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銷魂]星際間諜[全書終]

絕對官僚

第三百一十一章 蝗蟲行動（二）


    星網中有一些錄像，錄下了波西亞大軍對星球的部分佔領行動。

    與巴爾扎多提供的情報加起來印證，得到的結論是，由於位處於加戈司令部的防區外圍，所以沒有大規模的交火。

    波西亞司令部採取的是以海軍戰艦封鎖外太空，用航載近空戰機奪去氣層內的制空權，同時用登陸艦載滿陸軍實施登陸行動。

    波西亞陸軍的高效令司南吃驚不已，但最令他吃驚的是，這些陸軍士兵無論從指揮到戰術，都不像陸戰隊和特種部隊，反而像是真正大規模陸地作戰軍團---我們都知道，陸軍沒落後，基本都是將陸軍操練為陸戰隊和特種部隊，幾乎沒有常規意義上的大兵團作戰部隊。

    縱覽星際幾十個國家，也只有驕陽和鋼克兩國陸軍仍然保留著常規作戰軍團的編制----但這絕對不是因為這軍團還有什麼作戰任務，而純粹只是因為為了民族驕傲為了紀念----星際中數百個民族當中，漢人與鋼克人的陸軍是公認最強大的，曾經為這兩個民族帶來無窮的輝煌與光榮。

    即使司南是漢人，也必須要承認，驕陽所謂的陸軍第一軍團完全形同擺設。

    但在波西亞這次的佔領行動中，司南卻看到了標準常規大兵團作戰的模式！司南能看得出來，主要還是得益於他是陸軍有過輝煌的漢人，得益於練一的偶爾提及。

    特種部隊是執行特殊任務的，向來都不追求人數，而是追求最精銳最尖刀，陸戰隊則主要是負責太空隨艦戰鬥。

    這兩者與常規作戰兵團從戰術到作戰目的的差別，對真正兵團作戰有一定瞭解的司南一眼就能看出來。

    即便最老練的軍人也未必能看出不同，即便看出不同，也未必瞭解這其中的意義----無視陸軍，這是星際所有人類共同持有的固有定式，根深蒂固。

    常規作戰軍團遠遠不如特種部隊和陸戰隊精銳----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所有軍人無視常規軍團的意義了----精銳勝平庸，這就算三歲小孩都知道呢！

    但司南看到的卻不是精銳勝平庸----也許是因為練一講述的過去歷史中，一支幾萬人的業餘軍隊戰勝八百萬武裝到牙齒的正規軍的故事開闊了他的視野。

    波西亞這次派出的士兵，並沒有陸戰隊和特種部隊那麼精銳，裝備和戰術甚至可以稱之為平庸。但正是這種平庸打動了司南，令他受到觸動，令他看到更深層的東西。

    越平庸，就意味著越容易製造，越平庸的士兵，就越易於訓練，只要費德切願意，隨時能在短期內訓練出幾億類似的士兵。

    幾億陸軍投放到內戰戰場上，誰敢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用陸軍，拖也能把蘭卡拖到崩潰。

    拖到蘭卡中央受不了的時候，就是波西亞獨立的時候---甚至於，德西可以利用這場戰爭，拖到蘭卡經濟崩潰。

    若是波西亞想到並用起這方法，司南想不到任何方法能在短期內平定這場內戰，除了不計代價的使用大規模殺傷武器。

    「毒，真毒！」司南汗流浹背，他想回國後一定要向GSI提交這份軍情報告，提醒他們加強對陸軍的關注。

    看來波西亞獨立應當是難以阻擋了，若是科波拉奪取政權後無法平叛，無論軍事還是政治上必定有人要為此負責，到時蘭卡的政局會演變成什麼樣呢？

    司南沉吟，沒有練一幫助，他很難從這種種紛亂局面中得出一個確切的分析結果----他到底不怎麼擅長參謀工作。

    不過，若是波西亞獨立，而蘭卡局勢糜爛，神聖聯盟這個內部矛盾重重的聯合體勢必因為沒有外界壓力而崩潰。

    一旦神聖聯盟解體，波西亞勢必將在德西授意下取代神聖聯盟監視蘭卡，免除後顧之憂！這一來，驕陽將來就壓力大增。

    要想為驕陽減壓，一是維持內戰前的局面----但不可否認，經歷一場內戰後，即便恢復和平，蘭卡也必定大不如前。

    或者，另一個方法是促使科波拉獨立，而不是掠奪蘭卡中央政府？這樣一來，至少將波西亞、向日葵及蘭卡推向三方面分裂的局面。

    無論是表面上還是實質上，都無法對神聖聯盟產生威脅，所以，只要在暗中加以推動，神聖聯盟到時仍然會解體。

    到時，由於蘭卡中央與波西亞方面的政治分歧，勢必無法和平相處。而他，只要能推動蘭卡中央牽制波西亞，向日葵趁機向解體的神聖聯盟發動進攻---如此一來，牢固的神聖防線就破了，屆時，向日葵將直接帶給德西和自由同盟強大壓力。

    「嗯，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司南趕緊記下來，他有時候常有些胡思亂想的想法，想到然後很快就忘掉，他可不想把現在想到的給忘掉。

    原本司南以為掠奪中央政權會對驕陽更有利，但局勢變化之快令所有事都必須要重新來考慮----看看，這就是計劃的壞處，一環出錯，全部都得推倒。

    坦率的說，他現在很難判斷到底怎麼做才對驕陽最有利，也不清楚科波拉到底會怎麼做---其實科波拉若是掠奪中央政權，那就意味著將肩負起沉甸甸的包袱，反而獨立出去之後，會更有利一些。唉，壞就壞在驕陽實力不如人，地理位置太遠了，這導致他在科波拉面前的話語權是一跌再跌。

    不得不說，環境是最能鍛煉人的。

    半個月前，他還對辨識局面和錯綜複雜的關係感到力不從心，現在就已經能游刃有餘了。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他當然是沒有任何的感覺。

    展開星圖，他默默的目光溫和的掃過每一處。

    毫無疑問，在未來驕陽最大的敵人就是密林和德西，反而是自由同盟因為地理位置，對驕陽的威脅較小，對密林的威脅最大。

    軍事基地？司南心中一動，標出驕陽在U星域的軍事基地，從某種角度來看，似乎是密林與德西的基地夾住了該基地。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其實也是該基地與自由同盟的基地夾住德西的西南司令部。

    考慮到驕陽和自由同盟間沒有直接利益衝突，有沒有可能兩國之間已有某些秘密合作？假若有秘密合作，CIC的情報顯然也會告知自由同盟套取更多利益。

    而自由同盟若是得知此事，一定會考慮趁機消除蘭卡的威脅，他們會從什麼地方開始做起？

    「有趣，越來越有趣了！」司南撓撓頭嘿嘿笑，這件事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想，想不到竟然牽扯到那麼多國家。

    在與科波拉接觸以前，科波拉應當沒有認真考慮武裝政變，也就是說，是司南的出現和帶來的消息令科波拉打開了思路，甚至對通過政治手段解決感到絕望。

    決定採用軍事行動，科波拉對跟驕陽合作沒有太大的誠意，所以這個團體應該會考慮別的合作者----還有什麼合作者比自由同盟更適合呢？

    一旦開戰，蘭卡就算不被打爛，估計也差不離。重整國家，需要大量的財富支持，還有什麼國家比自由同盟更富有？還有什麼國家更需要蘭卡的善意？

    自由同盟需要消除身後的威脅，甚至反過來利用經濟手段控制住這威脅，然後轉而威脅德西---從這點而言，驕陽和自由同盟倒存在一致的利益。

    所以，科波拉和自由同盟之間很可能正在秘密接觸。

    如果是真的，司南的處境將更加尷尬，蘭卡這潭水將渾不見底。

    想通這些後，司南醞釀著衝動，他真想把德西和自由同盟的算盤全都打爛，把蘭卡徹底攪成沒頭沒尾的亂局----雖然那很是損人不利己。

    可惜，克制住衝動後，他就發現這不符合他和驕陽的利益。

    不過，細細想來，他又有所發現。

    如果他在蘭卡掠奪的一切都能成功帶回驕陽，只要給驕陽一些時間，勢必將迅速壯大。德西一定不會樂意見到這情形，所以很可能會調轉槍口對驕陽，甚至挑起驕陽和密林的戰爭。

    必須要牽制住德西！

    司南開動大腦，也許，現在留在他面前的光明大道，就是想辦法成為自由同盟和科波拉交易的第三方！

    也許，也許……司南沉吟良久，嘴角浮起一絲溫和無害的微笑。

絕對官僚

第三百一十二章 蝗蟲行動（三）


    尤伽的熱情超過想像，令司南微微一笑。

    熱情歸熱情，談到交易，尤伽迅速擺出正經事正經談的造型：「不知艾倫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司南笑笑，如果他真的是艾倫，他勢必要雁過拔毛，但他的真正身份應當隱瞞不了太久，還不如坦誠一點：「我的意思是很多很多錢，你們能提供什麼？」

    「能不能用物資來代替？」尤伽不愧是羅塔人啊：「按市場價算就成！」

    尤伽帶著司南給的消息回去，與自助會的富豪們商量一番下來，適逢波西亞叛亂，再有他的煽動，羅塔人決定不放棄這個機會----錢什麼時候都能賺，但建立國家的機會要是走過了，就真的沒了。

    羅塔人到底有多少錢？

    這司南倒是沒法去計算，不過，羅塔人在各國的政治和軍事上都一無所成，幾乎專攻商業，所以在這方面成績必定非常可觀。

    光是計算星際富豪榜千名以內的羅塔人的財富，至少就高達千萬億德西元。

    司南再不會討價還價，到底也算是有半個政客的資質了，在拿捏著羅塔人理想的前提下，很快就與尤伽談成了交易。

    二十萬億德西元一顆人口星，如果羅塔人有需要，每顆人口星將至少提供兩千萬人口----這讓司南感覺自己像是販賣奴隸的。

    一百萬億德西元，這是這次交易談成的。

    不過，無論是司南還是尤伽，都很清楚，這只是第一次交易，接下來，一定還會有更多的交易。這是一次投資，也是一次冒險，羅塔人得淌著水過河。

    「關於支付方式……」司南沉吟道：「我同意部分以物資的方式來支付，糧食和锍晶，原始能源和電晶，但必須要低於市場價一成。」

    即使在大星際時代，糧食仍然是永恆不變的主題，雖談不上硬通貨，但在目前和未來的蘭卡，糧食絕對將比貨幣來得重要。

    司南不認為羅塔人能搞到軍用锍晶，但工業锍晶也將是非常重要的。而原始能源，憑蘭卡的技術，大可自己製成軍用锍晶，從而運用在軍事上。至於電晶，那就是普通公民生活必須的，就像咱們生活裡缺不了的電力一樣。

