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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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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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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7:59 |只看該作者
第080回

    秋寶正在愣神,忽覺旁邊有人影晃動,迅速條件反射地伸手點了任務,生怕被人搶。

    不管啥意思接了再說,反正完不成也不會死。

    秋寶這才回頭一看,原來身後正站著兩個高大英挺的年青男子。

    他們像古人那樣束著長髮,看相貌約摸二十到二十四之間。一個是容貌俊秀,氣質斯文,一身銀色錦袍讓他盡顯高貴優雅;另外一個五官容貌略顯粗獷,土黃衣袍被撩起一角隨意束在腰間,可見其性情純樸豪放。

    見她回頭,那兩人立即向她拱手行禮,那位錦袍青年面帶微笑,道:「想必閣下就是人之子秋寶秋姑娘吧?」

    秋寶見狀,忙學著他們那樣拱手行了一禮,答道:「我是。二位是……」八成是她那三位素未謀面的同事之二。

    果然,那兩人直起身子相視而笑,土黃色青年指著自己笑了笑,「我是山巫,他是金鯉。」

    秋寶揚揚眉梢,「哦,原來大家是同事,幸會幸會。」客套一番,然後直入主題,「二位今天等我有事?」這些老鳥平時接了任務溜得比兔子還快,今天這麼好閒情逸致守在這兒必定是有事。

    沒想到她這麼直白,那兩人又相視一眼,金鯉吱唔著顯得有些難以啟齒,反而山巫心大,也開門見山,「是這樣的,聽聞秋姑娘手中有一盆靈芝仙草?可否拿出來一觀?」

    秋寶一聽,頓時升起一股危機感,閃退兩步滿懷警惕地盯著他們,「你們想幹嘛?搶劫?」貌似天界的職場比人間的更難混,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動手搶。

    金鯉見罷頓時哭笑不得。向她連連擺手,「秋姑娘誤會了!我們剛才遇到狐九姑娘,聽她說你的靈芝仙草已到了果期,想向姑娘討要兩顆罷了,絕對沒有強奪君子之好的道理!」

    山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讓她誤會,略微尷尬地撓撓頭,「對的對的。」

    秋寶的警惕之心這才放鬆了些。仍不敢離他們太近。仙草草被收集了一批。數量不少,給人家兩顆也等得到下一個果期。反正是從盒子裡拿的,小麻雀應該不會發現。

    「靈芝仙草只是任務獎勵。你們家沒有麼?」說罷,她從芥子裡取出那個玉盒,然後當著兩人的面打開蓋子。

    那兩人趨步而至,往盒子裡探頭一望。只見裡邊混放著赤、橙、紫三種晶瑩色澤的果粒。形狀各異的果實嬌小玲瓏似綠豆般大,清香撲鼻。襯在玉色剔透的玉盒子裡煞是好看。

    「仙草被種在仙園,尋常不得見。我父王以前曾經有一顆,可惜已經用了。秋姑娘,不知可否贈我一顆?」金鯉望著仙草果。頓時又驚又喜,這玩意能起死回生,不可多得。

    秋寶也爽脆。「可以,不過用來盛放仙草果的純正玉盒我只有這麼一個。還是從狐九那兒要來的。沒有玉盒,仙草果過了今晚就無效了。」留下幾分薄面,日後好相見。

    「玉盒我們有。」

    見她肯應允,那兩人大喜。攤開手掌亮光一閃,兩人的掌心分別擺著一個精緻名貴的玉盒,然後一起伸到秋寶的跟前。

    又見土豪!這些同事可能與大神無法媲美,但肯定比她這凡人更有本事,事先打好關係錯不了。

    秋寶很大方地每人給了兩顆。

    這麼一來,輪到兩位同事在驚喜之餘,顯得有些疑惑。

    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她此舉必有下文。

    「仙草果的果期比較長,而且我家麻雀的主食就是它,我也不敢作主給你們多。一顆是我給二位的見面禮,另一顆嘛,其實我是有事相求二位,不知可否幫個忙。」

    見她如此坦蕩,金鯉率先笑道:「秋姑娘但說無妨。大家同為神隱士子,本該守望相助,無需客套。」

    「那我就坦白說了。」秋寶收起玉盒,「呃,說來話長,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詳談?」

    「就這裡吧!回到下界大家各分東西,想聚一聚恐怕不容易。」山巫說著,手一擺,雲霧繚繞的層面上出現一張石桌與三張石凳子。

    金鯉哈哈一笑,袖子往石桌上一揮,桌上便多了一壺清酒與三個小杯。

    二人竟然隨身配備日常之物,著實讓秋寶汗顏。

    沒多少神職經驗的她芥子裡邊除了姥爺的刀子、仙草和剛才放進去的獎勵,別的什麼都沒有了。看來下次必須備些干糧果脯什麼的,有客自遠方來,不必另備酒菜那麼麻煩,順便備幾包方便麵、薯片什麼的。

    「來來來,大家坐。」金鯉拈開袖子,分別給三人滿上酒,只見酒色微青含香,馥郁醉人。

    秋寶不客氣地坐下,拈起酒杯淺酌一小口,酒味醇厚甘辣,刺人心神,心下有點喜歡。她本人並不好酒,品不出好壞,單純從口感與味道作出評價。

    剛喝了一小口,秋寶忽然想起一事來,「咱們在這裡喝酒沒問題吧?」頗擔心地瞅一眼那兩尊神像,不知上邊有沒安裝監控系統。天界的監控系統應該比人間厲害得多吧?

    山巫性子直率,他端起酒一飲而盡後,聲音豪爽洪亮,「沒事,這裡就等於你們人類那個、那個什麼來著?」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放在每個種族都適用。

    「辦公室!」

    「對了!辦公室,就是它!」山巫一拍腦袋,笑哈哈的。

    既已坐下,秋寶懶得兜圈子,直接向二人坦白自己其實對於神隱榜一無所知,是利是弊尚且難分。還有那個,先前說好的自由式選擇任務,為嘛她那一欄仍是固定的?什麼叫做神術之耳?

    「神術之耳是專門針對士子而制,作通訊之用。你是新來的,必須撐到自由式任務才有資格取得。唉,咱們修為尚淺,不像諸位大神可以未卜先知。更無法準確預測所尋之人的落腳之處。把它戴在耳邊,有事的時候只需捏捏它,然後默念對方姓名便可無聲通話。」

    哦,這麼一說,秋寶頓時明白了。說穿了就是單位特設的群通訊,而且僅限群內人員使用,別人拿了也沒用。

    「至於任務。」趁金鯉喝酒潤喉之際。由山巫替秋寶解惑,「你今天來晚了,先到先得。搶剩下的那一條不就落到你頭上了?下次你別磨磨蹭蹭的,一收到通知馬上趕來一定能參與任務搶奪戰。」

    被人調侃了,秋寶有些訕訕的,「呵。這恐怕很難,我那兒脫身不方便。」

    金錢、山巫笑了笑。在他們的認知裡,排外的人類確實挺麻煩。

    「說起這神隱榜,它的歷史不長,才三千多年的榜齡。上榜的士子全是三界在修行中遇到問題的生靈。」金鯉大方地以自己為例,「譬如我,魚躍龍門你應該聽說過吧?每三百年一次。我已經試過五次……」沒一次成功的。

    俊逸的金鯉苦笑了下。動物修行不易。先在三百年之內保住一條小命,再苦修數百年成為人形。然後才能嘗試躍龍門,結果迎來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打擊實在有些大。

    山巫心有慼慼然,也對秋寶說:「我因年輕氣盛,在年少時見人類肆意破壞山林打算給他們來一個滅頂之災。結果遭上天警示形成心魔,導致修行停滯不前,就這麼榜上有了名。」

    兩人說完自己的遭遇,然後一起望向秋寶。

    秋寶見狀,不由得苦笑了下。她前世合家慘遭橫禍死光光,如今她重生化身殺人狂魔的事是深埋心底的最痛,不欲示人。只好拈杯朝二人舉了舉,神情黯然地一飲而盡。

    還好,金鯉與山巫活了幾千歲,偶爾出來人間走走曉得一些人情世故。他們也不追問,跟著一起把酒喝了。

    「其實想開了就好,上天好歹給了大家一個突破自我的機會,前塵往事就先放一放,顧著自己小命要緊。」

    山巫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但是,聽金鯉這麼一說,秋寶心頭掠過一絲不妙。

    「啥意思?上榜還會死人?」就知道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山巫可能習慣了,顯得理所當然,「當然!我上次就死過一次,幸虧悔悟得及時,要不然咱們今天哪能有緣坐在一起喝酒?」

    「年紀輕,脾氣暴躁,一時衝動……」金鯉指著山巫調侃他說,「差點就淪入鼠輩之流喪失重生資格,能再次在榜上重逢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山巫被他說得有幾分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秋寶瞪著兩人,悶聲問:「那我能退出嗎?感覺好危險的說~」

    退出?!金鯉與山巫不由默了一陣,瞧她一眼後相視而笑。

    金鯉慢悠悠地說:「秋姑娘可能還沒明白,不管我們是否榜上有名,都等於是一個死人了。這個榜是上天為了給我們一條生路才設置的,我們除了繼續走下去,別無選擇。」

    秋寶的神色有些僵,死人?!她……她不太明白,她是死了,但又重生了呀!難道原主還會回來?可原主走的時候,她有一種感覺就是不會再回來了,為何金鯉會這麼說?

    「總之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秋姑娘也不必過於糾結。你就當自己是一個死人憑本心行事,相信我們終有一天能拔開雲霧見青天。不是我多嘴,你們人之子就是想太多了才屢屢夭折,輪到秋姑娘你已是第五屆了。」

    金鯉搖頭嘆息道。

    山巫也說:「就是!上一屆的人之子連現在這個階段還沒到就魂飛魄散了,害得我們對人之子完全喪失信心。」雖然大家對現在這個也沒信心,好歹她為人坦誠直率,行事爽脆,能處處就先處處吧。

    大家同病相憐,能同為神隱士也是一場緣分,結個善緣總是好的。

    「其實咱們算好的了,」見氣氛有些沉重,一身斯文俊秀的金鯉忽然一臉神秘地揮揮手,示意大家頭靠頭說說八卦,「你們聽說過赤烏殿下上神隱榜的原因沒有?」

    山巫立即搖搖頭,好奇地追問:「什麼原因?」

    真是八卦無界限!

    沒想到這些衣冠楚楚的半神靈居然也好這一口,三觀被顛覆的秋寶暫時放下壞心情,豎起耳朵傾聽。赤烏是太陽之子,標準的天界高富帥,他的八卦當然是神都喜歡聽,何況這幾個不神不人的傢伙。

    「聽說他喜歡了一個姑娘,想靠近表白的時候,不懂得控制力量結果把人家姑娘活活烤死了!」

    嘩,這麼慘?!山巫與秋寶驚悚地瞧著金鯉,真的假的?!

    不管大家信不信,反正金鯉信了。

    他坐正身子,清清喉嚨道:「所以我每次遇到挫折,只要一想到還有人比自己更倒霉心裡就舒服了。或者你們日後也可以試試……呃,你們有沒覺得熱?」

    是呀!貌似越來越熱,秋寶與山巫紛紛舉袖抹了抹汗。

    可能突然想到什麼,金鯉渾身一僵,糟了!

    他來不及解釋正想快速閃人,一股龐大的熱浪轟地從天而降,恰好落在三人頭上。媽呀好燙!八卦三人組頓時被燒得哇一聲跳開位置,散桌,人人身上帶著一個火球迅速逃回下界,同時消失在神隱榜前。

    這時,上空正停著一個渾身冒著灼熱溫度的光影,影像淡淡的,隱約看見裡邊是一個身材偉岸頭戴金冠的男子。

    陽光所到之處皆如朕親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說他是非,找死!他俯視下界,見八卦三人組不堪一擊,不屑地哼了聲然後轉身,頎長身影淡化,隨後渺無蹤跡。

    說回秋寶,她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已經全身著火,著火當然要用水來滅,就這麼一想,她眼前一晃已經離開了天界。卻不是直接回到房間,而是以高空自由體墜落式彭的一聲,整個人被砸在一個湛藍的、水質清澈的大泳池裡。

    正巧,泳池旁邊撐著一把太陽傘,傘下有位少年人正在凝神看書。

    他是候杉,剛在海灘與同學們哈拉完,此刻呆在屬於自己一人泳池邊休息一會兒。突然聽到呯一聲巨響,泳池裡邊砸起一陣巨大的水花,嚇了他一跳。

    旁邊衝出好些黑西裝嚴陣以待,一些人站在泳池邊,另外有幾個人圍在候杉跟前。

    「怎麼回事?」候杉驚詫地問。

    「掉下一條美人魚……」站在泳池邊其中一人已經看清楚水裡的情形,見對方是一名女子,便說。

    對於這批愛耍寶的下屬,候杉無語片刻,「拿網撈上來。」

    與此同時,秋寶從水中冒出來,啊噗地吐出一口水來。

    「誒?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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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42:55 |只看該作者
第081回

    天界那群同事果然不是好相處的,高能又小氣。

    她不過是一個好奇的八卦旁聽者,那位未來的太陽神居然不分青紅皂白讓她也火了一把,差點沒燙死她!

