了楚烈的力有未殆,想要活活的把他累死。

  這真是一場苦戰。

  楚烈打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麼艱難、這麼拚纏的苦戰。

  苦,苦在心裡。

  一生傲骨的他,除了咬緊牙關,苦苦撐著外,他一點也不願讓敵人小看了他。

  眼前的景像已模糊到看不清敵人的地步。

  楚烈冷汗洋烊,混身浴血,他把長劍舞成一道密密實實的帷幕,只有這樣他才感到安全。

  畢竟,畢竟他已到了看不清敵人什麼時候用招,什麼時候進襲的危險地步。

  就在楚烈已經到了絕望,自忖必死的時候,一條白影倏地從天而降,落入了場中。

  楚烈已看不見來人是誰,不過他感覺到敵人的攻勢一下子已經全被來的那人擋住了。

  他拄劍在地,眼一黑就這麼站得筆挺的暈了過去。

  他果真英勇標悍,連失去知覺也不肯倒下,怎不令人心驚?怎不令人膽寒?

  有這樣的一個對手,難怪許多江湖人士一提起楚烈之名,全都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你是誰?」

  董景林怔怔的望著這個美艷動人、清麗絕俗的女人,他詫異的問。

  花揚雪冷峻的望了這些人一眼,森冷道:「楚烈的朋友。」

  敵人的朋友當然就是敵人了。

  董景林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他錯怔了一會,有些不忍道:「姑娘,大風會在此與楚烈做江湖了斷,姑娘若硬插手,便是與我大風會為敵了。」

  冷然一笑,花揚雪道:

  「你們這麼多人圍攻楚烈,還好意思抬出大風會的招牌,我看『大風會』三個字也可丟到臭水溝了。」

  「你……你敢辱沒我大風會?」

  「有什麼不敢?我還想教訓你們這些以眾凌寡,恬不知恥的無賴哩!」

  花揚雪話一說完,素手連揚,一條雪白內裹鋼絲入發的絲帶已經纏向了董景林。

  董景林手中鋼刀一劈,意欲阻擋,奈何絲帶甚軟,鋼刀連個著力點也沒有。

  心中剛暗道一聲「不妙」,董景林已被絲帶尾端詭異的一彎一折,給擊中了肩頭。

  可怕的是那條絲帶在著身的時候,竟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對方手中傳來。

  於是只聽一聲骨頭碎裂聲,董景林大叫一聲,再也握不住手中鋼刀,整個人臉色慘白的險些痛暈了過去。

  花揚雪一招得手,她停也沒停,絲帶倏地一個轉彎,立刻捲向了董景林旁邊的一名漢子。

  可憐那漢子根本連看都沒看清,脖子就被絲帶纏住,他想叫,還沒叫出來,脖子已經被絲帶往回一抽給扭斷了。

  這一下可怕至極的神功,立刻把其餘之人給嚇得魂不附體,個個暴退數尺,避過絲帶的有效距離。「『

  董景林是個識時務的人,他垮著半邊身子,口裡招呼一聲,人已跳土坐騎,絕塵而去。

  帶頭的一走,其他的人那敢戀戰?