    「錢可以晚一些支付，但在我需要的時候，必須要能夠立刻拿出來，同時，我不希望你們試圖派人控制這些錢的用處。」司南凝視：「這是底線，做不到就不必談下去！」

    「同意！」尤伽思索片刻，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試探道：「如果以後還有交易，是否也必須在你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拿得出錢和物資？」

    「你說呢？」司南似笑非笑。

    送走尤伽，司南輕輕敲響桌面，頭也不回的問病毒：「你看這事怎麼樣？」

    「不怎麼樣！」病毒皺眉：「沒有人喜歡羅塔人，科波拉未必接受他們！」

    一百萬億德西元，就換回一片領土以及一個大國的政治及軍事等全方位的支持，這絕對是千值萬值了。

    可在戰亂中，一百萬億真的做不了太多的事，甚至連武裝一支主力艦隊都做不到。

    為了這一百萬億，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甚至不惜欺騙等等，值得嗎？

    司南的答案是值得，一百萬億只是前期，只要有了一點成績，羅塔人的資金會源源不斷的送來。最重要的是，不管是科波拉還是別人，不管是獨立還是掠奪中央政權，在內亂後的蘭卡，勢必都需要大量的財富來重建以及支持！

    羅塔人有錢，也需要保護，這就構成了合作利益的基礎。

    司南嘴角泛起一絲詭異微笑：「科波拉不接受，總有人會接受的！」

    悄然潛回住處，司南瞧著機械式忙碌的每一個人，他多少有點兒慚愧。

    不過，作為領導，他得顧全大局，當然不可能親自去偷錢。

    外界的局勢沒有令司南感到驚訝，或者說，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發展下去。他本以為自己有些軍事才華的呢，倒是練一抽空不知是諷刺還是譏笑一句：「那不是軍事才華，是政客才華……」

    好像也對，他對局勢的判斷，幾乎完全是靠長遠目光從政治角度來推斷，這與政客似乎真的沒什麼分別。這個發現，讓他好生沮喪了一會。

    波西亞叛軍艦隊正向加戈防區持續佔領，每佔領一個地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掠奪----試圖將一切都搬空，尤其是工業和糧食。

    新聞台沒有播放，但從巴爾扎多每日提供的情報來看，波西亞已經襲擊了加戈防區內一個重要的產糧基地，以及一個工業星，大量的糧食和工業設備被搶走，然後運回波西亞。

    司南沒法從軍事上判斷此舉，但從政治角度，他則清楚無比的看到，費德切預定的防線大約就是以波西亞為主，軍事防線絕對不會再向前推了。

    不過，一樣是從政治角度，司南能看出費德切的企圖----情報中提及至少有數億極端分子陸續投奔波西亞，在將來，這數字勢必繼續擴大。而費德切需要這些人居住和生活的星球，所以他不破壞佔領了部分加戈防區的人口星。

    數億極端分子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數字，這意味著蘭卡中央並未試圖阻攔住這些力量投奔波西亞。這毫無疑問是放縱波西亞這塊大磁鐵，將蘭卡中央的極端分子大部分吸走，盡可能在內戰時期保持政權的穩定---極端分子總是更擅長破壞。

    司南一度認為費德切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政客，但他很快就推翻了這個觀點----最新情報顯示，精銳的特種部隊和陸戰隊正在波西亞防區內大肆搜捕少數民族----如果是合格的政客，為了防區的純淨度，甚至政治觀點，只會選擇押解出境，而不是全部屠殺！

    費德切，選擇了屠殺----到目前為止，波西亞叛亂的第三天，至少一百萬少數民族被大規模屠殺。

    練一說得對，司南就目前來看，還沒有表現出過人的軍事才華，但政治才華展露無疑。

    神聖聯盟蠢蠢欲動，但至今沒有出兵，而是在頻繁的調動物資和軍隊，這在表面給了向日葵和蘭卡中央很大的壓力。

    可惜，此時此刻司南缺乏真正有效的情報支持，否則只要能得到神聖聯盟內部情報，他絕對能判斷自由同盟到底有沒有插手其中。

    加戈司令部今天與波西亞司令部發生了第一次駁火，簡單的說，是遭遇戰，幾乎同樣的巡邏艦和偵察艦，波西亞全勝----加戈司令部到底不是久經沙場的波西亞司令部的對手。

    不過，似乎蘭卡中央也一直在爭論著這件事，當這第一次交手的結果出來後，總參謀部第一時間向其他司令部發出調令。

    在鮭魚星悠然過日子的司南，以旁觀者的角度來審視著這場蘭卡內亂，其實是早有預兆，甚至也是遲早必定發生的事。從一開始，蘭卡的民族政策就一直搖擺不定，這種軟弱和優柔寡斷，是直接造成今天內戰的罪魁禍首。

    當然，蘭卡的情況很難複製到驕陽，但不可否認，驕陽一直都存在著德西資助的分裂分子----與恐怖分子相比，這些分裂分子明顯危害更大。

    雖然驕陽的分裂份子勢力很小，總是偷偷摸摸，可要是一旦有所疏虞，德西絕對樂意推波助瀾。不過，他好像想得有些多了，這可是MSS的職能。

    如今司南將自己的位置擺得是相當微妙，不直接去摻合這些破事，暗中動動手腳撈撈好處，這才是王道啊！

    平台影像上那一行醒目的數字已經高達十三位數，每個人看著那十三個鮮紅的數字，眼睛也紅了，巨大的財富利益推動他們每一個人更加瘋狂的投入其中。

    不過，與練一的速度相比，他們還是太慢了。

    蝗蟲A計劃執行至今四十六小時，練一已竊走五十九萬億。

    五十九萬億，八百萬億！

    司南眼中漂浮著淡淡的從容，他的胃口不是這八百萬億就能滿足的。

    現在的蘭卡，就是一個寶庫，寶庫大門的鑰匙已經有人掏出來了，就等著有人開啟，然後所有人進去哄搶一通。

    正常情況下，「雙瞳」小隊當然是搶不贏德西和自由同盟。

    可蘭卡的世道還正常嗎？

絕對官僚

第三百一十三章 蝗蟲行動（四）


    很多人都在等，在等蘭卡局勢更亂，司南也是這些人之一。

    蘭卡的八大司令部防區分佈有致，首先是向日葵和波西亞分立兩角頂住神聖聯盟，身後就是加戈，加戈後面就是中央司令部，中央往深處一些又是沙基。

    剩下的三大司令其中兩個分別在深處的兩側，最後一個拖在最深處，這是八大中實力最弱的----那裡已經是人類疆域的邊緣了。這三大司令部除了平叛，基本沒有什麼戰事，算得上是在蘭卡的大後方。所以，這三大司令部的實力總和也不過只比向日葵稍強一些，可由於缺乏足夠的戰爭經驗，要是真打起來，未必就是向日葵的對手。

    無論波西亞還是向日葵，都是一色的精兵悍將，這點就算兵強馬壯的中央司令部都未必趕得上----雖然中央司令部常常會調那些久經沙場的士兵和將領過去。

    所以，波西亞叛亂絕對不是一件可以輕易忽視的小事。

    這不，沙基平叛艦隊還沒趕到前，加戈就先被埋伏了一通。即便到了後，組成聯合艦隊，仍然在一次小規模的戰鬥中吃了一記虧。

    其實司南多少有點兒想不通，蘭卡中央為什麼不讓向日葵出兵平叛----儘管他清楚這裡面的政治道道，可從軍事上來說，只有向日葵和中央司令部堪可敵住波西亞。

    不過，這倒也沒什麼所謂了，也與他暫時沒什麼關係。

    蝗蟲A計劃執行一百零九小時！

    在司南眼中總是顯得很神秘的基科連夫沒有像別人想像的那樣，躊躇滿志的坐在部長寬敞的辦公室裡享受權力的快感。

    戰爭是軍人的舞台，可很多人不知道，戰爭更加是情報員的舞台。

    怎樣在舞台上演一齣好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詮釋方法，基科連夫的演技還沒發揮出來，就面臨著巨大的挑戰----經過部長等首腦的喪生，混亂了足足六十小時，PPD總部才發現波西亞分局早已被費德切收買的真相。

    其實到了這一步，部長和其他兩名副部長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PPD肩負軍隊監察的職責，卻監察出了整個分局全部被收買叛變的事，部長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引咎辭職。

    所以，即使其中一名副部長只是受了傷，基科連夫也已經不再關注對方了----這一棍足以將他在PPD的競爭對手打死。

    作為代部長，基科連夫借題發飆，在這幾天裡連續逼了幾名局長辭職，甚至於被逮捕。這一波清洗下來，他的位置基本穩定下來了，接下來就是要重建波西亞情報網的事。

    作為一名情報部高層領導，可以不精通業務，但絕對要具備政治目光----他在這方面至少比科波拉要明智了許多。

    也正是因此，他對當前的蘭卡內閣嗤之以鼻，這是一個注定要垮台的內閣。他關心的是重新組閣後，他將在內閣中佔什麼樣的政治地位----雖說在亂局當中，情報部門的權力將被無限放大，但政治地位不是靠人施捨，而是自己爭取。

    根據高級分析師的分析，如果現在的內閣再不出重拳，波西亞獨立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到時，重新組閣，就意味著政治洗牌。科波拉預定了三軍統帥，他預定了國家安全委員會執行主席，剩下的就是表面上政府的最高領導人，誰會出任這個傀儡角色？

    相比之下，PPD的業務他反而不怎麼在意，如果想要圖謀更多，就必須要讓自己的視野更開闊。

    正在沉思著，一名手下滿頭大汗衝進來：「部長不好了，不好了，我們的錢，我們的錢……」

    「我們的錢不見了！」

    就像當頭一炮，將他轟炸成碎片。

    錢不見了？當他成為代部長以後才知道，PPD還有著無數他不知道的秘密資金。

    而這些錢，竟然不見了！

    「不，部長，是有人在偷我們的錢，我們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帳戶，怎麼知道密碼的，但是……」

    與此同時，鮭魚星一幢別墅內響起王相一的厲吼聲：「他們發現了！」

    司南幾乎以飛一般的速度躍下樓，臉色大變：「現在還不到五天，他們就發現了？」

    練一通過光腦傳達了訊息：「半小時前，對方啟動資金項目作為行動經費，從對方發現的位置來看，應該是對外一局和二局發現的，分析應當是對方試圖在波西亞建立新情報網，所以需要經費！」

    練一的答案讓司南冷靜下來，向或慌張或冷靜的眾人大喝：「冷靜，這只是一個意外！」

    雜亂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司南環顧一周，每個人都在等待他地指示。他深吸一口氣：「收穫多少？」

