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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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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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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3:32 |只看該作者
第060回

    不僅如此,最讓姥爺孫感到驚喜的是,小麻雀的糞便能掩蓋仙草的清香味,並不影響其效果,這下可省了大家不少的擔憂與麻煩。如果姥姥想用靈芝煲湯,秋寶已經存了好幾棵靈芝,每次掰一小塊就行,用不著靠近仙草。

    上有靈雀監守,下有護主犬看門,秋寶從此以後更能專心修煉,偶爾出來幫忙乾乾活。

    姥姥現在的工作有點多,每天要給門口前面的菜地澆水,做一家人的三頓飯。接到做喜餅啥的訂單忙得不可開交時,秋寶便出來幫忙和面、印餅,要麼洗菜做飯,小日子過得清靜平淡。

    每年的年初二,秋蓮一家子回來呆個三、四天就得回城裡去。因為石子碩、石子軒兄弟倆要回京城探望外公外婆,那是石子軒母親的母家。

    上次之所以逗留那麼久,全是因為秋寶失蹤的緣故。

    這些年裡,秋蓮回家時才給父母留一些錢,其餘都是電話聯絡。反而是石晉龍經常打些錢回來給二老。

    自從得知秋寶不願與子桑家的小少爺視頻後,一直懷不上的秋蓮每次回來都很生氣,一不順心就想拿秋寶出氣。

    幸虧秋寶的性子也不好,被說得難聽了,忍不住就反口咬親媽一口,讓她有氣說不出來。嘴皮子鬥不過,秋蓮對秋寶的母愛就開始膨脹了,拿著鞭子攆了秋寶大半個村。

    這種場景在上陳村裡是司空見慣,村人早已不以為然。

    當然,普通人哪有秋寶的身手好?反正她從來沒讓親媽得逞過,把秋蓮氣個半死,一味埋怨連過年都過得不順心。加上旁邊有個石子碩在煽風點火。秋蓮更是恨不得把女兒塞回肚子,然後去人。流算了。

    因為只是血緣上的親媽,所以,面對石子碩那張詭計得逞微帶嘲諷的嘴臉,秋寶沒有半點難過的表情。反而身體倍兒棒,該吃吃,該睡睡。心情好得不得了。反而讓石子碩的臉陰了下來。

    不過,那小子心眼忒壞,利用秋蓮傷不了她。便把算盤打到秋家二老身上。他心裡清楚,姓秋的小丫頭如今只能倚仗這兩位老人,如果能好好地利用他們,她肯定得乖乖向他俯首稱臣。

    秋姥爺沉默寡言。腦子卻不糊塗。尤其是他那雙老眼鋒銳刺人,令人不敢直視。

    所以。石子碩選了心慈的姥姥。

    「把阿寶那盆靈芝給你們拿回城裡去?」姥姥微訝。她正在做飯,石子碩很懂事地跟進來幫忙。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話題不知不覺說到秋蓮對秋寶的態度上了。石子碩認為是母女倆相處時間太少,產生了距離感的緣故。只要把女兒最寶貝的東西給親媽拿回去日夜對著。那種距離感說不定會淡些。

    「或者那隻鳥也行,到底是阿寶養的。」見姥姥的心思隨著他的話走,石子碩的嘴角揚起一點弧度。

    姥姥聽罷。皺了皺眉。心想,或許他說得對。這對母女相處的時間確實太少了。

    「以秋姨的性格,當面讓她拿走阿寶妹妹的東西肯定不樂意,說不定更加生氣。不如這樣,秋姥姥,先把東西放我這兒,等到家了我再突然拿出來給她一個驚喜。」

    姥姥沉吟半晌,最終仍是點點頭,欣慰地朝石子碩笑了笑:「行,待會我拿給你。」女兒一向擔心大繼子對她不滿,如今看來,這孩子只是不愛說話,心裡還是向著她的。

    「不過,那隻鳥太凶,你們別惹它;靈芝更不行,」原因還是鳥太凶,姥姥想了想,說,「年前我們和阿寶拍了些照片,哄著她拍了一張獨照,待會兒我去拿給你。你再悄悄塞在你秋姨的錢包裡,好讓她時時刻刻想起阿寶。」

    順道提醒提醒她還有一個女兒要照應,以免花錢大手大腳的。

    照片?石子碩眼皮一跳,貌似與他的所圖有些遠。

    「還是用阿寶妹妹最喜歡的……」他只想逮住她的弱點。

    「那照片就是她最喜歡的,僅此一張,一直寶貝著捨不得拿出來,所以讓我替她保管。」姥姥笑呵呵道,「照相的老闆一直誇阿寶長相好,想讓她梳兩條辮子才拍,可惜她不肯;後來想讓換套小裙子,又不肯;好歹繫條紅領巾,她還是不肯……我們有把底片留著,改天我再去曬一張回來,免得被她發現。」

    石子碩:……他敢用人頭擔保,那鬼丫頭八成忘了有這張照片的存在。能留在別人手裡的東西意味著她不在乎,還談什麼寶貝?

    唉,敗局已定,同志仍需努力。

    當天晚上,姥姥鬼鬼崇崇地把那張照片給了石子碩,並叮囑他千萬要記得把照片給秋蓮。

    石子碩默默地點頭,無語地接過了那張全身彩色照一瞧,唬,只見那丸子頭仍是一身老土的燈籠褲,眉心還點了一顆紅痣,雙手背負身後,姿勢囂張地站在那裡,神情十分不滿地撅起小嘴。

    從那嘴巴往下撇的弧度足以看出,她當時有多不情願拍這張照片。

    還有她那小眼神,輕蔑,鄙夷,斜視著鏡頭……被人鄙視成這樣子,那攝影師居然能把照片拍得像素清晰真是定力超群。

    換成是他,沒把她一腳踹出影棚算脾氣好了。

    待姥姥離開,石子碩又瞧了一眼照片上的土妹子,眼角眉梢抽了下,胸間一股悶氣上湧堵著,良久仍無法散開。他沮喪地把照片隨便塞進褲兜裡,開始另想法子。

    這件事除了他和姥姥再沒別人知道,後來,姥姥拿底片去鎮子上曬了一張照片回來,沒多久就把這事忘了。

    至於秋寶,石子碩猜得沒錯,她確實把這張可笑的獨照給忘得一乾二淨。她平時只顧著練功,過年的時候,看見親媽與那石子碩明明恨她恨得要死,卻偏偏得跟她同一桌子吃飯,那感覺忒爽!

    心情好了,她便興致勃勃地和石子軒在院子裡玩捉石子,把那兩人膈應得夠夠的。

    石子軒跟他父親一樣脾氣好,每次回來都給她帶了許多玩具和好吃的零食。偶爾有一次,他意外得知秋姥爺教全村孩子習武,發現很熱鬧,他便嚷著也要一起。

    結果是三分鐘熱度,扎個馬步不到半小時就放棄了,死活不肯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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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3:45 |只看該作者
第061回

    石晉龍不勉強他,替他向姥爺解釋說,孩子每次到京城的外祖父家都要練這個。而且他們家管教得特別嚴,導致小軒心裡有陰影,所以一向不喜歡習武。

    與老大石子碩剛好相反。

    其實石子軒在家每天都練基本功,除了清早的晨練,父親還規定他每天得去健身房兩個小時,偶爾和大哥石子碩過過招。所以,別看石子軒斯斯文文,平時像個身子骨單薄的文弱書生,實際上幾個普通的小混混奈何不了他。

    只是學得不精,無法和大哥石子碩、小妹秋寶相比。

    繼父性子溫和,每次來秋家總要考核秋寶的功課,看看她學得怎麼樣了。武藝方面他從來不干涉,對她和小兒子持同樣的態度。

    在平時,她和石子碩武力相爭,只要沒人受傷他是一概不管。他唯一好奇的,是秋寶那盆靈芝草為什麼突然沒味道了。他挺喜歡那股味道,聞了神清氣爽。

    對此,姥爺解釋,可能是旁邊開花結果的雜草太多了,擋了靈芝的香味。小麻雀的事他一個字都沒說,一個院子裡養著太多古怪的東西,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

    而有些東西,是越藏越招眼。

    石家父子每年都要回來一趟,秋寶那盆靈芝仙草沒藏著掖著,擺出來大方地任人看。但不准亂摸,尤其是石子碩。秋寶只要不在家,她的房間永遠是鎖著的,為此還被親媽罵了一頓。

    靈芝有香味本來就有古怪,可是石晉龍沒問這個,只問為什麼不把草拔了。姥爺呵呵一笑,說:「沒辦法。阿寶喜歡各種開花結果的草。」轉過身後猛抹汗,拜託別問了,再問就要露餡了。

    石晉龍曉得分寸,不代表別人也是。

    石子碩千方百計想把秋寶最愛的那盆草偷出來,或者把它糟蹋弄壞氣死她。他進不了秋寶的房間,於是翻到她房間的陽台上,拽著防盜網一邊拿棍子捅想捅翻那盆草。結果遭到一隻鳥的攻擊被啄傷手臂。

    那隻小鳥的嘴巴像是鐵鑄的。啄人有力兇猛,忒疼。而且它動作快,石子碩沒來得及防備。手臂上已經被它啄出血洞來了。

    寵物闖禍,由主人承擔罪責。

    秋蓮得知大繼子受傷是因為女兒養的那隻鳥,即刻勒令秋寶把那隻鳥掐死,要麼扔了。

    這一次秋寶很聽話。直接當著大家的面把那隻鳥扔了。小麻雀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忽然被她逮住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懾於五毒旗的威力。它不敢與她正面鬥毆,只好從半空中翻個兒,從陽台直接飛回房間,然後在枕頭上拉粑粑噁心她。

    當然。秋家三口子沒把小麻雀懂得歸家的事告訴他們,任憑秋蓮發一通脾氣就算了。

    秋家三人如此高的默契,如此堅固的防禦陣營。讓石子碩黯然傷神。他不但計畫失敗,還被養父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實在是讓人感到鬱悶。

