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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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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非常特別]重生之美人兇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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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9 00:27: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六章

    「你在猶豫。」莫離殤的聲音裡帶著瞭然的清明,更有著十足的自信。

    「你為什麼會認為孤王會放棄已然百分百的把握而退而求其次呢?」

    「百分百的把握?」莫離殤輕笑,慢慢地轉過了身,直直地看向了海東青,眼中閃爍著點點嘲光。

    那一眼中閃過的淡譏讓海東青有種被看穿的狼狽。

    是的,其實這是一個賭局,一個天大的賭局,成了,他將站在世界的最高峰,輸了,他就萬劫不復。

    擦肩而過,留下淡雅清香,莫離殤走到了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後,安逸無比的坐在了太師椅中,才笑道:「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東王是沒有底氣的吧,你在賭,賭我在明月心中的地位!賭他是不是會為了我而放棄全世界,那麼現在我告訴你…。」

    言語戛然而止,她淡雅如風掀開了杯蓋,唇微微的張開,若櫻瓣般帶著炫目的紅潤,吹起一陣漣碕,那漫不經心地樣子讓海東青恨得牙癢癢,卻又不得不跟著她的思維轉。

    「他會不會?」他連自己都未曾覺得自己的急不可待,跨上前一步。

    莫離殤微微一笑,輕抿了口茶,抬眼看向了海東青,那眼神讓海東青感覺彷彿被剝開了衣服看穿了心思般的無以遁形:「東王,兵家大忌,敵不動我先動,你剛才心急了。」

    臉頓時跨了下來,他有些氣怒又不甘地瞪了眼莫離殤,沉聲道:「你果然好城府,好心思,善於猜測人的心理。」

    「過獎了。」莫離殤皮笑肉不笑,又如荷般高貴典雅輕啜了口茶道:「明月會怎麼樣我當然知道,不過我是不會告訴東王的,你剛才的心急說明了你內心的疑慮與擔憂,說明你根本沒有把握,你無法想像到明月會在我死後有什麼樣的表現,所以這個險你冒不起。」

    「你憑什麼說孤王冒不起這個風險?難道你真以為一個女人能在男人的心中比天下還重要麼?」海東青譏諷道。
   
    「呵呵,東王以為所有的男人都跟你一樣麼?好吧,東王如果這麼自信自然可以賭!不過,既然東王把我作為賭注,那我是不是該作點什麼才是呢?比如說與四大家族達成某些協議,將東國瓜分了什麼的?畢竟我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相信四大家族會喜歡與我合作的,正如東王所說,女人對於男人來說比不上權勢,何況把女兒當工具的四大家族呢?」

    「光啷」海東青一把掃掉了莫離殤手中的茶杯,手捏著莫離殤的脖子,惡聲惡氣道:「你要是敢,信不信孤王現在就殺了你?」

    眼一眨不眨,依然是笑面如花,無所謂道:「東王要殺我就如輾死一隻螞蟻,只不過不知道東王能不能承擔後果呢?」

    「你…。」海東青快抓狂地看著莫離殤,手越收越緊,看著莫離殤的臉由白變青,漸漸的呼吸困難,可是她明媚的眼中依然是那麼透澈,透澈到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狼狽,看到了她眼底毫不掩藏的諷刺。

    終於,他咬了咬牙,鬆了手將莫離殤推向了椅中,莫離殤拚命的咳了數聲後,才緩過勁來,看向海東青的眼神犀利尖銳,譏笑道:「看來東王是輸了。」

    「是的,你巧舌如簧詭計多端,孤王這一回是輸了。如果你是男人,孤王必會不顧一切的殺你。」

    輕輕的聳了聳肩,她笑得如春花燦爛,唇輕啟漫漫冰雪:「東王不必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就算是女人你依然想殺我,只是時機不對而已。」

    眼中閃過一陣被看透的狼狽,他恨恨道:「你偏到一針見血不成麼?」

    「呵呵,好吧,既然東王愛聽好聽的,那讓我來講些好聽的吧。」

    「難道你想跟那些女人一樣對孤王拍馬阿諛麼?」

    眼一閃,莫離殤笑道:「東王真是太自戀的,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還是說東王希望我這麼做?」

    氣惱不已的海東青再也顧不得修養了,抓起了桌上的茶,對著壺嘴就猛烈的喝了起來,再不補點水,他就要被莫離殤氣瘋了。

    這個莫離殤真是說話慢悠悠,卻如小刀子拉人痛得無法抑制。

    真不知道滄海明月怎麼會容忍她的。

    難道她的柔情只會對滄海明月展現麼?想到這裡,他不禁停下了喝水的動作,注視著莫離殤,眼中閃著莫名的情緒。

    被他怪異的眼光看得心頭一陣發毛,莫離殤不禁輕了聲。

    海東青猛得清醒過來,他用力放下了茶壺,氣道:「既然不是,那麼你有什麼好聽的讓孤王滿意?」

    「呵呵,東王所懼的不過是四大家族的權力還有伍家的權力,如果我有辦法幫你把這五家勢力瓦解了,那麼東王是不是能放我回西秦?」

    「你覺得你能夠在瓦解五家勢力後全身而退的可能麼?」

    「東王是指五大家不放過我呢,還是說東王想物盡其用?」

    「哼,你高看孤王了,孤王既然能在這裡聽你說所謂的好聽的,就是因為孤王不敢冒險,不敢用你的死來分解了五大家,但是五大家可不是吃素的,你又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五大家這麼輕易的瓦解而你能全身而退?」

    「哈哈,這個就不勞東王操心了,不過要請東王配合倒是真的。」

    「配合?怎麼配合?」

    「相信東王知道我擅長什麼吧?給我材料,定會讓這戲演得逼真無比。」

    「什麼意思?」

    莫離殤微微一笑,步步生蓮走向了海東青,走到離他一尺遠之處,唇湊向了他的耳邊,邪惡道:「請你配合我試試毒而已。」

    鼻尖一陣清香襲來,不同於胭脂俗粉的香氣,而是似蘭似荷,似茶似雲般飄緲不可捕捉的淡香,讓海東青頭微微一暈,俊美無雙的臉上劃過幾不可見的情慾,他幾乎是沒有聽到莫離殤所說的話,全身的感官都集中了鼻中索繞回轉的那縷清雅,直到莫離殤擦肩而過,行雲流水般揮袖如風,坐在了美人軟榻之上,輕拈了只蘋果慢慢地啃了起來,他才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他轉過身,看著吃得愜意地莫離殤,突然說了句文不對題的話:「這蘋果好吃麼?」

    「想吃麼?」莫離殤笑了笑,隨手抓起了另一隻,扔給了他。

    他竟然身不由已地接住了,咬了一口,眉頓時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來,狠狠地吐了出來,然後將蘋果扔到了桌上:「這是什麼蘋果,這麼酸?」

    「酸麼?很好吃啊!」像是要證明般,莫離殤又吃了一口。

    那汁水微沁出她的唇角,他竟然看著心中起了旖念,甚至想嘗嘗她口中的味道。

    「你怎麼了?」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難道這蘋果把你酸傻了麼?」

    「噢,沒什麼!」他搖了搖頭,他真是瘋了,居然對莫離殤有了感覺,甚至看得失了神,他輕皺著眉道:「對了,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莫離殤驚叫起來,訝然道:「難道我剛才說的都是白講了麼?」

    臉微赧,道:「也不是,你說讓孤王如何配合你?」

    「看來你真沒有聽我說,好吧,我再說一遍,那就是希望你配合我試毒。」

    「什麼?你要孤王服毒?」海東青臉色一厲,眼中射出凶光,怒斥道:「難道孤王太善待你了,你以為孤王是傻瓜麼?」

    「不敢,東王是傻瓜這東國就沒有聰明人了。」

    「哼,那你是什麼意思?」

    「東王不覺得那五大家在暗中各自培養勢力,你卻坐看著無計可施,最多不過是小打小鬧,讓他們口中爭鬥一番,而實質性的問題卻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解決麼?」

    「難道孤王服毒,這問題就能解決了?」

    「呵呵,當然,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

    「你剛才還說誰先動誰先死!」

    「呵呵,東王難道不知道此一時彼一時麼?再說了,你剛才主動是對抗我,而我這次主動卻是對抗五大家族。當然不一樣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說你的計謀比孤王還要好麼?還是你自誇能力勝過孤王?」

    「哈哈,東王莫要小心眼,有些事旁觀者清而已。」

    「哼。」海東青不置可否的哼了聲。

    莫離殤也不以為意,笑道:「如今五大家族各自為政,互有牽制,所以都小心謹慎,伺機而動,你等的時間越長,他們的羽翼就越豐滿,所以與其被動受制於人,不如主動亂其陣腳!」

    「噢?」海東青眼睛一亮,神情有些激動道:「如何主動亂其陣腳?」

    「呵呵,有道是國不可一日無主。」

    「你是說…。」

    「正是。」

    海東青看著莫離殤陰晴不定,沒想到讓糾結半天的問題就這麼輕易的被她解決了,可是此舉也十分的冒險,如果他真的服了莫離殤的毒,莫離殤心懷不軌怎麼辦?

    這次的冒險更是大了。

    「怎麼?東王不敢麼?還是怕我給東王下了毒,不給東王解?」

    「孤王能信你麼?」

    「呵呵,信與不信,好像東王別無選擇!」

    海東青臉色微微一黯,他深深地看了眼莫離殤道:「如此想來,孤王倒覺得孤王開始的計策更是可靠些。」

    「哈哈,東王難道還不明白麼?你的計策的確好些,可是關鍵是棋子得聽你的話,可惜事與願違,我是一個不聽話的棋子,而且後果十分不確定,你東王也許能承受得起,但東國的百姓卻承擔不起戰火的紛亂。」

    海東青臉色一凜,不可置信道:「難道滄海明月真的能為你而不顧天下蒼生,肆意妄為麼?」

    「命都沒了還顧得了蒼生麼?」莫離殤譏諷地看了眼海東青,板著小臉道:「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東王,我之於明月比他的性命還重要,如果我死了,他定會傾西秦之力掃平東國,讓東國從此成為歷史。」

    「不可能!」海東青禁不住驚呼起來,他眼瞇起了一條犀利的縫:「這也許又是你的一個詭計而已。」

    「呵呵,東王,也許你認為我的命不值得明月為我墜入魔道,那麼我肚子裡的孩子呢?加上這個籌碼相信東王會相信了吧?奪妻之恨,殺子之仇,別說是愛之深深的人,就算是你東王為了臉面也不能就這麼吃個啞巴虧吧?」

    海東青腳下一頓,終於點了點頭道:「好,按你說的做,不過這毒由孤王的人來制。」

    莫離殤挑眉輕笑,笑得很有意味:「如果東王喜歡自欺欺人的話,你就這麼做吧。」

    臉上閃過一陣狼狽,他惡狠狠地瞪著莫離殤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要下毒誰會知道?只要我不告訴你東王,你會知道麼?我之所以告訴你就是光明磊落!而且你自己下的毒,你確認你的御醫裡沒有人能看出來?又確認你的御醫不是五大家族的人麼?」

    海東青澀了澀,眼意味深長地看著莫離殤,終於妥協道:「好吧,都按你說的辦,不過…。」

    聲音陡然轉厲,喝道:「如果你敢騙孤王,孤王做了鬼都不會饒過你!」

    莫離殤眼光堅定地看著他道:「東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應該知道仙魔女雖然狠毒無情做事卻是光明磊落,這江山也好,天下也好,爭,當然得爭!可是要的是光明正大的爭!戰場上用計設謀,心狠手辣,無可厚非!但是說用毒殺你於無形,不僅是墮了我的名聲,更是對明月能力的污辱。總有一天,我們會兵戎相見,但那是在戰場上,絕不是見不得光的暗殺下毒!」

    「好!如此孤王就信你一次。」說著將手抬了起來。

    莫離殤亦伸出小手用力的擊向了他的手,擊掌為誓。

    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輕劃過了他綿軟略帶薄繭的大手,竟然如羽毛般輕掃過他的心尖,讓他的心微微地顫,淡淡的酥,身體的血液似乎有些異樣的加快流動。

    手猛得握起,將她的小手緊緊地握住,用力…。

    「東王…。」莫離殤眼色一冷,斜睨著海東青意味不明的臉。

    「噢。」她的聲音如雷擊般刺入了他的耳內,他懊惱地鬆開了手。

    待見她如髒了般輕輕地在衣角上拭了拭,眼中陰霾頓現。

    感覺到他眼中的陰狠森然,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對不起,不怎麼習慣。」

    「難道你就只習慣明月太子的觸碰麼?」他語氣中的尖銳帶著無邊的醋意,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到。

    莫離殤微微一愣,抬眼看向他道:「難道不應該麼?」

    一句話問得他無地自容,是的,女子從一而終,要不是莫離殤身份特殊,怎麼容得他與她一掌而擊?

    他悻悻地握緊了拳頭,狼狽地衝向了門外,到門口時才道:「明日你去給伍太妃請安。」

    「好的。」

    快速的衝了出去,把她清雅如風的聲音甩在腦後,可是那掌中的觸感,耳內回轉的聲音竟然如夢大魘般不停地讓他回味。

    他一定是瘋了,他居然為一個女人而有了感覺!為了一個他人的妻子而心動了!為了一顆棋子而牽動了!

    真是天大的笑話,下棋的人卻被棋子所左右了,下棋的人卻對棋子產生了感情,在該棄子時他猶豫了,竟然捨不得棄子了!

    表面上他怕利用完莫離殤後引起無法控制的後果,其實他內心何嘗不是不捨呢?

    他竟然不捨到昏了頭答應用自己的身體為餌,就這麼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她!

    他一定是瘋了,瘋得無可救藥了。

    不!他這一切都是為了東國,為了東國的百姓!

    他這麼告訴自己,頓時他驛動的心似乎平靜下來了。

    慈寧宮中,殿堂富麗堂皇,紅牆綠瓦流動異彩,端得是金碧輝煌,貴氣逼人。

    莫離殤出了憶蝶宮悠閒的逛著,一路上看著風景怡人,問東問西,不一會倒把四大妃子的宮殿問了個詳細。

    原來海東青除了四大妃子,其餘的良嬪,美人並不多,幾乎是屈指可數。

    讓莫離殤不禁對他又有了新的認識,海東青果然是自律很強的人,娶的這些個妃子與美人估計也是政治需要罷了。

    「皇后娘娘,時辰不早了,太妃該起了。」

    這時身後的宮女膽戰心驚地提醒道。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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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七章

    「嗯,前頭帶路。」莫離殤點了點頭,來了近一個月了,也該見見這個「重情重義」的伍太妃了。

    「喲,這不是皇后娘娘麼?」左側突然傳來一個誇張的聲音,雖然聲音清脆妖嬈但卻被音樂中的尖銳所破壞了。

    莫離殤微微一笑,站在那裡,等著那女子的接近。

    一陣香風拂過,莫離殤只覺眼睛一亮。

    只見她如雲美發挽金絲飛仙髻,上綴朝陽五鳳掛珠釵,優美的頸項上垂著深海珍珠一百零八顆,如荷葉翻滾的裙邊墜著數條輕煙羅紗,每走一步飄飄若仙。

    身上穿著縷金百鳥朝鳳宮裝,外罩薄紗。一雙丹鳳含星眸,兩彎柳葉吊梢眉,身材豐腴而不失苗條,體態風騷而不失清純,粉面含春而威不外露,卻是丹唇未啟笑先聞。

    「娘娘,這是柳德妃。」宮女巧兒在她的耳邊低聲提醒道。

    她的話音剛落,只聽得柳德妃身邊的大宮女玲兒斥道:「巧兒,你見了我家娘娘怎麼不行禮?難道跟了新主子後連規矩都忘了麼?」

    巧兒微微一驚,這柳德妃雖然長得嬌美可人,卻是個睚眥必報之人,聽說得罪她的人最終都無聲無息地成了荷塘裡的花肥。

    雖說皇后位份高,但畢竟在朝中無根無底,這些奴才不敢動皇后要捏死她卻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容易。

    於是低下頭向前數步,就欲給柳德妃行禮。

    莫離殤臉微微一變,冷聲道:「巧兒,你是本宮的宮女還是德妃的宮女?如果你喜歡當德妃的宮女那一會本宮就把你送給德妃如何?」

    巧兒聽了呆在那裡,雖然皇后看著沒有勢力,但從來不罰宮女太監,而柳德妃那裡的就不同了,幾乎可以說三天兩人有人被打得死去活來,死的更是不少。

    「哎喲,皇后姐姐這是怎麼了?不過一個宮女,看你捨不得的樣子?妹妹跟你說,對這些奴才可不能太慣著,否則她們就不知道誰是主子了。」

    眼含機鋒深深地看了眼德妃,唇間輕綻起淡漠的笑:「本宮父母只生本宮一人,當不起柳德妃一聲姐姐。另外說到規矩,你作為四妃之一進宮之時你父母應該教你吧,怎麼見了本宮也不行禮?」

    「你…」柳德妃明媚的笑臉頓時如吃了蒼蠅般的僵在了那裡,眼中射出惡毒的光芒,她輕蔑道:「哼,皇后娘娘,本宮看得起你稱你一聲皇后姐姐,你可不要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這麼對本宮說話?要知道本宮的父親可是四大家族之一柳家的族長,你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人居然敢這麼對本宮說話?別以為得了皇上的寵,你就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了,告訴你就連皇上都得顧忌我父親幾分!今天不要說不給你行禮,就算本宮無禮你,你也拿本宮沒辦法!」

    「是麼?」莫離殤微微一笑,這真是下雨天有人送傘來,來得真及時,她本來就想將四大家族各個突破,這卻送上門給了她一個機會。

    於是她厲聲道:「來人,給本宮掌嘴!」

    巧兒大驚失色,連跪在莫離殤身前道:「皇后娘娘,這是柳德妃!」

    「柳德妃怎麼了?其罪一,妄自在本宮面前自稱本宮;其罪二,見本宮不行應行之宮禮;其罪三,居然敢對本宮出言不遜以下犯上;其罪四,目無皇上!如此四罪,掌嘴是輕的,還不快給本宮打?」

    巧兒聽了遲疑了半天。

    莫離殤冷眼看了看她,隨後對邊上的小太監林子道:「小林子,本宮說話有沒有用?」

    小林子立刻走了出來,恭聲道:「皇后說話自然是有用的。」

    「那本宮是不是能處置柳德妃?」

    「皇后是後宮之首,只要師出有名可以處置所有的妃子。」

    「那本宮如此處置可有過失之處?」

    「皇后娘娘如此處置可謂是心懷慈悲,極為輕淺。」

    莫離殤聲音陡然一厲,喝道:「那還不給本宮掌嘴?」

    「是!」小林子聽了二話不說縱身向前,在圍著柳德妃的丫環來不及反應之時,往柳德妃的臉上狠狠地打了兩個巴掌,頓時柳德妃頭髮披散了開來,那美艷的臉上現出兩個鮮紅的掌印。

    她呆了呆後,才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離月,你竟然敢打本宮?」

    「敢直呼本宮名諱,小林子再給本宮狠狠地打,不打夠十記耳光不要停手!」

    一開始柳德妃被打是因為沒有防備,二來是因為不相信莫離殤會真的打她,現在所有的丫環太監都環護在周圍,哪還容得小林子再打上柳德妃。

    於是柳德妃的幾個宮女與太監都瘋了似得打起了小林子,莫離殤看著自己身後的人,寒意遍體道:「怎麼?要本宮請你們去下手麼?」

    她身後的人才如夢初醒,衝上去幫起了小林子。

    莫離殤心中一冷,看來自己在宮裡的威信實在是低,一個四妃之末的柳德妃就敢把自己欺負至此了,而手下的人都不敢反抗柳德妃!

    看來四大家族的勢力果然是浸潤地透徹,已然直逼皇權了。否則這幫奴才也不敢置她這個名正言順還佔著海東青寵愛的皇后而不顧了。

    一群奴才就這麼打了起來,而柳德妃見莫離殤站在那裡神情漠然地看著,那小肚子微凸的樣子,分明是懷了孕的,頓時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的光芒,她自己把頭髮拉亂了,瘋了似得衝向了莫離殤,叫道:「皇后要殺人了…。」

    莫離殤看似不在意,其實一直關注著柳德妃,因為今天就要拿柳德妃開刀了,不能怪她太無良,實在是怪柳德妃運氣不好,這四大家族雖然互有聯姻,互有親戚關係,但卻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的,在利益得不到平衡之時,勢必產生間隙的。

    柳家就是這樣的,柳家的女兒之所以只封為德妃,在四妃之末,就是因為他們的勢力是最弱的,但最弱卻不是無用的,只要柳家倒向其中三家任一家,那一家就會做大了。

    所以其他三家對柳家是又恨又愛,愛柳家的勢力,又恨柳家的中立,所以如果她拿柳家開刀的話,其餘三家定會隔岸觀火,甚至會落井下石,只等著柳家倒了,將柳家的勢力分一杯羹,以達到新的平衡點。

    正在莫離殤思量之時,那柳德妃已然衝到了她的身邊,那樣子分明是對著她的肚子來的。

    頓時莫離殤眼中冰刀霜劍,身上散發出無盡的寒意,讓那些撕扯在一起的宮女太監也不禁有些瑟縮。

    竟然敢打她孩子的主意!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自從她住在宮裡,每日裡毒藥不斷,反正傷害不了她,她懶得理,可是現在就這麼光明正大無所顧忌地衝著她的孩子來了,她再不還擊別人就以為她可以任人捏扁挫圓了。

    於是唇間綻開了陰冷地笑,眉低垂間見到三米處有一個突起的尖石,頓時惡向膽邊生。

    她看向了柳德妃的花容玉貌,邪惡地道聲:可惜了。

   身體靈巧地往邊上一躲,而暗藏在袖中的手卻微一用力,沒有了內力不代表沒有了能力,手中暗藏太極八卦,輕輕一轉間,就將柳德妃改變了方向,柳德妃連莫離殤的身體都沒有挨到,直直地衝向了那尖石之處。

    這一瞬間莫離殤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驚呼,眼微抬,看到陽光之下有一個貴不可言的女人正急步而來,頓時心中樂開了花,這真是天助她也,有什麼比太妃眼見為實更讓人信服的呢?

    太妃,伍家,恐怕也是恨四大家族入骨的吧?

    這場戲真是演的好極了。

    於是她假裝被柳德妃撲倒將身體一歪,倒在了地上。

    「天啊,皇后娘娘被柳德妃推倒了,快救救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可是懷著皇嗣呢!」小林子最是機靈,先下手為強,更是造成先入為主的印象。

    要說伍太妃遠處只看到了柳德妃衝向了莫離殤,碰沒碰到莫離殤,她並不親眼所見,但被小林子這麼一叫,卻將柳德妃的罪行的坐實了。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這衝撞皇后罪不致死,可是傷害皇嗣卻是誅連九族的大罪啊。

    「快,快,傳御醫!」伍太妃急急地衝了過來,那對鳳眸中露出與她表情完全不同的沉靜冷靜,還有絲絲的陰狠。

    「滾,都給孤王滾開!」海東青聽到了消息,連早朝都不顧了,瘋了似地衝了過來,待見到莫離殤閉目躺在了草中,頓時目眥俱裂,一種叫做害怕的情緒席捲了他的全身,他只覺血液都倒流了,讓他失去的思考,有著瞬間的停擺。

    他看著莫離殤,有些害怕的伸出了手,他擔心,擔心這不是莫離殤設的局,如果這是真的怎麼辦?

    手輕顫著,躍躍欲試,又退了回來,第一次他這麼優柔寡斷過,就算是戰場上決殺千里,揮手間收割人命,他的手都沒有抖過,現在他卻為莫離殤而抖了,害怕了。

    終於,他咬了咬牙,將手伸向了她的鼻下,氣息微弱無比,不過就這點氣息也足以讓他如釋重負了。

    他將莫離殤抱了起來,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冷冽的五官彷彿浸潤在了冰天雪地裡,那冰寒的目光染上一抹殘佞的色彩,唇間勾起了令人膽戰心驚的陰鷙與凶殘,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撞破了臉的柳德妃。

    柳德妃撞在石頭上後先是痛得一暈,等有了知覺後,手撫上了自己的臉,卻發現是鮮血淋漓,頓時失聲驚叫起來:「啊,我的臉…我的臉…。」

    尖叫數聲後,突然眼中露出凶光,轉向了莫離殤處,吼道:「離月,你這個賤人,你毀了我的臉!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的孩子。」

    「呯」海東青忍無可忍,抬起一腳踢到了柳德妃的胸前,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之心,那一腳把柳德妃踢得身體飛出去三丈之遠,撞在了紫籐花下,一時間紫色的花瓣落纓繽紛,紛紛擾擾的飄落下來,伴隨著柳德妃衝口而出的鮮血,灑滿了一地。

    海東青猶不解氣,運氣於掌,揮灑間將紫籐蔓打斷,無數花紛揚開來,壯觀異常,那撲鼻的香成了美人的塚。

    美艷無比的柳德妃就這麼香消玉殞了。

    四大家族正好趕到這裡,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都張口結舌,第一次,他們看到了發威的海東青,一直以謙和示人的海東青,一直讓所有的人都覺得無害,與西秦一戰,三萬兵馬全軍覆沒,更是讓他們對海東青起了輕視之心,可是今天的海東青讓他們刮目相看了,他們彷彿看到了巨人般心頭湧起了恐懼。

    到底哪個是真的海東青,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以前的都是他隱忍的表現麼?如果是這樣,那麼海東青的城府真是讓人害怕。

    「來人,傳孤王旨意,柳家縱女行兇,意圖謀害皇后與皇嗣,九族之內十歲以下男子送苦牢,女子全部充當官妓,男子斬立決!」

    「皇上。」柳言聽了面如土色,一下癱倒在地。

    其餘三家面面相覷了半天,也紛紛跪在地上為柳家求情。

    「怎麼?你們給柳家求情,難道是說孤王的皇嗣微不足道麼?誰都可以輕易殺害的麼?」

    「皇上。」陳清冷靜道:「事實尚不清楚,現在柳德妃已死,誰也不知道這事實真相,難道就憑皇后昏了過去,就認定了柳德妃對皇后不軌麼?這說來也太牽強了一點,而且這九族之人,牽連太廣,還望皇上三思。」

    柳言見陳清為他求情,頓時眼中露出感激之狀,連忙磕頭道:「是啊,皇上,微臣不服,臣女已死,還要背上這不明不白的罪名,微臣不服啊!」

    眼色一厲,威壓瀰散開來,讓眾人更是有種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寒冷感,他們將頭低下更下了,幾乎是貼著地面,不敢說話。

    第一次海東青感覺到了他們的臣服,那種被人害怕的感覺更是激起了他對權力的慾望,他更是堅定了將權力收回手中的決心。

    他冷冷道:「既然你們都說事實不清,那麼就讓這裡的太監宮女說說經過吧。」

    「皇上,柳德妃見了皇后娘娘,語出不遜,皇后娘娘一直溫柔可人,脾氣也好,只是默默聽著,可是沒想到柳德妃居然說皇上也要…也要…。」

    「也要什麼?」海東青的聲音變得更冷了,冷得讓人連血液都凍成了冰。

    柳言卻冷得汗如雨下,進入了冰火兩重天,他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那時就真是回天乏術了。

    可是老天卻沒有站在他的一邊,他聽到了足以讓他滅族幾回的話:「柳德妃說皇上也要看他們柳家的臉色,皇后算什麼?」

    「呯」海東青身邊的石被海東青狠狠地拍了下去,登時化成粉末。

    眼中全是嗜血的殺意,聲音如地獄中傳來透著陰寒,海東青一字一頓道:「柳愛卿,是,這,樣,麼?」

    「咚咚咚」柳言嚇得拚命磕頭,磕得頭破血流,哭道:「微臣決不敢有此心,實在是臣女胡言亂語啊,皇上…噢不,一定是這小太監撒謊,臣女自幼溫良嫻淑,怎麼會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皇上,您英明威武斷不能聽信小人之言啊。」

    小林子也猛磕頭道:「皇上,奴才決不敢亂說,這裡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聽到了。」

    「皇上,奴才(奴婢)確實聽到了。」

    有道是人死狐猴散,何況柳德妃的為人又不怎麼樣,那些剛才還打得熱火朝天的宮女太監立刻都眾口一詞,頓時讓柳言癱倒在地。

    「皇上,就算是柳德妃口無遮攔也罪不致死。」張君看了眼柳言,在柳言哀求的目光下,亦出言求情。

    「是麼?」海東青冷冷地看了眼他,對小林子喝道:「你繼續說!說得越詳細越好,但凡有一點的遺漏謊言,孤王就摘了你的腦袋。」

    「奴才不敢,皇后本來一直禮讓有加,可是耐不住柳德妃這般咄咄逼人,又言語間如此輕慢皇上,終是忍無可忍,令奴才們掌嘴以示宮威。」

    海東青聽到這裡手一抬,示意小林子停止,然後冷眼對著張君道:「張輔宰,皇后這麼做有無過錯?」

    「輕慢皇后,言語辱及皇上,掌嘴是輕的。」

    「嗯。」海東青點了點頭,對小林子道:「繼續。」

    「是,皇上,可是柳德妃不服,令她的宮女太監們與我們打了起來,而自己卻對著皇后的肚子衝了過去,還惡狠狠道:讓你生,讓你生個鬼去。」

    「混帳!」海東青勃然大怒,一腳踢向了小林子,把小林子踢了個觔斗,嘴連流血,爬了起來磕著頭道:「皇上饒命啊,不是奴才說的,是柳德妃說的這些話啊!」

    海東青才怒氣稍斂,陰冷道:「柳愛卿還有何話說麼?」

    趙錢這時求情道:「皇上,柳德妃雖然有此歹意,但俗稱嫁出去的女兒沷出去的水,要柳家九族陪葬與理不合啊,再說柳德妃只是這麼說,是不是撞到皇后也並不一定啊。」

    「是麼?那麼哀家親眼所見也是假的麼?」伍太妃這裡突然輕輕地說了句,讓所有的人都噤了聲。

    「哀家親眼所見柳德妃將皇后撞倒,然後自己也沒收住腳撞上了石頭,也算是惡有惡報,如此心狠手辣欲壞哀家孫兒性命之人,真是罪該萬死!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沷出去的水,要不是柳言平時做事說話失了對君王的敬意,柳德妃一個婦道人家敢這麼膽大妄為麼?依哀家看,不但柳德妃該殺,柳家九族更是該誅!」

    「皇上…。」柳言聽了面如土色,拚命磕頭道:「皇上饒命啊,看到罪臣盡心盡力的扶持皇上的份上,還請法外開恩啊!」

    「盡心盡力?」海東青玩意地笑了笑,那笑意不達眼底,他環顧了其餘三大家的人,淡漠道:「陳愛卿,張愛卿,趙愛卿,現在你們還要為柳家求情麼?」

    三人面面相覷,剛才一家求是為了示恩,要是能將柳家撈出來,就會得到柳家的投靠,可是現在三家都求情了,柳家就算救出來了也未必會投靠其中一家,與其如此,還不如讓柳家滅了,這樣空出來的勢力還能均分,讓自己家更壯大一些。

    於是三人齊聲道:「證據確鑿,還請皇上明斷。」

    海東青譏諷地看了眼三人,薄如刀削的唇輕啟道:「如此傳孤王旨吧,另外柳家嫁於三大家的女人不受此牽連。」

    「多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其餘三家大喜。

    雖然柳家倒了,那些女人並在他們眼裡了,可是海東青此番作為無異於極給他們面子,讓他們對海東青再次起了輕視之心,看來海東青也是顧忌他們的。

    也許這次只是個異外,只是柳家不該起了覷覦之心,這四大妃子在宮裡也明爭暗鬥多年了,如此也不失為了一件好事。

    海東青這麼寵著皇后,無異是把皇后送上了風刀浪尖,也許不久,皇后的位置就可以換人了。

    一時間三大家心思各異,忘了那已然殞落的柳家了。

    「皇上…」陳清第一個奈不住,想問柳家的勢力有誰接手。

    這時御醫匆匆的趕了過來。

    「這麼慢你們御醫都是死人麼?」海東青假裝沒看以陳清的表情,對著御醫破口大罵,將陳青未說出口的話堵在了口中。

    「皇上饒命啊」御醫嚇得膽戰心驚,撲通一下都跪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了還行什麼禮,全給孤王滾過來,給皇后看看,如果皇嗣不保,孤王讓你們去陪葬。」

    御醫一個個哭喪著臉,難道保不住也說保住麼?那可是欺君啊,要滿門抄斬,可是真保不住了也是滿門抄斬啊…。

    瞬間幽怨一片。

    李御醫小心翼翼地搭了搭莫離殤的脈,仔細地聽了會才緩緩道:「皇上,皇后雖然被撞了動了些胎氣,好在龍胎自有天祐,還是很安好。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了。」

    海東青大喜,抱著莫離殤飛速地離開了御花園。

    伍太妃恨恨地看著海東青離去的背影,冷硬的眼光毫無波動,冷得不帶一絲感情,沒想到這個皇后對海東青的影響如此之大,連給她行禮都忘了,彷彿她是一個透明人般。

    她拳頭緊握,眼中怨毒地盯著海東青往憶蝶宮裡而去。

    「太妃,微臣告退。」

    眾臣行禮的聲音驚醒了她,她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然後率著眾太監宮女揚長而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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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八章

    「都出去。」

    「是,皇上。」

    憶蝶宮裡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海東青小心翼翼地將莫離殤放在了床上,自己坐在一邊,貪婪地看著她的容顏…

    剛才他失控了,他入戲了,莫離殤的暈倒讓他有種滅頂的恐懼。

    手慢慢地伸了出來,冰涼的指尖在她的脖間來回輕劃,指輕輕的刮著她玉般高傲的頸項,那脆弱不堪一擊的脈動脈就在他的指下跳動。

    指輕輕的游移於這散發出淡雅氣息的動脈處,只要微一用力,她就香消玉殞了,困撓他多日的困擾就能從此消逝了。

    可是他下不去這個手,他捨不得,想到失去她的痛苦他就無法抑制地顫抖。

    第一次無關於國家,只是純粹為了她個人,他無法下得去這個手,她,好像成了他的弱點!

