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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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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3: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一陣冷風吹過,飄來淡淡清香,那是海東青身上的龍涎香氣,那香飄緲淡無,已然幾不可聞。

    就這淡雅清香隨風潛入了伍太妃的鼻尖,卻瞬間喚醒了伍太妃的神智,她猛得抬起頭,看著海東青龍袍輕蕩,衣角拂風就要隱入御書房中。

    急得大叫道:「等等,皇兒,請等等,哀家說,哀家說…。」

    偉岸高大的身體僵了僵,他掩飾住激盪的心情,鎮定地轉過身,眼中瞬間掩藏去驛動的波瀾,平靜無波地看著伍太妃,聲音逾加的冷冽:「說吧,母妃,孤王聽著呢。」

    伍太用複雜的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海東青,喘了口氣才幽幽道:「哀家是對你不好,從未抱過你,親過你,甚至從來不理你,一直把你當作棋子,任你自生自滅,可是這一切不能怪哀家,因為這全都是…。全是…。」

    「全是什麼?」

    聽到了海東青的話,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人也更加的激動了,她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步一頓地走向了海東青,面上淒厲如鬼,厲聲道:「這全是你父皇造的孽!」

    「父皇?」海東青的眼變得更森冷了,那眼神彷彿要吞噬掉伍太妃般,充滿了陰鷙。

    「哈哈,是的,這全是你父皇的錯!」伍太妃歇斯底里地哭叫:「你知道麼,曾經哀家也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也曾那麼忡憬著愛情,也曾把世界當作美好的,也曾把你父皇當作一生的良人。可是這一切都在哀家被送入宮裡而改變了!你的父皇之所以娶哀家,根本不是愛著哀家,而是為了鞏固皇權,為了權利,他把哀家的當成了棋子,娶了進來牽制住了伍家。可是他卻忘了,哀家也是人,哀家也有血有肉,有感情,哀家不是真正的棋子!哀家天天看著你父皇與藍蝶妃親親我我,蜜裡調油,哀家卻守在死氣沉沉地宮裡,還要忍受別人的嘲笑,嘲笑哀家說你父皇連看一眼哀家的興趣都沒有!你說哀家是多麼的痛苦?哀家是多麼的可憐?哀家是多麼的徬徨?哀家難道不該恨麼?你父皇既然愛著藍蝶妃卻為何還要招惹哀家?既然不要哀家,為何要娶哀家呢?把哀家關在這個鳥籠裡,讓哀家就這麼虛度青春,就這麼等死麼?哀家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得到過,得到的只是一輩子的恥辱,一輩子的痛,一輩子的恨,一輩子的毀…。」

    她說著說著真情流露,這些情緒她壓抑在心裡幾十年了,今日終於說出來了,她不禁一洩千里。

    海東青略帶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又淡然無波道:「這怪不到父皇,要怪只能怪你們伍家,是伍家的貪婪害了你,所以說是你們伍家害了你!要不是伍家要利用你得到更多的權勢,他們就不會讓你進宮守活寡了,所以要怪只能怪伍家,伍家真愛你就絕不會犧牲你!孤王要有一個女兒絕不會讓她去和親以得到天下!」

    「哈哈哈…。」伍太妃淒慘地大笑,那血因為激動又流了出來,淌過了她猙獰的臉,讓她越顯凶殘,她咬牙切齒道:「伍家是罪魁禍首,難道先帝就不是麼?伍家是兇手,先帝就是幫兇!是他們毀了哀家的一生!所以哀家恨著伍家,恨著先帝!哈哈哈。」

    她狂笑了一會,又大哭起來:「可是哀家恨歸恨,卻無可奈何!因為伍家就是哀家的後盾,哀家只能依靠他,沒有伍家,哀家在宮裡寸步難行!而先帝又是一國的君王,哀家一個弱女子有什麼用?哀家想也許就這麼這一輩子算了,可是就在哀家哀莫大於心死時,卻鋒回路轉,那一日,哀家去服侍藍蝶妃,先帝喝多了把哀家錯認了藍蝶妃,哀家才成了名符其實的妃子。於是哀家懷上了你。本以為先帝會憐惜於哀家,沒想到先帝清醒後把哀家一掌打落到了地上,那惡狠狠地眼光恨不得要殺死哀家,不,不是想,而是真的衝到了床下拿起了劍要砍死哀家!哀家有錯麼?明明是他喝多強要了哀家,可是在事後卻怕藍蝶妃傷心,偏偏要殺了哀家以全他的一片癡心!哈哈哈,這是男人麼?你說,哀家要不要恨他?」

    海東青面上一片清冷,肅然道:「孤王問你的是孤王是不是你親生的,你不用扯這些。」

    「哈哈哈,你聽了難過了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哀家的話損害了先帝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你不舒服了是麼?可是這就是先帝做的事,他敢做你為什麼不敢聽呢?」

    「閉嘴!」

    「好,那麼現在哀家就告訴你,你就是哀家親生的兒子,也是那一夜後的產物,你說哀家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對待你?你的父皇不要你!難道哀家還要把你當寶麼?你知道不知道!不光是那日後,而且後來知道哀家懷孕後,給哀家端來了一碗藏紅花!哈哈哈,海東青,你聽到了吧,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真相麼?真相就是你的父皇一直恨你,因為你的存在就是他的污點,是他背叛了藍蝶兒的證明!你說他會容忍你的存在麼?要不是哀家以死相逼,要不是伍家用武力逼使先帝放棄,你就會成為一灘膿血,根本不可能來到這個世上!你卻還恩將仇報要滅伍家滿門,你說你還是不是人?」

    伍太妃一面哭一面叫,聲嘶力竭。

    海東青聽了如遭重擊,他真是被這真相驚呆了,他一直以為父皇是愛他的,他一直比仰慕的心情敬仰著父皇,甚至學著父皇的似海情深。可是今天一切都變了,這一切都在伍太妃的真相中讓他迷茫了也痛苦了。

    為什麼?他從小沒有母愛,連父愛也是他所自以為是的?難道以前父皇對他的愛都是假的麼?

    這時伍太妃撲到了海東青的身邊,抓住了海東青的手,急切而懊悔道:「對不起,青兒,哀家知道這些年是對不起你,那全是因為哀家心理難受,哀家恨著你的父皇,對你也連帶著疼愛不起來,可是你真是哀家的親生骨肉,哀家十月懷胎千辛萬苦把你生下來的。伍家千般不好萬般不好,他們都救過你的命,要不是伍家,咱們娘倆早沒命了。求求你,放過伍家,放過伍元吧,哪怕把他們貶為庶民,把哀家永遠放在冷宮,哀家也願意…。」

    海東青默不作聲,眼中波濤光湧,神情變化莫測,讓伍太妃又急又燥,緊張不已,抓住海東青的手禁不住用力,那尖銳的指尖扎入了海東青的掌肉之中。

    疼讓海東青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他慢慢地放開了伍太妃的手,對太監大喝道:「你們都是死人麼?看到母妃如此狼狽不知道照顧麼?孤王養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

    太監宮女們嚇得心驚膽戰一窩蜂的跑了上來扶住了伍太妃。

    伍太妃死死地抓住了海東青的手不放,企盼的目光看著他,哀聲連連:「青兒…。」

    目光幽幽地看了眼伍太妃,海東青慢慢地垂下了眉,低聲道:「母妃你先回去吧,孤王好好想想。」

    「謝謝,謝謝…嗚嗚…以後咱們母子倆好好過日子。」伍太妃喜極而泣,終於受不了這忽上忽下的刺激加上剛才心力憔悴,昏了過去。

    「御醫,快傳御醫!」海東青急得大叫。

    直到御醫與宮女七手八腳把伍太妃送回了慈寧宮,海東青才幽幽地吐了口氣。

    他彷彿老了數十歲般,遲鈍地走入了御書房,撲通一下重重地坐在了龍椅上,看著桌上的文房四寶一動不動。

    眼變得直愣,半晌才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原來孤王真的不是蝶妃的兒子!」

    慢慢地將眼睛閉上,神情疲憊不堪,頭痛欲裂:「來人,拿酒來!」

    無數的片斷充斥在他的腦海裡,從小時伍太妃對他的疾言厲色,從伍家人對他的輕慢無禮,從四大家族慢慢的強大,從父皇對他現出的慈祥笑容,從妃子一個個地被送進宮來,那些片斷如走馬觀花不停地閃現,讓他的頭更痛了。

    「咕咚咕咚」他拚命的灌著酒,借酒消愁愁更愁!

    為什麼?為什麼他設計了這麼久,馬上就要嘗到成功的喜悅,到頭來卻被伍太妃的一番話給震得四分五裂,原來他真是恩將仇報了,他是欠伍家的!

    可是伍家怎麼可以不除?那個伍元又怎麼可以放過,現在雖然說伍元姓伍,可是他卻是伍太妃的兒子,如果伍家再次反戈一擊,那時他又還能抓住機會將伍家打壓下去麼?

    不!不行!不能放過伍家,養虎為患!

    可是伍家養了他,育了他,救了他,他怎麼可以…。

    心亂如麻,他抓起了酒壺又喝了起來…

    潮紅漸漸地襲上了他的臉,身體變得奇異的熱,熱得有些詭異。

    心中陡然一凜,他運起了內功,沒想到越是運功逼酒,那酒氣似乎更加的上湧,全身百骸如進了熔爐,讓他有如煉獄,熱燒灼了他的神智。

    「皇上…」門被嗖地打開了。

    透過迷濛的眼,他隱約中看到了一個女人款款而來,那樣子霧裡看花看不清楚,可是心卻奇異的清涼,彷彿只要接近了這個女人,他就得到了救贖。

    「你…你是…誰…」他醉得不省人事,可又強撐著,透過迷離的眼,眼前的女人似乎不懷好意,讓他就算是渾身燒灼的疼,也始終保持著一絲絲的清醒。

    「我是讓你快樂的人。」女子笑得妖嬈不已,聲音更是如妖精般的嫵媚,她一步步地走來,衣服漸漸的脫落,每走一步就從她身上滑下一件衣服,等走到他身邊時,已然不著寸縷。

    她滑膩的身體靠向了海東青,猛得抓住了海東青的手,一股清涼之感透過女子的手傳到了海東青的身上,讓他著火般的身體得到了緩解,他本能的靠向了那女子。

    一股子幽暗的清香從女子的身上傳來,卻讓他有些許的清醒,不,不對,這是不對的,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不是莫離殤的味道,不好聞!

    對莫離殤的愛讓他就算在慾火焚身之時也有須臾的清醒,他用力的推開了她,斥道:「滾!」

    女子不防有他,差點被他推倒在地,卻見她腰肢如蛇般輕扭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弧度後,又撲向了海東青,原來這個女子是有武功的!

    美麗的大眼中射出了狠毒的光芒,笑卻更妖野了,聲音如春般的誘惑,泛著點點桃色:「來嘛,皇上,讓臣妾服侍你嘛。」

    說著又將柔若無骨的身體靠向了海東青,一團瓊脂貼向了他性感的唇間。

    女性特有的柔軟滑膩頓時襲擊了他早就搖搖欲墜的意志,神智欲加的迷糊了,手卻本能的攀上了她的細腰,毫無技巧的捏了起來。

    女子痛得眉輕皺了起來,但想到要完成的目標,又曲意承歡,唇輕輕吻上了他的額,舌尖靈動有神,滑過了他迷離的眼,越過他的鼻子,來回於他刀削般的薄唇。

    「唔…。」他輕吟一聲,腦子更亂了。

    女子的唇彷彿是甘泉,將汩汩的冰泉送入了他的口中,緩解了他的飢渴,可是這遠遠不夠,身上的火似乎更旺了…。

    「離兒…」迷糊中他輕喃著,舌尖試圖與她糾纏。

    「咯咯…」女子輕笑,誘惑道:「叫我媚兒,我是媚兒…。」

    「媚兒…」海東青咀嚼著這個名字,忽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腳底,腦間有一瞬間的清明,猛得睜開了火紅的眼,看到的卻是一絲不掛靠在他懷中的女子。

    「陳淑妃!」他大吼一聲。

    「皇上,讓臣妾服侍您。」陳淑妃微微一驚,沒想到中了三日醉還能清醒過來,還能抵抗住她的魅力,讓她又驚又懼。

    「滾,不要碰孤王。」一陣火燒血液的痛又再次襲向了他。

    他腦中有一個聲音說,快!撲向她,你就會得到快樂,無窮無盡的快樂。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要!千萬不要!你會後悔的!

    「皇上,讓臣妾好好服侍你。」陳淑妃妖嬈一笑,盈盈地跪了一去,將唇湊向了他的手掌,紅唇一口口地吞噬著他白玉般的指,暖昧不已。

    「轟。」理智就要崩潰!

    就在那弦要崩斷的一剎那,他眼中閃過了莫離殤清冷的面容,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神。

    如雷擊般讓他抬起了腳,狠狠地踢開了陳淑妃,罵道:「賤人。」

    然後再也不理他,逃命般得逃向了憶蝶宮。

    陳淑妃被一腳踢翻在地,眼中射出了惡毒的光芒,緊緊的握住了手,尖銳的指甲刺入了她的肉裡,怒吼道:「海東青,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中了我的三日醉,沒有女人你就等著爆陽而死吧!」

    突然她笑得陰險得意:「嘿嘿,你居然還想著離月這賤人,好,真是太好了,你以為你這是對離月的愛麼?哈哈哈,你這是催她命的毒!我倒要看看她這麼大的肚子,在三日醉的藥效下還能活著走下床!」

    「離兒。離兒…」海東青瘋了似得衝入了憶蝶宮裡,一路上拚命地撕扯著他的衣衫,等進入憶蝶宮時,他已然僅著中衣了。

    「海東青?」莫離殤大驚失色,不知道為何海東青會這樣子衝入她的宮裡,渾身酒氣熏人,難道他想借酒撒瘋麼?