    不知不覺地,秋寶即將升初中了。回城的事情還沒開始辦理,一家人為了秋寶又吵了一回。

    秋家二老為了讓石晉龍對孩子一視同仁,提出讓秋寶改姓石。

    為此,秋寶私底下對二老說不必改,姓秋挺好的。

    但是,秋家二老雖然也希望有個子孫姓秋,繼承秋家香火。可他們更希望外孫在外邊有一位長輩真心疼愛她,真心為她籌謀幸福的未來。

    而這件事,只能依靠石晉龍來做。二老畢竟年紀大了,而且身在農村見識不多,什麼都幫不了她。石晉龍既然能對養子疼愛有加,沒道理會薄待繼女。

    秋家二老在秋寶心中的位置不低,與那對親生父母不同。為了讓老人家安心,改姓一事她不反對,反正改不改她都無所謂。

    石晉龍的態度也是一樣,既不反對,也沒說贊同,主要是他不想為這事與妻子爭吵。

    對他而言,不管繼女姓什麼他都一視同仁。

    反應最強烈的是秋蓮,她堅決不同意女兒改姓石。在丈夫跟前,她賢良淑德,善解人意地聲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繼承秋姓,絕了舅舅他們搶奪大屋的不良用心。

    趁丈夫帶著孩子去地裡體驗農家樂,她在屋裡低斥父母老糊塗。不但縱容孩子任性地胡作非為,還淨給她添加負擔。

    「家裡已經有兩個孩子,街坊鄰居也知道我有一個隨父姓的孩子,這樣的情況下我再生一個是理所當然。如果秋秋改姓石,那麼家裡就有三個姓石的孩子,我再生的話就顯得多餘了,你們明白嗎?」

    「晉龍一向是單位裡的標兵人物,家裡有四個孩子的話對他影響多不好?就算你們不為我著想,晉龍為人那麼好,你們忍心這麼為難他?爸,媽,我求你們了,別再生事了好不好?」

    姥姥憂鬱地望著發飆的女兒,「你都三十多歲了,還……」

    「人家大明星年過四十多照樣生,我才三十二怕什麼?」秋蓮心中銳痛了下,眼一瞪,嗆聲反駁道。

    姥姥嘴巴嚅嚅,無話可說了。

    姥爺心中煩躁,蹲在門邊抽著水煙。見老伴沒詞了,便說:「不管你生多少,阿寶畢竟是你孩子,總得替她想想……」

    「我哪有不替她想?」秋蓮聲調微微揚起,「是你們老縱容她壞事。那死丫頭,每年子桑家的人來你們就該押著她答應接視頻。等年齡一到馬上嫁進子桑家,那時候咱們還用愁嗎?」

    「可你們呢,淨會攪事,」一提起這事秋蓮就火大,忍不住脾氣跟家人好好說話,「只要她拴得住那家少爺的心,不說別人,就連姚家也得時時捧著她,還怕日後沒依靠?你們由得她任性才是真正毀了她的前程。」

    這個話題姥爺一向和她說不攏,乾脆什麼話都不說了,提著水煙筒出門找人聊天去。

    秋蓮氣恨父親頑固不化,兀自在那兒喋喋不休。

    姥姥嘆了一聲,也起身干自己的活去了。

    改姓一事就此擱置,從此不再提起。

    在成長的過程中,秋寶也有自己的小煩惱。她六年級了,身高才慢吞吞地蹭到一米四六。哇塞,她前世讀五年級的時候就已經一米六了!如今連春妮兒都比她高了半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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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3:54 |只看該作者
第062回

    沒道理啊!今世的父母身材標準,樣樣標緻……難道練功練多了?!要麼是練功的方式不對。

    於是,她改變練功的方式,把自己的雙腳綁在樹上倒吊著,不時做做拉筋的動作。一邊掛在樹上晃悠,一邊默念心經勤練五毒神經,娛樂運動同時進行,一舉兩得。

    開始的時候,姥姥擔心她血液逆流會出事,秋寶一再向她保證自己有辦法促使血液正常循環。幾次之後,見她安然無恙,姥姥這才放心地任由她折騰。

    終於,到了初中階段,她的身高總算勉強到達一米五。雖然不算高,好歹有些進步,秋寶心情忐忑地自我安慰一番。

    最終,石晉龍沒能兌現給二老的諾言把秋寶接回城,因為秋蓮懷孕了。

    她是高齡產婦,胎像有些不穩,因而脾氣更加陰晴不定,連在繼子面前保持笑容都做不到。

    這種情況下,石晉龍哪兒敢提接秋寶回來的事?

    秋家二老沒責怪她,反而擔心女兒的情況。後來,聽說女兒懷五個月了仍是吃不下保姆做的飯菜,姥姥立即包袱款款進城伺候女兒,直到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才回來。

    在那期間,進入少女時期的秋寶在一個傍晚時分,迎來了一位故友——紅狐。

    這小妖精仍跟以前一個模樣,秋寶心下奇怪,沒問。妖精嘛,長不大自有長不大的原因,無須多問。

    「誒?你來我這兒幹嘛?」對於陷害自己接了五毒旗的紅狐,秋寶沒什麼好態度。

    「唷,長能耐了,不歡迎我了?」不請自入的紅狐掃來一眼。見秋寶已初具少女形態,眼皮底下掠過一絲妒忌。

    秋寶扔來一個白眼,誰會歡迎一隻陷害人的小妖精?

    有客人在,秋寶把作業扔一邊,略帶警惕地瞅著紅狐,「說吧,想幹嘛?你任務完成了?」

    自打上次接任務回來。秋寶不再操心完成任務的期限。瞧瞧其他同事的那些任務。三年五載才能完成乃等閒之事。太陽之子還有九年的期限呢,她才兩三年算什麼?

    不過,好些年沒見過紅狐了。她上次接的是雪嶺噬魂之災。憑她的本事,八成是完成了順道過來炫耀的吧?

    紅狐微哼,不搭理她。自顧自地環視室內,無意間瞥見陽台上那三棵結了果的靈芝仙草。不禁目光一亮。

    「仙草結果了?!太好了,給我兩顆用用。」疾步上前。二話不說伸手掐了一顆橙果、一顆紫果。

    秋寶大驚,迅速瞄一眼窗外,咦?沒動靜?哦對了,只要有她在。小麻雀多半會偷懶跑外邊去玩一圈直到天黑才回來。以它的個性不在家更好,省得跟紅狐起衝突。

    基於小麻雀的護食狂躁症特性,秋寶讓紅狐趕緊把果實藏好。免得讓小麻雀看見那麻煩可就大了。

    「沒出息,連隻鳥都擺不平。」紅狐輕蔑地斜她一眼。指間光芒微閃,那兩顆果實不見了。

    秋寶一見,頓時興趣來了,「誒?你藏哪兒了?喂,剛才那是什麼招?教教我可以嗎?」無論是仙還是妖,手中或多或少有那麼一件兩件寶物,不知紅狐的是什麼玩意。

    但見紅狐眼珠子一轉,不等她開口,已有警惕的秋寶伸手攔住她,「算了,還是不必了,我自個兒再琢磨琢磨。」

    被坑怕了!記得她的任務是團結友愛,如果今天來的是別的同事,讓她出手幫忙也無妨,就當見面禮了。但是紅狐……哼哼,八成又是一個絕世大坑等著她,這回死也不上當。

    紅狐橫她一眼,哼了聲。若不是忌憚五毒旗,她一來就直接拽人走了,哪有空閒功夫在這裡磨嘰。

    「就你這副慫樣,臨死前能琢磨出個鳥蛋已經很偉大了。不如跟我出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賺到個寶貝回來。」

    秋寶冷嗤,不好意思,激將法她不受。

    她淡然自若地搖搖頭,很認真地說:「不,我運氣一向很差,就不做夢了。不如安安分分地守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然後隨遇而安方為上策。」任打任罵,總之不上當。

    一計不成,紅狐眼睛又轉了一下,計上心來,瞇起眼睛笑了笑,逕自來到床邊坐下。

    「說得沒錯。只不過,像咱們這樣的人,想安分生活可能不容易。譬如我,千年妖丹功力不凡,我卻能力一般。若被別的妖王逮住,那絕對是萬劫不復。而你,五毒旗一向受人厭惡排斥,萬一被人知曉你就是五毒神的未來接班人,被群起而攻之,嘖嘖,那場景……」

    語焉雖不詳,內中深意盡在不言中。

    秋寶暗暗咬牙:丫的小妖精卑鄙無恥,居然用威脅這招……

    這個威脅她必須受!因為對方是妖精,妖精性情狡詐凶殘,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若是不答應被她到處嚷嚷,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就算她能找到地方躲著,那秋家二老怎麼辦呢?她實在不願連累二老。

    「幫你我有什麼好處?」所以,她只能爭取一些好處來自我鼓勵一番。

    「獎勵分你一半!」見目的達到,紅狐無聲而笑。粉嫩的臉龐猶如春花綻放,身上迷人的風姿漸顯,分外妖嬈。

    她是得意了,秋寶翻了個白眼,無奈輕嘆。

    今時不同往日,這一次,秋寶有足夠時間給姥爺留下一張紙條,這才跟著紅狐離開。

    她前腳剛離開,小麻雀一路嘰嘰喳地從外邊飛回來,落在靈芝仙草的盒子跟前正想舔舔毛時,忽然眼珠子一頓,身形僵住。瞬間,四下的空氣變得沉重冷凝……

    「那隻雪妖十分狡詐,常常殺人於無形之中,我請……」紅狐語氣微頓,權衡一下利弊關係,迅速轉換措辭,「請她出來有事相商,結果她不出來,還把我在路上結識的幾個凡人殺了向我挑釁示威。她殺氣濃重,你的五毒旗必定能感應她的存在。只要找到她,咱們就可以聯手幹掉她!」