    輕輕地歎了口氣,他的指微微的向上,磨擦著她花瓣般的唇,睡著的她是這麼的安靜,安靜的讓人心疼,安靜的引人犯罪,她的容顏不是最美,卻最吸引了他,看過無數佳麗美人,他的心竟然為她驛動了。

    為了這個他人的妻子,為了這個讓他失了三萬兵馬的女人,為了這個讓他顏面掃盡的女人,他心動了!

    連他都不知道何時心動的,愛的種子就這麼萌芽了,就這麼消無聲息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生長了。

    可是,她,卻不愛他!甚至是恨他,幫他也是為了她自己…。

    苦澀地一笑,為什麼他總是在求,求之而不得?!皇位是這樣,對於心愛的女人也是這樣!

    人們總是看到他表面的光鮮,卻看不到內心的痛苦……

    本來只是演戲,沒想到他真心的想寵她了,他甚至還膽戰於剛於以為失去她的恐懼之中。

    「你說孤王該拿你怎麼辦?將你折斷了羽翼放在這宮中可好?」他喃喃自語,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不行,你要是斷了羽就不是你了,沒有了銳氣的你又怎麼還能讓孤王傾心呢?可是禁錮你,你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呆在這裡呢?」

    第一次他堅毅的心有了徬徨,有了猶豫。

    「皇上,皇后娘娘身懷有孕,不能截脈太久。」小林子從暗中走了出來提醒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海東青疲憊地應了聲,揮了揮手。

    小林子眼微微一閃,似乎輕歎了聲,如影般的消失了。

    眼緊緊地盯著她仙女般恬靜的容顏,終於他抗拒不了她的嫵媚,她的清純,她的香甜,慢慢地低下了頭,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唇。

    本來只是想淺嘗則止,可是在品嚐到她美好後,他欲罷不能了…。

    吻更深了,舌尖輕啟,欲挑開她的唇,與她一起共舞。

    她的唇緊緊的閉著,那是無意識,嚴陣以待拒絕他人的入侵。

    終於他悻悻作罷,有些嫉妒道:「難道你迷糊中也為明月太子守貞麼?」

    歎了口氣後,他終於抬起了手,解了她的穴位。

    眼忽得睜開,彷彿明月一下從黑暗的地平線上躍出,頓時清輝一片,灑滿了整間屋子,熠熠生輝,讓海東青沉醉於其中,驚艷於其中,沉淪於其中。

    「你怎麼在這裡?」她明眸輕轉,看到海東青坐在床邊,有些意外與薄怒。

    「你不是暈了麼?孤王抱你回來的。」

    「你不是腦子了有問題吧,我明明是裝暈的,是你點了我的穴道。」莫離殤語氣不善。

    看著她如小豹子般的警覺,海東青又好氣又好笑,手伸出來寵溺地刮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道:「你擔心什麼?難道你怕孤王飢不擇食對孕婦下手麼?」

    被他突如其來親熱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即惱羞成怒,坐了起來,用力推開海東青道:「別動手動腳的,別忘了,我只是答應你演戲,並不是你的皇后,我的夫君是明月太子。」

    本來嬉笑著看她發怒的海東青一臉溫柔,待聽到明月太子的名字後,立刻臉上陰霾無比,他寒聲道:「不用提醒孤王你的身份,難道你就這麼自信,一個身材雍腫不堪的孕婦能引起孤王的性趣麼?」

    「如此最好。」莫離殤眉輕皺了皺,雖然他說話不好聽,但話裡的意思她聽著舒服。

    想了想又警告道:「還有不管怎麼樣,我的孩子不容你做文章,否則我與你拚命。」

    「呵呵,孤王是這麼卑鄙的人麼?至於拿你肚子的孩子玩手段麼?不過現在就算孤王不想,別人似乎也饒不過你和你肚裡的孩子了,孤王只能盡全力保住你和孩子,至於孤王無法顧及的時候,你還是得小心為是。」

    「什麼意思?」

    「現在整個宮裡都知道你肚裡的孩子是孤王的,是東國的皇嗣。」說完他的眼深深地盯著莫離殤,說這話時,其實他心裡也激盪非常,他是多麼希望莫離殤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啊,要真是如此他要天下有何用呢?

    突然他一驚,驚得一身冷汗,他怎麼會這麼想?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能捨棄十幾年來籌劃的皇權?難道無聲無息中她對他的影響已然如此之深了麼?

    莫離殤並未注意他的反常,只是聽到他的話,氣怒交加,斥道:「你說什麼?你這個混蛋,我肚子裡的孩子與你有什麼關係?」

    說完抬起腳,一腳將海東青踹到了床下!

    海東青措不及防撲向了地面,好在他武功了得,莫離殤又沒了內力,一個鯉魚打挺緩解的撲到在地的狼狽,他正待起來,沒想到還不解氣的莫離殤,氣呼呼地從床上蹦了下來,粉拳緊握對著他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

    他想也不想的運氣要將她摔出去,等掌風臨到她身上時,才嚇得收回了手,就在這時,莫離殤的拳頭狠狠地打到了他的眼睛上。

    「呯」重拳擊肉的聲音過後,海東青的眼睛上登時就青了一圈,他倒退了數步,怒意滿面地瞪著她。

    「看你還佔我便宜?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麼?」莫離殤意猶未盡,還要衝上來繼續狠揍海東青。

    海東青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拳握得緊緊地,他又氣又恨,拳頭鬆了緊,緊了松,半晌才放鬆開來,不是他不打女人,可是面前的女人讓他怎麼也下不去狠手,於是他色厲內荏地瞪著莫離殤,低吼道:「你有完沒完?又不是孤王說的,是他們這麼認為的!關孤王什麼事?」

    莫離殤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道:「你不默認,他們敢這麼說麼?」

    臉上被她如蘭氣息拂過,她憤怒的小臉脹得通紅,卻更有一番風情,讓海東青微一閃神,直到頸間的手更用力了,讓他的呼吸有些困難,他才訕訕道:「你是真被撞暈了還是假暈?你難道不知道孤王娶了你,你現在身懷有孕,他們不理所當然認為是孤王的會認為是誰的?難道孤王臉上寫著好欺侮,戴綠帽子麼?」

    這下更是如捅了馬蜂窩般讓莫離殤暴跳如雷,她抬起腿狠狠的踹了他一腳:「海東青,你說話乾淨點,什麼綠帽子?我與你有半兩銀子的關係麼?咱們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人!」

    心頭湧起一陣落寞,他苦笑了笑,躲過了她的荼毒道:「好,好,你說的對,咱們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可是現在大家就是這麼誤會了,難道你讓孤王去澄清麼?難道你想讓孤王成為天下的笑柄麼?還是你活得不奈煩了?還是你想這個孩子就這麼消失於世界上?」

    愣了愣,莫離殤越想越恨,抬起腿再次踢向了海東青的膝蓋,不知道他是大意了沒有躲過去,還是不想躲,竟然被她踢了個正著,惹得他呲牙裂嘴咕噥道:「你這樣的脾氣,真懷疑明月太子是怎麼受得了的。」

    眼微微一睨,惡狠狠道:「跟你有關係麼?」

    「沒關係。」他輕歎了口氣,要不是為了讓她撒氣,她以為憑著她現在沒有內力的身手能碰到他一絲頭髮麼?

    「你為什麼不躲?」莫離殤氣也消了,突然奇怪地看了眼海東青,突如其來的問道。

    「躲了你現在能這麼心平氣和麼?」

    「那倒是。」莫離殤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突然狐疑地看著他:「咦,我怎麼感覺你今天這麼怪異?」

    「是麼?也許是高興的吧。」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浮土,瀟灑如風地走向了窗前打開了窗,目光深遠的看著窗外。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抗拒莫離殤了,與她在一起,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就如魚兒浮出水面卻回不到水中般的痛苦。

    可是看不到她,他的心如一張薄薄的紙片不堪一擊,尤其在夜深人靜,月上枝頭,他一人獨隅於若大的宮殿之中,心頭更是泛著似煙如霧般的飄緲落寞。

    每回夢醒,心頭湧起的卻是那悠遠的渴望!

    近到咫尺卻遠在天涯,他與她是這麼近,可是心卻是離得這麼遠,這才是他是大的痛。

    原來他不是不會愛人,而是沒有碰到可以愛的人,可是明白了愛,卻發現愛卻是濃濃的苦茶,蘊含於唇間的是苦還有些許的甜。

    「不對,你有心事。」莫離殤走到了桌邊,坐在椅子上,手托著香腮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

    「孤王有什麼心事!」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尖銳的怒意,似乎在掩飾什麼。

    「好吧,沒有就沒有,發什麼火?」莫離殤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才沉聲道:「眼下四大家族除了一家了,接下來你怎麼做?」

    「怎麼做?」他的眼一瞇,犀利如刀:「自然是將柳家的兵力囊括於孤王的手中,孤王想了多年了,終於將柳家除去了,這真是大快人心!」

    微一沉吟,莫離殤搖了搖頭,輕道:「不妥,這樣會引起三大家族與伍家對你的猜忌與防備。」

    「難道要讓孤王將這權力拱手相讓麼?」海東青猛得轉過身來,氣怒地看著莫離殤。

    眼微微一抬,沒好氣道:「你衝我發什麼火?」

    「對不起。」海東青懊惱地看了眼莫離殤後,才柔聲道:「孤王不是有意對你發火,只是孤王被他們壓制了這麼久,終於收回一家兵力了,要讓孤王再教出去,不免有些不甘。」

    莫離殤像看怪物般看著海東青,半晌才道:「你居然跟我道歉?」

    身體一僵,海東青更是尷尬,他走到莫離殤身邊,抓起了莫離殤手中的茶杯,氣呼呼地一飲而盡。

    「東王,那茶是我的。」:

    「怎麼?不能喝麼?難道孤王不配喝你倒的茶麼?」他沒好氣的嘟了一句,然後將茶杯重重的扔在了桌上,那茶杯骨碌碌地在桌上轉了數圈,終於掉在了地上。

    莫離殤淡淡地看了眼,才悠悠道:「怎麼會?不過是我喝過了。」

    「算了。」海東青作出了不耐煩的樣子,其實心中一喜,怪不得這茶這麼的香甜。

    莫離殤也不再多言了,重新拿了個新杯子倒了杯茶抿了口後才道:「今日的放權是為了將來更好的收權。」

    「此話怎麼講?」

    「有道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權力相對於三大家與伍家就是那良質美玉,現在三大家與伍家看似平分秋色了,其實應該還是有些差距的,無論從財力,實力與兵力上!對了,上次與我西秦交戰的三萬精兵是誰的人?」

    海東青微微一僵,半晌才嗡聲嗡氣道:「伍家與四大家族的人都有。」

    「唯獨沒有你自己的人麼?」

    「嘿嘿。」海東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笑得莫測高深。

    莫離殤心頭一凜,這個人很可怕,也許他上次與西秦對戰已然有了這個念頭,就算是她不設計全殲了他的兵馬,他也會想辦法滅了這些兵馬,當然除非能為他所用,否則他必毀之。

    那次之戰,她是為西秦排除了異已,而海東青又何嘗不是呢?看來那一次唯一輸的就是被他們所利用的人了。

    她想了想,才道:「所以說現在你應該把柳家的勢力送與這僅存的四大家中的一家。」

    「送於其中一家?」

    「是的,送給那最強的一家。」

    「為什麼不是送給最弱的一家呢?」

    「呵呵,東王這麼聰明還用我多說麼?送於最弱的一家,那麼他們正好平衡了,這世上最不容易打破的就是平衡,而唯有不平衡之時才是我們的機會!所以我們要將兵力送給最強的一家,那麼強者愈想強,勢必會增加了他的野心,機會送到了他面前他能不心動麼?我們要的就是他的心動,心動讓人失了分寸;心動會讓人慾望加強;心動會促使人有了非份之想;而他的心動更是他奪命的鋼刀,會成為別人眼中的釘子。因為他的強大會讓其餘弱小人人自危!試問,本來都是平起平坐的,突然有一天你的身邊人超過了你,你會怎麼去想?」

    「孤王會戰戰兢兢,生怕被他吞併。」

    「嗯,說得好,那麼你又會如何做呢?」

    「聯合抗強,以保不倒地位。」

    「說得對,那最強的一家以為得到了天大的便宜,卻沒想到這是一個催死的符,是送他們終結的箭!」

    「此計甚妙!」海東青不禁拍手大讚,一個高興又從莫離殤手中搶過了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了直接將杯子往身後一扔,那樣子真是瀟灑帥氣。

    莫離殤看著他,眨了眨眼。

    「你看著孤王做什麼?繼續說。」

    海東青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心裡卻在笑,甚至眼底也輕劃過一絲溺笑。

    「好吧。」莫離殤無可奈何的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是最後一個杯子了,輕道:「再有一點柳家的兵力雖然為他們其中一家所用,但並非他們親手訓練出來的,所以柳家的家將定會與他們的士兵產生隔閡,而且那些土生土長的家將也會排斥柳家的家將,這卻是給了你最好的機會,從內部分解他們,引起他們內戰更好,到時你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其中一家解決了。」

    「說得太對了。」海東青又是一喜,向莫離殤的茶杯伸去,莫離殤眼疾手快,拿起了茶壺塞到了他的手中。

    他拿著壺,臉上變化莫名,慍道:「這是什麼意思?」

    莫離殤無所謂的聳聳肩道:「我看你渴了,所以把茶壺給你,讓你一次喝個夠!」

    臉上陰晴不定,他惡狠狠地瞪了眼莫離殤,氣呼呼地拿起壺嘴,猛得灌了起來。

    「咳咳…」喝了急了些竟然嗆著了。

    耳邊傳來莫離殤的風涼話:「呵呵,東王小心了,你可不要做史上第一個被水給嗆死的君王啊!」

    「哼。」海東青氣呼呼地將茶壺往台上一放,轉身道:「你好好休息吧,孤王去合計一下。」

    「好的。」莫離殤微微一笑,全身投在了碩大的椅子中間,看著窗外風景如畫,神情愜意非常。

    走到門口依依不捨回眸相望的海東青就看到了這麼一幕美不勝收的場景,這一刻的莫離殤彷彿入了畫,濃淡相宜的景中,她恬靜自得,充滿了詩情畫意。

    眼瞬間有些迷離,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兇猛時如豺狼般的狠戾,安靜時如畫般的優雅,談計論謀時又如風般意氣,決戰千里時如雷般轟鳴陣陣,這個女人彷彿有數千種面孔,雖然每一次都讓他看到了不同的地方,可是為什麼每個面孔都讓他就這麼沉醉?

    眼變得深邃,唇用力抿著,不禁想到一句話,男人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也許他為了這個女人而要改變徵服世界的初衷了。

    「小心伍太妃對你胎兒不利。」他甩下了這句話後,匆匆而去。

    莫離殤微一惻目卻看到了他如風般消失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的瞇了瞇。

    伍太妃?

    花瓣般的唇勾起了風刀般的厲色,這世上誰要敢動她的孩子,那麼等於向魔鬼宣戰!

    相思,入骨的相思折磨得滄海明月傷痕纍纍,每想一次,他的心上就劃下一道叫相思的傷痕,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只是那相思太苦,太累,太痛…。

    離兒,你在哪裡?

    滄海明月躺在床上,手輕撫著身邊的位置,那指心似乎還能感覺到莫離殤曾經的溫度……

    他低下了頭,將臉埋在了被中,貪婪地吮吸著屬於她的香味,五個月了,他與她分離了五個月了,

    即使是酷暑,他依然不讓人把這被子拿走,因為只有聞著這被子中她的味道,他才能安然入睡。

    「樓主,有消息了。」

    一道暗影飄了進來,讓滄海明月渾身一震,他驚喜地跳了起來,抓住了暗影的衣襟,急不可待道:「快說,離兒在哪裡?」

    「回樓主,聽說東王娶後了…。」

    「他娶皇后與我何干?滾,去查太子妃的事。」滄海明月頓時失了力氣般放下了暗影,氣呼呼的推開了他。

    他轉過了身又走向了床邊,只是想多聞一會那越來越淡屬於莫離殤的味道。

    突然他站在了床邊,猛得轉過身有些顫抖地看向了暗影,唇微微一動,期待,害怕,擔心:「你。是。說…」

    「回樓主,屬下聽說東王愛皇后如命,為了皇后當場掌殺了四大妃子中的德妃,更是將德妃九族全部滅了。心中有些奇怪,所以想看看這個讓東王愛得如癡如醉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沒想到…。」

    風一樣地又捲到了暗影的面前,暗影又倒霉地被滄海明月抓住了衣襟,甚至連人都被提了起來,滄海明月滿臉興奮激動道:「你是說那皇后是離兒?」

    「唔…。」暗影手舞足蹈幽怨無比地看著滄海明月,他快被滄海明月勒死了,還說個屁啊。

    看到暗影臉脹得通紅,滄海明月立刻鬆了手。

    「咳咳…」失了禁錮的暗影狼狽地站穩了拚命咳著。

    「你等會再咳,快說是不是?」

    暗影更是鬱悶了,努力的憋住了一口氣,終於將那咳嗽憋回去了,才啞聲道:「是的,那是太子妃,而且懷了五個月的身孕了。」

    「呯」

    「樓主,樓主,你怎麼了?」暗影連忙衝上去要扶跌倒在地上的滄海明月。

    滄海明月傻傻地笑著,眼睛發直。

    「樓主,你怎麼了,不要嚇屬下啊。」

    暗影搖了半天,滄海明月才緩過勁來,一把又抓住了暗影的衣襟,高興道:「你是說我要當爹了?」

    「唔…」暗影又被抓得喘不過氣來,手舞足蹈了半天,滄海明月才鬆開了手。

    他跳離了滄海明月身邊,警惕地看了幾眼後,才道:「是的,恭喜樓主,賀喜樓主。」

    「哈哈哈,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滄海明月瘋了似得跳了起來,這真是太突然了,先是找到了離兒,再有就是他要當爹,這讓他的心臟有超負荷的嫌疑。

    他到處找能與他分享這份快樂的人,看了看周圍看到了暗影,一下撲了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臂道:

    「這是真的麼?」

    手臂上的疼讓暗影愁眉苦臉,為什麼他這麼倒霉啊,明明是報喜,卻差點被掐死兩回,現在的手真是好疼啊!

    他抽著冷氣,帶著顫音回道:「是。真。的…。」

    滄海明月更是歡喜,快如閃電地抓起了暗影的手臂,對著它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暗影痛得呲牙裂嘴,幽怨道:「樓主你咬屬下做什麼?」

    「你知道疼?哈哈哈,太好了,原來這是真的,我要當爹了。」滄海明月大喜,一躍而起。

    暗影撫著痛處,哀怨道:「屬下的肉也是肉當然知道疼的。」

    「哈哈」滄海明月不理他訴苦,大聲吩咐道:「傳我令,集得意樓全部屬下隨我去東國將太子妃迎回來。」

    「樓主,太子妃現在的身份是東國的皇后了。」

    「什麼?海東青這個混蛋居然敢娶離兒為後?他不要命了麼?」

    暗影翻了個白眼,人家娶都娶了,當然是不要命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對滄海明月說。

    於是道:「樓主,屬下建議你最好夜探東國皇宮,與太子妃見了面瞭解情況後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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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0: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九章

    夏夜的雨驅走了一日的暑氣,迎來了瞬間的清涼,窗外淫雨霏霏,諾大的宮殿在茫茫細雨中更顯蒼涼雄傳,陰森。

    沉重的雲壓得快接近地面了,湖塘上漣碕起伏,雨聲瀝瀝不絕於耳,蘆葦中無數飛鳥不堪細雨的侵擾,紛紛飛起,掀起荷葉一陣的翻飛,風帶著絲絲的細雨吹拂入了憶蝶宮的望荷軒中。

    莫離殤坐在窗前,伸手輕觸雨絲,身後裊裊香氣瀰漫,彷彿入了仙境。

    「娘娘,您身子骨弱小心淋著雨了。」柳綠看了看窗外隨手將窗關上了。

    「連看風影的自由都被剝奪了麼?」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娘娘,奴婢不敢。」柳綠聽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申辯道:「真是奴婢怕您淋著雨了,傷著了小太子。」

    「閉嘴!」莫離殤怒斥一聲,那聲小太子讓她聽著極不舒服。

    柳綠不知道怎麼得罪了莫離殤,只是拚命的磕著頭,一會兒頭就磕紅了。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莫離殤才淡漠道:「你下去吧,讓本宮靜一靜,不要來打擾本宮。」

    「是,娘娘。」

    窗又被莫離殤推開了,絲絲的雨揮灑在她的臉上,先是點點滴滴漸漸地匯成了涓涓的細流:「明月,你在哪?你好麼?你有沒有想我?」

    回應她的是無盡無休的雨,細瀝瀝地下著,偶爾風吹而過,夾雜著雨打到了窗稜上,發出了沉悶地聲音。

    雨越來越大了,淋濕了她的發,她的衣,她的心。

    心越來越涼,在雨中寒冷孤單。

    終於她伸出了手,慢慢地合上了窗,要將外面所有的涼意與孤單還有陰暗都拒之於窗外。

    就在窗要合上之際,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窗框。

    「什麼人?」眼中射出了如刀般冷寒的硬光,一反剛才的柔弱與孤伶,臉上的線條變得堅硬,彷彿冰雕。

    她退後的數步,警戒地看著那扇窗慢慢地打開,先是一條縫隙,一道暗影遮住了斜飛的雨絲,那影子越來越大,她卻來越激動,一股熟悉的味道隨著風吹了進來…。

    淚流滿面…。

    「明月…。」她如遭重擊不敢置信地看著雨中讓她相思若狂的臉,那臉曾千百次在她的夢裡出現,現在竟然真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雨淋濕了他的發,烏黑的發一縷縷地貼服於他俊美的臉上,眼中是灼傷的痛還有驚喜的癲狂。

    「是你麼?真的是你麼?明月?」她急著跨上了數步,隔著窗手顫抖地伸向了那日思夜想的臉,雨沖刷過他的臉滑過了她的手,她的掌中依然有他的溫度。

    「真的是你!你來了…。」強烈的喜悅衝擊了她為相思而傷痕纍纍地心,數月的擔心讓她已然不負重荷。

    她昏了過去。

    「離兒!」滄海明月驚叫著躍了進來,驚慌失措地抱著她,手足無措。

    呆了呆後,才慌忙為她搭脈,待發現她是過於激動而導致的昏迷才慢慢地放下心來。

    他定定地看著這張想了千回百回的容顏,一日不見思之如狂,數月不見心神俱滅,好不容易這朝思暮想的容顏就在眼前,他竟然不敢伸手碰觸,生怕又是鏡中的影像,水中的倒影,輕輕一碰化為漣碕擴散而去。

    修長的指終於還是拂上了她略顯蒼白的臉,雨沾濕的發輕捲著貼在了她的額間,憑添了一份落寞與淒美。

    指腹撫過了她修長的眉,如蝶翼般的睫,高挺的小瑤鼻,還有微翕的唇,貪婪地撫摸著,感覺著指下的溫度與濕意。

    終於他確認了,這是離兒,他的離兒終於還是回到他的懷裡了。

    滿心的歡喜抑制住激動,臉慢慢地傾向了她,唇越來越近,只想靜靜的貼著她的,感受著她的呼吸,回味著她的香甜。

    靠近了,他的唇薄如刀削,她的唇如雨後花瓣。

    他的唇帶著激動的震顫,她的唇綻放著吐蕊的芬芳。

    唇就這麼互相的吸引著,越來越近,就在快要接觸地瞬間,她的睫輕輕地顫,透過濃睫縫隙,她看到了這張讓她浸入骨髓的臉。

    「明月,我是不是在做夢?」她低語呢喃,如玉蔥般的指撫上了他因相思而更顯清濯的容顏。

    他笑,從眼底,從唇角,他所有的一切都有愉悅的笑,不言不語,唇就這麼印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是那麼的軟糯,那麼的甜美,那麼的溫暖,是他一輩子的所求。

    他的唇是這麼的清新,這麼的強勢,這麼的愛戀,是她一生的依靠。

    「真的是你。」

    她的笑被他吞入了唇間,回應她的是他登堂入室,狂野無比的舌,靈舌翻滾著滔天的激情,彷彿要將骨血都熔入其中。

    相思如狂,他的吻先是溫柔的試探,隨即變得狂野而火熱,最後又纏綿而悱惻。

    在低沉而壓抑的輕喘中,他抱起了她,往裡屋一步步地走去。

    一路上他們的唇未曾離開一分一毫,他們如瀕死的魚對水的依賴,貪婪的吮吸著對方口中的蜜津,指下變得狂亂

    衣,隨著他們的移動,一件件的剝離…。

    紅綾軟帳悄然滑落,掩住了滿床的春色。

    「對不起,離兒,我太衝動了,有沒有傷了你?」滄海明月懊惱地撫著莫離殤已然顯懷的肚子,自責不已。

    她笑,溫柔地搖了搖頭。

    他將頭輕輕地貼在了她的肚子上,驚奇地感覺到肚子裡生命的神奇,大手小心翼翼地輕撫著,柔聲道:「寶寶,爹爹剛才有沒有吵到你了?」

    莫離殤臉大紅,瞪了眼他,啐道:「你胡說什麼?把孩子教壞了。」

    「什麼教壞了?他不就是這麼來的麼?」

    「你還說!」

    「呵呵,好,我不說了,離兒,跟我回西秦。」

    「不,我不能走。」

    「什麼?你難道真看上海東青了?」滄海明月急得口不擇言。

    「你胡說什麼啊?」莫離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才道:「我被他獨門武功封住了穴道,現在一身武功都使不出來。」

    「那難道你就這麼呆在這裡麼?」

    「我是那種人麼?他答應我只要我幫他將五大家的勢力收到了手中,就會給我解穴的。」

    「你就這麼相信他?他如果是言而有信之人,就不會成為今日的東王了!更不會娶了你了。」

    莫離殤眼一冷,剛才還妖嬈美媚的眼變得風刀霜劍:「呵呵,傻瓜,他會利作我,我不會利用他麼?我仙魔女就是這麼一個任人捏扁搓圓的人麼?竟然敢威脅我,我會讓他悔之不及的。」

    「離兒,你是我的妻子,你把這一切教給我,你跟我回西秦,總有一天,我會踏平了東國,生擒了海東青,讓他為你解穴。」

    莫離殤感動地看著滄海明月,將頭靠入了他的懷裡,小手撫上了他心臟的位置,輕柔道:「明月,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開心,我知道你寵我愛我憐我惜我,捨不得我受一點的苦,更怕我受到一點的傷害,可是你知道麼?在我的心裡,你何嘗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甚至超越了我自已,你說我忍心看著你為我衝鋒陷陣,歷盡艱難,而我卻躲在你身後安穩度日麼?如果我是這樣的人,還值得你愛麼?」

    「傻瓜。」滄海明月將她抱得更緊,冒著青髭的下巴埋入了她如雲的美發,貪婪的歎了口她的味道後低喃道:「寵你就是我最大的快樂。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

    「不要這麼寵我,會把我寵壞了。」

    她溫柔地笑,將臉埋入他的懷裡,唇輕印在了他的心頭。

    身體陡然變得僵硬,他有些咬牙切齒道:「小妖精,我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難道你還想再來一回麼?」

    笑,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笑得又有些得意,她將笑藏在了他的懷中,她為能輕易點燃了他的慾火而開心。

    突然她抬起了頭,一把揪起了他的耳朵:「你說,你有沒有碰過她?」

    「哎喲,疼死我了。謀殺親夫麼你?」滄海明月誇張地叫了起來,看到莫離殤吃醋的小樣,心中也是得意不已,嘴上還硬道:「碰誰啊?」

    「你還裝?說!你有沒有碰過那個假裝我的女人?」莫離殤完全不知道她醋意橫飛的模樣在滄海明月的眼裡是多少的動人,又是多麼的風情萬種。

    看得滄海明月眼睛裡彷彿燃燒了一團火,把他剛才好不容易壓下去了慾火又重新地勾了起來,他邪肆地笑道:「都說是假冒你的了,我還能碰她麼?」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你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怎麼檢查?」

    「這麼檢查。」說完把莫離殤撲倒在床上,當然他很小心的避開了她的肚子。

    「啊…」莫離殤輕呼,羞道:「討厭,你才…怎麼又要了?」

    「一次怎麼夠?」他邪魅的笑,唇卻攻城掠地,襲向了她最為敏感的耳垂,那如珠般的耳肉在他的舌尖就如珍珠般滾動著,帶給她一陣陣地酥麻與輕顫。

    「唔…不要,你會傷了孩子的。」

    「你在上面就行了。」

    「……」

    這一夜,滄海明月用事實證明了他沒有碰別的女人,但後果就是莫離殤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看著她疲憊入睡地模樣,滄海明月滿足地笑了,輕輕地將唇印上了她的額頭,柔聲道:「離兒,好好睡,我會在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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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十章

    一夜淫雨霏霏過後是清新明媚的清晨,當一抹最亮最純淨的晨曦劃亮了大地時,莫離殤的眼猛得睜開。

    「你怎麼還在這裡?天快亮了。」

    抬頭看著正貪婪注視她的滄海明月,她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聽你這口氣倒像是你我在偷情似的。」

    「說什麼呢?」莫離殤羞紅了臉狠狠地揪了他胸前的肌肉,啐道:「這可是在東國的皇宮,一會桃紅柳綠就要來服侍了,看見你還不得嚷嚷出去,到時全皇宮的侍衛都會衝到這裡來了。」

    「我會怕他們麼?到時我正好當面斥問海東青。」滄海明月嘴上強硬,其實他也明白在別人的地盤與海東青硬碰硬根本討不了好,反而會連累了莫離殤,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啊。

    「呵呵,盡瞎說,眼下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我懷著大肚子又沒了武功,你就是想救我出去都不容易,現在只能等孩子生出來後,再想辦法了。」

    「孩子出生還得四五個月呢,這宮裡又不比西秦的宮裡,處處危機,步步艱險,時時刻刻有人要暗害於你,你讓我怎麼放心?」

    「放心吧,要想害我無非是用毒,用計,要說用毒誰能毒得過我?要說用計,就憑那些宮裡的女人也比不上我!再說了,海東青也不敢讓我出事,除非他想東國滅亡了。所以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海東青!」滄海明月咬牙切齒,眼中的黑,黑得神光流轉,流轉間儘是寒光冰雪,再看是卻是陰霾席捲。

    「行了,你先走吧,晚上咱們再商量。」

    「好吧,你要小心了。」滄海明月不放心的叮囑了聲後,才戀戀不捨的越窗而去,消失在花叢深處。

    莫離美眸看著他遠去後,才關上了窗。

    「娘娘,您起了麼?」她還未及走到床頭,門外傳來柳綠的聲音。

    心頭微微一凜,從衣櫃裡取出個瓷瓶,往床上輕輕一揮,頓時遮住了一夜的情慾味道。

    「進來吧。」

    柳綠端著水侍候著莫離殤梳洗起來,桃紅去收拾寢具了。

    突然聽桃紅道:「娘娘,這床怎麼濕了?您晚上沒有凍著吧?」

    莫離殤一動不動看著鏡子中冷漠的自己,淡然道:「剛才喝水時不小心灑在上面的,你換了吧。」

    「是,娘娘,您以後喝水叫聲奴婢就行了,要是傷著您,凍著您,奴婢就是萬死也不能贖其罪了。」

    這時柳綠將莫離殤的頭髮盤好了,左看右看了一會,滿意地點了點頭,才問道:「娘娘,今兒個您穿正裝吧。」

    「怎麼了?」

    「剛才太后傳旨來,說宴請各宮的娘娘,您穿著正裝才能在氣勢在壓過別的宮的,免得她們輕視於您。」

    對於別人的眼光莫離殤並不在意,反正她也是過客,不過想到她要做的事,於是點了點頭道:「好,依你。」

    柳綠滿心高興地幫她打扮起來,這主子有面子奴才才有面子,皇后根基淺,只有在架式上顯出高人一等的氣勢來,才能不被另外三大家欺侮,才能不被太后看輕。

    幾頂轎子都同時在慈寧宮的門口落下了。

    「這不是皇后娘娘的轎子麼?」

    一頂藍色的轎簾被打開了,大宮女從轎中攙出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她就是四大妃子之首,張賢妃,是張君的嫡長女,張家,是四大家族中勢力最強的一個。

    她身穿紫絳鑲金百花宮裝,面容艷麗無比,一雙丹鳳眼媚然天然,又暗藏機鋒,滿頭烏絲挽成飛仙髻,上綴數十顆細小珍珠,襯得她容顏晶瑩似雪,陽光照了過來,發間星光點點,使她看起來如夢如幻。

    她步履輕盈,款款生姿,若楊柳扶風,又似千桃爭春,笑語盈盈透著親切。

    只是那眼中冰冷的寒意已然穿透了偽裝的溫柔。

    「皇后娘娘是三宮六院之楷模自然比我們要早些。」第二頂轎中走出來另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

    她身體偏瘦,穿著淡藍色的紗裙,長及拽地,迤邐如仙,腰若約束,擺動間那細腰彷彿一折而斷,說不出道不明的婀娜嫵媚,連她的聲音也透著無盡的慵懶妖嬈。

    莫離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柳綠湊到莫離殤的耳邊道:「娘娘,這是陳娘妃,陳宰相的嫡長女。」

    「幾位姐姐都來了,看來臣妾是來晚了。」最後一頂不起眼的小轎姍姍來遲,一個長相明媚清純的女子立刻在侍女的挽扶下走了出來。

    她打扮得並不出眾,只是簡單的宮裝,即不顯得太過於招搖,也不顯得失了禮儀,可謂掌握得恰到好處。

    既然其餘兩個是張賢妃,陳良妃,這個定是趙淑妃了。

    莫離殤威儀的眼掃視了她們一眼後,淡漠地點了點頭,吩咐道:「既然都到了,快進去給太妃請安吧,免得太妃久等了。」

    「是。」三人對望了一眼,相視一笑,然後跟著莫離殤向慈寧宮的大門走去。

    眾人鴉雀無聲,唯有走路時衣袂摩擦時的沙沙聲。

    走到頭裡的莫離殤唇間勾起了譏嘲的笑,太安靜了,不對啊,這幫人不是該給她來個下馬威麼?

