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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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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8 01:01: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殺機瀰漫了整個峽谷…。

    佟夜寒的親衛隊果然非同小可,即使在敵強我弱,敵況不明之下都還是有條不紊,毫不慌亂的反抗著。

    其中一頂軟轎中走出一人,那人輕巧一躍就躍上了馬首,他身穿一身淡金紫龍袍,廣袖輕舒,飛眉俊眼,一雙凌厲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前方的戰況。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攔截我大昭的人馬?」他運足了氣息,將聲音傳得極遠。

    但回應他的是飛箭如雨,於是數個黑衣衛士立刻護到了他的身圍,長劍輕拔就將箭拔得改了方向。

    莫離殤微微一驚,眼陡然瞇了起來,不對,這聲音不對!他不是佟夜寒!

    這聲音她聽了兩世,就算是再改變她都能聽出來,他不是佟夜寒,而是佟夜冥!

    好一個金蟬脫殼瞞天過海之計!
         
    原本以為應該坐陣在大昭的太子佟夜冥卻搖身一變,易容成了佟夜寒的模樣來到了西秦,他真是好算盤,在與西秦的談判時他不但能第一時間獲得想要的消息,而且還可以以佟夜寒不能作主的身份推脫掉所有不利於大昭的條件。
         
    而最關鍵的是,他將危險留給了佟夜寒,三國之戰,損失最為慘重的當屬東國,東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對佟夜冥是恨之入骨,也許此時已然派出了無數殺手前往大昭的京都暗殺佟夜冥了,可是海東青怎麼會想到此時的佟夜冥已然到了大昭,那代他坐陣太子府的卻佟夜寒!

    如果暗殺成功的話,佟夜冥可是藉著海東青的手除去了佟夜寒!他真是機關算盡!
         
    當然佟夜冥此行也可謂是兵行險招,佟夜寒一直覷覦著他的太子之位,如果佟夜寒藉著他出使之際對老皇帝下毒手,再狡詔而登上大寶,那麼佟夜冥此行可謂是危機重重了。
         
    不過佟夜冥也算是算無遺漏,他與佟夜寒爭了這麼久對佟夜寒卻深為瞭解,如果說弒父,佟夜冥會做,但佟夜寒卻不會做,因為佟夜寒永遠比不上佟夜冥狠,一個人如果能對自己狠心絕情,那麼對他來說,他還有什麼可放不下的?

    前世他不是為了大昭的千秋大業,狠心到能將自己最心愛的人都置之不顧麼?甚至於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痛下殺手!

    眼陡然變得犀利如刀,為什麼他要一逼再逼,此次他來西秦到底是何目的?僅僅是講和還是另有所圖?
         
    戰場上,情況有了些變化,那些人不是佟夜寒的親衛隊,卻是佟夜冥的太子衛!他們是歷代皇上自第一個兒子一出生就開始訓練的人員,只服從未來的太子,也就是將來的國君。這些經過了二十多年訓練的人與魔鬼訓練營的人來比無論是從能力上來講,還是從戰鬥力來講,還有武功上來講,那都是不可同日而語曰的!

    那些飛煌般的箭被數十名黑衣人徒手抓住後信手回發,那回發的力量一點也不比羽箭的力量弱,而且如長了眼般箭箭命中目標。

    隊員們淒慘的叫聲夾雜在各種慘叫連連中,讓莫離殤心痛如絞!情況有變,她不能現在這裡等了,哪怕是有暴露的危險,她也要救訓練營裡的兄弟。

    「大熊,你坐陣,我去去就來。」

    「不,老大,讓我去!你坐陣!」

    「這是命令!」莫離殤冷冷地回了聲,身形如飛般從山頂往山下滑去。
         
    她的笑就如鮮花怒放,只是這花卻透著陰狠的血腥,冰冷地殺機在她的黑瞳中跳躍不已,所到之處彷彿處於煉獄般的淒慘,她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揮身回舞如入無人之境。

    風吹去了她束髮的黑巾,柔若黑綢的發瞬間的披散下來,三千青絲洋洋灑灑,飛舞裊裊,彷彿一根根絕美的琴弦,彈動的卻是殺人的歌謠…。
        
    那不是發,而是利刃,每一根發都如刀般堅硬,卻如蠶絲般纖細,就在掃過人群之時,人還站在那裡,卻驚恐的發現脖間一根幾不可見的紅線在迅速擴散,然後他會恐懼地看到自己的人頭從自己的脖子上掉了下來,眼一路看到的是自己的胸,自己的腹部,還是自己的腿,將那圓滾滾的頭看到自己轟然倒下的身體時,他才相信,原來這就是他的人頭…。

    每一根發上都沾染了腥紅的血,血液讓發演繹得更是透亮,那種亮是陰暗的恐怖的,令人心驚肉跳的。

    「你是什麼人?到底為什麼要襲擊我們?」佟夜冥按耐住了心頭的困惑,這個蒙著銀色面具的人讓他有一種熟悉感,熟悉到骨子裡去…。

     難道…。
         
    不,不可能,滄海明月愛她如寶,怎麼可能讓她輕易犯險!更何況滄海明月愛她如命,吃醋也是吃到骨子裡,別說讓她與這麼多的男人混跡一起,聽說太子府裡連個雄蒼蠅都沒有。

    所以不可能,絕不可能是她!

    那是這人是誰呢?

    他凜然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莫離殤,只希望從她的態度中看出端倪來。

    可是莫離殤卻根本不與他多說,直接殺了過來,那些太子衛的人立刻圍了上來保護佟夜冥。

    莫離殤冷冷一笑,揮手間灑出了一些毒粉,那些太子衛措不及防,個個吸入了毒粉,立刻現出痛苦之狀。

    「你到底是誰?」佟夜冥大驚失色,難道他真是她!?

    「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們今天都得留在這裡。」

    莫離殤的聲音彷彿公鴨叫般讓人聽得渾身不舒服。
         
    不知為什麼,因為知道了這人不是莫離殤,佟夜冥的心頭竟然稍微的輕鬆了一些,不知道是他不願意看到莫離殤對他干戈以向還是他不願意將刀劍刺向莫離殤,反正這人不是莫離殤讓他的心頭陰鷖一下散了開去。

    唇間勾起了冷冷的笑,譏嘲道:「就憑你麼?」

    「你可以試試。」莫離殤狂妄的大笑,和身而上,劍如狂花,刀光劍影不離佟夜冥左右。

    佟夜冥不敢稍有輕懈之意,也拔起了軟劍迎了上去,血液的腥甜瀰漫在兩人的周圍。除了風聲和鮮血迸射的聲音,還有人們淒慘的嘶吼聲。

    周圍的臉兇惡猙獰,又伴隨著痛苦一個個的倒下。

    唯有他越來越清晰,透著佟夜寒的臉,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屬於佟夜冥特有的冷冽,狂妄,陰狠,絕情…。
        
    一股王者的氣息逼迫而來,周圍的人都受不了的往後退去,莫離殤卻如高山之巔最堅挺的蒼松,屹然而立於他的面前,渾身充滿了魔魅之氣,手上鋒利的刀尖上還滴著點點的鮮血,那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將地上積雪點綴成腥紅妖嬈一朵朵,甚至還隱約可見淡淡的熱氣…。
        
    「現在你們退下,我可以既往不咎!」他漆黑的冷眸犀利而深沉,幽深的如望不到底的寒潭,在陽光的反射中,彷彿有無數道光圈氤氳不斷的放射而出,紫金的長袍在血雨腥風中張揚飛舞,更是憑添了些許的冷寂與遺世而獨立的高貴。

    他的眼神就如孤狼,被他攝住了就會生出一股股的冰寒之意。
         
    「你終於練成了瘋魔解體之法了…」唇間的笑更加的清冷,瘋魔解體之功,首先要做的就是絕情,否則必會受到走火入魔燒筋繼絡的痛苦,他還是為了權熱終於還是選擇了這條道路,前世也是,今世亦是。

    「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變得更是尖銳,眉冷厲的挑起了,深不見底的眼死死的盯著她,那深處隱藏著的詭異與冷酷,就如刀般欲剖開人心探個究竟。

    眸突然妖異的散開,蕩漾出點點細碎的暗光。

    「沒有用,這些對我沒有用!」莫離殤如梅般孤傲而立,週身散發出清逸絕倫的飄然,她緩緩的拿起了劍,沉聲道:「讓我們用劍說話吧!」

    漫天的血雨中濃得化不開的紫,化成一道道罡氣,穿破流星似的箭簇,他如墨長髮凌空飛舞,演繹著說不出的淒麗與凶殘。
         
    黑色的長袍如風吹荷葉,揚起絕美而慘烈的形狀,她絢爛到極至,也妖冶到極至,更是魅惑到極至,還殘忍到極至,那一頭披散的發,紛紛灑灑如密密的細雨,美得淒涼,美得絕望。

    紫的是他,黑的是她,一紫一黑,穿梭於刀槍劍戟,穿梭於藹藹白雪,穿梭於淒風血雨,他們旁若無人的纏鬥著,這一戰驚天動地,這一戰山崩地裂…。

    莫離殤越戰越勇,佟夜冥卻有些心浮氣燥,他的瘋魔功才練到三重,還不能隨心所欲的駕馭,沒想到卻碰上了莫離殤,這莫離殤到底是什麼人?

    是西秦的人?還是東國的人?
     
    如果是西秦的,當不至於要他的命,可是要是東國的人呢?為什麼東國的人會在這裡伏擊他?就算要殺也得去殺遠在大昭京城裡冒充他的佟夜寒,怎麼會找他的麻煩呢?

    他越想越煩,越來越理不清,這時一個失神,竟然被莫離殤一劍挑了中了右肩,

    頓時血流如注!

    「不要,不要殺他!」從後面猛得衝過來一名女子,她淒厲的叫著,擋在了佟夜冥的面前。

    不,與其說是擋,不如說是被推出來的,而推她的人就是莫問。

    再次看到莫問,莫離殤心頭微微一動,這就是她的父親,不管是誰,都會成為他的擋箭牌,哪怕是女人。
   
    佟夜冥臉色微微一變,就著這一瞬間腳下微一移動,躲開了莫離殤的攻擊,將那女子置於最危險的地方,卻正好擋住了莫離殤與他之間的通路,而剩下的一些侍衛立刻護到了佟夜冥的周圍。
     
    「你是何人?難道是這個男人的心上人麼?」莫離殤冷漠的眼終於是看向了這個女子,沒想到定睛一看卻原來是方德雲,真是人生如戲,到處遇故人,難道說前世的恩怨都要今世來了麼?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方德雲被推出來後嚇得膽戰心驚,可是眼下劍在弦上不得不發,遂硬著頭皮裝堅強,那臉露出囂張的氣焰,只希望莫離殤為她美色所迷而昏了頭。
         
    「噢你是誰?不如說來聽聽?」莫離殤唇間帶著玩味的笑,這時所有的人都聚了上來,營裡的人怕莫離殤勢單力薄,眼見著殺得差不多了,於是都圍到了她的身邊。

    「告訴你,我可是大昭送與西秦和親的公主,如果你殺了我們,你不但得罪了大昭,更得罪了西秦,你們這幫流寇難道想受到兩大強國的通緝麼?」
         
    「公主?」莫離殤大笑:「聽說大昭的公主還沒有成年的,你又是哪門子公主?難不成也是臨時拉來的?以前就聽說某些國家為了和親,找了妓院的姑娘充數呢!我看姑娘你,眉形散開眼中含媚,怎麼看也不像是冰清玉潔的公主啊?難不成你也是哪家妓院裡找來的?

    「你。你。!」方德雲氣得渾身發抖,她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公主,可是卻是實實在在的官家之女,又是佟夜冥明媒正娶的側妃,怎麼可以被人這麼污辱呢?

    「哈哈哈,看這娘們的樣子還真像怡紅院的頭牌。」魔鬼訓練營的人都哈哈地大笑起來。

    「對了,南風,這娘們看著有些像上次你送給咱們玩的那個,你倒是仔細認認!」

    南風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後,搖了搖頭,斥道:「別胡說八道,這位姑娘哪是我上回介紹你們的?她比上次的小鳳仙可是差遠了!」

    「哈哈哈…。」

    眾人竭盡所能的噁心方德雲,把方德雲氣得滿臉通紅,卻又敢怒不敢言,佟夜冥也陰寒著臉,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住嘴!」受了污辱的方德雲氣急攻心竟然忘了害怕大怒道:「你們可知道我去西秦和親的人是誰麼?」

    「是誰?你倒說來聽聽,弟兄們站穩了啊,不要被她嚇了一個觔斗噢!」莫離殤譏嘲的笑道。

    引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這時只聽方德雲輕蔑道:「把你們耳朵都洗乾淨了,好好聽著,本公主要嫁的人可是西秦的太子,滄海明月!滄海明月是什麼人,是赫赫有名的戰神,你們難道都想死麼?識相的快讓開道路讓我們過去。」
         
    莫離殤聽了心頭大怒,這個方德雲是什麼東西,不過是被佟夜冥用過的破鞋,現在居然敢把這樣一個東西送到西秦來和親,和親也就罷了,居然是給滄海明月的,滄海明月自然是不會要她,可是這大昭不是噁心人麼?拿這麼個東西來埋汰滄海明月!

    心中暴怒,臉上的笑卻愈發的燦爛了,她笑得詭異莫名,唇吐字如珠:「你以為滄海太子是收破爛的麼?兄弟們,給我上,不用給我面子,今日咱們殺光了他們,搶光了他們,回寨裡吃香的喝辣的!」

    「好,老大。」魔鬼訓練營的人立刻揉身而上,與一干人纏鬥了起來。

    眼見著佟夜冥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佟夜冥她是殺不得,總得想個法子不露痕跡的放了他才好。

    於是她靈機一動,先虛恍了一招逼退了佟夜冥,人卻如鷹擊長空,飛到了欲躲開去的方德雲身邊,將她一把抓起來。

    「住手,否則我就殺了她!」

    佟夜冥見了大驚失色,急道:「快放了我大昭的公主!」

    「大昭的公主?嘿嘿,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你們太子的妃子,你們大昭真是膽大包天,把一個失貞的女人都敢送到西秦來和親,不過這不關我的事,我只管殺人奪財,這個女人我要了,送給兄弟們玩玩倒也無妨,至於你還是乖乖的投降,爺看你長得不錯,這裡有些兄弟還是喜歡男色的,必會好好待你的。」

    「混帳東西!」

    「不要,我不要死啊,幫幫我,太…。」她剛想叫出佟夜冥的身份,被佟夜冥的眼神狠狠地制止住了。

    佟夜冥牙一咬,眼中射出殺機一片,對方德雲道:「我來救你!」說著向莫離殤撲來,使出一招黑虎掏心,欲逼莫離殤放開方德雲。

    可是莫離殤卻不躲不避,竟然將方德雲放在了身前擋住了佟夜冥凌厲的攻勢。

    那佟夜冥見了眼中一喜,想不到這個銀面人這麼大意,以為他不敢下手殺了自己和親的公主,看來真是天亡銀面人!

    於是手下更不停留,長劍如飛,狠狠的刺入了方德雲的心口,而那劍的力量亦勢如破竹般刺穿了莫離殤的身體…。

    「啊…。」痛苦而淒厲的尖叫聲中,鮮血如噴泉般噴灑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美麗而冶艷的拋物線後才灑出紅梅無數。

    「老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不敢消化這一幕,可是看到鮮血淋淋的莫離殤,才驚覺這一切都是真的。

    眾人瘋了般殺著身邊的人,而佟夜冥趁著這混亂與莫問飄然而去。

    直到大昭的人全部殺得乾乾淨淨時,眾人都痛哭著跑到了莫離殤的身邊。

    「咳咳,真是無毒不丈夫,這麼千嬌百媚的美人真捨得下得去手!」莫離殤見一切平定下來,才將死不瞑目的方德雲推離的身邊。

    「老大,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南風見了又哭又笑,欲將身體投入莫離殤的懷抱。

    還沒碰到莫離殤時,就被大熊的大掌揪住了衣領,如一隻小雞般拎了起來。

    他在空中揮舞著四肢, 就像一隻烏龜般的滑稽,眾人見了忍不住都大笑起來。

    「死大熊,你這個笨熊,快放我下來!」南風破口大罵。

    大熊聽了手一鬆,南風毫無防備的摔到了地上,臉狠狠埋入了雪裡,吃了一嘴沾滿血腥的雪。

    「呸,呸,呸」南風拚命的吐著冷而腥臭的雪,轉眼對著大熊怒目而視道:「你為什麼放開我?」

    大熊無辜的笑道:「不是你讓我放開你的麼?」

     「我讓你這麼放的麼?」

     「那要怎麼放?」

     「自然是輕輕的放!」

     「好,下回知道了。」

     「什麼?還有下回?你還想揪我出醜麼?」

     「嘿嘿,如果你這個斷袖下次再敢碰到老大的話。」大熊不置可否的笑。

     「你說什麼?都跟你說過我不是斷袖了,我是正常的,我喜歡女人!」南風氣得發抖,一手插著腰,一手捏著蘭花指指著大熊的鼻子,搖曳生姿地罵著。

    大熊白了他一眼,譏道:「瞧你這樣子,看著都像女人,你不喜歡男人才怪。」

    眾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南風一聽洩了氣,委屈幽怨的看著莫離殤道:「老大,你可得為我正名!」

    莫離殤微微一笑,垂頭看到死去的方德雲,不禁有些奇怪,為什麼佟夜冥要送一個失了貞的妃子來西秦呢?難道大昭找不到女人了麼?

    沉思間她將手撫上了方德雲的身體,方德雲才死不久,身體還溫乎著呢,她胸口的血還在緩緩的流著,只是不那麼急促了。

    「咦…」伸出纖指,她抹了一滴方德雲的血放在鼻間聞了聞。

    「合歡斷筋散!」她的臉色變了變,眼中射出冷寒的氣息。

    「老大怎麼了?」

    「這女子身體裡有合歡斷筋散。」

    「合歡斷筋散?這好像是上百年前邪教的藥啊,據說是用來控制男人的。」

    「什麼?還有這麼怪異的東西?大熊你怎麼知道的,快說來聽聽,免得我們被人算計了。」
         
    「切,你們想得美,就憑你們,人家還不樂意算計你們呢。「大熊笑罵著,回過頭卻向莫離殤道:「老大,這個公主身體裡有這玩意,看來大昭定是不安好心,想害西秦的太子來著。」

    「哼,他們想得倒是美,這方德雲是純陰之體,正好能成為合歡斷筋散的載體,可是也得明月太子看上她不是?」

    「老大,我曾無意中得到一本書,上面說純陰之體之人服了合歡斷筋散後,身體裡的血液會流出一股香氣,如果這血滴給了男性服用,那麼這個男人不與此女合歡就會筋脈斷裂而死,但是如果合歡的話,就永遠成了這個女人的傀儡。」

    「什麼?竟然是這麼回事?」莫離殤大驚失色,她只是聽聞合歡斷筋散可以通過歡合控制男人,卻不料引子卻是此女的血。

    「是的,不過純陰之體不好找,這合歡斷筋散更是一度被正義人士毀之怠盡,這然成為了塵封的記憶,沒想到卻在這裡突然出現了。」

    「怪不得佟夜冥會讓自己的妃子來和親,原來他實在找不純陰之體的人了,所以將自己的妃子都貢獻了。「這個女人是大昭的太子側妃麼?」

    莫離殤點了點頭,才正色道:「現在大家清點一下傷亡的人數。」

    「是。」
   
    當人數報上來後,莫離殤忍不住還是流淚了,這一仗,他們死了有一千人,整整一千人,多麼完整的數字,卻是一千條鮮活的人命,昨天他們還與她一起歡歌笑語,如今全部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永遠只能躺在暗無天日的泥土之下了。

    「老大,弟兄們早就明白了,他們不會怨你的。」大熊亦哽咽著站在了莫離殤的身後。

    莫離殤一動不動,眼死死地看著遠方,任憑著血腥的風狠狠地吹透她的肌膚。滿目的斑□,刺眼的血腥,她彷彿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此倒下。

    「呯!」她狠狠地將掌擊上了身邊的岩石之上,頓時血流如注。

    「老大,你流血了!」

    大熊驚叫了起來,眾人忙拿出了創藥和乾淨的布條來欲給她包紮起來。

    「別碰我,讓它流!比起這麼多兄弟的性命,這點血算什麼?」她的眼中射出狠厲的神色。

    「老大…。」眾人都悲痛萬分的看著莫離殤道:「他們已經死了!你這樣又是何苦來?」

    「不,他們沒有死,他們的精神還活著,他們用生命告訴我,一定要讓天下的百姓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天下的百姓?」眾人神情有些恍然。

    「是的,天下的百姓,我們所做的都是為百姓,為了將來更多人的幸福與安樂。」

    「好,為了天下的百姓,我們馬革裹屍死而無憾。」一種精神力將他們凝聚起來,讓他們彷彿看到了未來的方向。

    「老大,你的傷包一下吧。」大熊淚含在眼中,捉醒道。

    莫離殤黯然地搖了搖頭,握緊了傷手,獨自離開,身後是鴉雀無聲的人,他們都帶著祟敬仰慕的眼神看著她離開。

    血一滴滴地往下流,疼痛的冷汗漸漸地滲透了她的衣衫,她單薄的身影獨行於茫茫白雪之中…。

    過了好久,大熊才匆匆地找到了她,看到她早就凝固的傷口,心中一痛,斥責道:「老大,你是我們的頭,你這樣不愛惜身體,要是你倒了,我們就群龍無首了。」

    莫離殤唇間抽起了苦澀的笑:「一點小傷而已哪這麼容易倒下。」輕歎了口氣道:「那些財物都安排好了麼?」

    「安排好了,那些有皇室記號的金元寶,我們全部融掉了。只是有些珠寶卻沒有辦法了,總不能毀了吧。」

    想了想,才緩緩道:「你把那些珠寶保存好,我用等價的黃金跟你們換。」

    大熊惱怒道:「老大你這是說什麼?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你帶著我們得到的,莫說我們現在得到的就算一輩子也花不完了,就算你不給我們,我們都心甘情願。」

    「不,這不是我的,是你們的,是你們用血汗用生命換來的。」

    大熊歎了口氣道:「老大,死去的兄弟們都是心甘情願的,是老大這二月讓他們活得像人了,也讓他們有了尊嚴,有了生的希望…。」

    「他們有了生的希望,可是卻死了…。」莫離殤幽幽地歎了口氣。

    大熊聽了默不作聲。

    「放心吧,我沒事,只是很傷心,一時間適應不過來。」

    大熊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才道:「老大,今後咱們怎麼辦?」

    「離這裡十幾公里有一處山莊,那裡人口不多,但卻是通往三國之所,現在又處於無人管轄之狀態,所以我想咱們就到那裡去,將那裡建設起來,建成一個營地,一個可攻可守,可退可進的營地。」

    「營地?」

    「是的,營裡的人都是背井離鄉的,就如浮萍般沒有根基,現在他們有家回不得,不如就在這裡重建家園,等一切安定下來後,再將有家屬的帶過來。」

    「老大,我代兄弟們謝謝你,這樣兄弟們再也不用四處飄泊了。」

    「將那麼死難的兄弟家屬也接過來,好生待著,讓他們的老父老母老有所養,讓他們幼兒能讀書認字,長大成人。」

    「好。」

    看著遠處升起了坎煙裊裊,莫離殤終於一掃剛才的悲慟與陰霾,露出了微微的笑。

    「對了,老大,剛才接到信息隊的報告,說是那四堡主居然進入了鄰縣的一家富戶家中,而且就沒有再出來。」

    「噢?那富戶是什麼背景?」

    「說起來那富戶的背景可不簡單,居然是西秦的權貴之人的親戚。」

    「權貴?如何有權又如何尊貴了?」

    「說到權掌著兵權,說到貴可是貴不可言,與太后是一家。」

    「什麼?你是說王家?」

    「正是,那富戶的女兒嫁給了王老太爺的二兒子當了小妾,據說十分得寵。」

    「王家!」莫離殤唇間勾起高深莫測的笑:「沒想到權傾朝野的王家竟然與追風堡有著藕斷絲連的關係!原本以為西秦就文頂天一人野心勃勃,沒想到還有一個王家在後面虎視眈眈!他們到底是想做什麼?難道也想西秦的皇位麼?」

    「老大,也許王家只是想更多的斂財吧?」

    莫離殤搖了搖頭,眼中閃著尖芒:「不是的,絕不是表面上的斂財,要說財,王家並不缺,自從王家出了皇后後,王家的封賞不斷,加上當年先帝對王太后情有獨鍾,連帶愛屋及烏,不光是封賞,連封地都是最富饒的地方,而且還不用上稅,這等於送了一隻生金蛋的雞給王家,你說王家還用得著為了財而冒此大險麼?」

    大熊聽了也神色凝重道:「那你的意思是說王家如此甘冒大險是為了權麼?可是他們已然位極人臣了,還要什麼權?」

    「還有更高的,無上的…。」莫離殤的眼變得幽深無比。

    「更高的,無上的…?」大熊失聲道:「難道他們想謀朝篡位麼?可是他們可是太子的親戚啊,是太子的親舅舅。」

    莫離殤鄙夷一笑:「親戚又能怎麼樣?這世上有的人為了權連自己的女兒都能殺,為了權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會利用,你說親戚又算什麼?」
         
    大熊聽了,虎目定定地看著莫離殤道:「如果為了權將自己的女兒殺害,那個人不是父樣而是畜牲,所以這種父親不值得去認,如果有人以愛為名對自己的女人加以利用,那麼這個男人不是真愛,不值得去珍惜。「

    莫離殤展顏一笑,拍了拍大熊,讚道:「大熊,你說得好!」
      
    大熊有些羞赧的笑了笑,剛才他看莫離殤的樣子,以為她曾經遭受到這樣的慘事,所以一急之下才安慰她,沒想到原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否則她也不能這麼輕易被他開解了。

    其實他哪知道這些事莫離殤早就看開了,早從那陰影中走了出來。

    如今她的心裡只有滄海明月。

    「對了,那四堡主進了富戶家一直沒出來麼?」

    「沒有,好像那富戶家有什麼喜事要辦,弄得張燈結綵的。」

    「噢?「莫離殤的唇間勾起了邪惡的笑:「難道這家又要娶什麼小妾不成?大熊,走,咱們去看看,如果那小娘子長得美,就搶回來給你當娘子可好?」

    「老大!」大熊惱怒的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道:「我的事不用你費心,倒是你應該找個娘子了,男人總是要開枝散葉的,不能總是跟男人混在一起。」

    「男人不跟男人混在一起,難道跟女人混在一起麼?那不成了花花公子了?」

    大熊惱怒道:「老大,你明知道我不是說這個意思!」

    莫離殤倒是真的糊塗了,她笑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大熊看了眼莫離殤欲言又止,可是想到終是要將莫離殤好男風的毛病給杜絕了,否則這麼個聰明絕頂心懷天下的男人要斷了後豈不是天下的損失?