    想到這裡,她的眼變得幽冷,氣息帶著怒氣,斥道:「海東青,我敬你平日裡光明磊落,沒想到你卻是這麼齷齪的卑鄙小人。」

    海東青哪還聽得到她的話,眼中只有她的存在,雙目赤紅如血,憑著感覺就撲了上去。

    「你做什麼?」如詩大怒,衝了上去。

    卻被海東青反手一下點住了穴道。

    「如詩。」莫離殤大急,看向了如詩。發現如詩並沒有什麼不妥才放下心來。

    轉眼惡狠狠地看著海東青道:「你想做什麼?難道想強暴一個即將臨盆的女人麼?」

    「臨盆?」海東青頭痛欲裂,火燒灼著血液,滿面都通紅,只是稍一停留後又撲向了莫離殤。

    雖然被慾火燒昏了頭腦,但潛意識裡對莫離殤的愛讓他動作並不粗暴,卻是小心的控制住了她。

    唇狠狠地壓向了她的唇,這個味道才是他夢裡想了千百遍的味道,他一下沉醉了,吻得更狂野,唇毫無技巧地在她的唇上輾轉,卻始終無法侵入。

    舌帶著火熱的氣焰欲頂開她緊閉的唇,可是卻始終無法進入。

    終於那一股股的欲浪將他逼入了絕境,大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兩頰,舌就這麼狂野的掃了進去,逗弄著她的舌。

    迎接他的卻是冰冷的無助,與絕望的痛楚。

    淚輕輕地滑落,流入了糾纏在一起的兩人的唇,苦澀的淚,讓他微微一驚,放鬆了手,就這電閃雷鳴一瞬間,莫離殤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他痛呼了聲,眼中火熱微退,有著孤狼般的狠絕,惡狠狠地瞪著莫離殤,待見莫離殤的唇間泛著鮮血,心中莫名一疼。

    「你怎麼了?」

    「你說呢?」聲音冰冷如雪,讓他煩燥的心微稍平靜。

    只一下,那種湧動不已的熱又席捲了他的全身,他迷離著眼,看著莫離殤越來越模糊的身影,那白衣飄飄讓他如此礙眼,他只是想撕碎那衣,與她纏綿。

    不,不行…

    心底有一個聲音不停地提醒著他。

    行,有什麼不行,這就是你的愛人,只要得到她,她將永遠是你的了。

    不,不能,如果你做了,你將永遠失去她。

    能,如果不能愛,就讓她恨也好,最起碼,她心裡有他了是不是?

    天人交戰,慾火焚身,他痛苦不堪,拚命的打著自己的腦袋,撕扯著自己的衣服。

    莫離殤先是驚訝,後來發現了不對,他臉上的紅不是喝酒後的潮紅,而是中了春藥的桃紅。

    而他如困獸般的掙扎讓她觸目驚心。

    她連忙道:「解了如詩的穴道,我能幫你!」

    想來是對莫離殤的愛已然深入了他的骨血,即使在神智不清時,他依然不由自主的聽從,隔空解了如詩的穴道。

    如詩一躍而起,想也不想,對著海東青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不要,如詩。」

    還沒等莫離殤說完,那耳光已然打中了海東青的臉,痛讓海東青又一次清醒了。

    他大急道:「離兒,快離開我,不要靠近我,我中了春藥了,不能控制住自己,我會傷害你的!」

    「如詩,點住他的穴道。」莫離殤大喝一聲,隨後拉住了海東青的兩隻手。

    本來如詩是根本近不了海東青的身體,可是海東青的手被莫離殤拉住了,他怕傷到莫離殤,所以遲疑了一下,就在這一遲疑間,穴道被如詩點住了。

    海東青站在那裡,全身都通紅,那血液似乎在掙破皮膚爆裂出來,而眼中更是充血成火紅的顏色,形狀極其嚇人。

    「天啊,這是什麼春藥,這麼猛?」如詩見了不禁後怕。

    莫離殤把了把他的脈,才凝重道:「這是東瀛的三日醉,極其霸道,如不與人交合必將爆陽而死。」

    「那快把他送到他的妃子處啊。」

    「不行,妃子受不了,弄死了妃子就麻煩了。」想了想對外面叫道:「柳綠,去三個宮女。」

    「是。」

    這時海東青已然失去了理智,他雙眼緊緊地盯著莫離殤,唇間乾涸著,不停道:「給我,給我,給我…。熱…。」

    莫離殤不敢稍有怠慢,一直搭著他的脈,生怕有絲毫的差錯,突然她一驚,居然發現海東青有掙開穴道的跡像,大驚失色,如果被掙開穴道,海東青事後必將生一場重病,甚至有可能武功盡失。

    這還罷了,更可怕的是,現在的海東青已然失去了理智,在他的眼裡只要是女人都是他的解藥。

    「如詩,銀針插他百匯,檀中兩穴,注意用一分功力。」

    「是,」如詩快如閃電,揮手間就將二根銀針插入了他的兩處要穴。

    然後順手解了剛才的點的穴道。

    這時只見那銀針不停地抖動著,晃得十分的利害,每動一次,就看到那銀針從他的肉裡跳出些許。

    「小姐,萬一這銀針給他逼出來就麻煩了。」

    「不會的,等他逼出來,柳綠該到了。你練的是純陰功幫他一下。」

    「好。」如詩將掌摁於海東青的背上,將內力緩緩地送入了他的體內。

    由於如詩的內力屬陰,海東青只覺一股涼氣從背上進入,感覺舒服了些,那銀針漸漸的抖動的不這麼厲害了。

    「皇后娘娘,人來了。」

    柳綠與桃紅抓來了三個宮女,都是點了睡穴的。

    「沒有人發現吧?」

    「沒有,娘娘。」

    「好。你將這三人脫光了送入裡屋,然後把皇上弄進去,等四人在一起時,你再將皇上頭上的銀針取下,知道麼?你自己動作快點,否則不要怪本宮救不了你,知道麼?」

    「是,娘娘。」

    「娘娘,我幫幫柳綠吧。」如詩對莫離殤使了個眼色。

    莫離殤點了點頭,不放心道:「你小心點。」

    「知道了。」她是怕柳綠萬一起了壞心,自己躲在裡,卻把海東青送到了莫離殤的面前,到那裡她們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還好柳綠聽從了莫離殤的安排,把四人脫光了衣服後,放下了帳幔,才快速地拔下了海東青頭上的銀針。人卻鬼魅般的飄了出去。

    門一下關上了,四個人相對看了一眼,都有些後怕。

    這時屋裡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叫聲,宮女的求饒聲,粗喘聲,漸漸地變成了呻吟聲,而後又成了痛苦的求救聲。

    這一夜注定是的無眠的夜!

    清晨,如詩正在給莫離殤梳洗,門被狠狠地踢開了。

    他如風般旋了進來,臉,鐵青。

    「你醒了?」莫離殤頭也沒抬,漫不經心地說了聲,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對如詩道:「這碧玉簪簪這裡比較好。」

    「我看看…」說完拔下了簪子正欲往莫離殤所指的方向放去。

    卻被海東青猛得搶到了手中,一把推開如詩道:「滾一邊去。」

    「你發什麼瘋?」鏡中,莫離殤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簪子簪在了自己的頭上,然後轉頭道:「要發瘋去別的地方。」

    「你…。」海東表氣得青筋直冒,對著宮女斥道:「你們都給孤王滾出去!」

    除了如詩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

    「怎麼?你聽不懂孤王的話麼?」海東青惡狠狠地瞪著如詩。

    「如意,你先下去吧。」莫離殤對如詩使了個眼色,讓她放心。

    如詩才姍姍而去。

    「好了,現在人都走了,你有什麼事快說吧。」莫離殤自顧自走到了窗邊軟榻,歪斜的半倚在那裡,眼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對於莫離殤這般的無視,這般的漠然態度,海東青又氣又怒又是傷心,他悲痛欲絕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孤王?孤王對你不好麼?」

    眼幽幽地轉回,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後才淡淡道:「東王說什麼?怎麼我聽不懂?我又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了麼?」

    她的冷漠,她的無情,她的淡然,她的無所謂,更是激怒了海東青,也把海東青逼入了絕望的深淵。

    拳緊緊地握著,握得手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出,龍蟠虯結,突顯了他心中的激盪。

    「你聽不懂?哈哈哈…」海東青愴然而大笑,目色淒厲:「你聽不懂?是啊,你怎麼聽得懂呢?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你怎麼會明白我的痛?明白我的心?明白我的情?明白我生不如死的感覺?你怎麼會明白?你明知道我除了你誰也不會要,你卻給我送了三個女人,你知道麼?我情願死也不要碰她們的!你何其殘忍,殘忍一次又一次地用刀將我割傷,又一次又一次地笑著將鹽灑在上面!你有心麼?我真想剖開你胸腔看看,你的心會不會跳動,是紅的還是黑的!」

    「指責完了?罵完了?」眼淡然的輕瞟了瞟神情激動,悔恨不已的海東青,她面容依然沉靜如水,一無波瀾。

    「完了…。哈哈哈…。完了,是的,我說完了,我知道我一輩子也完了,我堅守的一切更是完了!這些多年來,我始終堅信我會碰到一個愛我的人,她亦會是我愛的人!我要把最純潔的東西給我最心愛的女人,無論是心還是身體!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妄想,我的心她不要,棄之如敝履!我的身體她更是不加珍惜,這也罷了,居然讓三個面目可憎的女人玷污了我!莫離殤,是不是我前世欠了你的,讓我今世來還你?」

    他悲傷的看著莫離殤,苦淚盤旋在眼中堅強地不肯掉落,終於他仰起了頭,欲止住奔流不息的悲嗚,但抽刀斷水水更流,那淚終於還是順著他的眼角悄然滑落,浸濕了他的鬢角,滴落在了他的肩頭。

    心弦輕輕地動了動,莫離殤有些動容,呢喃道:「我…我不知道,對不起。我想你娶了這麼多的妃子了,而且都懷過孕,肯定與她們有過男女之情的。沒想到你卻從未碰過她們,對不起。」

    「對不起,哈哈哈…對不起,我的清白還能回來了?對不起,我還有機會麼?你知道不知道,你不是毀了我的身體,更是毀了我的希望…。」笑,悲而滄桑,如鬼哭而泣,那悲鳴之聲彷彿失偶的孤雁,其聲哀哀…。

    半晌,他才慢慢地平靜下來,佈滿血絲的眼看向了莫離殤,突然道:「如果之前我告訴你,我從未碰過她們,我只愛你,你會試著接受我麼?」

    堅決的搖了搖頭,她歎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是何苦來?」

    她的話讓他如遭重擊,撕心裂肺,萬念俱灰!忍不住的悲笑:「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騙我?哪怕你騙我說,如果在之前你知道了會給我機會,我都會放了你!因為現在的我已然配不上你,可是你為什麼不騙我?難道你連哄我的心思都懶的動了麼?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非要將我一棍子打到了地獄麼?」

    「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愛情之間容不得一絲的懷疑,也不能容忍欺騙。我尊重你的感情,敬佩你的節操,所以我不會騙你,不會讓你今後就活在懊惱悔恨之中!我只是想告訴你,有與沒有一個樣,不會改變什麼!」

    「你真殘忍。」海東青悲哀的看了眼她,喃喃道:「卻又何嘗不是磊落?為什麼?為什麼不是讓我先遇到你?」

    「沒有為什麼!緣定今世!世人每一段感情都是償債而來,前世也許是我欠了明月的,所以今世我來還債了。」

    「那麼說我前世欠了你的情債,今世也來還了麼?」

    莫離殤眉輕佻,微微一笑道:「也許是前世你虐待了我,錯待過我的情,所以今世讓你還我來著。」

    「呵呵。」海東青苦澀地笑了笑,終於落寞地看著莫離殤道:「也許吧。」

    莫離殤微笑看著他,兩人眼神交匯著,他的眼中有灼痛,有依戀,有愛戀,有不捨,有痛惜!她的眼裡一如清澈水流,潔淨而明快,還有淡淡的溫柔。

    就是那一抹溫柔打動了他的心,溫暖了他最陰暗的一角,這一刻他終於釋然了。

    他知道該放下了,就算再不甘,他也要放下了!現在的他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她的,連他引以為傲的清白都沒了,他還有什麼資格接近她?

    「我給你解穴,你回去吧。」終於,他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原本以為這句話他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就算說出來時也是痛徹心扉的。

    可是沒想到他現在說這話是這麼的平靜,這麼的自然,這麼的流暢,甚至沒有肝腸寸斷心如刀割的痛,唯一有的就是那心底深深烙下的傷痕,永遠也不會抹去…。

    算了!以後就讓他一個人承受、一個人流淚,一個人悲傷,然後,一個人慢慢蛻變,漸漸遺忘、變成回憶,直到孤單老去…。

    她詫異的看著他,半晌,笑了,笑得風華無限,笑得有如百花齊放,笑得那麼的甜美,笑得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他戀戀不捨的看著,貪婪地看著,要將她這一抹最燦爛的笑深藏於心底。

    因為這次她發自內心的笑是為他而展開的,第一次沒有任何目的,沒有一點的陰謀,只是純淨淡然開心的笑。

    夠了,為了這抹笑,他值得了。

    指輕翻疾點,只幾下她渾身一震,力量就有如泉湧般湧入了她的身體。

    她又悲又喜,千言萬語,看向了海東青。

    「你讓如詩收拾吧,走的時候不要告訴我了,同樣的痛,我不要再受一回…」

    說完,他再次深深地看了眼莫離殤,絕決而去。

    「等等。」

    「怎麼了?」雖然放她離開,對她的愛戀卻依然存在,他心中一喜,難道她…。

    「謝謝你。」

    身體一僵,他苦笑了笑:「謝什麼?要不是我,你早就回西秦了。何至於與滄海明月分居兩地?你不恨我,我就感激不盡了。」

    漫天的秋華驅趕不了他的寂寞,白天的喧嘩卻把他帶入了悲傷的世界,那無數的秋風嗚嗚吹作響了一曲悲傷的樂曲,把他溶入了悲傷的世界。

    無數的枯葉紛紛地落下,飄飄忽忽於他的身邊,他遠去的背影愈加的優美卻透著絕望的孤寂。

    秋釋懷悲傷,黯淡也魂殤。從此黯淡,魂殤成了他的專屬!