    「啪」一記耳光的聲音破壞了假裝出來的安寧。

    身體慢慢地轉了過去,卻見張賢妃怒氣沖沖地打了她的大宮女一個耳光,斥道:「怎麼回事?連路都不會走了麼?居然踩了本宮的裙子?」

    「娘娘饒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大宮女清兒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拚命的磕著頭。

    「不是有意的?本宮看你就是有心的!不要以為你平時得了本宮的寵愛,本宮就會姑息你,要知道本宮能寵你,也能治你於死地,你這賤人睜開眼好好看著,總有一天讓你吃不了的時候。」

    這明顯是指桑罵槐的話,讓其餘兩個妃子聽了掩唇而笑。

    陳良妃假裝和事佬般勸道:「賢妃姐姐,別生氣了,左右一個沒根沒底的賤婢,何必生這氣呢?打了她的臉不要緊,傷了你的鳳體就不妙了。」

    「是啊,是啊,賢妃姐姐就不要生氣了,這打也打了,氣也出了,還是給太妃請安為重。」趙淑妃也一副天真的樣子,拉著張賢妃的手勸道。

    張賢妃的臉色由陰轉晴,親暱的將指點著陳淑妃道:「你呀?就是這麼天真,這些奴才可不能這麼縱著,你要是示了弱,趕明兒不得爬到咱們頭上去了?」

    「那怎麼辦呢?」陳淑妃嘟著嘴作出可愛的樣子。

    「怎麼辦?」明媚眼裡露出陰毒的光,看向了莫離殤,皮笑肉不笑道:「哎喲,倒是忘了皇后姐姐在這裡,這宮裡大大小小的事都該由皇后娘娘處理的,你們說是不是?」

    「對啊,對啊,還是請娘娘定奪吧。」其餘二人附合著。

    莫離殤的定睛看著她們,久久不移開視線,看得她們笑容僵在了臉上,變得越來越尷尬,心想,怎麼一個無根無底的女人有這麼大的威攝力?那眼底的寒光比皇上漫不經心的光芒都讓人害怕。

    在她們手足無措快要惱羞成怒時,莫離殤微微一笑,柔聲道:「這個宮女是張賢妃宮裡的,又是得罪了張賢妃,還是由張賢妃自己處理了吧。」

    「那怎麼行!」張賢妃聲音變得尖銳,她是有意的,一來她藉著罵清兒的機會出了這口氣,二來是逼著莫離殤懲罰清兒,這樣她就可以讓宮裡的人知道皇后無行,居然狀著皇上的寵愛越俎代庖到賢妃宮裡的事來。

    三來是探探莫離殤的底,如果她處理輕了,說明她是害怕自己的,那麼以後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如果處理重了,那麼莫離殤狠毒的名聲就會傳遍了整個宮中,皇后無德就會成為事實。

    眼中一冷,莫離殤逼人的眼光直射向了張賢妃,寒聲道:「怎麼不行了?難道本宮做事還要你來批手劃腳麼?」

    「這…。」張賢妃被指責的啞口無言,想了想正待開口,陳良妃笑道:「皇后說得是哪裡話來,這不過是賢妃姐姐尊重皇后娘娘,不敢自作主張而已。」

    眼中玩意輕閃,看來今兒個她要不管倒被她們看輕了,那麼就管吧,只是這管了後不要嚇著她們才好。

    朱唇輕啟,這酷暑中竟然讓眾人感覺到了絲絲的涼意,她輕道:「賢妃可是真要本宮處理?」

    「臣妾自然是真心的。」

    「好。」莫離殤點了點頭,聲音清脆而冷漠道:「傳本宮懿旨,賢妃宮裡的大宮女清兒踩了賢妃的身上皇上御賜的百花鑲金羅裙,其罪當誅,來人,拉下去,亂棍打死。」

    「不,不要啊,娘娘救命啊。」清兒聽了面如土色,驚慌失措地看著賢妃,手一把拉住了賢妃的衣擺。

    不是賢妃說讓她假裝踩了裙角,然後藉機羞辱皇后麼?怎麼會演變成了把她亂棒打死了?

    張賢妃也嚇了一跳,這踩個裙角也不至於死啊,這清兒可是她用著趁手的大宮女,怎麼也不能讓莫離殤給殺了!

    再說了,讓莫離殤殺了清兒的話,看著是殺了清兒,還是不打了她的臉?

    本來她逼著莫離殤處罰清兒,是為了莫離殤失了民心,也讓別人同情她身為妃子無能為力!可是如果要了清兒的命卻是性質不一樣了,別人在說莫離殤狠毒的同時,還會對她產生懷疑,說她連自己身邊的大宮女的命都保不住,她還要不要臉了?

    於是她靦著臉陪笑道:「皇上這是不是太重了點?」

    「重?怎麼重了?這污了皇上親賜的衣裙還不是重罪麼?要她的命是輕的,不連累九族就是本宮的恩賜了。再說了,不是你讓本宮處置的麼?怎麼本宮這個處置你不滿意麼?」

    「皇后娘娘,…」張賢妃臉白了白,想了想申辯道:「您說的沒錯,只不過這清兒跟著本宮數年了,請皇后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得饒人處且饒人!」

    「呵呵,這算什麼?難道賢妃是在教本宮如何做人麼?」

    「不敢。」張賢妃憋著氣,吐了句。

    「不敢最好,本宮做事有禮有節,全是按章程辦的。」莫離殤慢步走到了清兒的面前,那清兒匍匐在地嚇得瑟瑟發抖,莫離殤圍著她轉了一圈,聲音冷如孤月,透著陰涼道:「本宮本來就不願管這事,實在是她非要讓本宮處置的。如果她自己處置你,本宮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可偏偏你家主子知書達禮非要本宮來處理這事,而你為什麼別的地方不睬,偏要睬皇上御賜的裙子呢?本宮也是後宮的規矩辦事,所以你也莫要怨恨本宮,真要長教訓,那麼再次投胎時眼睛擦亮點,莫要再犯錯事了。」

    說完利落轉身拂袖喝道:「拉下去。」

    「不要啊,娘娘救命啊…。」清兒死死的不肯離開,眼絕望地看著賢妃。

    賢妃牙一咬,擋在了太監的身前,喝道:「你們誰敢?」

    眼光輕閃,莫離殤戲謔地笑道:「這是怎麼了?難道賢妃是不服本宮的處置麼?開始本宮說不管不管,是你非要讓本宮管,現在本宮管了,你又不服了,敢情賢妃是吃飽了撐得拿本宮耍著玩麼?」

    說完眼色俱厲,掌狠狠地拍在了身邊的石几上。

    「臣妾…。」

    張賢妃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本想給莫離殤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反被她將了一軍,讓自己處於兩難的境地,保吧,就等於明著跟莫離殤撕破了臉,現在還不是時候;不保吧,自己的臉就丟盡了。

    她心思急轉,想著對策,突然眼睛一亮道:「皇后娘娘,這裙子並非是御賜的。」

    「不是御賜的?」莫離殤不懷好意地看了眼張賢妃的裙擺,微微笑了,眼中的淡漠清冷,在笑意的掩映下彷彿一泓溫泉,隨即,歸為冰冷:「不是御賜的!張賢妃居然敢用九股金線繡百花圖?難道張賢妃不知道除了御賜的,皇后以下所有嬪妃的衣裙不能用九股金線繡麼?」

    「…。」張賢妃頓時臉色慘白,沒想到一件衣服將她陷入了絕境,如果她承認了自己私自繡的,那麼無異於將她的野心昭告於天下,更有犯上的嫌疑。

    「什麼事這麼熱鬧?」海東青的聲音彷彿是及時雨,讓張賢妃一下看到了希望。

    她急急地走到了海東青的身邊,跪了下去,嚶嚶道:「皇上開恩啊。」

    「怎麼回事?」海東青皺著眉看了她一眼後,越過了她,走到莫離殤身邊,柔聲道:「沒事吧?可有什麼不舒服?」

    莫離殤不著痕跡的躲開他的碰觸,淡淡道:「臣妾有什麼不舒服的?這不,張賢妃閒著無事,偏讓臣妾給作主,臣妾作了主,張賢妃又不樂意了。」

    「皇上啊,清兒是臣妾自幼一起的婢女,雖然踩了臣妾的裙角但罪不致死,還請皇上饒她一命吧。」

    「這小事,就按皇后說的辦。」海東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扶著莫離殤小心翼翼道:「孤王扶你進去,小心點,別傷了胎氣。」

    「不,娘娘,救命啊,救…命啊…。」清兒被幾個孔武有力的太監拉了下去。

    張賢妃撲通一聲,無力地跪在了那裡,看著遠去一對讓人刺目的儷影,心中充滿了怨毒,美目中流轉了狠戾與惡毒,銀牙暗牙:「離月,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其餘兩妃幸災樂禍地看著被打擊的張賢妃,可是看到海東青對莫離殤柔情蜜意地樣子也被妒嫉扭曲的如花似玉的臉。

    慈寧佈置的富麗堂皇,比海東青的養心殿更是奢華,光是園林就有八處風景,處處以碎玉鋪地,冬以寒絹為花,而又接有地熱之術,可以說巧奪天宮,據說冬日裡就算是光腳踩在地上都是暖的,而夏季則是清涼沁骨。

    遠處一片荷塘,一池清荷裊裊生姿,更有噴泉錯落有致,將整個荷塘掩映出了煙雨朦朦的江南風情。

    「這裡的景色不錯。」莫離殤輕讚了句。

    海東青笑道:「你要喜歡,以後孤王也給你建一座。」

    「是當太后麼?」

    海東青臉立刻變得陰沉,這不是咒他死麼?手緊緊地握了起來,而莫離殤卻不理他,兀自走了。

    他晦暗地走到莫離殤的身後,險惡道:「別忘了你懷的是明月的孩子。」他的意思是如果莫離殤當太后的話,明月就是死了。

    莫離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心中卻冷笑,他永遠不會明白,明月不會當西秦的皇上的。統一天下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她,成功了就是他帶著她歸隱山林的時候了。

    兩人互不言語走向了慈寧宮內殿。

    內殿裡那幾個低級的嬪妃已然早就到了,看到兩人後不免誠惶誠恐地行禮。眾人一番寒暄後都按座位坐了下來。

    而三大妃子也隨後到了,只張賢妃的臉色有些不好。

    不免又是一陣見禮,一時間鶯嚦婉轉,說不盡旖旎溫柔。

    海東青十分體貼地給莫離殤剝了一個桔子遞給了她,她微微一愣,接在了手上,惹來無數怨毒的目光。

    「你不必做得這麼明顯,讓我感覺汗毛直豎。」臉上帶著溫雅得體的笑,甚至裝出一抹嬌羞,暗中她卻咬牙切齒地低聲斥責海東青。

    他笑,笑得風華霽月,溫柔謙和,那四季冰冷的眼中暗藏深情點點:「孤王並不是作戲。」

    「那就更噁心到我了。」

    「莫離殤,你非要讓孤王不舒服是麼?」

    「是你先讓我不舒服的,希望東王你離兒遠點,做戲差不多就行了,過猶不及。」

    「你…。」

    兩人交頭接口,空中刀光劍影,可是臉上卻始終含著笑,在旁人的眼裡看到的就是這般的柔情蜜意,伉儷情深,看得她們又恨又妒又氣,恨不得把莫離殤拉了下來,自己坐在海東青的邊上。

    「太妃駕到。」這時太監特有的尖嗓音打斷了神情各異的人。

    莫離殤趁機將手中的桔子放在了桌上,走向了前去。

    海東青恨恨地看了眼那桔子,終於拿到了手上,氣呼呼的咬了一口。

    「大家都起來吧,不過是哀家想念大家,讓大家來陪哀家吃個早飯,不用太拘束了。」伍太妃在錢嬤嬤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笑容滿面,顯得慈祥不已。

    她今日穿著鮫綃裁剪而成的宮裝,珠光繚繞,莊重而威儀更是凸顯高貴。

    「給母妃(太妃)請安,祝母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好,哈哈,大家坐吧。都是一家人,不要拘著。」伍太妃顯得十分高興,看向莫離殤後,臉上更是洋溢著笑:「這位就是皇后吧,瞧哀家這個當長輩的,肚子都這麼大了,連面還未曾見過。」

    她說得好聽,暗中卻諷刺莫離殤不守婦道,未成婚就懷了孕,懷就懷了,肚子這麼大了都沒有給婆母見過禮。

    海東青道:「母妃,離兒一直說要拜見您,可是身體卻一直不好,這不才能下地走走就迫不及待地給您請安來了。」

    「唉,哀家年紀大了,哪還能不知趣呢?皇后肚子裡可是耽著咱們東國的未來,可金貴著呢,請不請安的不重要。」

    伍太妃狀似開玩笑,不過言語裡卻透著強烈的不滿。

    莫離殤淡淡地笑了笑,只作聽不明白,反正她與伍太妃早晚要處於敵對的地位,她連裝賢惠都懶得裝了。

    看到莫離殤這般無所謂的樣子,伍太妃更是生氣,她嚴厲地看了眼莫離殤,皮笑肉不笑道:「皇后懷了孕了,這是天大的喜事。不過這後宮講究的就是雨露均分,皇后你也要謹守皇后的本份,勸皇兒有空還是要多陪陪其他的妃子,莫要狀著皇兒對你的寵愛,而讓皇兒薄了其他的妃子,耽誤了哀家的子嗣。」

    莫離殤微微一愣,她與海東青不過是假裝夫妻的,怎麼會有霸寵一說?

    抬眼狐疑地看向了海東青,海東青輕咳了聲,埋怨道:「母妃您真是多慮了,皇后很賢慧,自從懷孕後一直催著孤王去其他妃子處,是孤王擔心她身體不好,才時不時的陪在她身邊的。」

    伍太妃眼中厲光輕閃,狠狠地瞪了眼海東青,漫不經心道:「皇兒對皇后好,那是你的情意,可是皇后不能藉著君王的情意而枉顧了皇兒的本職,為皇室傳宗接待不是皇兒個人的事,是事關東國的千秋大業…。」

    伍太妃正說得起勁,疾顏厲色地盯著莫離殤,字字句句都是說給莫離殤聽得,哪知道莫離殤根本不愛海東青,她說的這些話更是與莫離殤無關,莫離殤只是聽著,唇間帶著淺淺地笑。

    海東青卻忍不住了,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話道:「母妃你年事已高,兒孫自有兒孫福,孤王不敢讓母妃操心。」

    伍太妃被駁得一澀,臉上現出了怒容,但稍縱即逝,隨即露出淡雅地笑道:「好,好,好,這人老了就是惹人厭,明明是為了你們好倒惹得你們一番牢騷了,哀家這也不是為了眾多的妃子著想麼?看她們個個如花似玉的,難道一個個孤苦宮中不成麼?」

    她只一句話就挑起了所有人對莫離殤的敵意,本來她是想拉擾莫離殤的,可是她發現莫離殤的神情永遠淡淡遠遠,彷彿一抹輕煙般讓人捉摸不透,根本不可能為她所用,所以她一定要盡快培養一個用得上的人。

    眼下柳德妃一死,德妃的位置就空了出來,對她來說無異是一個良機,只要哪個聽話的妃子懷了孕,母憑子貴,那麼這個德妃的位置就非那個妃子莫屬了,而她就又能將後宮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了。

    要知道只要她想哪個妃子懷孕,哪個妃子就能懷上,因為她有的是辦法讓那些不聽話的妃子莫名其妙的墜了胎。

    包括莫離殤。

    眼微微地下斂,透著輕顫的睫陰狠地盯著莫離殤已然凸起的肚子。

    拿起嬤嬤遞過來的茶,她輕抿了一口,抬眼看向神色各異的妃子,眼定睛於其中一個。那女子長得並不太出眾,但一副乖巧膽小的樣子。

    於是她輕輕地將茶放下,指著那個打扮一般的女子道:「那是…」

    嬤嬤立刻提醒道:「太妃,那位是禮部侍郎的千金錢美人。」

    「噢,想起來了,果然是個美人的胚子,哀家與你母親年輕時還是閨蜜呢,怪不得哀家看著眼熟呢!」伍太妃作出親切狀,對錢美人招手道:「來,丫頭,坐在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眾妃都嫉妒不已地看著錢美人,錢美人受寵若驚地看著太后,不知道怎麼突然天降好運到她的身邊。

    自從她入了宮來,無權無勢,平日裡受盡了四大妃的欺侮,好在她長相一般,皇上連臨幸都沒臨幸過她,她才安然無恙。

    現在被太后這麼看重,她只覺渾身一顫,腳下的步伐都變得沉重,這感覺就跟上刑場似的。

    她戰戰兢兢地走向前,小臉上露出驚疑之色,在眾妃如刀般的眼神下更是瑟縮不已。

    這樣的她讓伍太妃十分滿意,她要的就是這種膽小怕事,能掌握的人。

    於是笑得更親切了,拉著錢美人的手,慈愛道:「來,讓哀家仔細瞧瞧。可憐介的,這麼個美人卻瘦成這樣,讓哀家不禁想起她娘親來了,皇兒,你可得好好待她,幫她好好調理身子,將來給皇家多添子嗣才是。」

    那數十道目光更是如風刀霜劍般剜向了錢美人,本來錢美人是所有人的笑柄,因為她入宮一年了還未曾受到臨幸,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有心機,別出心裁,走曲線救國的路線,讓太后親口命令皇上臨幸。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錢美人嚇得渾身發抖,看著如狼的眼光,急道:「太妃,臣妾…。」

    「怎麼了?你可是看不上皇上?」伍太妃臉一板,威儀萬分的瞪著她,彷彿剛才慈眉善目和藹可親之人不是她般。

    「不。不。不…怎麼會,是臣妾,是臣妾…。」錢美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斷不敢說自己不想被臨幸,現在沒有被臨幸雖然恥辱了一點,但好歹還有命,要是臨幸了估計命都沒了。

    「母妃,既然你這麼喜歡錢美人,就在您身邊先養著吧,孤王看她這個身子骨也夠單薄的,就算給孤王養育子嗣,孤王也怕她受不起。」

    錢美人一聽連忙表態道:「太妃娘娘,臣妾願意在您身邊侍候您。」

    伍太妃心中有氣,皮笑肉不笑道:「哀家身邊這麼多的人侍候了,哪輪得上你來侍候啊。罷了,既然皇兒這麼說,你就先在哀家身邊養著,等把你養好的身子骨,再說子嗣的事也不遲。」

    「多謝太妃,多謝皇上。」錢美人長吁了一口氣,雖然說沒有根本解決問題,但總算是暫時保住了命了。

    伍太妃倒是突然有了另一種想法,剛才只是憑一眼就決定了錢美人這顆棋子,現在想來能在身邊調教調教,熟悉一下她的脾性也好。

    「哈哈,那恭喜母妃能得一可心的人在身邊侍候了。」張賢妃連忙走到伍太妃身邊賀起喜來。

    伍太妃笑著道:「就你會說,自個兒偷懶,倒說得好聽了。」

    張賢妃不依道:「母妃怎麼這麼說臣妾,臣妾一直想在母妃身邊盡孝的,是母妃捨不得臣妾嘛,現在倒編排起臣妾來了。」

    「哈哈,你總是有理由的,真不知道張宰相這麼個知書達禮的人怎麼教出你這個巧舌如簧的人來了。」伍太妃笑罷才道:「大家聊了這半天的,早就餓了,快用早膳吧。」

    頓時膳品絡繹不絕地送了上來,頓時香氣四溢,引得眾人倒忘了剛才的明爭暗鬥,專心吃了起來。

    陳淑妃道:「母妃宮中的早膳就是好吃,早知道這樣,臣妾應該每日裡來蹭吃蹭喝才是了。」

    趙良妃見她討好太妃,心中有氣,臉上卻笑得妖媚:「哎呦,妹妹這麼愛吃,你以後就跟在母妃身邊,吃剩的總是有你的份的。」

    「你說什麼?」

    「怎麼了?難道你是嫌棄母妃剩的麼?」趙良妃不懷好意地回了句,頂得陳淑妃臉色瞬白,即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

    「好了,吃個飯這麼不消停,難怪皇兒不願去你們的宮裡,你們看看皇后,吃飯吃得多高雅,吃得多仔細,這才是母儀天下的風範,你們好好學著點!」

    伍太妃的話讓莫離殤心中一動,這話哪是誇她啊,分明是把她送上了風口浪尖,再說了讓這些妃子學什麼母儀天下的風範,這意思不是說人人都有機會當皇后麼?感情是當她已死了?

    她接過柳綠遞來的絲巾,輕輕地掖了掖唇角,妖嬈一笑道:「母妃說笑了,要說這母儀天下的風範,臣妾認為非母妃莫屬了,還是讓眾妹妹們多跟母妃學學才是。」

    頓時場中鴉雀無聲,正在吃著的連筷子都不敢放下,伍太妃目色俱厲地盯著莫離殤銀牙緊咬,指甲套狠狠地刺入了她的掌心。

    她一輩子的痛就是她這輩子曾經是貴妃,現在是太妃,但她永遠做不了太后!因為先帝殯天昭告天下,窮其一生只有一後,那就是蝶妃,死後追封為蝶後!

    什麼人會母儀天下?非皇后莫屬!

    莫離殤的話猶如當面打了她的耳光,可是她卻有苦說不出,看著莫離殤無辜的眼神,她更是有種殺人的衝動。

    真是好樣的,一個無根無底的人都敢來挑釁她的威嚴。

    「怎麼了?臣妾可是說錯了麼?難道她們不該跟母妃學麼?」莫離殤有些邪惡的火上澆油,她讓這些妃子跟伍太妃學,豈不是說這些妃子這輩子就只有當妃子的命了麼?

    海東青愛憐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湊到她的耳邊道:「見好就收,她畢竟是孤王的母妃!」

    莫離殤媚眼流波,看向了海東青,唇亦靠近了他的耳邊,那溫熱的氣息在他的耳渦裡回轉,讓他心神一蕩,耳邊卻是冰冷的話:「你要對付她時怎麼沒說她是你母妃?」

    身體微微一僵,這時莫離殤夾起了幾顆紅棗遞給了伍太妃道:「母妃多吃些紅棗,這可是養顏的,臣妾祝母妃青春永駐。」

    「嘿嘿,你有心了。」伍太妃牽強地笑了笑,不再看莫離殤,對眾妃冷淡道:「快吃吧,一會就涼了。」

    莫離殤危險地瞇起了眼,這個伍太妃倒是好涵養,不對啊,按理說不是應該拂袖而去麼?

    菜還一道道地上著,只是吃的更安靜了,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連湯匙都不敢碰碗,更別說咀嚼的聲音了,一時間諾大的宮殿倒像是墳場,要不是還有這麼冒著熱氣的人,就差點以為是陰魂在作祟了。

    這時送上來一根成了形的何首烏,伍太妃忽然一掃剛才的陰霾,熱情道:「你們快來喝喝這湯,這可是千年的首烏湯,看到沒都成形了。」

    眾妃子立刻作出訝異狀,竭力地捧著伍太妃,直道今兒個有福氣,竟然嘗到了千年的首烏湯。

    伍太妃笑道:「要說你們還是沾了皇后的光,這千年首烏是當年先帝賜於哀家的,哀家一直捨不得吃,這不,皇后懷了皇家的子嗣,哀家想著得給皇后補補,到時生個太子出來。來,皇后,多喝點,給哀家生個金孫。」

    「謝謝母妃。」莫離殤接過了柳綠遞過來了湯。

    聞了聞,臉上劃過暗沉之色。

    輕輕地將碗放了下來。

    「怎麼了?」海東青臉色也變了變,將碗放下了。

    「怎麼?皇后難道是嫌棄哀家這裡的東西不好吃麼?還是說哀家在這湯裡下了毒不成?」伍太妃臉色不好看了,將碗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其餘的妃子也嚇得不敢喝了,喝了一口的也趁著別人不注意吐在了手帕中。

    莫離殤露出吃驚的神情:「母妃怎麼會這麼說呢?實在是剛才突然想起首烏有潤腸之作用,偏偏這些天臣妾的腸胃不適,不能喝這些湯,心中正在惋惜呢,不想是讓母妃誤會了。」

    「皇后你不要嚇人好不好?您剛才一驚一乍,把我們眾姐妹都嚇著了。」陳良妃刻薄的諷刺道。

    莫離殤眉輕佻,淡笑道:「良妃這是說什麼話?本宮怎麼一驚一乍了?不過是放下個碗而已,不知道你們又是受了什麼驚嚇?難道你們對母妃不信任麼?認為母妃會害你們麼?」

    「你…。」陳良妃啞口無言,看著伍太妃越來越嚴厲的臉,不敢再說一句話。

    「呀。」這時莫離殤突然摀住了嘴,作出了嘔吐的樣子。

    「怎麼了?離兒?」海東青大驚,心急如焚,抱住了她。

    莫離殤身體一僵,暗中瞪了他一眼,才喘息道:「好像是又反應了,看來這桌好吃的臣妾是沒有福份享用了。」

    「那孤王抱你去憶蝶宮,傳孤王旨,讓所有太醫都火速去憶蝶宮。」

    說完抱著莫離殤快速離去。

    身後是伍太妃陰沉地快要下雨的臉,這是第二次了,海東青竟然不顧她的臉面,帶著莫離殤絕塵而去。

    她最恨的就是這個場面,當初她眼睜睜看著先帝抱著蝶妃,將背影留給了她。

    現在過了二十年,他的兒子又將背影留給了她。

    「呯」伍太妃狠狠地捶打了下桌子,對著眾妃掃視一番後,陰陰地罵了句:「都是不中用的東西。」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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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1: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十一章

    「行了,我沒事,你不用演深情了。」到了憶蝶宮裡,莫離殤彷彿是沾了毒般快速地推開了海東青。

    手中一空,一種落寞席捲上他的心,他狀似玩笑又暗藏認真道:「也許孤王是真情呢?」

    「哈哈,別開玩笑了,自古帝王無真情!」

    「那明月太子怎麼有呢?」

    「他是例外!」莫離殤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煩不煩?是東國快被吞併了麼?你這麼閒?閒得沒事在這裡瞎貧?」

    臉上一僵,他氣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很毒舌?」

    「我又沒有叫你來聽!門在那裡請便。」纖指指向南邊的門,莫離殤更是不耐煩,連個好眼色都沒了。

    「你…。」手猛得被海東青抓住了,他的臉上交織了痛苦,折磨,狠戾與不甘還有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為什麼一定要與孤王爭鋒相對呢?難道你打擊孤王就能得到樂趣了麼?」

    「東王,你沒有搞錯吧?你將我擄到這裡來我們的立場就是相對立的,我之所以答應幫你瓦解四大家族與伍家的勢力也是為你所迫,受制於你不得不為之,難道你還指望我對你深情以對?」

    「不可以麼?」

    「切,你以為呢?」莫離殤白了他一眼,譏嘲道:「東王沒喝那湯啊,怎麼也有點失了神智了呢?」

    眼微微一閃,突然如遭重擊,急道:「那湯裡有什麼?」

    「呵呵,湯裡其實也沒有什麼,倒是極好的補藥,不過這湯裡的藥材與我這屋裡的薰香混在了一起,頓時就成了殺人的毒藥,不出數月會得了失心瘋,到時或自殺或自殘,藥石無效,查而無實了。」

    「你屋裡的薰香?」海東青的眼中閃著利光,輕道:「你是說有人在你屋裡的熏香作手腳?」

    「是啊,我還奇怪呢,怎麼天天焚著西域的蘭草香,這味道雖然好聞,但運來不易,途經北國,青國,還有少數民族,可謂路途千里迢迢來之不易,還道是東王大手筆,有錢呢,沒想到卻在這裡等著我呢!」

    「西域!」海東青勃然變色,眉輕皺成了川字,低喃道:「母妃家族裡有一個侍妾就是西域來的…。難道…。」

    「噢?」莫離殤眉輕佻,玩味地笑了笑,拍手道:「這倒是有趣了,原來是伍太妃想毒害我。」

    挪揶的眼神看向了海東青,譏道:「看來伍太妃對你毫不顧及母子之情啊,她已然以為我腹中了孩子是你的,卻還是下了這狠手,真是讓我驚歎不已!權勢真的可以讓人泯滅良知啊!」

    「呯」海東青陰晴不定,拳狠狠地擊向了桌子,恨聲道:「原來那些皇兄皇弟之死全是母妃做的!」

    「咦,不是說東國所有的皇子都是你殺的麼?」

    「孤王是這樣的人麼?」海東青有些悲傷地看了她一眼,沉痛道:「孤王雖然知道要上位不擇手段甚至還要心狠手辣,可是孤王卻下不了這手。孤王正在徬徨掙扎之時,他們卻一個接一個的瘋了,然後死去,我曾查了無數次卻始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以為是皇室受到了詛咒,連我自己都有些害怕,卻沒想到原來…。」

    「卻沒有想到都是你母妃下的手?」莫離殤眼中閃過譏嘲:「看不出伍太妃這麼個嬌媚小巧看著面慈心善的女人下手這麼狠!她真是瞞過了天下人,這天下都說東國的太妃賽觀音呢,嘿嘿,真是諷刺。」

    他靜靜的看著她,眼神憂鬱而悲傷,輕歎了口氣道:「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就讓這湮滅於滾滾紅塵吧。」

    跨上一步,抓著莫離殤的手,眼中卻射出了堅決堅定的目光:「以前的事孤王無力也無心去追究,但你,一定要相信孤王,孤王絕不會再給母妃機會害你了。孤王保證!」

    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莫離殤抽出了手,淡淡道:「我自己會保護自己。」

    「你不相信孤王?還是你不肯給機會讓孤王來愛護你?」

    搖了搖頭,她目光深遠的看向遠處,悠悠道:「求人不如求已,我不需要別人的保護。」

    心陡然一涼,氣憤的話衝口而出:「如果是滄海明月的保護你也不需要麼?」

    眼嗖得轉冷,尖銳而毫無回轉餘地:「你與他不同!他是我最心愛的人,我們夫妻一體,我可以相信他,願意相信他,甚至連命都可以交付!你又是我什麼人?跟我有半兩銀子關係麼?要實在說有也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礎上的一種矛盾的關係!」

    腳下一個踉蹌,他慘白了臉,苦澀道:「你終究還是不信任我!」

    眼堅決地與他對視,似乎要剖析他的內心,看到他痛苦的掙扎,唇間勾起淡淡的譏嘲:「說什麼信任!你又何嘗信任我?你要是信任我就不會用獨門點穴法將我的武功封住了!你要是信任我,就不會在憶蝶宮外布下天羅地網了!你要是信任我,也不會讓桃紅柳綠天天監視我的行蹤了!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任麼?你都不信任我卻要求我信任你,這不是太好笑了麼?還是你對信任的理解與眾不同?」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纖細曼妙的手抬了起來,制止住了他的話,淡淡地笑了笑:「不用解釋了,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你我之間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談不上信任,以後不用再說這兩個字了。免得傷了咱們表面的和氣和勉強維繫的和平。」

    「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我…。」海東青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輕歎了聲,留戀地看了眼她後,輕柔道:「你好好休息吧。」

    「嗯。」莫離殤輕點了點頭,走到了窗邊,倚著窗坐了下來,眼投看了遠方,再也不看海東青。

    海東青心痛,愛戀,癡迷地看著她弱不禁風斜倚的嬌媚之態,她就只靜靜的坐著,就彷彿要吸人心魂……

    陽光揮灑在她身上點點清輝,彷彿給她蒙上一層神秘光暈,是那麼朦朧,那麼夢幻,又透著不真實……

    唇囁嚅著,他差點一衝動想說:我幫你解穴。

    理智告訴他絕對不可以,如今的她就是被縛了雙翼的鷹,一旦他為她解去了束縛,那麼她就會毫無顧忌地遠走高飛,到那時,他連看著她歎息的背影也是奢侈了。

    想了想,他還是忍住了內心巨大的痛苦,大步往外走去。

    走到門邊,大手抓住了門楣又一次依依不捨地看著她,她的背影是那麼的纖細,那麼的曼妙,那麼的孤獨,牽動他一顆愛戀的心……。

    多麼想抱她入懷!