    於是硬著頭皮道:「老大,我知道你喜歡男人。」

    「嗯,喜歡男人很正常啊,喜歡女人才是不正常的!」莫離殤想也不想的回了句。
   
    大熊這時才真正相信了,原來莫離殤真是愛男人,於是語重心長道:「老大,你喜歡男人我不反對,這自古就有斷袖分桃,就是現在一些官宦之家還有些人養著孌童,可是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能絕了後,所以你還是得娶個女人為你生下個一男半女的繼承你的事業,就算咱們兄弟也算有個奔頭,總不能到了老了,看著你還孤身一人,不知道自己的小主在哪裡吧?」

    莫離殤先是聽得一頭霧水,後來才恍然大悟,感情大熊把她當成了斷袖了,於是臉脹得通紅,罵道:「你這個死笨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斷袖了?」

    「不是看到,是聽到!」大熊輕輕的咕噥了一句,卻不敢理由氣壯的反駁。

    「什麼聽到?」莫離殤耳神十分的好,立刻追問起來。

    大熊見她聽到了,才本著視死如歸的境界大聲道:「就是那晚你說有朋友來的那次,我在外面都聽到了,還站了一天的崗,否則全營的兄弟都知道了!」

    「什麼?」莫離殤頓時氣急敗壞,臉紅如彤雲。天啊,她不要做人了,這時她恨死了滄海明月,如果滄海明月在這裡的話,她一定狠狠的撲上去咬他幾口,都是他,害得她顏面盡失,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看到莫離殤又羞又急的親子,大熊安慰道:「你不用害羞,都是男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況我也聽得斷斷續續的…。」

    「你走,馬上走」莫離殤更是羞得無地自容,用力的推著大熊。

    大熊被得一個趔趄,還不放心地回頭道:「老大,我真的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莫離殤大吼了一聲,衝著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飛似得跑了。

    大熊眼睛一眨就沒有看到莫離殤的人影了,他想了想才自言自語道:「至於麼?不過是斷袖的事!自古除死無大事,這斷袖算個屁事,倒跟娘們似的!唉…。」

    說完自顧自走了,心中卻在盤算著什麼時候弄個女人給老大,給莫離殤開了開葷,知道女人的好處,她就不會喜歡男人了。

    為了讓營裡的兄弟有一種團隊歸屬感,莫離殤給他們制定了統一的服裝,這些衣服結合了魔宮與得意樓的特色,穿在了他們的身上,一下憑添了許多的勁干之氣。

    他們本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是就在這兩個月的磨練之中,被磨礪得一個個都如出鞘的寶劍,全都褪卻了初始的懶散,變得神光內斂,而精明能幹了。

    「老大,你的面具呢?」眾人看到莫離殤竟然不戴面具就出來了,十分的奇怪。

    「燒了。」

    「為什麼燒了啊?這個面具是我們輝煌的象徵啊!」

    「輝煌你個頭。」莫離殤沒好氣的白了眼南風,笑道:「咱們這麼明目張膽的搶了大昭的使臣,難道還這麼招搖麼?你真以為咱們二千人能擋得住大昭的數萬鐵騎麼?這叫毀屍滅跡懂不懂?」

    「噢,懂了,啊呀,那我是不是得把我的鞋也燒了,這鞋可是怡紅院的小鳳仙親手幫我做的啊,我好捨不和是啊…。」

    眾人大笑,其中一人打趣南風道:「那大昭的王爺還看到你的小雞雞了,你快割了吧!」

    南風大怒,呸道:「割了我還是男人麼?」

    「你什麼時候是男人了?全大陸的人都知道你是斷袖,而是被壓的那個,哈哈哈…。」

    眾人本是粗野之人,開起葷玩笑來也不太注意,何況他們也不知道莫離殤是女人。

    莫離殤有些羞赧的欲往外走,大熊連忙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道:「老大,你別多心,我真的沒有告訴別人你是斷袖,他們不是笑話你,是跟南風開玩笑來著…。」

    話未說完,被莫離殤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才是斷袖!」

    「啊…。」

    想了想又跟了上去,道:「好吧,老大,只要你消消氣,你說我是斷袖,我就是了。」

    「滾!」

    「老大…」

    「你再多說一句,我送你去怡紅院去,讓你全院的姑娘招呼你!」

    「呃…。」

    大熊想到怡紅院裡那些塗脂抹粉的妖艷女人全身一陣惡寒,抖了抖道:「我這就滾…。」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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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9 00:20:3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富戶姓林,是當地的首富勢力強大無比,可以說連縣官都仰他的鼻息而活。

    莫離殤帶著大熊還沒有進縣城的門口,就遠遠看到了城門上張燈結綵,紅綢飄飄透著一股子的喜氣洋洋。

    唇間勾起淡淡的譏嘲:「不過是一個富戶納妾,倒搞得比皇家娶妃都隆重了。」

    大熊笑道:「小地方總是這麼隆重,而且那林員外也算是皇親國戚當然是極盡奢華了,聽說他們還施粥施面施鞋三日,所以他納妾百姓還是很高興的。」

    「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大是什麼意思?」

    「呵呵,納個妾不過是後門抬進去了事的事,哪用得著這麼鋪張?這不是欲蓋彌彰麼?定是這員外府裡有見不得人的事為了掩人耳目才借這個納妾的由頭!」

    「掩人耳目?」大熊皺了皺眉,突然道:「難道是想趁亂聚會商議謀逆之事?」

    莫離殤讚賞的笑了笑:「雖不是亦不遠了,估計是欲借此機會見些不該見的人,怕引人注意,遂弄出這一齣戲來了。」

    「那我們也易容進去探探?」

    「恐怕不容易,如果真有此事,能入得他們府內的肯定都是大家熟悉的人,弄不好那些親朋好友都是手下的人扮的,要是咱們易容進去,反而打草驚蛇了。」

    「那我們就夜探員外府!」

    「呵呵,裡面高手如雲,夜探員外府談何容易!」

    「那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大熊搔了搔頭。

    「光明正大的進去!」莫離殤的眼睛一亮,隨身的羽扇輕輕的揮了揮,渾然不覺得四周怪異的眼神,這才開春用得著扇扇子麼?

    「老大,你坐在這酒樓裡快一個時辰了,人家裡面的宴席都開始了,你什麼時候光明正大的進去?」

    「急什麼?又不少你吃少你喝的!你再喝一杯茶…。」莫離殤白了他一眼,隨手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這酒樓正好在林員外府的斜對面,相隔了十幾米,卻能將員外府外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還喝啊…。」大熊愁眉苦臉的看了眼莫離殤,他都喝了三壺水了,如廁了七回,再這樣下去,是人都受不了了。

    這時看著窗外的莫離殤突然眼睛一亮:「呵呵,不用喝了,人來了。」
         
    「什麼人?」大熊湊過頭去看,此時正是黃昏時分,雖然天還亮著,卻已然光線有些昏暗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一眼看到前面十幾米處娓娓而來一頂小轎,那青呢小轎上卻用標誌性的紅燈籠為路引,這分明是伶人館的轎子。

    看到讓莫離殤眼睛發亮的竟然是伶人館的轎子,大熊深感痛惜,他語重心長道:「老大,你真該找個女人了…。」

    「閉嘴!再胡說我讓你當小官去!」莫離殤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啐道:「別胡思亂想了,一會我裝著酒醉撞翻了轎子,然後會在轎中將那個小倌扔出來,你假裝來尋我的人,把小倌帶走。」

    大熊這才明白,原來莫離殤要冒充小倌進林員外府,怪不得她說是光明正大的進去呢。

    「不行,太危險了,你的武功雖然好,可是裡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這藏龍臥虎之地讓你一人進去,我怎麼放得下心,要去我去!」

    莫離殤眉輕佻,嘲弄的打量著他的身材笑道:「你確定你像小倌麼?」

    「呃…」大熊羞惱不堪,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冒充小倌別說進員外府了,估計出轎門就被轎夫認出來了。

    「好了,時間來不及了,聽我的。」莫離殤猛得合上了扇子,扔了錠金子在桌上,揚長而去。
         
    昏暗的路面上,那小轎慢悠悠地往林員外府而去,莫離殤猛得斜插過去,那轎夫避讓不及,連人帶轎都倒在了地上,而莫離殤卻好死不死的竟然摔進了小轎之中去了。

    「你是什麼人!」

    「哎喲,你是什麼人?撞死我了!」

    「快出去,我可是玉堂春最紅牌的玉霓裳,你這個醉鬼敢闖我的轎,瞎了你的狗眼,給我滾出去。」

    「呯」一道黑影被踹了出來,撲倒在了土裡再也爬不出來了。

    那兩個轎夫也站了起來,拍了拍土後,氣呼呼地往黑影上踢了兩腳,罵道:「醉鬼,敢撞你爺爺,今天非踹死你不可。」
         
    「算了,兩位,別誤了員外的吉時。」轎中傳來玉霓裳柔柔的聲音,那兩人轎夫一凜,想到了正事,於是對著黑影呸道:「算你命好,碰到爺有事,不跟你計較,下回要是再衝撞了爺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少爺,少爺,你在哪…。」這時大熊驚慌失措的粉墨登場了。

    那轎夫見有人來的了,更是不加理會了,抬起了莫離殤就走了。

    後面傳來大熊驚怒的聲音:「少爺,誰把你踢成這樣了?叫你少喝點酒偏不聽…。」

    夜沉了下來,那小轎停在了門口,門前的侍衛問了聲兩個轎夫幾聲後,就把人放了進去。
         
    莫離殤撞入轎中時,就將臉上了人皮面具給撕了,露出早就易容好的玉霓裳的臉,至於衣服更是早就穿到裡面了,把真正的玉霓裳踢出去時,連自己的外衣也扔出去了。

    現在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了玉霓裳了。
         
    玉霓裳是玉堂春的台柱子,是從小賣入玉堂春的,之前莫離殤已然查過了,此人不是任何人的暗探,只是一個小倌,不過他自幼習舞,舞技高超,故自名為玉霓裳,這些年來多為一些高官富戶所請去給喜筵助興,倒是紅極一時。

    轎子停了下來,轎簾被打開了,莫離殤抬起一看,卻是一間偏屋,雖是偏屋倒是佈置得十分雅致。

    「玉公子,你先在這屋裡準備一下,等時辰到了,自會有丫環來請你。」

    「有勞了。」莫離殤笑著點了點頭。

    走進屋裡,屋中倒是一應俱備,連四季瓜果都在台上放著,看得出來此屋的人有多富裕了。

    不一會就有人來請她去宴會廳裡獻舞了。
         
    她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心裡尋思著獻什麼舞,她前世被要求做一個才藝雙全的名門閨秀, 學的舞亦是女子特有的柔美舞蹈,雖然她的舞蹈已然登峰造極,卻不能跳,否則才一跳,別人就能看出她是女人了。

    這世她倒是舞槍弄棒慣了,讓她陰柔的氣質中透著一股子的剛烈之性,這倒正好讓人雌雄不辯,可是這舞…。

    突然她眼睛一亮,想到實學漫天雨劍之時,當時義父笑話她不是武功倒像跳舞,不過比舞蹈更陽剛,卻是華而不實的。

    對!今天就將漫天雨劍的武功要訣與舞蹈結合在一起,這樣剛中有柔,柔中有剛,當不會露出破綻了。

    「玉公子請…。」丫環側身一讓,讓她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她極目望去,滿室的人正觥籌交錯之中,可是只要有心就能看出,坐著的近百人,都是以當中一人為中心的。
         
    那男子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相貌極其的平常屬掉在人堆裡找不到的那種,他穿著雖然用料極好但卻並不張揚,只是坐在那裡淡漠的輕抿著酒,他身邊的林員外倒是十分的慇勤,不停地勸著酒。

    男子雖然並無一點特殊之處,卻給莫離殤一種強烈的熟悉之感,而且有道是腹有詩書氣自華,這男子與生俱來的華貴霸道之氣與這幫人顯得格格不入。

    是他!

    莫離殤心微微一動,果然不出所料,原來佟夜冥想在這裡與西秦某政要人物會面,但是卻沒有一個由頭,於是藉著林員外納妾,將王太后的弟弟王將軍引來。

    她看了看,發現並未見到王將軍,想來是還沒有來,所以林員外十分殷切地叫了當地最有名的玉霓裳來獻舞,以望博得佟夜冥的親睞。

    「林員外!」莫離殤走到了林員外的面前,微一頷首。

    佟夜冥聽到莫離殤的聲音後,微微抬起了頭,看了眼莫離殤後又面無表情的舉起酒輕抿了一口。

    林員外卻是喜出望外,對著佟夜冥巴結道:「夜公子,這是這裡最有名的小倌,他的舞技極為高超,小人特意請來給公子獻藝。」

    佟夜冥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卻讓林員外彷彿打了雞血般的興奮。

    他連忙對莫離殤道:「快,跳你最拿手的霓裳羽衣舞給公子助興!跳得好有賞,跳得不好你自己領罰去!」

    「是。」莫離殤微一斂身道:「跳舞之前可否請公子與員外聽一個小故事,這故事是與舞蹈有關的,可以讓人更沉浸於舞中,領略此舞之真諦。」

    林員外不耐煩道:「跳舞就跳舞講什麼故事?多事!」

    莫離殤不理他只是道:「此舞舞的是一個皇帝與心愛妃子的絕世之戀,如果在聽完故事後再看會更引人入勝!」

    佟夜冥神情微動,揚著威儀低沉地聲音道:「如此說來聽聽又何妨!」

    「是,是…」林員外連忙對著佟夜冥點頭哈腰的回應著,轉過臉卻對莫離殤板著面孔道:「還不快講!」
         
    「曾經有位帝王他盛寵自己的一位妃子,為了這個妃子他三千後宮形同虛設,而那妃子亦是愛這位帝王如入骨髓,她雖然身在深宮卻妄想著追求愛情真諦,她美貌,智慧,與世無爭,她以為帝王的愛就是全部,可是卻不知道如何拴住帝王的心,帝王他身在其位注定了他的孤獨,注定了他的無情,最終她成了權力之爭的犧牲品。此舞所表現的就是她在深宮中酒醉過後所發出的內心呼聲。」

    說完不待眾人反應過來。

    她猛得拉過身邊兩條垂下了紅紗,紅紗在他手中翻飛起層巒疊帳,紅浪滾滾,正在大家驚詫其間。
         
    廳中響起了悠揚的音樂來,而她柳腰輕折彎成不可思議的角度,那兩條紅紗彷彿游龍般在她的掌中活靈活現,就在紅紗轉成紗籠,將她隱於紅紗之中,透著她隱隱約約,欲明不明的容顏,陽剛不失溫柔的聲音從紗中傳了出來:

    「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那一年的華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說誰是誰非感情錯與對,只想夢裡與你一起再醉一回……」

    這時紅紗突然輕卷輕舒,她足尖輕點,從身邊取過一壺酒,那酒在她的足尖上滴溜溜得轉著,她醉眼迷離地看著那酒壺,神情嫵媚嬌柔卻又似悲傷萬分。
         
    佟夜冥心中一動,該死的,他竟然為了一個小倌有了心動的感覺,看著這個小倌只能稱為清秀的臉,他竟然彷彿看到了莫離殤,那張艷絕天下的容顏竟然與這小倌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他狠狠地搖了搖頭,他這是怎麼了?已然練了瘋魔功,怎麼竟然還有情愛之感覺?難道對她的愛真的深入骨髓了麼?

    就在他恍忽間,他看到莫離殤足尖的酒壺竟然傾斜過來,那壺中的美酒頓時一瀉如注,而莫離殤幾個輕旋,就轉到了酒的下方,張開紅唇接著了那酒水…。

    佟夜冥喉間微動,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艷紅的唇,心中竟然有了渴望…。

    「呯」一聲脆響,酒壺掉在了地上,而莫離殤又滑了開去,那兩條紅紗如注入生命般又舞動了起來。

    她娓娓而唱道:「金雀釵玉搔頭是你給我的禮物,霓裳羽衣曲幾番輪迴為你歌舞,劍門關是你對我深深的思念,馬嵬坡下願為真愛魂斷紅顏」
         
    陡然間他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耳中聽著她一字一句的唱著,在他的腦中卻如一幕幕的畫面在流動,他彷彿看到前世的莫離殤為了愛而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棋子,桃花李樹之下他送她一枝春桃,她視若珍寶藏而惜之,夏夜星辰,蛙鳴蟬聲之中,她如踏荷輕舞,如精靈般的誘惑,他含笑而對,舉杯暢飲!春秋交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總是站在鳳祥宮的桂花樹下眼欲穿等著他下朝回宮,待看到他時雀躍不已,遞上來的永遠是一碗溫熱的燕窩粥!最後他猛得捏緊了指,指甲崩的一聲斷在了掌肉裡,血漸漸地流了出來,他卻不知疼痛,因為此時他的眼中竟然現出了莫離殤絕決的眼神,那被血染紅的襦裙,那血一路蜿蜒,一路腥紅……

    但願生生世世再不相見!

    這句話如詛咒般充斥了他的心頭,讓他痛得無法呼吸…。

    這時一道女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愛恨就在一瞬間,舉杯對月情似天,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時戀,菊花台倒影明月,誰知吾愛心中寒,醉在君王懷,夢迴大唐愛」

    夢迴大唐愛!他聽到後猛得心中激動起來,是的,也許,也許還有機會,這個小倌不是唱了麼,那個妃子曾是這麼愛那個帝王,即使那帝王為了權利犧牲了她,可是她不是還想著夢迴大唐愛麼?

    他猛得抬起了頭,龍睛圓睜看著莫離殤,此時莫離殤已然唱完,而是將那輕柔的紅紗抖得筆直,如刀光劍影般閃動著,而她那道柔若無骨的身體彷彿流水般作出各種不可思議的動作,彷彿與紅紗成了一體。那一刻她就如天邊的晚霞,絢爛了所有人的眼。

    而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彷彿身軀都要燃燒殆盡。
         
    透過朦朧的細紗,佟夜冥想要看清這紗中的臉,可卻發現無論他怎麼看,他都無法看清她的臉,不知是不是她有意的,舞動中,或紅紗,或酒壺,或墨發,或回轉,總是讓她的臉埋藏於其後,而他能看到的永遠是她的身影…。

    「好,太好了!」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過了半晌才歡聲如雷。

    連林員外這種一看就是草包的人都張著嘴看得目瞪口呆,口邊流出可疑的水跡。

    半晌他才想起佟夜冥來,他巴結道:「夜公子,跳得可滿意?」

    「天下無雙!」佟夜冥言簡意駭的話卻鐵板釘釘的肯定了莫離殤的舞蹈。

    莫離殤微一斂身,就欲退下。

    「等等,玉公子,你先去偏廳休息一番。」林員外見佟夜冥似乎對莫離殤有著與從不同的感覺,心中暗自思量,這達官貴人都喜歡小倌,莫不是…

    於是他立刻留住了莫離殤欲討好佟夜冥。

    莫離殤聽了正中下懷,本來還準備想出什麼借口再呆一會,現在倒是想什麼來什麼了。

    於是微一斂身退了下去。

    就在到門口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匆匆的衝了進來,對著林員外說了幾句。

    憑著莫離殤高明的內力她聽到管家說:「王將軍來了。」

    腳才踏出了門外,就感覺到了廳裡的氣氛變了,莫離殤莫測高深的笑了笑,款款而去。

    「公子,你且休息著,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在這小院中走走,但切勿出得小院去,免得天黑磕著碰著傷了手腳,以後影響跳舞了。」

    「多謝了。」
         
    過了一會,莫離殤定了定神努力地聽了聽,發現似乎這裡被遺忘般,可能人員都集中到大廳裡去了,估計是佟夜冥與王將軍要商議正事,所以所有的護衛都集中於那裡以防萬一。

    她輕笑了笑,輕輕地推開了門,慢慢地走了出去,一路上雖然有些丫環,但她們並未問她,想來是因為知道她是府裡請來的,走的地方又不是什麼要緊之處。
         
    她越走越深,其間碰到了幾個高手,但都被她巧妙的躲了過去,直到她發現一座十分古怪的房子,那房子比一般的房子略高,而且十分的集中,錯落有致中透著精巧。

    她側耳聽了聽,發現沒有什麼人,於是輕飄飄的跳到了牆頭,然後一躍而下。

    快到底部時,她突然發現這裡面的地竟然比外面低下了三尺,並糟糕的是下面便淤泥,她大驚之下,伸出手掌,用力對著淤泥擊了下去。

    頓時泥漿四濺,藉著那股力,她人彈到了半空之中,透過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平整的地面。

    幾個起落她有些狼狽地踏上了地面,可是身上卻沾滿了泥漿,那泥漿有些腐敗的氣味,讓她的眉頭微微的一皺。

    「什麼人?」遠處傳來一聲斷喝。

    數十條人影快步衝了過來。

    眼中陡然射出狠戾的殺意,這裡離主廳尚遠,得速戰速決,否則引來更多的人她是插翅也難飛了。

    人如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出,手中的毒粉猛得灑了出去。

    「小心毒!」為首之人衣袖遮面大聲警告眾人。
         
    「光小心毒可沒用!」莫離殤冷冷一笑,唇間綻開嗜血的笑容,腰間的軟劍喇地一聲拔了出來,一如她剛才的舞般舞得密不透風,只不過剛才是給人欣賞的,現在卻是用來殺人的。

    舞還是一樣的舞,可是效果卻是截然不同的,那一舞讓玉霓裳將會名揚天下,這一舞卻是數十人從此黃泉!

    那軟劍犀利無比,所到之處血流成河,一舞一揮間曼妙不已,卻追魂奪命。

    軟劍不停的揮灑著,收割著一條條的生命,血如雨般的飛灑,讓鼻間充斥了腥味。

    「嗚」就在最後一人也被殺死這前,一支響箭破空而出,尖銳的哨聲閃電般劈開了寧靜的夜空。

    人聲頓時鼎沸起來,她躍上了牆頭,卻發現無數的燈火都湧了過來,彷彿飛煌般密密麻麻。

    皺了皺眉,她看到了院外的荷花池,雖然是初春,但冰已然融化了。

    於是她皺著眉躍下了水中。

    冰涼的水鑽入了她的衣服裡,透骨的冷。岸上人聲鼎沸燈火輝煌,她不敢稍有動作,一動則會引起他們瘋狂的追殺。

    暗中運了運內力,她閉上了眼,讓內力在身體裡運行一周天,漸漸的身體似乎不那麼冷了,而對於外界的變化也更敏感了。

    這些人裡裡外外的搜了一遍,發現沒有搜到任何人,於是才退了出去。

    「怎麼回事?」佟夜冥沉聲問道。

    「有人闖入了善堂,還殺了善堂的人!」

    「沒有驚動外面的人麼?」

    「沒有」

    「查,肯定是內部的人,一個個查,不要放一人出去。」

    「是。」

    「今夜我就在這裡休息了。」

    「夜公子,這善堂那刺客剛來過,你住這裡會不會…」

    「沒事,他不敢再來了。」

    「那好,小人多留些手下保護。」

    佟夜冥不再說話,似乎轉身走到了裡面。

    人似乎全走了,只留下數十人在外圍保護著。那些人聽著武功不錯。

    莫離殤定神聽了聽,確定這屋周圍沒有太多的護衛。藉著樹林的掩映,她快速的移動著,走是走不出去了,唯一安全的就是佟夜冥休息的這個善堂了。

    善堂!想到這個名字莫離殤不禁齒冷,這群謀逆之人心中還有善麼?