    迎著朝陽,他如裹在光圈裡,越來越小,越來越遠,越來越淡…。

    望著他融入了秋的瑟瑟中,她有些悵然。

    「小姐,你說真的麼?」如詩高興地又叫又跳,圍著莫離殤轉了數圈,突然不放心道:「要不是是海東青使詐啊?你的武功真的恢復了麼?」

    「是的,是真的。」莫離殤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們這就走,我通知魔宮的人準備馬車。」說著,興沖沖地衝了出去。

    窗微微一動,一個身影靈巧地翻了進來。

    「陳淑妃。」莫離殤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這個裝作天真可愛的女人,是那麼的無害,今天卻露出了真面目了。

    「皇后娘娘。」陳淑妃亦瞇著眼,犀利地打量著莫離殤。

    「聽說娘娘欲離開皇上,如果願意的話,臣妾可以幫忙。」

    「噢?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莫離殤不禁暗笑,這個陳淑妃終是還慢了一步,居然在海東青決定放她離開時來談條件了,不過走也要走了,送份禮物給海東青也好。

    「過獎了。皇后娘娘,咱們來談談條件吧!」陳淑妃十分自信地笑了笑,大步走到了桌邊,拿起了一個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

    莫離殤眉輕佻了挑,笑道:「陳淑妃倒是很大膽,敢在我這裡喝起茶來。」

    「呵呵,聽說皇后娘娘是江湖上人稱仙魔女,要想毒害臣妾的話,不用在水裡,可以殺人於無形。」

    「你連這也知道?」莫離殤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看來陳淑妃對我瞭解甚多。」

    「知已不知彼百戰百勝。」陳淑妃自傲地一笑,隨即看了眼莫離殤的肚子道:「不過,對於娘娘肚子的孩子是誰,臣妾卻還不知道,不知道娘娘是不是有意向告之呢?」

    莫離殤聳了聳肩淡淡一笑:「純屬私事,無可奉告。」

    「哈哈,這果然是娘娘的風格。」

    兩人言語談笑風生卻是暗中刀光劍影。

    陳淑妃品了口茶道:「臣妾知道娘娘被皇上鎖住了武功,如果娘娘答應幫臣妾一個忙,那麼臣妾就有辦法給娘娘解開穴道,恢復武功。」

    「我憑什麼相信你?難道海東青的武功你也會不成?」

    「哈哈,娘娘不是臣妾自吹,臣妾雖然武功不是一流,但要解些中原上的點穴功夫還是小菜一碟。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合作一把?」

    微微一笑,掩住了眼中的輕嘲,笑,更是雲淡風輕:「不知道是什麼條件呢?」

    「想辦法讓臣妾與皇上一夜風流。」

    「哈哈,這真是奇怪了,皇上一向雨露均沾,陳淑妃貌美如花,要想與皇上春風一度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皇后娘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皇上這些年從來沒有寵信過一個女人,那些後宮的妃子每日裡與人歡愛的都是那些侍衛而已。」

    莫離殤微微掩飾住心中的震驚,沒想到海東青竟然做到這種地步,更沒有想到陳淑妃居然都知道。

    她奇怪道:「聽說陳淑妃也懷過孕?」

    「呵呵」陳淑妃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瞬間即逝,隨即又變得妖嬈可人,笑,淫蕩無比:「既然有美男送上門讓臣妾歡樂,臣妾又何必不享受呢?」

    「呃…」莫離殤愣了愣,有些尷尬道:「沒想到陳淑妃這麼想得開。」

    「想不開怎麼樣?也逃避不了是麼?生活就是強姦,不能改變就只能享受了。」她說這話時有些自暴自棄的厭惡情緒。

    「啊,不說這些了,娘娘是不是答應臣妾呢?」

    「你為什麼一定要與皇上一夜風流呢?」

    「如果臣妾說愛上皇上,皇后娘娘信是不信?」

    「呵呵,你說呢?」莫離殤不置可否的笑。

    「哈哈,臣妾也不相信。」頓了頓,才道:「臣妾是想有一個皇上的孩子,臣妾就只能老死宮中了,沒有一個孩子是悲慘的,皇后娘娘也是有孩子的人,應該明白一個想要孩子的母親的心。」

    「你都說了,皇上並不在意你們,你自然可以擁有孩子,無論是誰的。」

    「可是這不是皇上的是麼?」

    「呵呵,陳淑妃終於還是說重點了。怪不得昨認陳淑妃會給皇上下春藥,那春藥如此之猛,讓我也看不出是什麼藥。」

    「不過是普通的春藥罷了,只是皇后娘娘平時不接觸,不是太瞭解而已。」陳淑妃淡淡地一句話一笑而過,只是道:「既然皇后娘娘這麼聰明的看穿了臣妾,臣妾也不隱瞞了,臣妾就是想要一個龍種,為陳家未來博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

    「權力的魅力有這麼迷人麼?讓你這麼趨之若鶩,連自尊都不要了?」莫離殤似笑非笑,帶著諷刺。

    「皇后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笑話臣妾麼?虧臣妾還當皇后是朋友來著。」陳淑妃臉上現了慍色。

    「朋友?」莫離殤玩味的笑了笑:「我只知道政治之爭,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你卻說把我當朋友,這話你不覺得好笑麼?而且覷覦不屬於你的東西,終將是鏡中花,水中月,到頭來只是空,空,空!陳淑妃你又何必呢?」

    陳淑妃聽了臉色一變,戾色頓現,怒氣如風般在隱現,笑變得猙獰:「看來皇后是不想幫臣妾了?」

    「那倒未必!」莫離殤臉上笑著,心中卻動著念頭。

    這陳淑妃是代表陳家,更是東瀛的人,別說她要設計海東青,就算她不設計海東青,自己也不能放任她。一旦被她陳家掌握了東國的命運,就等於打開了大陸的大門,到時東瀛人就能如入無人之境進入大陸了。

    當務之急就是先把陳家的勢力打壓了。

    這陳淑妃今日送上門來真是天助我也!

    於是她不動聲色地走向了窗口,今日的風向正好是南風,那微風直直的吹向了陳淑妃,她口中笑道:「如果我幫了你,我又怎麼相信你所說的真會解穴?」

    「你只能信臣妾不是麼?而且只要這一夜,不管臣妾懷沒懷上,臣妾都會幫你解穴的。」

    「你說得很讓人心動。」莫離殤輕輕地笑了笑,轉臉卻冷漠道:「可是我卻信不過你!」

    說完手一揚,一股淡香飄向了陳淑妃。

    陳淑妃臉色微微一變,快速地躲了過去,試著運了運氣,發現並無大礙,才放肆的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莫離殤從來沒有想到過陳淑妃這麼一個嬌小的人能有這麼大的能量,笑得這麼大聲。

    「皇后娘娘,你的毒對臣妾沒用,臣妾從小在毒藥裡泡大的。」

    莫離殤暗道可惜了,因為懷了孩子,她制的毒並不是太厲害的,否則就算是毒藥裡泡大的陳淑妃也會深受其害的。

    臉上笑得更是嬌媚:「陳淑妃這是什麼意思?這不過是我試試陳淑妃而已,不要見怪啊!」

    「不見怪,哈哈。」陳淑妃亦笑得和藹可親,突然臉色陡然一變,厲聲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臣妾不客氣了。抓住了你的人,還怕皇上不就犯麼?」

    「是麼?難道你想逼著皇上上你麼?」

    「這個不勞皇后擔心了。」陳淑妃突然跳起,鷹擊長空,手如利勾,衝向了莫離殤

    莫離殤靈巧地一躲,指尖疾飛,一道真氣疾射而出。

    「啊。」陳淑妃見機不妙,慌忙躲開,卻還是晚了一步被打到了一縷頭,發飄飄然落在了地上,頭皮卻隱隱的痛。

    「你的武功恢復了?」她驚詫不已,惡毒的瞪了莫離殤,好啊,原來莫離殤一直是在耍她呢!

    突然她心念一動,難道她誤會了,這就是海東青與莫離殤設的計?

    想到這裡,她更急了,轉身欲逃。

    莫離殤哪會讓她逃走,今日陳淑妃私自偷入憶蝶宮裡,是最好的不軌證明,只要她說陳淑妃偷入憶蝶宮欲對皇后不軌,那麼陳家就完了,最起碼表面上是完了,東瀛人在陳家的據點就會被連根拔起。

    於是莫離殤追了出去,大呼道:「來人,陳淑妃欲對本宮不利,拿下她。」

    陳淑妃聽了惡向膽邊生,看著無數條奔過來了人影,心知無論如何是跑不了了,於是不逃反而退了回來,對著莫離殤迎頭一擊。

    莫離殤也不怕她,與她打了起來。

    兩人武功不相伯仲,主要是莫離殤身懷六甲,又被封了好久,行動起來失了靈動。

    而陳淑妃的武功卻勝在詭異,方向不定。

    所以對打起來一時間勝負難分。

    這時侍衛都趕了過來,將陳淑妃團團圍住,莫離殤才退了下去。

    「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莫離殤搖了搖頭,喘了喘氣,突然她摸著肚子道:「如詩,我的肚子好痛。」

    「小姐,你不要嚇我啊!御醫,快傳御醫!陳淑妃給娘娘下毒了!」

    侍衛聽了大驚失色,手下更不放鬆,不一會數道掌印全部打在了陳淑妃的身上。

    「呯呯」陳淑妃口吐鮮血,撲倒在地,就在她倒在地上時,突然鑽入土中不見了。

    「這…」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驚呆在那裡,要不是有一灘血在那裡,都以為是做夢。

    「來人,傳本宮懿旨,陳淑妃意欲行刺本宮,敗露後,反抗逃匿,著御林軍包圍陳府,不得進出一人!」

    「是!」

    「等等。讓皇上快來已蝶宮。」

    「回皇后娘娘,皇上一早就出去了,整個宮裡沒見人影。」

    「什麼?」莫離殤皺了皺眉,才道:「既然這樣,著人每人拿著長劍圍在陳府十米開外,發現有腳下有土拱出痕跡時,有劍狠狠的刺入土中,絕對不要留情。」

    「是!」

    等侍衛走後,如詩才將莫離殤扶入了房內,白了一眼道:「小姐,你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你肚子疼呢!」

    莫離殤苦笑道:「是真的。」

    「啊,快讓我看看。」

    「現在沒事了。不過好像是動了胎氣,估計咱們暫時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走不了,先呆著,等生了再走也不遲,怎麼也是你的身體重要。」如詩聽了放心不少,轉眼恨道:「這個陳淑妃真是可惡,竟然敢謀害於你,只是不知道她怎麼就這麼不見了呢?真是妖怪。」

    「不是妖怪,這是東瀛的忍術,土遁!」

    「這麼邪門的武功,看來憶蝶宮這裡要多加人手了。免得出了錯。」

    「不知道海東青去哪裡了?」莫離殤不無擔憂道。

    「怎麼娘娘突然想起他來?」

    「怕那陳淑妃狗急跳牆!所有的人都以為陳家最弱,所以最無防備,萬一陳家出其不意,奪了張家,趙家的兵力,那就後患無窮了。」

    「那怎麼辦?」

    莫離殤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唯一就是逼著張家與陳家反目!」

    「怎麼逼?」

    「你不是在陳淑妃身邊呆了幾日麼?你現在易容成陳淑妃的樣子,逃到張賢妃處。」

    如詩笑道:「小姐是要嫁禍於人麼?」

    「嫁禍有什麼用?難道逼得張家與陳家一起反麼?」

    「那是什麼?」

    「殺人,你只要找機會殺了張賢妃,那麼張家與陳家就肯定不會聯合了。」

    「為什麼?難道張家還會為了一個女兒而放棄一個野心得償的機會麼?」

    「因為張家沒有第二個能配得上海東青的女兒了,你說有人斷了你的後路你會不會恨死那人?還會跟他合作麼?然後再暗中傳出消息,將陳家是東瀛人的消息傳到張家的耳中,張君不是笨蛋,他就是死也不可能與陳家合作的,張家不動,趙家也不會動,那麼光陳家一家,禁衛軍還是暫時能控制住的。」

    「小姐這招果然高明。」

    「別拍馬屁了,快去做吧,免得夜長夢多。」

    「好。」

    宮城突然生變,而海東青卻還在郊外的荷苑裡喝得一醉塗地。

    「別喝了。」一席白衣飄飄,溫潤而雅的男人輕柔的奪下了他手中的杯子。

    「讓我喝,師兄,讓我喝醉了,喝得爛醉如泥,我就不知道痛苦,不知道傷心,不知道悲哀了,讓我喝吧,師兄,她就要走了,我不能清醒地看著她走,我情願睡死過去,醉死過去。」