    王相一興奮而害怕，顫聲道：「十二萬億！」

    「一百八十七萬億！」練一鎮靜答道。

    「很好，全面終止A計劃！」司南的鎮定似乎感染了文職們，他狠狠揮手：「清除痕跡，不要留給對方任何線索！執行掃尾行動。」

    「是，老闆！」眾人聲音整齊劃一。

    司南凝然轉向練一道：「練一，蝗蟲B計劃，現在就看你了！」

    蝗蟲A計劃，是偷偷竊取，直到對方察覺就立刻終止，這項計劃，將由練一和小隊所有人全部執行。

    蝗蟲B計劃，是公然洗劫這些帳戶，練一和PPD拼速度，誰轉移得快，誰就是贏家。而在B計劃中，斬斷所有追查線索，將這些資金轉入地下的部分，將由王相一率領執行，是掃尾行動。

    所有人再一次忙碌起來，司南沉吟片刻，向早已秘密派出（在某次「襲擊」中，雙瞳小隊理論上死了兩個人，而這兩個人就是石澹和蘇杭）的煙頭和蘇杭發出最新指令！

    煙頭是一個相當資深的迷信者，他甚至自己有一個籤筒，搖動籤筒，掉下來一根籤，他自己解籤得出的意思是：這次來蘭卡，有驚有險，一旦能安全度過就能富貴兼得。

    這談不上什麼好籤，不過，對於總是在踩高空鋼絲的情報員來說，倒也習以為常了。

    煙頭怔怔看著這支籤，人有時候是很奇怪的，他並不冀望自己能大富大貴----很多幹了一輩子情報的老前輩到退休的那一天，也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科級主管呢。

    再說，幹這行錢是不少，在驕陽普通公民中也算得上是高收入了，但絕對不可能發達，就算稍微奢侈點的生活都過不上---他一輩子的薪水加起來都不夠買一盆富豪的觀賞花呢！

    不過，要真有這樣的機會，他也難免有點心動。

    當初在德西收到來自調查處的調令時，還是嚇了一跳----調查處用的是「熊貓」領導時期的編碼。

    坦白的說，調查處有一定的權力調SIO和GSI的人，但這權力的大小取決於這兩大機構的慷慨度。可毫無疑問，煙頭等並不屬於這個行列。

    但他還是來了，不僅僅因為調查處使用了「熊貓」時期的編碼，還因為他在德西潛伏了太久，實在太無聊了----雖然情報員有聊起來會是掉腦袋的活。

    煙頭來了，他不知道還有木頭人等一批情報員也秘密抵達了蘭卡。

    蘭卡局勢崩壞，他開始品讀出這驚險的地方，也就是這時，調查處在蘭卡的最高領導發來新的指令。

    他把指令記下，然後銷毀痕跡，按照指令中提到的名字和地址，飛快的找到任務目標---一名蘭卡的頂尖科學家。

    司南的命令是讓他不惜一切代價盯住這名科學家，跟蹤對方，瞭解對方的行動。

    司南不在乎煙頭以什麼樣的方式跟蹤，站在現在的位置，他就不能像以前一樣，任何細節都要瞭解，都要他來決定。他是調查處的副處長，要統帥全局，無法面面俱到，他要信賴下屬。

    他一旦下達不惜代價的命令，隨時有人會不惜生命去完成任務，這，不僅僅是權力，還是責任。

    下達指令後，司南稍安下心，調出光腦中的一份文件，文件中是三千餘名蘭卡頂尖科學家的所有檔案。這三千餘名頂尖科學家是司南和練一細心篩選出來的，真正具有實力的，其中有三分之一都問鼎過三大科學獎。

    他看到了蘭卡的技術優勢，看到了蘭卡的人才優勢，其他人一樣能看到。

    怎麼才能在德西和同盟等強大勢力夾縫中綁架科學家，那是他這個領導的責任。

    如果帶不走更多的科學家，那麼，就盡可能帶走最優秀的。

    司南凝視這三千餘人的名單，玩味笑道：「綠色奇跡，我非常期待你們在這場動亂中的表現，不要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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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變局（一）


    基科連夫渾身顫抖----不是激動，是憤怒！

    幾千年來PPD所有積蓄，一共一千一百萬億的祕密資金，竟然被一夥來歷不明的傢伙洗劫了近半----練一到底還有近百分之十的機密檔案沒時間破解，也帶不出來，而這剩下的三百萬億，則都在這百分之十的機密裡。

    從最初對方的偷偷摸摸，到被發現後果斷公然的洗劫，那簡直就是對PPD赤裸裸的挑釁。

    令更基科連夫憤怒的是，總部大量人手和光腦全部加入資金搶救，竟然還是被對方掠奪了四百萬億----恥辱，絕對的恥辱。

    以PPD的人力物力，竟然沒能全部搶救回來，這本來就是一種巨大的恥辱了。

    手下的財務評估專家組得出的結論是對方必定有一群非常精悍的財務隊伍，而且有著龐大的超級光腦群為基礎，PPD完全可以沿著這方面去調查。

    司南也渾身顫抖----不是激動，是鬱悶！

    除去A計劃中獲得的約兩百萬億外，B計劃掃蕩階段，練一以瘋狂的速度洗劫了四百多萬億----這令司南狂喜。

    但很快，狂喜就變成了狂哀。

    洗劫而來的四百多萬億在轉帳的過程中，練一單槍匹馬到底抵擋不住PPD數千財務專家的奮鬥，追上來大幹一番後，被PPD奪回去大半----這還虧得練一施展渾身解數用欺詐專家的戰術欺騙對手，用王相一的計劃來掃除痕跡，拖住了足夠的時間轉移這些錢。

    足足五天的戰鬥，練一就算是永動機也感到疲憊不堪。

    蝗蟲A計劃，成功竊取一百九十九萬億，B計劃，練一洗劫四百多萬億，最終成功帶著撤退的，只有一百三十八萬億。

    蝗蟲行動，成功掠奪三百三十七萬億（包含各國貨幣），總數高達二百九十萬億德西元，即是約一千一百五十萬億漢元！驕陽半年的財政總收入！

    碩果啊碩果！司南滿腦子就剩下這個詞，眼前彷彿看到從無人在乎的仙人掌結出滿滿的果子，這實在太美妙了……

    當然，這二百九十萬億德西元將會以最快的速度轉回國內----但不可否認，那麼龐大的財富要想轉回國，決非短期內能做到的----要是讓王相一單獨幹，估計得忙一輩子。

    所以，司南讓王相一將轉移計劃和模式做出來，然後交給練一，讓練一抽空按此法來照搬。

    財務專家負責資金轉移，經濟師趙高馳攜著最初截留的八百億德西元（最初截下來的經費），以及漂白的部分資金進入蘭卡金融市場負責搞風搞雨。

    總之，按司南的命令就是一句話：「寧可讓那些財富全都蒸發掉，也絕對不能留給蘭卡人！」

    所以這是太毒了一點，但蘭卡不窮的話，羅塔人的財富優勢怎麼顯示得出來？

    趙高馳這輩子第一次拿著那麼大筆錢在金融市場操作，甚至表示完全放手讓他來做，這讓他興奮得當場打包票，不但不會虧本，而且至少要賺夠十倍。

    有兩百九十萬億，司南心大了，交給趙高馳那點錢，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只不過，趙高馳他們全都不知道，司南私下還有練一在洗劫，所以還以為這次蝗蟲行動僅僅只取得十多萬億的收穫呢！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鮭魚星自然是安全無比，躲在這麼個安全的地方冷眼旁觀蘭卡的局勢每天變幻，司南的政治目光和判斷力日漸增長，甚至在連續關注內戰後，連軍事判斷力都具備了一定水平。

    在德西的經歷使司南習慣並懂得站在全局和戰略角度俯視眾生的微妙之處，而這幾個月來蘭卡的形勢變幻，無疑更加鍛煉他的政治敏感度，和在迷霧中找到唯一安全途徑的政治判斷力。至於最初產生的力不從心的感覺，早就消失不見了，他如今能以更加得心應手的姿態從容的審視全局。

    在德西和蘭卡的獨特經驗錘煉了司南，若是他日後有什麼成就，除了練一功不可沒以外，在這兩地的經驗絕對是至關重要的。

    戰爭常常是機會主義者最擅長應對的局面，司南不是機會主義者，但他絕對是最擅長抓住機會的人。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能在德西抓住一絲一毫的機會力捧卡內森成為總統，並屹立在德西政治核心。

    也正是因為他抓機會的能力，使得他果斷的介入蘭卡內亂。

    練一有時甚至覺得司南掌握機會的能力絕對是一萬億人類中首屈一指的，這幾乎就像是天生天賦似的。

    戰爭總是充滿無窮的機遇，沒有人知道最大的機遇在哪裡，但毫無疑問會有最大的贏家，而從現在來看，司南絕對談不上最大贏家。

    二十一天，內戰爆發二十一天了。

    司南還在默默挨著等待桃子成熟，但已經有不少人迫不及待的出來摘桃子了。

    僅僅在短短二十一天裡，蘭卡金融市場的財富至少蒸發了三千萬億卡路，其中一成被掠奪。這群掠奪者中，肯定少不了德西和自由同盟等各國。

    而根據趙高馳的推論，在未來一年內，蘭卡光是金融市場至少就將蒸發掉數以萬萬億（既萬兆）計的財富。其中的大頭，司南是絕對佔不了的，但在夾縫中偷偷摸摸的攪渾水，這倒是他擅長的。在這二十一天裡，沙基和加戈聯合艦隊與波西亞之間有輸有贏。

    波西亞已然吐出最初佔領的大部分屬於加戈防區的星球，但那些星球中的物資早被一搬而空，留下的固然不是荒涼，但絕對稱得上是空蕩蕩的星球以及數十億嗷嗷叫的蘭卡公民，以及數以百萬計的少數民族屍體。

    很出司南意料，他當初想到的陸軍的無賴招式，波西亞居然沒有想到，或者想到了，但還沒用？

    波西亞看似節節敗退，冀望和平的蘭卡公民們歡呼不已。

    可總參謀部卻是有苦叫不出，波西亞這招堅壁清野讓聯合指揮部後勤大為吃緊，同時波西亞釋放出大量的空軍游擊隊（忽然覺得這說法有點搞）破壞後勤線。

    而且，相當要命的是，波西亞的有生力量並沒有成規模的損耗，反而是聯合艦隊在幾次追擊中損失不小。

    一旦費德切下定決心穩固防線，憑現在的聯合部隊很難真正的打開局面。

    也正是出於這思想，內閣意識到其他司令部恐怕都在等著看表現，若不表現得再強硬一些，只怕事情首尾會很長。乾脆下定決心，從大後方的三大司令部抽調部分兵力，中央司令部在總參謀部的意見下正式踏足戰爭。

    「亂就一個字！」這話不是司南說的，是練一也感到頭疼了。

    中央司令部的大軍是內閣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這根稻草被踩住，內閣大概只有集體辭職的命了。

    新內閣重組的時候，就是科波拉正式出兵的時候。

    只要科波拉贏得一場能吆喝出來的勝利，司南相信，聯合作戰指揮部的最高指揮官非科波拉莫屬----到時，科波拉不但將控制向日葵，甚至連沙基和加戈及中央司令部也要被染指。