    秋寶瞟她一眼,不語。紅狐所說的雪妖,乃雪嶺噬魂中的凶手,這個任務她做了幾年一直完成不了。無奈之下,只好來找秋寶幫忙。

    傳說狐狸精最擅長忽悠人,紅狐剛才那番話絕對有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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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4:04 |只看該作者
第063回

    紅狐今天是維持人的形態在半空中飄遊而行,一身紅妝在夜空之中格外耀眼,如同九天之上的小仙女臨凡。可惜,她那身亦正亦邪的氣息讓人愛恨不得。

    秋寶仍是一身燈籠褲與單薄的棉衣衫子,腳下踩著一把旗子緊緊跟隨。

    近兩年她功力大增,經常半夜三更在梨鄉的夜空之上練習高空飛行。她曾經嘗試著飛上雲端,老天爺居然沒讓雷劈她實在是有些反常。不知是紅狐所言有差,還是因為自己是人類的緣故。

    最大的可能是老天爺知道她不怕挨雷劈,正在想別的法子懲治。不管怎樣,高空飛行沒問題,不過暫時沒膽子衝出宇宙,她擔心外邊沒空氣回不來,然後死在宇宙中當垃圾。

    她只練過一門神功,既沒明師指引,功法裡邊也沒告訴她外邊的宇宙是怎麼樣的,所以不敢亂來。何況她不是很喜歡越過雲端飛行,那種廣闊空間孤單一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實在有點恐怖。

    若能有個朋友一起冒險的話,倒值得一試。

    眾位異類同事當中她只認識紅狐,可惜,紅狐是一隻狡猾的狐狸精,跟她在一起分分鐘被賣了還替她數錢。所以算了,只要她活著,日後總有機會的。

    至於身上這款衣裳,料子舒適,穿著練功十分輕易簡便,所以一直沒捨得換。秋寶讓姥姥幫忙改成中號的,日常繼續穿著,至於別人說她老土什麼的,根本不加理會。

    她長得好,穿什麼都好看。加上性子沉靜。配上那身衣裳自有一股颯爽英氣,讓人過目難忘。

    兩人飛行的速度很快,雖然天氣黑暗陰沉,畢竟不是普通人,底下的景象盡收眼底。飛到半路,秋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到最後索性停在半空。

    「怎麼了?快點。前邊就是雪嶺了。」紅狐不斷回頭催促。

    秋寶的識海裡,代表疑的黑色旗子隱隱生輝。

    「我不去了,狐九。你另請他人相助吧。」秋寶說罷,就想轉身返回。

    這關頭退縮?耍她玩呢?紅狐急了眼,忙叫住她,「哎。你不怕我向別人透露你的事?」

    秋寶眉眼冷了下來,唇角微翹。「你以為區區幾個人類的生死,我會放在眼裡?」

    此一時,彼一時。此行一去,她極大可能會死。與她的死相比。普通人的死亡簡直幸福多了!

    對於秋寶的轉變,紅狐先是詫異地瞪著她,半晌才嬌笑出聲。笑聲在半空中揚開。

    「哎,幾年不見。變得聰明了。」她笑道。

    秋寶冷冷望著她,沒說話。

    這隻狐狸精對於人類心腸十分冷硬,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剛才是想說請了幾個人類當誘餌吧?哄別人就算了,她居然連同事也哄,跟那些自私殘忍搞傳銷的人類有什麼區別?

    秋寶有自知之明,她是眾子之中能力最弱的。

    紅狐說過,接了任務之後她連見都沒見過雪妖。連紅狐自己都擺不平的對手,按理說該找個實力相當的同伴才是,找她能幹什麼?分明是想讓她充當誘餌。

    一個攜帶著五毒旗的誘餌,比尋常的誘餌有用得多。

    而且,秋寶若死了,她可以說是為民除害;活著也能助她一臂之力,主意想得倒是美。

    先前在秋家,秋寶擔心連累秋家二老才不得不答應。如果是互幫互助,她尚有一絲活命的機會,如今紅狐是哄她去送死,那就另當別論了。

    別人死了能輪迴人世,重新開始;而她死了只能進入旗子當業力發動機,不見天日。

    試問這種結果有誰會願意?

    雖然黑旗亮了,疑惑的心思像毒草一樣在心中蔓延。但,旗子亮了,不代表她的懷疑是無中生有。說實話,秋寶剛才有過一絲偷襲紅狐的念頭。只要性子狡詐的紅狐沒了,世上就沒人能威脅她了。

    有那麼一刻,秋寶認真地這麼考慮著。

    只是,旗子亮了。因為疑慮而開了殺戒,她以後就跟癮君子似的動不動就想殺人,欲念增長,一發不可收拾。時機一到,她將折在自己的法寶當中永不超生。

    還是那句話,為了這隻狐狸落得這個下場,不值得。

    既然幫不得,殺不得,那麼秋寶只能選擇冷漠地返回。

    只是,目的地就在眼前,紅狐哪裡肯輕易放手?

    「站住!都到這裡了,你以為你能逃得掉?」見心思被識穿,紅狐一聲冷笑,綁也要綁著她去。

    「哦?」秋寶神情冷漠地動了動手指,另外四把旗子瞬間出現在身邊,「你想與我同歸於盡?」

    紅狐被這陣仗唬得連退兩步,心跳如擂鼓。沒想到才短短幾年不見,居然被她練成了氣候。不過,成了氣候最好,如果一時死不了,正好助她滅了那隻雪妖……

    「咦?五毒神旗?呃呵呵呵……」

    兩人正在對峙,忽然一股寒意襲來,瞬間,刺骨的寒風暴雪湧來,撒了兩人滿身都是。

    糟了!紅狐神色大變,身上紅芒暴漲,試圖將身邊飛揚纏繞的雪花消融破開一條道來。

    「用旗子破她!快用旗子破她……」紅狐只留下這句話,身影便已消失在狂風暴雪中。

    不等她叫嚷,秋寶早已命令五把旗子在四周尋找敵蹤。可是它們感覺不到對方身上的殺氣,無法烙印追蹤。

    「呵呵呵……居然請了五毒神旗來。沒想到還能親眼目睹一次,實乃三生有幸。小丫頭,讓本夫人瞧瞧,你何德何能……成為祭旗的上佳材料……」這是旗主才有的殊榮。

    啊呸,烏鴉嘴!待會兒也讓你嘗嘗當上佳材料的滋味!秋寶暗罵。

    周圍環境變了,她的五毒旗發出去後頃刻便消失了,不,應該說主動回到了她的識海。為什麼?!她沒讓它們回來呀!

    對呀,為什麼呢……眼前的景象晃了晃,但見四下一片白茫茫,彷彿全世界已經被白雪覆蓋。白瑩瑩的雪光耀人眼睛,到處是銀裝素裹,寒風凜冽。

    秋寶一個人迷失在風雪中,這兒是哪裡?她明明是來殺……殺?殺什麼?她好像還有一個同伴……同伴?有嗎?她還有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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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4:15 |只看該作者
第064回

    「五公子!五公子別跑……」

    對了,她,呃不,他是五公子。在幾千年以前,****仍未統一時的一個小國相爺府的五公子,今年九歲。

    心思方頓,他已身處一棟雪白而莊嚴的府邸宅院當中。

    天空下著細碎的小雪,院子裡的樅木與花草全被覆上一層厚厚的雪花,白瑩瑩的。

    一群身穿窄袖深衣的侍女匆匆忙地圍過來,神色略顯慌張,「五公子,快,夫人正在書房等您,去晚了您又該受責罵了。」言畢,一把抱起他,再匆匆忙地往正院裡碎步跑去。

    即將來到正房的大院門前,侍女放下他。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和衫角,然後退開兩步,垂眸隨他一起神情肅穆款步而行,彷彿剛才的匆忙只是一個錯覺。

    進入院門,按規矩,他必須先去正房禮見主母雪夫人。

    「兒子小五,見過母親大人。」來到廊前,他正規蹈矩地匍匐在地,向端坐廊下的那位婦人行禮。

    巍高大氣的簷廊下掛著一個個五角銅鈴,雪風一吹,叮叮鈴鈴的響,煞是清脆好聽。

    廊下,一位高貴端莊的婦人跪坐矮腳案几旁,她便是相爺的正室雪夫人。她貌美而神情清冷,雖肌膚勝雪,衣裳式樣卻是素雅簡單,裡著一身淺灰深衣,外穿一件華貴黑緞寬袍。

    聞聲,一雙狹長的鳳眸眉角輕抬,深邃如潭的眼神直直盯了他好一會兒,才輕啟檀口,「可用過早膳了?」

    「謝謝母親關懷,兒子已用過早膳。」

    「那便去吧。今兒若連一段都背不出來。罰跪兩個時辰。」她言語輕緩,神態端莊,舉止間禮節周全。

    五公子心裡暗暗叫苦,嘴裡卻恭敬應是,然後起身退進旁邊的書房裡。

    書房裡,他肅整一下凌亂起伏的心情,開始研讀那複雜的經篇。

    不知為何。他今天的狀態甚好。才一個時辰就把整篇生澀難懂的《道德經》背下來了。個中意義略有所解,漸覺有趣,不知不覺間竟過了時辰猶自不知。

    窗外。雪夫人靜靜地站在邊上看了許久,唇角輕緩微揚,繼而悄然離開。

    只不過,他雖是相府的五公子。卻是一位名喚姜姬的妾氏所生。

    常常聽到丫頭婆子們私下議論,正頭娘子雪夫人年過三十無子承歡膝下。因而特別厭惡府中能生育的妾室,尤其是小公子們。

    相爺府不止一個公子,連同五公子在內一共有三個男孩子。但五公子的母親姜氏美貌不輸於雪夫人,嘴甜。甚得相爺的疼愛。相對地,她的孩兒五公子很得相爺看重。

    甚至有人預言,這座相府早晚是五公子的。

    正因如此。正室雪夫人坐不住了,每天叮囑下人把五公子帶到正室的書房裡呆上兩個時辰。由她親自監督。讓他熟讀《道德經》,並且背誦詮釋給她聽。

    《道德經》在當時並未分章,只分成兩篇。對於一名九歲的孩童來說,此經篇幅較長,意義玄妙深遠。要熟讀背誦尚有一定難度,更甭提讓他把其中釋義講述一遍了。

    因此,他日子過得很痛苦。

    由於背不出來,他每天都要在院子裡的一塊圓石上跪足一個時辰,方能回親娘姜姬那邊去。

    他天天腦仁疼,膝蓋疼,為這事不知哭過多少回了,天天過得生不如死。姜姬心有不忿,常常當著他的面在相爺跟前訴苦。只是雪夫人年輕那兒有恩於相爺,相爺不好為難她,最多是冷著,因此雙方一直這樣僵持著。