    多麼想吻她入眠!

    多麼想與她琴棋風雅!

    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妄想,只要有滄海明月在,這一切都是妄想!

    滄海明月!他眼中閃過嫉妒與狠毒,也許…。

    甩了甩頭,將她的身影甩出腦中…。

    男人是通過征服世界征服女人的,當他站在世界最高點時,他一定會得到她的!

    炎炎夏雨過後,月顯得格外的亮,處處蛙叫蟲鳴,城外的荷苑更是靜謐地彷彿蒙上了一層紗,將滿塘素紅碧荷籠得如煙如霧,恰似仙境,一陣風起,無數玉珠滴落水中,發現叮咚之聲。

    夜空裡,月光下,那八角涼亭靜靜矗立,愈顯的孤單寂寞,唯有白色的紗幔輕舞飛揚,給夜色憑添了一份熱鬧喧囂與飄緲。

    透著薄紗,一男子白衣勝雪,輕撫瑤琴,琴聲婉轉悠揚,恍若天籟…。

    海東青站在岸邊,靜靜地站著,聆聽著這美妙的樂聲,一時間滿塘生靈都似乎為之湧動,風吹過去,荷葉翻飛,配以沙沙細響,翻騰出各種曼妙身姿,如夢如幻。

    心得到了安寧。

    直到曲終,風似乎停了,荷亦靜,連漣碕都不再了,一切歸於平靜了,

    無邊無際的荷塘,風吹荷葉背向天,海東青彷彿踏浪而去,足尖輕點荷蕊,腳沾露香,幾個起伏輕縱就來到了那涼亭之中。

    輕輕地掀開了輕紗,他看著端坐於琴坐上眼望著遠方的男子,親暱道:「師兄。」

    身體微微一動,男子微微地轉過了頭笑道:「你來了。」

    月下現出男子絕世的容顏,他眸似潺潺春水蕩漾淺波,笑若三月春風溫潤而雅,鼻若懸膽孤高堅挺,薄唇如刀挑出儒雅高貴,他的肌膚隱隱有光澤流動,閃耀著琉璃般的極光。伴著他長袖飛揚,白衣飄飄,美得不似真人。

    他的容貌,風儀,已近於空靈,超越了人間一切的美麗,即使是隨意的裝束也掩蓋不了他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清貴之氣,還有錚錚傲骨。

    這滿塘的荷花,這悠悠的孤月,這徐徐的清風,這如仙如煙的夢境,即使再艷麗都及不上他回眸一笑間的風華。

    不顧惜朝終生恨,一顧惜朝誤終生!

    這種妖魅般的男子應該深藏於山林,否則必要引起各種的覷覦,無論是男是女。

    「師兄,你知道愛人是什麼滋味麼?」海東青走到他的身邊,自顧自地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他微微一笑,輕道:「青弟可是愛上了誰了?」

    「愛?」海東青有些茫然地看了眼那男子,又倒了一杯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這是不是。可是我看見她就心痛,就難過,不看到她卻更心痛更難過,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愛不是美好的麼?為何會難過心痛呢?」男子的聲音如香江細水,悅耳動聽,如臨仙音。

    「我不知道,所以我很徬徨,很迷茫,很無助,我一直以為得到江山得到天下,就能有無窮無盡的快樂,就會享受這一切的榮耀,可是自從認識她後,我才覺得這一切都比不上她展顏一笑……」

    忽然他放下酒杯,抓住了男子的手道:「師兄,你知道麼?她對我笑一笑,我就能高興好幾天,她對我怒目而,我就會消沉好些天,她要是對我漠然無視,我就會痛苦好多日,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我的心,我的心彷彿不是在自己的胸腔裡,只是為她而生的,你說我是不是中了魔了?她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麼毒藥了?」

    「傻瓜。」男子溫柔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愛上了,愛上這個女人了,愛得已然入了骨了,所以你的情緒會隨著她而波動,不要徬徨無助了,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那麼大膽的去追求吧。」

    「愛上了?去追求?可是她不愛我我該怎麼辦呢?」海東青無助的看著他。

    「你喜歡她就向她表白啊,只要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不,師兄,你不知道,沒用的!她心有所屬了,而且她還是西秦的太子妃,你說我怎麼才能得到她?」海東青痛苦不堪,手撕扯著自己的頭髮,眼中泛著淡淡的血絲,企盼地目光一如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男子微一愣神,喃喃道:「滄海明月的妻子?」

    「是的,師兄,你說我該怎麼辦?論權勢,我與滄海明月可以說平分秋色,不,我還稍遜一籌!論相貌,滄海明月被世人讚為神仙臨世,估計除了師兄無人能及,我更是比不得了,你說,我拿什麼跟他比?她怎麼可能看上我呢?」

    海東青頹然的喝了口酒,斜坐在了桌腳邊。

    「癡兒」男子歎了口氣道:「你所說的都是外在的,如果一個女子因為你的權勢相貌喜歡於你,那是膚淺的愛,你會要麼?」

    海東青眼睛陡然一亮對著男子激動道:「師兄,離兒是一個很內涵的女子,你是不是說只要我真誠相待,她還會愛上我的?」

    男子無奈的看著海東青,勸道:「來,青弟,你坐下,陪師兄喝杯酒。」

    海東青坐了下來,匆匆地給男子倒了一杯,然後將自己的仰頭喝下,才急道:「你快告訴我,師兄,是不是我只要對她好,她就會愛上我?你說啊,你不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麼?」

    「唉」男子憐惜地看了眼海東青,歎道:「既然你都說那女子很有深度很有內涵,她嫁於了滄海明月又怎麼會琵琶別抱呢?青弟,你還是及時放下這段感情吧,這芸芸眾生,芳草遍地,你這麼年輕,相信定會找到屬於你的那份情感。」

    「不,師兄,來不及了,我放不下了,我已然入了魔了,為了她,我用了你教我的獨門點穴功,封住了她的武功,你知道我的,威脅女人一直是我最不齒的事,可是我卻做了,只是因為她!嗚嗚…。」

    海東青長飲一杯酒,又哭又笑。

    男子臉色大變,春風般溫和的臉上現出了慍色,斥道:「你怎麼這麼糊塗,竟然用這種方法迫使一個女子,你這麼做除了把她推得越來越遠,根本不可能得到她的心。」

    慘然地一笑,眼看向了遠方,那萬千荷蕊似乎都幻化成了莫離殤嬌美的笑容,讓他的心為之一顫,眼變得更是迷離,低喃於唇間:「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身體也好,至於我得到了是不是?」

    「胡鬧」男子勃然大怒,斥道:「你看看你這樣子,還是那個頂天立地的海東青麼?還是那個孤傲自信的海東青麼?還是那個意氣奮發的海東青麼?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要喪失了你原來的節氣,要做下這種人人不齒的事,像你這樣你還配為君麼?還配去爭霸天下麼?你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把東國的江山給葬送了!把你的將來也給葬送了!」

    「東國的江山?我的將來?」海東青愴然地笑起來,猛得喝了口酒,微有醉意道:「沒有了她,要江山有什麼用?沒有的她,我的未來一片黑暗,就如地獄…。」

    男子輕瞟了他一眼,聲音變得飄緲卻殺傷力極強:「沒有江山你怎麼保護她?還談什麼得到?」

    如遭重擊般的定在了那裡,海東青拿起了酒杯咕咚咕咚地灌了起來,直到喝完了才醉意朦朧道:「師兄,你知道麼,我今天才知道,我那些皇兄都是被母妃下手殺掉的,根本不是受了詛咒得到失心瘋而死的。他們都是死在我母妃的手下啊!你說,我怎麼對得起父皇啊…。嗚嗚……我的江山,都是踩著兄弟們的血一路而來的,你說,我怎麼安心?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白衣男子眼中陡然現出了厲色,殺意凜然,聲音犀利低沉,幾不可聞:「這妖婦…。」

    手猛得被海東青抓住,海東青抬起眼痛苦道:「師兄,你說我該怎麼辦?朝廷被母妃的家族與三大家族把持著,心愛的人不愛我,而我的兄長是被我母妃所殺害,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甚至懷疑當年的蝶妃也是母妃設計殺害的,你說我該怎麼辦?師兄,你教教我,你說我該怎麼辦?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小師弟啊?」

    「呯」白衣男子狠狠地掀開了石桌,上古的瑤琴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淒厲的翁鳴聲,男子玉潤般的臉上現出了無盡的殺意,有些失態的吼道:「不要問我,我不知道!我是你師兄,不是你的垃圾筒!不要什麼都問我!」

    醉得有些神智糊塗地海東青撲到在地,迷茫地看著有些瘋狂的白衣男子,喃喃道:「師兄,你怎麼了,我怎麼好像看到你在生氣,你不是淡雅如風從來不曾發火的麼?是不是我眼花了?」

    眼拚命的睜著,眼前卻越來越迷糊,朦朧間他看到白衣男子向他走來,每一步都彷彿地獄中散發出來的聲音。

    咚咚的敲擊在人的心上。

    漸漸的男子蹲了下來,他定定地看著醉倒在地上的海東青,海東青臉上的冷硬線條被醉意柔和,變得柔美異常,尤其是那唇,散發出酒香的唇竟然勾勒起了滿足的笑,也許夢中他正與莫離殤相會,那唇與男子的唇極為相似。

    冰涼的指拂上了他的臉,他不適的揮了揮,呢喃道:「癢。」

    指微微地頓了頓,輕劃過他的臉往下…。

    一直到了他的脖子上,五根玉般白淨的指就這麼輕輕地鎖在了他的喉間。

    「為什麼?為什麼你是那妖婦的兒子?為什麼?為什麼你又是我的師弟呢?」白衣男子眼中有種入魔般的狠戾,也有溫情的慈悲,兩種不協調的情緒在眼中痛苦的掙扎…。

    指越來越緊,只要輕輕一送,海東青就會在睡夢中死去。

    看著海東青的毫不設防的睡顏,男子眼中痛苦的掙扎。

    他悲傷的閉上了眼,指越來越緊…。

    眼前無數的片斷飛過,海東青對他的依賴,對他的信賴,對他的仰慕,對他的親切…。

    他彷彿回到了海東青五歲時的時光,那時的海東青是那麼的自閉,對任何人都是防備的心理,師傅將海東青交給了他,讓他代為傳授武藝,可是從海東青的眼中他看到了的是不信任還是懷疑。

    是什麼讓一個五歲的孩子變得這麼的敏感,這麼的戒備,這麼的可憐,可憐地讓他心疼!

    越是瞭解海東青的過往,他越是心疼,原來海東青雖然身為太子,可是從小卻沒有母愛,他對伍太妃來說是通往權力的踏腳石,而伍太妃對他來說只是一個代名詞,從小他就在各種的爾虞我詐中生存,甚至也會遭受生命的威脅,皇子不是只有他一人,如果他不聽話,不為人所用,那麼他就會如別人皇子一樣人間蒸發。

    他比海東青大了五歲,卻不知為什麼特別想照顧海東青,把海東青當作親弟弟這麼愛護著。

    終於有一次他從海東青的眼中看到了冰雪融化春暖花開的色彩,還有對他的信任。

    海東青十分珍惜與他的師兄弟感情,把他當成了避風的港灣,把他當成的傾訴的對象,更是把他當成的無所不能的崇拜著,甚至連皇位都願意與他分享。

    只有與他在一起,海東青才會卸下偽裝的面具,笑得可以開心,可以悲傷,可以痛苦,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可是剛才海東青的一番話,讓他如當頭一棒,將所有的情份都掃之一空,仇恨頓時盈滿了他的身體,充斥在血液裡,那無邊的殺意就如惡魔般蠱惑著他,讓他痛下殺手。

    當他的手捏住了海東青的要害,他猶豫了…。

    難道他為了仇恨就要抹殺這份真情了麼?抹殺掉海東青心中唯一的一縷陽光麼?難道十幾年的兄弟感情就這麼薄弱不堪麼?難道十幾年的兄弟情深在仇恨面前就這麼不堪一擊麼?

    殺了海東青,死去的人能活過來麼?

    眼猛得睜開,看著安然入睡的海東青,看著他與自己有些相似的容顏,心魔慢慢地退去,憐惜又湧上了心頭。

    海東青他也是受害者,如果他這麼殺了海東青,那麼他的心會得到平靜麼?

    不!

    手慢慢地收回,脫下了身上的外衣輕輕地披在了海東青的身上,小心的掖了掖了,一如當初與海東青初識那般。

    「黑子,送師弟回宮。」

    「是,主子。」

    暗中閃出來個黑影,如鬼如魅,小心地抱起了海東青,快速離去。

    暗中,海東青的眼角流下了幾滴淚,浸入了黑子的衣服,了無聲息……

    身後響起了斷弦的樂聲,少了幾根弦,那樂聲更回悲愴,憂鬱,憤怒,還有無奈,最終趨於的平靜…。

    夜幕深深,連蛙都停止了鳴叫,整個宮殿在夜中顯得莊嚴而肅穆,又如魔鬼般的矗立於其中,張著大口等待著送上門的美味。

    海東青靜靜的坐在御花園中,看著沒有一點光亮的宮宇,面無表情,眼中卻是波濤洶湧。

    良久,他輕道:「師兄,你不用為難了,你想做的我一定會幫你做到。」

    回頭厲聲道:「傳孤王旨,今晚擺駕安賢宮。」

    安賢宮是張賢妃的寑宮,此時已然處於一片寂靜之中。

    海東青的到來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更是讓張賢妃措手不及,她沒有想到海東青這麼晚還會來。

    「皇上,恕臣妾失迎之罪。」

    「是孤王臨時起意,怎麼會怪罪於你呢?」海東青換上了一如既往的謙和笑容,溫柔地扶起了張賢妃。

    張賢妃已然入睡了,慌忙間妝容不整,那如雲的美發半挽半垂流蕩出與眾不同的妖嬈,美艷的鳳目似醒非醒透著朦朧欲雨的風情,那中衣急急的披在了兜衣上,系得並不嚴實,露出大部分的凝脂玉肌。

    這樣的女人無疑是催情的毒藥,海東青的眼神變得深邃無比。

    柔聲道:「愛妃,天晚了,咱們還是快點安歇吧。」

    「皇上…。」張賢妃妖嬈一笑,神情又羞又喜,柔夷攀上了海東青的衣襟,輕道:「臣妾給皇上寬衣。」

    「孤王自己來,孤王捨不得你勞累了。」海東青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她的手,眼中輕芒微閃。

    「怎麼會呢?服侍皇上是臣妾的榮幸。」張賢妃心裡得意非常,看來定是皇后給皇上氣受了,不然皇上不能這麼晚了才來到自己的宮裡,想到這裡她更是激動莫名,想著今晚定要使出渾身解數博得皇上的歡心,要是一舉得男,將來憑著父親在朝中的勢力,再使個小計把皇后除了,這皇后的位置不是非她張賢雲莫屬了麼?

    她越想越得意,唇角的笑意更明顯。

    海東青看著她眼中神色變化,貪婪,虛榮,狠毒,陰謀,應有盡有,心中鄙夷萬分,想到莫離殤時,眼中才現出了柔情蜜意,看來這世上還是莫離殤乾淨純美,讓他的心能得到平靜。

    他眼中的溫柔正好被抬起頭的張賢妃看到了,頓時她心潮澎湃,看多了海東青溫柔的神情,可是她總覺得有一種不能看透的薄翳隔斷了她探視的目光,可是今晚的溫柔卻是這麼的親切,讓她感覺到自己進駐到了他的心。

    難道…。

    這時她驚喜莫名,難道她守得雲開見天日,老天開眼,皇上終於感覺到她的真情,她的好了麼?

    「皇上…」她嬌柔地笑,柔若無骨的手解開了中衣的衣帶,那薄如蟬翼的中衣就這麼順著她玉般晶瑩的肌膚滑落到了地上,露出被大紅兜衣緊裹住的妖嬈身軀。

    海東青眼瞬間深沉,彷彿看不到底的漩渦,他唇間輕勾起邪魅的笑,柔聲道:「愛妃,先去床上等著孤王,孤王今晚要與愛妃盡興。」

    「皇上…。」張賢妃嬌羞地笑了笑,滿意地看到了海東青的動情,才裊裊婷婷地向著雕花牙床走去。

    看著她妖冶的背影,海東青冷冷一笑,示意心腹太監點上了香,一股幽幽的淡香就這麼瀰散了開來,帶著淫靡的甜膩。

    「皇上,臣妾等您,您快來嘛…。嗯…。」芙蓉軟帳中張賢妃的聲音柔得如棉,媚得滴水,還帶著壓抑情慾的痛苦。

    「孤王來了。」唇間的笑更加的邪肆了,他抬起了手輕拍了拍。

    從暗中飄出了三個黑衣人。

    「去吧,別弄死就成。」他淡淡地吩咐了聲,往殿外走去。

    「是。」三道暗影走向了大床。

    走到門口時,清冷的聲音無波無痕,透著陰狠:「這次不用避子湯。」

    然後推開了殿門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張賢妃先是壓抑然後是暢然的尖叫,那淫聲浪語一浪高過一浪,穿透了層層宮門的安賢宮,甚至連宮外都隱約可聞。

    海東青坐在了安賢宮的花園內,黑衣與夜色融於一體,仰望著天空道:「離兒,孤王會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你,無論你要與不要。」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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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1: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十二章

    「離兒。」

    「明月,你來了。」莫離殤如小鳥般撲向了滄海明月的懷裡。

    「跟我回去吧,我實在受不了看不到你的痛苦了,尤其是那海東青還對你虎視眈眈。」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指尖愛呢地刮了刮他的鼻子:「原來你是吃醋了呢。」

    大掌抓住了她纖細的小手,放在唇間輕吻著,眼深情地看著她,痛且快樂道:「是的,我是吃醋了,我想到你住在他的皇宮,我就如蟻咬身!我想到你對他強作歡顏我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你是我的,我只想把你珍藏在身邊!你知道麼,我後悔了,不該放你出來,我當初就應該把鎖在我的身邊,納入我的羽翼下,好好的保護你,珍惜你,愛護你。」

    「傻瓜,這樣的我還是我麼?難道你喜歡一個唯唯諾諾的金絲鳥,而不喜歡一隻恨天太低的大鵬鳥麼?」

    「可是這天太廣闊了,我怕抓不住了你。」

    「抓不住我,你可以跟我一起飛啊,咱們並肩齊驅俯瞰天下,那是何其美妙的事啊?明月,你是蛟龍非池中之物,我若如溫室之花,終將有朝一日與你遠離,所以我不能停下腳步,我要追隨著你,這樣你我才能永遠的攜手共進,你明白麼?」

    「不,我不明白,我只知道無論你是怎麼樣的人,我都會愛你如初,疼你如命,寵你入骨,永永遠遠,世世代代。」

    「傻瓜,這世上的事沒有絕對的,人與人之間需要的是默契,愛情也是這樣,如果你我之間沒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我們的距離會越來越遠,到時心也會有隔閡,難道你希望我們越走越過麼?」

    滄海明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她,終於還是妥協了,抱著她低喃道:「好吧,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支持你。」

    「謝謝明月。」莫離殤將腦袋埋入他的懷裡,幸福地吸了口屬於他的味道,輕語:「我只是不想與你有距離,希望永遠能跟得上你的腳步。」

    唇輕吻著她的發,著迷的埋入其間吮吸著,貪婪而沉醉。

    「你既然拿定主意要呆在東國的皇宮,我也不攔你,不過你現在身邊沒有一個可信之人,我不放心。」

    「呵呵,你不是留了十幾個影衛在這裡了麼?」

    「那是影衛畢竟有的地方照顧不了你,要不讓如詩來服侍你吧。」

    「好,我也想她了呢?如畫怎麼樣?她好麼?」

    「如畫?」滄海明月微微一愣,牽強地笑了笑,應付道:「當然很好,她每日裡照顧任逍遙體貼入微,任逍遙的身體就快恢復了。」

    「真的?太好了。」莫離殤大喜,沒有注意到滄海明月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

    「看你,說到任逍遙就這麼興奮,我怎麼越來越感覺到身邊強敵環伺了?」滄海明月忍不住吃醋開起了玩笑。

    「什麼啊?任逍遙是我的哥哥,你這是吃哪門子乾醋?」莫離殤輕輕地捶了他一拳。

    「不過,讓如詩進來還得想個法子,不能直接調到你這裡,否則會引起海東青的注意的,要不,讓如詩易容成綠柳或桃紅的樣子?」

    「不行,綠柳與桃花應該是海東青的心腹,海東青對她們兩比較熟悉,如詩易容會露出破綻的。」

    「那怎麼辦?」

    「這個容易,陳淑妃總是裝作嬌小柔弱又知書達禮的樣子,相信我要提出什麼,她為了裝賢慧肯定會答應的,不如你讓如詩易容成她身邊的二等丫環,等哪天我與陳淑妃偶遇一下,這事就成了。」

    「好。」

    「還有,你現在先回西秦,準備糧草兵馬,二個月後與海東青一起攻打大昭。」

    「什麼?你與海東青達成協議要攻打大昭了?」

    「哼,佟夜冥對我一直賊心不死,這次更是令我無奈跳崖,讓我與你就這麼分居兩地生生受那相思之苦,追其源由都是他之錯,此仇不報,我怎麼心甘?」

    「你不說我也一直想這事,只是目前西秦的兵力不足以攻打大昭,而且師出無名,你又是怎麼說明海東青與你聯手,據我所知海東青與佟夜冥正暗中勾結欲對西秦不利!」

    莫離殤眼中冷光忽閃:「師出無名,就讓它有名!」

    「怎麼有名?」

    「和親!」

    「和親?」

    「對啊,咱們西秦不是還有一個公主麼?滄海明珠可是國色天香,嫁給他大昭的太子不委曲他吧?」

    滄海明月微一遲疑:「你是說等明珠入了大昭境內就殺了明珠嫁禍於大昭,然後藉機討伐大昭?」

    「怎麼?捨不得了?」莫離殤斜睨了他一眼,笑容淡淡。

    「不是,只是明珠雖然不是我的親妹妹,她的母親卻救過我母后的命,殺了她我怕將來母后不原諒我。」

    「呵呵,傻瓜,我能讓你這麼難做麼?原來你對我這麼沒信心啊?我難道在你的心目中就是這麼一個惡毒的人麼?」

    「怎麼會?」滄海明月心中一輕,陪著笑摟緊了她道:「我就知道你比菩薩還心軟。」

    「甜言蜜語,一聽就假!如果我比菩薩還心軟,我還能是仙魔女麼?」莫離殤不禁失笑,對著滄海明月額頭打了個的爆栗。

    他順勢握住了莫離殤的手,真誠地看著她道:「對不起,按說滄海明珠這麼設計你,死一千回都不足惜,可是為了她家對母后的恩義,我實在下不了這手。」

    莫離殤抬手摀住了他的唇,輕道:「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你真的為了寵我,愛我,盲目地聽從我,不顧了道義,那麼我還不愛你了!我愛的滄海明月就是像你這樣敢作敢當,恩怨分明,可以光明磊落可以狡詐如狐,但萬事都無愧於心,俯仰晚無愧於天地的人!只有這樣的你才是我最愛的。」

    「謝謝你,這世上瞭解我,理解我的只有你。」抱緊了她,唇緊緊地貼著她的耳,心與心也密不可分。

    「明月,你跟滄海明珠說好了,讓她進入大昭後找個機會溜回西秦,這樣萬事俱備了。對了,你一定要找人盯著她,我怕她因愛不成反生恨,到時與佟夜冥勾結起來對咱們反戈一擊就麻煩了。」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這個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那你怎麼說服海東青與西秦一起攻打大昭呢?」

    「誰說說服海東青攻打大昭了?」

    「咦?不是你剛才說的麼?」

    「嘿嘿,改了行不行?」

    滄海明月無可奈何的刮了刮她的小瑤鼻,笑道:「你這個小壞蛋,總是捉弄我。」

    「嘿嘿,不捉弄你捉弄誰?別人本姑娘還不屑捉弄呢?」

    「本姑娘?」滄海明月不懷好意地看著她的肚子,戲謔道:「肚子都這麼大了還姑娘?」

    「你?好啊,你敢取笑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撲向了滄海明月,把滄海明月嚇得連忙扶住了她,擔心不已道:「好了,你是姑娘行了吧,別鬧了,小心傷了肚子裡的寶寶。」

    「哼,你昨夜裡怎麼不顧及他,要了一回又一回?」話音未落,莫離殤頓時小臉燒得如彤雲般火熱,又羞又急道:「討厭,都是你,讓我說出這麼羞死人的話來。」

    滄海明月忍住了暗笑,裝作不在意道:「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

    「怎麼就是你的錯了?」莫離殤不禁耍起了小脾氣。

    「讓你生氣就是我的錯,讓你害羞也是我的錯,讓你錯了也是我的錯,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永遠是對我,只要有錯,絕對是我的錯!」

    「撲哧」莫離殤轉嗔為喜,忍不住笑了起來,啐道:「看你堂堂一個西秦的太子卻這般的憊癩。」

    見美人終於息了怒,滄海明月暗中抹了把汗,幽怨地想,這還不是你逼的,不過為什麼我這麼甘之如飴呢?唉…。

    「呵呵。」滄海明月有些呆傻的笑,一把抱起了莫離殤往床中走去。

    「你做什麼?難道你還想…。」莫離殤一陣驚叫。

    「想什麼哪?昨兒個你累壞了,我幫你按摩一下。」滄海明月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後又涎著臉道:「當然,如果你有需要的話,為夫我捨命陪君子也成!」

    「呸!你想得美!還捨命陪君子呢!」莫離殤對著他一眼大白眼。

    他則笑,笑得幸福滿足。

    將莫離殤小心翼翼地躺平了,蓋上了薄被,脫下了她的鞋襪,滄海明月大掌包住了她的小腳熟練地按摩起了腳底的穴位。

    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覺從穴道上衝入,流轉入全身,隨之而來是滄海明月洋洋灑灑的內力,頓時讓她百骸都舒服無比,彷彿佯徜在大海之上。

    「好舒服。」

    看著她如貓般慵懶的樣子,指下的滑膩更是刺激了滄海明月,他只覺心猿意馬,渾身熱血沸騰,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一處。

    「骨碌」喉間不自覺的發出了吞嚥口水的聲音,讓莫離殤驚得眼突然睜開,她疑惑地看了眼滄海明月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你繼續躺著就行。」滄海明月懊惱地掩飾道,藉著按摩的動作掩飾住剛才的尷尬。

    「噢。」莫離殤閉上了眼,微合間閃過了調皮促狹的笑。

    滄海明月認命的繼續按摩,好不容易控制了心神,將一隻腳按摩玩後,拿起了另一腳脫下襪子,手指接觸到微涼的小腳丫,頓時心念又一動,旖旎之心湧了上來。

    他連忙壓制住情慾,心神合一,全神貫注地按摩起來。

    這時莫離殤調皮地將另一腳伸入了他衣服的下擺,印在了他緊致的皮膚上。

    「怎麼了?」渾身一蕩,他按捺住蕩漾心神,聲音微啞的問道。

    「我的腳有些冷啦。」說著把腳丫往他的心口移去。

    水滑洗凝脂般的小腳丫如蛇般游移,引起他身體一陣陣的顫抖,所到之處酥麻難忍。

    「你把那只放在我心口,一會就熱了。」

    「好。」

    心口上放著一隻小腳丫,另一隻小腳丫在他手中把玩著,就算是聖人都會心生旖旎,別說愛莫離殤入骨的滄海明月了,他看了眼舒服得瞇起眼的莫離殤後,才狠狠地壓制了湧動不已的情慾。眼觀鼻,鼻觀心,開始一心一意地按摩了。

    可是莫離殤卻不饒過他,那小腳丫不安份的來回游移起來,惹得他全身都緊張,身體變得如火般炙熱。

    頓時他僵在了那裡,如石化般不敢再有動彈,掌下愈加用力,惹來莫離殤一陣嬌喘輕吟:「明月,你弄疼我了。」

    那聲音嫵媚滴水,彷彿羽毛般拂過了滄海明月的心尖尖,讓他頓時所有的自制力都化流水,睜開眼卻看到莫離殤似笑非笑的神情。

    「小妖精,你有意捉弄我?是不是?」他咬牙切齒地瞪著莫離殤,敢情這一切都是她有意為之的,就是為了捉弄他,虧他為了照顧她的身體還忍得如此痛苦。

    看來老虎不發威,她當是病貓了。

    於是他化身為狼,將手中的小腳丫舉到了唇間,輕輕的啃咬起來,那雪白粉嬾的小腳就如美味般在他的唇間游移。

    「不要,癢死了…」輕輕地呻吟出聲,莫離殤的小腳趾頭被他吸咬得又是酥麻又是癢癢又是濕滑,感覺一股熱線從腳尖竄到了四肢百骸,讓她渾身都有一種著火的感覺,欲罷不能!