    接下來就是練一也頭疼的局面！

    究竟局面會變成兩強爭霸，還是三國鼎立，司南和練一心裡完全沒有底。

    關鍵局面將取決於在中央掌握大權的基科連夫，他的傾向和立場將決定未來的走向。

    只要是一個頭腦清醒的政客，都會很清楚，波西亞獨立幾乎勢在必行，絕非短期內剿滅的。

    現在的內閣必須要為叛亂負責，所以他們得辭職謝罪。而新內閣將不負上這責任，他們將擁有更多的選擇，是維持目前的防線，或者還是繼續打下去。

    目前的蘭卡政局，波西亞是一股獨立勢力，科波拉也將成為另一股勢力，中央政府是最後一股。基科連夫作為中央和科波拉之間的祕密渠道，他的權勢他的立場將決定這兩股勢力是否合併，一旦不合併，蘭卡將隨時演變成三國演義----這一點，最好不要懷疑，只要科波拉亮出血統旗號，八百億少數民族勢必將成為獨立的中堅力量。

    「基科連夫很厲害，非常厲害！」司南最初還以為科波拉才是核心人物，但這幾個月下來，漸漸發現基科連夫無處不在的幽靈身影。

    這個人猶如鬼魅一般，油滑的穿梭於各大勢力之間，手上又拿下了PPD大權，竟已隱隱成為最關鍵人物。

    司南不得不佩服這位情報大頭子，實在是比泥鰍還要滑不溜秋，不知不覺中就站在某條微妙的鋼絲上等待最大利益。

    「怪不得各國憲法規定搞情報的絕對不能成為國家領導人……」司南感慨：「情報頭子個個都精滑得要命，個個都有陰謀家素質，要是真做了國家領袖，那只會把政治搞得更黑暗。」

    練一竊笑：「嗯，我想，你也是情報頭子之一吧！」

    「該死……」司南撓撓頭，好像罵到自己了呢。反觀自己在蘭卡幹的，還真是大都在行陰謀家才幹的活。

    「不如我們換個話題吧！」司南靦腆道：「現在唯一的導火線，就是中央司令部的敗績。」

    中央司令部大敗之際，也就是各方人馬全面出擊的時候！

    就在這時，病毒像旋風一般衝進來，極力壓抑著激動道：「聯合艦隊大敗！中央軍的兩艘戰艦戰場叛變。」

絕對官僚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變局（二）


    中央司令部大敗的消息以光速傳遍蘭卡，猶如氣浪彈一般爆炸，激起了恐慌與憤怒。

    新聞輿論紛紛指責總參謀部指責中央司令部，蘭卡公民的激烈態度更將一切激化！

    而實際上呢？

    這一次的聯合艦隊其實不是以中央司令部的增援為主，出擊的聯合艦隊只有三千艘戰艦，以及大約六萬戰機，其中加戈和沙基佔了大半以上。

    波西亞以三百艘戰艦的代價，留下了聯合艦隊一千兩百艘戰艦！

    認真來說，中央司令部的損失其實很小，是其中最小的，隱隱造成滔天輿論的，其實還是戰場投敵事件。

    但最為主要的是，新聞輿論大肆報導此戰，將形勢描述得相當悲觀，而這竟然沒有負責宣傳的部門出來制止和控制，這才是導致接下來局勢惡化的另一個主要原因。

    所有人都在等待內閣解散！

    第三天，內閣召開記者會，黯然從蘭卡政壇引退，宣佈解散當前內閣，集體辭職。

    機會，終於來了！

    代總統上台，火線上場，組建臨時內閣，基科連夫出任國家安全委員會執行主席！

    新內閣的第一道命令是要求總參謀部對於戰場失利負起責任，總參謀主要首腦心知肚明，以對當前戰局指導不利為名提出辭職！

    代總統以臨時三軍統帥的身份下令，任命科波拉為前線聯合指揮部最高司令官，要求前線指揮部將平叛及對外防禦一手抓起來！

    值得玩味的是，中央司令部最高指揮官的屁股絲毫沒有挪動的痕跡。

    此舉大大加深了司南的迷惑！基科連夫到底在搞什麼鬼？

    毫無疑問，在最近蘭卡中央的一系列動作中，從SIO的內線可知，基科連夫隱隱控制主要政客催化了眼下局面。可中央司令部指揮官，委實是科波拉一個極大的威脅。

    論資歷論其他方面，晉陞都毫無疑問要首先考慮中央，只要前面還有中央司令部攔著，科波拉想要從聯合指揮官升進入國家最高政權，從而獲得實質上的三軍統帥權，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以司南事前的推測，科波拉就任聯合指揮官是題中應有之意，同時，中央司令部最高指揮官不論是上還是下，總是要挪開位置。組建新的戰時聯合司令部，這司令部最起碼要包括向日葵和中央這兩大。一旦戰事結束，科波拉將順理成章的進入軍事委員會，同時緊握兩大司令部軍權，再有基科連夫配合掠奪三軍統帥的實權，架空內閣。

    但現在的局面，似乎讓蘭卡這池沼澤的霧氣更濃了。可憐啊……到底還是缺乏有效的最新情報支持，司南愈想愈是暗恨不已，國內那些老官僚簡直無能。

    身在鮭魚星，隱隱被科波拉控制住，這是雙方所謂合作的基礎之一。固然有巴爾扎多每日提供情報，但這情報能有多少，自然是看科波拉和基科連夫的意思。

    所以，司南僅僅知道當前的局勢變化，其中內情，完全沒有可靠的情報証實。

    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從種種痕跡線索中，分析推斷出自己想要瞭解的情報，這時，分析員的存在就發揮了最大作用。

    是三分還是兩分？國際關係專家給出了自己的專業意見：「三分將使蘭卡國際影響力大跌，軍事實力也會大大的降低。如果只是兩分，波西亞的獨立其實不能給蘭卡造成太大的損害，這種損失反而更多是無形的。」

    從國際關係來看，三分顯然不如兩分好，這點相信基科連夫必定是瞭解的。

    但是……

    分析員的看法則是：「兩分的話，蘭卡將繼續承受強大的經濟壓力，加上局勢惡化，在未來幾年，蘭卡仍將惡化下去！」

    兩分有兩分的好，三分有三分的妙！

    如果我是基科連夫，我將會怎麼做？司南聽取手下的報告後，沉吟不語。基科連夫出任國家安全委員會執行主席，也就是一躍成為國家安全與情報戰線的最高領袖，游離在內閣之外，隱隱操縱內閣----一旦內閣倒下，他也會安全無事，憑他掌握的全國情報機關，也勢必將成為蘭卡權勢最大者之一。

    如果他是基科連夫，當然會力求保住當前的權勢，尋求更進一步----但不可否認，基科連夫的職務已經到頭了，所以，保住現在的地位，尋求實際權力更大？

    還有什麼比這更大的？除非是一手捧一個傀儡政權上台，實權由他掌握----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蘭卡這麼一個幾千年的國家制度相當成熟，一旦發生這種事，軍事委員會將毫不留情的剷除禍害。

    也就是說，基科連夫已經攀上職業顛峰了。

    在這瞬間，司南腦海裡將所有線索都一一搜羅起來，神色一動，捏拳淺笑：「我明白了，科波拉和基科連夫到底在搞什麼鬼！」

    「練一，向石澹下達指令，按三號方案接觸基科連夫！」司南緩緩道，此刻的他從容不迫，隱然已將全局納於胸中：「來人，準備飛船，我要去見科波拉！」

    「練一，向D組下令，執行抽薪行動一號方案！」

    收到指令後不久，石澹出現在PPD總部外圍等待。從一開始不知道司南目的何在，到後來知道司南對蘭卡有所企圖，再到司南公開表示要顛覆蘭卡政權，其實所有人暗中都激動不已，包括那些經驗老道的前輩。

    驕陽五百年來，三大機構從來沒有像今次如此大規模的行動計劃，這不是過家家，而是顛覆一個政權，顛覆一個超級大國的政權。

    作為一名情報員，無法名留青史是必然的，但是，參與一次大行動，則是每一個人的願望，至少，他們不想讓自己的職業生涯就這樣浪費的過去---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十成的情報員當中，通常有九成的職業生涯都會異常枯燥乏味，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值得一提的行動。

    情報工作，最主要的不是冒險和刺激，而是無聊。很多人會數十年如一日的在敵國開一間小飯店，默默的搜集社會情報，有的會數十年重複再重複的監視一個人。這工作，比想像中比電影電視中，絕對要無聊一百倍。

    海牛和鐘曉輕說得沒錯，跟司南幹，總是有刺激到心臟病發的過癮事！

    就像現在，表面上誰也不說，可私底下，「雙瞳」小隊每一個人都卯足了勁，發誓要在蘭卡幹出一番成績，也不枉了在情報圈打滾那麼一圈。

    石澹激動得顫抖，他生平第一次執行任務，就是境外任務，而且是如此令人振奮的超級任務，他得說，這絕對是一種幸運----但前輩們沒說的是，同時這還是一種不幸。

    被放行後，有人領著他到了會客區。

    他終於見到了在司南口中一直都顯得很神祕的基科連夫，這是一個看起來相當斯文，甚至戴著眼睛修飾文氣的情報頭子，看起來保養得很好。

    基科連夫沒有讓他坐，只是打量他一眼：「石澹，隸屬信息調查處，去年才畢業的菜鳥，司南沒有人可以用了嗎？」

    石澹漲紅臉，甚至連雙腿都隱隱在發抖。請不要嘲笑他，每一個情報頭子手上都沾滿鮮血，那種煞氣和陰森絕非一個菜鳥能抵抗的。

    「你可以嘲笑我，但你不能對我們老闆有所不敬！」石澹沉默了一下，反而漸漸的勉強能保持鎮靜：「這次，我們老闆派我來，是為了和閣下談一筆交易。」

    石澹從懷中摸出一塊晶片：「這是老闆的要求！」

    什麼都不要多說，什麼都不要多做，開門見山的直言，不討價還價，交易談不攏就立刻離開。

    石澹謹記司南的交代，一言不發。

    基科連夫讀取晶片中的內容，是一紙條約，裡面的內容至少有一半都是《向日葵條約》的翻版。他無聲一笑，帶著淡淡的譏諷：「你們老闆很喜歡異想天開，有什麼把握認為我會簽署？」

    「不是你簽署，而是你們的政府簽署！」石澹知道自己遠遠不如對方，所以盡量不開口是對的，他的優點不少，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科波拉一旦獨立，蘭卡中央絕對需要大量財力和政治支持，我們能提供！」

    基科連夫饒有興致的觀察著眼前這個在他來看猶如小雞仔的傢伙：「我們可以直接和羅塔人交易！」

    「老闆說……」石澹心中一跳：「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

    基科連夫沉吟，這句話的意思擺明就是威脅，要麼就只有通過司南跟羅塔人合作，要麼，就是一拍兩散。

    「你知道割讓土地在蘭卡會有什麼下場嗎？」基科連夫冷笑。

    石澹低頭沉默不語，等基科連夫說了半天停下來的時候，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老闆說，簽就簽，不簽，就算了！」