    但是,由於今天五公子讀得專注忘了時辰,讓姜姬誤以為他又被罰了。下人們轉達了今天的事,說雪夫人今天要讓她兒子在天寒地凍之下跪足兩個時辰。

    小五才九歲,還讓不讓他活了?姜姬眉眼掠過一絲冷笑。

    待讀書的兩個時辰一過,爾後又過了一個時辰,兒子依然未歸。姜氏坐不住了,帶著一眾僕從下人闖進正房大鬧。

    身為一個妾室,膽敢帶人擅闖正房挑釁正室夫人。雪夫人不動聲色,神情威嚴地下令發賣薑姬所帶來的一干人等,並罰姜姬在佛堂吃素抄經一個月。

    在這個月裡不得出門,不得擅見任何人,包括五公子。

    今天相爺有事出了遠門,雪夫人又失寵多年,在府中只有幾個忠心得力的下人使用,正是除掉她的大好時機。

    於是,趁雙方下人混戰,趁雪夫人身邊只有一名侍女跟著,欲除之而後快的姜姬從袖中抽出一把塗了毒的短匕,氣勢洶洶地刺向雪夫人。

    正在此時,聽到動靜的五公子衝出來了。他撲向姜姬,想讓她冷靜下來。

    誰料,姜姬一見兒子,頓時欣喜若狂,二話不說把手中的短匕塞進他手裡,指著雪夫人:

    「快去,我的好孩子,替娘殺了那個賤人!孩子快去,你不是很討厭她嗎?她一直不讓咱娘倆好過,趁你爹爹今天不在,趕緊把她殺了!」瘋狂的女人力氣大,她使勁一推,把他一下子推到雪夫人跟前。

    「殺了她,趕緊殺了她!只要殺了她,這府裡就是咱們的天下了!再也沒人逼你讀書,沒人敢罵你辱你,更沒人辱你娘親……小五,殺了她!」

    像是腦子受了詛咒似的,今天看書時的好心情被驅散,往日積壓的痛苦憤恨翻湧而上,充斥在他的腦海裡。

    雪夫人像座雕塑般高高站在廊台上,不閃不躲,目光清冷地俯視著他。

    五公子高舉匕首的手晃了晃,動作遲疑,無法動彈。

    「殺了她!小五,今天你不殺了她,娘馬上死在你面前!小五,快,殺了她……」

    見他遲遲不肯動手,姜姬大怒,奮力推開身邊的侍女,一頭撞向旁邊的假山石上,額上噴出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地面。

    「娘!」五公子嚇得魂飛魄散,衝過去跪在她身旁,想扶起她來。

    不料,姜姬還沒死,眼神陰毒地一把推開他,剛巧把他推到平時被罰跪的圓石旁。

    「你別叫我娘!我沒你這麼沒出息的兒子,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小五,你要麼殺了她,要麼看著娘死!」

    不,他兩樣都不要,兩樣都不選行不行?望著幾近癲狂的親娘,五公子一時之間顯得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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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4:26 |只看該作者
第065回

    這時候,雪夫人忽然開口,「姜氏膽敢對本夫人無禮,來人,把她押下去,叫人過來帶走!」意思是,連她一起發賣出去?

    「不!母親,請母親饒了小五的娘親!」五公子迅速跪下叩頭。他人雖小,在耳濡目染之下,有些事情是他明白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姜姬以下犯上,必須嚴懲不貸。來人……」

    旁邊有人應聲,隨之跑出幾個高大的壯丁來。

    姜姬見狀大吃一驚,爾後苦笑,「沒想到,你居然還藏著一手……」

    雪夫人淡淡道,「那是自然,身在虎狼之地,豈能不留後路?」眼神一個示意,那幾個人把一干人等拖了下去,另有兩人過來準備拉扯姜姬。

    「母親且慢!」五公子一聲尖叫,慌亂之下居然高舉短匕噗地插進自己腹中,頓時周圍一片靜默。

    作為一名想救母親的孩童,奶娘跟他說過的話被牢牢記在心中。如果他沒了,雪夫人就不會針對他的娘親了。

    「母親請息怒,小五願意替娘向您賠罪認錯,請饒過孩兒的親娘。」腹中劇痛傳來,五公子嘴角湧出一股股鮮血來。有些氣力不繼,他吐出兩口濁氣,面向雪夫人跪下。

    「孩兒承母親教誨,已能背出經文……」讀了兩年仍背不出《道德經》,每次雪夫人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失望,讓五公子覺得屈辱,並且羞憤不已。

    難得今天狀態好,他必須背一遍給她聽,好教她不敢小瞧了自己。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靜寂的庭院裡,響著幼小孩童稚嫩的讀書聲。

    背著背著,但覺漫天雪花飛舞,眼前景象恍惚……好冷,好冷呵!神智一晃,精神倏然回籠清醒,秋寶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但覺腹中一陣劇痛。不禁哎呀一聲,雙手捂向痛處,頓時摸了一手血。

    臥槽!她腹部那裡居然插著一把短匕?!這。這不是,這不是五公子自裁那把……呃,呃,她剛才做什麼了?!為什麼五公子自裁的刀子插在她的腹部上?!

    痛得無法自已。秋寶往旁邊翻側,躺在那塊鋪著雪花的圓石上。這時候。她猛然發現對面矗著一塊美麗的冰雕,有個火紅衣裳的小姑娘被困在裡邊,正面向著她死命拍著冰層,試圖破冰而出。

    秋寶努力把目光往上移。仍是那座巍高大氣的簷廊,下邊仍端坐著一位身穿古式衣裳的婦人。

    在五角鈴聲中,那婦人的聲音緩緩傳來。清悅動聽:

    「有人選擇死在姜姬手上;有人選擇殺我,死在護衛手上……只要拿了那把匕首。不管怎麼選,都得死。而你,五毒神的接班人,死在自己的手裡,呵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你個神經病才有意思……秋寶眼神開始渙散,不甘心地瞪著紅狐,「狐九,我叉你祖宗……」交友不慎,居然把她當成點心帶到如此強悍的大妖面前,害得她在關鍵時刻想逃也逃不掉。

    不管怎麼死,她終究是要死了。

    不行,她絕對不能在旗子裡邊輪迴。逃是不可能的,她必須想辦法向諸天神佛求救。

    要怎麼做呢?旗子裡邊充滿了貪嗔等各種欲望,一旦進入裡邊她只能剩下一絲半點的理智,要怎麼做才能自造功德?才發得出足夠強大的訊號讓西天那群佛菩薩知曉,助她逃出生天……

    在那冰天雪地之間,廊下的婦人見她已經暈厥,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想幹什麼?!老妖婆,放我出來!我警告你,我們都是上天選中的士子,你若殺了我們,天兵天將不日降臨有你好受的!」迷霧散去,紅狐被困在冰窟裡又氣又急,在裡邊不斷地跳腳。

    婦人嫣然一笑,「呵,本夫人並沒犯下殺戒,路是你們自選的,怨我?」話音未落,瞬間揚起一陣雪花飄舞,掩去她那漸漸變淡的身影,與秋寶腹中的短匕一起凝聚成光點,倏然閃入昏迷少女的額心之中。

    隨著她的消失,嘩啦一聲,不但困著紅狐的冰窟自行破碎,就連方圓百里的嚴寒凍意亦漸漸消褪。

    紅狐顧不上多想,急忙衝到秋寶身前一探,霍,還有一點氣息,趕緊取出一粒仙草果實強行喂進她的嘴裡。吃下沒一會兒,秋寶腹間的傷口開始慢慢癒合,氣息逐漸趨向平穩。

    紅狐這才松了一口氣。

    好險!差點兩個人都栽在這座雪嶺上。神隱士也會死,別說她倆一個是人一個是狐,就連如今的山巫也是替補過來的。死後要輪迴,重新修煉還得經歷千難萬險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她不想死在這裡,又想完成任務獨吞獎勵,這才把人之子騙來當擋箭牌,結果差點都栽了。

    不過……紅狐皺眉環顧四周,嶺上的厚雪正在漸漸消融,有一些地方甚至隱隱露出一點點綠色來。

    這裡常年冰雪封山,哪裡出過這種景象?什麼意思呢?因為有神隱士死在這裡,雪妖擔心受天界責罰趕緊溜了?