    幸好,她的反應神經敏捷,身上一著火她立馬用靈力給自己造了一個結界,總算保住自己這具脆弱的身軀不受傷害。但寬鬆的棉質白T衫被燒了,破落落地掛在她身上。

    柔細的短髮也遭到波及燒了一些,髮梢有些焦。

    由於身上濕透,那件打底的背心很貼身,把她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材輪廓展露無遺。

    不過無所謂,她前世連比基尼都穿過,這些不算什麼。關鍵是,她該怎麼跟人解釋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事?從飛機掉下來?但她本該呆在房間裡,而且是從半空突然出現掉進別人的私人遊泳池裡……有點難解釋。

    「秋同學?」三好學生候杉在泳池邊蹲下,眼神有點驚喜,又帶了點複雜的情緒望著她。瞥見她身上有衣物破碎,他皺了皺眉,向她伸出手想拉她上來。

    秋寶在水裡抹去臉上的水珠,游到泳池邊瞅了他一眼。

    這位長相清俊的少年仍有些稚嫩,目光清澄,按兩人此刻的距離,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從他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眼神純淨得不含半點雜質。

    嗯,好一位思想單純,勤奮好學的純良好少年,應該很好忽悠。

    像是等得不耐煩,伸在她跟前的那隻保養得很好看的手晃了晃。

    秋寶下意識地伸手握住,頓覺一股溫厚的力度將她往上一拉,嘩啦一聲。她被拉上了岸。嘿,真是看不出來,這位高高瘦瘦的斯文少年力氣還不小呢。

    「你想進來只要跟家裡人說一聲就好,何必鬧得那麼大?還玩火?太危險了!」不等她解釋,少年已經自動腦補出原因。爬屋頂跳水就算了,居然還玩火自焚?

    知道睡美人暴力因子強悍,沒想到她一旦瘋起來如此的喪心病狂。

    「呃。我……」秋寶有些苦惱。她想進來?少年這話什麼意思?

    不等她回答,候杉先把秋寶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發現除了她那件棉T有燒過的痕跡外。身上沒其他明顯傷痕。於是,他接過旁邊傭人拿來的大浴巾不假思索地給她披上,然後把她帶往休息的中廳。

    身後那班黑西裝見狀,又開始竊竊私語——

    「少爺的生理課誰上的?」

    「華爾德教授!」

    「華爾德?我記得他是專攻醫學心理學。」

    「夫人說他教得比較形象。少爺絕對學不歪。」

    哈?屬於少年熱情奔放、陽光燦爛的青春期啊!懵懂無知的少爺真可憐,怪不得如此淡定……

    而中廳這邊。候杉似是有意無意地問:「秋同學進來是想參觀我的住所,還是……」想見他?期待中。

    「參觀!就是想參觀參觀,呵呵……」雖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著他的話頭說應該沒錯的。

    秋寶用浴巾擦擦頭髮。暗忖。

    沒發現身邊的少年那雙明亮的眸子迅即黯了下來。

    這時,一名穿著黑馬甲活像酒店服務生似的男傭快步過來,向候杉匯報。「少爺,桑少爺又帶著一班同學過來了。說聽到這裡有怪聲一定要進來給您護駕。」

    候杉恢復神色,平靜地扔了一句,「多謝他的好意,我很好,讓他好好玩不必瞎操心。」朝秋寶笑了笑,揚揚手,「秋同學,請這邊來。」

    誰知那名男傭又說:「可是少爺,裡邊也有幾位女同學。」少爺的那位同學太聰明了,曉得他不會對女生動粗,居然說動幾個漂亮女生一起過來。

    「把女同學帶到西廳欣賞花草好生招待,男的叉出去。」候杉淡定地說。

    呃……看著男傭領命而去,秋寶的腦筋仍有些彎不過來。她才上天一會兒,世事又變了?

    「桑同學太沒禮貌了!說了這是我私人的地方謝絕參觀他非要進來瞧瞧,剛才還帶著同學們翻牆,真是胡鬧!幸虧不是晚上,一到晚上這裡的牆、屋頂全是電網……」說到這裡,候杉一本正經地望著秋寶。

    「所以秋同學,你以後想進來或者想做什麼直說便是,千萬不可輕舉妄動作出格的動作!那些電雖然電不死人,把一個漂亮女生電得四肢抽搐實在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啊,少年這是在誇她呢!秋寶臉皮抽了下。這下明白了,班長桑明哲帶頭試圖硬闖副班長住的地方瞧瞧有多漂亮,候杉以為她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什麼都不用解釋。

    「你想來隨時來,不必翻牆爬屋頂那麼危險,尤其不能玩火。這裡是海邊,風大,你先回房換身乾衣服免得著涼。」少年相當體貼道。

    目送秋寶頭也不回跟著傭人離開,候杉獨自站在中廳門口一動不動。

    「少爺,為何把美人魚放走?讓她陪您過生日不是更好?」這時,旁邊出來一人,語含一抹揶揄的笑意。

    候杉逕自回到中廳坐下。

    「她哪裡是美人魚,分明是一隻落湯貓。」一隻集美貌與暴力並重的秋寶牌落湯貓。

    哦?這是打算見異思遷的節奏?

    「難道少爺想去西廳?」後宮三千,正宮永遠靠邊。

    「知道白管家為何工資高嗎?」候杉瞟他一眼,「因為他從來不瞎猜本少爺的心思。」而且還猜錯了。

    那人面色一正,迅速認錯,「對不起少爺,屬下錯了。」

    「嗯,」候杉自認對屬下一向寬容,「吩咐廚房準備一下,待會兒我要請秋同學過來。」本來以為今年的生日要孤獨地過,沒想到上天給他送來一隻落湯貓當生日禮物,算是一份意外的驚喜。

    既然如此。大家就聚一聚吧。有些事情,總要靠近了才能看得更清楚。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後,秋寶仍處於一種萬般不可思議的狀態中。

    她從天上來,掉入泳池中,泳池的主人連問都不問主動替她把話說圓了,人類的想像力有時候真的是……太有才了!她喜歡。

    秋寶痛痛快快地回浴室洗了個澡,再換上一套乾淨衣物。再吹乾頭髮。頓時渾身舒爽。那些燒焦的頭髮被她隨手剪了,然後坐在床上查看這次任務的對象蠶娘的情況。

    蠶娘,原來是人間一名普通技校的女學生。今年十八歲,名叫李海棠。

    這位天蠶的後代可能是投胎轉世,身上無半點特異能力,是一個連長相都很一般的普通女生。唯一拿得出手是她的才能。她學的是服裝設計,曾經在全國競賽中得過冠軍。後被一間公司把她簽在名下。不必每天上班,按時交設計圖就有錢領了。

    可以說,年紀輕輕的她已經開始給家裡賺錢了。

    但是,她最近過得很糟糕。

    因為有一個富豪看中了她。想出大價錢把她挖到自己公司去,還想包養她。靠技術混飯吃的李海棠自有一身傲氣,哪能容忍這種羞辱的行為?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知為何。對方沒對她動粗,反而向李家利誘施壓。被大筆金錢砸得次數多了。一開始也反對的李家人逐漸變了態度。甚至在她被迫丟了工作之後,開始勸她接受對方,趁年輕多賺點。

    有時候見她頑固不化,李父甚至是厲聲責罵,偶爾還動手打。

    總之,往日平和的生活與容易滿足的家人,如今變得面目全非讓人心寒。倍感孤獨無助的李海棠時不時的產生自殺的念頭。因著對親人、對世間仍懷有一點期待,故而一直隱忍著。

    但是,以她目前的情形來看,自殺的路不遠矣。

    秋寶看完腦海中的資料,睜開了眼睛。

    目標人物暫時沒什麼異常,她不能貿然前去打擾。李海棠在她這裡烙了印記,只要有生命危險秋寶能馬上感應到,所以暫時不必理會。

    這次的任務看似簡單,希望……算了,看似簡單,誰知背後藏著什麼危難?她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現在已是中午,她該下去露露臉了。剛才為了抵禦赤烏的火力她耗了不少靈氣,感覺有些餓了。不管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她是人,必須活在人群裡,過於特立獨行是不明智的。

    想罷,秋寶出門準備回歸大集體,卻在半路被傭人堵住,說是少爺有請。

    咦?該不會是那小屁孩腦袋轉過彎來了,終於察覺她的出場方式不對想問個清楚?唔,到時候她該怎麼說好呢?

    要不,把他記憶抹了?這種技術她頗生疏,因為從來沒做過,萬一尺度把握不好產生後遺症怎麼辦?姓候那孩子性子還行,如果可以,她不想傷害他。

    瞧瞧,跟身邊人產生感情就要面對這種困窘。

    秋寶正在胡思亂想,人已經被帶進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廳裡。這間大廳氣息很暖和,不悶,室內的空氣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氣息。地面光滑透亮,好些個傭人在來回走動依然寂靜無聲。

    「秋同學,請這邊坐。」見她進來,一直坐在餐桌旁的候杉朝她笑了笑,站起來給她拉開凳子。

    這孩子長得好,主要是他心靈夠清純乾淨,她實在不忍心下手。不下手她就會倒霉,唉,人生總有一些抉擇讓人左右為難。

    「謝謝,候同學找我來有事?」秋寶在他拉開的椅子裡坐下,然後單刀直入地問。這是一張長方桌,還好,候杉沒讓她坐到天邊去,反而讓她坐在旁邊。

    這樣好,不但說話方便,真要動手她也近些,能省點力氣。

    「不急,聽說你中午沒下來吃飯也不叫送餐。餓了吧?你先吃,有事待會兒再說。」候杉語氣溫和地說。

    旁邊的傭人一個一個地掀開餐桌上的蓋子,一陣陣濃香撲面而來。

    「好啊!」秋寶本來就餓著,一聞到飯菜的肉香味頓感饑腸轆轆,餓得渾身無力兩眼發青光。

    等傭人給她端飯來,她迅速拿筷子開動。她的體質特異不怕菜裡放毒,她打小就喝靈芝仙草滋養身體,不說百毒不侵,普通人的毒藥根本奈何不了她。

    見候杉好整以暇地坐在一邊,目光含笑地看著她吃,秋寶不由得指了指桌上的飯菜,「你不吃?」

    他搖搖頭,「我吃過了。」轉念一想,自己不吃可能會讓她不自在,便說,「不過可以喝碗湯。」

    立即有人給他端上,他喝湯的姿勢優雅得很,慢條斯理的,完全不似她的豪爽。秋寶頓了一下,這氣氛……好生熟悉。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秋寶甩甩頭,繼續大快朵頤。正吃得痛快,她突然間耳朵動了動,朝餐廳不遠的地方瞟去一眼,發現那個穿著嚴謹西服的老管家和一個黑西服男子正在給她和候杉拍照。

    甚至在她抬頭望去的時候,那人迅速連拍幾張才停下。

    老管家見她望來,便微笑著向她傾了一下子身,解釋說:「我家老爺與夫人希望看到少爺與同學們和睦相處的情景,希望秋小姐不要介意。」難得出現如此溫馨和諧的畫面,不拍下來留念實在是可惜了。

    伸手不打笑面人,老管家說罷,不等秋寶抗議,那個黑西服已經退了出去。

    「秋同學別介意,他們老是這樣我都習慣了。」候杉習以為常地說。

    這不是什麼大事,秋寶懶得追究,但食慾明顯減少,又吃了兩筷子便放下了。

    秋寶看著傭人們流水似的過來撤下飯菜,再換上好幾樣色澤鮮嫩的香甜點心,心裡老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皺了皺眉,見候杉神態自然,忍不住開門見山,「候同學叫我來不是為了請我吃飯吧?有事說事,沒事我走了,謝謝你的午餐,話說我最近有點忙。」有任務要緊密關注,沒空應酬土豪。

    候杉一怔,以為她要回學校,「你要回去?」

    「沒,想出去和同學們玩。話說回來,既然叔叔阿姨希望你和同學們好好相處,你幹嘛老躲在這裡?還不讓人進。」她趁機套話。

    原來不是要走,候杉放下心來,「今晚不是有很多時間嗎?現在我只想獨自呆著。」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擁有一個獨立的空間,好讓自己能安靜地進行思考。

    哦,明白!「那我走了,謝謝款待!」秋寶利落地向他鞠了一下身,拉開凳子走人。

    候杉一見,頓時急了,起身跨步出來拉住她,「哎哎,你先別走!」

    該來的終於來了!秋寶低垂的眼眸閃過一絲寒意,另一隻手凝聚靈力蓄勢待發。

    「聽說明天是你生日,秋同學,我想提前送你一份禮物!」

    誒?秋寶一愣,靈力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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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回

    搞半天是為了給她送禮物!