    基科連夫臉色一變，冷冷的語氣似乎帶著鋼刀一樣砍過來：「你可以走了！」

絕對官僚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變局（三）


    科波拉正在準備啟程前去聯合指揮部，司南的突然造訪令人深感意外。

    這近兩個月來，司南和他的人呆在鮭魚星沉寂，這令他感到滿意。畢竟現在的情況和當初談交易時，已有了巨大的不同，他知道，司南也知道。

    但是，司南的第一句話，就讓他渾身僵硬了：「司令官閣下，我想，現在是時候把同盟特使請出來談一談了！」

    自由同盟的特使是一名氣度不凡的金髮中年，對於這一次的碰面，科波拉沒有心理準備，他更加沒有心理準備。

    揭開同盟特使的存在，就等於是大家攤牌了，司南也不再遮掩，毅然豎指，開門見山道：「一句話，你們打算怎麼滿足我國的利益！」

    科波拉沉吟不語，其實他更想看看同盟特使的應付。

    特使眼中掠過一絲不屑：「驕陽在蘭卡有利益嗎？」

    司南看看假裝沉思的科波拉，不怒反笑：「你知道嗎？我這個人搞建設是不成的，搞破壞，那絕對是一流。」

    「我想，我有責任提醒兩位，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司南早預料了現在的局面，溫和的淺笑，對通訊器裝做通話，私下對練一道：「練一，告訴D組，行動！」「老闆有令，執行抽薪行動！」

    海牛向D組組長點頭，D組組長立刻下令：「定時，撤離！」

    偌大的氣洋星地表升起一艘微型飛船，以極快速度躍入太空，向遠處飛去！

    海牛看了看時間，平靜中壓抑著激動：「倒計時，十、九……三、二、一！」

    「引爆！」

    從飛船的觀測鏡頭依稀看得到，這個礦物星的一個低窪盆地中有一個細小的黑點，若是能放大，就可看出這黑點其實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

    像這樣的黑點，這顆星球上還有兩處。

    隨著一聲引爆，地面沒有任何的變化。

    海牛屏息以待即將到來的激動時刻！

    滴滴答答的過去了十七秒，忽然間，盆地中的大地驟然翻騰不已，猶如被一種極為強大的力量開墾了一遍似的。

    以盆地為中心，這種大地翻騰之時迅速蔓延，一座高峰轟然崩塌掉半個山峰下來，砸在大地上驚起萬丈沙塵滾滾。

    大地的顫抖與翻騰愈發的激烈！

    若是目光能看穿地面，就可一觀全像。

    鑽探機載送三枚小型盛滿液態混合氣體的彈頭進入至少五萬米以下的地殼中，而這片地殼的地質特點很獨特，一大塊盆地下面滿滿都是一種猶如水晶般絢麗的粘稠液體。這種液體叫漓水，是非常高級的原始能源，最大的缺點是不穩定，非常不穩定。

    當定時結束，彈頭並沒有像常規彈頭一樣爆炸，而是自動解體，分裂為無數細小的彈頭射向四面八方。

    然後，數十萬計的細彈頭裂開，釋放出混合氣體！

    氣體瀰漫在這地殼空間內，與粘稠液體發生接觸，混合氣體似乎有特殊性，粘稠液體一旦接觸到這混合氣體，立刻就變得通紅沸騰起來，當這種沸騰達到臨界點，發生在粘稠液體內部的分裂和撞擊開始！

    盆地中的洞口猶如光速一般竄出一道顏色近乎妖異的光芒，無聲無息間，這片盆地塌陷下去。

    一股海量無比的能量從地底膨脹爆發，大地在震怒，一片片的土地詭異連鎖塌陷，一道道的能量從地底迸發，至少波及數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在外太空的海牛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想到自己曾呆在如此危險的世界中，竟是臉色蒼白如雪。

    但這，還不足以釋放粘稠液體的所有能量。

    在外太空中的海牛他們只見到這顆星球瞬間爆耀猶如太陽一般刺眼的光芒，遮蔽住所有的視線。

    當光芒散盡，船艙中滿是吸氣聲，這顆礦物星，竟然一分為二，孤寂的飄遊。

    巴爾扎多面帶著驚訝走進來，在科波拉耳邊低語幾句。

    科波拉臉色立刻變了，滿含殺氣的目光鎖定司南：「氣洋星的爆炸，是你幹的！」

    此言一出，巴爾扎多和特使臉色也變了。

    「不是我幹的！」司南溫和的笑著，像是在談晚餐吃牛排還是吃麵食：「是我指使的！」

    科波拉勃然大怒：「你知道那顆星球上還有幾萬人！」

    「這不重要！」司南輕描淡寫的彈彈手指，彈指間數萬生命就丟掉，他也仍是如此從容：「重要的是，我想做，就做得到！對嗎？特使大人！」

    特使臉色又青又白，殺性比司南大的，他不是沒見過。但是，令他駭然的是，司南竟然知道氣洋星的能源是同盟和科波拉的交易。能知道這件事，就意味著知道更多，甚至交易的全部，想到這，他幾乎下意識的摸了摸腰包。

    巴爾扎多和科波拉更是又驚又怒，幾千年來蘭卡封存部分礦產，氣洋星的漓水就是製造頂級锍晶的最佳原料之一。氣洋星漓水的產量光是當原料賣，至少都能賣數百萬億，竟然被司南一把火給點了！

    而且，同樣令他們駭然的是，這些封存的礦產和能源分佈，一直都是蘭卡的國家機密，司南是如何知道氣洋星有大量漓水的？！

    抱歉，無辜者們！司南默默在心裡向無辜被牽連的人們道歉，表面上淡然從容一笑：「我說過，我搞破壞，絕對是一流的！」

    「如果我沒記錯，波納R77星大概是向日葵防區內價值最高的封存能源星！」司南笑瞇瞇的，但現場每個人都覺得他的笑就像一把刺刀。

    「實際上，我是一個非常誠實可靠的合作夥伴！」司南目光柔和中帶著淡淡的脅迫：「當然，前提是合作！」

    「況且……」司南含笑面向特使：「我想，驕陽和同盟都有同樣的敵人，具有合作基礎，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夠理智一點。」

    特使的不屑已轉變為凝重，眼前這位可真是心狠啊，價值幾百萬億的能源還真下得了手---不過，打死他都不明白，司南是怎麼做到的。

    他目光凝然道：「你沒有任何驕陽公職在身，沒資格和我講條件！」

    司南怔住，一股無名業火頓從心頭燃起。被調查處除名，這是基本功課，但CIC連這件事都透露出去，這些官僚看來還真的是非要置他於死地啊！

    「穩住，穩住！」練一及時點醒司南，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房間裡一片安靜，他啞然失笑，笑得三人茫然不已的時候才嗤笑道：「沒錯，我是沒公職，你們一定不相信一個沒有公職的人也能代表SIO和GSI吧！」

    巴爾扎多附到科波拉耳邊低語一句：「驕陽MSS把持CIC，GSI和SIO目前聯手對抗MSS！」

    科波拉默默擺手，一雙極有威懾力的目光看似不在乎的隨意瞟過司南，卻蘊藏著令人畏懼的光芒----換做幾個月前的司南，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戰慄，但現在的司南自然是不在乎這種目光威懾。

    房間裡出現了難堪的沉默，科波拉一句話打破了僵持：「你想怎麼談！」

    司南笑得瞇起眼睛，活活像隻黃鼠狼：「我不妨礙你們的交易，也不希望有人妨礙我的交易。我想，也許更有時候可以考慮三方共同交易，會比較符合大家共同的利益。」

    在場的個個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很簡單，設備，我們可以用錢購買……」司南撓撓頭，看似可愛率真：「我想，司令官閣下一定會很需要貿易發展！」

    「我不礙著你們的交易……」司南笑瞇瞇的看向特使：「所以，設備在紅月星河的過境，我也不希望有人礙著！」

    最令司南為難的就是三點，一是如何將分散在各地的科學家聚起來綁架，二是技術，但考慮到技術大都掌握在科學家手裡，所以得到科學家也就基本算是得了技術，可算在一起。最為難的，其實還是設備。

    從蘭卡到驕陽將經過多個國家，司南當然不會讓設備走德西的航道。但這一來，就勢必要經過同盟的勢力範圍，打通這裡的關節，才能源源不斷的將各種大中型設備運輸回國----當然，仍然還會經歷德西的勢力範圍，但只要打通中間的同盟，剩下的自然有的是辦法。

    見特使沉思，司南指節敲響桌面：「同盟未來有三個大敵，一是德西，一是福克斯，一是密林。我國未來有德西和密林兩個大敵，所以這些設備運輸到驕陽對同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三個超級大國的技術基本在一個檔次，蘭卡的設備，同盟即使購買下來也沒用。

    「當然，如果你們願意，我也很樂意簽署一下驕陽和同盟的友好條約！」司南微笑，等待答覆。

    特使腦海裡不知轉了多少念頭，遲疑道：「我需要向國內請示！」

    「當然！」司南從容轉向科波拉：「司令官，我想我們是時候重新談一談了！」

絕對官僚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變局（四）


    科波拉就任前線司令部最高指揮官，正在籌備發動第一波進攻的時候，司南也沒有閒著。

    當然，在很多人來看，他比所有人都閒，但他每天都在超頻開動大腦，這可疲憊多了。

    與科波拉的再一次談判，司南心知肚明，自己沒有任何的優勢，所以，談判時主動放棄了不少看起來很佔便宜，但其實沒有什麼價值的條款。

    認真說起來，比之第一次的向日葵條約，這次的要顯得平等了許多，最重要的是還增加了貿易和投資條款。

    貿易，這將使驕陽能持續不斷的從蘭卡購買到大量的設備，投資的好處，更加不必提，這對促進雙方的友誼和經濟絕對有好處。

    這一次條款主要修正的是驕陽和科波拉未來在一些政治等方面的合作，加強了經濟和貿易之間的條約----畢竟有同盟支持，可科波拉可以很大程度上無視驕陽的存在。

    特使請示同盟後，與司南簽署了一份所謂的友善條約。裡面的主要內容自然就是確認彼此在蘭卡的利益，不會受到損害，同時還附加了一個初步的加強友好來往的意向條款。

    不可否認的是，這兩個條約迅速將科波拉和同盟及司南之間部分綁在一起，這對司南接下來的行動將有著巨大的好處。

    能取得如此耀眼成績，最重要的是司南對時機的把握，正是對科波拉來說最關鍵的時刻，當然，氣洋星慘案也是一個主要的原因----表明司南不但有能力去做，而且也絕對有決心去破壞。