    該怎麼走出去?等天亮了就更無法出去了,唯一的辦法就是…

    眼猛得亮了起來,如夜中的繁星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你來了…。」她剛一踏入屋內就聽到佟夜冥陰寒的聲音。

    心中一驚,佟夜冥果然是知道她的,竟然能料到她會去而復返。

    想到這裡,她倒也不躲閃了,光明正大的走了進去。

    「佟太子好雅興,竟然不在大昭的金鸞殿上享福,卻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聲音猛得變得尖銳無比,透著刻骨的殺意,他厲聲道:「你究竟是誰?怎麼知道本太子的身份?」

    「嘿嘿,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是麼?沒想到你一個玉堂春的小倌居然還是個武林高手,只是聽說你當小倌時可不是清倌,也是千人騎萬人壓的,看來你也是用錢可以收買的,不如跟著本太子怎麼樣?本太子見你武功不錯,心狠手辣,願意提拔於你,你意下如何?」

    「哈哈,佟太子,你莫不是水土不服連腦子也失了精準了吧?我怎麼可能是玉堂春的小倌呢?本來那個獻舞的確實是小倌,不過被我打暈了而已。」

    「你不是玉霓裳?」佟夜冥有一瞬間的驚異,奇怪道:「既然不是,為何你的舞卻這麼好?」

    莫離殤心中湧起了淡淡的悲哀,這種悲哀雖然已然很淡,卻仍然讓她有瞬間的傷懷,為什麼她的舞會這麼好?
         
    還不是因為他佟夜冥,前世佟夜冥曾說過愛看她跳舞,所以她拚命的學,拚命的拜師,對於舞蹈,她說第二,整個大昭沒有人敢稱第一,可是現在他這麼一問,卻讓她不禁想笑出來。

    「這個與你好像無關!」她冷冷的回了句。
         
    佟夜冥沉默了一會,才道:「你可知道,你的武功雖好但卻不是最好,本太子手下武功好的很多,可是本太子卻是惜才之人,你的舞很有靈魂,很動人,本太子不忍心毀去,如果你願意跟隨本太子,等本太子成了大事,絕不虧待於你。你考慮一下如何?」

    「不用考慮了。我不會答應的。」

    「那就不要怪本太子不客氣了!」佟夜冥快如閃電般衝到了莫離殤的身邊,如蒼鷹搏兔,狠,辣,准,利…。

    「佟太子何時客氣過?連心愛的女人也不過是你的棋子。」莫離殤翩然一閃,如蝶般的輕盈,手上卻也不含糊,劍劍都透著殺意。

    掌中微微一頓,佟夜冥眼芒泛著深寒:「你到底是誰?你今日所說的故事到底是從何而來?」

    「哈哈,佟太子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心虛了麼?」

    佟夜冥心一狠道:「今日你說與不說,反正都活不過去了。」

    說完摧動了瘋魔功,那一股股的內力加上凌厲的招勢撲天蓋地的衝向了莫離殤。
         
    莫離殤微微一笑,漫不經心見招拆招,那一刻,她彷彿如精靈般跳躍起來,那曼妙的身姿彷彿是舞蹈,只是這次跳的卻是死亡之舞,那一柄軟劍就是勾魂的利器。

    她每一個跳躍輕盈中透著狠戾,旋轉中帶著殺機,舉手投足之時,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會成為殺人的工具。

    她招招並不繁複,每每攻向了都是佟夜冥最薄弱的地方。

    長劍急舞星羅密佈 ,彷彿一張帶著尖刀的網,只要網到就是身首異處。

    要說本來佟夜冥的武功比不上莫離殤,可是自從佟夜冥練習了瘋魔功後,武功暴長,與莫離殤竟然平分秋色,甚至有些凌駕於其上的趨勢。

    再加上男人的體力優於女人,莫離殤又在之前打鬥過了一番,現在有些力不從心了。

    「本太子再給你一個機會,你願不願意投降?」

    「你問一千遍還是一個字,不,兩個字,不降!」莫離殤狠狠地回了過去。

    頓時嗜血的鋒芒瀰漫了他的眼,此時他的眼變得赤紅沒有焦距,有的只是殺戮的血腥。

    「撲!」他的刀劃破了莫離殤的手臂,血肉模糊。

    吃痛間,被他的手大手抓住了袖口,只聽嘶拉一聲,袖被扯掉了,露出了她晶瑩的肌膚。

    也許莫離殤水滑洗凝脂般的肌膚觸動了他,他微微一愣,將本來的殺招改為擒招,一把扣住了她的脈搏,斥道:「你到底是女人還是男人?」

    「你說呢?」莫離殤突然展顏一笑,那一笑間的風華竟然讓佟夜冥有些閃神。

    而更讓他失神的是他又透過莫離殤易容的臉看到了莫離殤真實的容顏。

    「呯」趁著他閃神之際,莫離殤回肘擊中了佟夜冥的痛穴,在他痛得彎腰之際,疾點了他各大要穴,最後不放心的扣住了他的脈膊。

    「現在佟太子知道我是女人還是男人了吧?」

    佟夜冥苦笑了笑道:「你是女人!」

    莫離殤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是麼?為什麼這麼認為?」

    「最毒婦人心!」

    「哈哈,說得好,既然你認為我是女人就女人吧!」莫離殤大笑後才似笑非笑道:「不過現在還是麻煩佟太子送我出去才是。」

    佟夜冥大為驚異:「你不殺我麼?」

    「為什麼要殺你?如果我說我進來是想找些東西的,你可相信?」

    「找東西?」
         
    「林員外從我朋友家中搶走了一塊玉並殺了他的全家,他走投無路找到了我,我本想著今日辦喜宴人多手雜正好行事,沒想到卻成了這般狀況。所以殺你不在我的計劃範圍內。」

    「不對,你撒謊!你如果只是為了從林員外家取回朋友的玉,又怎麼知道本太子的身份?本太子此次前來幾乎沒有人知道,你一個竊玉之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途徑,難道還得告訴你不成?反正我把事實告訴你了,你愛信不信,現在就麻煩你帶我出去。」

    佟夜冥定定地看了眼她後,才沉聲道:「好,本太子帶你出去。希望你信守承諾!」

    「呵呵,那是一定的,殺你我又不拿錢,我為什麼要費那個力?」

    莫離殤暗自腹誹,要能殺的話,早就殺了,還等到現在麼?要不是怕他死在了西秦讓西秦無法向大昭交待,提早引起兩國之爭,她倒是想下手呢!

    「好,如此本太子帶你出去。你就這麼出去麼?」佟夜冥看了眼她裸露的手臂,將眼微微移開。

    突然他心中一動,又定睛看向了莫離殤的手臂,見到臂彎處一塊暗記,心中一凜道:「你是西國的人?」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莫離殤作出慌亂的樣子,將衣服拉了拉,正好掩住了臂彎的暗記。

    她這樣欲蓋彌彰的行為正是證實了佟夜冥的猜測。
         
    原來這個女人是西國的人,西國的人怎麼會到林員外的府邸來呢?而且又是今日而來,到底是來探聽他與王將軍的密謀呢,還是另有所圖?又或者是王將軍的陰謀 ?

    這西秦的人個個狡猾無比,先不說滄海明月這個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人,就說文頂天那個老狐狸,要不是他,大昭何以為損失了一萬人馬?」

    「你受傷了?」滄海明月瘋了似得要扯開她的衣袖驗傷。

    「一點小傷而已。」莫離殤連忙將衣袖拉好,討好的笑著。

    「小傷而已?小傷你會不讓我看麼?」滄海明月惻目而視,趁著她不注意,一把點住了她的穴道。

    「喂,你這個蠻子,怎麼點我的穴道?」

    「誰讓你不讓看的?」滄海明月沒好看的瞪了她一眼,看著她心虛的低下了頭才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開了她的衣袖,露出一條猙獰的傷口。

    「這是小傷麼?」他的臉頓時黑了一片,眼中又是心疼又是憤怒:「該死的,他竟然敢傷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他。」

    「你瘋了麼?要能殺的話我早就殺了他了,還用你出手麼?」莫離殤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這個就是這樣,碰到她受到了一點小傷都如臨大敵般,而且還失了分寸。

    「不行,以後你給我乖乖的呆在家裡,不許出去,這才離開我一會,你就受了這麼重的傷!」

    莫離殤哭笑不得道:「這算什麼重傷?不過是皮肉傷而已,只是樣子難看了些罷了。比起你那會見到我時受的傷,可是小巫見大巫!」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能和我比麼?再說了,我曾說過讓你永遠不會受到一點的傷害,可是才說過,你的手臂就受了這麼重的傷,這不是說明我沒有照顧好你麼?」

    「你照顧得很好,這次是意外。」

    「不行,你以後不能離開我一步。」滄海明月想也不想的下了命令,不顧莫離殤的抗議,開始熟悉的為她包紮起來了。

    「御醫已經包好了,你又弄亂了。」看著滄海明月幫她包紮,她的心裡甜如蜜,可是口中卻還強硬著。

    「御醫都笨手笨腳的,哪有我包得好?」

   「是的,你包得是好,可是你看我還能動彈麼?「莫離殤看著那包得堪比人頭的傷處,翻了個白眼。

   她的手臂現在就像穿在一個球上,莫說動了,連垂下來都是問題。

   「這樣很好,免得你動彈,影響了傷口恢復。」

   「可是這只是小傷,你包得這般大驚小怪的,被人看到了還不笑話死了?」

   「誰敢笑話,難道太子妃受了傷還不是大事麼?」

    莫離殤無語的看著他。

    這時門口傳來太監總管的聲音:「稟太子,太子妃,有個男人求見。」
         
   「男人?不見!」滄海明月想也不想的拒絕,又斥道:「混帳東西,你難道不知道太子府裡連個雄蒼蠅都不准進麼?連個男人求見都敢來稟告,去,自己領罰去。」

    太監總管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太子饒命啊,實在這人是找太子妃的,說是太子妃的友人。如果不通報,誤了大事,讓奴才吃不了兜著走。」

    「找太子妃的?」滄海明月看向了莫離殤,見莫離殤也一頭霧水,頓時醋意生起,斥道:「那更不見了,讓他快滾,滾慢了,找斷他的狗腿。」

    「是。」總管太監汗如雨下的走了,臨走時把門口的男人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待太監總管走後,滄海明月幽怨地看了眼莫離殤:「你又哪裡招惹的男人?」

    莫離殤先是一愣,隨後又羞又怒,隨手拿起了枕頭狠狠砸向了滄海明月,罵道:「什麼叫我又哪裡招惹的男人?難道我天天招惹男人麼?」

    「哎喲,當心,當心你的手,可使不得力!」滄海明月輕巧的躲過了枕頭的攻擊,卻嚇得臉色大變。

    「哼,你這麼冤枉我,我還當心什麼手臂?「莫離殤氣呼呼地白了他一眼後,又道:「再說了,我又不傻,用的當然是好的手臂了。」
         
    滄海明月不放心地左看右看她的傷臂後,才道:「自從你不傷一兵一卒滅了南國的七萬大軍,整個西秦的男人都跟瘋了似的,天天往太子府裡送情書,你是不知道啊,最近都成了京城紙貴了。原來一文錢一撂的紙現在都漲到了半兩銀子,就算這樣,還供不應求,你說我能不吃醋麼?」

    「噢?」莫離殤突然眼睛一亮,抓住了滄海明月的手喜道:「這是真的麼?」

    滄海明月斜著眼道:「怎麼?你很得意麼?告訴你,我早就把那些鶯鶯燕燕打發了,他們再敢在太子府門前探頭探腦,我直拉把他們送入宮當太監,讓他們看個夠,嘿嘿。」

    「你狠!「莫離殤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個笨蛋,咱們可以把紙張行業壟斷了,到時那銀子不是嘩嘩地往咱們腰包裡流麼?」

    「你想都不要瞎想,西秦的太子妃豈是他們這樣的人可以覷覦的麼?」

    「唉,白白浪費了一個生財的機會!」莫離殤歎了口氣。

    「嘿嘿,你這麼喜歡錢麼?我有辦法。」滄海明月賊兮兮的笑。

    「什麼辦法?」

    「你生一個兒子我獎你十萬兩,生一個女兒給你二十萬兩,生得越多給得越多,你生個十個二十個,我去把父皇的國庫偷空全給你怎麼樣?」

    「呯!」莫離殤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個爆栗,河東獅吼道:「你以為我是母豬麼?生十個二十個?再說了,你的錢就是我的錢,你給我有什麼意思?」

    滄海明月涎著臉道:「那你的錢是誰的呢?」

    莫離殤悠悠地看了他一上,才緩緩道:「我的自然還是我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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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9 00:20:4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雖然失了進貢的禮物,佟夜冥還是十分高調的走入了西秦的都城。

    不得不說他的能力非凡,不知他從何處調了二千人馬護送著他浩浩蕩蕩地進入了皇城。
      
    滄海明月陪著莫離殤坐在酒樓包間裡看著街道中整齊有序的衛兵,那些衛兵十分警惕地保衛著一頂華美而氣勢宏大的軟轎,軟轎的簾子開著,佟夜冥正襟危坐於轎中,眼微微翕著,從排梳般的墨睫中隱隱射出威儀的光芒。
   
    他臉若刀削,鼻似懸膽,唇薄如刃,皮膚卻彷彿上好的瓷器,加上得天獨厚的高貴之氣,隱隱藏匿的軒然霸氣,襯托的他朗朗珠玉,豐姿神貌更是軒軒如朝霞舉濯濯如春月柳。

    滄海明月有些吃味道:「他這樣子倒是很愜意,一點不像是受了打擊的樣子。」
   
    「撲哧!」莫離殤輕笑,白了他一眼道:「他論才比不上你,論貌他還是頂著佟夜寒的貌來的,當然就算他本來的相貌也比不上你,論氣度豐儀他亦是遠遠比不上你,最最重要的是在我的心裡,天下之重也比不上你更重,你還有什麼可吃醋的?」

    「真的麼?」滄海明月聽了大喜,情不自禁的拉住了她的小手,情動不已地看著她。

    「傻瓜。」她莞爾一笑,明艷不可方物。

    心念一動,大手用力間她柔若無骨的嬌軀就依在了他的懷裡,唇輕輕的印上了她的,彷彿是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珍視不已。

    這時隔壁包間傳來驚艷的女音。

    「天啊,這就是大昭的寒王爺麼?長得這般的俊美,看來與咱們明月太子有得一拼呢!」

    「是啊,真是美男子啊!不過你見過明月太子麼?聽說明月太子堪比神仙呢,這大昭的王爺能比得上咱們太子麼?」

    「唉,那明月太子神龍不見尾,哪是這麼容易見到的?不過你還見過比這個寒王爺更美的男人麼?」

    「切,你都沒見過卻拿他跟咱們明月太子比?」

    那女子不服氣道:「那你見過明月太子麼?又怎麼知道他比不上明月太子?」
   
    先前一人愣了愣後,強硬道:「聽說大昭最美的是太子佟夜冥,這個寒王爺雖美卻定是美不過佟夜冥,可是大昭的太子為了咱們太子妃可是一夜白了頭,到後來,太子妃也沒看上他,卻選擇了咱們的明月太子,可見咱們明月太子定是比佟夜冥還美上幾分,那不是比這個寒王爺更美了麼?」

    「你這個邏輯根本不通,難道咱們太子妃是以貌取人的麼?」

    「那誰知道?聽說王小姐說她見過太子妃,長得也就一個清秀而已,怎麼就招了這麼多有權有勢的男人喜歡呢?」

    「也許是習了什麼狐媚之術吧,不然又不是天下的女人死絕了,這一個個仙人般的男人會巴著她不放?」

    「是啊,聽說那莫離殤是妖孽轉世,是她父親親口對外宣稱的…。」

    「啊,那還得了,她要是狐狸精轉世,不得把咱們太子的精血都吸乾了麼?」

    「噓,你們不要命了麼,你們忘了以前敢非議太子妃的人都是什麼下場麼?明月太子為了制止那些傳謠之人手段多麼的狠辣麼?」

    「啊…」先前的女子似乎害怕的輕呼了聲。

    「我還真不知道,你知道倒是說說看呢?」

    「聽說先前有人敢非議太子妃,明月太子一怒之下,把那些人的舌頭都割了,女的都送到了妓院,男的送到了伶人館,那些年老的送到了礦裡,做苦工做到死,簡直慘不忍睹!」

    「啊…這麼慘?明月太子居然這麼殘忍麼?」

    「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看看美男就算了,千萬不要禍從口出。」

    眾女立刻閉上了嘴,又轉而言他的議論起了衣服髮飾。

    滄海明月的臉變得鐵青,恨不得立刻下令把這些碎嘴的女子都抓了起來

    莫離殤含笑道:「她們說就說唄,你又何苦這麼生氣?」

    「我是生氣她們這麼誹謗於你,這些長舌婦,真該像她們所說拔了她們的舌才好。」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唄,呵呵,你要是真拔了她們的舌頭倒坐實了她們的話了。不過,當初你是怎麼制止住這個流言的?難道真像她們所說的這麼無情麼?」

    「怎麼會?雖然我是真的想這麼做,可是卻不能為此讓你更添了惡名。」滄海明月摟著她的細腰笑道:「我只是下令,誰敢妄議太子妃者,罰銀二十兩,有舉報者,查而屬實賞銀十兩。於是眾人誰也不敢說了,因為誰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的人會不會舉報啊,這二十兩銀子可是不一個數目,而舉報者更是為了得到十兩銀子會豎起耳朵聽,那段時間裡別說你的流言蜚語了,就算連冶安都好了許多。因為每到晚上,很多的人都在人家牆角偷聽,那些雞鳴狗盜之人都不敢出來了。」

    「哈哈,你太有才了,說,你從中得到了多少銀子?」

    滄海明月假裝惋惜道:「別提了,剛開始掙了一兩千銀子,到後一個大錢都看不到了。」

    「你這個大壞蛋,這都能想著辦法掙錢。」莫離殤媚眼如絲的輕飄了他一眼,飄得他渾身骨頭都輕了。

    他低下頭將誘惑而性感的嗓音盤旋在她的耳渦邊低語輕喃:「其實我也很懷疑你是不是妖精轉世,怎麼就把我迷得心魂俱失,要也要不夠你呢?」

    說完,他灼熱的大手鑽入了她的衣襟裡沿著她玉滑的肌膚來摩挲著,眼中充斥著慾望的火焰。

    臉頓時通紅,她期期艾艾道:「你這個色狼…總是找出各種理由來…解釋你好色的行為…」

    「我怎麼好色了?」他邪佞的笑,指變得更是狂野,唇間綻開魔魅的笑:「是這樣還是這樣?」

    「你…。」臉紅得快滴出血來,一如那搖曳在春風裡的罌粟,泛著春情點點又致命誘惑。

    「我怎麼了?」聲音更是低沉,帶著嘶啞的性感,鼻息已然盤旋於她的臉上,彷彿烈焰般將她烘烤的快要竄息。

    迷離著霧樣的水眸,欲語還羞的看著他越來越近的俊顏,排扇般的墨睫之下掩映著的是掠奪與慾望的火眸。

    「這…可是…酒樓…。」她緊緊地咬著唇,那一對小小的貝殼洩露了她迷茫的無助。

    「該死!」他戛然而止,臉猛得停在了離她一寸之處,那被慾望燃燒的眸間帶著驚人的隱忍。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地笑了,難得看到滄海明月被吃癟的樣子。

    臉頓時沉了下來,咬牙切齒道:「好啊,你敢取笑我,看我回過怎麼捉弄你,今天晚上你不用睡覺了。」

    「好,我今天晚上學習繡花!」她一本正經道。

    「好你可以先從我身上練習,我不介意,你用嘴幫我滿身繡滿各種奼紫嫣紅的花。」

    「你…。」她呆了下後,才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色狼!」

    「嘿嘿,我只色你。」得逞地笑了。

    那一夜兩人繡了一夜的花,不過明顯是滄海明月繡得更好,因為他繡得更密,顏色更艷,而且繡得很敬業。

    皇宮裡,滄海瀾面前跪著一個黑衣人。

    「說!」

    「是,皇上,太子妃好像並沒有意思將那些人都殺之滅口。」

    「你說什麼?」滄海瀾眼中陡然射出了犀利的光芒。

    「回皇上,太子妃決定在離死亡峽谷十里之處建立一個營地,準備讓那餘下的二千人在那裡安營紮寨下來。」

    「呯!」滄海瀾氣得用力拍在了龍案之上,怒斥道:「胡鬧,簡直是胡鬧,她的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父皇?」
         
    黑衣人默不作聲的跪著,見滄海瀾似乎平息了怒氣後才道:「太子妃訓練人才確實是技高一籌,她結合了大昭與西秦的訓練方法又加以改良創新,將這些只是普通的盜匪竟然訓練成了強將精兵!不但在幾次剿匪中以絕對的優勢取得了勝利,就算是這次與寒王爺一戰,只是死了一千人,而大昭卻死了近三千多人,此戰可以說是極為完美。現在剩下的人以太子妃馬首是瞻,把太子妃當成了神般的敬仰著,說太子妃就算是反朝廷,他們也跟著干。」

    「呯」滄海瀾將案上的文房四寶都掃到了地上,微顯昏黃的眼變得陰狠無比冰寒刺骨,冷冷道:「什麼意思?難道她想反朝廷麼?」

    「這倒不是,奴才只是為了說明這些人對太子妃的忠心,這一路上以奴才觀察太子妃對西秦倒是忠心耿耿所行所為都是為了西秦而考慮的。」

    「哼,她心向著明月那就是西秦的福,她要是有了反心就是西秦的禍,絕不能讓她在西秦培養出死士來。」

    「皇上,奴才還有一事要稟告,太子妃曾去夜探縣城的一個員外府。」

    「什麼員外府?」
         
    「這個太子妃沒有告訴營裡的人,除了那個大熊知道外,營裡的都不知道屬於太子妃的個人行為。那個員外姓林是咱們王大將軍的姻親,他家的女兒嫁給了王家公子為妾。」

    眼芒輕閃,劃過一道疑云:「她去員外府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那員外府十分的森嚴,奴才才一靠近就被發現了,幸虧奴才機靈才逃了出來。」

    「噢?這麼詭異?一個普通的富戶會這麼嚴密麼?」

    「而且奴才還聽說,當晚王將軍也去了。」

    「王文遠他也去了?」滄海瀾的眉皺得緊緊的,這王文遠是太后的親弟弟,又身居高位手掌重兵,眼下居然夜入小縣城與莫離殤私會,是為了什麼呢?