    這很正常,她皮相好,這些年不知多少少男少女毀在她手裡……啊呸,是拜倒在她所向披靡的中性魅力之下。

    秋寶不客氣地接過禮物,但候杉讓她當場拆,無所謂,她拆。讓人無奈的是,在拆禮物的時候,候家的老管家與兩名黑西服又在不遠處架起了長槍短炮進行現場錄製。

    她好奇地瞧了一眼,沒怎麼在意。她的前世在小時候好像也常這樣,當時父母健在,兄姐友愛……那種快樂的兒時回憶離她有點遠,想不起來了。

    但是,過了沒一會兒,餐廳開始了一場熱鬧非常的小戰爭,被那些人現場錄製傳送至候杉遠方的親人眼前。為什麼呢?因為候杉送給秋寶的是一隻可愛的風鈴,一隻叮叮叮響清脆悅耳的玉質風鈴。

    生日收禮物原本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問題是,那隻風鈴是大白菜的形狀。

    白菜梗的來由只有當年在場的人才清楚。那麼候杉為什麼無端端給她送一隻玉白菜風鈴?

    真相只有一個——

    「子桑!有種別跑,你給我站住!」一見如初,秋寶怒氣衝衝地舉著一張凳子朝候杉揮來揮去揮不著。

    因為候杉身手靈活,秋寶氣得扔凳子時,被他一把接過並快速地放在一旁。見她又拎起一張凳子追來,他趕緊閃到另一邊去。有時候他試圖揪住她的凳子,又怕惹得她更加生氣,只好一邊跑一邊試圖解釋:

    「你聽我說啊寶寶,我這趟來是有原因的……」少年心裡苦啊!

    為嘛人家的青梅嬌弱可愛,他家這顆只懂炸毛呢?有點心理不平衡。這些年來。貌似時光只拉長了她的身高,壞脾氣一點兒沒少,尤其是對他的壞印象,一看見白菜玉風鈴立馬操刀,那反應快得讓他佩服。

    對原因完全沒興趣的秋寶舉著一張凳子跳上餐桌,瞅準了目標正要砸——

    候杉立即手一伸,喝住她說:「寶寶!我來是另外有事。打算順便解決咱們的婚約。你不想聽聽?砸死我你可是要守寡的喔!」

    哦?秋寶穩住手中的凳子,「不是為了履行婚約?」

    「履什麼行?我們還沒成年!」候杉好氣又好笑。

    意思是成年之後就履行?喵兒的,她像是那麼好忽悠的人麼?

    「那我還是守寡吧!」還能繼承亡夫的財產。那才是人過的日子。秋寶說罷,一凳子扔過去,人死了一了百了,省得累事。

    候杉一腳踹開。躲在遠處看熱鬧的黑西服忙接著放在一旁。

    「我喜歡的不是你這類型!我喜歡溫柔善良的,父親說了只要我遇到喜歡的人完全可以取消婚約!你再這樣蠻不講理我回頭就讓家人去秋家提親!」見她不聽解釋窮追猛打。哪怕他是菩薩投胎也被追出幾分火氣來。

    秋寶手裡正端著兩碟水果點心,本想扔過去的,聽了他的話,這才半信半疑地蹲在桌子邊緣。

    「你不喜歡我?我哪兒不好?」沒眼光的男人。她顏值高。身手好,個性獨立自主,絕對是持家有道賢良淑德的好女人。錯過了哪裡還有得找?

    見她停止胡鬧,候杉雙手撐在桌子邊被她的話氣笑了。「你到底是希望我喜歡你還是不喜歡?」

    少年不識情滋味,談起這種話題臉不紅氣不喘。

    秋寶見他貌似不像說謊,那就可以愉快地說話了。

    她利索地跳下餐桌,把手中一盤點心遞給他,態度十分友好道:「喏,我道歉,吃不?」一邊吃一邊談談人生。

    候杉沒好氣地接過放在一邊,剛才被她亂扔的椅子迅速被人送回來擺好,他示意她坐下好好說話。他是真怕了她的暴躁,小時候的他肯定眼睛脫窗了才會喜歡她。

    「我子桑家並非不講道理之徒,只要我們任何一方不樂意,年滿二十四歲時這樁婚約就可以作廢。我這次主要是出來歷練的……」

    只要不逼著她承認這樁婚約,一切好商量。稍微安心的秋寶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好奇地問他:「歷練?!你歷什麼練?」小小年紀就要學著暴發戶如何散財的經驗?

    「學習如何積攢人脈。」候杉輕描淡寫道,「父親要我在外邊好好學著怎麼做生意,如何管理人力資源。」他很忙的,平時大把正經事做,才沒空與她風花雪月呢。

    「那你幹嘛改名換姓?還開了一個暴發戶的背景,難道你家就是暴發戶?」

    候杉瞅她一眼,神態有點傲嬌,「當然不是,我家歷史久遠,不過那是秘辛,除了我子桑家的人外人不必知道。」外人請收起好奇心,沒她的份。

    嗤,瞧那臭屁樣兒。

    秋寶滿臉的嫌棄,「那你一歷史久遠的子弟幹嘛來我們班?還改名換姓,還有煙花和今晚的晚會……」種種件件,由不得她不反感,像被趕鴨子上架似的,那種人生無法自主的感覺特別難受。

    還有,就她現在這種遭遇,若被人纏上那還得了?因被人纏上導致任務失敗,她會哭死在宿舍裡。

    「在外邊我只認識你一個當然是來找你,煙花是給兒時夥伴的一個驚喜罷了,沒別的意思。子桑家不能出世,必須改名換姓,暴發戶的背景從我一出生就已經定在京城,為的就是今天。還有,你父親他們一直在調查你身邊的人,家人不想外界的人知道我出來了,所以找了個替身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他年紀尚輕,不懂得人心叵測。覺得即便沒那麼喜歡了,她依然是他最能信任的小夥伴,因此毫無隱瞞。

    「替身?」秋寶一愣,「誰?桑明哲?」連替身都出來了,事情肯定沒他說的那麼簡單,儘管聽著。

    候杉意外地挑了一下眉,「聰明,一下子猜到了。」

    廢話麼他,除了他和桑明哲,她身邊哪裡還有什麼親近的人?石子軒肯定不是,根正苗紅的安平本地人。

    「就你們兩個與我近些,你被排除了只剩下他,很難猜麼?」秋寶無語。

    「你也知道得事先排除我,外人不曉得。世上的人多半認為有錢人出來歷練都是秘密地從基層做起,我們再稍稍誤導一下肯定瞞得過去。更何況,今晚的晚會是桑明哲提出來的,也是他讓我找地方舉辦,多少能混淆某些人的注意。」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秋寶仍然有些不解。

    「桑明哲怎麼會聽你的話?你拿錢甩他一臉了?」

    「他養父得過重病,我們家無意間幫過他。」候杉大致解釋了下,沒把事情說得太詳細。「總之你以後配合著點兒,過些時候你姐姐也轉到學校來了,小心別讓她在你身上看出端倪!」

    姐姐,姚夏如?

    懶得管他家籌謀什麼,聽到姐姐的名字,秋寶不以為然地假笑了下,「她倒是蠻溫柔善良的,你一定會喜歡。」

    「或許,」候杉反而不在意這個,隨口扯了一句,「娶不了妹妹,姐姐也可以。」

    啊呸,話不投機半句多!

    秋寶橫他一眼,很粗暴地隨手扔下空盤子,面無表情地往外走,「我走了。」如果子桑最後選了姚夏如,她一定要好好從中作梗酬謝他,讓他們一輩子不得安寧。

    子桑可以找天底下任何女人當妻子,就姚夏如不行,除非子桑最後成了一名對姚家毫無用處的普通人。梁婉婉把原主害得受盡親人們的嫌棄,以致她早夭無人知曉,卻夢想著讓自己的女兒飛上枝頭當鳳凰?沒門。

    這筆帳,她會跟這對母女慢慢地清算。

    見她態度突變,候杉有些愕然,「寶寶……」他以為說開之後大家可以坐下來像以前那樣和睦相處。

    今天是他的生日,好懷念以前和她一起過的時光。秋秋是他結識的第一個小夥伴,印象十分深刻。

    秋寶頓住腳步,候杉心喜,卻見她只回頭望他一眼,淡然問:「子桑,你全名叫什麼?」原主一直以為子桑就是他的名字,那天真的小姑娘,沒人告訴她那只是一個姓氏。

    「姓子桑,名候,寶寶,我全名叫子桑候。」見她問自己的名字,候杉不禁輕輕一笑。秋秋曾經叫他桑哥哥,是他教她糾正過來的。

    子桑候?秋寶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末了,朝他笑了一下,「子桑,生日快樂!」這是原主想對他說的。當年秋寶一心想毀了這段姻緣,以致拖到今天才誠心地說出口。

    秋寶把哥哥二字省了,那是原主對他的稱呼,她叫不出口。秋寶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候杉先是一怔,繼而淺淺地笑了,眼神溢滿了歡樂,像兒時那般,雖然好像還缺了點什麼……

    由於秋寶和同學們住在同一層樓,候杉送的禮物不便讓人發現。所以秋寶先出去,過後會有傭人給她送上去。

    秋寶沒在房裡呆著,錢瑤她們過來邀請她去海灘玩耍,大家都在那邊燒烤和打沙灘排球,場面十分的熱鬧。

    她出來沒多久,候杉也過來了,這一次他身邊沒帶什麼人,所以班裡那些對他各種羨慕妒忌恨的男生們趁機作弄他,以班長桑明哲帶頭,老把排球用力往他身上砸。

    可惜的是,候杉的球技比一般男生厲害得多。不但把試圖作弄他的人砸得哭爹叫娘,更博得女生們的陣陣尖叫與慇勤對待,個個爭搶著給他遞水遞毛巾什麼的,羨煞旁邊的一干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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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43:38 |只看該作者
第083回

    與這種德智體美勞的好學生相拚,必須用上非常人的手段抗衡,班長桑明哲明智地把暴力少女秋寶扯來與之對陣,一時之間雙方打成平手。只要不是候杉一人佔盡風頭,大家覺得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這種少年之間的意氣之爭,秋寶感到好笑之餘仍儘量配合。

    傍晚時分,由於晚上有宴會,女同學們開始緊張準備修整自己的形象,生怕遜人一等。

    不光是秋寶沒禮服,還有好幾個家境一般的女生也沒帶。還好,候杉體貼周到,給大家帶了晚禮服與鞋子任憑大家挑選一件,還叫了化妝師過來給大家打扮配襯。

    男生那邊也一樣,這一舉措頓時引來一片熱烈的歡呼聲。

    候杉準備的晚禮服款式各有特色,選定了的話那一件就屬於誰的,宴會散了可以帶回去。

    如此一來,那些自帶晚禮服的也興沖沖地過來一起選。

    候杉沒在意這個,今天只要大家開心就好,其餘都是小事。這事被同學們發圖在朋友圈裡炫耀,頓時學校論壇裡炸了鍋似的,不少人罵候杉是敗家子,同時暗恨這種敗家子怎麼沒來他們班呢?太可惜了。

    不管怎樣,宴會在晚上七點半準時開場。

    秋寶的晚禮服也是跟著大家一起挑的,一件淺銀色的修身短裙,髮型師給她做了髮型,還在劉海間挑染了幾縷銀色髮梢與之相配。她比其他女同學多了一條細碎的鏈子和一對耳環,頓時讓她多了幾分冷艷的味道。