    「誰讓你捉弄我的?現在討饒來不及了!」滄海明月不為所動,舌尖輕捲著每顆貝殼般的腳趾,手更是肆無忌憚的在她的小腿上輕劃。

    惹她一陣陣的顫慄。

    「明月…唔…。不要啦…。」她的呢喃如水,眼如迷星,身體妖嬈的扭動,小手抓住了他的手。

    「以後還敢捉弄我不?」他眼變得更深邃,彷彿浩瀚無煙的暗夜,在極深之處跳躍著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大手輕握著她的柔夷,指甲若有若無的搔弄著她柔軟的掌心。

    「嗯…。」眼突然一睜,如受到炙燒般快速縮回了手。

    隨之而來的是他俊美無雙的容顏,他的臉陡然在她眼中放大,清晰的印入了她的眼底:「給我,好麼?離兒…。」

    他的聲音暗啞低沉,若水滴濺在她的心湖蕩起了一陣陣的漣碕,迷惑於他低迷沉醉的嗓音,又迷戀於他傾城絕世的容顏,更深陷於他一顆愛她深深的心,昏亂間,她無措地點了點頭……

    狂喜,情慾,撩心,他俯下了身,唇緊緊地貼住了她的,舌尖一遍遍地描繪著她的唇線,直到她難耐無助的張開了檀口,丁香小舌無意識的輕舔著被熱情燒得乾涸的唇…。

    她的舌被他捕捉到口中,糾纏不休…。

    夜很靜,唯有幾聲不和諧的輕吟透著沉重的夜幕傳了出來,將夜點亮…。

    春宵苦短,一夜顛狂讓莫離殤未曾有過休息,直到滄海明月最後的嘶吼才心滿意足地將她汗津津的身體摟在了懷中。

    「累不累?」他擔心地問道。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說呢?」

    「嘿嘿。誰讓你勾引我來著?本來我想讓你今夜好好休息的。」

    「這麼說還是我的不是了?」

    看著她惡狠狠的臉,他立刻陪笑道:「當然一切都是我的錯,嘿嘿,要怪就怪我意志不堅定,輕易地被你誘惑了,唉,誰讓你這麼美?引我犯罪精盡人亡在所不惜!」

    「討厭。」莫離殤又羞又惱嗔怒地瞪了眼他後,卻在他的懷裡找了個更舒服的地方靠著。

    他則滿足的抱著她,手有一搭沒搭地輕撫著她凸起的肚子。

    「明月,回去將海東青強搶西秦太子妃的事傳出去。」

    「不行,這樣對你的名譽會有損害的。」

    「你傻啊,只說讓人傳出去,又沒說讓你去證實,你現在太子府中不是還有一個假冒的太子妃麼?這足以堵住有心人的口了。」

    「那你讓我傳出這個消息做什麼?」

    「傳給佟夜冥聽啊!別人聽了也許不會在意,你只要證明我仍在太子府裡,定會相信,但佟夜冥不會的。他心性多疑,必會探個究意的。」

    「為什麼他會探個究竟?」

    「因為他太自傲,他這樣的人絕不允許失敗,而且他佔有欲極強,自從我嫁給你,他都一直不死心,心心唸唸欲得到我。如果他知道我被海東青擄走了更成了海東青的皇后,他那可笑的自尊定會驅使他找海東青要人的,到那時東國與大昭之戰不遠矣。」

    「你難道不怕海東青把你交出去了?對於海東青來說沒有什麼比權勢更重要的。」滄海明月陡然緊張道:「是不是海東青愛上你了?」

    「愛不愛上我不知道,不過就算他沒愛上我,相信他也不能把自己的皇后拱手讓人吧?如果他敢將我讓出去,你就再傳言出去,佟夜冥看上了東國的皇后,海東青為了權力竟然連皇后也捨得出讓了,到時他就是想讓也得過得了東國百姓那一關啊!」說到這裡突然對著滄海明月嫣然一笑,嫵媚到極點,妖嬈到極致,更是毒辣到徹骨,盈盈間吐字如珠,卻冰寒凍骨:「如果他要是愛上我,那麼他就更是自作孽不可活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東國與大昭一戰是勢在必行!」

    「唉,海東青愛上你真是不幸啊!」滄海明月得了便宜還賣乖,假裝歎息。

    莫離殤回眸一睨,惡聲惡氣道:「怎麼了?你難道覺得海東青可憐,那我是不是得對他假以辭色呢?」

    滄海明月大驚失色,急道:「不要,千萬不要。」

    「呵呵」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啐道:「傻瓜…。」

    「可是你不就愛我這個傻瓜麼?」

    「你很得意麼?」

    兩人嬉笑起來,又溫存打鬧了一番。

    「太子,海東青帶著侍衛向這來了,我們快走吧。」

    「該死的!」滄海明月大怒,氣道:「我跟自己的妻子親熱倒跟做賊似的。」

    「呵呵,暫時的,總有一天會讓海東青連本帶利還給咱們的。」

    「嗯。你小心些,有什麼不對勁的立刻叫暗衛,千萬不要讓他傷了你,我可以不要江山,不能不要你。」

    「放心吧,他傷不了我。」

    滄海明月依依不捨的看著她,在暗衛地多次催促下,被莫離殤用力一推,推出了窗外,才融入了夜色之中。

    待他走後,莫離殤快速地佈置了一下,更將窗打開,驅散了一室的情慾味道。

    門被狠狠地踹開,發出了來回碰撞的聲音,海東青如吃了火藥般帶著雷霆之怒衝了進來,還帶來了森冷的寒意。

    「這是怎麼了?深更半夜的闖入我房間?」莫離殤冷冷地看了眼海東青,斜倚在軟榻上。

    「他人呢?躲哪去了?怎麼見不得人麼?」海東青氣呼呼地越過了她,衝向了床,瘋了似的翻騰起來,綾羅錦被扔了一地並未發現任何人,又不甘心地把帳子掀開了,自然也沒發現什麼人,頓時氣得一把把帳子撕裂了,拽下來後發洩般地扔在了地上。

    看到帳子掉在地上,他心頭一動,把頭探到床底又打量了一番。

    「東王這是做什麼?是來抓刺客麼?難道東王認為我藏了刺客不成?」莫離殤給自己倒了杯茶,倚在了軟榻上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眼越加的冰冷。

    「刺客?哼,別以為孤王不知道,滄海明月來了。」他的口氣十足像是嫉夫,這架勢更是像是來抓奸的,他一步步地走向了莫離殤,臉脹得通紅,眼緊緊地盯著莫離殤,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唇間勾起譏嘲的笑,冷道:「東王這話就稀奇了,就算是明月來了,他與我夫妻之間見面是天經地義,東王這興師動眾為了哪般?」

    「你…。」海東青澀了澀,當他聽到暗人說有可疑的人入了憶蝶宮,而且憶蝶宮裡傳出若有若無的男女歡愛之聲,頓時氣血上衝頭,妒意蒙了心,瘋了似的就想飛到憶蝶宮,他只想把那個男人抓了出來碎屍萬斷,卻忘了他有什麼立場管莫離殤!

    他抬起鷹隼般的尖銳的眼,惡狠狠地瞪著莫離殤,恨道:「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孤王的皇后,你如果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丟的可是孤王的臉面!」

    「是假裝的。」莫離殤只淡淡地提醒道。

    只這一句話就把他打擊的體無完膚,是啊,她與他是假裝夫妻的,他有什麼權力管束她?

    可是他就是不甘啊,他怎麼甘心她躺在別的男人的身下輾轉承歡?怎麼甘心讓她的嫵媚對他人展現?不,她是他的!

    想到這裡,戾氣頓現,大步衝向了莫離殤,一把撕開了她的外衫,露出她晶瑩剔透的肌膚。

    「你做什麼?」莫離殤狠狠地一巴掌打向了他。

    「啪」他的臉登時現出了五個指印。

    他完全忘了反抗,忘了發怒,傻傻呆呆地看著莫離殤掩上了衣襟,可是那一幕卻在回放!

    如蟻噬心!

    她肌膚上佈滿了吻痕點點,青紫交加,彷彿一把把利刃刺入了他的心裡。

    他想笑又想哭,他心愛的女人身上全是愛的痕跡,可卻不是他弄的,這讓他情何以堪?!

    頓時他如遭重擊的倒退了幾步,隨即瘋了似得衝向了她,抓住了莫離殤瘦削的雙肩,狠狠地搖擺,吼道:「你還說他沒來?這是什麼?你告訴我?這是發疹子麼?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他瘋狂的搖著,搖得莫離殤頭昏眼花,可是那一對清澈的眼卻始終冰冷地瞪著他,瞪得他無以遁形。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仍是一句話就將海東青擊得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手陡然鬆了下來,臉蒼白而慘然,唇輕顫了半天,才說出了讓他痛徹心扉的話來:「是啊,他是你的夫,你是他的妻。哈哈哈…」

    他笑得悲涼,痛苦,眼中更是透著絕望的氣息,他緊緊地盯著莫離殤冷漠的臉,半晌才怒吼道:「那麼,你把我當什麼?我又是你什麼人?」

    「對立的人。」言簡意骸的一句話頓時讓他體無完膚。

    閉上了眼,一行清淚終於流了出來,他壓抑著聲撕力竭的吼叫:「原來在你心中我一直是對立的人。」

    默默地看著他,她不言不語,空氣中的低氣壓似乎要讓人窒息,她依然毫不動容。

    他悲哀不已,心痛不已,看著她冷漠的容顏他有種打碎的衝動,可是他卻捨不得,就算是她傷他到極點,他依然捨不得動他一分一毫。

    他看著她,半晌…。

    「他怎麼可以這麼放縱,你還懷著孕呢!」終於他說出了驢頭不對馬尾的話來。

    「跟你有關係麼?我願意!」

    她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頓時他的世界塌了,一句我願意讓他的希望已然全部破滅了,原來她所有的美好只為那個叫明月的人展現,所有的柔情都是奉獻給那個叫滄海明月的人,所有的愛亦是。

    她對於他,從未有過一絲的憐惜與顧念,從來都未有過1

    哪怕是他表現的多麼的寵愛於她,對她掏心剜肺的好,那一切對於她來說只是多餘,甚至是茶餘飯後的笑柄!

    他算是什麼呢?他為了她可以做滄海明月為她做的一切,為什麼她會看不到呢?她的心怎麼能如此的堅硬呢?

    「哈哈哈…。」他大笑,笑得涕淚交流,終於他的自尊讓他不再看她一眼,大步而去。

    等他走後,她才微微鬆一口氣,她真怕,怕他一時失控傷了她,傷了她的孩子。

    還好,他是高傲的亦是自負的,他不屑於對一個女人動粗,但他的怒氣會延伸到何處就不在她的管轄範圍了。

    其實對於他對她的情,她已然有些知道,所以她才會想出利用佟夜冥來對付他,有時候美人計的確是很有效的是不是?

    唇間勾起了陰狠地笑,笑得沒有一點的溫度。

    誰讓他來招惹她的呢?她的心早就給了明月,對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柔軟了,所以愛上她的後果只有一個就是等死!

    半個月,整整半個月他沒有再出現。

    「皇后娘娘,太妃有請。」

    「知道了。」

    莫離殤點了點頭,瞇著眼看著鏡裡的容顏。

    「娘娘,奴婢這就讓人通知皇上。」

    「不必了,不過是見太妃又不是上刑場,通知皇上做什麼?」

    「這…」柳綠遲疑了一會,才道:「那皇后呆會一定要寸步不離奴婢。」

    莫離殤默不作聲,看了眼鏡中梳妝好的自己,將頭上那枝鳳頭釵拿了下來,道:「這個太華麗了,換個素雅一點的。」

    「好的。用這碧玉簪子可好?」柳綠從妝盒中取了一支通體碧綠的簪子遞給了莫離殤,莫離殤看了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她更滿意的是那簪子的尖銳和質地的堅硬。

    「臣妾給母妃請安。」莫離殤微微地福了福就往側座上坐了下來。

    伍太妃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抿了口茶淡淡道:「皇后懷孕後這身子是重了,怎麼腦子都不清楚了?」

    「母妃此話是何意,讓臣妾摸不著頭腦」

    「呯」伍太妃將茶杯狠狠地砸向了莫離殤腳邊斥道:「難道沒有人告訴你,身為臣媳,母妃不允許起身,你就得長跪不起麼?你這福了福地敷衍於哀家是何道理?」

    眼譏嘲地看了眼摔在腳下粉碎的杯子:「母妃這話可是冤枉臣妾了,是皇上說臣妾身懷六甲,免一切禮儀,就算是皇上也可不用行禮了。」

    「你說什麼?」伍太妃勃然大怒,騰地站了起來,怒道:「這個孽子!」

    眼芒輕閃了閃,莫離殤狀似無意道:「母妃還請慎言,雖然說皇上是您的兒子,但也是東國的君王。母妃這四個字傳了出去可是大忌!」

    「哼,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威脅哀家麼?告訴你,哀家在後宮如魚得水之時你還沒出生呢!」

    「呵呵,母妃多心了,臣媳也是好意,要是母妃聽著不樂意,自然可以為所欲為,反正這天下都知道東國是伍家的天下嘛。」

    「放肆!你這是何意?」

    「呵呵,母妃這是怎麼了?這麼激動做什麼?臣妾是來自小地方人可禁不起母妃這般的驚嚇。」莫離殤的眼中閃過了不屑的譏嘲,順手拿起了一顆葡萄剝了起來。

    伍太妃氣怒地看著她,半晌才恨聲道:「這後宮自古就是美女雲集之處,也是埋葬了多少絕代佳人之處。皇后現在雖然得了皇上的寵,但是自古帝王多薄倖,皇后還是得好自為之才是!」

    她一字一句,冰冷如鐵,卻帶著無可躲藏的警告之意,看著莫離殤面無表情的臉,不禁得意一笑:「這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年年選秀,年年進新人,向來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何況再美的花也有凋謝之時,是不是?當然,如果有手段有魄力又有後台的話…。」

    莫離殤低垂著臉,遮去了她眼底的冰冷與諷刺,這算是什麼?警告加拉攏麼?

    她突然抬起頭打斷了伍太妃的話道「是像母妃這樣麼?像母妃這麼有手段有魄力有後台麼?聽說母妃就是得了帝寵長盛不哀,先帝為了您更是驅趕盡了所有的妃子,可謂對母妃是情深義重,這點臣妾自當向母妃學習才是。」

    「你…。」

    莫離殤的話就如刀戳伍太妃的心窩,這東國的皇室都知道先帝是為了蝶妃才廢了後宮的,而她只是沾了蝶妃的光而已,現在莫離殤的話無異是在她的傷口灑鹽,讓她痛過之後還是痛,痛得無以復加。

    可是對上了莫離殤那無辜的笑臉,她又遲疑了,不知道莫離殤到底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那段往事…。

    想到此次宣莫離殤來的目的,只得打落門牙往回吞,她嚥住了怒氣,強笑道:「說什麼學習,只要你跟著母妃,母妃自然會指點你一二,對別人母妃不敢說,對於皇兒,母妃自然是熟悉的。」

    「如此還請母妃多多指教。」

    「嗯。」伍太妃終於平靜下來,滿意地看著莫離殤乖巧的表情。

    「皇后,今兒個就咱們兩,在民間咱們就是婆媳,所以哀家這個做婆婆的不免要提點你幾句,你雖然現在貴為皇后卻是無根無底,到現在連哀家都不知道你是哪裡人士,又是從何而來。」

    莫離殤淡淡一笑,原來這是盤問身世來著。

    「回母妃,臣妾是東國邊遠鄉鎮郁縣之人,父親是秀才,也算是詩書門第,前些日子皇上路過敝縣,身受重傷為臣妾所救,皇上於是決定娶臣妾為後,以報救命之恩。」

    莫離殤此話有真有假,當初與海東青一戰,海東青敗北而逃,受到白魁的追殺,是受過傷,所以伍太妃不疑有它,眼中卻劃過了一道鄙夷的神色。

    原本還以為莫離殤是哪家大戶的千金,是海東青的一招暗棋,所以她才有所忍讓,現在想來,莫離殤的那些狂妄不知禮數,卻原來是小家子氣,是小人得志的表現了。

    突然她又意籌滿志了,感覺希望的署光就在她的眼前。

    於是她親切地笑道:「原來你是皇兒的救命恩人,怪不得皇兒這麼緊張於你,連四大家族都不顧了。」

    言下之義,救命之恩總有報完之時,要想立足於深宮後院還得有個依靠才是。

    「都是皇上的恩典。」

    「嗯,你也知道皇上的恩典,既然是恩典,你也不能恃寵而驕。這幾個妃子都是背景複雜之人,你也該勸皇上雨露均施,莫要引起後宮怨懟才是。」

    「母妃那會也是這麼勸慰先帝的麼?」

    莫離殤狀似天真的看著伍太妃。

    伍太妃神情一愣,彷彿吃了蒼蠅般的難受,她勸?勸個屁啊,先帝自從有了蝶妃就沒有進過她的宮門。

    勉強一笑,笑得肝腸寸斷:「自然是的。」

    「怪不得,怪不得先帝如此寵愛母妃,母妃果然賢惠。」

    「現在是說你,不是說哀家!」伍太妃聽了渾身不舒服,氣得失了分寸,聲音陡然拔高,怒氣沖沖地斥道。

    「是,既然母妃不愛提及先帝,臣妾不提就是了。」

    「你…。」伍太妃被噎得渾身發抖,她敢說不愛聽提及先帝的話麼?這皇后是怎麼了?說的話但凡是過腦子的人都不會說出來,說她天真吧,看著不像!說她有心眼吧,也沒看出來,怎麼就這麼捉摸不透呢?

    莫離殤卻暗中好笑,心想,氣不死你這個老妖婆,敢下毒害我的孩子!

    伍太妃被莫離殤裝傻充愣的話弄得氣急敗壞,終於板著臉不跟她繞圈子,道:「你知道現在四妃之一德妃已然空了出來,馬上就要選透了,自古選妃都是皇后的事,哀家要你將伍家的小孫女,伍情兒選作德妃。」

    「伍家的小孫女不就是母妃您的侄孫女麼?」

    「是的。怎麼你不願意麼?」眼如刀般狠狠地剜向了莫離殤,大有她不同意就別想走出這門的架式。

    「怎麼會呢!」莫離殤笑了笑,突然語峰輕轉道:「可是皇上是您的兒子,伍情兒卻是您的侄孫女,這不成了亂了倫常了麼?難道母妃是要臣妾做出亂人倫常的事麼?」

    「你!」伍太妃氣得手都抖了,怒道:「哀家讓你選就選,你哪來這麼多的廢話?」

    「這怎麼是廢話呢?臣妾怕做了這事後,皇上不滿意,天下不願意,母妃這是幫臣妾還是害臣妾啊?不如這樣吧,還是母妃看看娘家有沒有什麼表妹的,這表兄妹成親倒是自古就有,這讓天下人也無話可說了。」

    伍太妃一陣氣結,這不廢話麼?她要是能挑出比海東青小的姪女,能至於去從孫字輩裡找麼?她有五個兄弟,可生的大都是兒子,就算生的女兒都也是早就出了閣的,哪去找來給海東青當妃子?

    想到這裡,她猛得一拍桌子道:「今兒個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就按哀家說的辦就是了。」

    莫離殤冷冷笑道:「原來母妃是早就定了的事,不過是傳個令而已,既然如此,母妃又何至於興師動眾,傳個懿旨到臣妾宮裡不就行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伍太后再也沉不住氣了,她要是傳下懿旨不是授人以柄了麼?

    「那要看母妃想臣妾是傻還是精了。」莫離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手敲了敲背道:「對不起,母妃,臣妾不耐久坐,先請告退了。」

    「你說什麼?你怎麼這麼囂張?哀家的話還沒說完,你就要走麼?」伍太妃勃然大怒,再也忍不住道:「來人,給皇后準備一個舒服的座位。」

    慈寧宮裡一片死寂,靜悄悄猶如墳墓,莫離殤抬起頭,看著源源不斷散發著逼迫之意的伍太妃,心靜如靜,淡淡地笑了,笑得雲淡風輕,風華絕代,而伍太妃卻越來越怒,因為她就這樣被莫離殤赤裸裸地嘲笑了。

    她完美的臉上有瞬間的崩裂,第一次有人這麼看穿她般的注視著她,讓她無以遁形!

    她怎麼能夠忍受,她已然頤指氣使了十幾年,她已然是這東國最高貴的人,她絕不允許她的尊嚴被別人賤踏。

    眼神冰冷如霜,泛著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寒意,審視著眼著的女子,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假裝的,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原來剛才她就是如耍著小丑般耍自己玩的!

    頓時羞辱的感覺襲上了心頭,她恨恨地看著這個笑如春風,沉靜如水的女人。

    「皇后,有句古話說的好,做事要留三分餘地,你一個孤苦伶仃的人在宮裡處處為敵是沒有好處的!現在哀家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說到底是應是不應?」

    「母妃這話說的好像是臣妾不應就要對臣妾動刑似的,難道母妃一點不在意臣妾肚中的皇嗣麼?」

    「哼」伍太妃露出了猙獰的面目,陰狠的表情破壞了她裝飾多年的雍榮與仁慈:「生下來的才是皇嗣,生不下來的算是什麼?只不過是這深宮中的一個冤魂罷了。」

    「看來母妃對此事彼有心得!」

    「你不用牙尖嘴厲,今日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伍太妃終於失去了耐心,對著太監道:「還不把給皇后準備的專座抬上來。」

    「是」

    莫離殤不在意地笑了笑,隨手剝了個桔子吃了起來,輕讚道:「母妃這裡的貢桔味道果然不錯。」

    「不錯就多吃點吧,就怕以後沒有機會吃了。」

    「如此臣妾就不客氣了。」莫離殤老神在在地又剝了一個往唇間送去,把伍太妃氣得渾身發抖。

    不一會,幾個大監抬了一張軟榻上來,那軟榻倒是佈置的華美異常,看著亦是舒適不已,不過暗藏在底下的是什麼就不喻而言了。

    她心底冷笑,眼底的寒流輕輕地激盪,淡,卻漫漫散開了冰寒與冷酷。

    「來人,皇后身懷有孕,不適合坐久了,扶皇后上軟榻上躺躺。」伍太妃聲音陰冷透著嗜血的瘋狂,完全破壞了她甜美的形象。

    幾個如狼似虎的太監立刻衝了上來。

    「拿開你們的髒手,不要碰本宮。」莫離殤冷冷一眼,讓眾太監噤若寒蟬,連伍太妃都忍不住心間一跳,她真是秀才之女麼?

    為什麼她剛才一轉眸間的殺意是那麼的濃烈,彷彿經過千百次征戰沙場的錘煉?

    為什麼她長身而立時的氣勢是那麼的滂薄,彷彿從小就指揮千軍?

    為什麼她邁步而前的姿態是那麼的清貴逼人,彷彿是骨子裡天生的霸氣?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女人?

    就在伍太妃瞇著眼心思轉動之時,卻聽到莫離殤輕笑,笑得暖如春風,笑得沉魚落雁,笑得讓人心神蕩漾:「母妃,在您宮裡臣妾躺著太不孝了,還是請母妃躺著吧。」

    就在伍太妃一愣間,眼前一陣風刮過,一雙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尖銳的簪子扎到了她的勁動脈之處,讓她一動不敢動。

    她呆了呆後,才怒斥道:「離月,你敢?哀家可是皇上的親娘!」

    「母妃這話說的,誰也不沒說您不是皇上的親娘啊?難道母妃是怕什麼麼?」莫離殤輕輕地嘲笑了句後,對著驚得目瞪口呆的太監與宮女道:「都給本宮退到門口去,否則休怪本宮不客氣!」

    「太妃!」

    眾太監與宮女嚇得魂飛魄散,他們當了這麼久的差,第一次見到皇后挾持太妃的事,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你們這幫廢物,還不給哀家將這賤人拿下?難道你們一個個都想滅九族麼?」伍太妃大吼著,完全不在意脖子上了玉簪。

    看來她是吃定了莫離殤不敢下手了。

    「呵呵,看來母妃倒是不惜命啊?怎麼辦呢?」莫離殤輕笑了笑,笑得嫵媚動人,那樣子集清純邪惡於一體,讓太監們看得一愣,都忘了動手。

    簪陡然放高了數寸,莫離殤笑道:「不惜命當惜容吧?當年母妃可是憑著這副美艷的容貌讓先帝愛之深重的?」

    「不要!」伍太妃驚叫出聲,她雖然相信莫離殤不敢殺她,可是她不敢確信莫離殤會不會做下毀她容貌的瘋狂的事,雖然莫離殤的話多有諷刺,但她已然顧不得了。

    「看來母妃還是惜容的,呵呵,女為悅已者容,臣媳再次領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母妃對先帝也是受戀情深啊!」

    莫離殤句句不離先帝,口口聲聲說先帝對伍太妃的寵愛,終於刺激了伍太妃,她發狠道:「你們這幫奴才還不把她給哀家拿下?」

    這時那些太監與宮女才如夢初醒,不管怎麼樣,他們是吃皇家的飯,更是慈寧宮裡的人,要是不聽太妃的命令,定然死罪難逃。

    於是所有的人都撲向了莫離殤。

    莫離殤眼一冷,輕笑,幾不可聞,飄緲若煙:「原來母妃還真不怕毀容了。」

    手輕輕地一劃,劃過了伍太妃的右臉,伍太妃一聲慘叫,所有的太監都愣在了那裡,就在他們一愣間,莫離殤將伍太妃扔向了為她準備的那張軟榻上。

    「啊!」淒厲的尖叫迴響在諾大的宮殿裡。

    宮門被外力拍飛,發出巨大的聲響,在木屑橫飛中,一道明晃晃的影子衝了進來,悲呼道:「不,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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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2: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海東青一把抱起了軟榻上的伍太妃,心痛欲絕地看了眼後,發現竟然不是莫離殤,愣了愣,手條件反射地一鬆,伍太妃又呈自由落體掉在了軟榻之中。

    「啊!」伍太妃淒厲的尖叫再次迴響在諾大的宮殿之中。

    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嚇得跪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海東青大驚失色,連忙再次抱起了伍太妃,急道:「母妃,您怎麼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伍太妃疼得說不出話來,美艷精緻的臉一片蒼白,她顫抖地手指著莫離殤,眼中一片怨毒。

    「呵呵,皇上,這個問題還是讓臣妾來回答吧。」莫離殤這時神閒氣定地走了上來,雪白的長裙飄散開來,在光可照人的地面上翻騰起一層層的霧浪,一道道,彷彿踏波而來,漸漸地暈開幾許漣碕,隨風輕送淡淡清香。

    海東青迷離地看著她,看著她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玉簪輕輕地簪上了那如雲的美發,紅酥手白如雪,碧玉釵翠如波,發黑如漆,在柔和的光澤下,掩映著幾分妖嬈幾分嫵媚還有幾分…。殺意。

    她杏眼含譏地瞟了眼伍太妃後,才向著海東青嫵媚一笑:「皇上,母妃心疼臣妾有孕在身怕臣妾累著了,一定要臣妾睡在這特意為臣妾製作的軟榻上說話,臣妾自幼飽讀詩書熟學禮儀,怎麼可能做下這等膽大妄為之事?自然是謙讓有加,一時孝心使然強摁著母妃睡在了這軟榻上了。沒想到…嘿嘿…。」

    說完美目邪惡地看著被扎得千瘡百孔的伍太妃,看著那價值千金的衣服上血跡斑斑,唇間的笑就如彼岸花開邪魅而陰毒。

    一陣風過吹落她幾絲輕發,飄飄揚揚,魅魅惑惑,更是憑添了幾分罌粟般的風情,吸人心魄讓人欲罷不能!

    武太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竟然想害她!呵呵,沒想到陰差陽錯,同一種苦吃了兩茬!

    她彎下了腰,纖手輕輕地摁在了伍太妃的身上。

    一股尖銳急促的痛又再次襲捲了伍太妃,快速向全身每個細胞擴散開來。

    撕心撕肺,痛入骨髓!

    她額間冷汗淋淋,臉白如雪,恨恨道:「離月,你敢!」

    莫離殤眨著無辜的眼,輕笑道:「母妃這是怎麼了?臣媳只是關心母妃而已,要不要臣妾扶母妃起身?」

    伍太妃又氣又痛,癱倒在地,指著莫離殤說不出話來。

    莫離殤眼波流動,慢慢地站了起來,對海東青委曲道:「皇上,臣妾想盡本份扶起母妃,不過母妃好像對臣妾誤會彼深…。」

    海東青瞪了她一眼,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嬤嬤道:「混帳東西,不要命了麼?看到太妃摔在地上還不扶起來?」

    嬤嬤連滾帶爬地爬了起來,輕手輕腳的扶起了伍太妃,饒是這樣,伍太妃還是痛得哀叫連連。

    莫離殤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唇間含著幾不可聞的譏笑。

    就在伍太妃走過她身邊時,她將唇湊到伍太妃的耳邊:「母妃的忍耐力不錯,就這麼痛還能面不改色的忍著,讓臣妾十分佩服,這點臣妾是無論如何學不會的,當然也不會有機會學的。嘿嘿…。」

    伍太妃氣得全身發抖,可是抖一抖就疼一疼,一股股煉獄裡焚燒般的痛灼席上來,幾乎奪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總有一天,哀家會讓你百倍千倍於此痛!」她眸間泛著幽幽的冷光還有無邊的殺意,此仇不報,她誓不為人!

    「那臣妾等著。」笑,輕蔑無比。

    「呯」這時海東青已然將軟榻給拆開了,入目之處是密密麻麻的細釘,上面還帶著鮮紅的血。

    頓時他呆立在那裡,眼中湧起殘酷的恨意,那謙謙如玉的風情早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血絲湧現的殺機。

    他心底怒火如燒,連綿不斷。

    他不敢想像如果是離兒被強摁在這上面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更不能自信還能保得住離兒肚子裡的胎兒!

    為什麼?為什麼要逼他?

    難道權力真的這麼重要麼?重要到了沒有人性,連自己的孫子都要傷害?

    那一根根帶血的針徹底激起了海東青心底最殘暴的野性,眸陡然緊縮,縮得彷彿成了豎瞳,嗜血的殺意凝聚成了刀尖,他帶著邪佞的冷暴轉向了伍太妃。

    「母妃,你是不是該給孤王解釋一下?」

    震怒的臉冷寒的表情,吐出的話卻輕柔地飄渺,冷冷的寒意從腳底竄入了伍太妃的頭皮,第一次,她對海東青有了懼意。

    伍太妃蒼白著臉,氣怒道:「解釋?這還需要解釋麼?是你寵著的這個女人要害母妃,難道母妃還要給你一個交待不成?」

    嗜血的冰冷,徹骨的寒意,他的眼就這麼深深地盯著伍太妃,彷彿要將她冰凍。

    伍太妃心中驚了驚,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斥道:「你要做什麼?別忘了哀家是你的親生母親。」

    「親生母親?哈哈,要不是你是孤王的親生母親,孤王能讓伍家就凌駕於孤王的頭上這麼多年麼?要不是你是孤王的親生母親,孤王能這麼容忍你殺害了孤王一個又一個孩子麼?要不是你是孤王的親生母親,孤王能在明知你殺了這麼多的皇兄皇弟而聽而任之麼?要不是你是孤王的親生母親,你以為背著孤王做下這麼多見不得人的事,孤王能裝聾作啞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步步緊逼?為什麼你總是不能安份?為什麼你就不能安於現狀?為什麼!難道現在地榮華富貴還不能滿足你麼?」

    海東青本來還是平淡無波地責問,到最後一句猛得吼了起來,把伍太妃嚇得一下跳了起來。

    「孤王忍了你這麼多,你為什麼還要動她?連她肚子裡就要臨盆的孩子都不放過?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是不是母親?難道孤王對於你來說只是權勢的跳板麼?」

    龍涎香在淡淡的飄蕩著,夾雜其中的還絲絲飄散不去了血腥味道,那些宮女太監匍匐在地,戰戰兢兢心驚肉跳。

    「你這是什麼態度?別忘了哀家才是你的親生母親!不過一個女人何至於你這麼激動!這麼發怒!甚至失去了理智,竟然責怪起哀家來了?」

    伍太妃強調著,色厲內荏,只是為了驅趕起心裡的不安與害怕。

    「母妃?哈哈哈,你可知道正因為有你這樣的母妃孤王才生活在煉獄中,明明孤王是您的兒子,可是你的心卻永遠向著伍家,從小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也是這樣!孤王真懷疑孤王是不是你親生的!你又有沒有心!不,你也許是有心的,也許你的心是向著伍家的那個小公子吧?母妃…。」

    海東青說著說著,臉上現出了複雜的恨意。

    伍太妃頓時呆如木雞,眼中閃過狼狽與心虛,突然聲嘶力竭地吼道:「放肆,你可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混帳話?別忘了,哀家能扶你上位也能拉你下馬!…。呃…」

    伍太妃話音未落,喉間就被緊緊地掐住。

    頓時所有的宮女太監嚇得魂飛魄散,顫抖地趴在地上,眼睛都不敢再抬一下。

    死寂!

    充斥著慈寧宮!

    「你…你。想弒母麼?為了一個女人?」

    「哈哈哈…。」海東青瘋狂地笑了起來,笑得尖銳,笑得諷刺,笑得悲哀,笑得痛苦,笑得彷彿肝膽俱裂,那笑迴盪在空曠的大殿之中,回音不絕不於,孤單寂寞感傷,讓人聞之落淚。

    「如果孤王做得到,孤王早做了,孤王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母妃你不是一直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孤王是殘暴的,是血腥的,是無情的,是惡毒的人麼?這麼多年來,孤王不是為母妃一直擔了那些殺兄殺弟的惡名麼?也許孤王也可以嘗試一下弒母,讓孤王在天下人的眼裡更多一份罪虐罷了。」

    伍太妃白臉變得刷白,血色盡失,她顫抖著唇說不出話來,生怕一個刺激海東青,海東青真的錯手殺了她。

    直到伍太妃驚懼到了極致,彷彿要暈了過去,海東青才慢慢地鬆開了手,伍太妃措不及防跌倒在地,嬤嬤看了想去扶,卻懼於海東青的威儀,只能跪在一邊瑟瑟發抖。

    海東青就這麼站著,氣勢逼人地站著,他冷冷地睇著伍太妃,眸間充斥著殘忍:「告訴伍家,安份點,否則孤王不介意拿伍家第一個開刀!」

    伍太妃一下驚在那裡,瞪大的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半晌才怒吼道:「你瘋了麼?要沒有伍家你哪有今天?你居然敢恩將仇報?」

    「錯了,你應該說沒有孤王哪有伍家的今天?怎麼有伍家的輝煌!母妃,你不覺得伍家的榮耀太多了點了麼?」

    聲音輕如羽毛卻威脅感十足!