  於是乎一片馬嘶,這些人剎那間全走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幾具死屍。

  花楊雪收好絲帶,她立刻回身來到楚烈面前。

  當她看到楚烈人雖暈了,卻仍拄著劍屹立不倒時,整個人已被他這份倔強的傲骨給震驚得心跳連連。

  匆匆檢視了一下楚烈的傷口,花楊雪連點數指,封住了他幾處大穴。

  然後她一把抱起他,跨上一匹大風會遺留在現場的馬匹,立刻催騎急奔,消失在大路的盡頭。

  小橋、流水、人家。

  這一間農舍建在竹林裡,依山傍水,清幽得讓人不禁讚歎一句:好一塊人間淨土。

  時值黃昏,農舍靠邊的一間屋子裡,一盞如豆的油燈已經點燃。

  花揚雪坐在床邊,一臉焦急的望著臉色慘白躺在床上的楚烈。

  斜飛入鬢的眉,挺直孤傲的鼻,剛毅不撓的唇,瘦削性感的雙頰;花揚雪心裡不禁一聲輕歎:多讓人心動的一個男人。

  站了起來,花揚雪又焦急的來到窗前,她似乎在等著什麼人一樣。

  就在她望眼欲穿時,她已見到一匹快馬來到農舍前的小橋邊,而一個老頭力氣奇大無比的擰起一個郎中模樣的人下了馬,便一路奔來。

  她心中一喜,立刻迎出門外。

  等到那老頭來到服前.,倒使我們不覺嚇了一跳。

  因為這老頭不是別人.止是解語姑娘駕車的老白,一根旱煙管長年不離手的老白。

  「姑娘,大夫請來了。」

  老白一進門就把他身後的郎中給推進屋裡。

  「辛苦你了。」

  花揚雪說了一聲,立刻把郎中迎到屋裡。

  這郎中也明白讓人給強押了來.一定向嚴重的病患等著治。

  他二話不說,立刻趨身上前.來到床前.把藥箱子放下,就挽袖搭脈,替楚烈量起了脈象。

  大夫搖搖頭沒有說話。

  花楊雪不敢出聲,她一直等到大夫縮回手後,方躬身問道:「大夫你看出了什麼?」啞的嗓子道:「這個人是你的什麼人,」

  「朋友。」花揚雪心頭一跳道。

  「他似乎已經餵過一些補血、補氣的藥物,是你喂的嗎?」

  花揚雪點點頭。

  「想必姑娘也懂得歧黃之術,當知該個人能夠撐到現在已是奇跡。」

  「我……我知道,我只想多集一些人的意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花揚雪一陣暈眩,憂心道。

  想了一下,這郎中道:

  「這人失血過度,再加上發力運功不當,造成了體內一股滯氣不通。姑娘是明白人,他已失去了造血的功能,現在就是有最珍貴藥材,恐怕也無濟於事,除非……」

  「除非什麼?」

  花揚雪一聽有一線生機,緊張的追問。

  這郎中搖搖頭道:「唉!很難,很難!」

  「大夫何妨一說。」

  「有一個法子倒可一試,那就是打通他體內不暢的氣血,然後引導他本身亂竄的真氣過奇經八脈,或許可能刺激他身體的機能,而達到造血的最後目的。除此之外,他恐怕拖不過明天。」

  花揚雪眉梢一場,道:「就如大夫所言,我們替他打通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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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56:50 |只看該作者
  驚疑的看了一眼花揚雪,這大夫道:

  「這必須有深厚內功底子的人方能行之,要不然這個人身上反竄的真力一個引導不當,就怕連行功的人都會受其所害。」

  花揚雪笑了,笑得如寒凜中一株綻放的新梅。

  「大夫,我自忖有此功力,你不用擔心,只須告訴我行功之法。」

  這大夫想了想,又搖頭不語。

  花揚雪急得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她惶聲道:

  「又……又怎麼了?」

  大夫看了她一眼,道:

  「姑娘和他是朋友?」

  「不錯。」花楊雪有些奇怪道。

  「什麼樣的朋友?哦,我是說好到什麼樣地步的朋友。」

  臉上一紅,花揚雪道:

  「一個……一個認識沒多久的朋友。」

  「那就沒轍了。」大夫又搖著頭。

  花揚雪此刻真是「急驚風遇上慢郎中」,她恨不得一把掐死對方,道:「大夫,你有什麼就說什麼,何必吞吞吐吐的?」

  「是這樣子的,我這行功之法必須配合藥物,在大木桶裡注滿藥汁,這雙方都必須裸身泡在裡面,那麼成功的機率才能把握。」

  花揚雪傻了。

  同時她一張嬌靨也立刻佈滿紅雲。

  突然她叫了起來,道:

  「我有一個最佳人選。」

  老白在一旁翻起一雙怪眼,道:

  「姑娘,你該不會打我的主意吧?」

  花揚雪堆上一付讓人不忍拒絕的笑臉,道:

  「老白,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老白轉過頭道:

  「姑娘,拜託,拜託!你還是另請高明,這小子打我見他頭一眼,我就和他不對盤,我……」

  「老白!」

  花揚雪喊了一聲,微溫道:

  「你難道要我去替他行功運氣?」

  老自身子一震,他當然知道自己主子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長歎一聲道:

  「唉!我可是真倒了八輩子霉喲,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

  心中一樂,花揚雪轉怒為喜道:「我就知道你心腸最軟,你放心,只要治好了他,我保證讓他跟你磕頭道謝。」

  「謝啥!怕只怕這小子恩將仇報,那一天還真要我這條老命哩!」

  那大夫卻道:「這位恐怕不適合。」

  花揚雪和老白齊皆一驚,同聲道「為什麼?」

  大夫歎了聲道:「因為你年紀太大了,我那藥汁對年紀大的人恐會造成溢血的危險,如此一來,不但病人沒救成,說不定還要陪上另外一條人命。」

  這下可把花揚雪和老白弄得呆立當場。

  「你他媽的是什麼蒙古大夫?這不成,那不行,難道真要咱家小姐一個黃花大閨女去幹這種事?」

  老白一個忍不住,已開罵起來。

  這大夫被罵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怔怔道:「我……我是實話實說,你們不願意,我也沒辦法,我……我走了。」