    設備的運輸問題算是解決了----至於過了同盟以後，怎麼通過U星域，那就是別人的問題了。要是什麼細節都要司南來想，那三大情治機構大可取消算了。

    其實想一想，司南還是有點鬱悶，第一次向日葵條約中，他可是佔了天大的便宜和優勢。可現在他明顯勢不如人，只好修改條約，打算以現金或物資的方式來購買軍事技術。

    咱們得說，司南這廝有時真貪心----要是稍微正常一點，人家莫說賣技術，就算尖端產品都不可能賣給驕陽。就算同盟和蘭卡一百萬分想賣，德西也絕對會制止。

    蘭卡的局勢仍然朝不好不壞的方向發展，與司南似乎沒有什麼關係了。

    就本次荒原行動的目標，司南算是失敗了一半----他當初的目標可是分裂蘭卡和扶持代言人。

    可現在，無論是科波拉還是基科連夫，都掌握大權，絕對不可能受驕陽控制。

    分裂蘭卡的目標倒是達成了----雖然看起來司南沒做過什麼，但不可否認，如果不是他在其中攪風搞雨施展推手，蘭卡絕對不會變成現在這個亂局。

    「最近我國邊境海盜猖獗，已經有十餘艘商船被洗劫一空，根據被劫船員透露的信息，其中最活躍的一股海盜叫聖潔海盜團……」

    新聞台播放著各種新聞，司南卻心不在焉，心情有些低落---無他，漢人的春節就是這幾天了，年後最多一個月，驕陽中央的新領袖也將被選舉出來。

    司南想媽媽，想家鄉，想朋友了。

    漢人有一句詩叫每逢佳節倍思親，指的就是司南和「雙瞳」小隊目前的心思。

    好想回家啊，但他不能。在蘭卡局勢還未明朗前，在他還沒把科學家綁架之前，他不能回家，這也是他在蘭卡最後的任務了。

    「不能回家，至少可以帶封口信回家吧！」司南嘆了口氣，首先向手下們鬆動了。

    他琢磨著，現在取得的成績，也是時候該向國內匯報了---採購設備和技術的錢和交涉人員，都要國內來安排呢。

    把家書和情報混在一起，剛剛送出去，就有人來拜訪了。

    是PPD官員，帶來的是基科連夫的口信：「談一談吧！」

    「媽媽，我想死妳了，想妳做的蛋糕呢……」司南至今仍然討厭布丁，雖然這本來就不是漢人的傳統食品，而是凱瑟琳部分德西血統帶來的德西食品。

    「媽媽，妳知道嗎？妳猜我在蘭卡遇到誰？維妮卡，妳一定不會相信！她現在變得好削瘦……」

    司南囉囉嗦嗦的寫滿了幾張信紙，在凱瑟琳的心裡，卻沒有什麼比這囉嗦更珍貴，甚至讓她忍不住向男伴炫耀：「看看，這是兒子給我的信！」

    男伴極有氣度而且瀟灑，外形不俗，他送凱瑟琳在調查處外圍下了車，含笑凝視這位散發著母性光輝的母親：「真羨慕妳，我女兒就總是惹事生非，沒讓我過上一天好日子！」

    「凱瑟琳，妳現在真美！」男伴禁不住脫口讚美，附臉過去，與凱瑟琳碰碰臉頰：「再見，晚上一起吃晚餐嗎？」

    「嗯，今晚不行，明天吧！」凱瑟琳笑笑，小心翼翼的把信折起來放進手袋中：「你去吧，明天再聯繫你。」

    這中年帥男目送凱瑟琳進入調查處，滿心歡喜的駕駛陸車飛馳而去。

    凱瑟琳走進調查處就已收起笑容，滿臉寒霜。

    走進辦公室，中年祕書立刻站起來道：「處長，副處長送來最新情報！」

    副處長！凱瑟琳面上浮現一絲笑意，司南等一行人都被調查處除名，可這裡到底是凱瑟琳做主，誰又會把這道命令當真！

    讀取晶片，用專用編碼解開密碼後，她瀏覽一番裡面的情報，頓時大吃一驚，隨即大喜，吩咐祕書：「準備車！」

    去GSI還是SIO？凱瑟琳躊躇。

    CIC上次對司南的處理，GSI完全不念舊情，甚至連爭上一爭都沒有，委實傷了凱瑟琳的心。

    她一雙美目帶出一道猶如刀鋒般凌厲的目光，是該給GSI一點警告了。

    火速趕到SIO，逕直來到葛巖辦公室，葛巖瀏覽過晶片中的內容也是忍不住大喜過望：「好，好，太好了。有了這些東西，我看MSS這次想不丟臉都難！」

    「只是，妳這個兒子真是……」葛巖無聲苦笑，司南倒不愧當初他和于大偉的判斷，是天生的情報員。可就是那脾氣和性格，實在有些讓人吃不住：「但他真是幹得漂亮！」

    四十分鐘後，GSI部長和MSS部長先後趕到國家安全委員會，見到凱瑟琳也在會議室中，吃了一驚。凱瑟琳冷笑不已，現在知道吃驚了，等一下還有更吃驚的。

    「主席將在十分鐘後趕來，現在的會議就暫時由我主持！」總參謀長雙手下壓，將這些臨時匆匆趕來的部門巨頭們的雜聲壓下去，他望向劉棋：「到底是什麼事？劉棋，你來說說。」略胖的劉棋嘿嘿一笑，扶扶眼鏡站起來，交出晶片讀取內容，猶豫了一下，指指凱瑟琳：「她是信息調查處處長舒悅卿，她將向大家介紹當前的情況！」

    凱瑟琳吃了一驚，隨即會意過來，向劉棋頜首一笑表示謝意。

    能在這些國家級大佬面前留下印象，無疑對她的前途極有利，她站起來娓娓道來：「各位，一小時前，我處收到一份情報，是由已被革職的前副處長司南送來的！」

    劉棋微微一笑，從現在的形勢來看，調查處有這個超級熊貓，還有一個准將媽媽，將來注定前途無限。憑司南和SIO的關係，只要現在打好基礎，將來自然會是友好和睦。要知道，從上次GSI對MSS的表現來看，實在不是一個好盟友，相比下，現在與調查處結個善緣，將來對抗MSS未必不可能。

    凱瑟琳的政治觸覺顯然不及劉棋，甚至連司南都有所不如，自然不知道劉棋的意思。她平抑住心中的怒火，目光冷冷掃過GSI部長，緩緩道：「司南率領一隊已被革職的特工在蘭卡活動幾個月！」她著重了革職一詞，MSS部長和GSI部長臉色沉下來。

    「就在幾天前，司南與蘭卡前線司令科波拉．赫里，以及自由同盟達成祕密條約，大家請看影像……」凱瑟琳出了一口惡氣，大感痛快：「條約中包括科波拉以市價出售大量軍工尖端設備甚至……技術！」

    此言一出，會議室頓時轟動，總參謀長嘴皮都在顫抖：「尖端設備和技術？你確定！」

    「是的，除了超級艦等寥寥幾項戰略武器的技術以外，其他全部都可以出售！」凱瑟琳語不驚人死不休：「除此外，司南還與同盟簽下祕密協議，同盟將大開航道，容許這些設備的運輸，並且，達成加強友好合作的意向！」

    「那還等什麼，立刻接洽！」總參謀長等大批軍人出身的大佬們個個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幾乎大吼出來。

    劉棋在一旁冷笑：「可惜，司南和他的人早就被CIC一道指令革職，無名無份，這件事怕是不方便去做。肆意透露司南上次送來的情報，導致司南幾次險些犧牲！」

    「胡鬧！」總參謀長勃然大怒：「人家是國家功臣，怎麼容許你們這樣亂來！」

    MSS部長和GSI部長灰頭土臉！

絕對官僚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變局（五）


    林青雲提腕揮毫，力透紙背，甚有千鈞之勢，書下寧靜致遠四字。寧靜二次寫得是圓潤寧和，致遠二字一勾一勒之中，卻筆筆如刀，殺伐氣息撲面而來。

    「寧靜致遠，談何容易啊！」林青雲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毛筆：「到底是修養不夠！」

    「只是那十年一戰，怕是不容樂觀。」林青雲一雙臥蠶眉陡然間豎起來，自有幾分威嚴儀態。

    這時，那心腹蹬蹬上樓來喜悅道：「好消息，司南在蘭卡幹出成績了！」

    此人顯然不清楚其中的詳情，但倒也算粗略知道司南在蘭卡爭取到極大利益，連總參謀長和國防部長及主席等人都一度大為失態。

    「據說外交部已經打算派外交人員過去負責協助，據說是打算簽署一些條款。」

    「CIC呢？」

    「這就不太清楚了……」心腹聳肩。

    林青雲凝望遠處，一片花海在微風中飄搖不定，就猶如人在星際中只是那滄海一粟罷了：「這次，司南麻煩大了！」

    「MSS向來都發號施令自大慣了，天大的功勞就在眼前，MSS就算不坑司南，也要摘桃子，而且，恐怕還能摘得司南無話可說。」林青雲對MSS這麼一個龐大的官僚機構沒有任何好感，他甚至相信MSS妨礙了驕陽情報界的發展：「至於GSI……」

    林青雲沉吟，GSI其實作為軍情部門，實在不應該過多的插手CIC，即使和MSS之間，也主要是職能衝突和彼此看不順眼，真正產生直接衝突的地方並不多。所以，GSI只有一個立場----為軍事情報服務，為軍隊服務！

    「要不要想辦法通知司南！」

    「不了！」林青雲笑了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頓了頓，他淡然道：「而且，現在我不適合插手這些事！」

    正在競選國家主席，他要是插手情報圈的事，隨時分分鐘被剝奪競選權力。

    當初拉司南和調查處一把，他並不是抱著投資的想法，所以也未曾去拉攏司南和調查處。

    只是沒想到，司南的能力竟然比他想像中還要強，幾乎是單槍匹馬在蘭卡活動，竟然還能為驕陽爭取到巨大利益。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當初只是存善意做的事，今日卻收到巨大回報，毫無疑問，這份功勞對於他在競選中將會非常有利！

    林青雲想想道：「查清楚司南在蘭卡到底立了什麼功！」

    瞇著眼睛眺望遠處的天空，他悠悠道：「也許是時候趁機翻盤了！」

    司南當然想不到他送回去的情報，已經在驕陽核心領導層掀起了巨浪，最重要的是，他沒時間去想。

    基科連夫是一個很妙的神祕的傢伙，居然傚法司南派石澹的做法，也派了人過來談判。

    可惜，至今司南仍然沒有見到PPD情報頭子。

    司南感到很有意思，他和練一判斷，基科連夫見石澹的時候恐怕就對一些條件感到興趣了，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不願意被一個強勢的司南主動勾勒住。