    不到半天功夫,不僅是雪山消融,那棟經常出現在雪嶺中的屋簷不知何時也消失了。紅狐遍尋雪妖不得,只好捲起昏睡中的秋寶暫且撤退,打算改日再來探個究竟。

    回到秋家二樓,她把秋寶扔回床上,然後再準備去摘幾顆仙草果實。剛才把一顆給了秋寶救命,當然得重新摘。

    來到陽台,紅狐剛朝仙草伸出爪子,半空之中突然襲來幾道凌厲的殺氣。她哼了聲,一條尾巴閃電般朝頭上那隻鳥甩了一下,啪,把它打暈了。

    嗤,人和鳥都是廢物。

    紅狐微微冷笑,摘了好幾顆果實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因此,當秋寶醒來時,迎接她的是一排又一排的羽毛飛刀子。分不清現實與幻境的她二話不說,抽出一把旗子啪啪啪,把小麻雀打得鏡暈頭轉向。

    小麻雀怒了!朝她小嘴一張,轟地一聲,一把火焰當頭噴來……二樓動靜不小,姥爺趕緊上來看個究竟。

    發現她的房間一角漆黑一大片,姥爺驚問:「阿寶,這是怎麼了?!」

    秋寶揚著一張黑臉,拿棍敲地鼠似地攆著小麻雀,「沒事,不小心打火機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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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4:40 |只看該作者
第066回

    當發現仙草果實又被人摘了好幾顆,秋寶終於明白小麻雀為什麼生氣了。更重要的是,紅狐沒把屬於她的那份報酬留下。

    是任務還沒完成,還是獎勵未領?當然,以紅狐的德性,八成是不想給。

    無妨,山水有相逢,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第二天,課間十分鐘,春妮兒和狗蛋來到班裡找她。

    附近幾條村的孩子上初中必須到鎮子上來,春妮兒和秋寶一個班,狗蛋在隔壁。基於三人兒時一起打架打出來的革命情誼,即使不在一個班,三人依然是鐵三角。

    青春年少,少男少女們對什麼都充滿熱情。

    狗蛋和春妮兒在學校裡如魚得水,秋寶長得好看,可惜不愛打扮,更不能言善辯與人多打交道。而且她上課喜歡打瞌睡惹老師不喜,被當成下等生編到末座,因此沒什麼人留意她。

    當然,少男少女的那點兒花季情懷,連低調的秋寶也能感覺到。初一時她收到好幾封情書,那些生澀的小清新語句讓她感懷往昔。當然,情書看過便算。

    除此之外,她沒有別的表示。在學校時她行事如常,權當沒這回事,也沒人過來找她要結果。

    其實,她上輩子過得苦悶,難得能重來一次本該好好享受青春期的酸甜苦辣。但這輩子她要操心的事不少,尤其事關自己的性命心情更是沉重,故而沒空理會少男少女們的小心思。

    她這大咧咧的性子頗得男孩們的青睞,由於她和狗蛋、春妮兒的鐵三角關係,有些女孩妒忌她長得漂亮好人緣也沒誰敢來找麻煩。

    「蘭姨崴腳了?沒事吧?」秋寶把腳擱在課桌上,愜意地問道。

    三人閒聊中得知。狗蛋的母親村長太太扭了腳。難怪這段時間在村裡沒見過村長太太,原來是腳傷了。

    陳鵬,也就是狗蛋的大名,他率性地盤腿坐在課桌上,搖搖頭。

    「沒事,夏伯伯給她正了骨開了幾副藥,說吃完就沒事了。」

    夏伯伯是鎮子的老中醫。秋寶小時候遭雷劈時總是來麻煩他。

    「我媽腳傷了下不了地。我爸有事,不得空。妮兒,阿寶。週末去我家幫忙挖蕃薯,咱們晚上就在地裡燒烤如何?週五下課咱們去買些火腿、汽水之類的。」陳鵬提議道。

    年輕就是好,什麼事都可以苦中作樂。陳春妮和秋寶一聽,眼睛亮了。連聲稱好。

    「對了,你們聽說了沒?蘇老師要調回城了。」正事談完。陳鵬忽然想起一事來,「聽說這個週末就要走,咱們要不要送送她?」

    雖說她的教學方式有些嚴格,但確實是一位盡心盡責的好老師。

    「要不。週五晚上咱們干脆去學校燒烤,當是給她餞行如何?」秋寶提了個建議。

    她的話,聽得陳鵬和陳春妮一愣。

    「咋啦?你們不願意?」見他們一臉便秘的樣子。秋寶以為自己猜對了,嘆了下。「唉,好歹當了咱們幾年班主任,是有些死古板,但本質上是為了咱們好……」

    被她老聲老氣的口吻逗樂,陳春妮噗哧地笑出聲來,推了她一把,「得了,我們沒說不去,沒想到你肯去罷了。」

    全班的同學裡,就數秋寶被老班罰得最多,積怨頗深哪。

    秋寶這才明白兩人的意思,訕然笑笑,不解釋。正聊著天,忽然之間眼前一陣暈眩,神隱榜旁邊那兩尊神像的影像在秋寶的腦海裡出現。

    咋啦?這是干什麼?!現在上去?!

    「喂喂,阿寶,你怎麼啦?」春妮兒是第一個察覺她不妥的,被她這麼一嚷,不但是陳鵬,連旁邊的同學們也驚動了。

    秋寶臉色蒼白,起身扶著書桌,牽強地笑了笑,「我有點不舒服,妮兒,幫我請假。」揮退兩人陪護的好意,自己腳步踉蹌匆匆離開了教室。她腦子裡的影像越來越清晰,不行了,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

    身後,春妮兒跺著腳,「阿寶沒事吧?以前我一直以為她是故意偷懶不上課。」今天瞧她的臉色,確實是不舒服的樣子。

    陳鵬望著秋寶也是一臉擔憂,「應該沒事,有事她一定跟咱們說,你記得給她請假。」

    三小無猜的情誼太深,對於自幼結識的小夥伴給予無條件的信任。

    再說秋寶,她剛躲進廁所裡,便覺眼前一晃。待視線清晰時,她已經來到任務榜前。奇怪,她以前都是一下子消失,然後直接來到榜前。今天怎麼那麼好,居然提前示警?

    不管如何,既然上來了,她先瞧瞧有什麼任務可接。據說從這一次開始是自由選,她應該沒來晚吧?一人一條能做到嗎?千萬別被人搶光了。

    還好,任務榜仍未更新。除了秋寶和紅狐,其他人的任務還沒完成。

    秋寶拿了獎勵一瞧,咦?是一塊令牌。令牌化成金光一閃,烙入她的眉心之間,然後沒了痕跡。

    片刻之後,秋寶弄明白了。

    原來,那塊令牌正是紅狐夢寐以求的攀越高空的通行證,但凡是烙上印記的生靈,三界皆可通行,只要她能找到路子。

    嘖嘖,說白了,她等於拿了護照卻沒地方可去,除了高空飛行。越界的規則也跟人界不同,跨界的神隱士得不到任何保護,如果自己能力弱被滅了,天界最多出面替她報仇,然後沒了。

    啐,就用一個雞肋獎勵打發她,果然,世上所有的老闆都是受員工詛咒的存在,沒有例外。

    好在紅狐還沒領獎勵,秋寶想了想,迅速躲到神像的大腳邊候著。

    如果她往神像上邊細看,一定會發現一件驚人的事情。

    因為,那個高舉真元寶鏡的神像眼睛居然動了一下,悄無聲息地,好像在突然之間被注入一點生命力。一直在秋寶眼中空空如也的真元寶鏡裡,映出一個長髮女子的身影……

    沒過多久,一道紅芒掠至,紅狐來了!她行動一如既往的利索,來到的同時嗡的一聲,獎勵接了。

    她回頭剛想走,眼前忽然唰地閃出一面巨大的旗子,嚇得她慌忙往後一退,但唰的一聲,後邊也出現一面旗子……如果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那她算是白活了。

    「出來!」她蹙起眉,厲聲喝道。

    秋寶悠閒地從神像的腳邊出來,笑瞇瞇地朝她揮揮手,「嗨,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真心的。

    紅狐嫌惡地斜來一眼,「幹嘛?在雪嶺是我救了你一命,咱倆扯平了。」她的獎勵永遠是她的,誰也別想能搶走一毛。

    秋寶哧了聲,「扯平?想得倒美。不是你害我,我會差點沒命?還摘我那麼多的仙草果,得了,別廢話,一半獎勵拿來!」

    「我不給又如何?」紅狐不惱了,瞟了那兩面旗子一眼,似笑非笑地,「別說我沒提醒你,在天界,不少神明厭棄邪惡之神。」

    也就是說,五毒旗在這裡是違禁品。

    「那又怎樣?」秋寶笑了下,索性召出另外三把旗子,五色旗子在半空飄揚,把兩人圍在中間,「我能得到五毒神經意味著符合天道規則。把我坑成這樣我還沒找人算帳呢!他們敢出來,我就敢跟他們好好談談人生。」

    哪怕同歸於盡,也好過日後她在旗子裡邊生不如死。

    「念在同事一場我是真心助你,你卻一再推我入險境,」秋寶冷笑了下,「狐九,有些事情做多了會適得其反。在我拿到五毒旗時,你就應該清楚這一點。」

    沒有人甘願自己永遠受欺負,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如今她擁有大煞神的法寶,再任人欺詐豈不貽笑大方?雖說自己修為尚淺,但光腳不怕穿鞋的,正常人怕遇上醉鬼,秋寶敢打賭,紅狐絕對不願冒著千年修為一朝喪的危險與她硬碰硬。

    果然,「好了好了,我不過說了一句,你何必費唇舌在這裡教訓我?先把這些晦氣的旗收起來。」紅狐煩悶地瞅了一眼旗子。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讓她入妖道。

    待秋寶收起旗子,紅狐才萬般不情願地說:「獎勵不能分,瓊漿果是我等了一千多年才拿到手的,混合仙草果煉製丹藥來破我身上的封印,你分了也沒用……」不過是長壽些,仙草果有此效用,實在不必來搶她的。

    「你說沒用就沒用?我可以拿去喂猴子。」總之不能輕易便宜了她,秋寶睨她一眼。

    紅狐撇了一下嘴,「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不就是想把仙草藏起來嗎?跟我走吧。」說完,她掉頭就走。

    「去哪兒?」秋寶趕緊跟上。

    「我七哥從前認識一個老和尚,從他手裡得到一顆須彌芥子,我記得是放在遙天閣裡。」

    「又偷你七哥的?」秋寶眼角跳了下。

    紅狐白她一眼,「什麼偷,如今我才是遙天閣的主人。」

    「你七哥……」死了?身為親妹,她確實有繼承權。

    紅狐立馬明白她的意思,「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你在人間呆了很久是吧?」好的不學盡學壞的。