    「何必呢?你既然選擇放她離開了,那麼就面對這個事實吧,喝醉能解決什麼麼?舉杯消愁愁更愁。」

    「哈哈,舉杯消愁愁更愁…。」海東青睜著迷離的醉眼,朦朧間看著白影搖晃,那張讓天地失色的俊顏正關切的看著他。

    他打了個酒嗝,醉意朦朧地問道:「師兄,你還恨不恨我?」

    白衣男子身體一僵,默不作聲,半晌才輕柔道:「你醉了,居然說胡話了,師兄怎麼會恨你呢?」

    說完將他手中的杯子又過去。

    海東青一把搶過了杯子,站了起來,搖搖晃晃,醉眼強睜著道:「別騙我了,我知道師兄,你恨我,恨不得殺死我。」

    「你真的醉了,我怎麼會殺你?這輩子你是我唯一的兄弟,我怎麼可能殺你?」

    海東青一個踉蹌差點摔到了地上,被白衣男子一把扶住,他猛得推開了白衣男子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是蝶妃的兒子,而我是你恨之入骨的女人的兒子,你能不想殺我麼?上次你就差點殺了我!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說,因為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師兄,我從小沒有人疼,沒有人愛,圍著我的全是陰謀,各種暗殺,只有跟你在一起時,你陪我練武,關心我,甚至還幫我縫衣服,夏日裡幫我趕蚊子,我真是把你當兄長,我恨自己,恨自己居然是伍太妃的兒子,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讓我永遠求之而不得?親情是這樣,愛情也是這樣,別人看到我高高在上,卻不想權力我依然也是求之而不得,我就是一個永遠都得不到窮光蛋,一個可憐蟲!嗚嗚…。現在她要走了,我活著也沒有意思了,師兄,你要殺我,就殺吧,給你的母妃報仇吧!」

    白衣男子聽了呆在了那裡,一動不動,他背負著手,看向了遠處,彷彿雕塑般。

    海東青見了不禁苦澀地笑了笑,回頭又拿起了酒壺喝了起來,咕咚咕咚地灌起了酒。

    他喝酒的聲音驚動了白衣男子,回頭看到海東青這般不要命的猛喝,抓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道:「師弟,上一輩了恩怨不應該由我們來承擔,你是我的師弟,永遠是我的師弟。」

    「師兄…。」海東青感動地看著白衣男子,終於如孩子般的撲到了男子的懷裡哭道:「師兄,我真是捨不得你,我真是很珍惜你我之間的感情,你知道麼,我看著你痛苦,我情願自己去死,因為在我人生最灰暗的那段日子裡,是你給我陽光溫暖了我,可是天意弄人,我卻是你的仇人之後,我真的好恨啊!如果我能選擇自己的母妃,我要選擇的是蝶妃,而不是心如蛇蠍的伍太妃,嗚嗚…。」

    「別說了,你我不光是師兄弟,還是親兄弟,畢竟我們還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白衣男子歎了口氣,抱緊了哭得跟孩子似的海東青。

    海東青更是哭得不能自已,痛苦的嘶吼道:「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是蝶妃的兒子?我曾以為蝶妃生了兩個兒子,我就是其中之一,可是伍太妃卻信誓旦旦地說我是她的兒子,這讓我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底,澆滅了我所有的希望,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痛苦?生為她的兒子是多麼的恥辱!」

    白衣男子突然眼神一動,急道:「等等,你說什麼?你說我還有一個弟弟?」

    「是的,伍太妃親口說了,那次被離兒紮了幾千針,她疼得失去了理智,無意中說出來的,還說要親手殺了那個兒子,讓蝶妃在地下也不得安寧。」

    「親手…。」白衣男子沉吟了一會,突然道:「這麼說,伍太妃是知道我弟弟在哪裡的?而且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海東青愣了愣道:「是啊,你一說我也這麼覺得。」

    白衣男子突然激動道:「師弟,也許你真是我的弟弟。」

    海東青呆滯了一會,才苦笑道:「不要再給我希望了,我怕我再也承受不了失望的痛苦。」

    「不是的,你好好想想,你為什麼會咬定自己是伍太妃的兒子?試問天下哪個母親會像伍太妃那麼對待你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她看著你的眼光裡全是仇恨,全是憤怒,還有陰毒的詛咒!試問天下哪個母親會一次又一次地親手殺害自己兒子的孩子?試問天下哪個母親會天天不擇手段夜夜處心積慮地要把自己的兒子踢下皇位?沒有!這決不是一個母親應有的態度,這是仇人,你懂麼?這是仇人的眼神,是仇人的心思,是仇人心裡的陰暗!」

    「你是說…」海東青也激動起來,可是想到伍太妃說的話,又黯然失神:「不,不是的,因為她恨父皇。」

    「恨父皇?不,怎麼可能?據我所知,她愛父皇愛得入了骨髓,你知道麼,她每日裡都抱著父皇的一縷頭髮入睡,有一次她的心腹宮女不小心碰到了那頭髮,她毫不留情的把那宮女手確下來,活活打死了。你說她會恨父皇麼?」

    「所謂愛之深而恨之切。」

    「就算這樣,你要是她與父皇親生的,她也會愛你如寶,視你如命,怎麼可能傷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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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3: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海東青身形一震,醉眼迷濛地看著白衣男子,期盼,害怕,各種複雜滋味浮上心頭,他囁嚅道:「難道說我真不是她生的?可是為什麼她這麼言詞鑿鑿說我是她生的呢?」

    「生自然有她親生的,那就是伍家的那個小少爺,那才是她親生的!」

    「我不明白,我頭痛,亂得很!」海東青拚命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別這樣!」白衣男子抱著他一聲歎息。

    這時,小黑飛奔而來在白衣男子的邊上耳語的數句,白衣男子頓時一喜,隨即眼色深沉如海,厲聲道:「把她帶上來。」

    「是。」

    「把誰帶上來?」海東青迷糊的問了聲,掙脫了白衣男子,撲到了桌上抓起了酒罈又喝了口酒。

    「別喝了,你要是喝醉了,你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了!」

    「真相?」海東青愣了愣後,努力地睜了睜眼,突然欣喜異常:「你是說…。」

    「稍安勿燥。」白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抬眼看到遠處小黑如風般帶著一個婦人飛奔而來。

    「撲通」老婦人被小黑扔到了地上。

    「饒命啊,大俠,老婦人沒有做過害人的事啊,饒過老婦人啊。」

    那老婦被小黑子扔到了地上後,痛得連頭也不敢抬就拚命的磕起了頭。

    「你抬起頭來。」白衣男子的聲音清如泉水,冷如堅冰。

    老婦人抬起了頭,入眼處白衣勝雪,還未及看到男子全貌卻看到他身邊喝得爛醉的海東青頓時嚇得身體一癱:「皇上…」

    酒意頓時消散,眼猛得犀利如刀,幽暗深邃,看向了老婦人,眉緊緊地皺道:「你是何人?為何認得孤王?」

    「奴婢…奴婢。」老婦人期期艾艾結結巴巴不敢說話。

    「師弟,你再好好看看,想想是否見過她!」

    海東青拚命的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清醒,打量了一番後,遲疑道:「看著有些眼熟,卻是想不起來了。」

    「嘿嘿,她是伍太妃的奶娘。」白衣男子笑得陰涼,彷彿冷風吹拂過一地秋葉,讓老婦人瑟瑟發抖。

    她害怕地尖叫道:「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她不說話還好,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了海東青的懷疑,頓時跳了起來,一腳將那老婦人踢翻在地道:「說,你與伍太妃到底有什麼瞞著孤王的?如果不說實話,孤王叫人剝了你的皮!把你這個老東西跺跟碎了餵狗去!」

    「不要啊,求求皇上,奴婢只是奶娘,什麼都不知道!」

    老婦人淒厲地叫著不停地磕著頭。

    白衣男子悠悠道:「伍太妃雖然沒有人性對你倒是不錯,當年知情的人都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倒是只有你還活著,活得還那麼的滋潤。你要說什麼都不知道那才怪呢!」

    老婦人一聽臉變得霎白,只是不停地磕頭,就是不說一句話。

    「來人啊,拿釘子來給孤王將她的手指甲一個個挑了。」

    「不要,求求皇上,奴婢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話,伍太妃早就把奴婢殺了滅口了。求求皇上,饒命啊…」

    老婦人聽了面如土色,嚇得魂飛魄散。

    「怎麼知道害怕了?當初你們不是最喜歡拿這一招對付宮女麼?現在你也嘗嘗這滋味吧。」

    「不…。求求皇上,不要!」

    這時幾個僕人毫不猶豫的抓起了老婦人的手,老婦拚命的推搡著,卻怎麼敵得過孔武有力的家丁,尖銳的針一下戳入了老婦人的指甲縫裡。

    「啊…。」淒厲的慘叫衝破了碧空,給藍天劃上了一道血色的痕跡。

    「公子,挑了一個。」一個血淋淋的指甲瓣被呈了上來。

    白衣男子看了不看,命令道:「繼續!」

    聲音清冷無波,沒有半點的憐憫之意,他雙目如火般的盯著老婦人,充滿了怨毒與恨意。他怎麼能不恨?就是這個毒婦與伍太妃一起作下了人神共憤的事!她一直深藏在伍家默默無聞,要不是伍家倒了,他還不能把她給揪出來了!

    「啊…」

    老婦人慘叫連連,痛呼不已,終於拔到了第五個,她再也支持不住了,抖著鮮血淋漓的手,哀叫道:「奴婢說,不要拔了,求求你們。」

    「說!把你跟伍太妃所做的壞事,一件件的說出來,不得有一點的隱瞞,要是讓孤王知道你有所隱瞞,孤王定會將你的肉一刀刀一割下來,直到你斷氣!」

    「是…」老婦人痛得捲縮在地,半晌才淒慘地道:「不知道皇上想知道什麼事?」

    「看來你還想拔指甲…。」海東青陰陰的說了句,對著邊上的家丁使了個眼色。

    那家丁會意地大步上前,嚇得老婦連滾帶爬,爬到了海東青的腳邊,大叫:「不要啊,奴婢說,奴婢說!」

    「撲通」在她還未碰到海東青的衣角,海東青一腳踢開了她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

    「啊…」老婦翻了個觔斗,滾到了白衣男子腳邊,猛得抬起了頭,看到了白衣男子後,更是神情劇變,嚇得屁滾尿流,臉色慘白低喃了聲:「蝶妃娘娘?」

    突然彷彿清醒般大叫道:「鬼啊!」

    「呯」海東青勃然大怒,上前又是一腳將老婦人踢地在地上翻了幾個觔斗。

    那老婦人翻了幾個跟斗後,腦袋撞到了柱子上,頓時鮮血直流,更是昏沉了,她努力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白衣飄飄,那面容漸漸清晰,美麗絕倫,那一眼的幽深彷彿從地獄中而來。

    頓時嚇得語無倫次道:「不要,娘娘,不要殺奴婢啊,不是奴婢的錯,全是伍太妃的計謀啊!你要報仇就找伍太妃去,奴婢只是奴才聽主人命令行事的!」

    「是麼?」白衣男子幽幽的說了句,聲音飄緲如煙,似絮似風,裊裊帶著陰柔,此時一陣冷風而過,更是將老婦人嚇得渾身發抖,淒厲尖叫,捂著眼尖叫道:

    「娘娘,既然您都死了,您應該知道害您的人不是奴婢是伍太妃啊!」

    「是麼?那你說說伍太妃是怎麼害我的?」

    「是,是,奴婢說,奴婢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老婦拚命的磕著頭,血流滿面:「實在是您得罪了伍太妃啊,當初先帝寵你如命,但為了平衡朝中勢力不得不娶了伍太妃,伍太妃平日裡看著天真爛漫,可是卻心狠毒辣。為了接近皇上,她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卻一無所獲。才不得已向您示好,經常與你相處,為的就是有機會見到皇上,沒想到皇上卻還是對她不聞不問,她才起了歹心將您的大兒子偷走了,本來是想殺掉的,不過沒想到那孩子命大,居然被人搶走了,可是這一切都是伍太妃的主意,與奴婢無關啊,求您放過奴婢吧,奴婢家裡還上有老,下有小,奴婢的孫子才出生,求您饒過奴婢吧。」

    「我饒過了你,誰來還有我的命呢?誰把我的小兒子還我呢?」白衣男子將計就計,向老婦人逼近了一步。

    老婦人「啊」的尖叫了一聲,躲在了亭角瑟瑟發抖,她閉著眼揮舞著手淒厲道:「不要抓奴婢啊,奴婢不要死啊!是伍太妃設計讓那些妃子用白綾勒死你的,也是伍太妃指使那些人將你毀容的,也是伍太妃讓別人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下來的,這全是伍太妃做的啊!不關奴婢的事!,你的小兒子也是被伍太妃抱走的…。」

    「那個小兒子現在在哪?如果你說出來,我就饒了你!」

    「他…他…。」老婦人突然雙目圓睜,血淋淋的指指向了海東青,看著海東青憤怒的臉,突然尖叫了一聲,倒了下去。

    白衣男子將指放在了她的鼻尖,輕拭了拭,搖了搖頭輕歎了聲:「她死了,嚇死了…。」

    海東青的酒也醒了一半,頹然地倒在了地上痛苦而糾結道:「可是我還是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不是蝶妃的兒子!」

    「知不知道有什麼意義麼?如果你知道了自己是母妃的兒子,是我的弟弟,你聽到這賤婦說的話,你的心就會痛得煎熬…。母妃…嗚嗚。她死的真慘。到死她都不知道死在最好的姐妹的設計下。」

    白衣男子如癡如傻般,淚流滿面,他如秋般的蕭瑟,若冰般的冰冷,似燭淚般的憂傷,彷彿殘荷在深秋裡凋泠,這一切他就是一副落寞寂寥的苦痛畫卷,整個人都沉浸入無邊的痛楚之中,週身散發的是死般的寂…。

    「師兄…」海東青亦是淚流不止,抱住了白衣男子,淒厲如鬼吼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了權勢能把一個女人變成了魔鬼麼?殺人不過頭點地,伍太妃太絕情了,太狠毒了,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恨!因為嫉妒!恨讓人失了理智,嫉妒讓人瘋狂!」

    「啊…」海東青抱著頭大叫:「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是蝶妃的兒子還是伍太妃的兒子?」