    天榻下來的感覺讓伍太妃變得淒厲,神智也有些混沌。

    她指著莫離殤怒道:「為了這個賤人,你居然要拿你最親的人開刀?你瘋了,簡直瘋了。」

    「母妃,她是孤王最愛的人,孤王為了她可以不要權勢,可以不要江山,更不要後宮那些看著都噁心的女人!」海東青對伍太妃這麼說,眼睛卻真誠地看著莫離殤,他每一言每一句都充滿了感情,讓莫離殤微愣後,不自覺的別過了臉。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只想要他的江山不要他的心!

    「混帳!」伍太妃被海東青一番話激怒了,而眼前的這一幕更是刺激了她,眼中現出了血腥的瘋狂,她彷彿看到了先帝為了蝶妃而失魂落魄的樣子,為了蝶妃絕決地對待後宮的樣子,她神情激動得有些失常,不顧了身體的疼痛衝向了海東青,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巴掌道:「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你難道忘了你身上的責任了麼?忘了你的身份了麼?忘了你後宮這麼多的妃子了麼?你把她們當什麼?當作跳板麼?你為了寵幸這個賤人,竟然要把後宮解散?為了這個賤人,竟然不顧多年的情意?為了這個賤人,竟然不顧我苦苦地哀求?你知不知道,臣妾一直愛著你,一直仰慕你,從入宮那會就愛上你了,只要看著你,臣妾就開心的不得了,可是你的眼光卻始終流戀於藍蝶兒那個賤人!除了那次醉酒後你把臣妾當成了藍蝶兒,臣妾就再也沒有一次與你肌膚相親的機會?你對得起臣妾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臣妾!…。嗚…嗚…。」

    莫離殤聽著聽著與海東青面面相覷起來,這伍太妃看來是受刺激深了,居然罵著罵著,把海東青當成了先帝了。

    海東青眉皺得緊緊地,眼光複雜地看著伍太妃,看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神情渙散。

    這時嬤嬤在邊上輕輕地拽了拽伍太妃的裙擺,伍太妃彷彿被踩了尾巴似地跳了起來,揮手狠狠地打了嬤嬤一個巴掌吼道:「不要碰我!我不要你假好心!藍蝶兒,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恨你麼?我恨不得天天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每天我看到你與皇上輕憐蜜愛的樣子我就心疼地在滴血,我就恨不得把你推開,取而代之!我的要求不多啊,只要皇上能時不時的看我一眼,垂憐我一次,你說我這要求高不高?可是就是這樣你還不能滿足我!你竟然讓皇上廢棄後宮!廢棄後宮也罷了,還要把我們全部遣散了!你說,你是不是太狠毒了?你讓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過?我們從入宮就以皇上為天,以皇宮為家,我們被遺了?我們怎麼活?你怎麼能這麼心狠呢?枉我平日對你曲意奉承,假意示好,可是到頭來還是跟別的妃子一樣的命運!不!我不甘!我伍芯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心機有心機,憑什麼要被你踩在腳下!哈哈哈…。你死了,你終於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死是我一手設計的!哈哈哈……」

    說到這裡伍太妃歇斯底里地笑,笑過之後,又悲悲淒淒地哭了起來:「可是你死了又怎麼樣呢?皇上也死了,他死了心,如行屍走肉般,托你的福,我還留在了宮中,可是卻守著活寡,他從來沒有看過我一眼,他情願抱著你的衣服入眠也不會碰我一下,我雖然殺死了你,到頭來贏的還是你,哈哈哈,我還是輸了,你死了卻帶走了他的心,我活著,卻守著無心的人過著,哈哈…嗚嗚…。藍蝶兒,我恨你,我詛咒你,詛咒你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娘娘」嬤嬤大驚失色,當下也顧不得犯上的罪名,拚命的去捂伍太妃的嘴,可是哪敵得過發了瘋了伍太妃,她抬起腳踹向了嬤嬤的肚子,嬤嬤痛地捲縮在了地上。

    看著嬤嬤痛地在地上打滾,伍太妃卻得意地笑了,她衝上去狠狠地踢著嬤嬤,怨毒道:「讓你勾引皇上,讓你獨寵後宮,我今日踢死你,踢死你!毀了你這張臉,看你拿什麼勾引皇上!」

    說著拔下頭上的金簪狠狠地劃向了嬤嬤的臉,頓時嬤嬤臉上鮮血淋漓,慘叫連連。

    聽到了嬤嬤的慘叫,伍太妃心中得到了奇異的滿足,她瘋狂地大笑:「現在你還美麼?你得了皇上的寵愛有什麼用?你的兩個兒子,一個不見了,一個卻不知道你是她娘,哈哈,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你的兒子,讓他去陪你!」

    海東青突然心中一動,衝上前去抓住了伍太妃道:「你說什麼?你是藍蝶妃有兩個兒子?」

    伍太妃被海東青抓著後,微微一僵,朦朧間,她彷彿看到先帝,登時那猙獰的眼神變得溫柔無比,她又習慣性的作出弱不禁風的模樣,柔聲道:「皇上,你終於肯抱我了。」

    「母妃,你告訴我,藍蝶妃的兩個兒子在哪?」海東青拚命的搖晃著伍太妃。

    搖得伍太妃頭暈眼花,終於力有不支,暈了過去。

    海東青呆了呆,突然大叫道:「來人。」

    這時宮外湧入了數十名太監,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除了太妃,將慈寧宮所有的宮女太監賜死」

    說完拉著莫離殤揚長而去,留下身後哭喊求饒聲一片。

    「看來皇上有些事要自己想明白,我告退了。」出了門,莫離殤掙脫了海東青的手,自顧自準備離開。

    「連你也要拋棄孤王麼?」他的聲音孤苦中透著悲傷,讓人聞之落淚。

    莫離殤心間微微一軟,語氣卻依然堅定:「你我之間何來拋棄二字?」

    沉默了一會,他才輕輕道:「那麼當作朋友般陪我一會可好?」

    莫離殤默不作聲。

    輕輕地歎了口氣,海東青往湖邊走去。

    看著他偉岸的身體越來越遠,雖然挺直卻越顯孤單,艷陽之下與天一色,瀰散出被天下拋棄的絕望…

    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自己也曾被親人拋棄,被愛人拋棄,那時的痛讓她幾乎窒息。

    心念一動,她慢慢地跟了上去。

    綠柳拂風,漣碕蕩漾,一片片荷葉翻滾著露珠,無數枝荷花奼紫嫣紅,御花園中透著熱鬧喧囂。

    卻不包括他。

    他的心在寂寞中煎熬。

    「我曾經很喜歡到這裡來玩,因為那會總是會碰到皇兄他們,他們的母妃被遺出宮後,都在母妃的名下撫養,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表面上對我都是不錯的。我那會也算是比較快樂的。」

    慢慢地收回了目光,看了莫離殤一眼,見她認真的聽著,眼中劃過淡淡的溫暖:「只是後來我越來越大,可是皇兄們卻一個個的瘋了,最後死了。所有的人都用一種厭惡害怕又敬畏的眼神看我,彷彿我是魔鬼。我不知道做了什麼要惹他們這麼的討厭,可是我知道如果我表現出軟弱來,他們就會撲過來將我分食掉,所以我用冷漠來偽裝堅強,隨著年齡的長大,我甚至知道要讓別人不防備你,你就要笑得無害,然在別人毫不設防之時,給人以致命的一擊。」

    「你很頑強。」

    唇微微地一笑:「也許吧,否則不能活到現在。」

    她亦對著他淡淡地笑。

    他就這麼癡癡地看著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轉過了臉去,他才輕歎了聲,看向了湖中,沉吟了一會,彷彿是在掙扎,最後還是說出了口:「伍家的小公子是母妃的私生子。」

    「什麼?」莫離殤驚詫不已,那伍太妃看著不是愛皇上愛得深入骨髓麼?怎麼竟然弄出個私生子來?

    「你是不是會看不起我?」

    「為什麼?」

    「因為我有這麼一個母妃。」

    「你都說了,她是你母妃與你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區別麼?國恥啊!」海東青苦笑,落寞道:「連我也佩服自己,知道了這事後居然沒有殺了那個孽種去掩蓋真相!」

    「你跟我知道的海東青不一樣。」

    「呵呵,是麼?是不是很失望?在這件事上我是這麼優柔寡斷,連當斷不斷都不能做到?」

    莫離殤搖了搖頭,輕道:「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從人道上來講,你做的沒錯,不過從你的位置來看,這個伍小公子卻是留不得。」

    「唉,我又何嘗不知?只是母妃從小將我養大,雖然對我不好,但沒有她,我也許就死了。她一輩子沒有得到父皇的寵愛過,甚至連男女間的歡愛都少之甚少,那個伍小公子卻是她唯一的快樂了,為了母妃那笑容,我就下不去這手!你知道麼,我看到她對伍小公子的樣子,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慈祥,那麼的母性,跟對我完全不一樣,我很羨慕。」

    「你不殺伍小公子,其實是不捨得失去伍太妃的那份溫柔吧?可是你要清醒,她的愛不是對你,而是對別人的。現在伍家勢力這麼大,你難道不怕她將伍小公子扶上位?」

    「怕。」海東青默然了半晌才道:「可是我也在賭。」

    過了良久才道:「賭她對我的母愛。」

    輕輕地歎息了聲,莫離殤拍了拍他的肩,憐惜道:「不要妄想了,她的母愛在你年幼時都沒有給你,怎麼會在你們兩為了權力爭鬥了這麼多年後再給你呢?如果真給你了,你倒要小心了,定是包著糖衣的毒!」

    海東青看了莫離殤苦笑道:「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尖銳,不留一點餘地給我?連給我一點妄想的機會都不給?」

    眉輕輕地挑了挑,淡淡地笑:「給了又能怎麼樣?讓你自欺欺人下去?還是等命送到她手上才幡然醒悟?」

    「呵呵,你一針見膿!」

    「切,這麼噁心,是一針見血好不好?」

    「呵呵,伍小公子對我來說就是毒膿。」

    海東青輕歎了聲,拉著她的手走到了涼亭坐了下來,取了一片西瓜,將瓜子剔乾淨後,用小刀將果肉切成小塊放在蝶裡遞給了莫離殤。

    莫離殤接過了西瓜用銀匙剜了一口,齒頰留香,她讚道:「這西瓜不錯,真好吃,要是冰凍的就更好了。」

    看著她吃東西時斂去了所有的鋒芒,變得單純可人,海東青眼中的寵溺逾盛,勸道:「西瓜本是涼性,再用冰冰的話就太涼了,不利於胎兒,你還是少吃為妙。」

    「呵呵,我就是這麼一說,為了孩子我會注意的。」

    海東青溫柔地笑了笑,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眼中陰沉一閃。

    「離兒,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你肚子的孩子不是明月的,你會怎麼樣?」

    莫離殤笑道:「怎麼可能?」

    「我是說假如,假如不是的話,你還會對肚子裡的孩子好麼?」

    莫離殤將碟放下,托著臉想了半天,才道:「說實話我不知道,因為這個假如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我知道作為一個母親,即使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自己想要的,依然會全心全意對寶寶好的,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因為寶寶對於一個母親就是全部,與寶寶的爹是誰無關。」

    「你怎麼這麼確定?」

    莫離殤淡淡一笑道:「因為我就曾是這樣的寶寶。」

    海東青眼中劃過一道訝色,奇道:「不是說大昭莫大將軍寵妻如命麼?」

    「可是我母親不愛他,他強把我母親綁在了身邊,最後母親情願死也要逃開他了。」

    「你母親很偉大,你很幸福。」

    莫離殤展顏一笑,快樂道:「是的,我娘是天下最好的娘。我也的確很幸福,有愛我的娘,疼我的乾爹,還有心愛的明月,現在肚裡還有一個寶寶,要是明月在我身邊,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海東青眸光一黯,輕道:「對不起。」

    「與其說對不起,不如放我離開。」

    海東青抬起頭深深地注視她,半晌才低聲道:「對不起。」

    莫離殤掩住了心底的冷嘲,原本以為海東青會改變主意,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心變得更堅硬。

    「怎麼了?生氣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什麼。」莫離殤搖了搖頭,故作輕鬆道:「你為什麼會問我那個問題?」

    「我只是想,你連自己肚裡的孩子都這麼寶貝,為什麼當初我是母妃唯一的孩子,母妃卻對我那麼冷淡,甚至是無情!難道我不是父皇的孩子麼?可是別人說我長得很像父皇,難道是她不愛父皇?」

    「也許你的方向就錯了。」

    「方向錯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也許不是伍太妃的孩子?」

    「我不是她的孩子?那我是誰的孩子?」海東青現出了一絲的迷茫,迷茫過後有著恐懼。

    「你明白的是麼?」莫離殤的眼直直地盯著他,不容許他有絲毫的躲閃。

    「不,不會的!」海東青拚命的搖頭,神色俱變。

    「也許我們都錯了,事實只有伍太妃知道,也許你可以問問她。」

    「她?她能告訴我麼?」

    莫離殤眨了眨眼道:「也許真相是殘酷的,是令人震驚的,你有沒有做好了知道真相的準備?」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要逼我。」

    莫離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他一人坐在涼亭裡,看著遠處風景如畫,荷浪翻湧,心亂如麻。

    「參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陳淑妃遠遠看到莫離殤在御茶園中賞花,連忙討好的走了上來。

    「原來是陳淑妃,今日也有雅興賞花來著?」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她今日就是為了偶遇而來的。

    看到莫離殤還算親切的笑容,陳淑妃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平日裡莫離殤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還從未這麼和藹過。

    她陪著笑道:「是啊,今兒個宮裡悶,還是這樹蔭下涼快,又能賞花,所以臣妾就出來透透氣。」

    「既然來了,就一起吧,也熱鬧些。」

    「謹遵皇后娘娘吩咐。」

    陳淑妃的乖巧讓莫離殤不禁要對她刮目相看了,除了已死的柳妃,這其他三妃都是大家出身,一個比一個高傲,張賢妃與趙良妃仗著自己的家世看不起她,但由於海東青對她的寵愛又惹不起她,所以對她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這個陳淑妃平日裡乖巧溫柔,原以為是個內斂的,沒想到卻是個機靈不安份的,難道是從中看出了什麼端倪要來討好於她?看來這個陳淑妃卻是四妃中最為厲害的人了。

    莫離殤心裡想著,腳下動著,與陳淑妃一路聊著一路看著。

    這陳淑妃也是個飽讀詩書的人,心機靈巧,又善於察顏觀色,倒與莫離殤相談甚歡。

    走著走著就到了涼亭,莫離殤看了看桌上了瓜果,眉微微地皺了起來。

    「皇后怎麼了?可是不舒服?」陳淑妃立刻小心翼翼地問道,現在皇后懷著皇嗣,她可得小心點,萬一有什麼的,她吃不了兜著走。

    「倒是沒有,只是這天乾熱燥,這水果看著甜膩實在沒有胃口。」

    「臣妾當是什麼事呢?不如泡些綠茶可好?這暑意重時,喝些綠茶還是蠻舒服的。」

    「好啊,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泡茶的高手,好茶也得巧手泡不是?」

    「說來也巧,前些日子臣妾才知道臣妾宮裡的一個二等丫環竟然泡得一手好茶,皇后要是不介意,讓她泡來如何?」

    「如此甚好。」

    陳淑妃卻笑著不動身,只是道:「不過這好茶臣妾宮裡是沒有,還是請皇后賜些好茶,也讓臣妾解解饞如何?」

    莫離殤不禁心尖一動,這個陳淑妃果然是個七竅玲瓏心,怕萬一自己有什麼事被人抓住了把柄,乾脆連茶葉都不提供了。

    看來這個陳淑妃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不是個好對付的。

    於是笑道:「瞧你說的,倒似本宮平時剋扣你們似的,連個好茶葉都不捨得給你們。」

    「皇后娘娘,這不是臣妾想沾點皇后娘娘的光麼?倒被您說倒了。」

    「呵呵。既然如此,柳綠,去將本宮珍藏的雨前茶還有那套茶具都拿來,別忘了讓太監總管弄些雪水來,這樣泡得茶才入味。」

    「是」柳綠快速地離去了。

    陳淑妃道:「皇后娘娘果然是高雅之人,不是臣妾這般人可以比擬的。像臣妾,就算是好茶都是牛嚼牡丹不知其味,哪還顧得上什麼茶具啊,煮茶的水什麼的。」

    陳淑妃為了凸顯莫離殤拚命的貶低自己,讓莫離殤不禁又多了份心思,看來陳淑妃不但心機深重,還是個能屈能伸的主。

    莫離殤笑了笑,臉上現出了高興之色。

    陳淑妃見莫離殤高興,又說了些拍馬的話,都是恰如其分,讓人很舒服的那種,莫離殤不禁對她又刮目相看幾分。

    不一會柳綠抱著茶具,茶葉來了,後面跟著數十個太監,忙忙碌碌的挑冰,支爐子。

    「對了,是哪個丫環會煮茶啊,讓本宮看看呢?」

    「回皇后,就是這個如意。」陳淑妃連忙對如意使了個眼色。

    如意站了出來,戰戰兢兢地走到了莫離殤面前,跪了下去。

    「抬起頭來」

    如意抬起了頭,莫離殤看了眼,嘖嘖道:「這個如意倒是長得清秀,眉眼也靈動,看來是個心靈之人,想來有一雙巧手了。」

    「是啊,皇后的眼光果然高明,她那雙手可謂是巧奪天工,美不勝收呢。」

    「噢,竟然有此事,那本宮得好好看看。來啊,將你的手給本宮瞧瞧,到底有沒有陳淑妃說得那麼美。」

    「是,皇后娘娘。」

    如意將手伸出來遞到了莫離殤的面前,莫離殤打量了一番,笑道:「果然是一雙美手,倒比本宮的還美上三分去了。」

    莫離殤只淡淡地一句話,讓陳淑妃心裡一個咯登,她看了眼莫離殤,感覺到莫離殤的不喜,於是湊到莫離殤面前道:「皇后娘娘,您要是喜歡她的手,不如等會泡完茶,割下來送給您如何?」

    心中一凜,莫離殤犀利地目光打量著陳淑妃,看得她頭皮發麻,心中惴惴不安,原以為皇后娘娘是嫉妒如意有一雙美手,想拍拍皇后娘娘的馬屁,沒想到卻反而被皇后娘娘借此來了個下馬威!這個皇后娘娘真是陰晴不定,不能捉摸。

    半晌,莫離殤才淡笑道:「這手還是長在身上好,能常常泡茶,常常觀賞是不是?」

    「皇后娘娘說得是。」陳淑妃暗中抹了把冷汗,轉臉對如意道:「好好泡茶,皇后要高興了就是你的福份。」

    「是。」如意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藉著泡茶的時機,兩人天馬行空的聊了起來,反正聊了半天看著熱絡卻沒有一句是有用的話,讓莫離殤不耐煩地很。

    這時,如意捧了茶送了上來。

    「皇后娘娘請用茶。」

    「淑妃娘娘請用茶。」

    莫離殤淡淡地看了眼如意,捧起了茶盅,聞了聞,讚道:「果然是好茶,其香回味無窮。」

    輕輕地抿了口,讚道:「其味更是齒頰留香,不錯。」

    「難得皇后稱讚。」陳淑妃也高興地喝了口,讚道:「依臣妾說,這哪是泡茶泡得好,全是這茶好,茶具好,才讓這茶喝得這麼韻味無窮。」

    莫離殤笑了笑,突然眉輕輕地皺了起來,手撫上了肚子。

    陳淑妃嚇了個半死,臉色霎白,對如意斥道:「如意,你在茶裡放了什麼?快快說來,否則本宮誅你九族。」

    「娘娘,奴婢不敢,這些多人看著,奴婢能在茶裡放什麼?再說奴婢為什麼要放東西在茶裡呢?」

    「你還敢狡辯?要不是你放了什麼東西,皇后會這麼痛苦麼?」陳淑妃已嚇得神魂顛倒了,甚至草木皆兵。

    剛才莫離殤一抱肚子,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莫離殤要害她,所以她先發制人,將一切罪名推到了如意的身上。

    「娘娘,奴婢真的什麼也沒做啊。」

    「好了,本宮沒事,只是剛才寶寶踢了下本宮而已,看你緊張的樣子!」

    莫離殤這時已然恢復的原狀,對著陳淑妃拋去不滿的眼神。

    陳淑妃聽了啼笑皆非,但好歹是一塊石頭落了地,於是氣喘吁吁道:「皇后娘娘您可別害嚇著臣妾啊,您這肚子裡的可是東國的太子,半點馬虎不得。」

    「本來是沒什麼事,被你這麼一驚一乍的倒有事了。」莫離殤沒好氣的罵了句。

    陳淑妃尷尬地陪著笑。

    「看這個小丫頭被你嚇得,真讓本宮心疼,陳淑妃,本宮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肯不肯成全。」

    「瞧皇后娘娘說的,有什麼要求您吩咐就成了,哪敢談什麼成全二字!」

    「嗯。」莫離殤滿意地點了點頭,終於露出笑容,讓陳淑妃的心定了下來。

    「看這個如意泡的茶不錯,本宮想將她要了去本宮憶蝶宮裡當差,不知陳淑妃可否割愛?」

    陳淑妃一聽是這事,大喜,別人想拍馬屁還拍不上,這皇后親口問自己要人,可是欠了個人情於她了,於是笑道:「皇后客氣了,您能看上如意這丫頭,是她的福份,臣妾自然是願意。」

    轉頭對如意道:「你以後就是皇后的人了,從此要忠心耿耿好好服侍皇后,記著進了皇后娘娘的宮裡就是娘娘宮裡的人,一切都聽皇后娘娘的,以後就算是本宮讓你做任何事你都可以不聽,知道了麼?」

    「是。奴婢知道,奴婢一定會好好服侍皇后的。」

    莫離殤冷冷地笑了笑,這個陳淑妃做事倒是滴水不漏,當著她的面把話都說絕了:這如意進了她的宮後,就與陳淑妃無關了,將來要是有什麼事可與她陳淑妃無關。

    於是似笑非笑道:「怎麼陳淑妃還怕以後這個丫頭對本宮不利不成?」

    陳淑妃尷尬地笑了笑道:「怎麼會?只是這丫環一直是二等丫環,怕她衝撞了皇后娘娘,引得皇后娘娘心情不快,倒是臣妾的罪過了。」

    「呵呵,你都說了,從此她的事與你無關了,本宮又不是不明理的人,還會牽怒於你不成?」這時莫離殤看了看天,道:「坐了會本宮也乏了,不如各自散了吧。」

    「那皇后娘娘要小心鳳體。」陳淑妃連忙應道,她巴不得快點分開呢,實在擔不了這干係!

    這個皇后娘娘陰陽怪氣,上一刻還笑著,下一刻就變臉,讓她陪著膽戰心驚,那話裡話外又似有著弦外之音,實在是累極。

    到了憶蝶宮,莫離殤看了眼身邊的綠柳,對如意道:「你除了會泡茶還會做些什麼?」

    「回皇后娘娘話,奴婢還會按摩。」

    「按摩?」莫離殤眼睛一亮道:「太好了,本宮自從懷孕後就身體酸痛,既然這樣,你調在本宮身邊近身侍候吧。」

    「謝皇后娘娘恩典。」

    綠柳見了連忙禁止道:「娘娘,這人可是陳淑妃宮裡的人,您要是放在身邊,會不會…。」

    「她要是想害本宮,平時煮茶就能害了!再說了,陳淑妃敢把她送給本宮就是說明她沒有問題,否則就算是打死陳淑妃也不敢送進來。沒事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時,如意十分乖巧,磕了個頭道:「皇后娘娘您放心,奴婢定會忠心服侍於您,決不敢有背叛之心,否則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柳綠見如意發了這麼重的誓,才放下心來。

    「本宮有些累了,如意你來幫本宮捏捏。」

    說著莫離殤躺在了軟榻上。

    柳綠不放心地看如意伺候著,見沒發現什麼,於是放心地走了。

    等她一走,莫離殤猛得睜開了眼,眼中精光四溢,神采飛揚。

    她激動地抓住了如意的手:「如詩,太好了,你終於來了。」

    「小姐,想死我了。嗚嗚…」如詩撲到了莫離殤的懷裡又哭又笑。

    「好了,這麼大了還哭鼻子。」

    「哼,誰讓你一走就杳無音訊,讓我擔心死了。守著個假的,又不能嚴刑逼供,我都快瘋了!」

    「還好我在你沒瘋之前拯救了你。哈哈…」

    「小姐…」如詩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道:「好不容易見面了還捉弄我,假裝肚子疼,把我都嚇了個半死,還真以為出了什麼事呢!」

    「呵呵,不是為了治治陳淑妃的麼?誰讓她這麼心毒,居然要砍你的手,不嚇她嚇誰?」

    「你倒是嚇著她,可也連帶著嚇著我了。」如詩不滿的做了個鬼臉。

    莫離殤愛憐地在她腦門上彈了個蹦。

    「疼死了。」如詩捂著額頭,嘟著嘴道:「你們夫妻一個德行!明月太子彈你腦門,你彈我的!」

    「誰讓我是你家小姐呢!」莫離殤沒心沒肺地笑了。

    「討厭!哼。」

    兩人嬉笑了一番,莫離殤一掃這些日子裡的鬱悶,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對了,小姐,這個陳淑妃不簡單啊,你可得小心些。」

    「嗯,看出來了,是個心狠手辣,心機深沉的主。」

    「不僅如此,還是有武功的,而且那武功很奇怪,要不是我偶然發現,平日裡根本不能看出來!」

    「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的,她好像是學的東瀛的忍術!」

    「不可能啊,她不是陳家的人麼?難道是東瀛國的?東國離東瀛較近,難道陳淑妃是東瀛國安插來的奸細?」

    莫離殤神色凝重起來。

    「小姐,如是她是東瀛國的人,那麼是不是說東瀛國意圖侵吞東國?可是東瀛國不是一向霸行海上麼?難道他想轉移陣地不成?」

    「聽說島國下沉,他們居民可以生存的地方不多了,他們要向外發展也不無可能,如此說來,這個陳淑妃也可能是易容的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陳家,整個陳家都是東瀛的奸細,如此看來,我們都失策了,看來隱藏的最深的倒是陳家了!」

    「這可得快讓太子知道,東瀛是外邦之國,他們要是將東國吞併了,那麼等於打開了大陸上的大門,下一步就會侵吞他國。聽說東瀛的人會遁地術,不可小覷。」

    「嗯,讓暗衛嚴密監視陳淑妃及陳家。」

    「好,不過,小姐,這是不是最好讓東王知道?畢竟這是東國,東王對地形,對各方面各瞭解,獲取信息比咱們還是容易的多。」

    莫離殤想了想道:「不行,這麼隱密的事他都不知道,咱們卻知道了,會引起他的戒心,反而把咱們的實力暴露了。」

    「對,還是小姐想的周到,我簡單了,對了,小姐,你肚子這麼大了,難道你想在東國生下他麼?」

    莫離殤歎了口氣道:「我何嘗不想回西秦生,可是現在武功被海東青的獨門武功封住了,我又有什麼辦法?難道我回去後就如廢人般生活在太子府麼?」

    「就算你沒有武功還有我呢,你怕什麼?」

    「你總是要出嫁的,還能跟我一輩子麼?」

    「誰說我要出嫁,我就要跟你一輩子了,一輩子陪著你。」

    「呵呵,你願意,我還嫌你煩呢。」莫離殤忍不住笑了笑,突然道:「對了,如畫好麼?」

    「如畫…。」如詩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怎麼了?」一種不祥的感覺浮上了她的心頭。

    「小姐……」如詩眼淚撲撲地往下掉,哽咽道:「如畫這個傻丫頭,她…。她…。」

    「她到底怎麼了?」

    「她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轟」莫離殤只覺腦袋一炸,半晌才回過神來,顫抖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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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江城如畫裡,山曉望晴空。雨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誰念北樓上,臨風懷謝公。

    莫離殤憑立於湖邊看著遠處的殘荷翻飛,一種愁緒湧上心頭。

    「小姐,眼下入了秋,天氣轉涼了,咱們還是回去吧。」如詩拿了件衣服披在了莫主殤的身上。

    莫離殤一言不發,突然堅定道「如詩,告訴明月,咱們回西秦。」

    如詩大吃一驚,急道:「那怎麼可以!眼下你的武功被海東青制住了,又已然七個多月的身子了,身體柔弱不已,我怎麼能讓你冒這個險呢?」

    「如果不回去,我怕…。」眼中的霧氣頓時騰了上來,迷濛了她的眼睛,十年的朝夕相處,她與如畫情同姐妹,她真害怕回去後再也看不到如畫了。

    如詩也悲慟不已,但神情十分堅決:「不會的,小姐你放心吧,妹妹會等你回去的!」

    「你讓我怎麼放心?她的毒術已然爐火純青了還是不能自救,就連我都不知道有沒有把握,你說怎麼才能放心?她…她真是傻啊!」

    「小姐,這都是妹妹願意的。」如詩哽咽道。

    莫離殤不禁苦澀地看著她,抓住了她的手。

    「咦,這不是皇后娘娘麼?怎麼在這裡哭哭啼啼的?難道是失了皇寵在這裡自怨自艾麼?呵呵。」這時傳來不懷好意地聲音。

    莫離殤迅速的斂住的情緒,抬起眼看向了來人,眼嗖得冷了。

    「原來是張賢妃。」

    見莫離殤還是那麼孤傲清高的樣子,對她還是這麼不冷不淡的表現,張賢妃勃然大怒,現在她可不怕莫離殤了,宮裡誰不知道皇上已然一個月不曾去憶蝶宮了,看來昔日的寵愛已然成了昨日的黃花了。

    而她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不說皇上這一個月來日日來她的宮裡,而且她還懷上了龍種。

    龍種啊!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喜又悲,喜的是這麼多年沒懷上,居然現在懷上了。悲的是為什麼早不懷晚不懷,卻在皇后快臨盆的時候懷上?要是她懷得早,這皇后之位早就是她的了。

    於是她的心怨毒無比,眼狠狠地盯著莫離殤,要不是莫離殤擋著了她的道,她現在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現在倒好,就算她生了個皇子也不是嫡出,也不能將太子,想到這裡她對莫離殤更是恨得牙癢。

    她臉上堆著笑,語氣惡毒道:「皇后倒是好心情,被皇上冷落一個多月了,還有心思逛花園?」

    「張賢妃這話倒讓本宮不解了,都說本宮是皇后自然要勸皇上雨露均分了,本宮這是肚子大了,也服侍不了皇上了,所以想著不如把這個機會讓給別的人了,也好為皇上開枝散葉,沒想到張賢妃還真是如了本宮所願,但願別的宮裡也能傳出好消息來。」

    看著莫離殤笑語盈盈,話裡有話的樣子,張賢妃恨不得上去打散她的笑容!

    這話裡話外分明是說皇上之所以去別的妃子處全是她的功勞,是因為她大度,她賢惠,更有甚者可以說是她的恩典,皇上才會臨幸別的妃子,否則別的妃子休想靠近皇上!

    這算什麼?算是威脅麼?

    張賢妃的心裡如吃了個死蒼蠅般的難受,本來是想噁心莫離殤的卻沒想到反被她將了軍,搞得自己像是撿了個破爛似的。

    臉上牽強的笑了笑,看了眼莫離殤的肚子,突然眼珠一轉大驚小怪道:「皇后娘娘的肚子怎麼這麼大了?不是才成婚了五個月麼,怎麼看著這肚子卻是似要臨盆似的,難道是……」

    說完還嘖嘖地圍著莫離殤轉了數圈,眼神分明是說莫離殤肚子裡懷的是野種。

    莫離殤與如詩頓時臉冷了下來,她們決不允許有人污辱了肚子裡的孩子。

    如詩立刻臉一板,口氣極沖道:「張賢妃你真是鹹吃蘿蔔操淡心,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張賢妃頓時臉色一變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這麼對本宮說話?難道你家娘娘沒教過你宮庭的禮數麼?」

    莫離殤看了眼張賢妃,淡淡道:「她叫如意,是陳淑妃日前送給本宮的,本宮也正在調教。」

    張賢妃一澀,原來這就是陳淑妃送給皇后的,現在皇后這話的意思是這個如意是陳淑妃送來的,如果她指責如意不懂規矩那就是指陳淑妃沒有調教好,這一下把矛頭指向了陳淑妃,如果她再說什麼就把陳淑妃給得罪了。雖然她不怕陳淑妃什麼,但畢竟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不禁有些悻悻地看了眼如詩,挑剔道:「陳妹妹也是,不挑個利落的給皇后,卻挑了這麼一個。」

    「不管什麼樣的總是陳淑妃的心意。」

    言下之意是你怎麼不送一個可心的人來,別人送了就在這裡說三道四的?