  大夫提起藥箱,直朝門外走去。

  花楊雪突然出聲:「大夫留步!」

  大夫停了下來。

  老白卻怪叫道:「小姐,你……你該不會想不開吧!」

  花揚雪沒理他,逢自走到大夫面前道:「請你把那藥汁的方子開一張,同時請告訴我這行氣運功的方法。」

  「小姐,小姐你可得三思啊!我的天啊,這姓楚的小王八蛋到底是祖上積了什麼德……」

  一瞪眼,花揚雪把老白的話全給嚇了回去。

  大夫不禁問:「姑娘,你真要這麼做?」

  花楊雪一臉堅毅之色道:「事急從權,嫂溺尚須施以援手,我這是救人。」

  眼裡有種欽佩的勇氣,這大夫放下藥箱,立刻提筆拿紙開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張藥方。

  花揚雪接過來一看,心中不禁也佩服這大夫的醫術和博學。

  她把藥方交給了老白,吩咐道:「你快去鎮上抓藥,記得快去快回。」

  老白就像踩到一團牛屎般,臉色十分的難看,不情不願的接過藥方掉頭就走。

  而老白一走.花揚雪就開始細細的問著這大夫一些該注意的事項,以及待會行氣運功的方法。

  花揚雪關好了門。

  她望著兀自暈迷不醒的楚烈,心中如小鹿般亂撞亂跳,久久不敢上前。

  直到她感覺楚烈的呼吸似乎愈來愈微弱時,整個人才驚醒過來,再也不敢遲疑。

  她一顆顆的解著對方身上的鈕扣,連手都顫抖得不聽指揮。好不容易把楚烈的衣服脫下後,她一張嬌靨已經漲得通紅。

  她又閉著眼睛,摸索著楚烈的腰帶,笨拙的又費了半天方褪掉褲子,飛快的把楚烈一把抱起走到房內一角一隻大木桶旁。

  不得不睜開眼了,她一眼望到楚烈堅實的胸膛,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別,她羞得差點把楚烈丟到桶裡。

  小心的,收攝心神。

  花揚雪把楚烈放進了木桶後,自己更是飛快的褪盡衣衫,一頭也跳進了木桶裡,面對面的用雙手抵住對方的胸前大穴。

  她開始遵照著大夫所言,凝神屏息,慢慢的把體內一股真氣緩緩的渡進楚烈的身體。

  一下子,她就感覺到楚烈身體內奔流亂竄的真氣一直不停的抗拒自己。她知道她找對了地方。

  於是她慢慢的發力,慢慢的引導,使得楚烈散亂的真氣凝聚成一氣,開始行走奇經八脈。回回回回回回

  老白一肚子火,他獨自一人坐在農舍前的小橋上。

  旱煙管裡明滅著火光,他用勁的吸了一口,噴出一團白煙。

  他自言自語道:「姓楚的,你給咱老白聽好,日後你若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咱家姑娘,我老白若饒得了你,我就他媽的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照說這老白是個下人,應該不能這麼「雞婆」才對。

  然而他卻是從小看著花揚雪長大,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心中的一個寶、一塊肉。從小他就百般呵護她、寵著她,比花揚雪的父母還要來得疼她。

  直到花揚雪三年前雙親驟然身亡後,他就把她當成了親生女兒看待,凡事依著她,順著她,生怕她受一點委屈、有一絲不快樂。

  他們兩人奔波江湖,明查暗訪,為的是能夠查出花揚雪父母的身亡的原因。也因為如此,他們居然查出了許多江湖不為人知的事情,而極其自然的在出賣一些消息後,有了「解語姑娘」的名聲。

  然而花楊雪卻始終無法查出自己父母的死因。

  也為了這個緣故,她一直眉宇之間深鎖著一層濃濃的憂鬱,而一直躲在馬車內不肯以真面目對人。

  老白不知道這楚烈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花揚雪青睞的。

  當花楊雪堅持要回頭獨自一人去救他的時候,老白就已經知道事情發生了。

  因為花揚雪一向心高、眼高,對男人從不正眼瞧上一眼。

  現在可好了?為了救這個小子,花揚雪竟然能做到裸身替他行功運氣,這又是代表了什麼?