    看著他痛苦不堪,雙目充血,白衣男子抑制住心頭的痛楚,抱住了幾欲發狂的海東青,吼道:「不管你是誰,你是我的弟弟,你明白麼?」

    「不…。」海東青淒慘地叫,定定地看著白衣男子,淚一滴滴地流:「我怎麼配是你的弟弟,如果我是蝶妃生的,我這麼多年來認賊為母,讓自己的親生母親含冤九泉,你說我還配不配為人子?又怎麼配當你的弟弟?如果我真是伍太妃生的,我更有什麼臉面叫你哥哥?我的母妃用這麼惡毒的方法殺了你的母妃,就算你不殺我,我都無顏苟活,你說我怎麼還能當你的弟弟?」

    「不,不關你,都是伍太妃的錯!你不要自責,如果你這麼自暴自棄,就中了那毒婦的計了,也許她就是想讓咱們兄弟相殘!記著,你是我的弟弟,與伍太妃毫無關係!」

    白衣男子斬釘截鐵的話讓海東青愣在那裡,他睜大眼看著白衣男子,淚從他眼中流下,漸漸的那淚的顏色不是透明的而是紅的,是血淚…。

    「師兄,我的心真痛,聽到蝶妃的悲慘遭遇我的心真痛,痛得肝腸寸斷…。」海東青喃喃的說了句,「撲通」一下倒了下去。

    「師弟,師弟!」

    「是啊,我的你的弟弟。」白衣男子大驚失色,拚命的搖著海東青。

    小黑立刻飛奔而來,把了把海東青的脈後,凝重道:「主子,他鬱結於心,肝火上升,加上悲傷過度,才暈的。」

    「只是這樣麼?可是他的眼睛怎麼流血淚?」

    小黑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他的眼睛可能暫時要失明了。」

    「什麼?」白衣男子驚跳起來,沒有了如仙的風度,有的全是失去的驚恐:「你說什麼?他是皇上,怎麼可以失明?」

    「太過激動,眼膜沖血暴裂了,能不能恢復只能靠調養了。」

    白衣男子呆如木雞的站在了那裡。

    「主子,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白衣男子充耳不聞,只是抱著海東青,眉宇間閃過一絲的憐惜與溫柔。

    「不管東王是不是您的親弟弟,這東國本該是您的,現在東王眼睛瞎了,不如您…。」

    「閉嘴!」白衣男子突然厲聲喝止,眼光犀利如刀瞪著小黑道:「不要讓我再聽到你說這話,否則咱們主僕緣盡!」

    「是。」小黑歎了口氣,才道:「那東王現在怎麼辦?」

    「不能讓人知道他眼盲的事,你把他悄悄送到莫離殤那裡,她可能能治青弟的眼睛。」

    「那莫離殤恨透了東王,她會出手救麼?」

    白衣人沉默不語,想了想道:「不管會不會,總不會害他吧…。」

    「好吧,我這就去。」

    海東青走後,白衣男子抱起了酒罈拚命的灌了起來,酒順著他鬼斧神工般的臉部線條流洩而下,沾濕了他的衣襟,渾身一股酒氣盈人,他卻恍若未聞。

    一壇接一壇,終於他喝光了所有的酒,大聲命令道:「拿酒來!」

    「主子,你喝醉了。」一條黑影飄來出來。

    「小白,你來了,來陪我喝酒,今晚我們不醉不休。」

    那個叫小白的黑影搖了搖頭勸道:「主子,借酒消愁愁更愁。」

    「愁?哈哈…」白衣男子終於忍不住地大哭起來:「愁倒是好的,你知道麼?我心痛,這裡痛啊…。」

    說著撕開了外衣,露出了白玉般的胸膛,胸上下起伏著,被酒色醺染成了桃紅,泛著誘人的光澤。

    白衣男子用力的捶打著胸,只一會拍成深紅色,還嗡嗡作響。

    「主子,不能打了,你會受內傷的」小白大驚失色,突然發現白衣男子竟然是帶著內力打著自己,一股淡淡的血絲從他的唇角流了出來。

    「滾開,不要管我,讓我喝!」白衣男子瘋了似地推開了來勸他的小白,怒吼道:「你們這也不讓我做,那也不讓我,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我的母妃死的這麼慘,可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卻到現在還沒給她報仇,你們說我活著有什麼用?」

    「主子,我這就殺了那個妖婦去,給蝶妃報仇!」

    「住嘴,你要敢去,別怪我不認主僕情義。」

    「主子,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殺了那妖婦你就不用在這裡左右為難了!」小白不甘心的叫道。

    「不,你不明白,那妖婦就算是千刀萬剮死不足惜,可是她偏偏是青弟的娘親,你說我怎麼下手?我殺了她,青弟只會更痛苦,會更徬徨,會更無助,更迷茫,他比我還苦,我從小沒有娘還好,可是他有娘卻不如沒有,但那終究是他的娘,你讓他怎麼辦?怎麼面對我?我們以後怎麼相見?」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折磨咱們?明明咱們是兄弟,卻要擔負著血海深仇?為什麼?」

    他又哭又喊,悲憤不已

    「為什麼?為什麼母妃這麼善良,這麼美好,那些人要這麼狠毒,這麼無情,就這麼生生地扼殺了這麼美好的生命?」

    他亦腥紅了眼,幾近瘋狂。

    哭了喊了怒了吼了罵了痛了醉了…。

    直到他倒在桌上,小白才心疼的抱起了他往庭院深處走去。

    小黑抱著海東青來到了憶蝶宮,看到了正在與如詩聊天的莫離殤,眼中又閃過一絲的驚艷,他與莫離殤也見過數次面,但每次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

    眼前的她沉靜如水,窩在軟榻之中,慵懶如貓又透著淡雅清新的氣息,彷彿一朵午後的荷花即妖且濯。

    唯有當小黑進入房間時,全身立刻彰顯出一股戒備的冷然,那逼人的威壓讓他心頭如有重石。

    「你是什麼人?」看著他手中抱著海東青,莫離殤杏眼含威,言語充滿了些許的敵意。

    「他是我主子的師弟。」不想莫離殤誤會,小黑連忙解釋道。

    「嗯。」莫離殤點了點頭,打量了一會小黑,感覺到他沒有敵意,遂皺著眉道:「他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

    「難過的。」小黑停了停又道:「他的眼睛可能暫時失明了,你幫著看看吧。我走了。」

    說完把海東青扔下就走了。

    莫離殤急道:「等等,你送錯地方了,你應該把他送到他的寑宮才是啊。」

    「那裡不安全。」黑子丟了一句人就跑沒影了。

    如詩跺了跺腳道:「這算什麼?平白扔了個男人在這裡?不如把他扔出去得了,反正你的武功也恢復了。」

    莫離殤看了她一眼道:「你瘋了麼,要是讓人知道他眼疾了,那些臣子不是鬧翻了天了?」

    「那不正好,趁著他們內亂,咱們西秦攻了進來,這東國豈不是如入無人之境?」

    莫離殤心頭一動,微一沉吟了,還是搖了搖頭道:「算了,他對我還算有義,我們這麼做未免太陰險了點。」

    「離兒,離兒…」這時海東青醉醺醺地低喃起來。

    莫離殤聽了一陣氣惱尷尬,看了眼如詩。

    如詩笑著打趣道:「還好明月太子不在,要不這醋非得吃得把牙都倒了。」

    「就你話多。」莫離殤白了她一眼,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海東青有些無奈。

    她歎了口氣走到海東青身邊,伸手抬起他的眼皮,仔細的檢查他的眼睛。

    可能是他對她身上的味道已然深入骨髓,他這麼防備的人竟然很配合的一動不動,似乎她手中的柔膩讓他心神安定,他喃喃自語道:「離兒,是你麼?真的是你在我身邊麼?你的手怎麼這麼溫暖,這麼細膩?」

    莫離殤騰得縮回了手,有些氣怒地瞪了眼海東青,心中埋怨都喝成這樣了還不消停。

    眼皮上的溫度驟然消失,海東青臉上一陣失意,他痛苦的皺了皺眉,澀然道:「原來我又做夢了…我以為睡著了可以不再想你,可是發現夢裡卻還是你…為什麼?離兒…。我想忘了你,可是我忘不了…」

    他的聲音深沉中暗藏了無邊的痛意,那是怎麼樣刻骨銘心的愛才會醞釀出這麼深入骨髓的痛?

    如詩也呆了呆,唏噓道:「沒想到海東青還是個癡情的胚子,看著他這樣讓我都不禁起了憐憫之心。」

    「累了,痛了,絕望了,那麼自然可以放下了。」莫離殤淡淡地說了句,對如詩道:「你幫他看看吧。」

    「好。」如詩剛接近海東青,就被海東青一股子大力推開,只聽他怒斥道:「不要碰孤王!你們這些賤人!別以為孤王喝多了就能有機會親近孤王!孤王的身體只有她的能碰!」

    突然又哭了起來,哭得如此無助如此絕望:「不,連她也不能碰了,我髒了,她不會要我了。嗚嗚…」

    本來如詩被他一掌擊開,又聽他罵什麼賤人,心中有氣,待聽到海東青說到後來,不免有些悲傷,她看向了莫離殤道:「小姐,那件事咱們是不是錯了?」

    「命重要還是身體重要?」莫離殤瞥了她一眼又道:「如此也好,他總是東國的國君,早晚要結婚生子的,免得他一直耿耿於懷於我,那件事我不後悔。」

    「可是他真可憐,沒想到東國的上一代國君是個癡情的人,他也是癡情的種,這東國難道都產情癡麼?」

    「沒事,時間長了,他就忘了我了。」

    「小姐,時間不是讓人忘了痛,而讓人習慣了痛。」如詩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莫離殤愕然地抬起了頭,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如詩。

    如詩躲閃過她打量的目光,打岔道:「小姐,他不讓我靠近怎麼治?」

    莫離殤才收回了目光,輕柔道:「你有什麼心事一定要告訴我,知道麼?」

    「我能有什麼心事?還是想著怎麼治海東青吧。」如詩有些許的不自然,將話題轉移到海東青的身上。

    莫離殤點了點頭,親自幫海東青診治起來。

    也許是知道莫離殤在身邊,也許是憶蝶宮讓他感覺放心,他竟然呼呼睡著了。

    莫離殤快速地看了看後,才放下心道:「還好不是太大的問題,只是心火瘀結,眼膜充血過度,休養一些日子就好了。」

    走到桌邊寫了些方子,對如詩道:「把這些藥讓他們抓來,跟我的安胎藥混在一起抓,別讓人生了疑。」

    「知道了。」

    莫離殤看了眼睡得安詳的海東青,歎了口氣,走到琴邊輕撫了起來,悠揚的樂聲漸漸響起,如上好的檀香裊裊於天地之間,回音不絕。

    令百鳥爭鳴,百花齊放,春風拂了綠水,白雲高遠了天空。

    突然琴弦突斷,斷了那三千癡纏,無數花瓣飛湮,湮沒了一朝的風漣,花若憐,落在了誰的指尖?

    再回頭看向海東青睡著了放鬆了柔和的俊顏,她有一絲的怔忡。

    他對她先是利用,再是受她吸引,然後墮入了她的情網。

    她對他先是憤怒,再是無動於衷,現在有些憐憫,但僅僅是憐憫…

    憐憫,她輕笑…

    他這般高傲之人,要的絕不是她的憐憫,可是別的她給不起,因為她的心只有一個,而且很小,小得只能容得下滄海明月一人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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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3: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海東青醉意朦朧的睜開了眼,看了半天發現居然一片漆黑,不禁勃然大怒:「張濤,你不想活了麼?天這麼暗也不點燈?難道孤王窮得連油都買不起了麼?」

  「已然肝火鬱結了,還這麼大的火氣!」

  淡淡的如風的語言,冰冷無波的聲音,讓海東青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離兒?」

  忽然欣喜道:「你怎麼來我這了?」

  「這是憶蝶宮。」

  「噢…」一時間沒想明白的海東青又是一陣恍惚,突然又喜又疑道:「為什麼我會睡在你這裡?為什麼這麼黑你不點燈呢?」

  「第一是一個黑衣人把你送到我這的,第二,現在是白天用不著點燈。」

  「白天…」海東青咀嚼了這兩個字後才神色劇變,無神的眼底愈加的暗沉,一如古井幽深如濃墨,醞釀著滔天的風暴。

  「你是說我的眼睛瞎了麼?」聲音平靜地彷彿在陳述一個事實,臉色更是平靜的如一汪死水。

  可是莫離殤知道他內心已然是波瀾起伏,因為他的胸腔無節奏的鼓動出賣了他。對於他的處變不驚概然不動的氣魄,一道欽佩之色從她的眼中劃過。

  「暫時是這樣的。」

  「暫時?那麼說我沒有瞎?」海東青聽了大喜過望,跌跌撞撞地從床上撲了下來,一把抓住了莫離殤的手腕,無焦距的眼就這麼期盼地看著莫離殤。

  「有我在你想瞎都難。」

  莫離殤清淡無波的話對海東青無疑是天籟之聲,他就這一會就經歷了冰火兩重天,想到剛才手上的力量,才後知後覺道:「對不起,有沒有抓疼你?」

  「有。」

  臉色大變,急道:「你沒事吧?」

  一把又抓起了她的手腕,對著外面吼道:「御醫,快傳御醫。」

  「傳什麼御醫,又沒傷著!」莫離殤不著痕跡的掙脫了他的手,轉而扶著他走到椅了邊坐下道:「你現在眼睛暫時看不見,哪也不能去,就在這憶蝶宮裡先呆著吧。」

  「你是說我眼睛沒好之前要住在憶蝶宮?」海東青只覺這些天都是一個接一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唯有這個讓他欣喜若狂,這一刻他希望自己的眼睛永遠不好,那麼是不是可以永遠地與她這麼近了,近到能天天聆聽她所心跳,與她共同呼吸同一處的空氣了?