    「是的,而且奴才還查到寒王爺當夜也在那個員外府!」

    「呯!」滄海瀾再次用力拍向了龍案,怒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麼?難道想合謀分了西秦不成?」

    轉過頭狠狠地看著那黑衣人,看得那個心驚膽戰,不知所以,正在驚恐莫名之時,只聽滄海瀾問道:「你此次參與搶奪大昭供品時,可曾發現什麼異樣?」
         
    「異樣?」黑衣人想了想道:「異樣倒沒有看出,似乎感覺太子妃與那個寒王很熟悉,那個寒王說不出什麼,總是覺得有些怪異。還有,聽說那日員外府還有西國的人出現了,而太子妃是寒王爺親自送出林員外府的。」

    「親自送出來?」

    「是的,雖然說是挾持的,但寒王爺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讓奴才無法辯斷!」

    「大昭,西國,莫離殤,王文遠!他們究竟想做什麼?」滄海瀾皺著眉指輕彈著。

    黑衣人不敢回答,只是跪著不動。

    過了半晌,滄海瀾才道:「你繼續埋伏在那裡,隨時等待命令。下去吧。」

    「是,」黑衣人磕了個頭快速退下。

    「李林,你說朕該怎麼辦?該怎麼對待太子妃?」

    太監李林如鬼影般飄到了滄海瀾身邊,低著頭恭敬道:「極力籠絡,如若無法駕馭為保西秦萬代基業唯有殺之!」

    滄海瀾聽罷後輕輕地擺了擺手。

    李林行了禮後退了出去,諾大的御書房只有滄海瀾一人靜靜的坐著…。
         
    「莫離殤,太子妃,你說朕該拿你怎麼辦?你對明月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你與大昭是藕斷絲聯還是真的一刀兩斷?你到底是大昭的棋子還是西秦的妃子?」滄海瀾語氣中帶著尖銳的質疑,猛得他龍睛突起,射出殺意,沉聲道:「任你怎麼撲騰,朕就先斷了你的念想。」

    「來人,宣王將軍。」

    「太子妃,有人送拜貼來了。」

    「誰的?」

    「是大昭寒王爺的。」

    「寒王爺送拜貼應該給太子,給本宮做什麼?」

    「那寒王爺說是要見見太子妃。」

    「男女有別,本宮不見。」莫離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是。」太監總管退了下去。

    「這個佟夜冥倒似個蒼蠅般盯著小姐不放,真討厭。」如詩氣呼呼的罵了句。

    「撲哧」莫離殤不禁笑了起來,逗弄她道:「小姐我都沒有生氣,你倒生起氣來了?如詩,最近你的脾氣可是見長啊?」

    「哪有,我的脾氣一直是很溫柔的。」如詩白了眼莫離殤。

    「瞧瞧你,都敢給我臉色看了還說脾氣沒長?」莫離殤突然將臉湊到了她的面前,暖昧的眨了眨眼道:「說說看,你什麼時候跟我做妯娌?」

    「小姐!你胡說什麼啊?」如詩的臉漲得通紅,恨恨地跺著腳道:「誰說我要嫁給那個登徒子的?」

    「登徒子?不會吧?明玉皇弟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誠意有誠意,要什麼有什麼?到現在府裡也沒有一個女人,怎麼會是登徒子呢?」

    「對啊,皇嫂說得真對,我也很想知道…。」這時從樹上飄來一聲好聽的男聲。

    兩人抬頭一看卻見滄海明玉正優哉游哉的坐在桃花樹上,風吹過處,無數淡粉桃花零零灑落,那一襲白衣飄飄配著他俊美無雙的容顏透著仙人的般的靈逸。

    莫離殤抬起頭笑瞇瞇的取笑道:「皇弟,你一大早的就來太子府當警衛麼?」

    如詩則是臉色一變斥道:「四皇子,你可知道這太子府是不讓閒雜男人進來的?」

    「我是閒雜男人麼?論現在的身份我是太子的親弟弟!」

    莫離殤眉輕佻道:「那論未來的身份呢?」

    「嘿嘿,皇嫂這話問得好,論未來的身份我是如詩美人兒的親親夫君,有這兩重身份,我怎麼也時得這太子府了。」

    「你什麼時候是我的夫君了?你這個登徒子。」如詩臉脹得通紅,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我都睡在一張床了,我不是你夫君是誰?」

    「你…。」如詩咬牙切齒,河東獅吼道:「你還敢胡說,都說了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
         
    「誰說沒有發生的?」滄海明玉狡詐地笑,隨後對著莫離殤訴苦道:「皇嫂,你可得為皇弟作主啊,皇弟我守身如玉十幾年的身體可是全被如詩美人看了個夠,還摸了個遍的,你說她該不該對我負責?」

    「你還說?那是為了療傷,我根本沒把你當男人!」

    「什麼沒把我當男人?難道你把我當女人麼?」
         
    如詩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時,他卻又看向了莫離殤,幽怨無比道:「皇嫂,你說我的清白被你的丫環都毀了,你要是不為我作主,我就…我就…我就不活了…。」

    「撲哧!」看著滄海明玉誇張的耍寶表情,莫離殤實在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她將袖掩著唇道:「我突然想起你皇兄下朝後要吃燕窩粥,我得為你皇兄熬粥去了,你們慢慢聊著…。」

    說完轉身就走了。

    「小姐…」如詩急著追了上去,心下卻暗惱莫離殤分明是捉弄於她,什麼熬燕窩粥純屬胡言亂語,莫離殤會熬粥才怪呢,找個理由都這麼癟腳!

    可是她還未走出一步,腰間卻被橫過來的一條鐵臂牢牢地纏住了,回過頭卻看到了一張人神共憤,讓她夢魘連連的臉,那張臉笑得得意非凡,一副 打的樣子。

    「嘿嘿。皇嫂真是七竅玲瓏心,你又何苦如此不知情趣地駁了她的好意呢?」

    如詩勃然大怒,語無倫次道:「小姐是七竅玲瓏心,我就是王八稱砣心麼?」

    滄海明玉一愣,笑得更是狐狸眼彎成了媚月形,驚喜道:「難道如詩小美人是吃醋我誇了皇嫂麼?嘿嘿,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呢?」

    「吃你個頭?」

    「好啊,來吧,你想從哪頭吃起?」

    「你…」如詩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半天憋出來一句話道:「色狼!」

    很無辜地眨了眨眼,那張驚空駭俗的臉顯得純真無比,他委曲道:「是你自己說要吃我的頭,我只是問你從哪頭吃起,怎麼成了色狼了呢?」

    「誰要吃你了?你有什麼好吃的?你以為你是人參果麼?吃了還能長生不老?」

    「人參果比不上,不過聽說男女陰陽調和可以讓女人青春永駐,我看你現在易怒易燥,多是陰陽失調所至,所以咱們不妨試試如何?」

    「你。你…你…」如詩又羞又怒,連著說了三個你字,一雙妙目死死地盯著他,彷彿要冒出火來。

    滄海明玉不為所動,猛得抱起了她,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我,以後不要用你來稱呼我,叫我玉就行了。」

    「玉…。」如詩見被他制得死死的,靈機一動,發出了嗲得酥骨頭的妖嬈聲音。

    那聲音如入了骨的酥麻,讓明玉明知道她有假卻還是受了蠱惑,他垂下了桃花眸,閃著慾望的霧氣,深情地看著如詩。

    此時的如詩妖嬈無比,她長臂輕舒挽上了他的脖子,如氣如蘭,星眸間流光四溢:「你真的很喜歡我麼?」

    「不僅僅是喜歡,而是很愛。」他收斂了嬉笑的表情,變得一本正經,那眼中透出的堅定讓如詩的心微微一抖。

    「我究竟哪裡好了?」

    「你哪都不好,雖然長得不錯可是又凶悍又野蠻,又不會憐香惜玉,既不會女針又不會賢惠…。」
         
    滄海明玉正說得滔滔不絕,偷眼卻看到了如詩咬得死死的唇,眼露凶光,他內心禁不住暗喜,這個小妮子是口硬心軟,明明對他有感覺偏偏做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來。
         
    當然他也知道就好就收,眼見著如詩就要暴發了,才峰迴路轉道:「可是我就是愛這樣的你,你不會女紅不要緊,反正我的衣服都是皇家織造的,用不著你做,而且我也捨不得你纖纖玉手為了我受了傷,你不會琴棋書畫也沒關係,會的人太多了,你不會反而顯得你鶴立雞群;你雖然野蠻凶悍說明你這是純真自然,不像那些女人裝著嬌滴滴的其實一肚子的凶狠毒辣,你說這樣的你我怎麼能不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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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9 00:21:0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如詩聽了他的話芳心驛動,臉上現出可疑的紅暈。
      
    都道相愛之人看對方的缺點也是優點,她雖然說長得千嬌百媚,但多年在江湖中養成的野蠻性格卻是不敢讓人恭維,說到琴棋書畫雖然說不至於不會卻也談不上精通,要說醫術與毒術倒是讓人忘塵莫及。

    要說她這樣的人嫁給武林中人定是能夠琴瑟合諧,可偏偏滄海明玉不是武林中人,而是皇室子弟!
         
    說她不動心是假的,可是她卻不敢動心,她害怕,害怕這只是權貴子弟的一時迷惑,因為她的與眾不同所以勾起了他的興趣,也許等時間長了他就會厭倦了她的幼稚,她的單純,她的無知…。

    他就是龍子,能配他的只有是那鳳凰般的人,而不是她這山中的雲雀。

    他與她終是雲泥之別,永遠是不可能交集的。

    想到這裡,她心變得堅硬,臉上卻笑得更是妖嬈。

    「你如果真的愛我,是不是能為我做任何事?」

    眼芒輕閃,他笑而肯定道:「這是自然。」
        
    「那麼…。」她故意將聲調拖得很長,突然纖指疾飛點住了他的麻穴,在他一麻間她如蛇般滑出了他的懷抱,腳下用力將他踹入了冰冷的湖水,隨後笑道:「現在我想看你游泳,你就去河裡好好游游吧。」

    滄海明玉雖然被她一腳踹向了河中,卻是不急不惱,口中還笑問:「你想看仰泳還是蛙泳,或者是自由泳?」

    「你…。」如詩矛盾地看了他一眼,看著他笑面如花般呈自由落體墜入了湖裡,就在他掉入冰冷湖水的一瞬間他還衝著她做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媚眼。

    心陡然一痛,禁不住急切的跑到了湖邊,待看到他如魚兒般游得歡暢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見他應該沒事,才不著痕跡的吁了口氣,有些落寞的走了。
        
    待她走後,湖水嘩啦輕響,從幽藍的湖水中冒出了一張性感野性的臉來,他看著如詩遠去的身影,微微歎息了聲:「你何時才能解開心結,你難道不知道愛一個人根本不在意她的出身麼?」

    「如詩,你今天怎麼這麼心不在焉?這燕窩粥裡的糖都快打死賣糖的了!」莫離殤似笑非笑的看著魂不守舍的如詩。

    如詩微微一愣,接過燕窩粥,遲疑道:「很甜麼?」

    莫離殤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不是很甜,而是非常甜。」

    「我嘗嘗。」說完拿起了勺子挽了一口放在了口中。

    「唔…」她的眉一下緊緊的皺了起來,想吐一時找不到地方直接嚥了下去,猛得找了一杯水咕咚喝了下去後,才緩過氣道:「天啊,齁死我了。」

    莫離殤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茶,用眼白看向她悠悠道:「你才知道啊?」

    「嘿嘿」如詩尷尬的笑:「我這就給你換一碗。」

    「別介,下面端來的別放成鹽了,我可經不住你這般的試驗。是不是平時我虐待你了,你有意打擊報復我?」

    「小姐,你說什麼哪?我是這樣的人麼?」如詩不依的瞪了眼莫離殤。

    莫離殤笑道:「看到沒,我才說了一句,倒招你這般的埋怨,這年頭小姐得看丫頭的臉色了…。」

    「小姐…。」如詩小臉脹得通紅,狠狠地跺了跺腳。

    「呵呵」莫離殤見逗她逗得差不多了,才笑道:「你與明玉到底怎麼樣了?怎麼回來後就這般心神不定?」

    「能有怎麼樣?」如詩愣了愣後忸怩道。
      
    「不是我幫明玉,明玉真是不錯,雖然身為皇室子弟,卻全完浮誇之氣,就算是表現的有些風流倜儻不著邊跡,但也是表面現象,為了蒙弊別人的。事實上還是潔身自愛,難得是他用情極專,對你又是一往情深,更讓我滿意的是他對你的尊重,你也知道他這樣的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只要一道聖旨下去,你就是不樂意也得樂意,可是他卻沒有逼你,只是想用真心感動你,所以如果你不討厭他的話,不如給他一個機會。你我姐妹一場,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有一個幸福的歸宿。」

    「小姐,你別操這個心了,我們兩是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了?難道你不喜歡他麼?」

    「你不懂。」

    「撲哧」莫離殤看著已然陷入情網而不自知的如詩苦苦掙扎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我不懂?我不懂什麼是真愛能嫁給明月麼?」

    「小姐,我與明玉的情況跟你和太子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明月是男的,明玉也是男的,這不是一樣的麼?」

    「小姐!」如詩氣呼呼地瞪了眼滿臉促狹的莫離殤,憤憤道:「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回事。」

    「那是怎麼一回事,小姐我笨,你倒是給我講解一下呢!」
      
    「小姐,你明知道我只是一個丫環,而他卻是一個皇子,在西秦的地位尊貴無比,我們倆就是雲泥之別怎麼可能配在一起呢?素來都是金鑲玉沒有聽過草鑲玉的。」
      
    「原來我的小如詩在擔心這個啊,呵呵,你真是杞人憂天,明玉已然是西秦極為高貴之人,他本身的光芒已然無人能及,根本不需要他人再為他添光加彩了,他所需要的只是內心的幸福,而你就是他快樂的源泉,所以你的身份根本不是問題,你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他可以不在乎,可是別人會怎麼看他,怎麼說他,也許一次兩次他不在乎,可是次數多了呢?三人市虎眾口鑠金,到後來他會被左右,時間長了曾經在他眼裡的優點都成了我致命的缺點,從而對我挑三撿四,最後漠然以對,直到相看兩厭,與其如此不如不開始。」
        
    莫離殤沉吟了一會,才道:「未來的事沒有人能預料到,但我相信明玉不是那麼淺薄的人,不是那種能被別人的情緒所左右的人,他認定的人就會是一輩子,你要不放心你可以再觀察一下。」
         
    「還觀察什麼啊,他都被我一腳踢下水了,估計這會正恨我不識好歹呢。」如詩苦澀地笑了笑,心頭湧起微微的落寞,雖然她一直想讓他放手,可是想到他真的放手了,可是心頭卻有著一絲絲的痛。

    「你把他踢下水了?天啊,這麼冷的天,他會不會凍病了?聽說他小時候得到哮喘受不得涼的。」莫離殤誇張的驚呼起來,眼中閃過惡作劇的笑意。

    「什麼?他得過哮喘?」如詩聽了心中一痛,頓時懊惱不已,甚至沒有發現自己口氣中的焦慮。

    莫離殤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是啊。」

    如詩的臉色頓時變了,微微愣了愣後,她對莫離殤道:「小姐,我去幫你看看重新燉的燕窩好沒。」

    「嗯,去吧,不急,燉燕窩可是一個細緻活,火候不到可不行。」

    「好的。」如詩隨口應了句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莫離殤看著她的背影笑了起來。

    「太子妃…。」總管太監匆匆的跑了過來,欲語又止。

    「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

    「上回被太子趕走的男人又來了。他說一定要見到你。」

    「趕走的男人?」莫離殤奇怪地想了想後,才恍然大悟道:「可是自稱是本宮友人的?」

    「正是。」
  
    「太子都說趕走他了,你怎麼又來通報了?」莫離殤冷眼看了看總管,滄海明月不喜歡她與別的男人交往過密,她當然就以滄海明月的想法馬首是瞻,這個總管是怎麼回事?明知道情況卻還這般不識趣,難道是別有所圖?

    總管輕輕抹了把汗,苦著臉道:「實在不是奴才敢自作主張,奴才是趕他走了,可是他又說是您的兄長,這下奴才怎麼還敢趕走?」
     
    「兄長?真是好笑本宮哪來的兄長?趕走!」莫離殤嗤之以鼻的揮了揮手,以前滄海明月說起情書的事她還以為是開玩笑,可是這幾日卻發現非但不是言過其實,還有些變本加厲,想來是知道她回太子府了,這一封封情書送進來的方法都是層出不窮。

    有的包著玉珮扔進來,有的放風箏放進來,有的射箭射進來,更有甚者綁在狗身上眾狗洞裡鑽進來,簡直是五花八門讓人目不暇接。

    雖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不了莫離殤的手,但滄海明月只要看到這些書信就臉色很黑,後果很嚴重,最後直接受害者還是莫離殤。

    那就是沒完沒了的操練她,讓她晚上從來沒有睡過一個整覺,現在她都改了作息,只能白天睡覺,晚上應付這個慾求不滿醋火中燒的男人。

    「可是…」總管有些為難地看著莫離殤。

    「什麼可是?難道本宮說的話不管用麼?」

    「奴才不敢。」總管才低下了頭,退了幾步,才小聲說道:「那公子說如果太子妃不想見他,請把他送給太子妃的玉珮還給他。」

    「什麼玉珮?」莫離殤愣了愣,突然豁地站了起來,神情激動道:「快說,那位公子可是長得十分清瘦,樣貌出眾,透著一股子的靈氣?」

    「清瘦卻是清瘦,樣貌也是人中龍鳳,可是靈氣卻未曾到,反而感覺有些病入膏肓的感覺,所以奴才感覺他與那麼狂浪男子不同,才會為他通報。」

    「好,做的好,快帶本宮去迎接。」莫離殤激動不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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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9 00:21:2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江南江北雪初消,漠漠輕黃惹嫩條,門前娉婷小苑中,卻是婀娜曲池東。萬千朝佩皆垂地,他人仙衣盡帶風…。

    莫離殤看到的就是這麼一番美得飄然,透著欲雨朦朧的畫面。
         
    那春風拂過千絲萬縷,柳條輕飛間,他一襲白衣勝雪,淡紫輕花衣擺迤邐於地,一頭光滑如絲綢般的長髮隨飛起舞,飄飄然若仙人臨凡,雅致之極,僅看其背影就能讓人能感覺到他全身散發出一股子上善若水般清逸高貴之氣息。

    腰間一條紫色絲絛飛揚著不羈的零亂,卻絲毫不損他卓越的風姿,更是憑添了幾份灑脫的氣息。

    「哥哥…。」莫離殤含著淚站在他的身後輕喃著。

    男子微微一僵,肩略微的輕顫後,才緩緩的轉過了身,如山澗泉水般清澈的雙眸,眸底流瀉出來的那一抹溫柔,彷彿要醉倒世上所有的女子。

    「太子妃…。」薄唇輕啟流淌出崇崇清音,卻讓莫離殤腳下一頓。

    不可置信的美眸看向了他:「哥哥,你叫我作什麼?」

    「太子妃,在下任逍遙。」他笑,笑得風華絕代。

    「你曾說過把我當妹妹的。」

    眸間輕閃過一道幽光,唇間還是溢出那抹淡然地笑:「年少輕狂之言,太子妃身份高貴還是忘了才好。」
         
    「你說什麼?」莫離殤如遭重擊般退了一步後,忽然衝到了任逍遙的身前,輕道:「你再說一遍,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可知道這些日子來我是多麼的擔心你,我一直想著你,念著你,記掛著你這個哥哥?可是你卻用一句年少輕狂就否定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墨睫微垂下兩道圓弧形的陰影,藉以掩飾住內心的痛楚與心疼,笑依然那麼平靜,口中卻淡漠如初:「事實本是如此,太子妃不必過於執著。」

    霧慢慢的沾染了雙眸,她努力的張著眼避免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聲音微哽道:「那麼任公子既然不是敘舊而來,今日找本宮又是所為何來?」
   
    面對她負氣而疏離的話語,他的心陡然一痛,可是想到自己此次來的目的,遂掩下強烈的痛楚,笑得淡雅道:「先前曾贈於太子妃一枚玉信,眼下太子妃已然身為人妻,身邊再放著別人的物事於太子妃的聲名不利,所以在下想問太子妃取回。」
     
    臉微微一白,莫離殤慘然一笑:「原來任公子是來討回印信來的。」手慢慢的伸入了懷中,拿出了當初任逍遙贈於她的那枚印信,這枚印信她從未用過,卻一直放在身邊,只是為了那份曾經美好的親情。

    可是不知為什麼才僅僅一年時間全都變了,人變了,心變了,那麼這一個死物留著又有何意義?

    輕輕的將那印信遞向了任逍遙。

    他瘦削的臉微露蒼白之色,身形似乎微顫,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

    紅的是絲線,白的是他的手,一紅一白撞擊著刺目的色彩,讓莫離殤看著有些怔忡。

    「說來這印信原是送給太子妃的物事,如今取回卻是心中慚愧,所以在下願送一禮給太子妃。」

    「不必了,你我男女有別,私相授受徒惹人話柄!」莫離殤有些賭氣的說了句。

    任逍遙卻不惱怒,竟然笑道:「並非是送於太子妃,只是作為給太子太子妃成婚賀禮,此禮送得晚些望太子妃莫要嫌棄!」

    「不用了,太子府裡不缺任何東西,多謝任公子好意了。」

    「這個禮你一定要收。」說完將手中一卷軸塞入了莫離殤的手中。

    然後決然而去。

    莫離殤心中不免有些生氣,不明白怎麼突然間任逍遙轉變這麼大,無緣無故的來了,又莫名其妙的要了東西走了,更是詭異莫名的送了一卷不知道什麼畫給她。
   
    慢慢的展開了畫,眼陡然間睜得極大,全是詫異與驚奇,這圖竟然是大昭的軍事分佈圖,正是她在佟夜冥書房裡要盜的那份,只是這份比那份更詳細,繪得更精緻,甚至連兵馬分佈的人數都進行的統計。

    這個禮可是太重了,等於將大昭的江山送給了她。

    他口中不承認與她之的感情,可是做的事卻處處為她考慮。這一刻她淚流滿面,匆匆捲好了畫卷,追了上去。

    追出數里卻未見他的人影,心驀得失落起來了,是什麼原因讓他這般的遠離她,要這麼急吼吼的與她劃清界線呢?

    有些落寞的往太子府走去,突然一聲幾不可聞的呻吟聲從數十米之遠的小樹林裡傳了出來,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牽動了她的心。

    臉色頓時變了,身形飛快的掠過了桃花漫漫的樹林,林子深處,綠草幽幽,他一襲白衣飄飄若仙,蒼白的手狠狠的摳入了樹幹,沿著指尖流淌出艷紅血色。

    「哥哥!」莫離殤驚痛地奔了上去。
  
    猛得拉住了他,入目的是他已然蒼白得近乎於紙般透明的臉,那神情已然沒了剛才的高雅清貴取而代之的是痛不欲生的扭曲,牙,雪白的牙緊緊的咬著薄唇,印下一道道深痕,幾乎血色殆盡的唇中卻汩汩的冒著腥紅的血,那血一滴滴地墜落在地,濺起朵朵血花。

    而白衣勝雪的前襟卻如渲染般染出萬千花火,觸目驚心。
   
    莫離殤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咽道:「這就是你要與我劃清界限的原因麼?你可知道你多麼殘忍,我曾是那麼依戀於你,把你當作兄長來愛,可是你卻為了這該死的病故意冷落我,傷我的心,你真…。嗚嗚…。」
   
    牙緊緊的咬著,忍著滔天的痛意,唇間卻綻開了笑,他試圖伸手觸摸她的發,卻在半途中終於力有所不及,頹然的放了下來,慘然一笑:「終是沒有瞞過你…。」

    看著他虛弱無力痛苦不堪的樣子,她如夢初醒,疾點了他幾處穴道,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來,倒了五六料往任逍遙的口中塞去。

    任逍遙溫柔地看著她,就著血水嚥了下去,莫離殤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拿了五粒塞入他的口中。

    他輕柔的搖了搖頭,笑拒道:「這九花玉露丸調配不易,有五顆足夠了,再多也是浪費了。」

    「說什麼浪費?就算散盡天下財我都要救哥哥。」莫離殤不依地又將那五顆塞入他的唇間。

    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後,只得吞下了。

    看著他臉色微微好轉後,莫離殤才放下心來,手搭上了他的腕脈,眉緊緊地皺道:「咦,你體內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毒?」

    「要不是這麼多的毒,我早就死了。」

    莫離殤黯然神傷,當初她幫任逍遙把過脈,那會知道他定然活不過半年,現在過了一年了,他還活著,說明他定是用了非常之法延續了生命,既然是非常之法事必凶險,而且會受到痛苦不堪的反噬。

    這些毒會促使他的血液再生,可是卻是飲鳩止渴,會讓他身體裡的毒素越積越多,最後連心臟裡都積聚了毒,而為毒人之時就神仙也難救了。

    「跟我回太子府,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

    任逍遙溫柔的搖了搖頭,笑道:「我之所以問你要回玉蟾就是不想與你再有牽連,我又怎麼可能跟你回太子府呢?」

    「為什麼不想與我有牽連,難道你不認我這個妹妹了麼?」

    任逍遙笑而不語。

    腦中猛得閃過一個念頭,臉變得通紅,嗔怒地看了眼任逍遙道:「明月雖然愛吃醋,但也不是什麼醋都吃的人,他不會這麼小氣斤斤計較的。」
   
    任逍遙笑看著她,心裡卻暗歎:她真是不懂得一個愛他男人的心,因為愛她,所以要珍藏她,不容任何男人覷覦,就看明月對那些仰慕人的手段就知道明月太子的醋意有多重了,而那些人莫離殤還是根本不認識的,而他卻是不一樣的,他與莫離殤之間可是有過淡淡情愫,那時因為他的怯懦,他對身體的顧慮並不曾將兩人之間曾經微隱若現的情感明朗化,而錯過了,雖然錯過,他並不後悔,因為愛就是成全,看著她好他亦是高興,看著她幸福,他亦是為之幸福。可是滄海明月不會這樣看待他與莫離殤的關係,他們畢竟不是親兄弟,滄海明月愛妻如命,又是西秦最最有名的醋夫,如果他再與她有所聯繫,定會讓滄海明月心中產生隔閡。

    要不是這份地圖非同小可,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再次見莫離殤的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見他不言不語,只是溫文而雅的笑,她氣呼呼的拉著他的走道:「走,跟我回太子府去。」

    笑著掙開了她的手,退開了數步,搖頭道:「不去了,我一人習慣了,不適合太子府這樣的生活。」
  
    莫離殤見他死活不肯去,遂臉色變得可憐起來:「哥哥,難道你不想多陪陪我麼?你可知道我一人孤苦伶仃在西秦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西秦的女人都視我如仇敵,我一人過得多麼的可憐?你還說要永遠保護我,不讓我受到任何傷害,可是現在連我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難道以前你對我的好都是騙我的麼?」

    說完無比幽怨地看著任逍遙。
   
    任逍遙明知道她是裝假的,滄海明月把她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手裡怕摔著,怎麼可能讓她可憐兮兮被人欺侮呢?再說了,憑著她莫離殤的身手,她不欺侮別人別人就該偷笑了,哪還有人敢欺侮她?
        