    兩人在雲端上飛了沒多久,來到一道雲朵環繞而成的巨大拱門前,門上有兩個金光閃閃的字:天門。

    來回的路線不同了,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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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4:53 |只看該作者
第067回

    她不抱希望地問了紅狐,紅狐鄙夷地瞥來一眼,「嗤,因為你低級,只能依賴天神之力往來。如果不是死皮賴臉要留下來,你這會兒已經回到下邊了。」

    就知道她不會如實相告,秋寶不再多問。

    但是,她的腦海裡忽隱忽現地響起一個女人輕緩的聲音:「上天不喜妖靈,她們只能憑藉自己的修為往返。」

    聲音很飄忽,轉瞬即逝,讓秋寶以為是自己晉陞了的緣故,身上多了一個解說功能,不禁心裡暗自慶幸。

    穿過天門,秋寶踩著旗子,被紅狐要求快如光速地離開。

    「為啥要飛那麼快?」人與妖之間的實力體現出來了,風力巨大且鋒利,讓她有點跟不上。

    「我有個族人因為飛得慢被你們人類拍下,被追捕逃回洞府至今不敢出來。」

    「……為何不用障眼法擋擋?」秋寶也在擔心這個,想從紅狐身上偷師。

    「何必,幾個人類而已……」紅狐一向不願在人類面前低頭。

    一路緊追,終於聽到前頭的紅狐丟來一句,「狐鄉的結界重新修整,裡邊處處有殺機,不怕死的話你儘管跟進來!」說罷,她一加速,咻地向前一沖,頓時失去了蹤影。

    死狐狸精又坑她,秋寶暗罵。

    開弓的箭是無法回頭的,由於速度過快,秋寶控制不住仍在繼續往前飛行。正在焦急間,腦子裡又有聲音響起:

    「運轉全身靈力外發,自造結界護體……」

    顧不得多想,秋寶下意識地依言而行。猶如神助一般,又或者是她在生死關頭迸發的潛力巨大無比。只覺彭的一下,她的身上像被一層薄膜緊緊包裹住。

    與此同時,周圍陣陣的壓迫感襲來,伴之而來的是無數把鋒利的刀刃。果然是處處殺機,從她身邊劃過一點兒都不覺得痛。可是,讓她眼睜睜看著那些刀刃迎面而來,那種直視感還是很可怕。

    秋寶憋住一口氣。繼續努力運轉全身的靈力。源源不斷地發出來。終於,那些刀子被隔開了一些距離。

    衝出狐鄉的結界,迎接她的不是有禮的問候。而是幾把利刃。沒有紅狐的帶引,狐族的衛士把她當成擅闖狐鄉的敵人了。

    「狐九,你再不出來我可要動真格的了!」秋寶揮舞旗子所化的棍子迎敵。

    因為修為尚淺,如果要勝出。她必須動用五旗的力量。到那時候,情勢如何將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幸而紅狐知道分寸。笑吟吟地出來讓族人停止攻擊。秋寶顯出天界烙下的通行印記,又與狐九相熟,不必再化身異族便給她放行了。

    再一次踏入遙天閣,秋寶這次得償所願。在室內那張供人歇息的案几前坐下,癱在那裡歇了一會兒。從那裡望出去,開放式的庭園景緻清幽雅靜。讓人心神安定,流連忘返。

    只可惜。紅狐急著煉製丹藥,把一枚玉質芥子塞她手裡就想打發她走。

    「你這兒有沒玉盒?純玉那種,附贈我一個如何?剛才我被嚇得不輕,精神損失巨大……」傳說中的芥子是一粒拇指般大的玉質米粒狀物體,秋寶看著它,不由自主地想起盛放仙草果的容器來。

    靠她買,不知何時才能賺到一個玉盒子的錢。

    「休要得寸進尺。」紅狐薄怒。

    秋寶爭辯道,「我也是為大家著想。那仙草不定哪天就枯了沒了,有個盒子才能把仙草果攢起來,日後你想用多少有多少,這樣不好?我一向好說話,你一問我就給了,這一點你很清楚。」

    紅狐無語,厚顏無恥說的就是這種人。

    但是,她說的有道理。更何況……紅狐瞧了一眼秋寶手上的芥子,心頭動了下,轉身進入室內又翻了一會兒。

    再出來時,她手裡果真多了一個約摸巴掌大,呈四方形的玉盒子來。把它塞進秋寶懷裡,紅狐這次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一把將她推出了門。

    「哎,你還沒告訴我這芥子怎麼用呢!」秋寶在門外叫道。

    「把它穿孔掛脖子上,心裡想著往裡邊放東西就行了,快滾,別吵我!」

    就這麼簡單?秋寶往屋裡瞄了一眼,她不是很相信。算了,反正寶貝在她手上,日後找機會結識其他同事,問過之後再往裡邊放東西。

    想罷,秋寶難得心情愉快地離開了狐之鄉。

    這一次她花了近兩天時間才回到家,在半空之中她找不到方向,身上又沒帶錢坐車,只能白天打聽方向,晚上才開始飛行。而且是超速行駛,因為擔心被人拍照受追捕。

    待回到家裡,她已經是一身的狼狽。姥爺沒問她去哪兒了,知道她沒事,自個兒便去廚房給她準備吃的。

    春妮兒是個好樣的,不但替她請了假,還幫她把小書包也拿回來了。

    回到樓上,秋寶拿出玉盒子去摘仙草果,又被小麻雀鬧了一場。小傢伙聽不懂人話,秋寶指手劃腳好說歹說了老半天,總算讓它明白,只要有了玉盒子,它的伙食才會源源不斷,才肯勉強地讓步。

    玉盒子用上了,那芥子暫時不能用。

    晚上,秋寶捏著那顆芥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瞧著,十分的鬱悶。

    「這枚芥子上邊有一抹紅霧,那是小狐狸抹上去的血氣,她可以隨時取用裡邊的東西……」

    又是那個聲音,貌似不太像自身技能。

    秋寶一下子坐起來,警惕地望望周圍,卻什麼都沒發現。再拿起芥子瞧了瞧,裡邊果然有一灘血色霧氣,她以為那是芥子自帶的斑點,像翡翠那樣。沒想到……難怪那麼輕易就答應了,死狐狸果然狡詐。

    正想著,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教她用靈氣把那道血氣抹掉,然後往芥子裡邊輸送靈氣。那聲音告訴她,那枚芥子是可以融進體內的,只要靈氣足夠的話。

    一旦融進體內,以後誰也搶不走它,更無法從裡邊取東西。

    依言,她用自身的能力和旗子的,給芥子輸送靈氣大概一個小時後,那枚玉質芥子果真漸漸融進她的手心裡。

    把玉盒子用意念往裡邊一放,嗯,成功了。

    之前藏起來的靈芝她沒放進去,那些不算太寶貝,放在外邊也無妨。可惜那盆仙草放不了,小麻雀以為她要把仙草拿走,差點沒跟她拚命,只好作罷。等哪天它聽得懂人話了,再把仙草放進去。

    那個聲音困擾了秋寶很久,可是沒辦法,她找不出原因,把家裡翻個遍始終找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為了這個,她無法專心練功,有一段時間裡她十分煩躁,心裡惶惶不安。

    那天回來得晚,秋寶沒來得及給蘇老師送行。大家以為她果然是討厭老班的,秋寶懶得與人解釋。

    一眨眼,暑假到了。

    秋寶與陳鵬、春妮三人在市裡打聽到雪糕冰棍的經銷處,騎著自行車在各村各鎮裡售賣冰棍賺取零花錢。她不能看著秋家二老替自己操勞,能賺一些是一些。

    更想讓二老知道,其實她一個人能活得很好,不必長輩們操心。

    姥爺見她的冰棍生意不錯,為了省下進貨的錢,他每天晚上熬了一大鍋清熱解毒的涼草,在冰箱裡擱一晚上,然後讓她拿出去賣。那是一種類似龜苓膏的吃食,味道好價格又便宜,當地很多人都喜歡吃。

    如此一來,她的收入比前些天增了一倍有多。

    陳鵬與春妮原先是過來湊熱鬧的,見真的能賺錢頓時來勁兒了,每天跟著她鄉里鎮裡玩得不亦樂乎。

    就這樣,時光匆匆而過,姥姥從安平市裡回來了。

    從她口中得知秋蓮生了一個女兒,石家人皆大歡喜,就連石子軒的外公家也派人來道賀。

    女兒生了個女孩兒依舊得到夫家歡喜,姥姥自然是開心。從老伴嘴裡得知秋寶每逢假期騎著自行車出去賺零花錢,與小時候的調皮不同,如今她非常懂事,姥姥心裡甚是欣慰。

    只是,每每想起在城裡興高采烈的石家人,和自己女兒幸福的笑臉時,兩相對比,天差地別。

    在夜靜更深時分,老人家總是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一切皆瞞不過秋寶的眼睛,每隔一段時間,她往湯裡扔一塊靈芝,好讓二老滋養身體。來日方長,她無法用語言來說服二老放開心懷,只能儘量讓老人家別愁壞了身體。

    只要人活著,總有一天能讓他們瞧瞧,她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秋寶十五歲了,考試時,她破天荒地發奮考上本市的重點高中。人長大了,她喜歡重點學校裡的學習氣氛,那種環境之下,孩子們多半不會有別的心思叨擾她。

    只是,繼父石晉龍給她辦了轉學手續,要把她接回安平市就讀。稀罕的是,親媽秋蓮居然沒反對。

    秋寶本來不願去,她不想離秋家二老太遠了。可秋家二老硬要她去,加上親媽在旁邊幫腔,事情就這麼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曉得這女人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管她想幹嘛,既然二老堅持,那麼就去吧。她也該找個時間,帶上禮物去探望後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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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5:06 |只看該作者
第068回