    奇怪的是,沒人對此有異議,這是除了秋寶之外大家都提前知道的事。

    秋寶除了手腕上的五條鏈子,她身上再無任何首飾。儘管如此。長相俊美的她依舊是全場頗受矚目的女生。

    男生中,外表比較出色的除了候杉就是桑明哲了。穿上候杉提供的衣物,彷彿神仙教母給他點了一下神仙棒,讓他一個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披著白馬褂的王子,惹得好些女生們望他的眼神桃花朵朵開。

    不敢奢望王子的青睞,找個才貌雙全的帥哥也不錯。

    所以。在桑明哲與秋寶跳了一支舞后。候杉過來要求換舞伴時,桑明哲馬上就被女生們搶走了。很快地,這場舞會幾乎被玩成一場搶舞伴的鬧劇。不過大家玩得很開心就是了。

    唯一不怎麼開心的人,只有秋寶。

    她不是真正的少女,不能像真正的少男少女那樣無憂無慮。她羨慕他們,還有一點點妒忌。

    每逢中秋佳節。安平市都會燃放煙花與民同慶。

    秋寶望著漫天盛放的煙花出神,原主的親媽秋蓮當年就是在這片熱鬧的氣氛中發作。醫院裡。在姚秋兩家人的萬般期待之下,小姑娘在十六日出生,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可惜,小姑娘短暫的人生如同剎那的煙火。燦爛瞬間,然後寂然而散。

    她與小姑娘算是同病相憐,區別在於原主所有的親人尚在。卻不知小姑娘已死;而她還活著,世間卻無一個親人在。倍感孤單。

    尤其是在零點過後,到了八月十六時,同學們忽然歡呼著祝她生日快樂,秋寶差點就笑不出來了。這是原主的生日,這些祝福是給原主的,可是原主聽不見了,而她的生日世上無人知曉。

    這一刻,她不僅僅是孤單,一股難以言表的寂寞席捲而來。

    身在人群中,她融不進這片洋溢著青春氣息的歡樂氣氛;同樣,這些小年輕根本不知道眼前這位壽星不是真正的壽星,她只是一抹游離世間徘徊不去的,沒人懂,她也不敢讓人懂的孤獨的靈魂。

    所以,收完大家的禮物之後,秋寶藉口很晚了該休息了,然後迅速逃回自己的房間,這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以前在鄉下,秋家二老給她過生日頂多就是宰一隻雞,再去大海叔家買只燒鴨加菜。她喜歡吃鴨脖子,這是她前世的習慣,二老是按照她的習慣來慶賀生日,因此心情的落差沒今天這般巨大。

    秋寶去洗了個熱水澡再換上睡衣,這才有心情拆開那些禮物。

    這些禮物並不貴重,有幾塊錢的髮飾,有胸針,也有新裙子,甚至還有一些手工製作的卡片。禮輕情義重,這些東西如果收藏起來,日後將是最讓人懷舊的禮物。

    青春期收到的情義,是干淨而真實的。

    秋寶坐在床上看著這些禮物笑了笑,然後把它們全部收進背包裡。這時,她的目光無意間掠到梳妝台上擺著的一個精美盒子,那是候杉送她的玉風鈴。

    她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打開盒子,把風鈴拿出來掛在陽台之上,清涼的海風吹來,一陣清脆的叮叮聲響起。

    秋寶碰了碰風鈴,自言自語地說:「秋秋啊,這是你子桑哥哥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開心嗎?他沒忘記你,正如你沒忘記他一樣。秋秋,他祝你生日快樂,我也祝你生日快樂啊!」

    還有,對不起,對不起啊!傷了你最喜歡的人,不敢替你向他道別,清楚地告訴他你已經不在了。

    她修為不夠,無從探知小姑娘如今魂歸何處,無法心安。

    那位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出生時萬眾期待,離開時寂然無聲,沒有一個親人為她悲泣。為此,她很歉愧……

    忽然,門鈴響了。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秋寶微感愕然。

    收拾心情,她打開房門,發現門外只站著一個人,一個略顯陌生的頭髮微卷的陽光少年。是候杉,他把頭髮恢復原來的樣子,看起來有點陌生。

    「對不起,寶寶,我聽到風鈴聲知道你還沒睡,所以就過來了。」候杉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乾淨清爽,手裡還捧著一個色澤鮮嫩讓人垂涎欲滴的雜果蛋糕。

    原主最喜歡吃這種鋪滿水果色彩鮮明的奶油蛋糕。

    ……

    「秋秋,生日快樂!」、「子桑哥哥,生日快樂哦!」

    互相祝福後,兩個小屁孩樂得瞇起了眼睛,兩人的眼睫毛皆是又長又翹,隔著一塊屏幕笑得前傾後仰,活像兩隻成功偷到油的小老鼠一般。

    ……

    秋寶腦海裡閃過這一幕,鬼使神差地,她打開門讓他進來。

    「我剛才見你有些累,還以為你睡了。」表明身份以後他就搬到樓上那間房了,大家上下樓,就當是在一起過的生日。沒想到居然聽到了風鈴聲,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就下來了。

    那些年沒能和她一起過生日,不解與委屈一直困擾著他,今年終於如願以償不必老惦著了。

    候杉把蛋糕放在吧檯上,點上蠟燭,然後朝她微微一笑,「可能習慣了,還是希望能單獨給你慶生。寶寶,生日快樂!」

    不,這不是她的生日!

    「子桑,叫我秋秋,你今天可以叫我秋秋。」秋寶來到陽台倚著牆邊坐下,仰起臉入神地盯著那隻風鈴,至少讓世上還有一個人記得那個小姑娘。

    誒?候杉一怔,出來陽台在她旁邊坐下,靜靜凝視著她。少女的臉龐如玉一般光滑潤澤,只是,最吸引他的是那雙平時透著冷漠的眼眸裡,閃動滿滿的哀傷。

    「呃,寶寶……」怎麼了?突然氣氛變得傷感。

    「叫我秋秋,子桑哥哥,對不起,」無法跟他道別是原主心中的遺憾。秋寶回眸望入他的眼眸,「生日快樂哦!」這是原主對他的衷心祝福。

    子桑哥哥,生日快樂哦!

    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再次浮現腦海,兒時的歡樂記憶瞬間湧上心頭,難以抑止的喜悅迅速充滿全身。候杉目露驚喜,忽而衝動地上前伸臂緊緊擁著她。

    「謝謝秋秋,秋秋,生日快樂!」

    快樂,你們都要快樂!

    秋寶沒掙扎,靜靜地任他摟著。陽台上,伴著海風,悅耳的風鈴聲叮叮叮地響,鈴聲輕柔和緩。

    對不起啊!兩位,請原諒她當初的自私與狠心,無法言明真相只能一年又一年地傷害他。小屁孩長大了,有了辨識美的能力。待兒時的傷口癒合,他一定能放開胸懷另覓人生伴侶……

    凌晨兩點多,性情爽朗的少年沒回到樓上,而是返回屬於自己的住處獨自在書房裡坐著發呆。

    時刻關注主人作息的老管家,悄然來到身旁。

    「少爺,您該去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回校上課呢。

    候杉望著老管家嘴巴動了動,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嗯了聲,「你去吧,我一會兒就睡。」姿勢仍一動不動。

    老管家眼皮微抬,瞅了他一眼,微微淺笑道:「少爺,可是秋小姐又生氣了?」沒人聽到動靜啊!

    忍了忍,候杉還是忍不住皺眉問他,「成伯,久別重逢,慶賀生辰,這些不都是讓人開心的事情嗎?」為何她會傷心呢?

    回來的路上,他一直摸著微濕的肩膀心裡百思不得其解。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聽到她叫自己一聲子桑哥哥,讓他異常的激動,以為從此之後大家可以過得開開心心,每年都在一起過生日。

    結果,他感覺一點一滴的溫熱落在肩膀上,推開她一瞧,發現她神色如常地微笑。初次的擁抱,讓懵懂少年心跳跳的,而她卻在他懷裡無聲地哀泣。

    這個發現讓他瞬間凍結心情。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老管家聽罷,不禁眉眼瞇了下,再次微笑道:「少爺,想不清楚就別想了!或許明天就好了,去睡吧。」

    哪個少年心裡沒點秘密?少爺自己也有呵!這是每個少年的必經之路,懵懵懂懂的跌跌碰碰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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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回

    第二天一早,大家坐車回校上課,一切如常。

    上午的課上完後,秋寶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向老師請了半天假,這事等下午同學們來上課的時候才知道。

    那時候的秋寶,已經來到李海棠家的附近。

    她不是保鏢,不懂這方面的專業技巧。她只是想著,既然李海棠的安危上了天界的任務榜,八成是到了危急關頭,最好先來探探路,免得出事的時候她來不及。

    大白天的,她總不能明目張膽地踩著旗子飛來飛去,被人發現恐怕連自己都要向單位申請保護。

    中午的時候,繼父打電話來問她在哪兒。班主任擔心她說謊跑外邊玩去了,於是給家長打了電話讓關心著點兒。秋寶汗了一把,連聲說自己有事外出,沒去網吧看片更沒到處玩。

    還好,她的人品在繼父跟前尚算良好,沒強硬要求她必須回家坦白從寬。

    然後繼父叮囑她今晚和小軒一起回家吃飯,意思是打算給她過生日。不是她想推搪,這個真得看情況,她如今正在目標人物家對面商場的休息凳上坐著,與靈芝仙草一起悠閒地曬著太陽。

    整盆靈芝仙草被她放在一個紙袋裡,鬆開上邊的口子讓它能曬到太陽。這麼一來就不顯眼了,沒人能發現它是一盆靈芝,也沒人會過來探頭探腦那麼失禮。

    畢竟相處好幾年,小麻雀身為她的座駕逐漸能領會她話裡的意思。秋寶亦然,主寵間的默契算是連接成功。

    俗話說,能者多勞。

    大家都快成年了,人得幹活。鳥當然也得幹活才有飯吃。

    因此它被主人放話,如果不幫忙幹活日後扣它伙食,扣出來的仙草果她用來做人情。放養太久的小麻雀誓死反抗,可惜自己的口糧捏在她手上,兩人打架又不能動真格,打著沒意思,因為那五把旗子瘋起來誰都怕。

    鳥在屋簷下。沒轍。它只能麻溜地開工,飛到別人家窗檯邊偽裝普通鳥幫忙盯梢。

    這一盯真是痛苦啊!因為隔壁家有人養了只鸚鵡——

    「特麼的有賊!特麼的真的有賊!快報警,快特麼報警啊你這賤人……」隔壁家的鸚鵡警惕性好。但涵養不好,滿嘴的髒話。

    小麻雀看神經病似地瞟它一眼,算了,自己是高等鳥。不與這些扁毛畜生一般見識,而且工作期間不能出亂子。等李家的爭吵告一段落後。小麻雀在飛回主人身邊前,果斷朝鸚鵡甩了一刀片。

    「啊!禽獸!」鸚鵡一聲慘叫掉了下來,在地上撲騰,然後聽見有人跑到陽台的罵人聲……

    小麻雀直接飛入紙袋。立在那顆已成熟的靈芝傘蓋上。

    靈芝已經攢了不少,如今秋寶不再拔它,隨其生長。

    由小麻雀的口中得知。原來李海棠的大哥做生意被騙了很多錢,還欠下供貨商一大筆錢要賠。

    如今擺在李家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把李家現在住的房子與商舖用來抵債;二是,李海棠從了那個富豪,然後從他身上拿錢回來救急。

    對於第二條路,李海棠表示強烈的反對。她大哥好高騖遠,屢屢被騙而不知悔改,如今闖出這麼大的禍憑什麼要妹妹賣身替他還債?所以她主張把房子與商舖賣了。

    能用一個人就能解決的事情,李家哪兒肯傾家蕩產?更何況,把房子與座落在繁華地段的商舖賣掉,就算還得了債,他李家人以後睡大街喝西北風去?