  莫離殤看到他臉上現出了欣喜之色,忍不住白了個白眼:「你想都不用想,仙魔女要是連這點小眼疾都治不好就該從此金盆洗手了。」

  「嘿嘿」海東青訕訕地笑了笑,輕鬆道:「我突然發現眼睛看不到很好,感覺很輕鬆,不像以前一睜眼就是半人高的折子,一睜眼就是滿地的文武大臣,一睜眼就是數不清的人間凡事,還有…」

  他突然住口不說了,臉上流露出悲傷痛楚之色。

  雖然他是開玩笑的,但卻透露了身位上人的悲哀,眼黯淡了下,才問道:「你怎麼了?喝得這麼醉?」

  海東青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你知道麼?伍太妃當年為了爭寵,設計用殘忍的手段殺了我師兄的母妃,我昨天才知道我的母妃是這麼一個狠毒可怕的人!從小師兄對我恩重如山,我的武功都是師兄啟蒙的。你說我怎麼面對我的師兄?」

  他失去焦距的眼溢滿了淚水,俊美無雙的臉全是折磨的傷痕。

  抬眼有些憐惜地看著海東青,莫離殤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對於海東青她從一開始的憎恨,到後來的淡然,到現在有些憐惜,對他的感覺已然在變化了…

  其實海東青的人並不壞,更可以說是可憐的。他只是從小被那種非人的環境逼迫得善於偽裝自己的真實感情,當他將真正的自己展現在莫離殤面前時,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無助,他堅強的外表,謙和無害的表面只是為了掩藏他不堪一擊的脆弱!

  當然他的脆弱是根本不會對任何人顯示的,除了莫離殤。

  之所以對海東青有著與從不同的憐憫,只是因為她與他的遭遇何其相似,她從小活在粉飾太平的冷漠與算計中,而他亦是!而且他比她更甚,因為他連假裝的慈愛都不曾擁有過!

  這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拉近了她與他的距離,他與她這輩子成不了情人,成不了朋友,最起碼能成為一個不敵對的人吧。

  「你別多想了,船到橋頭總會直的,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才道:「當務之急,你還是想想怎麼處理張君,陳清,兩家的事吧。」

  「他們兩家又出了什麼事?」

  「陳家是東瀛人你知道麼?」

  「什麼?」海東青大驚失色:「陳家在東國有百年歷史了,上二代還有人入宮為妃,雖然地位不高但也是稱上了品級的,怎麼能與東瀛拉上關係呢?那東瀛雖然是彈丸之地的小國,但卻處於海之中央,擁有高端的海上艦隊,他向來有覷覦中原之心,無奈勢單力薄。而我中原人士雖然覺得臥榻之旁豈容他人來眠,卻苦於海上力量不夠無法征戰海上,所以東瀛與中原一直保持著相互敵對,互相警惕,又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怎麼陳家會與東瀛有勾結呢?」

  「也許正是如此,百年前東瀛人就開始讓陳家開始滲入中原了,估計現在培養了不少的死士武士了。」

  「聽說東瀛武術十分詭異,令人想像不到,如果他們籌劃了這麼久,那就有些棘手了。」海東青想了想,對外命令道:「來人,將陳淑妃給孤王抓起來。」

  「不用了,陳淑妃早跑了。」

  「你怎麼知道?」

  「她來過這裡,與我打了一架,被侍衛打傷了跑了。」

  「你受傷沒有?」海東青嚇了一跳騰地站了起來衝向了莫離殤,忘了自己的眼睛不便,差點把桌子給踢翻了。

  莫離殤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眼下你自己眼睛不便,管好自己吧。」

  心中微微一澀,他苦笑道:「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關心,可是你既然在我這裡,如果出了什麼事我也沒法向明月太子交待不是麼?」

  「切,你要在意明月太子你就不會把我擄來了。」

  「我錯了還不行?我哪知道你是這麼個麻煩的人?早知道這樣打死我也不會把你擄了來。」他似笑非笑,用玩笑掩飾內心的苦楚。

  「呵呵。」莫離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才正色道:「如今你的眼疾得二三個月才好,如何瞞得住朝中的大臣才是最重要的,否則恐怕生變。」

  「生變?」海東青嗤之以鼻道:「要變早變了,這不是一直牽制著呢!」

  「張賢妃死了」

  莫離殤一言激起千石浪,把海東青又是一驚:「怎麼死的?」

  「我讓如詩裝著陳淑妃的樣子殺的,這樣張家與陳家就不會聯手了,事急從權,沒有來得及跟你商量。」

  「殺了就殺了,你做得對,不過張家沒有了張賢妃,怕是會生出什麼變數。」

  「那倒不難,眼下後宮空虛,你正好再次提拔張家的女兒為妃,這樣怎麼也能先安撫一下張家。」

  海東青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了,累了,那些女人進了宮也是守活寡,他們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莫離殤眉輕佻了挑,笑道:「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僅僅幾個月已然物事人非,太過的變化讓人措手不及,我甚至不知道當初追求的東西是不是有意義了。你知道麼?從小伍太妃對我不待見,我以為自己不夠好,不夠強大,所以一直努力向強者靠近,可是在當你就快要接近那個目標時,你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所追求的東西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更可笑的是當初設立的目標原因都是不存在的!那我還有什麼意義呢?所以不想爭了…」

  看著他頹然的樣子,莫離殤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知道他不是真的放棄,只是一時想不通,一如她當年…

  想了想,才道:「不管怎麼說,你有了權力才能保護好你想要保護的人不是麼?」

  身形陡然一頓,半晌不語。

  這時門外傳來太監張濤的聲音:「皇上,伍太妃在慈寧宮裡大發脾氣,正在絕食,吵著要見伍元。」

  「光啷」海東青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掃到了地上,怒道:「孤王念她是母妃,讓她從冷宮裡出來,她倒好,才幾天就不安份了?傳孤王旨,讓她餓著,看她能餓幾天!」

  莫離殤心中一動,突然道:「聽說前些日子伍太妃消停了不少,怎麼才出陳淑妃的事,伍太妃就又鬧騰起來了?難道說是…」

  「你是說陳家與伍家勾結了?所以他們又有了反本的機會?」

  「恐怕不只是陳家,也許還有趙家,這些日子,你雖然不動聲色的除了柳家,還藉機處置了伍家,但另外三家都是老奸巨滑的人,現在陳家又出事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大家,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你開始動作了,兔子急了也咬人,除了張家其餘三家聯合起來未必不可能。」

  海東青猛得一拍桌子道:「你說得對,正是如此,我說伍太妃怎麼突然鬧騰起來了,原來是有了依仗!現在陳家被圍,伍家失勢,唯一能力稍強的就是趙家,我手下雖然有些兵力,但要對付三家聯合的力量還是有些困難,加上張家虎視眈眈,如果現在下手,倒是讓張家漁翁得利了!」

  「你傻了麼?你不會讓張家與另外三家鬥,你坐山觀虎鬥麼?」

  漆黑的眼中光亮輕閃,讓人差點以為他復明瞭,他笑道:「我倒忘了,身邊還有個智囊呢。」

  微微一笑道:「你現在眼睛不好,本來是要瞞著人為好,現在形勢如此不如光明正大的告訴眾人,讓那些跳樑小丑一個個跳出來,等你眼睛好了正好看戲。」

  「這招引蛇出洞真是太妙了。」海東青高興地笑了起來。

  莫離殤抿了抿嘴,剛才他還頹然地要放棄一切,但是只要說到五大家的事,他馬上就如刺蝟般立刻豎起了尖刺,看來這些年五大家已成了他心頭大患,讓他如骨哽在喉不吐不快了。

  「皇上…」張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還帶著不可置信的悲傷。

  莫離殤輕輕的抿了口茶,笑道:「口渴有人送水來了,這張君來的及時。」

  「確是」海東青一掃剛才頹廢,眉眼之間現出精明之色,即使是一身酒氣醺天,一身衣衫皺褶亦掩藏不住他灼灼之風華,王者之風範。

  「張愛卿,何事如此慌張?」

  「皇上,你可要為老臣作主啊…」張君老淚縱橫一下撲倒在了海東青的腳邊。

  「快起來,這是為何,張愛卿是老輔宰,有何冤屈快快跟孤王說來,孤王
定會給主持公道的!」

  「皇上啊,陳淑妃殺了張賢妃!」

  「什麼?」海東青騰然而起,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皇上啊,老臣不敢說謊,陳淑妃真的殺了張淑妃啊!」

  「怎麼會這樣?」海東青一個踉蹌,臉露悲色道:「張賢妃她…」

  「已然殯天了。」張君也難掩悲傷之色,這倒不是假裝的,張賢妃也是張家從小培養的皇后人選,費盡了心力,如今死了,無疑了失了一張至關重要的王牌,讓他不免有些傷心。

  「皇上,你剛醒來,臣妾還來不及告訴你,那陳淑妃來到憶蝶宮,本欲對本宮不利,被本宮的侍衛打了出去,侍衛們搜了半日沒找到她,卻沒想到她會對張賢妃不利,定是她欲協迫張賢妃對皇上不利,張賢妃護皇上心切至死不屈才慘遭毒手的,皇上你一定得給張賢妃作主啊。」

  莫離殤也適時的幫著張君說好話。

  「豈有此理,難道陳家是要反了麼?」海東青大怒,猛得拍起了桌子,回頭怒吼道:「來人,還不給孤王把燈點起來,讓孤王一摸黑麼?」

  聽到海東青沒頭沒腦的話,張君怪異的看向了海東青,看到海東青目光渙散,不禁大驚,顧不得君臣之宜,用手在海東青的眼前揮了揮,發現海東青居然毫無反應。

  頓時也一個踉蹌倒退了數步。

  莫離殤連忙對著他使了個眼色,他才稍稍收了驚懼之色。

  「皇上,趕巧臣妾這裡的油沒了,還沒添上,您先將就著些,陳淑妃之所以敢這麼放肆定是有恃無恐,您也得三思而行之。」

  回頭對張君道:「眼下天色不早,老輔宰已然年邁,又逢喪女之痛,不如先回家好好休息,身體好才是好,你說是不是?」

  說完對著張君使了個眼色,張君連忙道:「是,是,老臣心痛愛女竟然連夜驚擾了皇上,真是該死,該死。」

  「無妨,張賢妃亦是孤王的愛妃,對孤王情深意重,此事孤王定會給你個交待。」說著露出了悲哀之色,似乎身體受不了般神色痿頓起來。

  桃紅柳綠立刻扶他坐了下來,這時海東青突然唇間吐出一口黑血來,說道:「怎麼最近痰多了起來?」

  莫離殤笑道:「眼見著秋天了,天乾燥了,痰多也不奇怪,明兒個讓她們熬點秋梨膏來。」

  張君眼中光芒輕閃,心思莫名。

  莫離殤看在眼裡,對張君道:「老輔宰,早些回去吧。」

  說完率先走出正廳,張君急急地跟了上去。

  直到外面,才心急吼吼道:「皇后,皇上的眼睛還有那血…」

  莫離殤悲傷地歎了口氣,看著張君的眼裡全是無奈無助與害怕,半晌才低聲道:「不瞞老輔宰說,皇上的眼睛瞎了,非但如此身體也中毒了,這幾天更是時好時壞,有時清醒有時糊塗,本宮心中害怕,不敢請御醫,從外面請了高明的醫生看過,都是束手無策了。」

  「怎麼會這樣?」張君的聲音驚懼中還有絲不易覺察的驚喜。

  「不知道啊,本宮一個女流之輩哪經歷過這樣的變故?皇上剛成這樣子,就出了陳淑妃這樣的事,詭異莫名的事一樁接著一樁,讓本宮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多虧老輔宰來了,讓本宮還有個可商量的人了。」

  「皇上這樣子多久了?」

  「有半個月了,前些日子只是晚上有些眼花,這些天便重了些,沒想到昨天下朝回來後竟然失了明瞭,本宮不敢聲張,現在都封閉著消息呢。」

  「皇后娘娘這樣做對了,千萬不能張揚出去,免得引起變故。」

  「雖然眼下封鎖了消息不讓別人知道,可是這事能瞞得住麼?眼見著皇上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大夫說。說…嗚嗚…本宮該如何是好啊?」

  「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皇上已然沒有多少日子了,左右不過三個月,你說本宮怎麼辦呢?」

  「什麼?只有三個月了?」

  「是啊,大夫說可能最多三個月的性命,這眼睛瞎就是第一步,慢慢的就會身體潰爛,直到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你說本宮一個婦道人家該怎麼辦?」

  張君眼珠子一轉,看了眼莫離殤的肚子道:「皇后,皇上是天之驕子,吉人自有天象,您眼看著就要生出小太子來,千萬不可鬱結於心啊。」

  「張輔宰果然是忠心愛國,不枉皇上平日裡說你好,可是現在東國岌岌可
危,你讓本宮怎麼安心養胎啊?」

  「岌岌可危?」張君臉色一變,慌亂道:「皇后為何會如此之說?」

  「老輔宰你還不知道?」莫離殤臉上現出奇怪之色。

  「不知道什麼?」

  「本宮聽說陳家原來是東瀛人,眼下陳家手握東國五分之一的兵力,而伍家的殘餘勢力又與之勾結,聽說趙家也與他交好,看來他們是想謀朝叛亂,自立為王了!可笑的是伍家趙家還傻乎乎的不知道,以為陳家會與他們平分東國,哪知道東瀛人早就有了侵吞東國的野心,到時狡兔死走狗烹,他們還能有好下場?他們以為還能像現在這般皇上厚待他們?皇上已然不行了,其實他們要是肯好好扶持幼主,還不比謀朝得來的利益多,而且還不會被天下人唾罵?」

  張君聽了陷入了深思,本來他想張賢妃死了,再送一個旁系的女子進宮佔個貴妃的位置,現在驚聞海東青都要不長於世了,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起兵稱王!

  可是他以一敵三,有些吃力,如果皇上手中的兵力再背後出擊,那麼他定會腹背受敵,無可挽回了,不行,這招不行!