    一句話又堵住了張賢妃的口。

    想了想她又皮笑肉不笑道:「臣妾倒是想送啊,可惜皇后娘娘您皮嬌肉貴的,怕臣妾送去的人不合您的心意。再說了皇上天天去臣妾那裡,臣妾的配置都不夠了,所以今兒個碰到皇后娘娘在這更好了,正想去皇后娘娘那要幾個編製呢。」

    「你現在已然有四個一等宮女,八個二等宮女,嬤嬤二個,太監八個,還有其餘雜役數個,還要什麼編製?」

    「哎呀,皇后娘娘,你看,你也知道臣妾是懷了孕了,這服侍的人本來就忙了,偏生皇上盛寵於臣妾,幾乎每夜裡都到臣妾那裡去,臣妾想多要幾個編製不也是為了皇上麼?」

    莫離殤冷笑道:「你的位份就安排這些人手,你還想多要,是不是要給你按皇后的編制來安排?」

    其實給多少編製她倒無所謂,但她卻看不慣張賢妃這般的囂張樣。

    「瞧皇后說的,好像臣妾要越了位份似的,實在臣妾為了皇上,怕皇上受委屈才起了這樣的心思的。」

    「是麼?」莫離殤譏諷地笑了笑,才淡淡道:「這事本宮知道了,等本宮見著皇上後會反映給皇上聽的。」

    「什麼?」張賢妃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她就是恃寵而驕,更藉著肚子的龍種要打擊莫離殤,逼著莫離殤給她多安排人,沒想到卻碰到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頓時不滿的尖叫了起來。

    「什麼叫反映?臣妾現在是急需人手!眼看著臣妾的肚子一天大於一天了,難道宮裡連添個人手都沒有麼?難道皇后就是這麼管後宮的麼?」

    「張賢妃,請注意你的措詞!」如詩氣得瞪了眼張賢妃,斥道:「別說你只是一個妃子,就算是我家娘娘編製都是有規定的,哪是說增就增說減就減的。再說了,不就是懷了個孕麼?我家娘娘也懷著呢!而且還是正兒八經的龍種。」

    這一下踩了張賢妃的尾巴了,本來趁著莫離殤失寵,自己懷孕母憑子貴她還想給莫離殤一個下馬威來,沒想到下馬威沒下成,倒被一個宮女數落了一通。

    頓時氣得全身發抖,對著身後的太監宮女道:「你們給本宮把這個小賤人拿下狠狠地打嘴。」

    如詩頓時野性被激了起來,斥道:「小賤人你罵誰?」

    「小賤人就是罵你了,怎麼樣?」張賢妃想也不想地接了口。

    「果然夠賤的!」如詩鄙夷地看了眼張賢妃。

    頓時所有的人都鴉雀無聲,看怪物一樣看著如詩。

    張賢妃這才醒司過來被如詩設計了,登時氣爭敗壞,跳腳道:「反了,反了,一個賤人竟然敢這麼公然羞辱於本宮,來人,抓了起來,往死裡打。」

    太監宮女都噤若寒蟬,面面相覷,卻誰也不動。

    「怎麼了?你們反了麼?都不想活了?連本宮的話都不理了麼?是誰給你們的狗膽?」

    張賢妃氣得不可自已,沒想到先是被人罵,後來連自己的宮人都不聽她的了。

    「好了,別蹦達了,小心肚子裡的孩子!」莫離殤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後,對如詩柔聲道:「如詩,扶我回宮吧。」

    「好的。」如詩扶著莫離殤轉身而去,走了幾步,回頭對張賢妃做了個鬼臉,把張賢妃氣得愣在了那裡。

    半晌才咒罵道:「狐狸精,大的是狐狸精,小的也是!」

    莫離殤陡然回過頭,笑依然淡漠,卻未達眼底,眼中深不可測,彷彿噬人的寒流要將人凍傷。

    張賢妃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幾步,不小心硌到了漢白玉扶欄上,把宮女太臨嚇了一跳。

    「娘娘,當心啊,您肚子裡可是有龍種啊。」

    這話彷彿是提醒了張賢妃,頓時她如打了雞血般的興奮起來,是啊,她怕莫離殤什麼?

    莫離殤除了皇后的頭銜還有什麼?一個無根無底的人哪比得上她家三朝元老,更有兄長手握重兵?現在都是懷上了龍種,皇上又已然一個月不曾去過憶蝶宮了,她怕莫離殤什麼?

    於是她氣怒地罵道:「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你以為露出這種故作冷漠的表情就能嚇著我了麼?還是當初你就是憑著這種看著淡然於世無爭的樣子勾引了皇上!告訴你,你這招對我沒用!這宮裡除了皇上,我天不怕地不怕!」

    她越說越起勁,越說越來神,越說越瘋狂,似乎要把這些日子憋在心裡的憤怒一下子發洩出來。

    那美艷的臉更是猙獰而扭曲,一步步地逼向了莫離殤。

    遠處,太妃帶著趙良妃,陳淑妃也正向這裡走來。

    「太妃,前面好像是皇后娘娘與張賢妃,張賢妃似乎與皇后娘娘爭執起來了,那架式對不對對皇后娘娘不利啊?」趙良妃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伍太妃冷冷地看了眼多話的趙良妃,寒聲道:「哀家年紀大了什麼也沒看見。」

    趙良妃微微一愣,心裡為伍太妃的狠毒而不寒而慄,臉上卻笑道:「瞧臣妾的眼睛真是的,昨兒個做繡品繡晚了,看東西也不是太清晰,淑妃妹妹,你可曾看到什麼?」

    陳淑妃乖巧地看向了右邊,突然指著一朵花道:「太妃娘娘,這花真漂亮,比往年開得都好。」

    伍太妃聞言看去,也笑了起來,一語雙關道:「就你的眼神好,居然在御花園裡找到了這麼漂亮的花,今兒個咱們得好好觀賞一下。」

    「托太妃娘娘的福。」

    趙良妃看著一臉乖巧機靈的陳淑妃,氣得暗中翻了個白眼,就她會裝,裝得溫柔可人的樣子,其實骨子裡最惡毒了。

    但想到剛才無心之言似乎得罪了伍太妃,遂也不再說話了。

    她哪知道伍太妃心裡恨死了莫離殤,她被扔到了裝滿銀針的軟榻裡弄得千瘡百孔,疼了二天兩夜,才慢慢好轉,直直讓她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月,這才好些,才出來逛逛,沒想到讓她看到這一幕,眼下她恨不得張賢妃發了瘋,衝上去把莫離殤衝到河裡,一屍兩命才開心呢!

    哪還能勸架去?

    當然最好是張賢妃也把孩子撞沒了,那才更趁她的心。

    而趙良妃與陳淑妃也是各有心思,一時間三個女人各懷鬼胎,名為看花,實則在附近坐在觀虎鬥。

    這時張賢妃越來越激動,直直地衝向了莫離殤的肚子。

    如詩見了眼中殺意騰現,正待出手,卻被莫離殤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看著張賢妃狠戾的表情,分明是想借此機會除去莫離殤的孩子,以達到生下皇長子的目的。

    於是她假裝驚慌失措地拉著莫離殤往後躲,可是不知道怎麼躲來躲去卻躲到了湖邊,而張賢妃也衝到了她們的面前。

    這時眾人離她們也遠了,而莫離殤與如詩又是背對著眾人,兩人站定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

    「你們做什麼?」張賢妃本來也是藉機發揮,想趁此機會除了莫離殤的孩子,好歹她也懷了龍種加上父兄的勢力,相信最多是關個禁閉什麼的,但換一個太子的位置值了!可是沒想到追到這裡看到她們主僕的表情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做什麼?做你想做的!」如詩美艷的臉上綻開了惡魔般的笑容。

    「你敢,你謀害皇嗣是要滿門抄斬的!」張賢妃色厲內荏的吼道。

    「那你剛才是做什麼?」如詩淡淡地笑了笑,突然眼中殺意凜然,指輕彈,張賢妃只覺腿間一痛,拐了拐,頓時重心不穩摔入了湖中。

    「啊…」她淒厲地叫了聲,然後在水裡撲騰起來,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會游泳啊。」

    「快救張賢妃,快來人啊!」莫離殤亦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暗中與如詩交換了個會心的笑。

    如詩急匆匆地跑了上去,伸出手對張賢妃道:「娘娘,快上來,奴婢救你。」

    這時張賢妃吃了幾口水已然昏昏沉沉不知道所云,伸出了手,可是剛快抓到如詩的手,卻被一股大力送得更遠,又不禁掙扎了起來。

    岸上的如詩急得上竄下跳,對著站在岸邊的太監宮女吼道:「你們還不救張賢妃麼?要是張賢妃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等著滿門抄斬吧。」

    於是所有的太監宮女不管會不會游泳的都撲通撲通地跳下河,生怕救不上張賢妃而死於非命。

    可是無論誰就在快要碰到張賢妃時,就會受到一股力量將他們推開,而張賢妃就越掙扎越遠。

    雖然才是初秋,但這水已然很涼了,而且張賢妃還懷著孕,她在水裡又冷又怕又急,手腳越來越冷,漸漸地失去了力量。

    看著那太監近了又遠了,希望有了有滅了,她的心彷彿在油鍋裡煎熬般忽上忽下,生與死就在一線間,而她就在生死之門徘徊著。

    她看著岸上巍然不動的莫離殤,此時的莫離殤唇間含著孤冷的笑,眼中有股子透骨的殺意,這一刻她明白了,她鬥不過莫離殤,這一切都是莫離殤佈置的,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終於她絕望了,眼變得模糊了,那抹纖細的影子越來越淡,越來越遠…。

    心中慘然地笑了,原來最終她還是輸給了莫離殤!

    冰冷的水不斷的湧入了她的鼻腔,她的思維漸漸的混沌,人慢慢地沉了下去,無數的殘荷根枝彷彿水鬼的手纏繞住了她柔軟的身體,衣在水中飄蕩著,她在下滑著……

    一道明晃晃的影子掠過了湖面,如大鳥般衝入了水中,濺起了美麗的水花,隨即又如蛟龍出水竄了出來。

    所有的人都快速地往張賢妃湧去,包括一直在看戲的伍太妃與陳淑妃,趙良妃。

    「來人,快宣太醫!」海東青著急地吩咐道。

    「讓臣妾來看看吧。」莫離殤湊到了前面。

    「你?」海東青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斥道:「她是怎麼掉入水中的?」

    莫離殤無辜地看著海東青,委曲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是臣妾推張賢妃入水中麼?」

    海東青的臉上陰晴不定,轉眼看著眾太監宮女,一個個默不作聲。

    這時只聽到伍太妃道:「不是懷疑,而是就是!」

    所有的太監宮女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伍太妃,不敢相信伍太妃竟然會誣蔑皇后,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張賢妃要推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只是逃跑,最後是張賢妃自己失足掉入水中的,怎麼一轉眼成了皇后推張賢妃入水了呢?

    不過他們人微言輕,也不會去趟宮庭裡的混水,於是個個默不作聲。

    莫離殤眼微微一瞇,與海東青對望了一眼,然後對伍太妃道:「母妃,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您這一說可是致臣妾於地了!」

    伍太妃扯高氣昂地走到了莫離殤的面前,雍榮華美的臉上現出惡毒的笑,咬牙切齒道:「哀家說過,早晚會還你的。」

    「母妃!」海東青懊惱地瞪了眼伍太妃,沉聲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消停?」

    看到海東青這麼維護莫離殤,伍太妃更是氣恨,彷彿又看到先帝維護藍蝶妃的情景了,頓時新仇加上舊恨,臉如寒霜:「皇兒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現在哀家連說話的權力也沒有了麼」

    「母妃好好說,孤王自然不會說什麼!」

    「什麼叫好好說,昧著良心說假話就是好好說麼?明明是你的皇后作為這等人神共憤的事,難道你還想包庇不成?」

    「剛才皇后都說了不是她推的,怎麼是包庇?」

    「可是哀家也說了哀家親眼所見皇后推的,難道皇上就不信麼?」

    「你…。」海東青氣憤不已,看著陳淑妃與趙良妃一眼。

    兩人假裝看不見,於是海東青喝道:「良妃,你說,你看到什麼沒?」

    趙良妃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稟皇上,昨兒個臣妾繡了一夜的花,眼睛一直疼,迷糊的很。」

    海東青大怒,看著陳淑妃,陰森森道:「陳淑妃也是繡了一夜的花麼?」

    陳淑妃倒是態度很從容,淺笑道:「臣妾沒有繡花。不過,剛才臣妾看到時張賢妃已然在水中了,所以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望皇上恕罪。」

    海東青看了三人一眼,又轉臉看向眾太監宮女,斥道:「你們都看到是皇后推張賢妃下水的麼?」

    眾太監宮女嚇得都匍匐在地,半天不敢說話,被海東青身上的冷氣壓凍得快結成冰塊了。

    「說!」

    陡然間一喝如五雷轟頂嚇得宮女差點癱倒在地。

    有個膽大的太監於是道:「稟皇上,奴才們只看到張賢妃追著皇后,可是追著追著不知道怎麼了,自己就掉到水裡了。」

    「難道你們都是死人麼?沒看出來張賢妃是怎麼掉進水的麼?」

    「奴才們看到張賢妃追皇后的樣子都嚇呆了,等緩過神來娘娘已經掉入水裡了。」

    伍太妃聽了臉上露出陰險狠毒地笑道:「皇兒也聽到了,現在看到事情經過的只有哀家了。希望皇上能稟公而斷啊!這皇后懷是的龍種,張賢妃懷的也是龍種,張家勢大力大,還望皇兒三思啊」

    說完對趙良妃與陳淑妃冷冷道:「哀家有些累了,你們陪了半天也散了吧。」

    「是,恭送太妃。」

    「皇上,臣妾宮裡還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臣妾也告退。」

    兩人連忙溜之大吉。

    海東青的臉上深沉的快滴出水來,而莫離殤卻無所謂地看著他。

    「皇上…。」這時張御醫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張愛卿,快張賢妃落水了,你給看看。」

    「是。」張御醫大急,他也是張家的人,現在張賢妃懷了龍種那可是一榮俱榮的事,所以一定要保住龍種。

    於是急急地診治起來。

    莫離殤唇間勾起了冷笑,這個張賢妃膽敢對她的孩子動了歹心,那麼就要付出代價。

    她的孩子無論如何是保不住的,因這莫離殤已然算計好了時間的,這秋季水涼,一個弱質女流在水中這麼久,能不死就不錯了,想保孩子妄想。

    果然張御醫面如死灰的站了起來,哭喪臉道:「皇上請節哀,龍種沒了。」

    海東青倒退了幾步,臉色一白,揮了揮手沉痛道:「將張賢妃送回文賢宮,讓她好好休息,孤王一會便去看她。」

    「你跟孤王來。」海東青拉著莫離殤往湖中的涼亭裡走去。

    兩人坐定後,海東青倒了杯水給莫離殤道:「渴了吧,喝點吧。」

    莫離殤不去接杯子,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道:「張賢妃掉了龍胎,你怎麼不傷心?」

    「又不是孤王的,孤王傷什麼心?」海東青白了她一眼,見她不接他的水,遂自己喝了口。

    「啊?」莫離殤驚了驚,眼瞇了瞇,笑道:「不會吧,你的涵養這麼好?連張賢妃偷人這事都能忍?」

    「忍你個頭,那些人都是孤王給找的。」海東青臉色變得暗沉,從鼻中輕哼出聲道:「想用一個女人來牽制住孤王真是想得美,孤王就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真狠!」莫離殤靠在了椅子上,漫不經心地給自己剝了個桔子,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看著她愜意的模樣,海東青眉頭一皺道:「你倒輕鬆,孤王好不容易讓張賢妃懷了孕,一來轉移了別人對你的注意力,二來牽制住了張君,你倒好,把她給推水裡了,還把孩子給弄沒了。」

    「不是我做的。」因為是如詩做的,莫離殤心裡加了句。

    「真的?」

    「你不信我?」莫離殤挑了挑眉,有些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心情頓時變得更差,他有些怨懟道:「為什麼你總是不會好好的跟孤王說話,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咱們一直是敵對的不是麼?現在和平相處也是各取所需,我又何必對你假以辭色?」

    「你!」一陣煩惱,失意,痛苦襲上了他的心頭,他蒼白了臉搖了搖頭,緩緩道:「要說狠,這天下沒有人的心比你還狠!」

    「你是說那孩子的事麼?」莫離殤明知他是指她對他的深情漠然視之,卻假裝曲解。

    他抬起深邃的眼深深地注視著她,見她還是巍若不動,又如岸邊楊柳隨風而擺,無情無慾的樣子,終於還是歎了口氣道:「你要這麼認為也行吧。」

    「你那個張賢妃想撞掉我肚子的孩子,我讓她丟了胎兒也算是客氣了,要不是顧及到你現在的情況,我就要了她的命了。」

    聞言海東青心中一喜,跨上數步道:「你是說為了孤王才手下留情的麼?」

    莫離殤似笑非笑道:「你莫要會錯意了,我的意思是說為了你我之間的協議。眼下殺了張賢妃會逼得張君對你不利,現在你還沒有能力對抗張家,所以我放了她一馬。」

    海東青聽了黯然失色,苦笑道:「為什麼你總是這麼直白,哪怕讓孤王高興一會都不成?」

    「希望越多失望越大!」

    莫離殤冷冷地一句澆得海東青透心涼。

    他咀嚼了半天後,才苦澀地笑了笑。

    「你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張賢妃滑了胎,張君這老匹夫定然會大怒,肯定會集齊臣子上奏你的過錯,看來你的皇后之位要不保了。」

    「不保就不保,本來就不是我的。」
   
    「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在宮裡這麼安全,一來是孤王的保護,二來就是這個皇后的頭銜麼?如果你失了這個位份,那麼任誰都能咬你一口,孤王雖然能護你,但老馬也有失蹄時,老虎亦有打盹時,現在你馬上臨盆了,不能有一點的風險了。」

    「你這麼擔心我,就該解我的穴道,放我回西秦。」

    海東青默不作聲。

    莫離殤譏笑道:「你們這些人就是說得好聽,說什麼愛之入骨,說什麼深情不已,關鍵時刻還是自私得無以復加,讓人噁心!」

    「難道孤王在你的心裡就是這樣的人麼?」

    「不然你以為呢?」

    海東青悲傷地看著她,過了一會才道:「也許孤王是自私了點,但全是為了愛你,你明白麼?」

    「你這是以愛為名的自私,讓我更加鄙夷,你玷污了愛這個字。」

    「好吧,今日之事孤王會處理,你還是好好呆在憶蝶宮吧,沒事不要出來。」

    「你這是軟禁於我麼?」

    海東青額間青筋一跳,氣道:「為什麼孤王的好意你總是要曲解?這皇宮雖然說是孤王的,可孤王並不能保證這裡面是安全的,唯有憶蝶宮裡的人全是孤王的人。現在張賢妃滑了胎,孤王是怕張君狗急跳牆起了歹心,對你不利!」

    「對不起。」莫離殤想了想,輕聲地道了歉,不過她馬上又強勢道:「不過,誰要是想惹我,我定會讓他下場很慘。」

    「你總是這麼好強,東國的皇宮不比西秦的皇宮,裡面錯綜複雜,連孤王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是不是真心向著孤王,說不定晚上就有一把刀橫在了孤王的脖子上,所以你還是安穩點吧。再說現在母妃恨你入骨,此次更是鐵了心要整死你,孤王總要做做樣子,冷落你一番,不然也無法向朝臣交待。」

    「你早說為了這些不就得了,我自然會配合,偏說是為了我的安全。」莫離殤嗤之以鼻地哼了聲。

    海東青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看了好一會,看得眼中悲情連綿,那憂鬱痛苦的眼神讓莫離殤終於受不了地扭過了頭。

    「唉…。」他輕歎了口氣:「走吧,讓如意好好照顧你。孤王不送你了。」

    說完海東青轉身大步而去。

    莫離殤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思回轉,不是不明白他的情意,她甚至是相信他的深情,但是她要不起,而且她也不會因為他對她的愛,而無視他強逼她呆在東國皇宮的事實。

    既然他一定要留她,那麼就等著受傷吧。

    這個世上,沒有男人能讓她心軟,除了明月!也許…。

    她低下頭,溫柔的看著高挺的肚子,摸了摸輕柔道:「寶寶,你是美男子還是可愛的小女孩?」

    「自然是美男子。」如詩笑著接了口。

    莫離殤臉一紅,啐道:「什麼時候有了偷聽的習慣了」

    如詩大呼冤枉:「哪偷聽了?明明我是光明正大的聽!」

    「好了,不說了,咱們回憶蝶宮吧,這個月出不了門了。」

    「怎麼?海東青禁你足了?」如詩憤憤不平

    「不是,他是怕張賢妃狗急跳牆做下什麼對我不利的事。」

    「哼,就憑她?」

    「小心點還是好的。對了,你發消息讓魔宮找些穩婆來,我不相信這東國的穩婆。」

    「放心吧,這個太子早就找好了!」如詩促狹地看了眼莫離殤,莫離殤臉微微一紅,順手在如詩的額頭上打了個爆栗。

    「又打我!」如詩摸著額頭抱怨道:「總有一天打笨了。」

    「我是把你打開竅了,省得我操心你沒有人要!」

    「我哪沒有人要了?」如詩脫口而出。

    「誰要你啊?」莫離殤立刻抓住了話柄取笑起她來。

    如詩跺了跺腳道:「討厭,就會取笑我,哼,這還懷著小太子呢,還不正經,總有一天把小太子教壞了!」

    「那好啊,我就不愁兒媳婦了。」莫離殤滿不在意地笑。

    「…。」如詩無語地看著莫離殤。

    海東青離開莫離殤後就向慈寧宮而去,卻吃了個閉門羹,說是太妃今日受了驚,現在正在休息。

    「那行,孤王就在廳裡等母妃,等母妃睡醒了。」海東青說著推開了攔在門口的嬤嬤。

    那新來的嬤嬤不防有他被一個踉蹌推開了,她看到直往裡沖的海東青,嚇得臉色一白,急著跟了上去,叫道:「皇上,莫要吵了太妃休息。」

    「怎麼?這宮裡還有孤王不能去的地方麼?」海東青冷然地回過了頭,眼陰寒無比地看著那嬤嬤。

    嬤嬤嚇得一愣,回過神時,海東青已然走進了大廳。

    「不是說母妃受驚睡下了麼?怎麼還有這麼悠閒地喝茶?」海東青戲謔地聲音傳入了正神情得意喝著茶的伍太妃耳中。

    伍太妃渾身一震,惱怒地看向了跟著進來的嬤嬤,眼含殺機。

    緊跟著又笑得雍榮典雅:「本來是要睡的,突然有些口渴,就又喝了些茶,皇兒怎麼來了?」

    「母妃不是明知故問麼?」

    「呵呵」伍太妃抬起了套著金晃晃指甲套的指輕掀了杯蓋,慢慢地撇著根本不存在的浮沫,聞了聞,道:「這茶不錯,皇兒可要喝一杯去去火?」

    「孤王好得很不需要,母妃還是自己多喝些吧,孤王看這茶極適合母妃,可以清清火!」

    他把清清火三字說得極重,讓伍太妃勃然大怒,她也不裝了,用力將茶杯重重地置於桌上,鳳目森然地看著海東青道:「今兒個如果皇兒是來給哀家講道理的,還是請回吧。」

    「母妃這是怎麼了?難道母妃為了一已的私仇,而置國家大義而不顧了麼?」

    「哼,一已的私仇?這離月對東國有何作用?怎麼哀家就不顧國家大義了?」

    「離月身懷有龍子就是對國家有恩。母妃也知道孤王納妃多年,卻從來沒有個一兒半女,朝臣們已然議論紛紛,再加上四大家族一直虎視眈眈,蠢蠢欲動,甚至有煽動不明真相的百姓的舉措,弄得朝內朝外一片噓聲,現在皇后懷了孩子一下堵住了他們的口,這還不能夠起到穩定民心的作用麼?怎麼就不是對國有恩呢?」

    「哼,一派胡言,純屬狡辯!」伍太妃精緻的臉上現出仇恨地目光,恨聲道:「這宮裡誰都可以生,就是離月不可以生!今日哀家就把話撂在這裡了,這次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離月的!而且哀家還會聯合伍家一起參她一本,到時皇兒好好惦量吧,你是要保她還是保你自個!」

    海東青聽了眼深深地看了眼伍太妃,突然冷聲道:「母妃,孤王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

    伍太妃嚇了一跳,如被踩了尾巴般尖叫起來,罵道:「混帳,你這是什麼話?你不是哀家的兒子又是誰的兒子?」

    看著伍太妃驚慌的模樣,海東青眼中劃過危險的光芒,但稍縱即逝,立刻他沉重道:「既然孤王是你的兒子,離月肚子裡更是你的孫兒,你怎麼能這麼下手要害她的性命呢?」

    「你都說了你是哀家的兒子,那麼哀家問你,月前離月將哀家扔到千釘軟榻裡,你可曾想過哀家是你的母妃,你可曾心疼過?你又可曾處罰過離月?」

    「母妃,是你先要對她不利,她反抗有什麼不對?她也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再說了,孤王不是冷落了她一個月了麼?母妃你還要孤王怎麼樣?」

    「哼,哀家所受的痛,是冷落她一個月就能彌補的麼?哀家要她受千百倍於哀家的苦!」

    海東青掩住了怒意,沉聲道:「好,既然離月是得罪了你,那麼,那些嬪妃又怎麼得罪你了?你要讓她們一個個地滑胎?」

    「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她們要懷上了龍子就是哀家的孫子,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下毒手呢?」

    伍太妃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冷冷地看著她,看著她如跳樑小丑般,直到伍太妃平靜下來,海東青才淡淡道:「母妃激動完了?」

    「你!」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伍太妃又一蹦三尺高,斥道:「皇兒,你好樣的,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為了離月你真是無所不用極,連攀誣你母妃的話都能這麼理所當然的說了出來,哀家真是白養你了,白養你這個白眼狼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

    她突然戛然而止,心虛的看向了海東青,見他面色如常,並沒有什麼變化,才放下心來,估計是他沒有聽出什麼端倪來

    其實海東青聽到她的話時,額間神經一跳,心都快呯出來了,沒想到她卻臨時縮了回去,於是他面上裝作沒聽明白,沉聲道:「母妃,算是孤王求您了,放過離月吧,只要您能證明離月是清白了,張賢妃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那麼那些朝臣就不會再有什麼舉措了,難道你非要看著孤王與群臣對立麼?非要看著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把咱們海家的江山奪了去麼?」

    伍太后瞇著眼聽著,突然她彷彿看到了群臣逼迫海東青的場面,而海東青勃然大怒,怒斥群臣,然後打壓張家,與張家拚個你死我活。

    如果這樣,那麼伍家會不會…。

    她臉上一喜。

    她的神色都被海東青看到了眼裡,他心中一寒,臉上更冷,提醒道:「有道是唇寒齒亡,當年柳家的勢力已然歸於了張家,張家與陳家,趙家都是姻親關係,如果他們三家聯合在一起,第一個對付的就是伍家,你道是孤王怕他們對皇后不利麼,孤王是怕他們藉著皇后的由頭,逼著孤王收回伍家的兵力,到時他們三家會對付伍家可就是易無反掌了。」

    伍太后聽了剛還竊喜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她陰晴不定的看著海東青,心思百轉千回,想了想,冷笑道:「皇兒真是為了離月無所不用及,竟然編出了瞎話來欺蒙於哀家這個不聞世事的老太婆!張家,陳家,趙家雖然互有姻親,但卻未必是抱成一團的,如何見得會聯手?又如何會單單地對付伍家?」

    海東青自信地一笑,笑得讓伍太后心驚膽戰:「四大家族與伍家一直能相安無事,是因為孤王一直在平衡著他們,不打破他們之間微妙的關係,眼下柳家失勢,已然讓格局有了些改變,而四大家族當初不下手對付伍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孤王一直沒有給出明確答覆。」

    「什麼答覆?」

    「就是如果伍家敗了,伍家的兵力歸於誰?試問誰會做為人作嫁的事?現在不同了,如果孤王漏出口風,只要除了伍家,孤王就把伍家的勢力送給他們,母妃,你是明白人,你說你會不會答應?」

    「你敢?」伍太妃猛得站起來,抓起了茶杯狠狠地砸向了海東青,罵道:「你這個恩將仇報的畜牲,沒有伍家,有你今天麼?」

    海東青靈巧地躲了開去,任那茶杯在身後碎成無數碎片,他優雅無比拍了拍濺在身上茶水,笑道:「孤王敢不敢就看母妃的態度了。」

    伍太妃雙目噴火,怒瞪著海東青,半晌才哈哈大笑起來,淒厲無比:「好,好,不愧為。她呃先帝。的兒子!真是…。」

    海東青淡然地笑著,笑得風和日麗,掩藏盡眼中無盡的殺意。

    笑過之後,她鳳眸結冰,風雪如刀看著海東青道:「你如何保證你不會過河拆橋?」

    「你只有信孤王不是麼?」

    「哈哈哈,你當哀家是三歲小兒麼?哀家信不過你,除非你把御林軍的統領給伍元做。」

    眼嗖得變冷,冷到風雪飄泠,那意味深長的眼光掃射向了伍太妃,看得伍太妃心驚肉跳,有些躲閃。

    「母妃這麼鞠躬盡瘁為了伍家人只怕另有私心吧?不過孤王倒是奇了怪了,這親疏遠近母妃怎麼分得這麼不清楚,難道孤王這個兒子還比不上伍家靠得住麼?」

    「你有了離月忘了哀家,哀家怎麼還能再相信你?」伍太妃強辯道。

    海東青若有所思地看著伍太妃,半晌,聲音輕柔得彷彿要滴出水,又陰沉地要擠壓掉所有的空氣:「母妃,有件事孤王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對伍元這麼溫柔,這麼慈愛,這麼母性,讓孤王甚至錯覺他才是你的兒子,而孤王卻只是你的棋子!」

    「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伍太妃彷彿被戳到痛處般尖銳的叫了起來,叫得那麼的聲嘶力竭,可是卻掩藏不住她內心的驚恐和狼狽。

    這時海東青卻笑了,笑得雲淡風清,道:「既然母妃要一個保障,行,這事孤王允了。」

    伍太妃愣在那裡,沒想到她叫了幾聲後,海東青竟然同意了,同意將手中保命的衛隊交給了伍元!倒讓她無所適從不敢相信起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

    「君無戲言。」

    伍太妃頓時心中樂開了花,看來離月就是海東青的軟肋,為了離月的安危,海東青連身邊最重要的軍隊都可以交給伍家!

    於是她大聲命令道:「來人,備筆墨!」

    海東青似笑非笑地看著伍太妃道:「難道母妃還怕孤王反悔麼?」

    「呵呵,皇兒你多心了,哀家只是給皇后寫個旨意而已,當然如果皇兒拿個聖旨來換,哀家會寫得更妥貼些。」

    海東青譏嘲的笑了笑,大筆一揮寫好了聖旨,換回了伍太妃手中的懿旨。

    「母妃這下可以壓壓驚了。」海東青一語雙關的說了身,轉身而去。

    伍太妃狠毒地目光目送著海東青離去,看到聖旨時,終於又開心的笑了。

    東國要變天了,她的元兒總有一天會當上這東國的皇上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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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2: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海東青拿著懿旨鐵青著臉走了出去,到了養心殿,他一腳踢開了門,怒氣沖沖地坐在了龍椅上。

    眼微微地合上,指緊緊的捏著那道懿紙,那用勁之大恨不得把懿旨撕扯掉。

    慢慢地他鬆開了手,將懿旨展平,看著那娟透的字跡,他唇間勾起陰冷的弧度。

    「影」

    「皇上。」

    「向所有滑過胎的妃子透露一個消息,說她們之所以滑胎全是太妃一手為之!西域的蘭草香就是藥引!」

    「是!」

    隨著暗衛的隱去,海東青的臉上現出了陰沉狠毒的笑。

    「伍太妃,不要怪孤王,這都是你逼孤王的!你竟然敢要脅孤王,那麼就承擔後果吧!孤王倒要看看伍家在所有大臣的口誅筆伐之下還會不會保你!」

    「來人!」

    「皇上」

    「張賢妃怎麼樣了?」

    「稟皇上,已經醒了,不過知道滑了胎,正哭得死去活來,嚷著要殺皇后報仇呢!」

    海東青唇間勾起孤冷的笑意,沉聲道:「擺駕文賢宮。」

    「皇上,您要為臣妾作主啊!」張賢妃正哭得不可自已看到鐵青著臉走進來的海東青頓時聲嘶力竭地撲了上來。

    「還不快扶起了賢妃娘娘,你們就這麼服侍娘娘的麼?」海東青不著痕跡地挪開了身體對著宮女太監破口痛罵。

    幾個宮女立刻擁了上去,扶住了張賢妃,張賢妃的手還沒挨上海東青的邊就掉了下去。

    海東青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柔聲道:「別傷心了,先去床上躺著吧,這落胎也是小產,如果不養好會影響下回懷孕的。」

    張賢妃本來還想與海東青親暱一下訴訴委曲,聽了他的話不敢稍有怠慢,立刻乖乖地躺到了床上了,這孩子是沒了,她還指望著下一胎呢。

    「皇上,您得為臣當作主,是皇后將臣妾推下去的。」

    她躺到了床上恨恨地說道。

    「是麼?可是孤王查到卻不是這樣的。」

    張賢妃心中一驚,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她暈了過去,也不知道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那些宮女太監又是怎麼說的,而自己醒來發現失了龍胎,更是哭到現在。

    「不是的,皇上,一定是她們欺騙於您,臣妾明明是皇后推下去的,而且臣妾每次要爬上來,都被如意那賤人給推下去,否則臣妾怎麼可能痛失龍胎啊,皇上您這次可一定得嚴懲兇手啊!」

    「不是孤王不相信你的話,而是有人證明是你自己掉下水去的。」

    「誰?是誰這麼胡說八道顛倒黑白?臣妾要他也來對質!」張賢妃眼中射出凶光,要是讓她知道是誰敢這麼紅口白牙胡言亂語,她一定要撕了那人的嘴。

    「是母妃親口說的,她說看到你追逐皇后,然後自己滑下了河裡,如意急著救你,可是卻來不及救。」海東青淡淡地笑了笑,眼中掩藏著惡毒的陰險

    「太妃?」張賢妃失聲驚叫了聲,眼中閃過迷茫,為什麼?為什麼太妃要幫皇后?太妃不是恨透了皇后麼?