    可是偏偏他就是受不了她這般可憐巴巴地樣子,明知道她的裝可憐騙同情心,可是他的心就是為她而痛,捨不得她難過,於是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是真的影響到他們夫妻的感情,他到時再悄悄離開就是了。

    無奈的點了點,莫離殤大喜,拉著他往太子府走去。
     
    任逍遙溺寵地看著她,任她的小手拉著他走出了林子,林子很小,才一會就走出去了,任逍遙突然放開了她的手,心中雖然留戀著掌心的溫柔,可是他知道如果被人看到她與他攜走而行,將會在西秦掀起軒然大波。

    對於民眾定是毀滅性的言論。

    對於滄海明月定會醋海生波。
   
    而更為關鍵是朝廷,朝廷會怎麼看待莫離殤,現在她鋒芒畢露,風華無限,這樣的女人如果不為所用必為所殺,如果朝廷對她有所誤會,定會危急到她的人身安全。

    莫離殤在眾太監驚訝的目光下安頓好了任逍遙後,才對著總管道:「今日之事先不要告訴明月。」

    太監一驚,不明白莫離殤的意思,這麼一個大活人還是男人難道還能瞞得住太子麼?

    但對著莫離殤犀利的眼神,他只得點了點頭。

    莫離殤並不是想瞞著滄海明月,只是不想由別人的嘴中告訴滄海明月,免得滄海明月胡思亂想,還不如由她來告訴更好。

    滄海明月平時下了朝都直接到莫離殤的寢宮,可是今日卻心事重重地去了書房裡。

    想了一會有些心亂如麻, 遂打開書看了會。

    這時小太監神色慌慌張張地給他倒了杯茶,那茶杯叮噹的想,還把水倒得流了出來。

    連一直沉浸在書中的滄海明月都感覺到了他的不安,於是斥道:「怎麼回事?」

    「太子饒命啊,不關奴才的事啊,是總管吩咐不能說的。」

    「什麼不能說?」滄海明月心不在焉的問了句。

    小太監嚇得拚命磕頭就是不說話,這倒引起了滄海明月的注意。

    他眼神黯了黯,斥道:「去,宣張濤來見本宮。」

    張濤有些膽戰心驚地走了進來,行了個禮後就站在了一邊。

    「說吧,什麼事!」滄海明月低頭看著書,語氣卻威嚴無比,彷彿結了層薄冰讓張濤嚇得發抖。

    「撲通」他跪在了地上,磕著頭道:「太子饒命,是太子妃不讓說的。」

    「說!」眼中陡然射出危芒,讓張濤如坐針氈。

    想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道:「稟太子,太子養了個寵物。」

    滄海明月微一奇怪後頓時鬆了口氣,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莫離殤養了個寵物,估計又是什麼貓呀狗的小動物。

    於是笑道:「養個寵物有什麼稀奇的。」

    倒是不再說話,拿著書看了起來。

    張濤老臉輕顫了顫,心想:太子啊,你要是知道這寵物是什麼還能這麼淡定麼?

    張濤將身體不著痕跡的離開了些滄海明月後才小心翼翼道:「太子,那個寵物是公的。」

    拿書的手陡然一僵,聲音變得有些僵硬:「算了,養就養吧。」

    頭雖然埋下去看書,但似乎注意力不能集中了。

    這時張濤心一橫,退出十步開外,大聲道:「回太子,那個寵物是個人,還是個男人!」

    一陣風起,眼前沒有了太子的影子,只聽到磨牙聲:莫離殤,你竟然敢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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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噓…。」莫離殤關好了客房的門,走了出來,遠遠看到怒氣沖沖衝過來的滄海明月,連忙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看到莫離殤緊張的樣子,滄海明月又是吃味又是鬱悶,雖是滿腔的怒氣卻又捨不得衝著莫離殤發,他斂住了心神哀怨無比地看著莫離殤,大手拉著她的手道:「離兒…。」

    看著他曾是邪肆飛揚的冰眸子此刻竟然露出女人般哀怨的眼神,莫離殤渾身一抖,期期艾艾道:「那個…你能不能…正常點?」

    「我怎麼不正常了!」滄海明月氣得將陽剛的身體拚命的往莫離殤的身上靠,靠得她渾身汗毛直豎。

    莫離殤皮笑肉不笑道:「你現在就很不正常?」
         
    眉輕輕的挑了挑,眼變得更是幽深,唇微微的勾顛倒眾生的笑,笑中威脅之意十分明顯:「我親親小離兒,為夫我哪裡不正常了?難道說你看到了哪個比我還正常的人所以要移情別戀了麼?」

    莫離殤一下恍然大悟起來,她說怎麼滄海明月陰陽怪氣的,原來是吃醋來著,看來定是哪個多嘴的把任逍遙的事告訴他了。

    對於滄海明月她自有一招,叫做敵強我強,敵弱我弱,她要是細心細氣定會助長了他囂張的氣焰,他反而倒會認為她心中有鬼了。

    於是柳眉倒豎,惡狠狠地瞪著他道:「怎麼?你這是什麼意思?興師動眾的樣子是來抓奸麼?」
         
    本來還以為莫離殤將個男人養在太子府裡,她定會好言好語的討好於他,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先發制人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滄海明月肚子想好的千百句台詞,被莫離殤這麼一怒之下竟然全嚥了回去,非但嚥了回去,還看著她的臉色來。

    他結結巴巴的討好道:「怎麼會呢?我不相信任何人能不相信你麼?只是聽說你接了個人住在了府裡,我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真的?」莫離殤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當然是真的,我不是怕你累壞了麼!要說累壞了你心疼的還是我麼?」他信誓旦旦的樣子。

    「那好,還真有事找你,你讓管家把咱們庫裡的千里靈芝,萬年老參給我送來。」

    莫離殤展顏一笑,笑得風華萬千,讓滄海明月心頭狂跳,眼都變得迷離起來。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她風情萬種的拋了個媚眼給他,柔若無骨的指輕輕的拂過他挺翹的鼻子,彷彿羽毛拂過他的心尖尖,讓他全身酥麻了好一會兒。

    「好。的,我就這去。」低喃著,藉機親了親她的掌心,在她似嗔似笑間收回去時,才如偷了腥般興奮的笑了。

    「等等。」

    「還有什麼事?」他疑惑的轉過了身體,看著莫離殤。
         
    「還有這個。」莫離殤四下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才款款向他而去,彷彿一朵清蓮開於水中,透著飄逸的貴氣,含羞帶笑長臂輕舒將滄海明月的腦袋拽了下來,藉著樹的遮掩,快速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腦中頓時一暈,幸福的漣碕蕩漾開來,剛才才被壓抑下去的情慾頓時如滔滔江水洶湧而來…。

    猿臂輕探瞬間莫離殤拽入了他的懷裡,纖細的腰不盈一握…。
         
    他挽著她微一轉身,衣袂頓時飛揚,她的衣白如初雪,他的衣彷彿金輝,衣帶糾纏之際,彷彿是陽光對雪的眷戀,又似雪對陽光的映射,恰似籠於光暈中了金童玉女,此時千樹萬樹的桃瓣紛紛灑灑飄落在了他們的頭上,滑過肩頭,落一地的繽紛…。

    唇被他狂野的蹂躪,輾轉吮吸,他的長舌帶著岩漿般的溫度逡巡著她如蘭的口中,與她的舌追逐嬉戲,直到她躲無可躲,藏無可藏,才與她甜蜜糾纏…。

    桃花瓣落得更激烈了,花瓣雨中,兩人纏綿忘我,演繹著醉人的風情。

    數米之外,窗輕輕的開合著,隱隱約約透出一張蒼白的臉…看到這一幕神仙般的畫卷,眼中有欣慰,有苦澀,有失落…。

    忘情的吻著,彷彿要吻到地老天荒,直到她臉上的紅暈更加的盛了,氣息變得紊亂異常,指有些難耐的撕扯著他腰間的衣帶,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

    明亮如星子的眼中閃著情慾的火花,將唇湊到她的耳邊低語輕喃:「晚上咱們繼續未完的…。」

    她羞得低下了頭,用力推了他一把,嗔道:「還不快去拿?」

    「好,我這就去。」說完屁顛顛的走了。
         
    她抬起了紅如晚霞的小臉,含情脈脈的看著已然越走越遠的身影,直到他走得無影無蹤,唇間卻盪開一抹溫柔的笑,深深的吸了口氣,彷彿空氣中還殘留著他的味道…。

    滄海明月神輕氣爽,一路上都在不自覺的笑,那唇輕輕的勾起愉悅的弧度。

    「張濤,去把千年靈芝和萬年老參給本宮拿來。」

    張濤奇怪地看了著笑得幸福迷離的滄海明月,心中思量,怎麼太子妃弄了個男人住在太子府,太子還這麼開心?

    「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是,奴才這就去。」

    張濤擦了把汗,急匆匆的走了。

    張濤走後,滄海明月閉著眼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回味著剛才如癡如醉的滋味,臉越來越柔和,心卻來越柔軟…。

    不一會就回來了,把千年靈芝與萬年老參遞給了滄海明月道:「太子,這兩件寶物可都是太后賞給太子妃的,您要做什麼?」

    「是太子妃要的。」正沉浸在幸福中的滄海明月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噢,是給那個公子治病用的麼?」張濤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滄海明月的口風,主要是想衡量一上該怎麼對待任逍遙。

    「什麼?給誰治病?」滄海明月陡然一驚,手一把抓住了張濤。

    被他突如其來的抓著衣襟,張濤嚇得一跳,結結巴巴道:「難道…不。是。給太子妃迎進來的。公子。用的麼?」

    滄海明月臉色變了又變,半晌抓起了萬年老參與千年靈芝氣吼吼的跑了出去。

    一路吼道:「好你個莫離殤,居然給我使美人計,害得我忘了問你那個男人的事了!」

    「莫離殤…」他離著客房遠遠的就吼了起來,心裡打定主意這次一定不能讓莫離殤得逞了。
         
    莫離殤正在外屋看著藥爐,聽到滄海明月氣沖沖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後衝了出去,指著他的鼻子道:「你發什麼神經?讓你拿個東西回來就跟吃了辣椒似的大吼大叫?」

    「你還說!」滄海明月本是滿腔怒火被莫離殤這麼指著鼻子後頓時英雄氣短,聲音頓時低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你居然在府裡養了個男人!」

    莫離殤大怒,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呸,胡說什麼?什麼叫養了個男人?是我哥哥在咱們太子府裡小住!」

    「哎,輕點,耳朵掉了。」

    莫離殤才輕輕地放下了手。

    「哥哥,你哪來的哥哥?難道是情哥哥麼?」滄海明月揉著耳朵酸酸的道。

    白了他一眼道:「什麼情哥哥?是義兄好麼?論認識他先於你,你又什麼乾醋好吃的?」

    「那麼論情份呢?」

    「論情份,他是兄妹之情,你是夫妻之情,這根本是本質區別!你別是這都分不清吧?」

    「真的?」

    「煮的!」莫離殤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你早說嘛。」滄海明月訕訕地笑,身子往莫離殤身上蹭。
         
    「崩!」莫離殤狠狠的用指頭彈了下他光潔的額頭,嗔道:「早說晚說都不能改變我與他是兄妹之情,是你總是患得患失,剛才還說信任我,怎麼才一會就翻了臉,你是屬狗臉的麼?」

    「離兒,哪有罵自己是狗的?」滄海明月被罵得默不作聲,只是涎著臉陪著笑。

    「我哪有罵自己是狗?」

    滄海明月賊笑道:「你說我是狗那你是什麼?」

    「呃…」莫離殤愣在了那裡,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尷尬萬分之際,又是狠狠地扭了把滄海明月的腰肉道:「你再胡說八道,晚上你睡軟榻去。」

    滄海明月聽了大急,眼珠子一轉,捂著腰叫道:「啊,疼死我了…」

    「疼死你拉倒!」莫離殤瞥了他一眼,沒心沒肺地笑道。

    「真是最毒婦人心…。」滄海明月哀怨無比地看了她一眼,才走了一步突然捂著腰,臉上現出痛苦之色,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莫離殤嚇得魂飛魄散,猛得撲到了他的身上。

    「我…我…我…」滄海明月語不成聲,只是看著莫離殤,彷彿正在受到難以承受的痛苦。

    「你不要嚇我啊,明月,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莫離殤嚇得快哭起來了,她慌亂的執起了滄海明月的手,強自定下心神欲為他把脈

    可是把的脈息卻忽強忽弱,毫無章理可循。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急得滿頭是汗,彷彿失了魂般的焦慮。

    看到她焦急萬分的樣子,滄海明月突然不動了,眼中溢滿了深情,定定地看著她,彷彿看不夠似的。
         
    可是這樣的滄海明月更是嚇著她了,她渾身發抖的將指輕顫著撫上了他的眼皮,仔細地檢查著他的瞳仁,在他清澈如水的瞳孔裡,她看到了焦慮無措的自己,他的眼彷彿一汪大海,而自己如溺水的人正在掙扎著…。

    在他的眼裡,她看到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自己對他的愛,她雖然早知道自己愛明月愛慘了,可是沒想到愛得這麼的深沉,這麼的入骨…。

    她的心,他感覺到;她的愛,他亦感覺到…。

    所以他幸福到呆傻,只是呆呆的看著她,將她映入眼中的身影鐫刻在心底深處…

    「明月,你不要嚇我…。」她看到他眼中的瞳光集中而明亮才放下心來,再次把了把他的脈搏,發現脈搏已然正常了。

    心一下落了地,她卻抱著滄海明月嚶嚶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嚇著你了…」滄海明月大手緊緊的摟著她,將臉埋在了她的脖間,剛才本來只是為了逗她玩,沒想到卻真嚇著她了,所謂關已則亂,愛則失神,他慚愧又幸福。

    「你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脈搏怎麼會突然凌亂起來,你快說是怎麼回事?」

    看著語不成聲的莫離殤,滄海明月再也不敢逗弄她了,於是如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道:「對不起,離兒嚇著你了,以後再也不敢這麼逗你玩了。」

    「你說什麼?」莫離殤聲音陡然拔高,惡狠狠地瞪著滄海明月。

    滄海明月突然心頭飛過烏鴉一群,暗道不好,母老虎要發威了。

    果然莫離殤氣得一躍而起,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怒道:「捉弄我好玩麼?你既然這麼喜歡玩,自己在書房裡玩上一個月吧。」

    說完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滄海明月一片慘然,後悔莫及,早知道這樣就不說真話了,一個月睡書房不是要他的命麼?

    他急急站了起來,衝到莫離殤的身後,拉住了她的手,企求道:「不要啊,離兒,我以後再也不犯了,好不好?」

    「你還想有以後麼?難道嚇我一次還不夠麼?」

    「沒有以後了,我保證,否則你讓我睡兩個月的書房。」

    他忙不迭的舉起了手作出發誓之狀。

    莫離殤美目斜睨了他一眼,才瞪他一眼道:「下回再犯睡一年書房。」

    「好,我保證。」他回答地乾脆利落。

    「還有,不准給任逍遙臉色看!」

    滄海明月眼珠子轉啊轉,看到莫離殤威脅的眼神,才悻悻道:「好吧,你說什麼就什麼吧。」

    這一次他又鎩羽而歸。
         
    到了客房,看到任逍遙後,他一下子又如刺蝟般的豎起了堅刺,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任逍遙長得這麼英俊?雖然病著卻更有一種西子捧心的美態,他陽剛中微帶柔弱,莫說女人了,就連他這般鐵石心腸的人都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意。

    「你就是傳聞中富可敵國的任逍遙?」他的語氣不能說壞,但也絕對稱不上好。

    莫離殤伸手在他腰上狠狠地捏了把,提醒他注意態度。

    他心中頓時又如翻了醋缸般的泛著酸,他的離兒居然為了別的男人下黑手!太傷他心了。

    吃醋歸吃醋,想著莫離殤茶壺狀的姿式,他渾身一抖,皮笑肉不笑地給任逍遙倒了杯茶。
         
    任逍遙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就如一汪清泉般透著靈秀俊氣,清柔道:「明月太子過獎了,我雖然有些小財卻當不得富可敵國,再說了當初我把那些錢都送於殤兒作嫁妝了,現在是一窮二白,所以只能在太子府裡蹭吃蹭喝了。」

    「你叫離兒殤兒?」

    「你把錢都給她了?」

    「你還要長住?」

     滄海明月的問話一聲比一聲高,到後來就快咬牙切齒了。

    任逍遙暗笑了笑,臉上卻一本正經作出訝異狀道:「怎麼?殤兒沒告訴太子麼?殤兒說天下就我一人能叫她殤兒,至於我的錢早就送給殤兒了。」

    「莫離殤!」滄海明月再也忍不住回過頭衝著莫離殤吼了起來。

    「怎麼了?」莫離殤眼神淡淡的飄向了他,口氣中隱藏著不可捉摸的威脅。
         
    他頓時洩了氣般,聲音卻拔高了道:「你怎麼招待任公子的,怎麼能讓他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他可是天下第一富豪,還不讓人把最好的賞梅閣給任公子收拾出來?」

    「撲哧」任逍遙忍不住笑了起來,都說滄海明月愛妻如命,懼妻如虎,今日倒是真看到了,不是真愛怎麼會這麼低聲下氣的對自己的妻子呢。
         
    莫離殤被任逍遙笑得臉上一紅,對著滄海明月嗔了眼道:「你又發什麼瘋,這迎春閣多好,能曬到太陽,現在都春天了半枝梅花都沒了,住在賞梅閣賞樹枝去麼?」

    滄海明月尷尬地笑了笑:「還是你想得周到,那麼任公子還是住在迎春閣吧。」

    任逍遙儒雅地笑道:「多謝太子了。」

    「不用謝我,要謝還是謝離兒有心。」滄海明月口中不免呷著醋。

    「那倒不用,我跟離兒是自己人。」

    「撲!」一句話把正準備喝口水降降火的滄海明月氣得茶都噴了出來。

    「你看你,這麼大了連杯水都不會喝了。」莫離殤一面埋怨一面拿起了絲巾幫他擦了起來。

    那細緻仔細的樣子沉靜若水,每一擦都擦入了他的心底,他的心能感覺到莫離殤深藏心底的情感,那全是對他而展開。

    他得意的將眼斜向了任逍遙,滿意地看到任逍遙眼中的羨慕與落寞。

    於是他抓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別擦了,別把你的小手擦疼了,到時我就心疼了。」

    臉微微一紅,啐道:「擦個衣服還能把手擦疼麼?」

    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是甜蜜無比,透過微顫的墨睫,那眼神彷彿飴糖般的膩人。

    「離兒…。」本來只是為了示威給任逍遙看,可是看到這麼溫柔嬌媚的莫離殤,大掌摩擦著她細膩的小手,竟然真的情動了。

    他用力的抓著莫離殤的小手,眼含情脈脈地看著她,而她亦情意綿綿地與他對望著。

    ……

    「咳咳…。」一陣煞風景的咳嗽聲打斷了兩個正沐浴在愛河中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人。

    莫離殤臉頓時紅得如彤雲,用力的推開了滄海明月。

    「那個妹妹啊,以後你要與妹夫親熱麻煩找個人少僻靜之處,你可得顧及一下我這個孤愛寡人。」

    任逍遙打趣的話讓莫離殤的臉更紅了,不過紅過之後,她色厲內荏道:「你還說,枉你平時被稱為翩翩君子,難道君子就是這麼光明正大偷看他人親熱的麼?」

    「冤枉啊,是你們在我面前親親我我逼著我看的,我還沒有埋怨你們污染了我一顆純潔的心靈呢。」

    「切,你純潔?當年大昭多少千金小姐往你府裡跑,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不是從來沒讓她們進府麼?」
         
    一開始還笑嬉嬉地看著莫離殤與任逍遙鬥嘴,可是看著看著滄海明月又不舒服了,那醋意又冒上來了,因為他們聊的那些與他無關,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莫離殤曾經與任逍遙是多麼的親密。

    於是他沒好氣道:「不是說任公子生病了麼?離兒讓我快把千年靈芝與萬年老參拿來,我還以為任公子快死了呢,沒想到倒是康健的很,連口舌還這麼靈活。」

    「明月!」莫離殤有些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埋怨他口無遮攔。

    任逍遙倒並不在意,只是淡淡笑道:「雖然未死卻也不遠矣,不過死都要死了,不如嘴上快活些罷了。」

    滄海明月這才覺得不對,遲疑道:「任兄,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像是拿這種事開玩笑的麼?」
         
    莫離殤黯然道:「哥哥他一年多前就得了血症,本來就半年的生命,不知道哥哥從哪裡得了個偏方每日裡服了各種毒物,竟然能促使血液再生了,但那毒卻並不能治本,只是能延些時日,我正在想法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方法救哥哥。」

    看到莫離殤傷心的樣子,滄海明月禁不住一陣心疼,摟住了她道:「別急,船到橋頭總會直的,任兄他人中之龍,相貌軒昂,老天定會厚待於他的。」

    「嗯。」莫離殤點了點頭,哽咽道:「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藥。」

    說完拿著靈芝與參往外屋走去。
         
    莫離殤走後,任逍遙緩緩地走到了滄海明月身邊,為他倒了一杯茶,才給自己也斟了一杯,動作優雅地抿了一口,悠悠道:「你不用吃我的醋,莫說殤兒心裡沒有我,就算有我,我也不能用這沒有明天的身體來害了她。」

    滄海明月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亦抿了口茶,才緩緩道:「你自作多情吧?離兒對我的情我有信心的很。」

    「呵呵,」任逍遙忍不住地笑了:「如此最好,我最多住十日,等殤兒心情平靜些我就走。」

    「你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難道太子府還養不起你麼?」

    任逍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打趣道:「我只是不想破壞了太子你不讓雄蒼蠅進太子府的命令而已。」

    滄海明月羞惱地瞪了他一眼,哼道:「你難道自比雄蒼蠅麼?」

    任逍遙聽了倒不惱,笑道:「哈哈,不敢,我比雄蒼蠅還是強點。」

    「哈哈哈…」滄海明月也忍不住的笑了。

    一時間兩個男人惺惺相惜起來。

    「你一定要對她好,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的。」
         
    滄海明月拿眼尾掃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這還用你說麼?倒是你,快點把身體養好吧,省得她操心,給我養好的身體就快點滾出太子府去,沒得在我們眼前礙眼。」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唇間卻泛著苦意,他亦是捨不得她操心。

    「對了,我還有一個身份必須告訴你,免得被別人利用了。」

    「你還有什麼身份?你不就是大昭的商人麼?」

    「要是只是如此倒也好了。」任逍遙輕輕地歎了口氣:「離開大昭後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讓人暗歎世間的變化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滄海明月不禁有些沉重。

    任逍遙食指輕蘸了些茶水在幾上寫了幾個字。

    「什麼?」滄海明月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激動間把茶杯掃在了地上。

    「光啷」一聲脆響把莫離殤驚得跑了進來,看到兩人詭異的神色,奇怪道:「發生了什麼事?」

    滄海明月心中一動道:「你哥哥說要娶妻。」

    「什麼?」任逍遙與莫離殤同時驚叫了起來。

    滄海明月對著任逍遙猛眨著眼,任逍遙才回過神來,對著莫離殤點了點頭道:「對,看你們這麼恩愛,讓我也起了成家的念頭。」

    莫離殤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盯著他的眼道:「不對, 你們一定有事瞞著我,你怎麼可能想到娶妻之事呢?」

    「怎麼會呢?我能騙你,難道明月太子也會騙你麼?不信你問他!」

    莫離殤嗤笑道:「別問他,他最會騙人!」

    「離兒,你傷我心了…」滄海明月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別打哈哈,說吧,到底是什麼瞞著我?」
         
    「真的是你哥哥說要娶妻」滄海明月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突然眼一亮道:「其實也不能算是娶妻,我只是提到有一種推功過血能將他人的新鮮血液轉到他的身上,也許能救他一命,不過這人定是他最親密的人,否則那血不能心甘情願的輸給他。」

    莫離殤突然眼中發光,輕呼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你們繼續聊,我去翻翻秘笈。」

    說完興沖沖地走了。

    「你為什麼不讓我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

    「我就是一個要死的人,真實身份對於她來徒增煩惱,我看得出來,你將來必將是君臨天下的人,我不想因為我身份的原因讓她的決定變得瞻前顧後。」

    「可是你為什麼告訴我?」

    「哈哈,因為你不會因為我的身份而影響到你任何的決策!」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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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9 00:22:0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這段時間各種珍稀藥物就如流水般放太子府裡送,整個太子府天天就被籠罩在靈丹妙藥的香味之中,連路過的人聞了就覺得神輕氣爽,可是對於任逍遙的病莫離殤還是手足無措。
         
    而外面卻將此事傳得沸沸揚揚,這可是千年不遇的奇事,太子府裡居然進了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與太子妃的關係還非同一般,看太子妃每日跑去十里遠的棲霞山中采新鮮的草藥持之以恆堅持不懈的行為,就讓眾人議論紛紛起來。