    當然，自從幾次發現基科連夫的反覆之處後，司南不敢再肯定自己對這位情報大頭子的判斷，這委實是一個非常之狡猾非常善於陰謀的傢伙。

    大約一周的談判下來，雙方不斷摸對方的底子，倒也真是一件其樂無窮的事。

    談判結束，合作協議司南已經簽署，其實主要的合作條款，與跟科波拉簽署的差別不是太大，也仍然是以彼此平等的身份來簽署。

    當見到談判特使的那一刻，司南就肯定了自己的看法----基科連夫另有算盤。

    如果不出意料，蘭卡三分之勢已是必然，現在就看基科連夫是否還會出現反覆了。

    但不論基科連夫如何反覆，司南與兩方都簽下條約，已是立於不敗之地。毫無疑問，基科連夫是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強人，在目前的蘭卡局面中，他掌握了主動。只要他控制的蘭卡內閣將三軍統帥實權交給科波拉，那麼就是兩國爭霸，一旦不交，那麼就必定是三國之爭。

    很有意思的是，司南現在回頭看看幾個月前自己對局勢的猜測，實在與今日相差甚遠。

    現在就等著看局勢發展，以及把科學家綁架，司南的任務就告終了。

    前線聯合司令部與波西亞之間的戰爭仍然在繼續，不過，科波拉的上台倒的確讓前線贏得幾次大仗，這令得科波拉聲望大漲----這多少有點兒令司南想不通，如果基科連夫存心抓住中央政權，沒理由任命科波拉為前線司令。

    不過，練一的一句話打破了他的迷思：「科波拉在軍隊的聲望越高，越容易被基科連夫所利用。」

    這倒是，在科波拉未出任前線司令之前，前線輸多贏少，而且很要命的是大後方叛軍似乎集體活躍起來。

    說到叛軍，倒是一直忘了。實際上，在內戰爆發的第一天，叛軍就像是約好了一般，開始全面大規模的爆發起來，這很大程度上牽制了後方的三大司令部。

    叛軍和波西亞同時發難，這似乎足夠讓人聯想到德西和波西亞的黑手操縱----但司南卻知道，這其中絕對有科波拉和基科連夫伸出去的黑手，而且司南肯定絕對力量很強。

    當科波拉出任前線司令後，第一時間發表公開演講試圖說服叛軍，似乎他的演講有一定的效果，加上平叛的效果，不少地方的叛軍都偃旗息鼓----司南猜，這估計是科波拉和基科連夫祕密下達命令。

    叛軍沒有司南預想的那麼強大，更像是一些討厭的蚊子，殺不絕，也只能騷擾自己。因此，當中央軍派艦隊支援前線，總參謀部很不客氣的抽調後方三大司令部部分兵力到中央防區加強防禦。

    「有意思，德西、同盟、科波拉和基科連夫、波西亞，幾方都在祕密支持叛軍。」司南大笑不已：「幸虧當時我們沒有真正的伸手進叛軍！」

    「司南，對於蘭卡中央召回三大司令部司令，你怎麼看？」練一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最近幾天，三大司令部司令被調回中央召開一個什麼會議，確切的說，其中還包括加戈及沙基和中央等六大司令部司令官。

    經練一提醒，司南先是不以為意，隨即細細一想，頓時毛骨悚然：「解除兵權？基科連夫要伸手進軍隊？」

    練一冷靜道：「我想不會是全部解除！」

    中央司令部必然忠於中央政府，加戈和沙基目前有大部分軍力都在前線，暫時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反而是後方的三大司令部，存在威脅----一旦見到前線戰事不妙，再有德西等國祕密支持的話，叛亂是可能存在的。

    但是，只要解除掉這些司令官的職務，同時就地從本部任命新的司令官，或者從中央任命新司令官，就能制止了所有叛亂的可能。相當要命的一點是，之前中央抽調後方三大司令部的兵力在中央防區，這看起來似乎能讓三位司令官感到安全，可實際上……

    「該死……」司南怒罵一聲，基科連夫還真是陰謀家啊。

    任命新的司令官，加上新的總參謀長，加上新內閣----不知不覺中，蘭卡中央的核心領導幾乎已經全面更新，基科連夫自然而然的就控制住了蘭卡政局。

    不過，控制住幾大司令部的時候，相信也就是科波拉與基科連夫翻臉的時候。

    一旦蘭卡三分、就將形成三種鮮明的政治立場，極端分子直奔波西亞，少數民族投靠科波拉，其他的則固守蘭卡中央。

    司南呻吟道：「太複雜了，連德西都公然向波西亞運輸物資了，同盟要的是一個強而有力的牽制者，蘭卡經濟撐不住大仗了。看起來，停火就快了。」

    但必須得有一個恰當的理由，才能促進停火協議，這才不會令蘭卡人感到不滿。

    什麼理由最恰當呢？

    司南目光陡然一直，沒有什麼理由比夙敵神聖聯盟的入侵更加合理！

    蘭卡打不起持久戰，同盟和科波拉想必也不願意消耗實力在波西亞身上，德西自然也不想波西亞這枚釘子總是充滿不安定因素。

    所以，他們都迫不及待的需要停火理由。

絕對官僚

第三百一九章 摘桃（一）


    「我要知道哪一位科學家能帶走！」

    司南一道命令下去，所有人再次忙碌起來。

    正如前文提到，蘭卡形形色色的科學家的數量令人吃驚，「雙瞳」小隊力量有限，必須只能有限的綁架科學家。

    可綁架哪一些科學家呢？

    農業科學家？當然不，驕陽的農業科學絕對是星際一流。

    環境科學家？環境科學領域廣泛，涉及到星球改造甚至於氣象改造等等，但這類主要適用於大眾社會，相比之下反而不是太緊迫。

    驕陽最緊迫的需求還是在於軍事相關領域的科學人才----但不可否認，一艘戰艦的全套技術並不僅僅只有能源和動力以及火力等科學領域，同樣還涉及到宇宙及物理和數學、機械和程序以及材料等非常廣泛的科學領域。所以，篩選適合的科學家，並不是一個令人感到輕鬆的任務。

    最優秀的，驕陽需求最迫切的，願意離開蘭卡的，以及盡可能沒有親人拖累的。

    基本上，這就是司南篩選科學家的基礎條件。

    光是近五十年來獲得三大科學獎的科學家，就高達上千名。

    其實從紙面分析，很難判斷一個科學家的水準，好在練一很早之前就篩選出了一份初步名單，讓小隊在這份名單範圍內進行進一步的篩選，這就容易了許多。

    分析組組長秦九光將成果遞給司南：「分析結果是，蘭卡頂尖科學家約為八千餘名，其中超級富豪以及有家族拖累等，還有在蘭卡軍事研究所工作，無法綁架的，至少六千。」

    「從記錄分析來看，稍次之的至少有數十萬名，其中預計能帶走的，只有大約八萬人。」

    「而通過所有檔案推算，若是將這八萬餘科學家全部帶走，至少還要多帶走四十二萬人，全都是他們的親屬！」

    「以我們現有的人力物力，絕對不可能做到！」秦九光是老行家了，這麼龐大的數字，小隊總計只有三十八人，怎麼可能帶走五十萬人。

    司南默然半晌，點頭表示知道了，秦九光嘆了口氣，悄然退下。病毒猶如鬼魅般躥出來陰森森道：「MSS駐蘭卡最高主管拜訪，一共六人。」

    「帶他們進來！」司南皺眉，MSS駐蘭卡主管來這裡有什麼意思？

    MSS駐蘭卡主管章康威見到一個蓄著淡淡八字鬍的娃娃臉年輕人下樓，忍不住先吃了一驚。他還是難以相信，司南比想像中看起來還要年輕，他微笑向司南伸出手：「我是章康威准將！」

    司南隱蔽的撇撇嘴，冷靜的請對方坐下，環顧一周，所有人表面都在忙碌，其實都在盯在這裡。他壓下對MSS的厭惡，平靜道：「章將軍不妨直說來意！」

    章康威倒沒什麼官僚作風，灑脫一笑：「也好！是這樣的。」

    「CIC收到你們送回去的情報，令我們先來協助你們進一步完成任務！」章康威笑笑：「過幾天CIC特派員將率增援趕到，屆時將接手我們在這裡的所有活動！」

    協助？准將來協助少校？

    勃然大怒，所有支著耳朵傾聽的「雙瞳」成員集體勃然大怒，這TM是來協助的？分明就是來摘桃子的！

    司南幾乎忍不住當場發作，臉色微微一變，克制住掀桌子的怒氣。沉吟道：「CIC特派員和支援？有多少人，多少文職多少外勤？」

    「這我目前倒還不清楚，不過，應該是三機構的聯合支援！」章康威遺憾道：「司少校，我知道這事不厚道，不過這是上面的命令，我們應該互相體諒！」

    「雙瞳」小隊個個屏息以待，祈禱司南千萬不要答應這所謂的協助命令。

    別墅頓時靜得有些詭異！

    每個人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司南沉吟不語。

    依著司南以前的性格，那多半是章康威一開口就被他亂棍打出去了，可現在的他雖是衝動，但到底也能從大局來考慮了。「雙瞳」小隊目前的人手的確非常匱乏，尤其是在接下來的行動環節，MSS的人手毫無疑問將可以填補這個缺口。

    「練一，你怎麼看？」

    「我……」練一猶豫半晌：「我認為應該拒絕！」

    拒絕？答應？

    章康威倒是一派悠然，摘桃子的事，MSS幹過不少次了。他是准將，一個小小的少校能翻得起什麼浪花？

    司南目光掃視一周，在角落裡的病毒臉上一掃，站起來背對病毒比劃一個手勢。從眼角餘光瞥見病毒緩緩移動步伐，司南滿意，充滿譏諷的一笑：「好吧，我還需要做什麼？」說著，他伸出手，所有人大感憤怒與失望。

    章康威伸手與司南一握，滿是自信道：「什麼都不必，讓我們來，你們休息就可以了！」

    砰！病毒猶如鬼魅般躥出來，抬腳間一名隨從當場飛出去十餘米。

    就在這瞬間，司南反手輕巧扭住章康威的手，右指死死捏住其喉結，砰的一下把其放倒在地上，一腳踩住他的腦袋。

    變故突起，「雙瞳」小隊頓時愣住，少數兩名有武力的意識過來，閃電般撲上前，與病毒一起將這幾名隨從一道擊倒！

    章康威憤怒咆哮：「司南，你以下犯上，還有沒有王法和紀律！」

    「犯上？」司南喃喃自語，新仇舊恨一道湧上心頭，一把將章康威拽起，森然道：「我TMD今天還就真的要犯一犯！」

    一腳踢出，章康威臉色立刻變得通紅，倒飛出去，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不已，指著司南怒得顫抖：「你叛國……」