    海東青莫測高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你是不是得罪了母妃過?」

    「得罪太妃?」張賢妃皺著眉想了半天,搖了搖頭道:「臣妾一直謹守本份,孝敬太妃,平日裡討好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得罪太妃?就算是言語上都不敢稍有越遲,更別說別的方面了。」

    「這倒奇了,那為何上次你懷孕母妃就…」說著他戛然而止,感覺是失言似得有些狼狽,故作鎮定道:「賢妃,你滑了胎,孤王深表痛心,知道你更是傷心,所以來看看你。」

    要是平日裡海東青這番話說出來,她定會心裡樂開了花,可是聽到剛才那說了半句留半句的話,她的心頓時涼透了,這不啻於讓她又想起了上一次詭異的滑胎。

    她掙扎著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磕著響頭道:「不,皇上,您念在咱們往日的恩情上,您一定要告訴臣妾,臣妾上次滑胎是什麼原因?」

    海東青目光躲閃道:「你多心了,自然是你沒有休養好,造成了滑胎。唉,原本以為你這次懷上了,孤王能雙喜臨門,沒想到還是沒保住,母妃她…。」
   
    「難道說這次也是太妃動的手腳麼?」張賢妃突然失聲驚呼起來,雖然她一口咬定是莫離殤推她下水的,但事實上她知道真正讓她掉下水的是那來歷不明的腿間一疼,而她還依稀記得如詩確實是來救她的,只是每次快碰到如詩的手時,有股力量將她推移。她之所以說是皇后推她下水的,是想反正自己的孩子沒了,一定也要攀誣皇后,利用朝廷大臣的力量把皇后打入冷宮,到那時,冷宮裡的事就說不清了,就算要生了,也可能生下個死的不是?

    可是聽到海東青無意中失口的話,讓她陡然起了疑雲,真相相對而言比打倒莫離殤更有吸引力,要知道如果她第一胎就生下龍子的話,哪還有莫離殤這個皇后的事,更別說莫離殤就算生下的孩子也不是皇長子了。

    所以她現在更憎恨的是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失去孩子的人。

    這時只聽海東青色厲內荏道:「住口,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憑無據的懷疑母妃?你忘了母妃是什麼人麼?母妃可是伍家的人,你可知道禍從口出,母妃念著親情可能不會對孤王不利,可是卻會對你不利,對你張家不利,你怎麼這麼糊塗呢?」

    海東青的話雖然句句為伍太妃辯白,卻反而更加證實了張賢妃的猜想,她悲從心來,更是痛恨不已,看了眼有些躲閃的海東青,心中失望之極。

    她不是傻子知道這海東青雖然是皇上,但實際上手中沒有多少權力,全部掌握在四大家與伍家手上,所以就算這事是伍太妃做的,海東青也不會為她申張正義的,這個啞巴虧,她只能自己吞下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更冷了,疲憊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噢,好好,你好好休息,來人啊,傳孤王旨意,將庫裡的萬年老年,千年靈芝給張賢妃送來補身子,吩咐下去,只要張賢妃要用的藥,不用稟告孤王,一應送來。」

    張賢妃心中冷笑,悲哀無比,這算什麼?補償麼?這種舉措看來更是海東青為了其母掩飾的舉動。

    禮不可廢,她表面上還是感激道:「多謝皇上。」

    「嗯,你好好休息,不要太傷心了,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只要孤王的心在你身上,你的想法會實現的。等你身子骨好些,孤王會跟皇后商量一下,把你的位份提上去。別瞎想了啊…。」

    海東青謙和如玉走到了張賢妃的身邊,體貼地幫她掖好了被子,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全是歉意。

    張賢妃默不作聲,表情有些癡呆,其實心裡卻波瀾起伏。

    直到海東青走後,她才突然厲聲道:「去打聽一下慈寧宮的情況!」

    又對身邊的喜兒吩咐道:「速請我爹爹進宮!」

    「是」

    不一會,打聽慈寧宮情況的人匆匆地進來了,對著張賢妃耳語了幾句,張賢妃頓時臉上現出淒厲之色,拿起了床上了玉枕狠狠地砸到了直,淒厲地叫道:「伍太妃,本宮跟你沒完!」

    說完大哭了起來。

    這時張君匆匆地走了進來,他氣得渾身發抖道:「娘娘,怎麼會這樣?是誰?是誰這麼惡毒?老夫一定要讓她血債血償!」

    「爹…。」張賢妃淚流滿面,淒苦地哭道:「這都是那毒婦的詭計,伍家的那個賤人!她害了我一次又一次啊!」

    張君先只是聽到說張賢妃落胎了,心頭又急又怒,這不啻是一張皇牌啊,只要懷上了,不管生下的是男是女,他都有辦法讓這胎兒變成龍子,可是現在掉了,掉的不是一個胎兒,而是他的希望,他一輩子的野心,他的計劃,這讓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恨,如何不氣呢?

    這就好比眼見著果子成熟了就能吃了,卻被人一腳踢飛了。你說鬱悶不鬱悶?能不讓他吐血麼?

    不過他也是老奸巨滑的人,心裡恨歸恨,卻也不會失了分寸,畢竟這伍太后可是伍家的人,代表的是伍家的利益,如果他與伍太妃為敵,不啻是與伍家為敵。

    所以他一定要問清原委,於是他試探道:「賢兒,你這是聽誰說的?是皇上告訴你的麼?」

    張賢妃心中一動,差點想說是皇上失口而言,可是想到父親的謹慎,對權力的熱衷,為了他自己也許就會因此推脫是皇上為了借助於張家的勢力打壓伍家,那麼她的兩次奪子之恨就再也無法報了。

    想到這裡,恨意充滿了她的胸腔,她怨毒道:「聽誰說的?這都是女兒暗中找人打探才知道的,爹爹啊,女兒居然被伍太妃這個毒婦蒙在了鼓裡,虧平時女兒還對她恭敬有加,沒想到她卻是害女兒失了子嗣的兇手!」

    看到張君有些遲疑的眼神,張賢妃於是又下了一道猛藥道:「非但是女兒,而且所有的宮妃落胎都是太妃所為!」

    「什麼?」這次張君是真的驚了,急道:「可有證據?」

    「證據?」張賢妃臉色一白,淒然無比,垂淚不已:「說到證據,連爹爹都曾經見過那害我落胎的罪魁禍首!可歎是的,那會爹爹還對它讚譽有加,卻沒有想到這東西卻是害了女兒終身幸福的毒啊…。」

    「你說什麼?你可是說那蘭香草?」

    「正是!」張賢妃咬牙切齒,面容淒厲無比,她伸出冰冷的手抓住了張君,哀求道:「爹爹,你這次一定要幫我報了這個仇啊?要不是這個老虔婆讓女兒落了胎,女兒早就是皇后了,早就生下太子了,你說咱們張家能放過她麼?要是女兒是皇后,咱們張家還能被伍家這麼踩著低一頭麼?爹爹…。」

    張賢妃在宮裡也不是白呆的,更不是白當張君的女兒的,她深知女兒對張君來說都是跳板,就是棋子,但唯有權勢才是這個爹爹最關心的,她剛才的言語裡無不刺激張君,要不是伍太妃,張家早就勢大了,怎麼可能還在今天的地步。

    這一下激起了張君的恨意,想到還有別的妃子的事,頓時心中有了計較,不過他也是老謀深算之人,對張賢妃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可是據為父所知蘭香草是無毒的。」

    「蘭香草是無毒的,還有安神養胎的作用,可是配上了幽蘭粉就是落胎的良藥!」張賢妃幽冷的目光帶著狠辣看向了張君:「爹爹不會忘了,皇上臨幸了那個妃子後,那老虔婆就廣施恩德,每人送了蘭香草還有意說這蘭香草安胎最有用同,那會大家還挺稀罕,都當著寶貝般還捨不得用,都等著懷了孕為了安胎用的,沒想到這哪是安胎的藥,分明是落胎的毒!」

    張君眼一閃道:「可是你怎麼得知這是蘭香草與幽蘭粉配一起就是落胎的藥呢?」

    「爹爹,女兒知你謹慎。」張賢妃有些譏諷地看了眼張君,對喜兒道:「去將本宮沒用完的蘭香草拿來給丞相。」

    「是」

    不一會喜兒拿來了一捧蘭色的草,那草已然干了,卻發出淡淡的幽香,舒服之極。

    「爹爹把這草藥拿回去,然後配上些幽蘭粉去藥鋪問問,看大夫怎麼說。要是大夫說不出所以然,那麼就找個懷孕的女人試一下,看她服下後落不落胎,這人也有現成的,不是哥哥剛弄大了一個丫環的肚子麼?試試不就行了?」

    張君捋了捋鬍須,眼珠子轉了幾圈,心中衡量中,半晌才道:「女兒你放心,只要這事是真的,為父一定給你個交待,必會讓伍太妃給個說法出來。」

    「多謝爹爹。」

    直到張君走了出去,張賢妃才收回了有些譏嘲的目光。

    「娘娘,你說相爺會為你報仇麼?」喜兒擔憂地問。

    「會!」說完她滴下了一滴淚,慢慢地躺了下去。

    憶蝶宮裡,莫離殤也在問海東青:「你說張君會入圈套麼?」

    「會!」海東青堅定道。

    「呵呵,張君這麼謹慎卻沒有想要會敗在了他自己女兒的手上。」莫離殤不禁輕笑了笑,隨即有些落寞道:「不過,他還是一個為孩子著想的好父親。」

    「好父親?」海東青嗤之以鼻地笑了起來:「孤王只說他會為張賢妃報仇,卻並沒說他是慈父!」

    「噢?」莫離殤眼中微閃不解。

    「張君雖然謹慎卻野心勃勃,此番聽你的話又將柳家的勢力歸於他的旗下,他更是如虎添翼,但卻也讓他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露出尾巴。但他的野心卻更是膨脹不已,讓他每日裡寢食難安。此次如果只是張賢妃落胎,他必不會追究,甚至會更加韜光養晦,可是偏偏母妃那不入流的手段被你識破了,而母妃的確用這種方法對付了這麼些妃子,你說這些妃子身後的力量能饒過母妃麼?張君一人肯定不會做這個出頭的椽子,但這麼多人一起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是一個掰倒伍家極好的機會,就算不能一網打盡也能重創了伍家的元氣,你說張君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麼?所以,這次張君一定會聯合所有的勢力對付伍家!」

    「可是明明是如意下的手將張賢妃弄下河的,張賢妃怎麼會一口咬定了是伍太伍做的呢?」

    海東青不屑地一笑道:「那是因為你低估了權力對女人的重要性了!孤王隱晦的露出要不是母妃下了毒手,她就可能是皇后的意思,她就被恨蒙了心,被權力沖昏了頭,當然會把這次的事也歸於伍太妃的頭上了。」

    「權力真得很可怕,連自己的父親都能算計,唉。」

    莫離殤輕歎了聲。

    「離兒,你放心,這世上孤王會算計任何人,卻不會為了權勢而算計你!」

    莫離殤微微一愣,彷彿沒有聽到般笑道:「坐了半天倒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了。」

    海東青失望地看了眼她,見她確實有些倦容,心中歎了口氣,落寞道:「你早點休息吧,孤王不打擾你了。」

    留戀地看了眼莫離殤後,他狠了狠心走向了門口。

    「謝謝你。」身後傳來莫離殤悠悠地聲音。

    他一愣,柔聲道:「謝什麼?」

    「謝謝你為了那道旨而答應了將禁衛軍頭領給了伍元,不過放心,這個人情我承了。」

    他苦笑了笑:「不全是為你,這禁衛軍裡面有伍家的人,交給伍元正好是煉金石,將伍家的人摘出來,而且這個燙手山芋,伍家也拿不了太久。」

    「不管怎麼說,你是為了我交出來了。」

    「呵呵。」笑,淡不可聞,唯有苦澀酸楚。

    看著他偉岸的身影走得遠去,慢慢溶於光暈之中,更是落寞孤寂…。

    數日後

    「皇上,臣有本啟奏。」

    「講。」

    「張賢妃於園中散步,路遇皇后,與皇后言語不合,皇后將張賢妃推於水中,造成張賢妃落胎,此事還請皇上明斷。」

    海東青眼睛一瞇,看著這個禮部侍郎陳玉,譏諷道:「陳侍郎這深情並茂的彷彿是看到了事實經過。」

    陳玉面不改色道:「雖然不是親眼看到,可是在場只有皇后與張賢妃,張賢妃落胎怎麼著也得請皇后給個說法才是,雖然說這是後宮之事,可是張賢妃懷的卻是龍嗣,是關係到國家社稷的大事,皇上應該給臣們一個說法才是!」

    「說法?是麼?」海東青玩味的笑,眼中冰冷一片。

    這幫人真是狠心無比,居然想趁此機會一箭雙鵰,想把莫離殤也拖下水,他們就這麼怕他後繼有人麼?

    想到這裡,眼中的陰寒逾盛。

    「皇上,微臣也這麼認為。」

    「皇上,臣也這麼認為。」

    「皇上,國無法不足以服眾,就算是皇后犯法也得與庶民同罪!」

    看著陳清,趙錢,張君,異口同聲都口誅筆伐於莫離殤,海東青的眼更冷了,他寒聲道:「怎麼交待?難道是讓孤王下旨把皇后肚子裡的龍胎打了,賠給張賢妃麼?」

    「臣不敢!」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一下跪了下去。

    「不敢?孤王看你們敢的很?這算什麼?一個個地就這麼逼起了朕來?」

    眼森冷地看了眼伍承恩,伍太妃的兄弟,他幽冷道:「伍太尉,你說呢?」

    伍承恩微一沉吟道:「皇后賢德定不會做下這等人神共憤之事。賢妃誠信亦不能胡亂攀誣於皇后,臣並未在場,臣無話可說。」

    「好一個無話可說。」海東青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真是老奸巨滑,一下把自己撇了個乾淨。

    還好,他還有後手。

    於是對著眾大臣道:「有道是捉賊捉贓,你們說是皇后做的有什麼證據麼?難道僅憑你們的猜想就說是皇后做的麼?你們說皇后有什麼目的要這麼做?」

    「皇上,皇后定是怕張賢妃生下龍子威脅到她的地位,所以痛下殺手!」

    「你很瞭解皇后的心思嘛…」海東青陰森地一笑,露出幾顆雪白的牙,讓人感覺有點陰寒,第一次,他們感覺到這個年青的君王有些不一樣了。

    陳玉一愣,退了幾步道:「臣不敢。」

    「哼,不敢就敢這麼妄猜,有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道陳大人平日就是這麼算計人的麼?所以這時就用這種思想來衡量皇后的人品?皇后是孤王親選的,難道陳大人這是懷疑孤王的眼光不成?」

    「這…。」

    「皇上,陳大人也是以常理推論!」張君這裡老神在在地走了出來給陳玉解了圍。

    「噢?常理?什麼是常理,既然是常理,皇后又不是傻瓜,要故意授人以柄麼?皇后自己就是後宮之主,生下龍子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她為何要去謀害一個妃子?」

    「這…」張君沉吟了下後才道:「也許皇后怕生下的未必是龍子,而害怕張賢妃生下龍子吧。」

    「咦,這倒奇了,孤王都不知道皇后生的是男是女,更看不出張賢妃懷的是男是女,怎麼張輔宰就知道了呢?難道張鋪宰還通算命看相之術?而且看得如此之準?這倒好了,還請張輔宰給孤王看看,孤王何時能一統天下?」

    海東青連諷帶譏地一番話說得張君臉一陣白一陣青,遂對著趙錢使了個眼色。

    趙錢接口道:「皇上,現在說什麼也是白說,不如請皇后與張賢妃在朝中對質一番不就一清二楚了麼?」

    海東青陡然怒意遍體,猛得拍著龍椅把手斥道:「放肆,你以為孤王的後宮是菜市場麼?你想拉哪個出來看看就拉哪個麼?」

    頓時所有的人都嚇得跪了下去。

    殿中一時鴉雀無聲。

    見這些人暫時被震住了,海東青對身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太監立刻尖著嗓子道:「太妃懿旨,皇后為人溫良嫻淑,德才兼備,有母儀天下的風範,日前與張賢妃爭執一事,哀家親眼所見是張賢妃不慎落入水中,與皇后無關。」

    「各位大人可聽清了?」海東青懶洋洋地問了聲,把那些人驚了一跳,面面相覷,本想借此事,先弄倒莫離殤,再將數年前的往事翻出來,再搬倒伍太妃,沒想到伍太妃居然給莫離殤做了證,這下莫離殤是沒有搬倒了。看來一石二鳥之計只能抓一鳥了。

    於是交換了下眼神,點了點頭。

    「皇上,微臣們聽明白了。」

    「要不要驗驗真偽,看看是不是太妃的筆跡啊?」

    「微臣不敢。」

    「嗯,既然無事退朝吧。」

    「等等,皇上。」

    「怎麼了?又有什麼事?」海東青不耐煩地看了眼他們,心中卻在笑了,來了,重頭戲終於來了。

    「皇上,您雖然年輕,但已納妃數年,到現在還一無所出,皇上難道不奇怪麼?」

    「孤王有什麼奇怪,皇后不是就快要臨盆了麼?」

    「可是皇上,在皇后進宮之前,也有數位妃子懷過孕,卻最後都滑了胎,不知道皇上有沒有些感觸?」

    「是啊,孤王也心急如焚,還請了高僧給宮裡作了法,只希望能早有子嗣。」

    「皇上錯了。」

    「噢?這是何意?」

    「這本不是鬼怪作祟卻是人為,請高僧有何用處?」

    「什麼?是誰?誰這麼大膽?不要命了麼?殺害皇嗣是要滅九族的,誰敢這麼膽大?」海東青聽了暴跳如雷,一蹦三尺高,臉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張,陳,趙三人看得會心地一笑,皇上的反映這麼大,定是火冒三丈,他們就不信聯合三家的力量,不能把伍家打死!

    「稟皇上,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海東青咀嚼了會,眼一瞇看著張君道:「是你麼?」

    張君嚇了一跳,趕緊搖著頭道:「怎麼會?臣怎麼會做這種事?」

    「那怎麼近在眼前?」

    「請皇上恕臣無罪!」

    「說,恕你無罪,不過,你要是說不出真憑實據來,孤王定要好好辦你!」

    「是!」張君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才高聲道:「稟皇上,這殺害多名皇嗣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伍太妃。請皇上作主。」

    所有的人都同時跪了下去,高呼道:「請皇上作主!」

    海東青坐在龍椅上彷彿呆了般,傻乎乎地看著跪了一地的人,突然跳了起來,掃掉了案前的聖旨,怒道:「你們瘋了麼?剛才說皇后要害朕的皇嗣,現在又說是朕的母妃害了朕的皇嗣!你們說,你們究竟是安了什麼樣的心?難道想孤王眾叛親離麼?」

    「皇上息怒!」

    「息怒?」海東青臉色鐵青道:「你們都欺到孤王的頭上來了,還讓孤王息怒?」

    「微臣不敢!」眾人又誠惶誠恐地喊了聲,接著又道:「這次臣們是有證據的。」

    「證據?你們倒拿來看看,要是不能讓孤王心服口服,你們一個個就等死吧!」

    眾人抖了抖,齊刷刷地看著張君,陳清還有趙錢,這證據一定要是真的啊,否則他們就倒霉死了,陪死了!

    張君不緊不慢地掏了出香蘭草遞給了小黃門,小黃門立刻送到了海東青的面前。

    海東青看了眼嗤之以鼻道:「不過是香蘭草,有什麼可奇怪的,這是安胎安神補氣的香料。」

    「皇上那也知道這香料只有伍家才有吧。」

    海東青看向了伍承恩。

    伍承恩眉心一跳,緩緩道:「這東西是女人用的,臣是武將不清楚。」

    眼微微一黯,這個伍承恩倒是推得一乾二淨,可是他會讓伍承恩這麼乾淨麼?

    於是海東青微微一笑道:「張輔宰,你也看到了,與伍家無關。」

    「皇上,請看。」

    接著幾個大臣都各自拿了一張絹紙遞了上來。上面全是各大妃子寫得證詞,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這香蘭草是伍太妃所贈。

    「伍太尉」海東青勃然大怒,將證據扔向了伍承恩。

    伍承恩眼微微抬了下,看了眼後,才道:「就算是伍太妃所贈,香蘭草也是養心養顏之物與落胎有什麼干係?」

    聽到伍承恩承認了香蘭草是伍太妃所贈,大臣們頓時激憤起來,怒斥道:「好你個伍家,欺人太甚了,居然有這樣的險惡用心,送了香蘭草,又讓妃子們吃了幽蘭粉,這胎還能保得住麼?你們伍家真是狼心狗肺,深受皇恩卻想出這個陰招,就是為了能夠獨霸朝廷!」

    罵得最凶的就是那些懷過胎的妃子,要知道這孩子對於他們來說不僅僅是皇嗣,而是希望,是家族的希望,這伍太妃此舉無疑是破滅了他們的希望,比挖了他們的祖墳還惡毒。

    試想誰能忍受?

    於是個個都義憤填膺,恨不得撲上去食了伍承恩的肉。

    伍承恩一直平淡無波的臉上終於劃過了一絲的慌張,他狼狽道:「你們難道僅憑一株香蘭草就定了伍太妃的罪麼?誰也不能證明伍太妃給她們吃過幽蘭粉啊!」

    「你還不到黃河不死心!」

    「青運十八年某年某月某日,賢妃於伍太妃處飲食一碗燕窩,五日後流產。青運十九年某年某月某日,良妃於伍太妃處吃一碗棗湯,五日後流產。青運二十年某年某月某日,淑妃於伍太妃處服用一頓午餐後,五日後流產,青運二十一年某年某月某日……。」

    張君一口氣念了七八年流產妃子的年月日,回頭尖銳地看著伍承恩道「現在你還狡辯麼?本相親自拿香蘭草與幽蘭粉放一起,讓一個孕妃服用,五日後流產了。你現在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麼?」

    伍太尉神色大變,有些驚慌道:「即使如此,與我伍家何干,這也是太妃一人為之!」

    「呸!」陳清怒不可揭,衝上去揪住了伍太尉的衣襟道:「你簡直是狡辯,太妃一個女流為何要做這等有傷陰德的事?這皇上的子嗣就是她的子孫,她高興還來不及,為何要這麼狠毒?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伍家!你們怕這些妃子生下龍子後,母憑子貴扶持了自己的家族,把伍家打壓下去,於是你們就心生惡計,讓這些妃子沒有一個能生下龍子!你們伍家太惡毒了,這種法子都想得出來,你們難道不怕遭報應麼?」

    「不會的,母妃怎麼可能做這事?」海東青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些證據,臉色慘白。

    「皇上,現在不是姑息養奸的時候了,難道您還想包庇太妃不成?難道你想讓您以後的孩子再受到太妃的毒手麼?下決心吧!」

    「孤王…」海東青彷彿失了魂魄般看著眾臣,不言不語。

    這時群臣又嘩地全跪下,拚命的磕著頭道:「請皇上下旨。」

    「請皇上下旨。」

    「請皇上下旨。」

    每磕一個頭他們就喊一聲,那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傳到了殿外,回音不絕。

    龍椅上高高坐著的人臉上現出了痛苦的掙扎,一片慘白,手狠狠的抓住了龍椅,不一會就聽到滴滴答答的血滴聲,那血一滴滴地掉在了地上,在諾大的宮殿裡尤其的詭異。

    群臣面面覷,半晌,陳清道:「皇上,先有國後有家,還望皇上能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眼慢慢地閉上,眼淚從臉上劃過,慢慢地掉了下來

    終於,海東青悲傷地睜開了眼,嘶啞著嗓子道:「傳孤王旨,伍家謀害皇嗣,滿門抄斬,著張輔宰,陳右相,趙將軍共同監刑。伍太妃移居冷宮,面壁思過。」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臣冤枉!」

    海東青看也不看他,疲憊道:「退朝。」

    「恭送皇上。」

    海東青在太監地挽扶下退了朝。

    「皇上,伍太妃求見。」

    「不見。」海東青愣了愣,揮了揮手拿起了奏章繼續批閱。

    這時門外傳來喧囂地吵鬧聲,只聽伍太妃尖銳著嗓子道:「別碰哀家,碰哀家的話,哀家就立刻死全你們看!別忘了哀家可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你們要是不想活,儘管過來。」

    「吱呀」門打開了,迎著光現出了海東青偉岸的身材與一臉冷意的肅殺。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伍太妃淒麗地笑,她那精緻的妝容早就在拉扯中披散,身上的衣服也是這邊髒那邊破的,一點沒有了以前貴不可侵的氣勢,更多的是瘋狂的狼狽:「皇兒,你居然還有臉問是怎麼回事?你居然敢這麼對侍伍家?你真是好狠心!為了權力,你居然下旨要殺你舅舅滿門,你真狠啊!哀家真是看錯了你!」

    海東青面無表情,目光幽深看著伍太妃道:「母妃不好好在冷宮呆著,跑這麼遠不怕累著麼?」

    轉而厲聲道:「來人,將太妃送回宮去。」

    「誰敢碰哀家!」伍太妃拿起剪刀入在喉嚨口,目色俱厲道:「誰碰哀家,哀家就立刻自盡。」

    「母妃這是何必呢?說來伍家有今天全是母妃一手造成的。母妃能留下一條命也是孤王力求而來,母妃又何必不珍惜性命呢?」

    海東青依然是音冷無雪毫無感情。

    「哈哈哈,那是不是哀家要感謝你的恩義啊?」伍太妃激烈地大笑,笑得陰狠:「海東青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偽君子,別以為哀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利用這件事要瓦解伍家的勢力!這一切全是你的陰謀,原來那天你到哀家這裡來換懿旨就已經布好了局,哀家真是傻啊,以為一張救離月的旨換禁衛軍頭領的旨是佔了天大的便宜,卻沒想到這只是你要救離月的局,而你早就設計好了要哀家滿門抄斬了!」

    「母妃這話是什麼意思?孤王不懂,難道是孤王讓母妃下手害孤王的子嗣不成?」海東青冷冷地看向了伍太妃,寒聲道:「母妃現在這麼言詞鑿鑿地指責於孤王,那麼母妃做下這等人神共憤之事時可曾想過後果?難道母妃還希望你殺了孤王的子嗣還會恩賜於伍家麼?母妃你這是當孤王什麼了?這就是母妃對孤王這個兒子的愛麼?」

    語鋒突然一轉道:「還是說孤王就不是母妃的兒子?所以母妃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傷害孤王,將孤王傷得體無完膚?有時孤王真懷疑,孤王是母妃的兒子還是仇人!」

    「仇人?哈哈哈,可不是仇人麼?你殺盡了我伍家的人,難道你還是哀家的兒子麼?你就是哀家的仇人,這輩子,下下輩子,一輩子的仇人,哀家就是下了地獄也要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

    伍太妃的眼神有些渙散,神情惡毒無比,那些太監與宮女大驚失色,沒想到一個母親會對自己的兒子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來。

    海東表的眼更冷了,他死死地盯著伍太妃,半晌,他終於笑了,笑得有些輕鬆,聲音也變得平淡:「原來孤王真的不是你的兒子。」

    伍太妃陡然一驚,鳳眼驚恐無比,突然尖叫道:「不,不是的,你是哀家的兒子,你是哀家親生的兒子,青兒,哀家求求你,念在哀家生你養你,扶你上位的份上,饒了伍家吧,伍家對你有恩啊,要不是伍家,你根本不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住口!」海東青狠狠地一掌拍在了窗稜上,額上青筋直冒,吼道:「到現在你還在說伍家對孤王的恩典麼?那麼你可知道伍家這些年是怎麼對孤王的,孤王又是如何戰戰兢兢的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這位置孤王是坐上了,可是權力呢?孤王手中有權麼?孤王不過是個傀儡,要不是孤王暗中扶持了另外四家與伍家慢慢對抗起來,估計現在不是伍家下獄,而孤王的人頭落地了!你還有臉說伍家的恩義?伍家就是把孤王當成了一條狗,一條能夠為他們衝鋒陷陣的狗,而他們卻在孤王的身後享受著本該屬於孤王的一切,現在好了,孤王終於不用看伍家的臉色了,你說孤王憑什麼要放伍家?伍家倒了,孤王是最高興的!」

    「不…不要。」伍太妃聽了頭拚命的搖,眼中雖然恨意不減,卻還是不停地求饒,突然她呯地跪了下來,對著海東青磕著頭道:「求求你了,如果你一定要殺伍家,哀家無話可說,但請一命換一命,哀家願意用自己的命換伍元的命。」

    「啪啪啪。」海東青寒著臉拍起了手,那聲音如地獄的魔音拍得人心驚肉跳。

    「沒想到心狠如狼,心硬如鐵的伍太妃有這麼感性的一面,就算是孤王死也不會讓你掉一滴淚吧?你卻為了伍元而跪孤王,孤王很好奇為什麼你會這麼喜歡他,喜歡到你情願丟了自己的命也要救他?」

    「他是哀家弟弟的唯一骨肉了,求皇上看在有些骨肉血親的份上饒了他吧,他一點不知情的,他才十四歲啊。」

    「唯一骨肉?哈哈哈…」海東青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暴戾無比,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伍太妃,那腳步之重讓人心跳加速,彷彿泰山壓頂般壓在了伍太妃的頭上。

    她膽怯地抬起了頭,入眼的是海東青仇恨無比的臉,那眼中的陰鷙與怒意讓她忍不住的瑟縮。

    慢慢地,海東青俯下了身體,將唇湊到了她的耳邊道:「這唯一的骨肉倒是唯一的骨肉,不過不是你弟弟的,而是你的吧?」

    「轟」伍太妃只覺腦中一昏,撲通一下癱倒在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海東青卻不緊不慢地直起了身體,越過了她,走到了菊花從中,潔淨高雅的手輕拈了朵菊花,然後狠狠的在手中輾碎,飄落在地。

    聲音陰惻惻道:「你知道麼?如果不是你,他還能活!可惜他與你的關係,孤王絕不會讓他活的!」

    「不…。」伍太妃彷彿驚醒般,淒厲的叫,轉頭找著了海東青,她跪著膝行向海東青,一面跪一面行道:「求求你,是母妃對不起你,可是請饒了他吧,求你了。」

    說完對著海東青拚命的磕了起來,不一會那美艷的臉上全被鮮血淋濕了,血從額上滑了下來,迷住了她的眼,滑過了她的唇,她猙獰無比,彷彿厲鬼,淚水,血水,汗水,交織在一起,流淌在她的臉上。

    她只是求道:「放了他,求你,放了他,求你…。」

    那聲音彷彿沒有了思想,只是機械的得復,讓太臨宮女們都聞之落淚,不忍再睹,沒想到一向高貴凜然的伍太妃為了自己兄弟的孩子會作到如此地步。

    讓人心酸不已。

    可是她越是這樣,海東青卻越是氣怒,終於他怒吼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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