    一來是好奇那個男子的身份,二來是奇怪太子對太子妃的縱容,怎麼這麼愛吃醋的太子這次居然這麼的大方。

    有人猜測任逍遙是莫離殤的前情人,有人猜測是太子的結拜兄弟,更有些人捕風捉影居然猜測是太子妃失散多年的弟弟。

    一時間任逍遙成了京城中膾炙人口的人物,加上他深居簡出,又是疾病纏身,頓時編出了無數版本流傳於大街小巷子。
         
    版本一:任逍遙原是莫離殤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戀人,為了自由選擇了遠遊,等發現自己得了絕症後才想到了甘日的戀人莫離殤,於是想最後看一眼莫離殤,鑒於他是個將死之人,明月太子不予計較才接納了他住入府中。

    版本二:任逍遙是明月太子的師兄,受了重傷需要靈藥所以住在了太子府,而太子妃為了給太子分憂所以親手醫治任逍遙。

    版本三:任逍遙愛上了莫離殤,被明月太子一怒之下打傷,可是沒想到任逍遙卻是他國貴人,明月太子自知理虧,只能接他在府中養傷。

    版本四…。

    各種版本都廣為流傳,甚至為人捕風捉影編成了故事講得繪聲繪色,但由於莫離殤的積威使然,倒是不敢編得太過於離譜。
         
    不過暗中也有一個不利於莫離殤名譽的版本就是暗指莫離殤與任逍遙不清不白,而明月太子因為愛著莫離殤竟然容忍了莫離殤這種行為,一時間莫離殤為所有仰慕滄海明月的人所不齒。

    但不管外面傳得怎麼樣,都不足以影響莫離殤。

    「哎…。」莫離殤看了會醫書有些失神地看著窗外,看著窗外一片片的桃花凋零飄落心中充滿了感傷。

    「小姐,你別急,一定有辦法救任公子的。」如詩心中不忍的安慰道。

    莫離殤默不作聲,眉毛擰得跟兩股繩似的緊,半晌才道:「如詩,我去棲霞山了。」
         
    「小姐,你昨兒個才去過,今日天氣比不得昨天,處處顯出陰霾來,恐怕此時山中更是欲雨朦朧,濕氣尤重,不如咱們去京城的各家藥鋪轉轉,多問問那些坐堂的老大夫,看看對於這種病可有什麼民間秘方。」

    莫離殤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喜色道:「如詩你說得對,我怎麼沒想到呢?快,咱們這就出門。」

    兩人轉了半天一個個藥店都看了過去,看到最後一家並不起眼的小藥店。

    「小姐,這家這麼小算了吧。」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掌櫃在麼?」

    莫離殤打量著這個小得根本不起眼的小藥店,僅半個門面,但進去後卻是豁然開朗,而且藥盒擺放的極為整齊乾淨,藥盒都是用最不易竄味的紫檀木製作。

    心微微一動,以這個小藥店的實力居然能用木中這最紫檀作藥盒,那這家主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兩位姑娘要抓什麼藥麼?」從暗中轉出來一個鬚眉皆白的老人。

    那老人身材中等,看著六十多歲的模樣,穿著粗布衣,上面補了無數的補丁,不過滿臉透著睿智的光澤。

    「老人家,我們不是抓藥,是想來求醫的。」

    「病人多大年紀,得了什麼病,出現了什麼症狀?」

    「病人二十多歲的年紀,得了血症。」莫離殤一面說眼卻犀利地看著這個老人。

    一般藥鋪的人聽到說是血症,都搖著頭說無藥可治,可是這個老人聽了眉輕輕的皺了皺,讓莫離殤看到了希望 。

    「血症一般是無藥可救的。」

    「老人家您不是說一般麼,那特殊呢?」

    「老夫記得幼年學醫之時聽先師說,如果找到相配的血型,血症也可以通過換血來延續生命的。」

    莫離殤大喜過望,她亦是知道換血之法可救任逍遙,可是卻始終不能參透如何換血,今天聽這老人一說,頓時如黑暗中見到了明燈。

    抑制住心頭的激動之情,莫離殤喜道:「老人家可知道如何換血?」

    老人昏黃的眼頓時精光四射,緊緊地盯著莫離殤,看了會才道:「知道是知道,不過老夫不醫官家之人。」

    莫離殤聽了如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頓時一窒,艱難道:「病人並非官府之人,老人家可否通融一下?」

    「只要與官府有關的人老夫一概不治,姑娘請回吧。」
         
    見莫離殤低三下四的求這老人,老人卻是視而不見,如詩火冒三丈怒斥道:「我們敬你年紀大了尊你為一聲老人家,可是你既然身為醫者卻不知懸壺濟世,身為老者卻無悲憫之心,你說你何德何能能被人尊一聲老人家?又有何面目開這救人於生死的醫館?」

    老人冷笑一聲道:「我自開我的醫館,我自醫想醫的病人,管他人說什麼?你這個小姑娘好生沒有道理,這買菜還有個我情我願,你們的病人我不想醫還不成了麼?難道你們想以權壓人不成?」

    如詩還想再說,莫離殤拉住了她,對老人家歉意地笑了笑道:「既然老人家今天心情不好,我們明天再來。」

    說完行了個禮拉著如詩走了出去。

    「小姐,這個老東西這麼無禮,為什麼你還這麼客氣?」

    「閉嘴。」莫離殤瞪了她一眼道:「不許這麼沒有禮貌,有道是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這位老人家想來是位高人,高人自然是有些脾氣的。」

    「高人?他的醫術未必比小姐高,卻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你呀!」莫離殤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以為你家小姐是萬能的麼?術業有專攻,就任哥哥的病我就治不了,不過這個老人家卻有可能治得了,為了任哥哥,別說是受點委曲,就算是再多的刁難我都能忍受。」

    「任公子能得到小姐這個知已真是有福了。」

    「我得了任哥哥為知已亦是我的福。」莫離殤笑了笑,抬頭看到遠處的酒幌子,拉著如詩道:「轉了半天倒有些餓了,不如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啊,那家酒樓居然叫得意樓,嘿嘿,一定得去嘗嘗。」

    莫離殤也不禁莞爾。

    兩人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小二也是個明眼人恭恭敬敬地將兩人迎到了靠窗的位置。

    吃得正開心處,突然從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女音:「這不是太子妃姐姐麼?怎麼有空來外面用餐?」
         
    兩人抬起頭看到從門口處裊裊婷婷走入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粉色紗衣,生得國色天香,艷冠群芳,鳳眸斜挑,挑出萬種風情,千般嬌媚,又透著盛氣凌然的華貴之氣。

    王媚娘!

    莫離殤與如詩對望了一眼,不知道她是何意,進了門後就這麼高調地叫出了她的身份,惹得眾人都側目而視。

    不對,那些人的眼神不對。

    「小姐,這個王小姐估計是不安好心。」如詩不放心的提醒道。

    莫離殤點了點頭,眼微微地瞇向了王媚娘。

    「太子妃姐姐可是不認得臣女了?」王媚娘倒是並不在意,帶著嬌柔的笑款款而來。

    「原來是王小姐。」莫離殤淡淡的點了點。

    如詩立刻裝作給莫離殤布菜起來,一時間把王媚娘晾在了那裡。
         
    王媚娘尷尬地站在那裡,美艷的眼中射出了怨毒的光芒,但只是稍縱即逝,就立刻笑得更加甜蜜道:「太子妃姐姐怎麼有空來這裡?聽說太子府裡來了位男賓,太子妃姐姐忙著照顧,已然焦頭爛額了。」

    說完掩著唇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她這聲音不高也不低,卻正好讓左右的人都聽到,雖然言語顯得天真無邪,可是卻話裡有話,暗中透露的信息就是莫離殤不守婦道,將一個男人迎入了太子府,還床前床後的照料有加,試問一個女子這麼照顧一個不是自己相公的人,別人會怎麼想?

    「王小姐倒是對太子府的事很上心?難道無時無刻都關注著太子府的事麼?只是不知道這是你個人的行為還是令尊的意思呢?」

    莫離殤冷冷的一句話把王媚娘噎得花容失色,這分明是指王家有不軌之心,連太子府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難道說他們王家在太子府裡安插了線人不成?

    這個罪名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面擔當下來的。

    於是她訕訕一笑道:「太子妃姐姐這可是冤枉煞臣女了,都是道聽途說而已,太子妃姐姐莫要當了真。」

    「聽說?聽說了的事王小姐都敢胡言亂語,你可知道妄議皇室視同謀朝?」
         
    王媚娘臉又僵,看來她說什麼都被莫離殤算計進去了,於是牽強的笑道:「太子妃姐姐大人大量自然不會與臣女計較,臣女以後定會改正,斷不敢胡言亂語了。」

    「嗯,如此甚好。」莫離殤冷漠的點了點頭,不再為難她,畢竟她是王太后的親外姪女,現在王將軍不是還沒有明目張膽的謀反麼,所以一切還是得顧全大局。

    看著莫離殤主僕不再理她,顧自吃著,王媚娘牙咬得緊緊地,一口銀牙差點咬碎,美目裡流轉了怨毒的神色,她轉頭看了看街巷後,才露出了陰險的笑。

    輕柔慢語道:「既然太子妃姐姐正在用餐,臣女就不打撓了。」

    行了個禮後,慢慢地轉身,挺起了胸如孔雀般的欲離開。

    身後這時傳來莫離殤毫無感情的話:「本宮沒有妹妹,以後王小姐注意口中的稱呼。」
         
    身體陡然一僵,氣焰頓時又低了半尺,她壓住了心頭的狂怒,這個莫離殤怎麼敢,怎麼敢在大廳廣眾之下如此污辱於她?就算是太子,她也稱得一聲太子哥哥,她莫離殤一個太子妃又有什麼可拽的?狀的不過是太子哥哥的寵愛麼?哼,總有一天,她要把莫離殤踩在腳下!

    收起了憤怒的表情,臉上換上了幽怨可憐的笑容,那笑容就如一朵路邊無助的野花輕顫於微風之中:「是,太子妃。」

    微微的斂了斂身,含著霧氣迷漫的眼在丫環的挽扶之下,緩緩地走了出去。

    等她走後,一邊的食客偷偷地看著莫離殤,眼中竟然些不滿與鄙視。

    不得不說王媚娘很有心機,一個示弱就將莫離殤變成了惡毒囂張不通情理的人,加上現在外面流傳的不好的傳聞,眾人對莫離殤的印象一落千丈。

    「小姐,這裡的氣氛不對,咱們吃完就走吧。」

    「坐下。」莫離殤冷靜的命令,兀自高貴萬分姿態優美無比的吃著。
         
    她才不會走呢,她要是真在眾人的眼刀中匆匆而去,反而顯得她心虛了,她並沒有做得不對,她就是要告訴眾人,這就是她莫離殤的行事風格,由不得他人說三道四。

    終於在詭異的氣氛中,莫離殤與如詩將飯吃完了。

    「小二,算帳。」
         
    「太子妃,掌櫃說這頓飯我們飯莊請了。」小二屁顛顛的跑了過來,天啊,太子妃來他們酒肆裡吃飯了,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傳了出去,會有多少人趨之若鶩啊,要發財啦…。

    「多少錢?」如詩不耐煩的又問道。

    「我們掌櫃說…。」小二還想再說被莫離殤打斷道:「小二,謝謝你們掌櫃的心意,但是本宮吃了飯定是要付錢的,快去拿帳單來吧。」

    「好吧,太子妃您稍等。」小二見莫離殤堅持,也不再多說,無可奈何地走了。

    不一會就跑過來道:「太子妃,一共是三兩銀子。」

    如詩聽了從腰包裡掏出三兩一錢銀子遞給了他道:「這三兩是飯錢,還有一錢是打賞。」

    「謝謝太子妃,謝謝姑娘。」小二大喜,沒想到今兒個得了太子妃的賞銀。

    「將這些剩下的包起來。」

    「啊…。」小二看著剩下的飯菜再看看莫離殤,不解道:「這些剩菜太子妃要來作什麼?」

    如詩斥道:「看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問出這麼個笨話來?包起來當然是帶回去吃啦。」

    「什麼?吃…吃…」小二口吃起來,沒想到太子府還吃剩的。
         
    「當然了,這一粒糧食一滴汗,粒粒皆辛苦,雖然咱們西秦是富裕了,但還有些窮苦人不能過上溫飽的生活,太子府裡所有的人從不浪費,吃不完的都是下頓接著吃的。」

    小二聽了先是一愣,隨後滿臉慚愧,眼中卻含著激動的淚花,連聲道:「太子妃稍等,奴才這就去為您包好。」

    本來還對莫離殤主僕二人惻目的眾人聽也都震驚地看著莫離殤,不敢相信一國太子妃竟然還吃剩的,尤其是聽到如詩所說的話,更是觸動萬分。
         
    試問現在那些當官的別說是吃剩的了,哪個不是朱門酒肉臭?沒想到太子府裡全府卻這般節約,心繫百姓,怪不得明月太子能艷驚天下,怪不得太子能這麼深愛太子妃,原來太子妃雖然為人清冷卻是全心全意為西秦百姓,而明月太子更是以身作則,以天下為已任。

    剛才還對莫離殤腹中非議的人頓時轉了風向,一時間對莫離殤都投去了仰慕的眼神。

    面對這樣熱忱的眼神,莫離殤仍是清淡冷漠,置若未聞,等小二包好食物後,才與如詩飄然而去。
         
    剛一出門,眾人頓時嘩然,輿論一下全部傾向了莫離殤,於是剛才王媚娘立刻被那些人猜測成了勾引太子不成,欲破壞莫離殤名譽之人,一時間王媚娘從一個受人同情的身份變成了被人攻擊的對象。

    「小姐,你這招高啊,不但睹住了那些人的口,還為太子贏得了口碑。」如詩手裡拿著食物興高采烈的笑道。
         
    莫離殤微微一笑道:「剛才也不是全然演戲,其實我亦是真是這麼想,這西秦確實是富了,但富的只是一部分,你只看到了京城的繁華,卻沒有看到貧窮處的可憐,好多地方確實是路有凍死骨,到處是餓殍。」

    「小姐,等太子一統了天下,一定會開創太平盛世,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讓天下寒士俱歡顏!」

    莫離殤看向了遠處,目光深遠而幽長,堅定的點了點頭道:「會的,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撲哧」遠遠扔過來了一枚雞蛋,狠狠地砸在了莫離殤的衣服上。

    如詩一驚,忙掏出絲絹給莫離殤清理,卻聽到離她們十米之處傳來惡毒的謾罵之聲:

    「你這淫婦,有了太子這麼好的男人,還要勾搭別的男人,簡直該浸豬籠!」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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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9 00:22: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八十章

    平地起風,瘋狂地吹過,吹起一地落葉孤黃,迴旋成巨大的漩渦,彷彿要吸盡人間一切的生靈。

    三月的春陽雖然明媚卻並不溫暖,尤其是現在照在了莫離殤的身上,拉長了她修長的身影,如一座冷凝了千萬年的冰雕,透著堅硬與冰寒。

    臉色如霜,威儀如山,看向四周的眼神中帶著凜烈的殺機與暗沉的陰霾,不用說一句話,她的身上散發出來深沉得讓周圍都變成了灰暗就讓人觸目驚心。

    「是誰!站出來!」只輕輕一句話,彷彿地獄中瀰散開來的聲音,敲擊人的心頭沉重,尖銳地痛。

    眾人驚恐地看著她,看到了她墨睫下迅速流竄過的殺意。

    鴉雀無聲,眾人膽戰心驚。

    「一兩銀子。」就在眾人驚魂莫定時,莫離殤的口中說出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尾的話。

    空氣中似乎放鬆了些,變得有些詫異,面面相覷。

    「二兩銀子!」莫離殤冷寒的唇再次勾起了弧度,淡淡道:「誰把剛才罵本宮的人指認出來,這二兩銀子就是他的了。」

    眼犀利如刀的看向了眾人。

    眾人頓時從驚懼中清醒過來,紛紛回頭看向了周圍。

    銀子的魅力果然與眾不同,本來大家都是事不關已,可是只二兩銀子就讓所有的人眼睛變得通紅了,異口同聲的揪出了那個罪魁禍首。

    「是她!」

    「是她!」

    一個狼狽的人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那人被一推之下摔倒在地,從她匍匐的身影看得出是一個婦人而且並不年輕

    「怎麼?扔也扔完了,罵也罵完了,就要走麼?」莫離殤款款走向了那婦人,身上散發出來冰寒霜意讓那婦人嚇得瑟瑟發抖。

    「怎麼?你害怕了?」

    「撲通」那婦人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頭,哭道:「太子妃饒命啊,是老婦人豬油蒙了心竟然貪心他人的錢財來誣蔑於你。」

    「你可知道誣蔑皇室人員要受到什麼罪麼?」

    「太子妃饒命啊,實在是我家婆婆長年臥病在床沒有錢看病,老婦正在煩惱間,有一個丫環送老婦人十兩銀了讓老婦人向太子妃扔雞蛋,罵這些話的。」

    眼波輕輕地一閃,她輕道:「是麼?」

    「真的,太子妃,老婦人不敢撒謊。」

    「抬起頭來。」
         
    那老婦人抬起了頭,看到那張臉卻讓莫離殤起了惻隱之心,她本以為是有人惡意來誣蔑於她,沒想到卻是個素不相識而且一看就是窮苦貧民之人,那被歲月霜刀刻劃在額間的痕跡無不昭示著她生活的悲苦與貧困。

    「太子妃,真的,張大嬸說的是真的,您饒了她吧,要不是她走投無路,斷不敢這麼大膽收人錢財誹謗太子妃的。」

    有認識老婦人的人不禁心有淒淒說起了情來。

    「對啊,太子妃,張大嬸年紀輕輕就守寡了,一人拉扯了三個孩子還要服侍長年臥床的婆婆不容易啊,她是一時為小人所蒙蔽,還請太子妃高抬貴手。」

    「是啊,太子妃,張大嬸家的小三還是癡呆兒,全靠張大嬸照料,要是沒了張大嬸,他們一家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時大家七嘴八舌的求起情來,敢罵太子妃可是殺頭的大罪,張大嬸要不是實在窮得沒辦法斷不敢做這種事的。

    那張大嬸卻只是垂著淚不停地磕著頭,不敢說一句話。

    莫離殤淡淡地掃了眼眾人,眾人立刻都不敢再求情了,心中卻十分的擔憂。

    「你說有人指使你?你可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誰?」

    張大嬸拚命的磕頭,哭道:「太子妃饒命,實在是老婦人不知道那丫環是誰。」

    「小姐,這種人直接讓府衙處理得了,沒得跟她在這裡鬧心。」如詩心中生氣她敢誣蔑莫離殤,只是冷冷地說了句。

    聽了如詩的話,眾人倒吸了口冷氣,這府衙是什麼地方?可是一般平頭小老百姓能進的?這公然辱罵太子妃進去定是有去無回了。
         
    於是眾人都情不自禁的跪了下來,求道:「太子妃開恩啊,這張大嬸真的只是一個目不識丁的民婦,實在是不知道其中的深淺,一時被人利用,還請太子妃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馬吧。」

    莫離殤搖了搖頭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果我只是莫離殤,你罵了我我只會一笑了之,但你現在藐視的是國法,所以…。」

    「太子妃…」那張大嬸嚇得一下癱倒過去,垂淚道:「老婦人知道錯了,不是老婦人貪生怕死,這種日子本來過得生不如死,只是婆母已然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老婦人平日裡未曾盡到孝心,不能讓婆母臨死都為老婦人憂心,可否給老婦人些時日,將婆母送了終後再去府衙受死?」

    眾人聽了涓然淚下,看向莫離殤的眼中儘是企求之意。

    莫離殤看了她一眼道:「雖然你的行為犯了國法,但念你是受人利用又是初犯,本宮也不為已甚,你剛才把東西扔髒了這條街,就罰你把這條街清掃乾淨吧。」

    眾人聽了都鬆了口氣,大呼千歲千歲千千歲,喜道:「太子妃真是仁慈,國之有幸啊!」

    「謝謝太子妃,謝謝。」張大嬸聽了拚命的磕著頭,眼嘩嘩地流,口中只知道不停地道謝,已然說不出別的話來。

    說完抖抖索索地拿出了得到了錢遞向了莫離殤道:「太子妃這就是那些錢,老婦人全部交還。」

    莫離殤看了眼那雙斑駁不堪皮膚裂開的手,緩緩道:「她交待你的事你已經做了,這錢就是你的了,你一會將街掃了,你也受到懲罰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張大嬸頓時淚流滿面,沒想到莫離殤這麼善良,不但不追究她的過錯,還讓她把那不該得的錢拿回家。

    眾人頓時都激動起來都議論紛紛,紛紛為莫離殤大度公正所折服,怪不得太子妃能名揚天下,原來處事都是這麼與眾不同又深入人心。

    「以後莫要再為人所利用了,那人用心十分險惡,不但毀了本宮的清譽還把你置於了死地,你上有老下有小,以後做事還得多留些心眼。」莫離殤彼有深意的叮囑了幾句後帶著如詩款款而去。

    張大嬸嗚咽著磕頭,感激莫名。

    就在莫離殤走遠之時,張大嬸突然叫了起來。

    「等等,太子妃,老婦人還有話要說…」

    眾人都訝異地看著張大嬸。

    只聽張大嬸說道:「太子妃,那丫環把銀子給了老婦人後,對那位小姐說:快回去吧,一會將軍要回來了。」

    「將軍?」莫離殤眸光陡然一凜。

    「難道是王將軍家的小姐?」這時人群中有人驚訝地叫了出來:「這滿朝的將軍就王將軍家有個已然及笄的小姐。」

    「是啊,一定是的,剛才就看到她帶著丫環從得意樓出來的,一看她那裝模作樣的樣子就覺得不是好東西,沒想到竟然這麼惡毒,想出了這個辦法來毀太子妃的清譽,還邊累了張大嬸,張大嬸這麼可憐的人她都能利用,真是其心可誅!」

    一時間群情激憤,對王媚娘罵聲一片。
  
    如詩眼光一閃突然怒道:「好一個將軍家的小姐,竟然敢這麼污蔑太子妃的清譽,平日裡就跟狐狸精似天天纏著太子,恨不得脫光了送上門!太子不理她也就罷了,這倒好居然倒還豬八戒倒打了一耙了!真是不要臉。」

    「如詩。」莫離殤輕斥道:「不要說了,王小姐終是未出閣的小姐,這些行徑若傳了出去影響她的聲譽的。」
  
    莫離殤這話看似斥責如詩,可是給人的信息就是肯定了如詩所說,甚至有想像力豐富的人竟然想像成了王媚娘脫光了上床勾引明月太子,而被明月太子趕了出去。

    頓時大家罵聲一遍,均說王媚娘居心叵測,又陰毒又淫蕩,比妓院裡的妓女都不如,妓院裡的妓女脫光了還能收到錢,這個送上門給太子,太子都不要…。

    從此王媚娘的名聲臭遍了街,那王媚娘怎麼也沒想到本來想藉著民婦之口敗壞了莫離殤名譽,卻不想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氣得她暴跳如雷,在家裡摔瓶子砸家俱,把莫離殤恨了個底朝天。

    兩人往太子府慢慢地走著,看著春光明媚,莫離殤心情有些沉重。

    「小姐,這個王媚娘真是可惡,居然讓人在大廳廣眾之下羞辱於你。」

    「她不是偷雞不著反蝕了一把米了麼?這下她在西秦的名聲可算是一落千丈了,這個梁子我跟她算是結上了。」

    「結上就結上,還怕她怎麼的?」

    「她自然是不怕,就怕她父親狗急跳牆,明月剛把文頂天的左膀右臂可折了,朝廷中尚未穩定,此時生事,恐怕為明月增加了阻力。」

    「那怎麼辦?難道咱們就合該被她欺侮去不成?」

    「咱們是那種被人欺侮的人麼?」莫離殤嗤之以鼻,隨後又歎了口氣道:「只是會多出些事端罷了,這個王媚娘的身份不同尋常,與太后沾了親戚,做得太過怕傷了太后的心,要是不做為倒趁了她的意,真是有些棘手。」
  
    「小姐,你也不用多想,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還是順其自然吧。現在看那個老大夫似乎能醫任公子的病,咱們還是想想怎麼讓老大夫能夠加以援手才是。」

    「嗯,明日我再去找他。」莫離殤想了想道:「明日你傳書給如畫回太子府吧,任大哥身體中毒素積壓太多,那些太監畢竟不懂醫又不懂毒,我又不能時時照顧,讓如畫來照顧任大哥我比較放心。」

    「好的,我一會就飛鴿傳書給如畫,讓她快馬加鞭回太子府。」

    莫離殤每日裡總是準時去那老大夫之處,她也不講求醫之事,只是默默的幫著老大夫整理草藥,有時有病人來時,她就在邊上看著,看到與她不同的方子不還很虛心地多問幾句。
  
    老大夫本來不理她,她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後來見她雖然一身華貴逼人,但卻謙和有禮,對待那些來看病的窮苦之人也沒有嫌苦嫌髒之意,有時心情好時也會跟她探討些醫術。