    「為什麼要睡大街?!大家有手有腳出去找份工作不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我賣身替你們養兒子?!」李海棠快被逼瘋了,眼裡噙著淚花朝父親吼了一聲。

    啪地扇了她一巴掌,李父暴跳如雷:「住口,你說是人話嗎?!那是賣身嗎?枉我們一心一意為你打算……」

    李父強壓下怒火,努力讓語氣平和些。

    「你是大專生容易找工作,有沒有想過你哥?憑他初中的學歷能做什麼?你讓他去和那些勞工一起扛磚不成?他不但要養老婆孩子,還要給我和你媽養老,沒有商舖沒有房子,你讓他哪兒來的錢來養我們?你這個忤逆女,你就不問問你的良心……」

    「我良心怎麼了?!哥初中畢業怪我咯?我半工半讀的時候他在網吧打遊戲你們還給他送飯怪我咯?他養你們?我當初每個月一千兩千地給家用,日常用品也是我買的,家裡買房子的錢我也出了一半他連一分都沒出過你怎麼不說?他好高騖遠接二連三被騙猶不知悔改闖下大禍憑什麼要我來承擔?」

    「因為他是你哥!」李父臉紅脖子粗地回吼。「他能傳我李家的種!」而她不能。

    爭到這地步,已經沒必要爭下去了。兒子能傳承香火所以一切以他為重的觀念,在老一輩的心目中根深蒂固。

    李海棠絕望地看著以前對自己和藹可親的父親,懦弱的母親在一旁猛抹淚不忍心看父女倆爭吵;而她的大哥大嫂坐在一旁訕訕的,可能覺得不好意思,又不想幫她說話。

    在大家的心裡,只要她點頭立即能換來全家幸福。這哪裡是犧牲?分明是去享福。他們覺得那個大富豪對她是真心的,海棠跟了他一定能衣食無憂,順便帶攜家裡興旺發達。

    人一旦為自己的貪欲找到藉口,不管做到什麼程度都會覺得是理所當然。

    這個家實在是呆不下去了,李海棠奪門而出衝向大街。

    她大專還沒畢業,如今工作又被逼停了,這座城市沒有公司敢用她。家人不但不寬慰她反而參與逼迫,她不僅僅是這座城裡活不下去,彷彿整個天下都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大哥一而再地被騙,她察覺不妥,曾經不止一次勸阻大哥安安分分的。可惜,掌握家中大權的大哥不當一回事,還嫌棄她是頭髮長見識少。

    男人的眼界與女人不在一個層次,他總是這麼說。

    結果出事了他就回到父母跟前哭,然後大家一起商議哄妹子嫁了換錢解困。呵,為什麼?她事事以解決家中困難為先,為減輕家裡的困難她付出的不比父母少,為什麼到最後她連自己的人生都要賠進去?

    最可恨的是,家人居然認為那是對她好……呵,這話聽著好諷刺!

    她想逃離這座城市,但是,死活要呆在這裡的家人永遠是她的軟肋。她與那個大富豪都清楚,只要她活著,總有一天會因為不忍看著家人出事而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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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44:21 |只看該作者
第085回

    但她不想出賣自己……所以,只有一條路可以解決大家的困境,不是嗎?

    其實她不想走那條路,真的,她有才華,有人生目標,她對人生充滿了希望。一直堅信,不管遇到多糟糕的困境,只要家人團結一心總能熬過去的。

    可是家人不那麼想。

    自從她的設計得人賞識後,家境一天比一天好。

    後來還把以前的小房子賣了,與她的積蓄一起買了一套新房子。自從那個富豪出現以後,為了討好她,他讓人教父親炒了幾次股票大賺了一筆,然後買了繁華地段的一間商舖給大哥做生意。

    後來父親自己炒了幾次虧了,父親的個性本就謹慎,生怕自己受不了誘惑把家當全賠進去所以不再炒股,只在平時投點小錢玩玩而已。

    誰料,他不炒股,大哥卻被人哄進了籠子,全副家當眼看不保。

    舒服慣了的家人哪裡願意回到從前?加上那個大富豪在人前總是表現出對她一往情深的模樣,於是家人自以為瞭解真相,迫不及待地希望她過去投懷送抱。

    李海棠見過那富豪,他年約三十多歲,長相可以說是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見了人總是笑瞇瞇的。見了她,眼裡流露出來的款款情深讓人動容。

    不知為何,被他深情緊盯著的李海棠,內心深處總有一種被猛虎盯上的毛骨悚然感。直覺告訴她這人不能接近,可是,無論她怎麼做始終擺脫不了他。

    這人就像一縷幽魂般纏上了她,走哪兒都有他的身影。

    這個發現讓她內心充滿恐懼,家人的不理解不妥協不斷加深她的絕望。

    所以。她逃到了一條橫跨江面的大橋上,垂眸凝望腳下微波蕩漾的江水。只要勇敢地跳下去,一切煩惱就能終止,不必為家人擔心緊張,更不必恐懼絕望。

    這時候,大橋的另一端有一間M記快餐店,秋寶正坐在二樓的窗邊慢條斯理地吃著飯。不時關注那邊的情形。她不能靠太近。因為跟著李海棠的不止她一個。

    一路上,秋寶發現那姑娘身邊的各個方位都有人盯著她,而且一個個滿身的戾氣。這些人都是旗子盯上的獵物。還差一點點就能祭旗。在這之前,秋寶不想輕舉妄動驚嚇獵物。

    她就知道任務沒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不過,自己被老天爺坑不是一次兩次了,既然避免不了她只能更加小心應付。靈芝仙草曬足一個小時收起來了。小麻雀正停在大橋的橋樑上觀看事態的發展。

    這時,一輛深藍的車子無聲無息地停在邊上。一個男人下了車快步奔向橋邊的李海棠。李海棠正陷入各種矛盾糾結中,她想死,但又不甘心,劇烈的心理鬥爭讓她忽略身後。被那個男人一把拽回來。

    然後兩人就在橋邊吵鬧糾纏起來,邊上逐漸有人圍觀。

    秋寶眼力好,瞄見那俊逸貴氣的男人一臉痛苦之色。凝視李海棠的眼神盈滿情意,直瞧得秋寶的頭髮一條條地豎起來。這男人不在跟蹤人的行列當中。但他是直奔目標,像是收到消息才趕來的。

    或許,那些盯梢的人就是他派來的?以便掌握她的動向?他究竟想對李海棠做什麼?如果那些人是他派的,用強的輕而易舉,為何一定要她心甘情願?

    這個男人只在旗子上留下一個淡印子,不夠祭旗的資格。她只負責李海棠的性命,情感糾葛屬於個人私事,秋寶不想插手。

    但是,男人的出現讓李海棠的理智徹底陷入瘋狂,她拚命掙扎,彷彿一心想逃離他的掌控。

    秋寶看著看著,突然有些同情她。

    當初自己也是為了抗議子桑家才卯足勁使壞,不惜傷害那個小男孩。如果子桑學他那般死纏爛打,自己估計也會暴走。

    基於大家都是感性而柔弱的女性同胞,她不介意幫一把。

    秋寶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念頭一動,識海裡閃出一道光芒射向男人的座駕。圍觀的人只聽見車子卡的一聲,忽地著了火,眾人立即嚇得連連後退。

    然後轟的一聲,車子炸了。

    旗子的光芒閃得快,尋常人是看不見的。至於監控有沒錄下,無所謂,網絡上的馬路靈異現象不止一個,再添一個不算多。待會兒李海棠跳河還可以讓旗子化成棍子托她上來,根本不用自己出面。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李海棠趁那男人呆愣之際掙脫開,沒跳河,反而朝秋寶這邊的橋頭飛跑而來。

    秋寶從洗手間出來,洗了一下手,然後收拾桌上的殘局倒進垃圾桶裡,姿態閒適地走了出來,不緊不慢地跟在那些跟蹤李海棠的人後邊。

    過程中,她還接了幾個電話。

    有石子軒的,有錢瑤的,還有班長的。

    副班長沒打,秋寶知道他有自己的顧慮,因此並不在意,反正大家說開了,如此淡然相處甚好。目前主要是解決班長大人的提議,他問她在哪兒,大家下課後組隊來探望她。

    求別逗,她在做正經事哪兒能讓他們過來添亂?於是忽悠班長她正在家裡養病。

    結果下一秒,電話那頭換成石子軒揶揄的聲音:「寶妹你要騙人早說啊!我好給你掩護一下。」

    呃,秋寶汗,她沒想到石子軒居然也在。

    「我是真有事,你們別管我了,儘量幫我請請假。誒,要不順便幫我把明天的也請了,等我回去再給你們解釋哈!」她不敢保證明天能回去上課,所以得事先跟大傢伙說一聲,然後關機。

    此時此刻,她懷念鄉下的那群小夥伴。

    狗蛋、春妮兒兩人賊精,只要她沒來上課總會主動幫忙請假,下課回來再上秋家大屋問清楚原因。然後姥爺要麼說她病得厲害,要麼說她被父母接回城裡聚一聚啥的,絞盡腦汁替她打掩護真是難為他老人家了。

    不是她不看重學業,實在是有任務在身,不便離開。瞬移這種技能她又不懂,除了貼身跟蹤保護她沒別的辦法。

    連山巫、金鯉這等異類都努力保證每一次任務的成功,她一介凡人哪敢掉以輕心?任務失敗的結果沒人猜得出,而山巫前世死的那次是因為心魔未除才害人害己。

    所以,沒人知道任務失敗是什麼後果,或許只是沒有獎勵而已,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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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44:40 |只看該作者
第086回

    李海棠被那男人嚇壞了,因囊中羞澀,她跑到一間便宜的賓館開了個房間躲裡邊瑟瑟發抖。但是,一個男人能把她嚇成這樣蠻奇怪的,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白兔,誰也不信,哪兒也不敢去。

    可是她嚇糊塗了,這裡比家裡更危險。

    沒一會兒,她就被兩個大漢從房間裡扯出來。對方一邊逮著她往外走,一邊向路人解釋此女的兄長借了大老闆一大筆錢,她身為擔保人卻想跑路,他們要逮她去警察局。

    李海棠路人不知是真是假,因而沒人上前攔住他們。

    李海棠只是一個弱女子,被人輕鬆扯出賓館。車上還有三個凶神惡煞的壯漢在,李海棠見狀更得死命掙扎,不知是突發的力量還是咋的,竟然被她一個猛甩,把其中一個拽她手的男人撞向車子。

    旁邊的男人手腕一痛鬆了手,李海棠立即拔腿就跑。男人連忙去追,沒跑幾步突然一個倒栽蔥摔倒在地。

    被撞到車子邊的男人咒了聲正想追,突然呯的一聲巨響,又一輛車子炸了。這一次是車毀人亡,除了那個倒栽蔥的男子沒事,車裡的三個與挨著車子邊的全死了。

    奇怪的是,死了四個人卻連一具屍體都沒有。

    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一輛豪華轎車,裡邊坐著一個面色鐵青的男人,他正是那個對李海棠窮追猛打的富豪。

    「全部撤!」他打了個電話冷冷吩咐一聲,然後開車離開現場。

    一天之內囂張地連爆他們兩輛車子,絕非普通人士所為,何況第二次還炸死了人。第一次可以說是警告,第二次就是向他示威。他必須知道還有哪個單位在與自己搶奪目標。

    賓館前的騷動仍在繼續,因為警察與消防的來了。

    在遠處的一個街口拐角處,一個身材高挑的短髮女生犯頭暈,正扶著牆猛揉眉心。

    今天有四個人祭旗,對秋寶來說沒多大的作用。以她現在的修為,普通人祭旗只能給她稍稍添些力量,聊勝於無罷了。

    接二連三的受驚。令李海棠顧不得許多憑著本能回到自己家尋求庇護。此時已是黃昏。李家人正在做晚飯,見她一身狼狽的回來個個都嚇了一跳。

    李海棠忍不住心中的恐慌,渾身抖索著向家人講述今天的遭遇。

    她今天的表現同樣令秋寶疑惑不解。一個追求者而已。李海棠原本性子開朗樂觀,不是那種柔弱膽小的女人。今天她見了那男人活像見了鬼一樣,難道那個富豪是異類?