  老白再是昏老,也明白花揚雪已經愛上了這個小王八蛋。

  其實老白對楚烈也不是很「個痛」。

  只為了對方的身份,像他們這一輩的老人,生就有根深蒂固的觀念,那就是絕不與公門裡的人來往。

  真要說起來,楚烈一表人材,英風颯颯,配花揚雪也還說得過去。或許是多年培養起來的感情吧,老白總覺得這姓楚的一和花揚雪好起來,他就會變得更孤獨和無所依歸,有一種被人冷落的感覺。

  歎了一聲,老白又猛吸了一口煙。

  他知道自己有的時候觀念的確有些偏差,但這似乎是所有一般老人的通病,他也不知要如何改起。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他看到有數條黑影正在竹林外面迅急的接近。

  心頭一驚,老白是個老江湖了,他立刻熄掉煙火,人像一頭豹子般俯臥起來,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視那些人的舉動。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會有這些看來身懷功夫的人摸了過來,老白已經覺得事情不妙。

  畢竟若是宵小老賊,他們是不會看中這間農舍的。

  數了一數,老白髮現來人總共是七個人。

  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並不是在意對方,而是他知道此刻花揚雪正在房中替楚烈行功療傷,若有個什麼閃失,是很容易走火入魔,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來人近了。

  當正對著老白的夜行人欲通過小橋的時候,他突然慘呼一聲,倒了下去。

  在這人倒下的同時,老白已站起身,望也不望地上腦漿都被他敲出來的那人一眼。

  只聽老白嘿嘿一笑,發聲道:「免患子們,你們別躲躲藏藏了,是人物的就通通現身吧。」

  他的話剛說完,竹林外已陸續走進來六個人。

  這六個人老白沒見過,不過他卻猜出了人家的身份。

  「大風會的朋友,你們的鼻子還真靈吶!」

  老白一夫當關,站在橋頭,大有長阪坡勇將趙子龍的氣概。

  沒錯,這六個人全是大風會裡的人,除了「鬼秀才」杜元詩外,其中尚有「飛鬍子」吳成。

  不過看來剩下的四人身份似乎還要比杜元詩及吳成要來得高。

  中間一名瘦得如麻桿的人站了現來,他望了一眼老白,冷冷的道:「閣下好一手偷襲的功夫,也不怕讓人恥笑只有抽冷子?」

  老白閱人多矣,他一下子就想到這個像吊死鬼的人是誰?

  他亦冷冷回道:

  「『鬼索命』韓儉,想不到你這大風會的刑堂堂主倒也學一般毛賊鬼鬼祟祟的,這難道就不怕人恥笑嗎?」

  彷彿一怔,這「鬼索命」韓儉道:「你是什麼人?」

  「別管我是什麼人,韓老鬼,我倒想問你們,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

  「鬼索命」韓儉萊粱笑道。「當然是索命。」

  早已知道對方來意,老白卻故意和對方扯談,因為他知道多拖延一刻都是好的,畢竟誰也不知道花揚雪替楚烈運功療傷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大功告成。

  「這還真妙了,咱這間破農舍裡就我老頭一人,而我又與你素無瓜葛,更無過節,你總不會認為我老頭陽壽滿了,特地跑來觸我霉頭吧?」

  「鬼索命」韓儉手中鐵索一揮,道:

  「你還不夠格,我們要找的是屋裡的人。」

  老白翻了翻眼睛道:

  「奇怪了,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還是聾子?我不是已經說過這兒只有我孤老頭一人嗎?」

  韓儉冷笑一聲,道:

  「看你也是道上的人,竟然拿這三歲娃兒也不會相信的話來誆我。老頭,你最好報上名來。」

  「報名?怎麼,想攀親沾故?還是閣下尚有妹子沒有出嫁,想與我結門親家?」

  孰可忍,孰不可忍。

  「鬼索命」韓儉當發現人家打譜就在玩弄花樣後,他毫無聲息的已經出手。一條白光閃閃的鋼煉筆直的砸向嘻笑怒罵的老白臉上。

  老白一偏頭,手上旱煙管飛快的一點,點飛鋼煉後,人也倏地猛向前衝。

  他看似把目標對準「鬼索命」韓儉,其實卻是對著最旁邊的「鬼秀才」杜元詩。

  這招「聲東擊西」的確令人難以防範,只見「鬼秀才」杜元詩悶哼一聲,手中鐵扇還來不及阻擋,人已被老白的旱煙管給戳翻了。

  老白一招得手,立刻返身再攻向「鬼索命」韓儉。

  此時「鬼索命」韓儉驟見「鬼秀才」哼都沒哼,就登時了帳,一腔心火早已燒到頭頂,恰見老白又攻向自己,正是怒極的把鋼索舞成一圈圈,倏地擊向老白。

  嘿嘿一笑,老白半途一個擰身,旱煙管居然又砸向另一名「大風會」的仁兄。

  這一回人家可也已防著,不等老白旱煙管遞到,一雙「無常鉤」已經漫天幻影的迎了上去。

  老白站穩馬步,身子一沉,旱煙管與無常鉤連連對擊數下,立刻又回身攻向「鬼索命」韓儉。

  「好習的老頭。」

  「鬼索命」韓儉罵了一聲,立刻與老白戰成了一團。

  他一面打一面發聲道:「反這個老不死的圈起來,我看他還能往那跑?」

  老白這下可慘了!