    這日老大夫突然出門了,莫離殤卻到了,見到老大夫不在,就拿起了桌上的醫書慢慢地翻看著。

    藥店的小夥計已然見怪不怪了,任她一人去。

    這時突然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不一會幾個人把一個滿臉臘黃的人送了進來。

    「陳大夫,陳大夫在麼?」

    「陸大爺,我家主人今日不在。」

    「不在?」陸大爺一驚,急道:「那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可說不準。」

    「那怎麼辦啊,這可是人命關天啊!」

    「這人怎麼了?」

    「這人我也不認識,只知道他得了肺癆去百善堂看病,沒想到百善堂的大夫一聽他得的是肺癆看也不看給扔出來了,我路過看他躺在路中,沒有人敢碰他又吐血不已,心中不忍所讓幾個鄉親把他送到這裡來了。」

    「肺癆?這可是會傳染的。」小夥計驚了跳了起來。

    「會傳染?怪不得百善堂把他踢出來了!還懸壺濟世呢分明是見死不救啊,作孽噢。」陸大爺歎息了聲看了眼躺在那奄奄一息的男子,又問道:「小林,你跟陳大夫這麼久了你能幫他看看麼,救人一命可是勝造七級浮屠啊。」

    小林為難道:「不是我不看,這肺癆是不治之症,除了主人沒有人能治,這人怕是…唉…還是通知他家人準備後事吧。」

    「他家人?誰知道他家人在哪啊!」

    正在幾人一籌莫展之時,莫離殤走到了邊上,問道:「你們別急,讓我看看。」

    「咦,你會看病?」陸大爺不相信地看著莫離殤,不放心地問。

    莫離殤輕笑道:「會看一些,左右這人沒有救了,不如讓我來試試吧。」

    「莫小姐,你別瞎看啊,不看沒事,看了要是看死了會影響我家主子的聲名的。」

    莫離殤眼一冷看向了小林道:「聲名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小林瑟了瑟,隨後理直氣壯道:「莫小姐,這病人要是醫死在這裡,我們是要吃官司的。」

    「難道平日陳大夫就是這麼教你的麼?」

    小林頓時沒了聲息,憤憤地看著莫離殤。

    這時陸大爺打著圓場道:「小林,既然這位小姐說能看讓她看看吧,看好了是功德一件,看不好我們大家給做個證,告訴府衙這人本來就是快死了。」

    小林這才無話可說。

    這時莫離殤從衣擺上撕下了一條布,包好的手小心的檢查起病人的情況來。

    突然那病人猛得咳了起來,咳得滿臉脹紅,痛苦不堪,就在眾人焦急之際,猛得兩眼一翻噘了過去。

    小林大驚失色道:「完了,他死了,這可怎麼好。」

    「閉嘴!」莫離殤犀利地目光狠狠地掃向了他,隨後小心的將手放入了病人的口中,用力的摳挖著。

    「姑娘,你可得小心些,聽說那血會傳染的。」陸大爺看著有些擔心的提醒著。

    莫離殤全神貫注的摳著,不一會就把一塊帶著血的濃痰摳了出來。

    她小心的包了起來,放在一邊,然後對小林道:「去取盆乾淨的水給我。」

    小林心不甘情不願的取來了水,莫離殤將手洗淨後,從懷中掏出了銀針,在病人身上快速的紮了幾個穴道後,才吩咐小林道:「將五克三七粉用溫水調和給這病人服下。」

    「你怎麼想到要用三七粉的?」這時莫離殤身後傳來溫和的聲音。

    眾人回頭一看,都高興起來:「陳大夫,你回來了,太好了,快給這位病人看看。」

    陳大夫笑了笑,謙虛道:「看莫小姐治療的很得法,老夫也在跟著學習呢。」

    「啊?這位莫小姐不是你的徒弟麼?」

    「當然不是,是這裡的客人。」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沒想到陳大夫醫術如此高超,連來這裡的客人也是這麼的高明,簡直賽過了清華公子啊。」

    莫離殤微微一愕,隨即轉頭對著陳大夫笑道:「老先生,我之所以用三七是因為這病人氣血虧損,失血過多,用三七可盡快止住吐血症狀。」

    陳大夫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又道:「那這個病人該開什麼藥呢?」

    「阿膠,冬蟲夏草,胡黃連,銀柴胡,百合,生地,麥冬各二十克,桔梗,貝母,當歸,青蒿,知母」

    「為何不加太子參以提氣,加黃□補氣固表,加紫河車補氣益精,加些鹿角膠補益精血,加功勞葉清虛熱呢?」

    「陳大夫請看,肺癆是一種病毒引起了肺部慢性感染,通常的症狀是咳嗽胸前,咯血,潮熱,盜汗,消瘦為主要症狀,。此人剛才咳嗽氣急,痰粘而少,看他顴紅潮熱,胸疼咯血,舌絳苔剝,而脈沉細數,所以屬陰虛火旺型。宜滋陰降火。您所說的太子參黃□,還有紫河車,鹿角膠,都是大補之物,如果是氣陰兩虛之時,用上是正確的,但是這個病人本來就是火重,再加這些藥物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反而會加重病情。」

    「你怎麼知道這病人是陰虛火旺之型。」

    「脈搏,陳大夫您來搭著感覺一下。此人脈沉細數,說明是陰虛炎旺,如果是陰陽兩虛的話,脈微細或虛大無力。」

    陳大夫將指搭上了病人的腕間感覺了一會,對莫離殤不禁刮目相看。

    不禁又試探道:「只憑這也不能說明這人就是陰虛火旺。」

    「陳大夫請看。」莫離殤笑了笑,將剛才包裹好的血痰小心的剖了開來,指著其中的痰道:「陳大夫可看到了這痰的顏色是否是濃而偏黃,如果是陰陽兩虛這痰應該是成白沫狀或是與血融合在一起的。」

    陳大夫定睛看了會,若有所思地的看著莫離殤,不禁點了點頭道:「果然不錯。」

    回頭對眾人道:「多謝鄉親們救了這人一命,這人就放在醫館裡,由我們醫館照料,大家放心吧。」

    眾人見病人應該沒有生命危險都鬆了口氣,於是笑著就要告辭了。

    「等等。」莫離殤叫住了大家,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才娓娓道:「鄉親們回到家後千萬要將手洗乾淨,將衣服脫下來用開水煮過,以免被傳染上。」

    眾人心中一凜,都感激地看向了莫離殤紛紛道謝不已。

    「不要客氣,你們急人所難,救人於危難之中,我十分敬佩。」

    等眾人散後,小林子已然將莫離殤交待好的藥煎好送到了面前,待病人喝下後,陳大夫才瞪了眼小林子道:「小林子,你跟著老夫這麼久了,你可知道你今日錯在了哪裡?」

    小林子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道:「主人,請不要趕我走。」

    「枉老夫一直教你要以生命為先,你卻枉顧老夫的意願,竟然想對此病人置之不理,那麼你與那些黑心大夫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錯了。」小林子垂淚不已。

    「陳大夫,小林子也是一片護主之意,他怕萬一人死在這醫館裡給醫館帶來麻煩,還請莫要過於生氣。」

    陳大夫看了眼莫離殤後才對小林揮了揮手道:「今日是莫小姐求情,且饒你一回,下次再如此決不輕饒。」

    「是,謝謝主人,謝謝莫小姐。」

    說完機靈的指揮著人將那病人抬到了後院。

    「莫小姐如此高明的醫術為何還天天到老夫這簡陋的藥店來?」

    莫離殤抬眼看向了陳大夫,心想,這老頭兒不是明知故問麼?難道是…

    心中頓時狂喜,看來陳大夫是想為任大哥治病了,只是給自己一個台階而已。

    於是謙虛道:「學海無涯,我雖然略通一些岐黃之術卻只是皮毛而已,常聽老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所以看陳老先生醫術高明,學生是真心求醫來了。」

    「老夫有什麼可教你的?你的醫術早就超過了老夫了。」陳大夫十分受用的捋著長鬚笑道。

    「怎麼會呢?關於血症之病學生就一籌莫展。」

    「血症…。」陳大夫沉吟了一會,才悠悠道:「老夫曾發誓不給官家看病。」

     莫離殤大急,怎麼剛才還是口氣鬆動了,一下子又轉了口風了呢!
   
    看到莫離殤焦急之色,陳大夫暗中笑了笑道:「那病人雖然身患傳染之疾,你卻毫不猶豫將手摳出穢物,而且並無等級尊卑的之感,由此看來你是個真心愛醫之人。老夫才疏學淺不能教你什麼,不過與你探討一下共同進步倒是未嘗不可。」

    莫離殤大喜過望,這陳大夫的意思分明是想將治血症之術傳於她了。

    於是跪下道:「師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不敢當,都說是共同切磋,怎麼敢妄自為師呢。」陳大夫連忙扶起了她。

    莫離殤正色道:「師傅,弟子深知每門每派都有不傳之秘術,如若不是至親之人斷不會傳了下去,如今您將此術傳於弟子,弟子怎麼能一個拜師禮都不行呢?」

    陳大夫道:「老夫觀你醫術已然空前絕後,定是有明師指導,如何敢再為你師呢?」

    「這個師傅莫要擔心,弟子的醫術是跟著乾爹學的,乾爹是個開明之人,並不在意弟子再拜他人為師。」

    陳大夫大喜,他一身醫術超群,卻苦於沒有合適的傳人,看莫離殤醫術已然登峰造極,雖然身份非富即貴卻又平易近人,全心全意為他人著想,如此良材美玉怎麼不叫他動心呢,本來還怕武林中規矩,一個弟子只能拜一人為師,沒想到莫離殤的師尊又是個十分開明之士,這下讓他真是欣喜莫名。

    於是笑道:「既然如此,為師就收下你這個徒弟了。哈哈哈。」

    說完從懷中掏出了一本破舊不堪的醫書遞給了莫離殤道:「為師也不沒有什麼見面禮,就將這書給你當見面禮吧。」

    莫離殤恭敬地接過了書,入目四個大字把她驚得差點摔了個跟頭,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道:「黃帝內經。」

    「這…」莫離殤驚疑地看著陳大夫,半晌才結巴道:「請問師傅與醫仙是何關係?」

    「是我師傅。」

    莫離殤大為激動,猛得抓住了陳大夫的手急道:「她老人家在哪裡?」

    「你是誰?」陳大夫眼光頓時變得精光四射。

    「師傅,我師祖是毒仙軒轅逸。」

    「什麼?」陳大夫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看著莫離殤陰晴不定。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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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9 00:22:4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毒仙與醫仙當年本是江湖上人人稱羨的一對情侶,他們師承一人原本就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成了情侶之後更是蜜裡調油,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長,毒仙卻是軒轅國的太子,成年之後就被軒轅國招回了國內,他走時本想帶著醫仙秦仙兒一起回軒轅國,可是一來秦仙兒不喜宮庭生活,二來當時軒轅國內皇子爭位已然進入了白日化的階段,軒轅逸雖然無心皇位之爭,但是他既然是太子還是必須回國給皇室一個交待。

    可是沒想到此次一別卻是海角天涯再無相見之期。
         
    軒轅逸雖然無心皇位卻是至孝之人,當時的軒轅國王又寵愛軒轅逸,為了軒轅逸能坐穩江山,一意孤行將當時朝中重臣武將軍之女武寒媚許配給他為太子妃,以期為軒轅逸鞏固帝位。

    軒轅逸當然是死活不肯,卻不曾想軒轅老國王卻偷偷讓軒轅逸服下了他自己配製的毒藥麻筋散,從此軒轅逸武功盡失。

    他又驚又怒又氣又恨,只因為麻筋散之解藥尚未能配出,他一面瘋狂地配製解藥,一面找人對秦仙兒解釋所有的一切。
        
    沒想到解藥的藥材全部被老國王藏了起來,甚至敢給軒轅逸私遞所需藥材的人也殺了個一乾二淨,從此斷了軒轅逸自配解藥的念頭,而送給秦仙兒的信更是沒有一封能傳出去,全部堆積在了老國王的書案之下。

    從此兩人就斷了音訊。

    可憐秦仙兒在山上千等萬等,每日裡茶不思飯不想,漸漸形銷骨立,可是就在這時卻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又急又怕,只盼著軒轅逸能快點回來…。

    終於有一天等到了軒轅逸的消息,卻是軒轅逸大婚的消息。

    她又驚又悲又是淒苦,為了孩子她一定要問個清楚,於是怒而下山,她風雨兼程終於趕到了太子府。

    連接她的卻是十里紅毯,那本該是她走在上面的紅毯之上卻走著另外一個婀娜多姿蓋著紅頭蓋的女子,
         
    看著紅毯的盡頭,她最心愛的男人正款款而來,伸出了大手接過了那個女子的手,她的天一下塌了下來,淚瞬間迷濛了她的眼睛,她不敢置信卻不由得不信,那個男子就算是化為灰,她都能認出是她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師兄,是與她日夜歡愛的夫君,可是眼下她的夫君卻牽著別的女人的手,他的新娘卻是別的女人。

    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踉蹌了數步,想去質問他,可是看著所有的賓客,所有的歡顏,她強烈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多餘,算了,問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已然變了心,難道她還要去自取其辱麼?

    慘然地一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在了用腥紅的紅地毯上,迅速的浸了進去,了無聲息,彷彿從來不曾有過。

    這時軒轅逸不知為何竟然狐疑地轉過了頭,她瑟縮了下,淒美絕望的笑,難道丟了情丟了心還要丟了自尊麼?

    湧上去的人群迅速地將她淹沒了,他終於又轉過了頭,看著他牽著新娘瀟灑如風而去,看著歡聲雷動的人群。

    她慢慢地往後退著,淚迷濛了她的眼,讓她眼中的一切越來越模糊,直到眼前全是白嘩嘩的一片,看不清任何的色彩。

    黯然神傷悄然而去。

    她不曾料到這一切都是老國王的搞的鬼,他對軒轅逸承諾只要他拜堂就把解藥所需要的藥材給軒轅逸。
         
    軒轅逸為了得到解藥為了最快速度地見到心愛的秦仙兒只能妥協,他想到了假裝拜堂的招術,他知道這也許對武寒媚並不公平,可是這都是老國王逼他的,他本無心皇位,那麼就讓這一切變得更亂些吧…。

    拜堂後只要拿到解藥就立刻離開軒轅國去找秦仙兒解釋清楚這一切。

    可是沒想到卻被秦仙兒親眼目睹了他成親的場面,心如死灰而去。

    他如願以償的得到了解藥,歸心似箭的回到山上,可是滿懷歡喜興奮看到的卻是秦仙兒留下的一封絕情信。
         
    頓時他如遭重擊彷彿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腳底,人亦呆傻般的站在了那裡,他一直站了三天三夜,終於瘋了似得衝下了山,到處尋找著秦仙兒,可是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秦仙兒的消息。

    於是他性情大變,本來善良的人變得喜怒無常,可以為了一已之好救人,也可以為了一已之惡殺人,最後更是創立了令江湖之人聞風喪膽的魔宮,成為人人得誅的魔宮之主。

    其實誰又知道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為了引起秦仙兒的注意,希望秦仙兒知道他沒有繼承皇位而來找他。

    他滿懷著希望又絕望的等待著,這一等就是四十多年,秦仙兒卻始終如人間蒸發般一直未見芳蹤…。

    終於軒轅逸心灰意冷之下將魔宮的位置傳給了自己心愛的弟子而從此閉關不問世事了。

    「不要叫我師伯,老夫當不起!」陳大夫猛得變得十分的激動,對著莫離殤的眼神也變得極為不善。

    「師伯,你聽弟子說,當時的事是誤會,我師祖一直在找師叔祖,這一找找了四十年,請您看在我師祖這麼癡情可憐的份上,一定要告訴弟子,師叔祖可好?」

    「好?」陳大夫譏嘲地看了眼莫離殤,悲傷道:「你覺得一個心如死灰懷著身孕走投無路的女人會好到哪裡去麼?」

    莫離殤驚得倒退了數步,低喃道:「你是說師叔祖懷了孕?那那個孩子呢?」

    「孩子?哼,那是個不受歡迎的孩子,我師傅生下他後就把他扔了。」

    「什麼?扔了?虎毒不食兒,師叔祖怎麼可以…。」莫離殤大驚失色,可是話還未說完就被陳大夫怒而打斷了。

    「不扔了難道還養著麼?你可知道一個未婚女子帶著孩子是多麼的艱難!要受到多少的白眼!我師傅為什麼要為一個負心漢冒著天下人的冷眼去養這個不受歡迎的孩子?」

    「負心漢?師叔祖難道就是這麼看師祖的麼?」莫離殤不禁慘然一笑,淚流滿面道:「你可知道我師祖從來就沒有拋棄過師叔祖,從來也沒有碰過那個武寒媚,他與武寒媚成婚只是權宜之際,只是為了拿到解藥,得到解藥後師祖就馬不停蹄地回到了當年兩人兩情相悅的山中,可是迎接他的是什麼?是一封絕情書!」

    「光啷!」內堂傳來瓷器掉在地上的聲音,隨後是沉悶而壓抑的哭聲。

    陳大夫臉色大變,看了眼莫離殤後快速地衝入了內堂。

    莫離殤隨後也跟了進去,卻看到一個看似四十多歲相貌極其美艷的女子正呆呆的站著,那淚瘋了似得從她的眼中流了出來。

    「師傅…。」陳大夫大驚衝上前去扶起了那個女子。

    「轟」莫離殤聽到陳大夫的稱呼頓時腦中一亂,原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然不費功夫,這個女子就是她師祖的愛人。

    「陳子,讓那個姑娘進來,為師要好好問問她。」秦仙兒緊緊地抓著陳大夫的手,神情激動不已。

    莫離殤聽了立刻走到秦仙兒的面前「撲通」一下跪下恭敬道:「徒孫給師祖母請安。」

    秦仙兒恍若未聞,神情變得癡然,半晌她顫巍巍地伸出了手伸向了莫離殤,卻伸向了她的鬢角。

    莫離殤大驚失色,驚疑不定的將手遞向了秦仙兒卻發現秦仙兒的眼睛竟然是瞎的…。

    這一認識讓她如遭重擊,沒有想到終於找到了秦仙兒卻是瞎了,如果師祖知道了該情何以堪?

    秦仙兒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微微的濕,脈膊跳動得十分厲害。

    「你…你。說他。終生…。未娶…。」她語不成聲,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問著莫離殤。

    「是的,師祖一生未曾娶妻,那次拜堂只是被逼的,拜堂後師祖就離開了洞房,直到拿到了解藥後就從此離開了太子府,這幾十年都未曾回去過。」

    「真的麼?」她輕喃著,與其說是在問莫離殤不如是說在折磨自己,因為那已然無神的眼中全是傷痛凝結。

    是她的不信任讓兩人分別了數十年,是她的不信任造成了數十年的痛苦,她悔恨莫名。

    突然她全身一抖,臉變得霎白,唇艱難地蠕動著,昏沉無光的眼死死地盯著莫離殤,手將莫離殤抓得緊緊的,甚至指甲都嵌入了莫離殤的肉裡。

    「他。還…。好。麼?」

    她本來是想問他還活著麼,可是她真怕怕莫離殤說出一個死字…。

    「不好。」

    「不好…。」她騰得跌入了椅中,悲傷地流著淚,低泣道:「是啊,他怎麼會好呢?我這麼傷害了他,他如何會好呢?」

    她不停地悔恨著,沉浸入了自責自怨之中。

    陳大夫怒瞪了莫離殤一眼後對她使了個眼色。

    莫離殤才緩緩道:「師祖過得不好,他一直想著師祖母,念著師祖母,每日裡只是將一枚玉麒麟擦得乾乾淨淨,然後小心翼翼的藏在懷中,這一擦就是四個時辰,彷彿我從入了魔宮後看到師祖做的唯一件事就是這件事。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玉麒麟…。」她激動的哭了起來,嗚咽道:「那是我送給他的啊…。他沒有忘了我,他一直記著我…。嗚嗚…。」

    「師祖怎麼會忘了您呢,您已然融入了他的骨血裡,他將當年你們小山上所有的東西搬到了魔宮,建在最偏僻之處,取名叫憶仙閣,師祖每日裡就在那裡呆著,很少出來,甚至不讓任何人進去,我小時曾進去過,只是不慎碰了下那個織機,卻差點被師祖砍了手…。」

    「嗚嗚…。」

    秦仙兒聽了再也忍不住的哭倒在莫離殤的身上,泣道:「是我不好,我不該不信任他,浪費了這麼長的時間……。」

    眼中含著淚,莫離殤抱住了秦仙兒的身子,輕輕的拍道:「師祖母,現在還不晚,弟子這就飛鴿傳書,讓師叔祖來接您。」

    「不,我這就跟你一起去,我要去見他,我再也不能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了…。」

    「師傅,您眼睛不方便,這也不是說走就走的事,等徒兒安排一下再去吧。」

    「是啊,師祖母,您放心吧,咱們就算是日夜兼程也快不過師祖騎馬過來,而且咱們同時出發還有可能走岔了道,反而增加了見面的時間,不如您好好在這裡等著,弟子立刻回去傳下消息,相信不到十日你必是能見到師祖的。」

    「我的眼睛不方便…」秦仙兒突然聲音變得尖銳,她叫道:「不,我不要見他了,他這般風度翩翩,要求完美的人怎麼可以接受一個瞎子呢?」

    「師祖母,您擔心什麼?真正的愛不是在於外表的吸引而在於心的相吸,你等了四十多年,難道會因為這麼一個淺薄的理由而放棄與師祖相見的機會麼?難道你想遺恨終生麼?」

    「不,你不明白,你師祖是一個多麼完美的人,他自己就是一個完美的化身,他怎麼可能接受一點的瑕玼呢?」

    莫離殤見勸了半天秦仙兒還是在痛苦中掙扎,她又想見軒轅逸又怕見軒轅逸,萬般無奈之下,莫離殤沉痛的道:「師祖母,有一件事您要作好思想準備…。」

    「怎麼?」秦仙兒本來還在痛苦的邊淵掙扎著,聽到莫離殤的話心頭揚起了不祥的預感,登時緊張地抓住了她的手。

    「師祖。他…他…」莫離殤哽咽著,語不成聲。

    「他怎麼了?他到底怎麼了?」秦仙兒激動不已,用力的抓住了莫離殤的手,力量之大快把她的手都折斷了。

    莫離殤強忍著痛卻不敢運功抵抗,暗罵自己自討苦吃,為了煽情沒事搞得氣氛這麼緊張作什麼!