    李海棠是天蠶投胎,投胎轉世用不著拯救。按任務上說的。如今天蠶的後人極可能面臨絕種的危機,產生不詳的預感才驚動了上天。

    那秋寶就必須小心了。

    她今天的做法已引起對方的注意。暗中跟蹤李海棠的人正在迅速撤離。秋寶沒打算跟去挖出幕後指使人,從對方的行動中可以看出他們一個個是訓練有素。

    她前世就一普通白領,能有多大本事反跟蹤他們?而且她殺人有限制,例如那個糾纏李海棠的富豪她就不能主動擊殺。

    這個世界是人類在主宰。別以為自己有些能耐就可以橫行無忌自視甚高。

    民間的傳說中,死在人類手中的妖靈不計其數,她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主動出擊容易露出破綻。不如以靜制動。只要她保住李海棠,他們遲早會露出真面目。要多費些時間罷了。

    唉,她這麼頻繁的曠課,也不知學校會不會開除她。

    那些敵人精心佈局與李家周旋了那麼久,即使察覺有異也不可能輕易放棄,撤退很可能是一種障眼法。接下來說不定就是找人在李海棠周圍盤查可疑人物了。

    所以她也要撤,不能再呆在這邊。

    離開一段距離後,她停在路邊的樹蔭下,抬眸望著樹上的小麻雀。

    樹上的小麻雀把李家的事一一告訴了她。

    李家已經報警,不知是顧念骨肉親情,還是擔心李海棠這個能夠改變全家命運的寶貝蛋出事,只要李家重視她的安危就好。秋寶叮囑它繼續在李海棠身邊好好盯著,一旦發現異常立即通知她。

    反正它閒著也是閒著,找點事情做做省得老是鬧她。

    今天的任務的暫告一段落,秋寶在回校的路上打開了手機。立馬接到石子軒氣急敗壞的電話,嚷嚷著她再不開機就要報警了。

    秋寶笑了下,青春期的少年說話總愛這麼誇張。

    在繼父與石子軒連番勸說聲中,加上石晉龍說姥爺姥姥都希望她今天能回石家一起慶生,想了想,秋寶坐上公交車回了石家。

    到家時,豐盛的飯菜已經擺上桌面。更稀罕的是,石子碩居然還在家。

    親媽秋蓮彷彿忘了那天讓她滾出家門的話,見她回來劈頭問了一句:「子桑家的是不是來找你了?」

    「沒有。」面對親媽,秋寶永遠是波瀾不驚,撒謊是隨手拈來跟吃飯一樣尋常。

    秋蓮最恨她這種不尊重自己的態度,「你給我說實話!」

    石晉龍頭痛,「蓮子,難得孩子回來一趟能好好吃頓飯嗎?什麼大不了的事非得現在吵?」這對母女是冤家,他娶到其中一個是冤孽。

    「晉龍你不懂……」

    「不懂的是你!今天是孩子生日,你想幹嘛?三堂會審嗎?孩子是我叫回來的你這樣讓我日後臉往哪擱?」他不忍心繼女在生日這一天沒有親人給她慶祝才叫她回來,可是妻子一見大女兒就炸毛,他一直想不通透這到底是為什麼。

    丈夫是個強的,有些話跟他說不通。

    秋蓮只好撇了秋寶一眼,「待會兒到我房裡,我有事要問你。」

    妻子的固執讓石晉龍心煩,他挾起一隻大雞腿給秋寶,笑笑地勸她,「來,阿寶,別理你媽,吃這個。」

    「謝謝龍叔!」秋寶忙接過。

    石子軒也給她挾了一塊肉,然後再給秋蓮挾一塊,鬱悶的秋蓮臉色才好了些。坐在對面的石子碩冷漠地瞅了秋寶一眼沒說話,與家人招呼一聲便自顧自地開吃。

    秋寶餓了一天,端起碗馬上大口扒飯吃。

    見她吃得急,石晉龍在一旁嘮叨說:「慢點吃,別急。」

    石子軒卻直接問她,「你今天下午一直沒吃飯?對了,你今天上哪兒去了?我去你們班問居然沒一個人知道!你老實交待今天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私事,不方便說。」秋寶含糊道。

    秋蓮瞥來一眼,哼了聲,「和子桑出去玩了吧?」姚家的人一個德性。

    「不是。」秋寶冷淡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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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44:56 |只看該作者
第087回

    對長輩的態度太差,秋蓮眉頭一挑想發火,被丈夫一個冷眼噎住,訕訕地收回眼刀子給小女兒喂飯。

    秋寶有婚約在身石晉龍是知道的,他對於這種因利益關係而強加在孩子身上的枷鎖頗不以為然。

    「阿寶,高中時期對於你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階段,我不讚成你在這種時候早戀啊!有什麼事最好等大學畢業之後再談。」高中時期的戀情最容易狗帶,浪費時間精力到頭來還浪費學業。

    「您放心,我也反對早戀。」一是沒空,二是看不上。

    她有一顆成熟的內芯,擁有一份前程遠大得無法控制的職業。不是她吹,憑她這種條件普通男人絕對Hold不住,何況身邊這群只是一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毛頭小子?

    沒的最後是她在幫別的女人帶孩子,甚至是調教男人,這種虧本事她傻了也不干。

    石晉龍欣慰地點點頭。

    像是看不慣她的淡定,坐對面的石子碩冷不丁地飛來了一句,「爸,聽說寶妹經常上課睡覺,今天還仗著生日逃課還關手機……」他劍眉挑了挑,眼神含著一絲嘲弄,「這種學習態度簡直白瞎了秋姥爺一番苦心,倒不如等她畢業轉到我學校去,有學校的教官和我在一旁盯著會好些。」

    誒?石晉龍眼睛一亮,這主意不錯。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像繼女這樣的就該到軍校好好打磨打磨。在裡頭呆過三、四年的,哪怕是一塊銹鐵照樣被打磨得精精亮亮。

    見繼父心動,秋寶不由得頭大了。

    「叔,我不去。我要上大學。」秋寶立即反對。

    妹的小碩子,她昨天就該把他踢成白痴讓他的自尊碎一地。幸虧她今天回來,若等到畢業木已成舟她非氣死不可。上輩子她有個朋友就是這麼給家人打包塞進了軍校,被修理得亮晶晶。

    「阿寶,其實軍校跟普通大學沒什麼兩樣,只是紀律嚴格些,憑你的身手一定能過得很輕鬆。」小兒子高中畢業也得被他外公扔進軍校操練。到時三兄妹一起能有個照應。多好啊!

    事實上,初見她一個鄉下小女孩有這種身手石晉龍就動了心思,本想跟秋家姥爺提一下的。結果每次都被妻子與繼女之間的鬥爭給打斷了。今天再次提起,他頗心動。

    「不行,我去不了軍校的,叔。我有病,去不了。」秋寶認真道。在普通學校她已經過得夠艱難了。進了嚴規鐵律的軍校她還有活路嗎?以她的操行分分鐘被拉去打靶都有可能。

    此話一出,全桌靜默了一會兒,三個男的哧地笑出聲來,包括石子碩在內。他是嘲諷地笑。秋蓮白了她一眼,繼續淡定和小女兒互動喂飯。

    石晉龍好笑地點點頭,「好好。我知道了,來。大家吃飯。」當初小兒子聽說要進軍校也是萬般不樂意,胡謅了一堆讓人哭笑不得的藉口,所以秋寶這藉口找得毫無新意。

    一個獨自把家具輕鬆疊起來擺放得穩當的女生居然有病?信她的人才有病。

    事關重大,見大家不信,秋寶放下筷子當著大家的面拔通了秋家的電話。

    是姥姥接的電話,秋寶笑瞇瞇地跟她嘮嗑兩句,便說要找姥爺聽電話。

    當姥爺聽說她高中畢業後要上軍校,嚇得失聲驚叫,「不行!寶啊,你乖乖上個大學就好了。別想東想西,你要知道自己是什麼狀況!」隨時失蹤的孩子怎麼能去那種地方呢?這不找死嗎?

    「我知道啊!可龍叔不信我有病去不得,姥爺,要不您跟他說說?」把球踢給姥爺是不對的,問題是,那些年她的病假全部是姥爺幫忙請的,她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能請那麼多次假還沒人罵。

    石晉龍接過電話,疑惑地瞧了秋寶一眼,便拿著手機走到外邊接。在陽台外邊嗯嗯了一陣,這才神色複雜地進來把手機還給秋寶。

    「阿寶,你姥爺有話跟你說。」

    秋寶趕忙接過,然後也出了陽台。

    見當事人不在,在場的人個個瞪大眼睛看著一家之主。

    「別看我,她姥爺只說絕對不能讓阿寶進軍校,那樣會害了她。」這話好沒道理!秋姥爺本身就是一名軍人,平時從談話中聽得出他頗懷念當年在軍隊時的情形,卻為何反對外孫讀軍校呢?

    老人在電話裡沒多說,只是語氣堅定地說了一句:「晉龍,別的事我老頭子不求你,只這一樣,千萬別讓阿寶去軍校!那地方她絕對不能去呀!」老人家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而且沒別的解釋,這其中必有原因。

    帶著香味的靈芝,經常請病假,不能去軍校……繼女身上到底藏了什麼秘密?石晉龍若有所思。

    見父親神情嚴肅,石子軒哥倆不明所以地對視一眼,沒敢追問。

    反而是秋蓮擰著眉頭,心裡有些不得勁地問:「晉龍,爸說什麼了?秋秋她該不會……」得絕症了?

    瞧出她的心思,石晉龍額角掛滿黑線,「胡說什麼呢?沒的事,她姥爺擔心外孫受苦罷了,你想哪兒去了?」

    一聽不是絕症,秋蓮心下稍寬,嘴裡嘀咕道:「我也是關心關心,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唉算了,吃飯。」

    站在陽台上,秋寶聽著姥爺和姥姥在電話那頭輪流嘮叨。老人家說話含蓄,但話裡話外都是賀她生辰快樂的意思。她不時嘻嘻地笑兩聲,眉眼彎彎的,唇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

    得知她回石家過生日,兩位老人感到很寬慰,以為母女倆的關係有所緩和。

    當然,這個美麗的誤會沒人會戳穿,讓老人家這樣認為挺好的。

    繼父、親媽與石子碩沒買禮物,大家相處的時間少,沒人知道秋寶想要什麼。手機、電腦她前段時間剛從親爸那兒訛了市面最新款的,也沒見她平時拿出來炫耀或者玩,看不出她有多喜歡。

    所以三人給她發了一個紅包讓自己去買,省得不合她的心意。

    石子軒和她一起回校的路上把禮物拿出來,那是一個會變色的白色馬克杯,秋寶特別的稀罕。

    杯身上有一個輪廓簡單的圖案,一棵大樹,樹杈上坐著一個梳著丸子頭的小姑娘在看一輪彎月。柿子樹在白天掛滿了紅紅的柿子,彎月在白天會變成太陽,很有創意的奇思妙想。

    「謝謝小軒,這禮物我很喜歡。」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看見她當年在樹上發呆的樣子。她很喜歡這個杯子,那明明是自己心情最落寞的一個場景,經白天黑夜地一轉換,陰沉的天空瞬間清風許許,一片晴朗無雲。

    「叫二哥。」石子軒最不喜歡她那稱呼,彷彿自己比她小了一輪似的。

    「好吧,二哥。」秋寶從善如流。

    好敷衍的語氣,像在哄小孩!石子軒沮喪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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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45:15 |只看該作者
第088回

    那天晚上,秋寶沒去親媽房裡受審就走了,被秋蓮打電話來罵了一頓,爾後追問她與子桑的事,被秋寶隨口一句沒見著人就掛斷了。

    李海棠那邊暫時沒動靜,秋寶得以恢復正常的學生生活。

    「同學們,今天給大家介紹三位新同學……」

    這一天,班主任給大家帶來三個漂亮女生。其中一位容貌尤其出眾,身高一米六多,齊劉海,墨染似的長頭髮微卷,巴掌大的瓜子臉,水杏般的瞳眸,櫻桃小嘴粉嫩紅潤。

    她容貌美麗,立領的白色上衣、百褶的短裙讓她盡顯淑女的優雅華美。眼尖的同學還認出她隨身帶的包包是世界名牌,鞋子是限量版,手機新款還沒在國內上市……嘩,班裡又多了一位土豪。

    同學們的眼力不錯,她的確是土豪。

    「這位是姚夏如同學,大家掌聲歡迎一下新同學!」

    姚夏如,梁婉婉的大女兒,她果然來了!從貴族學校轉到普通學校當了一名插班生,不知是她自願還是形勢所逼,總之,由此事可見姚家嚮往富貴的心願無比強大。

    秋寶瞅了她們一眼,便趴在桌上無聊地翻著書本。而台上的那位姐姐只掠了她一眼,再也沒往這邊瞄上半眼。

    由於來了三位女同學,個個柔弱得跟校園裡的花兒一般,座位當然不能排在後邊。因此班裡重新調整了一下位置,前頭那位單人坐的女生多了一位同桌,而姚夏如與另外一名女生同桌坐在候杉前邊一排。

    見姚夏如與候杉相視微微一笑打招呼,桑明哲胳膊肘輕撞了一下秋寶,興致高昂地盯著姚夏如地低聲問她:「哎。那是你姐?」姚家全是美人啊~!