  不過剛才皇后的話卻給了他新的啟示,眼見著皇上是不行了,那麼他可以打著平叛的旗幟,聯合皇上手中的兵力一舉拿下其餘三家,到那時皇上一死,剩下的孤兒寡母還不是任他捏扁搓圓?這不比謀朝叛逆來得好聽?而且再有二十年,他的時間就足夠了,二十年足夠他將所有的勢力滲透朝廷,到那裡,他就可以兵不血刃走上那最高位了。

  不,也許用不了二十年,十年也不一定了…

  想到這裡,他差點笑了出來,真是天賜良機。

  「張輔宰,你為官多年,交遊也廣,本宮一個婦道人家認識的人不多,你快在外面找些可靠的醫術高明的大夫給皇上看看,是不是有希望。」

  莫離殤說著說著,淚流滿面,傷心不已,把張君僅有的一點疑慮都打消了。

  他感激涕泠地衝著莫離殤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道:「皇后啊,您相信老臣,老臣就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也要找到名醫,救皇上於危難之中!」

  「要是真能尋到就好了,聽說清華公子能肉白骨,老輔宰能不能……」

  「皇后放心,老臣這就去找。」他臉上作出著急狀,其實心裡卻暗笑,難道他瘋了麼?會真心去找,不過找還是要找的,還是得給皇上確診一下不是麼?別中了什麼計才好!到於找什麼人…嘿嘿…

  眸間冷色輕劃,暗藏住點點譏嘲,莫離殤作出悲苦狀,點了淒然道:「有勞老輔宰了。」

  張君誠惶誠恐道:「這些都是為臣應該做的。」轉眼怒不可揭道:「是誰?到底是誰給皇上下的毒?」

  「本宮也不知道,只聽大夫說這毒是最親近的人下的,已然下了近二十年了,而且一直輔以少量解藥不發作,可是一旦停解藥立刻發作起來。」

  「難道是…」張君立刻恍然大悟,這定是伍太妃所為,試想這東國誰與皇上最親近?誰又能下毒一下二十年?誰又會突然不給解藥?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伍太妃。

  想來定是伍家被皇上下旨抄了,伍太妃一怒之下停了解藥,看來這次是鐵了心要治皇上於死地了。

  臉上作出驚恐狀道:「難道皇后說的是…」

  「不,不會的。」莫離殤堅定的搖了搖頭,正色道:「張輔宰莫要這麼說,皇上是母妃的親生兒子,母妃怎麼會這麼狠心呢?」

  張君見他還未出口說是伍太妃,皇后就說出來了,心中不禁鄙夷,這個皇后真是草包,不知道當初皇上看中她什麼了!不禁讓他對未來又無限遐想起來。

  他看了眼莫離殤,突然神神秘秘道:「皇后娘娘,老臣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什麼話,現在老輔宰是本宮唯一相信的人了,還有什麼不能講的?」

  張君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才神色凝重道:「皇上其實不是伍太妃的親生兒子。」

  「什麼?怎麼會?」莫離殤大驚失色,不過這次倒有些真了。

  「皇后您心裡明白就好,其實伍太妃的親生兒子另有其人,而且也是先帝所生。」

  「什麼?」這次莫離殤是真驚了,不明白為什麼伍太妃自己有兒子卻不沒扶自己的親生兒子上帝位。

  「這件事是當年的秘辛。皇上其實是當年蝶妃娘娘的小兒子,因蝶妃娘娘死了皇上讓伍太妃撫養,當時皇上年幼,所以皇上並不知道。等皇上長大後,那些知情的就全被伍太妃殺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先帝臨終前告訴老臣的,還留了份密旨給老臣。」

  「密旨?」

  「是的。先帝為了蝶妃廢了後宮,唯一留下了與蝶妃身上交好的伍太妃,並讓伍太妃撫養一些不曾參於謀害蝶妃娘娘那些娘娘的子嗣。伍太妃雖然名為母妃其實一直未曾得到先帝的臨幸,直到有一日,先帝醉在憶蝶宮,伍太妃裝成蝶妃娘娘的樣子,先帝不查才與她成了好事,事後先帝怒極,要殺伍太妃,但念及皇上年幼,終不能沒有母妃,伍太妃平日又善於偽裝,表現的不錯,先帝盛怒之下才沒有殺她,可是先帝卻自感愧對於蝶妃,竟然鬱結於心,病體纏身,這時伍太妃卻懷上孕了,先帝於是送去了一碗落胎藥,那伍太妃拚死不從,以命相抗,伍家人也全力相保,於是先帝要伍太妃立下誓言,此子不得姓海,不得入宮,而且敬事房更沒有先帝臨幸的記錄。伍家為了保住這個兒子,所以都答應了。這就是為什麼伍家的小公子特別的金貴的原因!」

  「原來如此。」莫離殤被張君這麼一說才明白了一切,那麼一切都有了答案了,為什麼伍太妃會這麼恨海東青,為什麼伍家會這樣的迫害海東青。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至於伍家為什麼還是扶持了海東青,一來海東青年幼終是記在伍太妃的名下,比較好控制。二來,朝中爭鬥利害,一個不小心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如果換成了伍小公子,也許早就死了,所以伍太妃才會這麼隱忍,怪不得伍家這些年一直拚命的壯大自己的勢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將海東青親手拉下帝位,把伍家小公子送上那高位。

  因為那個伍元才是伍家真正的血脈,會心向著伍家。

  「既然如此,那個伍元不能留。」莫離殤臉上現出了陰狠之色。

  張君滿意地笑了,他也這麼想,如果伍元留下了,終是禍害!伍元也是明正言順的先帝之子,要是伍元繼位了,他張家還有什麼好處?

  於是他冷笑道:「放心吧,娘娘,那個伍元老臣會想法控制住,畢竟還能牽住伍太妃與伍家餘孽不是麼?」

  莫離殤立刻作出醒悟之狀,讚道:「還是老輔宰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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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4: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給,吃吧。」莫離殤遞給海東青一顆烏溜溜的藥丸。

    「這是什麼?」海東青接過了藥放在鼻尖聞了聞,嫌棄的皺了皺眉:「真難聞。」

    「毒藥。」她笑,淡如薄雲,輕似微風。

    「只要是你給的我都吃。」聽了她的話,他倒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只覺喉間有些疼痛,挑剔道:「這毒藥的口感不好,得虧是我吃,要是讓別人吃下去有些困難,你的手藝需要改進了。」

    「嘿嘿,這不是給你吃麼?我還費那麼多功夫調口味麼?」她的聲音透著輕遠飄忽的輕鬆。

    第一次,讓他感覺兩人之間似乎親近了些許,眼猛得抬起,雖然無神卻讓人無法忽視一閃而過的戲謔:「有沒有人告訴你,對待工作要有責任感,要敬業!就算是毒藥也得追求色,香,味俱全!讓人食之還想食!」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輕笑:「你以為是御廚房做菜麼?還色香味?就這麼湊和著吃吧。這雖然是毒藥,但對你的眼睛卻是有好處的,而且就算是御醫來也只能診出你身中巨毒而命不久矣,你就暗中高興碰到我這麼個製毒高手吧,不然是藥三分毒,毒藥更是對身體有害的。」

    笑從他的臉上瀰散開來,聲音裡流淌著無限的溫柔:「只要是你做的,莫說這是治病的藥,就算是要我命的毒,我也甘之如飴。」

    臉上劃過了微微的尷尬,莫離殤深深地看了眼海東青,輕道:「你又何必如此?這樣不好麼?至少我們還能稱得上朋友。」

    他微微一愣,笑,有些若澀,隨即釋然:「是啊,很好,最起碼你現在能與我和平共處,不會像個刺蝟一樣時刻豎起你的尖刺來。」

    莫離殤笑了笑,突然道:「我將自己在東國的事傳到了大昭,估計現在佟夜冥知道了。」

    「我知道。」他表情淡然,沒有一絲的波動:「只要你想,我就會去做,你想我與明月太子聯手攻破大昭,我會做!你要我與佟夜冥為敵,我會做!哪怕你要我這個東國,我也可以給你!甚至是我的命…。」

    「別說了。」莫離殤冷然的制止住了他的話,慢慢地站起了身走向了窗前,聽窗外風聲,看一地落黃,飄緲淡漠道:「征戰沙場用計設謀,彈指尖灰飛煙滅;國與國間爭鋒相對,詭計百出到頭來終有勝負。那斗的是心,斗的是智,斗的是謀,斗的是勇,還借助了天地人和的運氣!這些憑借的都各自的本事,各人的智慧。可是你將江山送給我是什麼意思?將命送於我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小瞧了我,或者又是小瞧了明月麼?如果是這樣,你把我當作什麼了?你又把自己當作什麼了?就算將來一統山河,青史之中於我而言我成了禍國殃民的妖女,而你卻成了愛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而明月更是會被寫成連自己妻子都能利用的卑鄙小人!只一句話就抹殺了我們曾經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智慧,所有的高傲,所有的自尊,你說你這是幫我們還是給我們的臉上抹了黑?這樣得到的江山我根本不稀罕!」

    聲音鏗鏘有力,直破雲霄如九天鳳鳴,餘音裊裊,繞樑三日而不絕。

    海東青眼微微瞇起,臉朝向了莫離殤之處…。

    空氣中除了兩人淡而清雅的呼吸聲,不聞任何聲音。

    半晌,他大笑:「不愧為明月太子愛上的女人,果然胸懷天下,有氣吞山河之魄力,又有光明磊落之氣勢!對不起,如此是我狹隘了。放心,我不會說這些話了,我會全力以赴地與明月太子一爭高下!」

    「謝謝,盡全力才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

    「好一個盡全力才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海東青豁然開朗,笑道:「這些日子來,終是今日與你一談最為暢快,來人啊,拿酒來。」

    「不行,你服藥其間不能喝酒,否則對你的眼疾不利。」

    「難得高興,應該無大礙!」

    「難道你身為君王連這點自制力都沒有麼?」

    「呃。」海東青愕然,失笑道:「好啊,這真是孤王自找的,想當年孤王意氣奮發,想做什麼做什麼,何等的愜意暢快?偏偏把你擄了來,自已給自己找氣受還罷了,連吃點喝點都受到了限制了!」

    「東王現在知道後悔了吧?誰讓你敢把我家小姐擄來,終於嘗到苦頭了吧。」如詩也笑著開起了玩笑。自從海東青瞎了住進了憶蝶宮,如詩的身份也不再瞞著海東青了。

    「哈哈,是啊,我真是追悔莫及。」海東青臉上笑著,心中卻苦澀無比:要是有她這麼管自己一輩子那是何等美事,可這卻成了天邊孤月無法觸及的美夢。

    莫離殤淡淡地笑了笑,憑窗而立。窗外景色依然惹人醉,一地秋黃披金輝,遠處一個身材矮小卻透著精幹的人正帶著御醫匆匆而來。

    「張輔宰來了。」她清幽的聲音裡帶著譏嘲,眼中更是冷意凜然。

    「噢,就他一人?沒帶些別人麼?」

    「東王果然是聰明,他正是帶著一個御醫,看模樣是御醫院的院正秦飛。」

    「嗯,秦飛是醫術十分高明,平日裡為人也低調,並不與人結交,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張君的人。」唇間勾起淡泊的涼意,他笑,笑得萬花成冰,冷得更是透徹:「沒想到孤王這一中毒,跳出來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莫離殤笑道:「這不是很好麼?總算是知道與你親的,與你的遠的,這朝中趁機可以洗洗牌,你這次可是大賺了。」

    海東青笑了笑,語氣玩味中帶著淡淡的寵溺:「最大的贏家就是你吧。」

    「哈哈,東王客氣了。」

    「據報西秦的滄海明珠投靠了大昭,公然指責西秦背信棄義,欲利用她來使大昭背負失責之罪!此言一出天下嘩然,滄海明月更是深受輿論的譴責,他現在領兵數萬囤於大昭邊境,大昭將士都氣憤不已,眼下是眾志成城,誓與西秦一決死戰。」

    莫離殤的笑臉嗖得變冷,眼中射了冰刀霜劍,寒聲道:「這個滄海明珠真是狼心狗肺。」

    「你此計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了,她得不到明月太子所以就要毀了西秦,毀了明月太子,也毀了你。」

    「毀了明月?毀了西秦?毀了我?她真是高估了自己,也是高估了佟夜冥,就憑兩個跳樑小丑不足為慮!」

    「呵呵,那是自然,不過此事脫離了你的算計,總是有些棘手不是麼?」

    「也許吧,不過對手太弱玩起來沒有意思不是麼?這樣很好,很有挑戰性。」

    海東青眉輕佻了挑,淡淡地笑了。

    「回皇上,張丞相求見。」

    「宣。」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張君與御醫院的秦飛進了宮後倒頭就拜。

    「起來吧。」

    「謝皇上龍恩。」

    張君站起來後,走到了海東青的下首,抬頭偷偷地看了眼海東青的眼睛,發現確實是毫無光澤,心下一喜。

    於是道:「皇上,聽皇后說您身體不適,所以微臣讓太醫院的秦大人來給皇上看看,秦大人是一向只問醫術不問世事,皇上大可放心。」

    「你有心了,皇后說孤王因為常年糾結於政事,肝火太旺,使得眼睛暫時失明,待一月後就會痊癒,秦御醫給孤王看看,是不是確有其事?」

    「是,皇上,請皇上讓微臣把一下龍脈。」

    海東青慢慢地伸出了左手,秦飛連忙跪在了他的腳邊,伸出指輕搭到了海東青的脈膊上。

    張君心情緊張地看著秦飛,又看看海東青,比自己生病還著急,殿內一片安靜。

    秦飛則臉色越來越沉重,把了半天,又道:「恕微臣失禮,可否讓微臣看看皇上的龍舌?」

    海東青玩味的勾了勾唇,伸出了的舌尖。

    秦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嚇得倒退了數步,雙目呆滯地看了眼張君。

    見了秦飛的眼神,張君頓時高興了,就差眉飛色舞了,口中急道:「秦大人怎麼樣?」

    莫離殤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的樣子,淡淡地笑了笑,輕輕地抿了口茶,她下的毒當然看著兇猛而且查無可查了!