  他人在當中,壓力來自五個方向,而他的對手卻個個不是庸手。

  他縱是功夫再高,碰上這五名大風會的高手,一下子也就感到力不從心,發招攻敵之間每每被人逼了回去。

  心裡開始有了惶恐。

  老白伯的並不是自己本身的安危,他怕的是若是對方想到什麼,而撥出人手去探看屋裡,那麼他才是只有喊天的份了。

  人就是這樣,有的時候愈怕什麼事,什麼事就愈會發生。

  老白這裡剛剛轉完念頭,「鬼索命』那裡已發聲道:「王海、牛連傑,你們兩個先去探探路,那個雌兒還有姓楚的在不在裡面?」

  叫王海的和牛連傑二人立刻脫離戰圈,他們剛想過橋,老白已大吼一聲衝了過去。

  他這是不要命的舉動。

  因為他這一衝固然衝了出去,可是背後的空門卻完全暴露在敵人的眼裡。

  「鬼索命」覷準時機,手中索煉鬼怒一般的飄了出去,而使「無常鉤」的大漢更是瘋狂般掄鉤就斬。

  老白理也不理背後這兩件要命的玩意,他吼叫聲裡已把發怔的王海和牛連傑二人給砸破了頭,捅破了肚子。

  他是阻止了這兩個人。

  可是卻再也來不及回身去抵擋「無常鉤」和「鬼索命」。

  老白只覺得後背一陣撕裂之痛,接著像遭雷擊般挨了一記,整個人前衝數步,鮮血已大口大口的噴了出來。

  他沒倒,只因為身體內的那股不撓的意志。

  他搖搖晃晃的轉過身,臉上帶著一抹殘忍的笑容,對著滿臉不可思議的敵人道:「我……已幹掉你們四……四個人了……嘿嘿……怎麼算我……我也夠了本。」

  當然明白老白背後那兩記有多麼重。也因為如此,所以「鬼索命」和另二名大風會的人才會顯得如此驚恐。

  他們不是沒有碰到過悍不畏死的敵人,江湖刀口舔血的日子,也見過了許多更慘烈的場面。

  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想到一個明明該倒下死掉的人,還會站著,而且慘厲怕人的瞪視著自己。

  有些心寒,「鬼索命」卻一步步上前。

  他不信,不信這個老頭是個打不死的人。

  緩緩的把索煉在頭上繞舞著圈子,「鬼索命」韓儉一點也不敢在意的等待機會,以期一舉殲敵。

  突然——

  老白動了。

  而且動得奇快。

  他混身血污,無懼於那根筆直飛向自己的索煉,身體前衝把旱煙管橫在胸前,一頭拱進「鬼索命」的懷裡。

  索煉纏繞在老白的身上,力道之大甚至可聽到老白肋骨被砸斷的聲音。

  「鬼索命」韓儉卻被老白一頭拱翻了過去,他尚未來得及翻身,老白的旱煙管已戳進了他的肚子。

  老白的身體滾了兩滾,在使「無常鉤?的大漢還沒意會發生什麼事的時刻裡,老自身上兩顆常年在握的鐵蛋已打穿了他的腦門。

  剩下一名大風會的人,眼見這麼慘厲的場面,心頭一驚,竟然如飛般回身就跑,眨眼之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靜止了。

  田野間陣陣蛙鳴又開始此起彼落。

  著然兩條人影從屋裡衝了出來。直撲向老白倒身的地方。

  「老白,老白……」

  花揚雪衣衫不整神態驚怖的把老白扶了起來。

  當她一見老白混身嚇人的傷勢,便連點數指,同時掌心貼在他的後背,逼出一股真氣,護住他的命門。

  老白睜開了眼睛。

  他淒楚的一笑,喃喃道:「小……小姐……謝……謝謝天……你……你總算沒……沒事……」

  花揚雪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再也忍不住流下淚水,哽咽道:「老白,老白你……你別說了,我馬上替你治療,你會好的。」

  老白搖搖頭道:「沒……沒用的,我是到了該……該走的時候了,可惜……可惜的是我不能……再陪你了……」

  花揚雪肝膽欲裂,她心如刀割的望著這個終其一生呵護著自己的老人,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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