    秋寶懶懶地動了動,挪好一個舒服的位置準備瞇眼,「我可沒說。」這小子知道得還蠻多的。

    姚家不想承認她,她也不想與姚家有過多的牽扯。如果不是為了噁心後媽,她連姚家的門都懶得踏進一步,在外邊也從未對人提起自己與姚家的關係。

    姚夏如不愧是梁婉婉教出來的,樣子柔美。說話斯斯文文的。

    她來了之後不曾找過秋寶麻煩。甚至可以說她連正眼都沒瞧過這個妹妹一眼,完全是無視的狀態。她經常因課題向候杉、桑明哲討教。因為這兩人是全國排行前三的高材生,而她本人是全市前十名內的。是一群與秋寶完全相反的優秀學子。

    姚夏如長相好,學習成績上佳,在班裡頗引人注目。

    但是,她一向高冷范並非平易近人的人。除了與她一同過來的兩個女生外,對待別人她總是淡淡的表情。不常笑。但笑起來的模樣猶如綻放在風中的花兒,顫顫的十分迷人惹人憐愛。

    到目前為止,能讓她發笑的只有桑明哲這個說話生冷不忌的高材生;能讓她喋喋不休地說話的,是候杉。

    她與候杉一開始只是學問上的接觸。一來二去兩人熟悉了,話題的轉向開始變得讓大傢伙驚訝得合不攏嘴,完全屬於普通人插不上話的節奏。

    譬如這一天的上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但體育老師有事請假。讓同學們自由活動。

    有的同學回課室學習,有些人在操場打球玩鬧。

    夏日炎炎正好眠,對於秋寶來說,能在校園陰涼的樹冠之下練功最好不過了。

    樹上的夏蟬聲聲鳴叫,涼風絲絲,秋寶坐在操場邊的排椅上,曲起一腳,雙手自然垂在身側,頭靠著椅背往後仰。閉上眼睛,體內運行著五毒心經,偶爾用靈識跟著小麻雀去瞧瞧李海棠怎麼樣了。

    住在學校裡做什麼都不方便,別看校園裡平時沒什麼人,其實有很多學生貪圖校園的清靜躲在角落裡做著自己的事。為免自己太招眼,秋寶從來不在校園裡練招,一般是早上到樓頂練練身手,中午上樓頂曬曬太陽,平時課堂之上暗中修習五毒心經。

    由於她的勤奮,加上前段時間剛祭了旗,她的靈識範圍擴大並能持久了一些。只可惜,她仍未學會該如何才能迅速到達目的地的技能,沒有明師指導,沒有文字經典對照著學習,光憑想像真的很難如願。

    神術之耳又還沒到手,否則打電話問問山巫他們該多好!

    秋寶一邊做著任務完成後的美夢,一邊閉目養神感受涼風拂臉,怡然清爽。

    忽然間,身邊的位置跳上一人久久不曾開聲說話,即便她閉著眼睛也能察覺對方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秋寶眉頭輕蹙,睜開一隻眼睛瞧了瞧,發現剛才還在操場打球耍帥的桑明哲抿著笑意,坐在椅背上看著她。

    「怎麼,有事?」如今感觀太敏銳,被人這麼盯著她無法靜心練功。

    桑明哲翹起二郎腿,饒有興致地問她,「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擔心?」爾後下巴示意她往左邊看,那邊正緩緩地走來兩個人,一個是姚夏如,一個是候杉。

    兩人男才女貌,不管是家世、年齡均是相當,在大家眼裡簡直是天作之合。豪門之間無姐妹,自己未婚夫與親姐姐談得來,她這親妹妹真的不在乎?

    秋寶懶懶得瞥他一眼:「多事。」小屁孩閒得蛋疼,「你的貨銷完了?」

    談起自己的生意,桑明哲開心了,「你姐全部買下了!」他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商人,不管買家是誰的姐妹,不管她買了是扔是用,只要銀貨兩訖他多多都給,樂意至極。

    秋寶忍不住笑了,姚夏如這是打算兩頭不落空啊!可見她與姚家人確實分不清哪個才是子桑正主。

    見她笑得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桑明哲問,「哎,你真的不介意?給句實話,你要是介意哥們兒幫你。」兩姐妹可是有仇的啊!先是在家中的地位與身份被剝奪。如今連未婚夫眼看著也被搶走,身為苦主淡定成這樣令人費解。

    「謝了,你還是好好琢磨趁這段時間多出點貨,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秋寶不堪其擾,把臉扭到另一邊繼續假寐。

    難得現場觀看豪門恩怨,桑明哲哪兒肯讓她輕易忽悠過去,不時用手臂撞撞她的。「哎。別害羞,大膽說出來我給你想想法子出口氣。」

    唯恐天下不亂的少年最近生意超好,心情超級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他不能看著同桌暗地裡鬱鬱寡歡。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少女的內心肯定在吶喊。

    「小小年紀操的哪份心呀?邊兒去。」小屁孩孩淨會胡思亂想,秋寶漫不經心道。何況她哪有時間天天盯著他們不放?一個兩個年紀輕輕的,就算他們談上了難不成馬上就能結婚?

    不可能好吧?起碼得有好幾年的時間過渡。等他們的關係漸入佳境她再想辦法整治也不遲。希望在即卻突遭變故,那時候的母女倆表情更精彩。何必一開始就把自己拴在他們身上累個半死?

    再說了,是她先提出放棄子桑的,怨不得他選擇別人。當然,如果他選了自己的仇人。日後遭到報復同樣怨不得她。

    這時候,那對很談得來的少男少女已經來到旁邊,他們在另一張排椅坐下繼續土豪之間的談話。由上市公司談到股票。再到股份談到親人在國內外的巨大影響力:

    「……我叔叔在X國入股古老名酒的製作,全球限量發售過百年的他包攬全有。連那位出了名挑剔的副總統也親自上門就為了討一小杯來品嚐。」美麗的少女表示不解,神情清純而無奈,「我品嚐過一次,可惜不是很喜歡酒,搞不懂那些大人們為何喜歡喝。」

    候杉溫文一笑,「女生喝果酒比較好,下次總統邀請家父品酒時一定嘗嘗你們叔叔家的……」

    這逼裝的,周圍的同學們咧開嘴巴暗中偷笑。

    那兩位土豪早已適應平民們的酸葡萄心態,對周圍的動靜不屑一顧,仍在繼續聊著:

    「……林氏財團的少東家新上任,一擲千金狂攬鑫氏的股票以為可以大賺一筆,結果差點虧空。家父每每拿他們當例子告誡我們,事前沒分析過市場把龐大資金投進去是十分愚蠢的行為……」

    候杉表情略訝,「哦?有這等事?幸虧有姚同學提醒,待會兒我就讓人去收購林氏……」

    「公司出了新產品,除了追求高品質,我覺得宣傳也比較重要。如果宣傳不到位很難推廣讓民眾接受,業績得不到提升極大可能導致血本無歸……」

    「是呀,所以作為一個大企業,首要的事是先把電台電視台都收購了……」對於暴發戶來說,沒有什麼是用錢買不到的。

    周圍藉故接近土豪的同學們聽得一臉懵逼。

    桑明哲忍住笑,趣味盎然地對假寐的秋寶說:「同桌,口渴沒?本少爺請你喝一支82年的汽水如何?清熱解渴,不必與我客氣!」最近生意好,

    這地方不再清靜,秋寶睜開了雙眼,「好啊!再加兩根72年的香腸怎樣?」

    靠!桑明哲誇張地被嚇得跌在椅子上,五官微微抽搐,「7、72年的香腸?!好貴……」頭一回見睡美人如此嚴肅認真地說胡話。

    在眾人無聲的竊笑中,兩人笑嘻嘻地去了學校的小賣部,仍隱約聽見身後那對真正的土豪在對話:

    「桑同學身為班長,為何不督促秋同學上課好好學習?總是睡覺恐怕會拉低班裡的分數。」對班集體榮譽十分看重的姚氏千金頗擔憂。

    可惜某人像是聽不出她的意思,一副驕傲的口吻說道:「不要緊,女士睡眠不足容易精神疲勞。有我和班長在,如今又多了一個你,相信我們班的成績只會越來越好,繼續名列前茅。」

    這個班的成績一直是全級第一名,姚夏如嘴皮子跳了下,嫣然一笑,硬忍住沒接話。她總覺得這話好像哪裡不對,彷彿在說以後班成績達不到第一,怪她咯?

    下課鐘聲響了,候杉站起來,禮貌有加地對姚夏如說:「姚同學,不如一起吃個午飯?對面的酒店已經被我包了,環境相當清靜保證無人打擾。」

    「不了,謝謝,待會兒有司機來接我回去吃。」她還是學生,是安平市的千金大小姐,跟一名暴發戶出去包場子吃飯成何體統?哪怕這個暴發戶也是一名學生,可他是男的,流言對於男生總會寬容些。

    目送候杉離開,姚夏如的神色複雜,心裡猜疑不定。回到家裡,姚爺爺把她叫進了書房。

    「怎麼樣?你打探清楚了沒有?」

    姚夏如的神情有點遲疑不定,「不太確定。候杉有點像,可是他的作派不像貴族,而且跟秋秋沒什麼話說,對於女生的搭訕也是來者不拒;桑明哲與秋秋關係最好,可他對我的態度更好……」

    她的父母也坐在一邊旁聽,見姚老頭臉色不好,梁婉婉忙開聲替女兒辯解,「爸,小如才去沒幾天肯定探不清情況,等過上把月或者一個學期這樣的,肯定就能看出來了。」

    都是一群小孩子,不信他們一點兒破綻都沒有。

    自從得知梁婉婉養廢了姚家一個孫女,姚老爺子對她的印象就不好了,看在大孫女的份上才沒把事情鬧開,讓她得以保持尊嚴繼續留在姚家。

    以前的時候,姚老頭或者姚老太不喜歡兒子在外邊留宿,經常責令他每週必須有三天在家,以便夫妻和諧保證家庭的和睦。如今倒好,不但不勸他常回家看看,更是對他整天留宿外邊的事視而不見,甚至加以鼓勵。

    梁婉婉知道,這是老爺子在懲罰她。

    「樂平,宛蘋那邊查得怎麼樣?」

    「宛蘋說她弟弟和京城那邊的幾位少東打好了關係,隱隱聽說子桑家的人還在京城,詳細在哪裡暫時不清楚。」

    「嗯,你今晚過去,叮囑讓她弟弟跟緊點兒。京城那地方花費比較大,該花的就得花別省著,如果消息確鑿咱們全給她報銷了。」

    「好的爸,我知道了。」

    公公與丈夫的話,梁婉婉已經聽不進去。

    這些天來,面對婆家的冷淡梁婉婉視若無睹,因為她知道女兒是自己最好的籌碼。如今聽到宛蘋這個名字,她不禁臉色慘白,放在膝前的手再一次緊緊攥在一起。

    柳宛蘋是姚樂平的小秘,跟了他快兩年了。以前姚家人沒把她放在眼裡,如今姚老頭一再在家人面前提起她,目的顯而易見。如果姚夏如得不到子桑家的青睞,等待她們母女的只有下堂這個悲慘結局。

    母女倆回到房裡,姚夏如見她臉色很難看,擔心地喚了聲,「媽,你怎麼了?」

    梁婉婉搖了搖頭,「我沒事,」拉著女兒在身邊坐下,語氣略顯急切,「來,乖女兒,把你在學校看到的情形一一跟媽說說。」只要子桑家的在學校,她就一定能幫女兒找出目標人物,絕不能讓姓柳的搶了自己的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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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45:33 |只看該作者
第089回