    與兒時的夥伴們聚完會,秋寶這幾天不再外出,留在家裡收拾行李。

    親媽要帶孩子,繼父工作忙沒空來接她。

    石子碩上的是軍校,放假也很少回來,整天去訓練;石子軒由於外公家給他訂了一門親事,心裡不爽離家出走。為了避開外公家的高壓,他在每個朋友家裡住兩天再換一個地方,不時給父母一個電話報平安。

    全到了青春叛逆期,石子碩就不說了,他和秋寶是天生的冤家,不宜過多接近。至於石子軒,石晉龍和秋蓮壓根兒沒把秋寶要來的事情告訴他。一個是擔心兒子給繼女添亂,一個擔心女兒慫恿繼子做不好的事,各有思量。

    所以,秋寶是一人上路。

    她的行李不多,有姥姥做的幾套不同色系的衣服,姥爺把他的軍刀給她帶著防身。這玩意可不好過安檢,扔在芥子裡了。

    還有一部跟板磚差不多厚的平板電腦,和任摔不壞的手機。這兩樣是頂頂重要的道具,估計很快就能用上,必須隨身帶著。

    仙草終於被她放進芥子裡了,小麻雀親自進去確認她不是想偷吃後才肯放手,但它死活不願留在裡邊。

    秋寶沒理它,提著鳥屋、拖著行李箱出了門。

    仙草她是必須隨身帶著,因為每天得放出來曬一個小時,石家沒人會替她看著,只能自己來。而且聽姥爺說繼父鼻子不同尋常,仙草能藏著最好藏著,別輕易拿出來露臉。

    鳥屋是必須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所以不能放進芥子裡。小麻雀在鳥屋裡過不了安檢,又不願呆在芥子裡。所以秋寶任它自由活動。能跟來最好,跟丟就算了。

    一隻找不到主人的座駕,她百分百樂意給它自由。

    給秋家二老留下幾棵靈芝,再交代他們一些注意事項,秋寶這才安心地出了秋家大屋院門。她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提著鳥屋,與姥爺姥姥站在公路邊等公交車。

    小黑小狼蹲在大家腳邊。它們好像意識到小主人要離開了。今天一整天都沒怎麼吱聲。在靈芝湯的滋養之下,它們的身體越長越壯,動作矯健。不顯半分老態。

    秋寶一一撫著它倆聳拉下來的腦袋,心中感慨。有它們長伴二老身邊排解寂寞,也算是一種心靈的慰藉。

    她不時回望秋家大屋,感覺分外悵然。

    今日一別。不知以後是否還有歸期,得趁現在多看幾眼。

    「阿寶。到了家裡一定要聽話!啊?」姥姥拉著外孫的手,殷殷叮嚀。

    姥爺在旁邊也說:「遇到什麼不懂的,問問你龍叔或者小軒,別老是跟人擰著幹。」尤其是對親媽。其次是對石家長子。

    面對秋寶這個共同的敵人,那對便宜母子顯得格外有默契,二老看著一點兒都不開心。

    這些年二老算是看出苗頭來了。外孫與女兒的關係已經降至冰點。女兒經常找碴罵外孫,外孫從來沒有主動跟她說過話。偏偏女兒認為那正是她不聽話的現象。

    因為不在意,所以什麼都看不見,這是那對母女的相處方式。

    她倆之間的關係,僅僅是血緣在維繫罷了。

    二老的用心秋寶是知道的,曾經痛失親人的她知道什麼最重要。趁在乎的人仍健在,她放下行李,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手擁著一個,完全沒有不好意思或者尷尬的心理:

    「嗯,我知道。這些年辛苦姥姥姥爺了,謝謝!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等我賺錢了,把你們和小黑小狼全部接進城裡住,然後一起周遊世界。」前世今生的願望,皆是如此。

    這也是所有年輕人,第一次出去追逐夢想時說的話。

    「哎!」姥姥忍不住眼淚,眼眶紅了。姥爺緊抿著嘴,望向其他地方,

    在二老的淚眼相送中,秋寶終於坐上了駛往鎮子的公交車,離開了她長大的地方……

    經過幾趟轉乘之後,秋寶終於回到了原主的出生地——安平市。來接她的人是石晉龍,他開車來的,讓秋寶鬆了口氣,不用提著行李擠公車實在是太好了!

    「叔,我要留校住宿。」車上,秋寶和繼父商量說。

    她不想摻和別人一家子的生活。

    石晉龍瞅了她一眼,溫文微笑道:「為什麼?學校離家不遠,我和你媽都希望你在家住。」

    「我週末回家也一樣,以前小不懂事經常逃課,學習有些跟不上。現在上高中了,我想認認真真地靜下來學習。」秋寶微微笑著說。

    繼女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冷靜,像被磨平了渾身稜角,與在鄉下時的傲冷不一樣了。

    車裡靜了一會兒,石晉龍語氣誠懇:「阿寶,你媽其實是一個口硬心軟的人,一家大小都要她勞心勞力,脾氣難免暴躁些,說話也大聲些,你別怪她。」

    由於每年回去她都多次強調,大家總算把稱呼改了。

    「我知道。」秋寶不以為然,語氣卻很認真,「我沒怪她,叔,你和姥爺姥姥多慮了,我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正因為不想和她起衝突我才要住宿,距離產生美嘛。打暑期工時我才知道讀書的重要性,我現在只想認真讀書,努力考上一所好的大學,爭取以後找到一份好工作讓二老放心,別的事我沒想了。」

    為什麼她說實話沒人相信呢?

    石晉龍苦笑,以前離得夠遠了,瞧瞧母女倆現在處成什麼樣了?秋姥爺說得沒錯,這孩子已經把父母完全剔除在人生的計畫外了。

    「那好,不過這事得由我來說,你在家別跟她說這些話,懂嗎?」石晉龍妥協了。

    秋寶點了點頭,嗯了聲。

    她從小到大沒來過石家,秋蓮再婚以後,因羞於讓別人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兒的存在,沒想過要帶她認認家門什麼的。哪怕秋家二老不時提醒,她權當沒聽見。

    石家住在一個大院裡,有三層樓高,院裡綠樹成蔭,景緻不錯。聽姥姥說過,這棟大院裡邊住的全是一些有單位的,詳細的秋寶沒問,因為沒興趣。

    這棟房子在石晉龍結婚時曾翻新過一次,還蠻新淨的。

    一樓不住人,有廚房、廁所、餐廳與客廳。二樓三樓各有三間房,每層樓都有一間書房。

    三樓給兩個兒子住,二樓書房的隔壁有一間房是她妹妹的,加上秋寶就是兩人一起住了。小妹妹才兩歲,與她相差了十三歲。石家基因不錯,小妹妹是一個漂亮呆萌的小女娃。

    秋蓮正在二樓的客廳陪女兒玩拼圖,她很疼這個小女兒。姥爺一直惦著想瞧瞧這個小外孫女,秋蓮因為心疼孩子年幼,捨不得孩子長途跋涉所以還沒回過家。

    她承諾今年一定帶孩子回去,不知能否說到做到。

    「媽,我來了。」秋寶提著行李上了二樓,見秋蓮在客廳逗孩子玩,便主動打招呼。

    寄人籬下,禮貌一些是必須的。

    秋蓮抬頭瞧了她一眼,「嗯,自己把行李拿進去放好,然後出來吃飯。」她沒教小女兒叫姐姐。

    秋寶也懶得當人姐姐,「哦。」腳下沒停,直接拖著行李進了秋蓮給她指的房間。

    見母女倆相處貌似融洽,上了一半樓梯的石晉龍再次愣了一下。

    當然,她們能和睦相處就最好。

    他心下高興,想給這對母女一個相處的空間,轉身下樓準備去洗把手,卻聽妻子揚聲道:「你自己的東西集中放在一起,別亂動你妹妹的東西,她睡覺前找不著玩具肯定鬧大半夜。還有,你提著那個是什麼東西?」

    「鳥屋。」秋寶應聲,蹙眉打量亂糟糟的房間。

    房間裡只有一張大床,空氣中充斥著嬰孩的奶腥與便溺的羶腥味。可能擔心孩子凍著,窗戶緊閉,秋寶趕緊去打開窗戶通風透氣。

    窗外對著一棵大榕樹,大院裡的綠植不少,一股清新涼快的空氣湧入了房間。

    「你把家裡那隻鳥帶出來了?!」秋蓮吃了一驚,「扔了扔了,太危險了!傷了你妹妹怎麼辦?姚家都教了你些什麼?名貴聽話的你不養,居然養只麻雀?沒出息,眼光連你妹妹都比不上,趕緊扔了扔了……」

    石晉龍站在樓梯轉折口,表情有些滯。媳婦,不帶這麼給咱女兒拉仇恨的。

    為了避免起爭端,石晉龍還是上來了,皺著眉頭對妻子說:「你小點兒聲,嚇著貝貝了,阿寶剛到家你讓她歇會兒。」他給女兒取名石子貝,因為她姐姐的名字裡有個寶字。

    秋蓮一聽,連忙看向孩子,果然見她小手裡抓著一塊拼圖,不時呆萌地瞧瞧她,又瞧瞧父親,小模樣可逗人了。秋蓮的心頓時軟成了一灘水,哧聲笑著繼續陪孩子玩耍。

    石晉龍吁了一口氣,揚聲叫道:「阿寶,行李放好了先出來吃飯,待會兒涼了。」

    「哎!」秋寶在房間裡回了一聲。

    她的聲音平和如常,聽不出有半點委屈。他心頭稍寬,孩子長大了,知道凡事多讓著母親,這是好現象。

    飯是鐘點工做的,石晉龍不想讓妻子一人忙碌便請了一名鐘點工。

    飯桌上,得知秋寶要留校住宿,秋蓮立即反對了。

    「不行!她這年紀最容易學壞,住宿我不放心。」她對丈夫說,然後盯著秋寶,「我已經把鐘點工辭退了,從明天開始,你要在家裡幫忙做飯。家裡有三個孩子讀書,你叔一份工資才多少?算是替家裡省點錢給你交學費。」