    「我叛國？嘿嘿！」司南獰笑著靠近章康威，揪住衣領咆哮：「我們在這裡拚死拚活，你們MSS一句話就把我們賣給敵人。現在有了成績，你們就來摘果實！」

    怒極之下又是一腳將章康威踢飛，司南冷笑不已：「犯上？」

    揮手示意大家將這幫傢伙綁起來，秦九光靠過來詢問如何處置，司南怒火稍平：「先扣住，等所謂的特使來了再做決定！」

    病毒在一旁瞥了一眼幾人低聲道：「這仇，算是結下了！」

    「沒錯！」司南不怒反笑，環顧一周朗聲大喝：「和MSS的仇，咱們算是結上了，誰要是沒種，回國後就告訴我，我保証調你們離開調查處。」

    「怕個鳥，老闆，你們把我們當什麼了，MSS的鳥氣，我們也早就受夠了！」眾人憤慨咆哮。

    「好，好，好！」司南連道三聲好，哈哈大笑不已：「我們調查處從今天開始，跟他們MSS沒完沒了。」

    眾人激動大吼，司南滿意一笑！

    練一憂鬱道：「會不會過火了？」

    「怕個鳥……」司南爆了個粗口，狡黠一笑：「現在我可是被革職了，而且真的很爽！」

    爽，是真的很爽。固然是司南忍不住這口氣，可同樣也是因為他必須得這樣幹，他是領導，他得捍衛大家的利益。

    「同時，我還是在做給科波拉和基科連夫看，是在告訴他們，我絕對有一拍兩散的決心！」司南平心靜氣道：「我們有他們的把柄，如果現在不強硬，就該輪到我們被他們捏了！」

    練一沉默半晌：「你是對的！」

    「棘手的是特使……」司南抿嘴苦笑：「特使來，一定帶著復職文件，加上支援，沒有理由也沒有實力對抗！」

    所謂支援，SIO向來缺乏有效武力，所以，支援一定是以GSI和MSS為主。GSI就罷了，司南對GSI還沒什麼怨氣，可MSS就真棘手了。

    「媽的，拼了！」司南咬咬牙：「無論如何，我一定要保住他們的功勞，大不了我不幹這行！」

    即使是荒原行動那麼一個荒誕的行動，「雙瞳」小隊也信任他幫助他，他這個做領導就得扛起責任，一定得捍衛住他們的功勞，絕對不能讓他們的心血被人掠奪。

    「值嗎？」練一幽幽道，有時的感情過剩，這是司南的優點，也是缺點。這種天性，決定司南一輩子都無法成為一名標準的政客，但這種特質將使他成為一名出色的領袖。

    司南想通了下定決心了，反而心情愉悅許多：「無所謂值不值，我就樂意幹蠢事！」

    有時候，人必須得幹蠢事，即使明知蠢到無可救藥！

絕對官僚

第三百二十章摘桃（二）


    蘭卡的一次國防會議後，六大司令部的參謀長和司令官宣佈提前退休的退休，還有被調入國防部的，換防的換防。

    一場解除兵權的鬧劇，被基科連夫以謹慎的方法完成，甚至波瀾不驚。

    司南即便早料到基科連夫的下步動作，也仍是忍不住為其手腕驚呼不已。這些個個都是掌握大權的高級將領，竟然被基科連夫設計得二話不說，這足以顯出基科連夫的手段了。

    一系列雷霆手段將六大司令部的核心盡數攪亂，消除掉所有叛亂隱患，這無疑是很漂亮的一招。

    神聖聯盟蠢蠢欲動，向日葵防區大肆向蘭卡中央叫苦，要求調回科波拉。

    如今的前線司令部，已是雲集了向日葵、中央、加戈、沙基四大司令部部分兵力的聯合大軍，科波拉至少掌握著蘭卡超過三分之一的兵力。

    司南和練一推演的結果是，科波拉在前線司令部再贏下幾場仗，提高威望，神聖聯盟大軍壓境----而那時，就將是蘭卡局勢的另一個分水嶺----若在那時，蘭卡中央下令讓加戈和沙基全面增援前線，讓科波拉掌握三大司令部的實際軍權，那麼，現在的蘭卡將不再出現分裂。

    但是，一旦蘭卡中央沒有這樣做，甚至於反過來剝奪其軍權，科波拉憑著對向日葵司令部的控制力，絕對能拉旗分裂，如此，三國之勢就成了。

    當然，一旦分裂成三國，神聖聯盟大軍壓境，只要科波拉不笨，完全可以放一條安全航道縱容他們直逼蘭卡中央。而那時，蘭卡勢必局勢緊張，新內閣完全有恰當理由要求停火。

    司南和練一推演了幾天，所有下屬也聯合起來分析幾天，得到的結論基本一致。

    「所以，蘭卡接下來的形勢變化，應當就與推演結果相差無幾了！」司南沉吟道：「就是不知向日葵和波西亞連續叛亂，會不會給其他六大司令部帶去某種誘惑。」

    「嗯，可能存在。但基科連夫既然調換了六大司令部的指揮系統，再加上縱容極端主義投奔波西亞。就算有人被誘惑了，也是有心無力。」練一舉出各種可能。

    這是第四天，現在司南是在鮭魚星陸港，等待特使和支援的到來。

    天空中，一艘塗著驕陽國旗國徽的飛船盤旋而下，司南譏諷一笑：「外交飛船，來頭不小啊，難怪能那麼快！你怕不怕，病毒？」

    病毒哭笑不得，老實答道：「不怕！」

    「是我問傻了，我只是有點緊張！」司南呼了一口氣，鎮靜下來：「如果非要殺人，你能下得了手嗎？」

    「我擅長殺官僚！」病毒低下頭，雙拳已捏起來。

    說話間，外交飛船已停靠，司南搭著代步車離開防氣浪區。

    黑壓壓的人群陸續下了飛船，司南越瞧越是心驚，這裡怕不是有幾十人吧。他微笑著走過去，目光在眾人面前一掃而過：「我是司南，誰是帶隊的？」

    一隻手斜剌裡殺出來握住司南的手，手大而有力，一個中年漢子面無表情的握握手：「我是CIC特使方志浩！」

    方志浩，CIC特使，隸屬MSS第二情報局，是MSS中的精英，同時也是MSS極少數從基層升到中高層領導的天才之一，一直以來都是MSS比較看重的王牌。

    司南在章康威口中早已得知方志浩的資料，對眼前這位辦實事的老特工懷有敬意，認真的握了握手，目光環顧一周，眉目中隱藏的冷意十足。

    難怪方志浩滿臉不爽，這所謂的特使團中不少文職都是來賺功勞的，要說辦事能力是幾乎沒有。

    看著這群賺功勞的傢伙嘻嘻哈哈的樣子，司南對MSS的蔑視更深幾分。難怪中央對MSS不滿，什麼樣的人都塞進情報部，那算什麼！

    但不可否認，即使MSS內部腐爛和官僚，這仍然是一個超級龐大的機構，裡面總是不缺真正能做事的人。像方志浩，就只是MSS大量天才中的一個。

    「你知道，我真想把這些雜碎剁了！」司南冷眼瞧著那幫彷彿來渡假的有背景的所謂情報員。

    他向所有人作勢：「請，去我們的駐地，大約只需要五分鐘！」

    正要走時，他皺了皺眉，對方志浩道：「全部都在這裡了？我們那裡太小了，恐怕安置不下。要不，帶一些人先安置到酒店去？」不等方志浩開口，司南就向一名陪同自己過來的分析員眨眨眼：「老李，麻煩你帶部分人去酒店休息！」

    方志浩還來不及開口，那群渡假小子們頓時呼嘯：「我們要去酒店，我們去酒店！」

    方志浩也不多說，不屑的瞥了一眼，向後面揮動一個手勢，立刻有五人跟著渡假小子們一道離去。

    司南抿嘴淺笑，向病毒一笑：「你也跟著去安排一下吧，盡快回來。」

    病毒會意跟上去！

    渡假小子們離去了，可仍然有三十餘名人員，司南初步判斷，其中大約有二十多名是外勤，文職大概只有十名左右，看起來都帶了武器。

    帶著這批人來到別墅，方志浩瞥了一眼在別墅四周監視的蘭卡軍人們，在門口就比了一個戰術手勢。司南自然有看沒懂，但他立刻就知道這手勢的意思了，這二十餘名特工以極快速度散開，擺出一副佈防的姿態，他心中一緊，大喝：「等一等！」

    所有人瞪過來，司南不慌不忙：「我和科波拉有協議，最好不要佈防刺激他！」

    方志浩眼簾稍微垂下，拍拍掌，所有散開的特工眨眼間回歸隊伍，這批特工的精銳程度，直教司南心裡涼涼的。

    在客廳裡各自坐下後，方志浩拿出書面文件和電子文件，漆黑的眼睛盯著司南：「這是CIC的新指示，我們將接手你們所有的活動，你們必須要聽從我的命令！」一邊說著，方志浩的手在司南瞧不見的地方微微一晃，悄然間數名特工消失。

    司南正在瀏覽文件時，練一沉聲道：「小心，對方似乎有懷疑，幾名特工消失了！」

    文件的署名者是CIC主席，以及三大機構最高領導的共同署名。文件的內容，當然就是恢復司南和「雙瞳」小隊所有人的職務，並讓他們完全服從方志浩的領導。

    還真不是一般的瞧得起他呢，又是共同簽署！司南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方大校，請問一句，還有什麼交代？」

    方志浩指著這十名文職中的幾人道：「他們是外交部派來的特使，負責外交談判。」

    「那麼再問一句，請問你們是隸屬哪個部門？」司南微笑逼視方志浩。

    「暫歸CIC！」方志浩的答案令司南稍感意外。

    「不如我們開門見山吧！」司南笑呵呵的站起來，擊掌大笑：「這份所謂的命令，我拒絕執行！」

    所有人動容，方志浩卻不動聲色的站起來與司南對視，緩緩道：「司少校，CIC有另一個祕密指示！」他稍稍一頓，瞇起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漆黑的寒光：「如果你違抗命令，我有權處決你！」

    「CIC的祕密指令？」司南面露嘲笑：「是MSS的指令吧！很遺憾，MSS管不到我。」

    方志浩背負雙手，手指在背後比劃著手勢，司南悠悠嘆息：「方大校，不必比劃了，你們被包圍了！」

    話音剛落，二樓四面八方撲出石澹等「雙瞳」小隊的人，個個持著武器指著下面，大聲怒吼：「所有人放下武器投降！」

    也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二十來名特工做出閃電般的反應，持槍指上二樓厲喝：「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怒吼聲在這別墅中響起，匯聚成一股聲浪，衝破屋頂。

    在這些充斥著別墅的厲嘯聲中，文職們嚇得個個呆住，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緊張到隨時繃斷的局面。

    司南悠悠嘆息，饒是早有準備，居然也險些被反制，真是沒面子。可誰讓「雙瞳」小隊的外勤特工都不在這裡呢，靠文職，當然是遠遠不如精銳特工。

    此起彼伏的怒吼咆哮聲在別墅中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彷彿充滿了火藥，只要一點點火星，就能迅速點爆。

    烏黑的槍口填裝著滿腔緊張，以方志浩和司南的眼力自然知道，眼下只要隨便一個人開槍，這裡分分鐘會演變成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