    秋寶很少逛街,她現在只是一名沒有經濟能力的消費者,一心為了工作所以沒空想賺錢的事,必須省著點兒花。這話是有點矛盾,卻是事實,因為她的工作報酬與現實生活無關。

    當然,做人光會埋怨是沒用的,得現實些。

    基本上,她與錢瑤她們每逢週五晚上都會出來遛達遛達,一起吃頓飯,或者找一條小吃街從頭吃到尾。都是吃貨,特別有共同語言。

    週六、日大家各有各玩,錢瑤兩人認為高中的課程將一年比一年難,必須在高一時打好基礎免得後兩年過得吃力。

    所以,她們週末多半是泡在圖書館裡學習,屬於班裡比較勤快的一類人。

    秋寶也沒閒著,當然,她在別人眼裡特別閒,簡直到了玩物喪志的地步。

    這不要緊,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

    如今她主要是盯著李海棠那邊,那些敵人在排查一段時間後一定會再有動作。為了預防萬一,她得做好萬全的準備功夫,例如喬裝打扮之類。

    五毒旗能讓她施放一些神通術,在人體上操作的小法術她還沒試過,擔心有後遺症沒敢做。她打算採用現代的喬裝技巧,例如人們常見的假髮、眼鏡與兩套換裝的衣服等來應急。

    所以,這個週末她獨自去逛街,目的就是為了買這些東西。

    為了可以女扮男裝,她特地去了一趟門市試了兩件束胸。她的胸部發育良好,既沒洶湧也不是小籠包,穿束胸還是有些難受。幸虧她不是經常穿,也幸虧她能運轉全身靈力讓自己好過些。

    總之。為了李海棠的這趟任務,付出一些金錢與精力是難免的了。

    繼父第一次給她的六千塊她才花了不到兩千,今個月又存進了三千。她那幾套休閒衣物全是在商場買的,最貴不超過兩百,夠省的了。除了伙食費與一些日用品之外,她幾乎沒怎麼用錢。

    交班費多半是記帳,班幹部已經習慣她的窮。全部等過完下一個暑假再還。

    逛了一天好不容易買全了。她坐在商場外邊藉著把東西塞進背包時,順了幾樣進芥子裡,只留一兩套衣物在外邊的購物袋裡裝蒜。

    做人得勞逸結合。她還想到處逛逛,順便買點幹糧放進芥子備著,再吃些小吃。反正出來了,這裡離原主喜歡逛的小吃街不遠。她想過去逛逛。

    正盤算著,忽然旁邊遞來一瓶水。她愕然抬頭。

    「嗨,好巧!」桑明哲帶著一身風塵過來,挎著他那大包跨進對面的位子裡坐下,自己手裡也拿著一瓶水猛灌幾口方罷。

    都是自己人。秋寶拿過跟前那支水喝了一口,問:「你怎麼來了?進貨?」直接從商場進貨會不會虧了些?

    桑明哲朝她手指搖搖,「NO。我剛送完貨出來,我在裡邊租了個攤位擺賣特產。」

    「唔?這麼厲害?」秋寶訝異。在商場裡租檔口不便宜呢!

    桑明哲難得謙虛地笑笑:「這不算什麼。每個月扣除租金與工錢也就賺個四五千的,剛夠伙食。」

    嗤,個臭顯擺的傢伙。秋寶笑望著他,小夥子年紀輕輕的頭腦不簡單哪!

    「不過我現在這份活更厲害,幾乎一次就能賺夠我這攤子一個月賺的數!」小子得意洋洋的。

    「哦?什麼活?」秋寶蠻有興致地問。利潤這麼高她也想入夥,應該不是傳銷吧?

    「你姐啊!我現在大批量進些高檔貨賣給你姐,扣掉成本能淨賺兩倍有多,你說好不好賺?」桑明哲壞笑。反正這對姐妹是仇敵,說穿了大家開心開心。

    秋寶意外地咦了聲,「哦?參我一份行不行?我入股,但不出面。」蚊子再小也是肉,錢不嫌多,能賺一些算一些,尤其是賺那對母女的更加痛快。

    「行,怎麼不行?她搶你男人,哥幫你搶她的錢。」

    「你的那些貨來路正不正?那丫頭的娘可是吃砒霜長大的陰毒人,不好惹。」秋寶提醒桑明哲說。錢得賺,來路也得穩當,那女人口甜心毒,免得到頭來不夠賠人的。

    「當然正!全球知名品牌,不管是市面上還是網絡市場經常賣斷貨!」他經營著網店所以知道行情。小夥子左右瞧了瞧,然後鬼崇地湊過頭去對她說,「自己人開的,絕對手續齊全,質量有保證。」

    所謂的自己人當然是指子桑家,如果出問題就讓他們土豪之間鬥法去,無辜平民負責收錢就可以了。

    秋寶一聽,樂了,「開單開單,我出四千可以不?」

    桑明哲原以為她要麼記帳,要麼頂多出個一千八百的,學生黨嘛!現在居然一下子掏出四千,「你行不行啊?別勉強,可以先記我的帳。」眼前這位可是連交班費都得記帳的人哪!

    秋寶搖搖頭,大家都是學生賺點錢不容易,她哪好意思記他的帳?

    「沒事,這是我繼父給我的伙食費,我不想花他太多錢所以一直省著沒怎麼用。」秋寶解釋道。如今機會難得,錢放著也是放著,不如趁機拿出去釣幾條大魚回來。

    賠了不打緊,她給自己留有餘地,還夠用。

    桑明哲聽到這裡,不由得瞧了她一眼。但見她神色無異,不再囉嗦直接拿出單據給她寫了張收據,然後秋寶在手機上劃帳。

    親兄弟,明算帳!窮苦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為家計操心不少的桑明哲明白這個道理。他沒想到的是,秋寶這個被攆回鄉下的小公主居然也懂這個道理,並且毫不猶豫地討要收據,不怕傷了同學的面子。

    說真的,他喜歡開門見山的人,因為他自己不是。

    「得麻煩你代售,到時候我分你兩成利潤當報酬,你看行不?」秋寶很有自知之明。這事她不便親自出面,只能由桑明哲代售,勞工費必不可少。

    「我不過幫忙拿去,連句廢話都不用說,收一成即可。」不收是不行的,有來才有往。人家連繼父的錢都不願多花,豈肯貪圖他的便宜?既然她已說出口。他只能討價還價儘量少拿她的。否則鐵定沒下次。

    像他這種代售給兩成足夠了,多一成對她有虧,少一成他不划算。睡美人其實很有經商潛質。可惜她寧可睡覺耗時間也不願跟他一起混。如果他倆珠聯合壁,肯定能橫掃天下狂攬天下財富……

    兩人分手之後,意氣風發的少年仍如是想道。

    秋寶繼續逛小吃街,桑明哲去進貨。待回到桑家包子鋪時已是晚上十點多。這時候,養父在洗蒸籠屜子。正在裁麵包紙準備明天工作的養母朝他使個眼色。

    桑明哲意會地挑挑眉,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剛踏進客廳就被兩人箝制兩臂摜倒在地。

    「喂,你們幹嘛幹嘛?!」兩臂被扭在身後。痛得桑明哲呲牙咧嘴。

    「臭小子,說,今天上哪兒風流去了?」旁邊有人幸災樂禍地戳他的腦袋。

    桑明哲心知肚明。故作心虛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上哪兒,到商場看看攤子然後去進貨。再吃了頓宵夜才回來。哎我說老闆,我不會連這點自由都沒有吧?」

    他口中的老闆正鬱悶地坐在陰暗處,聽了他的解釋心情更糟了,神色陰沉地蹲下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用力抖啊抖,「敢撬我牆角本少爺廢了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被他抖得頭暈眼花,桑明哲連聲求饒,「知道知道,剛開個玩笑,今天那是巧得不能再巧的巧遇,我們是正巧在門口碰到,而且還談了一筆交易。」

    老闆這才松開他,坐在身後人給端來的椅子上,哼了聲,「什麼交易?」

    被鬆綁的桑明哲鬆了鬆雙臂,再轉轉脖子,這才起來把今晚的事情與他說了一遍。

    那人聽罷,沉吟片刻方說:「那你好好幹,虧了我扣你工資。」

    桑明哲:……祝天下的老闆有情人皆是兄妹。

    「還有,下次你們再巧、遇,記得通知我!」某人咬牙切齒中。

    ……

    今天的天氣很好,引得樹上知了、鳥雀嘈吵聲連成一片,在樹冠上開會似的十分熱鬧。

    班上的睡美人少有清醒地站在窗邊,姿勢閒逸,神態安然如斯,靜靜地傾聽大自然的聲音……但事實上,秋寶在聽對面的小麻雀嘰嘰喳喳給她匯報情況。

    小麻雀說,李家人打算今晚把李海棠迷倒,然後讓那位富商過來把人抱回家貼身保護。這是李家人自己認為的,也可能是富商有意誤導。那包迷藥的效力能維持二十四小時有效,所以晚飯時倒在湯裡給她喝下即可。

    為免惹人注意,接人的時間定在晚上十一點左右。那段時間裡,李家附近人流量不多不少,也有好些人在商舖跟前卸貨,時機正合適。

    他們突然改變策略,八成是擔心李海棠被人截了,也可能是為了引出她這個藏在暗中的敵人。

    不管怎樣,秋寶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把人帶走。畢竟她只有一個人,不瞭解對方什麼來頭就深入虎穴實在太危險了。

    秋寶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最糟糕的是上課鈴聲響了,這堂課是班主任的,隨便翹他的課等於找死。

    「喂,同桌,老師來了你還發什麼呆?」有人扯她的衣角。

    秋寶回頭,坐窗邊的桑明哲已經站起示意她趕緊回位子。想了想,秋寶忽然臉色刷白,彎下腰捂著腹部,額上開始汗滴。

    桑明哲見她面色突變,下意識地扶了她一把,「喂喂,你怎麼了?」老師已經進教室了,她想翹課?湊近她耳邊低語,「你是低血糖,捂肚子幹嘛?」他以為她又是老一套。

    「哎呀,我肚子痛!」秋寶沒理他的調侃,語氣痛苦道。

    這時,剛進教室的班主任看到動靜過來瞧了瞧,「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老師,秋同學忽然肚子痛,我先陪她去趟醫療室。」桑明哲趕緊把她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焦急地看著班主任說。

    班主任見秋寶滿頭大汗,不像是假的,於是趕緊放行,「快去吧!」還一邊送他們出了教室,拍拍秋寶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放心,沒事啊!」

    就這樣,大傢伙眼睜睜看著那兩個經常翹課的傢伙再一次成功地逃離教室。

    姚夏如回頭瞧了一眼候杉,見他只是看著兩人離開,眼裡只有好奇,沒有半分焦急。

    關注候杉動靜的不止她一個人,一直在等副班長指示的男同學也在盯著他。見他神情泰然穩坐釣魚台的模樣,看樣子是不會再掏錢讓大家把人攔下了。也對,秋同學痛成那個樣子,估計這次是真的。

    如此一想,一心想賺零花錢的男同學們個個頹然。

    而在教室外邊,見秋寶還拉著自己不放,桑明哲表示不解。

    「你還真去醫療室啊?」

    「嗯,我明天未必能回來上課。」何況今天翹的是老班的課,所以需要醫生的病假單請假。

    「哎,我說同桌,你是不是攤上事了?有事你千萬別捂著,說說?」桑明哲推了她一下。

    「有啥好說的,一點私事,很快就能搞定。你們乖乖上課得了,別在這當口給我添亂。」秋寶說。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來到學校的醫院室。

    今天當值的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大白褂,看不出帥不帥。他高高的個子,身形偏瘦,他的下巴有些青鬍渣,頭髮大概是用手耙的,髮型有些毛糙,整個人透著一種不修邊幅的頹廢感。

    受影視偶像劇的影響,學校醫療室裡的醫生頗受女生注意,哪怕對方是一個顏值不高的流浪漢。

    聽說這位頹廢的醫生其實醫術高明,以前是在大醫院裡工作。後來不知怎的離開醫院消失了好久,直到結婚了才冒頭在學校當了校醫,拿一份微薄的工資養家餬口。

    他的過往是一個謎團,可惜外人無從得知。他這副尊容也實在引不起大家的好感,因此日子過得不鹹不淡的。

    秋寶被人扶進來後,他本是隨意地瞧了一眼,忽而瞧到什麼似的目光凝了一下,才正經地打量起這兩個演技誇張的傢伙。

    「龐醫生,她肚子疼,可能中午吃錯東西了你給瞧瞧。」桑明哲順口扯了句謊話。聽說這位醫生醫術挺牛逼的,他有點擔心,同桌這招瞞得過去嗎?

    不過,龐醫生今天的狀態也不太好,他的臉色跟秋寶的一樣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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