    呵呵,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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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回

    妻子的用意明擺著了,石晉龍眸裡掠過一絲失望。秋蓮體貼他是無庸置疑的,但她對親生女兒的態度讓他難堪,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後爹就會有後娘。

    秋蓮對他的兒女們都很好,唯獨對前夫的女兒不假辭色,讓他很不自在。

    石晉龍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他伸筷子給秋寶挾了一塊肉進碗裡,歉意地說:「別聽你媽胡說,她平時節儉慣了,請鐘點工不費什麼錢,快吃吧。」

    見丈夫如此說,秋蓮不滿正要開口,忽被他冷冷一瞥,高漲的怒氣立馬歇了。

    石晉龍繼續說:「你們後天去報到,待會兒我給你錢,明天出去買幾套衣服日常替換。你姥姥的手藝雖好,款式始終跟城裡的有些區別,換身衣裳在學校裡能省許多麻煩。」

    見繼女仍然一身燈籠褲,哪怕她是真心喜歡,他也不得不提醒她注意一下。在學校裡,城鄉之間的矛盾一直存在著,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較,這一比較,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就全來了。

    秋寶覺得這話有理,便點點頭。

    買新衣服又得花錢,秋蓮頗覺心痛。但見女兒一款衣服穿到老,走出大院丟臉的是她這個媽,只好把反對的話嚥了回去。

    「這種時候最重要的是讀書,買衣服不必太貴,我知道哪裡有批發市場,待會兒給你地址明天去一趟,記得早點回來做飯。」她叮囑秋寶說。

    「可是媽,明天我想去爸爸家……」

    秋蓮啪地放下筷子,虎著臉冷冷地瞧著秋寶,「去了你就別回來!」她平生最恨的事莫過於當初看走眼跟了一個渣男,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專情的男人。她恨不得從前的事從來沒發生過。

    女兒剛進家門就吵著回姚家,好響亮的一記耳光,這不是打她和石晉龍的臉嗎?不愧是那個渣的種……

    「我平板壞了,想找爸爸順便換部新手機。媽你不是說家裡沒錢嗎?不去爸家也行,你再省省先給我……」

    「沒錢,你早去早回。」秋蓮迅速收拾心情,沒事人似地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看著這一幕。石晉龍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平板與手機他買得起。石晉龍以為這是孩子想見父親才找的藉口,故而不吭聲。

    這對母女一個是性子率直,一個是心思九轉十八彎。難以捉摸。作為親近的旁觀者,他總覺得這對母女只要在一起,生活就像一場跌宕起伏的悲喜劇,讓人哭笑不得。

    說幹就幹。當天晚上,秋寶取出平板電腦把外殼震裂一條細縫。然後拿出手機首次開拔,給姚家打了一個電話。

    手機號常換,家庭固話一般來說不會輕易變動。

    接電話的是一名秋寶不認識的人,所以她直接表明身份。詢問梁婉婉是否在家讓其來接電話。

    沒一會兒,梁婉婉來了。

    「婉姨!我是秋秋,我好想你呀!」秋寶在房裡的小陽台歡叫著。

    房門敞開著。客廳裡的秋蓮聽得很清楚,氣得差點咬碎了大門牙。

    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婉約。「婉姨也想你,秋秋,你現在在哪兒呢?手機總是打不通。」要知道,她這後媽一向關心她。

    「手機壞掉了。婉姨,明天爸爸和您在家嗎?」秋寶敷衍一下,直接問自己的目的。

    對方說話依舊溫柔,「你爸爸不在哦,他還在公司沒回來。怎麼,想你爸爸了?你在你媽那兒?這次要在城裡呆幾天啊?今晚上婉姨幫你問問看是否有空……」

    想忽悠她?沒門。

    秋寶一撅嘴,「可我後天就走了,本來有個好消息想跟您和爸爸說。既然這樣那就……」算了還沒說,電話那頭馬上接了話。

    「哎等等,秋秋啊,是什麼好消息?」梁婉婉按捺著澎湃的心情,努力保持平靜語氣。

    對於她與姚家來說,能發生在姚秋寶身上的驚喜,唯一就是子桑家是不是有了什麼決定。

    秋寶抿嘴一笑,「這是秘密!等爸爸和婉姨哪天有空,咱們見了面再說。」

    「明天吧!知道你回來你爸爸一定很高興,就算在外地出差也一定趕得及回來,就明天吧!」梁婉婉急急道。

    約定時間後,秋寶才掛了電話,手肘撐在陽台上,眺望遠方輕輕地笑出聲來。

    這時候的姚家,梁婉婉獨自坐在客廳裡,小心肝噗通噗通地在狂跳。那賤丫頭居然回來了!回來就回來,反正姚家的長輩們說過不再認她,如果得不到子桑家的原諒,那賤種這輩子甭想再姓姚。

    她唯一關心的是那個好消息,到底是什麼好消息呢?是子桑家給她在城裡買了房子,還是子桑少爺要娶她?

    噢天哪,對於她梁婉婉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她的寶貝女兒為了子桑少爺吃盡苦頭,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那賤丫頭橫手搶了這樁好姻緣。

    千頭萬緒,最終化成一個念頭。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必須知道子桑家與那賤丫頭發展成什麼樣了,好儘早想出對策來。

    想罷,她拔通了丈夫姚樂平的電話。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姚樂平還沒有回來,八成窩在哪個紅顏知己家裡探討人生……

    第二天一大早,石晉龍開車載著秋寶找到一間專買臭豆腐的店子。

    拐道姚家的路上,石晉龍頗擔心。

    「一大早就吃臭豆腐……不太好吧?不容易消化,不如去酒樓吃早餐?」

    即便她用一個進口餅乾盒把那碗臭豆腐嚴密蓋好,那股特有的濃郁味道依舊縈繞鼻尖。沒辦法,他的嗅覺過於敏銳了。

    「不了,我去爸爸家吃。」捧捧手中的盒子,秋寶得意道,「這是送人的。」

    石晉龍啞然,拿臭豆腐送人?姚家的品味真獨特。把秋寶送到大門口,他才回去上班。

    被人帶進姚家,秋寶發現父親這一房的長輩全都在,爺爺奶奶,父親與後媽,那對便宜姐弟不在。

    也好,反正她今天要針對的人不是那對姐弟。

    「婉姨,秋秋好久不見你了,好想你呀!」秋寶把盒子放在管家手裡,自己一下子撲進衣著華貴時尚的梁婉婉懷裡。

    由於鍛鍊過度,她如今身高將近一米七零。

    在梁婉婉這個才一米六二的嬌小女人跟前,她往前一撲猶如一座泰山迫近,關鍵是這座泰山還散發著臭豆腐早餐檔的油煙味,頓時讓梁婉婉喘不過氣來。

    見後媽差點被自己的熱情鬧得暈倒,秋寶遺憾地放開她,然後乖巧地站直身子,一一向旁邊的爺爺奶奶問好。最後,她站在表情複雜的父親姚樂平跟前,笑道:「爸爸,我回來了。」

    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望著眼前這個既有前妻幾分姣美,又遺傳了自己俊雅氣質的女兒,姚樂平心中感慨萬千。這麼多年不見,父女倆本該變得陌生,但她這一聲充滿溫情的爸爸,不僅淡化了那點陌生感,更讓他多了一絲愧疚。

    「嗯,吃過早餐了嗎?」這話他是脫口而出。

    「沒,正餓著呢。」秋寶答道。

    姚家人陷入一陣靜默,孩子,那只是一句客套話。梁婉婉急得用手暗中推了丈夫一下,提醒他正事要緊。

    姚爺爺急於知道子桑家的消息,他有找人私下裡調查過,可那只是表面,直接問孩子能知道得詳細些。

    「咳咳,」他假意咳了兩下,一雙透著銳利目光的眼睛瞅向她,「秋秋,先坐下,告訴爺爺,子桑家的少爺還有沒找過你?平時跟你說過什麼?」

    「子桑?他跟我說過很多話,爺爺您指的是哪一段?」秋寶眨著眼睛,直率道。

    不等他再發問,她擰起眉頭望了眾人一眼,「我餓了,爺爺奶奶你們都吃過了?怎麼不等等我?算了,我先出去吃飽了再回來告訴你們。」

    「不用,管家,給秋秋端早餐來。」姚爺爺強忍不耐,揚聲吩咐道。

    趁等早餐的間隙,姚爺爺與梁婉婉不斷發問。秋寶也很合作,把這幾年子桑派人來家裡時的情景添油加醋慢慢地說了一遍。

    還沒說到去年的,她的早餐就來了。

    「奶奶,秋秋有給您送禮物哦。」大家移陣餐桌時,秋寶一臉神秘地說。

    「哦?是什麼?」姚奶奶一直緊繃著的臉,聽說有禮物給她,臉色稍緩。雖然這孩子的品味欠佳,見是一個盒子,她不由得想起子桑家這些年給她送了不少貴重的東西,應該是……

    當秋寶高興地打開盒子,一股讓姚家人難以容忍的氣味飄了出來,頓時全家色變。

    姚奶奶更是摀住鼻子,露出一副快要暈倒的姿態。

    「秋秋!忘了你奶奶上次說過不准再帶這東西回來嗎?」姚樂平一見,急了。幾年不見,女兒還是那麼的粗俗無知。

    秋寶卻無辜地嚷著:「我記得呀!可是婉姨說奶奶當時心情不好才會那樣說我!她說奶奶最喜歡吃臭豆腐,如果我能在奶奶大壽那天和她一起分享,奶奶會更加喜歡我,所以我才努力試著吃的。」

    這是梁婉婉當初教給原主的話,並讓原主保證不能跟任何人說,否則就不是驚喜了。

    對她十足信任的原主傻傻地信了。

    哪怕後來受責,為了不連累後媽,傻姑娘沒跟任何人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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