    連陳大夫也緊張焦慮起來了,怕從莫離殤的口中聽到什麼噩耗。

    「師祖他毀容了…」

    「啊?」秦仙兒頓時呆在了那裡,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莫離殤沉痛道:「當年師祖為了逃避皇位,自已在臉上狠狠的劃了一刀,從此破了相,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是絕不可能為君王的。」

    淚頓時如泉湧般流了出來,秦仙兒低喃道:「他真傻,他真傻,他怎麼這麼傻呢?」

    說完猛得抓住了莫離殤的手哭道:「他這是為了我,你知道麼?他全是為了我啊…。」

    用力的點了點頭,莫離殤紅著眼道:「是的,我知道,師祖是為了師祖母,他知道你不喜歡宮庭,所以用這種絕決的方式告別了皇位,他的心裡一直只有你,從來沒別人。」

    秦仙兒抑制不住的又號淘大哭起來,哭得幾乎快蹶過氣去。

    莫離殤見她這般,連忙點了她的穴道,讓她暫時昏睡過去。

    「你做什麼?」陳大夫充滿敵意地看著莫離殤。

    「不能讓師祖母再哭下去了,再哭她的眼睛就該廢了。」

    「你說什麼?師傅的眼睛還有救麼?」

    「當然有救,我剛才看過了,師祖母的眼睛是中了毒倒致的失明,雖然時間久遠,但倒是並不難治,相信假以時日還是能夠重見光明的。」

    「真的太好了。」陳大夫喜不自勝,忽然又擔憂道:「你先不要告訴師傅她的眼睛能治。」

    「為什麼?」

    「師傅知道你師祖毀了容,定是不願眼睛好了,她怕眼睛好了,你師祖會介意自己的毀容。」

    「呵呵,這個師伯你放心吧,一來師祖母的眼睛要治好需要一年的時間,二來我師祖的容顏也沒有被毀。」

    「你說什麼?你敢欺騙我師傅?」陳大夫大怒,惡狠狠地瞪著莫離殤。

    「師伯你先聽我說完再罵我也不遲啊!」莫離殤無辜地看著陳大夫,正色道:「說我師祖毀容之事並非我胡言亂語,我所言所語都是是確有其事!」

    「那你為什麼又說沒有毀容?」

    「毀容是毀容了,不過在我的妙手回春下治好了唄…」

    「你…。」陳大夫所結的看了她一眼,才埋怨道:「那你還說你師祖毀了容,要是我師傅知道了又得自卑了。」

    「師伯,你真傻,等師祖母知道就意味著她的眼睛好,她還自卑什麼?」

    「呃…。」陳大夫語塞,隨後氣鼓鼓道:「你這個小丫頭,好歹我是你師伯,剛才你更是拜我為師來著,你怎麼可以說我傻?太沒大沒小了。」

    「嘿嘿」莫離殤笑得奸詐,無辜的聳了聳肩道:「祖師爺傳下的規矩,就是可以讓弟子沒大沒小,您要是只是陳大夫,那麼我就循規蹈矩,偏偏您是師祖母的徒弟,嘿嘿,對不起了,師伯,您就只能認了。」

    「你…。」陳大夫吹鬍子瞪眼看了莫離殤半天,只能無可奈何的搖也搖頭,沒想到他一身古板卻碰上這麼個刁鑽的弟子。

    「對了,師祖母是眼睛當初怎麼會中毒的?而且師祖母自已是當年的醫仙又如何不會醫治這毒呢?」

    「唉…。」陳大夫歎了口氣,才幽幽道:「我師傅的眼睛是她自己毒瞎的。」

    「啊?」

    「師傅是剛烈的人,她自認為瞎了眼認錯了人,所以一氣之下將眼睛毒瞎了。」

    「…。」莫離殤頓時心頭大震,看著睡得香甜的秦仙兒不禁輕歎道:「這世上有許多的人都在相愛,可是像師祖與師祖母這種愛得絕決,愛得剛烈,愛得尖銳的真是很少,他們一個為了愛情毀了自己的容,一個為了愛毒瞎了自己的眼,這種愛真是讓人…。」

    「恐怖!」陳大夫接著莫離殤的話說了兩個字。

    莫離殤輕歎了聲才道:「他們的性子都是太激烈,太剛硬,剛硬到容不下一點的沙子,而正是如此卻讓他們在誤會之時沒有及時的溝通,造成了分離這麼久的痛苦…。」

    「唉…。」陳大夫亦輕歎了聲。

    「師伯,我看您的年紀卻比師祖母小不了多少,怎麼被師祖母收作徒弟了呢?」
         
    「說來話長,那日師傅見到了你師祖的婚禮後,沒走幾步就暈了過去,而我當時是個小叫化子,當時太子大婚布衣施粥,我就去拿佈施去了,沒想到看到師傅暈在了角落裡,於是將師傅扶到了破廟中。」

     「然後師祖母就收您為徒了?」
         
    「那倒沒有,當時師傅渾渾噩噩,又發著高燒,我就照顧著師傅,後來師傅好了,我才趁著她精神好些出去討些飯菜,沒想到回來後發現師傅把自己的眼睛毒瞎了。我又氣又急,對著師傅破口大罵,說她要死就死,沒事把眼睛弄瞎算什麼?可是師傅卻一聲不吭,讓我罵得也沒有了底氣,看著她又是可憐又是心疼,就一直照顧著她。可是我看著師傅的樣子是不想活了,活著好像就是為了折磨自己,心中很著急,但卻一籌莫展…。」

    「那後來你是怎麼讓師祖母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孩子!」陳大夫歎了口氣:「師傅天天的吐,吐得人都瘦成了排骨,我實在害怕找了個好心的大夫來給師傅看,結果看出來師傅已經懷了三個月孩子了。於是,我就勸師傅,為了孩子也得多吃點也得活下去。」

    「然後呢?」

    「師傅聽了呆了半天,臉上現出又迷茫又呆滯又痛苦又掙扎的表情,這樣過了一天一夜,終於師傅開始吃東西了,我知道師傅是為了孩子想活了。」

    「既然師祖母為了孩子選擇了活下去,至少可以說孩子是師祖母活下去的動力,可是為什麼你說師祖母把孩子扔了呢?」
         
    陳大夫黯然道:「不是扔了,而是那個孩子沒有活,可能是師傅懷著他時營養不良,生下來後那孩子就沒有生氣,所以我就把孩子包好了扔到了一個山頂上。不過…。」

    「不過什麼?」
         
    「當時我想這孩子來到世上也沒見過一天的風景,所以把他扔到了景山的山上,想讓他能感覺天地之靈氣,算是來世上一遭了,等第二天再去將他掩埋了,可是第二天去看時,發現那孩子不見了…。」

    「啊!」莫離殤驚叫了起來,半天才道:「難道是被狼叼了不成?」
         
    「不會,那山上沒有野獸,所以我一直很奇怪,不過我對師傅卻說孩子已經埋了。師傅生下孩子後知道是死嬰就面如死灰不言不語,我怕她再尋死,就求她認我為弟弟,說我從小沒有親人,希望她能照顧我。師傅其實是心底善良的人,她感覺受了我這些日的照顧,也感覺到了我生活的貧困,於是她答應了,不過不是認我為弟弟,而是收我為徒弟,希望我能將她的醫術傳承下去,造福於更多的窮苦百姓,只有一樣,就是不醫官家。」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不醫當官之人。」突然她奇怪道:「可是我師祖在江湖上闖下這麼大的名頭,怎麼師祖母會不知道呢?」
         
    「我那時年幼加上並非江湖中人,所以並不知道江湖之事,而師傅卻是心灰意冷加上眼疾基本上是閉門不出,只是悉心教導我醫術,所以根本不知道你師祖的事,我之所以知道師祖的名字還是五年前師傅告訴我的。」

    「怪不得,五年前師祖早就退隱江湖了,將魔宮所有的事都交給我幹爹了,真是命運弄人,讓他們這般磋砣了數十年的歲月…。」

    「還好,現在他們還有機會,這也算是枯木逢春,峰迴路轉了。」

    「是的。」莫離殤笑道:「既然這樣,師伯你是不是可以幫我看看我大哥的血症呢?」

    陳大夫不禁笑道:「你這丫頭,自己的醫術這麼高,還要師伯出手麼?」

    「嘿嘿,你不是師伯麼?我再怎麼樣也是師侄。」
         
    「耍貧嘴,說實話,這血症我雖然研究過卻並未治療過,所以我也沒有把握,這本黃帝內經是師傅傳給我的,上面有血症的治療方法,但卻只是精略的講述而也是沒有實際操作過,所以你將此書回去好好看看,發現什麼不懂之處,咱們可以互相探討一下,找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救你的大哥。」

    莫離殤聽了不禁黯然,沒想到弄了半天,還是沒有肯定的療法。
         
    看到她的傷心,陳大夫勸道:「你也不用著急,連師傅與你師祖分別四十多年還有相見的奇跡都能出現,難道這病還會沒有奇跡出現麼?你本是人中之鳳,相信你的兄長也是人中之龍,定然會得老天保佑的,放心吧,車到山前總有路的,不要太過於悲傷了。」

    莫離殤精神一振,頓時有了底氣,堅定道:「師伯說得對,我一定會找出辦法的。」

    「小姐,不好了,快,皇上下令要殺魔鬼訓練營的人了!」

    「什麼?太子呢?」

    「太子被皇上派出去了。」

    「去哪裡了?」

    「去海邊了。」

    「他去海邊做什麼?」
         
    「今天皇上被人下毒了,我正好在太后那裡,就去給皇上看了,發現皇上中了海天青之毒,如果十日不解就從此長眠不醒了!這解藥並不難,但難就難在缺兩味奇藥,一味是海鮫丹,一味鶴頂紅。以前宮裡是有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找不到了,於是明玉與太子急得半死,眼下明玉去找鶴頂紅了,太子則快馬加鞭去海邊找海鮫丹了。」

    莫離殤聽到這裡冷笑道:「所以兩人一走,皇上就下令要剿殺魔鬼營的人?」
         
    「是的。」如詩急道:「兩人走了不久,我先去給皇上熬些藥緩解毒性,沒想到把藥送去時,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進入了御書房,於是我心中一動就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沒想到聽到了皇上的密旨要剿殺魔鬼營的人,而派的人就是王將軍。」

    「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皇上怕明月明玉反對,居然給自己下毒讓兩人離開了京城,然後就開始大下殺手!」

    莫離殤眼中冒火,對著陳大夫道:「師伯,我現在有事先走了,您要是有空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大哥。」

    「好,你放心吧,我會去太子府幫你照應一二。」

    「謝謝師伯」莫離殤對著陳大夫盈盈一拜後,帶著如詩快速離去。
         
    春,來得比較早,萬物復甦,柳牙抽蕊,桃花滿園,春風彷彿怕人不知道它的到來般,帶著融融的暖意吹拂過了大地,睛空萬里無雲,碧藍乾淨得彷彿一面美麗的鏡子,耀得大地生輝,美得清澈。

    可是這樣的美景下卻掩藏著無盡的殺機。

    「太子妃,皇上說不見您,您還是回太子府吧。」
         
    「你到底有沒有跟皇上稟告過?」莫離殤明知道滄海瀾下了這個決定定是不會見她,可是她還是要做出一切的努力,那魔鬼訓練營的人認可她,信任她,她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太子妃,這話可是嚇著奴才了,奴才怎麼敢不稟告呢?真是皇上說不見您,您還是回府吧。」

    莫離殤看了眼御書房,那房門緊緊地閉著,看著滄海瀾是鐵了心要殺魔鬼訓練營的人了。

    於是她平息了怒火,轉身往慈寧宮走去。

    「等等」這時從天而降數十人,將莫離殤牢牢地攔住了。

    莫離殤眼睛一瞇,陡然射出了寒光點點:「你們是什麼意思?」

    「皇上有旨,送太子妃回府。」

    「本宮要去見太后!」

    「對不起,皇上有令,太后身體欠恙,嚴禁任何人打擾,否則罪當誅!」

    「要是本宮不聽呢?」莫離殤冷笑地看著這數十個圍著她的人。

    「太子妃當不會讓太子為難吧。」

    莫離殤心頭一震,滄海瀾算得真是事無遺漏,居然拿這樣的話來壓她了,如果她還一意孤行,說明她根本不把明月放在心上,那麼他就會痛下殺手,如果她顧及到明月那麼她理應就此回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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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太子府中,莫離殤一籌莫展,在寢室裡不停地走動著。

    「小姐,這個滄海瀾太過份了,這說得好聽是剿匪,明擺著就是想削減你手中的權力麼?」

    如詩斥道:「如畫,不許無禮,你這是在西秦,妄言皇上的尊名是要殺頭的,別沒事給小姐找事。」

    「姐姐,本來就是這樣的,咱們還怕怎麼的?大不小一拍兩散,咱們帶著人去魔宮去,從此逍遙江湖不受他這個腌臢氣,這皇宮裡規矩多得讓人頭都疼了!」
         
    「你說得輕巧,什麼叫一拍兩散?難道你要小姐與太子從此分道揚鑣麼?再說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走到了魔宮還不是在大昭的管轄範圍,到那時小姐更是進退兩難了。」

    如畫被如詩反駁的啞口無言,半晌才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麼是行的?」

    「你別說話就行,免得在那裡擾了小姐的思路!」
         
    「你…。」如畫氣結地瞪了眼她的雙胞胎姐姐,正想回嘴,見莫離殤皺著眉站在窗前,才歎了口氣道:「算了不跟你爭了,爭也爭不過你。反正你也不想回去,你們一個有明月太子,一個有明玉皇子,這兩人都是你們割捨不了的。」

    如詩勃然大怒,斥道:「你胡說什麼?什麼我有一個明玉皇子?明玉跟我有什麼關係?」

    「姐姐,別以為我不在宮裡就不知道,明玉皇子為了得到你的青睞就差住在太子宮裡了。」

    如詩又羞又怒道:「胡說八道!你有時間胡想,還不快去照顧任公子?」

    「任公子?唉,一身是毒又得了血症,估計是…。」

    「如畫!」如詩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姐正愁得什麼似的,她卻還說任公子沒救了,這不是給小姐添堵麼?

    如畫知道自已口無遮攔失言了,自知理虧地伸了伸舌頭道:「你好好照顧小姐,我去看看任公子有什麼需要。」

    說完快速地溜走了。
         
    等如畫走後,如詩才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莫離殤身邊道:「小姐,現在大軍圍在太子府外,咱們想走倒是不難,難就難在如果我們就這麼走了出去,就意味著與皇上對立了,到時皇上與太子之間的關係就會緊張了。」

    莫離殤幽幽地歎了口氣道:「你說是又何嘗不是呢?不然我又怎麼會這麼著急呢?」
         
    如詩亦皺著眉想著辦法卻也是沒有一點辦法,想了會才恨恨道:「說到皇上真是奸詐,明知道王將軍因為王媚娘的事跟您是死對頭,現在咱們連求個情的機會都沒有。」
         
    「你所說的只是其一,其實皇上最重要的想法就是利用魔鬼訓練營來削減王將軍手中的兵力,皇上深知咱們魔鬼訓練營裡的人一個抵十,卻只派了二千禁衛軍給王將軍,你說二千禁衛軍能打得過魔鬼訓練營的人麼?」

    如詩突然眼睛一亮:「小姐,你是說皇上只給了王將軍二千禁衛軍?那麼豈不是說咱們魔鬼訓練營裡的人能夠全身而退了?」

    莫離殤搖了搖頭,歎道:「要是這樣我倒不愁了,禁衛軍養優處優斷不能是咱們魔鬼訓練營裡人的對手,愁就愁在這是父皇的一石二鳥之計!」

    「一石二鳥之計?」
         
    「是的,王將軍是什麼人?那魔鬼訓練營的三千人將大昭的數千使者殺了個乾乾淨淨,難道王將軍是傻子?他會認為自己帶了二千禁衛軍就能將魔鬼訓練營裡的人全部殺了麼?他要真這麼做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呢!」

    「那他怎麼會答應呢?」
         
    莫離殤冷笑道:「他不答應行麼?父皇給了他二千人去剿滅二千山匪,如果他說人不夠,父皇就會說難道這些吃著皇糧設備精備的禁衛軍連二千山匪都無法解決麼?如果是這樣,那麼王將軍的二兒子身為禁衛軍的頭領,那麼平日都是怎麼訓練禁衛軍的?」

    如詩道:「可是人數就是不夠啊!難道他為了二兒子真只帶了二千人去送死?」

    「所以他定然會帶著他自己暗中訓練的人去以保萬無一失。」

    「皇上果然是老奸巨滑啊,居然想出了這麼一個毒招,一方面瓦解了咱們的力量,另一方面不動聲色的消減了王將軍暗中的力量,果然是算無遺漏。」

    「是的,他就是要看我們兩敗俱傷,他能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你手中的兵力不就是太子的麼?難道皇上還不相信太子麼?怕太子謀逆不成?」

    「那倒不是,父皇是太愛明月了,以至於不相信別人,更不相信我,怕我對明月有了二心,從而斷送了西秦的江山。」

    「皇上的眼睛是瞎的麼?難道看不出小姐對太子的一片真情,難道咱們還是掏心剜肺出來他才相信麼?」
         
    莫離殤苦笑了笑道:「這也不能怪父皇,自古上位著從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親人!父皇已然算是不錯的了,不管怎麼說他是全心全意疼著明月,愛著明月,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明月…。」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小姐才處於兩難境地,怕引想他們父子的隔閡。」
         
    莫離殤默不作聲,幽幽地歎了口氣:「明月於我的是情,而魔鬼訓練營的人於我的是義,我要是顧及明月則會負了二千人的信任;顧及了魔鬼訓練營的人,又怕因為我讓明月與父皇傷了情,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姐,依我看這件事太子也是站在你一邊的,不然皇上不會急匆匆地把太子藉故派了出去。」

    「就是因為明月會站在我一邊才讓父皇更擔心,擔心明月被我迷惑,其實這才是父皇容不得我手中有權力的原因。」

    「唉,沒想到太子對你的愛倒把你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莫離殤苦澀地笑了笑,看著窗外艷陽高照,春意融融,目光深遠悠長,輕歎道:「明月,你在哪?我該怎麼辦?」

    「太子妃,門外有人求見。」

    「不見,你沒見太子妃正在煩著麼?什麼人都不見!」如詩想也不想的斥責道。

    「是。」小太監抹了把汗,躬身退了出去。

    莫離殤突然眼睛一亮:「等等,是誰要見本宮?」

    「回太子妃,來人說是您的父親。」

    「本宮的父親!」莫離殤眉輕皺了皺,唇間咀嚼著。
         
    「小姐,老爺在大昭這麼對你,現在來找你有什麼好事?再說了,都來了這麼多天了,倒是突然想到來看小姐了,小心老爺又不安好心了,我看還是不見為好,省得又出什麼妖蛾子,怪鬧心的。」
         
    莫離殤卻突然眉頭舒展開來了,對著如詩輕斥道:「你胡說什麼?本宮的父親來看本宮,本宮怎麼能不見呢?傳了出去人言可畏會說本宮攀上了高枝就忘了家中老父,實為不孝的。」轉頭對小太監道:「快快有請莫將軍。」

    直到小太監走後,如詩才疑惑道:「小姐,你真要見老爺麼?恐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啊!」

    莫離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這話說得哪有這麼比喻本小姐的?」

    如詩不禁失笑摸了摸的頭,才訕笑道:「小姐,你又取笑我,我不是順口麼!」

    說完才奇怪地看著莫離殤道:「唉,怎麼我看老爺來訪,小姐心情好得很啊?」

    唇間勾起了如釋重負的笑:「當然心情好,父親真是及時雨啊,來了就解決了我的大難題了。」

    「你是說?」如詩眼睛猛得一亮,閃得如繁星般晶瑩。

    「嘿嘿,你聰明。」

    「可是小姐,你得帶著我一起。」

    「不行,人多目標太大了,再說了你還得留在太子府照顧好父親,任重道遠啊…」
         
    「小姐…。」如詩還想再爭取,卻被莫離殤打斷道:「就這樣了,你在府裡好好看著,現在太子府裡明月不在,我又不在了,就剩你與如畫了,你一定要看守好太子府以免被有心人趁機生事。」

    「好吧,你得當心點。」

    「放心吧。」莫離殤拍了拍她的手,才笑道:「走,咱們去見見父親,一年不見了,不知道父親怎麼樣了呢。」

    「不是前些天才在死亡峽谷見過麼?」如詩低笑著咕噥了句。

    莫離殤回頭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才笑著往客廳走去。

    「父親。」莫離殤「驚喜」地看著莫問,急急地跑了上去。

    「離兒。」莫問看到莫離殤款款而來,心中竟然有些激動,他仔細地看著莫離殤,才發現莫離殤長得越來越像亡妻秦飛燕了。

    「父親。」莫離殤在如詩的挽扶下欲盈盈下拜。

    「使不得,使不得,你現在是西秦的太子妃了,為父我受不得你一拜了。」莫離殤急忙虛扶了一把,制止了莫離殤下拜。

    如詩見了趁機一把扶起了莫離殤。

    她的動作自然逃不過莫問的眼睛,犀利的眼神審視著如詩,沒想到當初在將軍府裡唯唯諾諾的小丫環進了太子府倒變得更漂亮更尖銳了。

    「父親來西秦有幾日了,女兒卻因為太子府的事一直沒有時間去拜見,還望父親莫要見怪。」

    按理莫離殤是西秦的太子妃,從身份上來說是高莫問一等的,理應是莫問來看莫離殤,莫離殤這話暗中不免是譏嘲莫問來了這麼些日子卻才來看她。

    莫問不愧為臉皮極厚的人,只是笑道:「自家父女客氣什麼?」

    莫離殤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才緩緩地抿了口茶道:「不知道父親今日來太子府是只為了看望女兒呢還是另有其事?」

    莫問微微一澀道:「自然是看望女兒。」
         
    莫離殤淡淡地笑了笑,指著茶道:「父親遠道而來喝口茶吧,這是今年進貢的新茶,前兒個還在茶樹上長著呢,這不明月知道我愛喝明前龍井,令人快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到這裡,說來父親還是有口福的,早上才來的茶,父親就趕上了。」

    「太子真是很寵你。」

    「是的,離兒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嫁給了明月太子。」
         
    兩人唇槍舌劍,莫離殤藉著新茶之事是告訴莫問,滄海明月是何等的寵她,八百里加急只是為了送口新茶給她喝,借此警告莫問一切不利於滄海明月的事免開尊口。

    莫問眼微微一寒,臉上卻更溫和道:「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沷出去的水,你嫁於西秦了當然是要一心一意地服侍明月太子,不過你母親生你養你,如今孤苦伶仃一人獨眠於大昭地下,你有空還是要去看望你母親一下。」

    莫離殤勃然大怒,眼冷冷地看著莫問,這人簡直是禽獸不如,如今竟然拿著母親來說事,言下之意如果她不聽從他的安排,他就要挖墳掘墓讓莫離殤一輩子不安心!

    「父親這是說哪裡話來?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父親寵愛母親十年如一日,母親死後更是悲慟萬分,想來父親常去墓前拜祭母親,母親斷不會孤單的,當然女兒有空亦會去看望母親的,斷不敢讓她傷心。」

    莫問被莫離殤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不由得牽強地笑道:「這個自然。」

    心中卻暗惱莫離殤竟然這麼絕情,根本不顧她母親的墳墓,他不過是拿墳墓說事,難道他還真的挖了秦飛燕的墓不成?別的人他也許會做,但秦飛燕卻是他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想到這裡對莫離殤不禁更是生恨,這個女兒真是白眼狼,雖然人死如燈滅,可秦飛燕可是她的母親,難道她一點母女情都不顧麼?

    他當然不知道秦飛燕還活著,所以莫離殤根本不怕他怎麼折騰。

    「對了,父親一人在將軍府可好,府上的姨娘可給父親添些人丁了?」

    莫離殤的話如刺般刺中了莫問的心頭,他這一年中納了一個又一個美妾,可是卻一個都沒有懷上,讓他急得頭髮都白了不少,說來膝下卻只有莫離殤一個女兒,可是這個女兒又是指不上的,不禁讓他心中又痛了起來。

    他強笑道:「為父我都這麼老了還想什麼子孫的事,現在膝下只有離兒一人,只盼著離兒你能過得和和美美為父就心滿意足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父親的呵護之心女兒真是感恩不已。」

    「傻孩子,那是應該的,誰讓你是為父的孩子呢…」莫問動情地看著莫離殤,欲言又止的樣子。

    如詩一陣惡寒,要不是知道莫問的德行,差點就被他這般深情並茂的父女情深的樣子給欺騙了。

    莫離殤眼眨了眨,輕柔道:「那倒是,女兒深信父親為了女兒哪怕是肝腦塗地都是心甘情願的。」

    莫問連忙點了點頭,順著她的話道:「這個自然,所以…。」

    「所以女兒想請父親幫個忙。」

    莫問正想順坡下驢把來意說明,沒想到被莫離殤打斷了,反而讓她說了出請求。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想說不行倒顯得他不愛惜子女了,於是笑著點頭道:「離兒這是說什麼生份的話?自家人說一聲便是,只要為父辦得到的,為父定會全力以赴。」

    「辦得到絕對辦得到,而且很容易。」

    「噢?」

    「女兒想請父親在太子府多住幾日,讓女兒盡盡孝心,不知道父親可願意?」

    莫問鬆了口氣,慈祥的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就算是離兒不說,為父也該與離兒多親近些日子。」

    「如此甚好,如詩,請父親去梨花院休息數日,等我回來後再給父親接風。」

    「等等,你什麼意思?你要去哪裡?」

    「父親來時定是看到了這太子府外重兵圍著吧?」

    「是啊,為父還說太子真是愛你深重,怕你出事竟然用了禁衛軍守著太子府。」

    「哈哈,父親您錯了,這不是太子的命令,而是皇上的命令,皇上命令女兒不得出太子府,正好父親來了,正好借父親的名譽女兒出門辦些事,還望父親在太子府小住數日,等女兒回來定會承歡膝下。」

    「你說什麼?」

    「父親請!」莫離殤含笑走到了莫問的面前,身體微微一斂間,一道迷煙從她的指中射出,在來不及驚詫之間,莫問就暈了過去。

    「小姐,成了。」

    「嗯,把父親易容成我的模樣。」

    只一會莫離殤與莫問就互換了身份,外面的人只聽到莫問大怒道:「離兒,你現在是太子妃了,難道父親讓你辦些事都不行麼?」

    然後聽到莫問委婉委屈的聲音:「父親,女兒雖然是太子妃,可是女兒素來不問朝廷之事,父親但有所求還是等太子回來問太子吧。」

    「哼,果然是女兒大了不由娘,你翅膀硬了不要娘家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在這裡礙你的眼了,告辭!」

    說完莫問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小姐,小姐…你怎麼暈過去了?」如詩在裡面急得大叫,所有的人都變了色衝了進去,只見如詩扶著暈過去的莫離殤正跳腳。

    這下所有的人都亂了陣腳,這天下誰不知道莫離殤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啊,這暈了過去還了得,於是整個太子府都亂成了一鍋粥。

    而這時,莫問則氣呼呼的走到了太子府的門口,在太監總管慇勤的護送下出了門。

    禁衛軍看著莫問進去的,見他氣沖沖地出來了,又是一人就沒有盤問直接放行了。

   「駕。」一匹快馬飛快的奔馳在官道之上,那馬上之人身形纖巧卻颯爽英姿,透著一股子威儀華貴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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