    秦飛對張君使了個眼色後,才躬身道:「皇上,確實如皇后娘娘所言,是肝火鬱結而導致的暫時性失明,調理數日便好了。」

    海東青的表情莫測高深,聽了後對秦飛陰惻惻道:「秦大人,出去了知道該怎麼說吧?」

    「是的,微臣知道。」秦飛抹了把汗,躬身應道。

    「嗯。孤王累了要休息了。」

    張君與秦飛連忙退下去了。

    走到遠處,聽到張君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

    秦飛小心地看了看周圍才小聲道:「如張大人所說,皇上已然病入膏肓,毒素深入骨髓,髒腹已然十幾年之久,藥石無救,失明只是第一步,以後會越來越嚴重。」

    「太好了。」張君大喜過望,終於放下了一塊石頭,轉眼又不放心道:「真的沒救了?」

    「確實,神仙難救。」

    「好,有賞,等事成之後,秦大夫一定會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只是現在…。」

    「張大人放心,今日之事入我眼中,轉眼即忘。下官一直在御醫院,未曾出來一步過。」

    「好,秦大人果然聰慧。」張君滿意地笑了笑,大步而去,那步履有力剛硬,倒不像是五旬之人。

    秦大人卑微地看著張君走後,才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慈寧宮…。

    莫離殤笑了笑,看來這年頭為了利益心腹也會成暗刀,不過這不正是她想要的麼?省得她費心將消息放出去了。

    「看什麼呢?看得這麼開心。」身後傳來海東青溫潤如玉的聲音,蕩漾著春水的漣碕。

    「呵呵,那個秦太醫原來也不是張君的人,卻是伍太妃的人。」

    「伍太妃!」笑容驟然凝結,彷彿薄冰覆蓋的河面瞬間出現了裂痕,眼黑如深潭,泛著詭異妖魅的光芒:「這個毒婦騙了我二十年,讓我認賊為母,他日定要將她千刀萬剮才解我心頭之痛。」

    莫離殤並不作聲,這是東國的事與她無關,她之所以這麼幫海東青主要是因為她既然暫時無法回西秦,那麼只能在東國待產,她要將東國一切危險的因素都在生產之前排除,以免在生產過程中出現任何不安定因素。

    如莫離殤所料,海東青眼疾之事在朝中掀起了軒瀾大波,甚至海東青不久於人世的事也被公之於眾。

    所有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一觸即發。

    伍家首先發難,拿著從小佩在伍元身上的先帝御用小印跳了出來,將伍元的身份公佈於眾,而伍太妃更是指天發誓伍元是先帝的骨血,加上伍元長相確實肖似先帝,一時間本來心志不堅的守皇派竟然有了轉弦易轍的傾向。

    因為雖然莫離殤懷有孩子,但不知道是男是女,而且就算是生了男孩,自然有手握兵權的四大家來輔佐,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半點的好處。

    但現在不同,如果他們擁立了伍元,那麼無異於開國之臣,伍家會感謝他們,而他們也可以藉著伍家,陳家,趙家的力量將張家打壓下去。

    目前張家的勢力如日中天,就算分一杯羹也是非常可觀了。

    於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時間好多人都轉入了伍家的陣營。

    張家與其餘三家勢均力敵。

    「皇上,不好了,趙錢勾結伍家,陳家反了。」張君慌慌張張地跑到了海東青的寢宮裡。

    「怎麼會這樣?」海東青大驚失色,怒道:「這群人吃著孤王的,用著孤王的,受著皇家的恩惠,竟然敢做下謀逆之事,簡直是罪該萬死!張愛卿,孤王命你立刻集合全部禁軍殲滅這些叛亂,另外將駐於邊城的十萬大軍調集回京,清君側!」

    「皇上,遠水救不了近火,眼下咱們除了禁衛軍五千人,但他們三家集齊了三萬兵馬,禁衛軍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呢?」

    「混帳,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當初孤王把柳家的兵力給了你少說也有一萬人,都到哪去了?」

    張君微微一驚,他此舉是藏有私心的,想利用禁衛軍和皇上的親軍與其餘三家拚個你死我活,保存自己的實力,這樣到時他就能控制全局了。沒想到卻被海東青一語中的指正了出來,不是說海東青中毒後,一會清醒一會糊塗麼?怎麼他這麼倒霉正好碰上他清醒的時候呢?

    於是他作出恍然大悟狀道:「微臣真是急糊塗了,竟然忘了這事,可是就算是這一萬加上禁衛軍五千人,也不能與三三萬人相對抗啊,聽先帝說曾為皇上訓練了暗衛,能以一敵百,不知……」

    「親衛?什麼親衛?為什麼孤王不知道?」海東青作出迷惑之狀。

    那樣子看起來沒有一點的假裝,彷彿真是完全不知道的樣子,讓張君心中咯登一下,難道這暗衛也被伍太妃掌握了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看來光禁衛軍是不夠與三家對抗的,看來還得用上自己的人了。

    可是萬一皇上藏起了暗衛,到時他不成了為人作嫁了麼?

    他心中百轉千回,想了又想終於敵不住權力的誘惑,決定孤注一擲咬牙道:「皇上放心,臣以死護駕。」

    「張愛卿果然是忠君愛國之人,孤王深感欣慰,等打退這些叛賊,張家定會青史留名,從此東國大家只張家一家!」

    「多謝皇上!」張君大喜過望,如此的話,他就更能名正言順的輔佐幼主了,到那時他就真成了東國真正的掌權人了。

    權力總是吸引人了,四大家族的混戰終於拉開了序幕,而始作俑者卻在憶蝶宮裡與莫離殤悠閒的喝著酒,吃著小菜。

    「不用上朝真是太幸福了。」海東青悠然的喝了口梅花釀,自得自樂。

    莫離殤淡淡一笑道:「沒見過你這麼沒心沒肺的君王,臣子們打得你死我活的,你倒在這裡花天酒地。」

    「哪有花天酒地?花倒是有一朵卻是帶刺的,只能看卻碰不得,現在眼睛不好使更是看都看不到了。」海東青歎息了聲,又哀怨道:「再說這酒吧,梅花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女人喝的,今日我是輪落到了這種地步。唉…」

    「看來你很不滿意這樣的生活?」莫離殤睨了他一眼,但想到就算是做眼色也是相當於丟媚眼給瞎子看,於是也就算了。

    不過海東青不是傻子,與莫離殤相處久了自然瞭解她的一舉一動,於是陪著笑道:「玩笑而已,玩笑而已,要說這日子真是神仙般的日子,讓我流戀忘返啊!」

    「哈哈哈…」一聲尖銳的笑聲打斷了一室的寧靜,陳淑妃笑得猙獰,出現在了屋內,她輕蔑地看了眼海東青後,才深深地看了眼莫離殤:「沒想到皇后娘娘是這麼厲害的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挑得四大家族火拚起來,自己卻在這裡坐收漁翁之利。」

    神色鎮定如初,莫離殤拿起了酒杯輕抿了一口,將身體靠在了軟榻之上,笑道:「陳淑妃倒是好命,這麼多的人追殺於你,還能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本宮面前,倒讓本宮刮目相看。」

    「哼,比起皇后娘娘來,臣妾還是差了點了,臣妾可沒有本事將皇上玩弄於掌股之間。」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嫉妒與恨意。

    「住嘴,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臣妾,為何沒有臣妾的本份,見到孤王與皇后連行禮都不會了麼?」

    「哈哈哈,皇上你果然是病得糊塗了!」陳淑妃面色複雜地看了眼海東青,反言相譏道:「你都已然病入膏肓了,還想我對你俯首稱臣麼?」

    「那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何事?皇上這話問得好!眼下張君打著保駕護皇的名頭與我們三家正打得你死我活,臣妾身為東國的妃子,當然以天下蒼生為已任,所以想請皇上出去平息了這場戰亂,還東國一個和平。」

    「以天下蒼生為已任?」莫離殤忍不住嗤之以鼻,譏道:「你一個普通妃子,在東國的國君皇后面前以什麼立場以天下蒼生為已任?陳淑妃你想要挾持君王以令天下就明說,不用給自己找了一個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倒不怕被天下人笑歪了嘴,我們還怕別人說東國的後宮居然還有這麼個舔不知恥的女人!」

    「你說什麼?你這個賤人?」陳淑妃勃然大怒,吼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給皇上下毒,設計讓我們火拚,然後等皇上一死,你就可以垂簾聽政達到統治東國的目的,說到不要臉,你比我更不要臉!」

    「放肆,陳淑妃,你居然敢這麼對皇后說話,難道你不想活了麼?」

    「哼,皇上,海東青!要不是你的命還有用,你以為我會看你一眼麼?你真是一個失敗的男人!在朝,沒有自己的實權!在家,親娘不愛!現在連自己親選的女人也是你埋在身邊的一個毒瘤,居然把命給送了還不自知!」

    「什麼把命送了?孤王只知道孤王身上的毒是伍太妃下的。」

    「海東青你真是糊塗的很,明明是你身邊的女人給你下的毒,你卻說是伍太妃下的,你真是昏君,死在臨頭了還在做著夢。」

    「是麼?孤王的毒難道真不是伍太妃下的麼?」

    「當然不是!」陳淑妃皺著眉道:「伍太妃雖然想給你下毒,卻始終找不到這樣的毒,你的毒確實是這個賤人下的。」

    「呵呵,皇上,看來伍太妃果然是與陳家勾結了,伍家又有了一個新的罪名賣國,這下伍太妃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了。」

    「正是!」海東青臉上現出了陰狠地笑,本來就算是伍家反了,但伍太妃卻是他名譽上的生母,所以不能禍及伍太妃,但叛國卻是不一樣的,陳家是東瀛人,勾結外敵危害本國,歷來無論是誰,無論身份多高貴,都會受到千刀萬剮的剮刑。

    所以海東青誘出了陳淑妃的話,讓所有的人都聽到了,伍太妃與陳淑妃之間是有勾結的。

    陳淑妃聽了臉色一變,恨恨地看了眼海東青道:「如此皇上是冥頑不靈了。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你何時客氣過?」海東青淡淡地一句,毫無感情。

    「你…。」陳淑妃目光複雜地看著海東青,悲憤道:「海東青,你不是人!你可知道我曾經想進得宮裡就一心一意地對待你,哪怕是家裡的命令我都不會理,可是你怎麼對待我的?你不要我也就罷了,卻每夜裡讓十幾個男人來污辱我,這我也忍受了,只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好,能給我一點的溫暖。可是你卻從來對我不假以辭色,在你的眼裡,我只是一個棋子,一個牽制陳家的棋子!今日你想不到吧,這顆棋子要反抗了!而你更想不到,你一心愛著的女人卻是送你命的閻王,你可知道她是誰麼?」

    「她是仙魔女!」海東青平靜的道。

    陳淑妃微微一愣,才晌才不可置信的叫道:「你明知道她渾身是毒,你還敢把她搶以宮裡?」

    「她再毒也沒有你們毒!你們一個個雖然不會製毒,可是心是毒的,血是毒的,連人都是毒的,你們這樣的人孤王怎麼會碰?怎麼敢碰?說什麼一心一意與孤王過日子。那麼孤王問你,你每月初一從你宮裡飛出的鴿子是什麼?你每月為什麼總要去大覺寺去添香油?孤王的兵馬分佈圖又怎麼會出現在陳家的書房?」

    「你…。」陳淑妃驚的倒退了數步,半晌才喃喃道:「你都知道?」

    「哼,孤王當然都知道,否則孤王會讓人輕慢與你麼?你說什麼污辱於你,你以為孤王的暗衛願意碰你麼?碰了你他們洗三天澡都洗不乾淨從你身上沾染的污穢!」

    「你欺人太甚!」陳淑妃終於氣怒交加,大吼道:「出來,把他們都給我殺了。」

    從土裡頓時冒出了數十個黑衣人,一個個緊身黑衣,手持東瀛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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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發表於 2017-9-11 00:34: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這就是東瀛的武士麼?看來不過爾爾。」莫離殤的眼中閃爍著輕慢與不不屑。

    就是她這樣的表情讓陳淑妃又氣又嫉,她咬牙切齒道:「離月別以為你作出這種冷漠得彷彿天下都不在你眼下,就真的以為自己有多高明,有多清高,告訴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今天就帶著你肚子裡的小雜種去死吧!」

    本來還淡漠的眼神陡然變得犀利如刀,一時只覺強冷空氣襲捲而來,連那些東瀛的武士都不禁瑟瑟縮了身體,不自禁的往後倒退了數步。

    陳淑妃死死地盯著莫離殤的眼,儘管此時莫離殤週身帶著強烈的寒意,可是她那欺霜賽雪的容顏更如冰雪雕琢,讓人觀之目炫。陳淑妃妒恨交加地看著她,對身後大聲怒吼道:「給我殺了她!大卸八塊!我看她還敢用這張媚惑的臉來勾引皇上不?」

    話音剛落,頓時刀光劍影疾射而出,密密麻麻彷彿是網般將莫離殤的身形牢牢地鎖在其間,只要碰到無疑是千刀萬剮,回天乏術。

    「賤人,你敢!」隨著一聲斷喝,海東青暴然身起,抱住了莫離殤,腳尖卻踩在了刀劍編織而成的網上,躍出了房間,進入了御花園。

    「侍衛,護駕!」

    無數的暗衛紛紛現身。

    陳淑妃見了更是嫉妒萬分,她美目流轉於海東青身上,看著他氣宇軒昂,雖然眼盲卻依然玉樹臨風的樣子,恨道:「皇上,難道你的心裡只有她麼?你難道看不到我對你的一番情意麼?」

    「哈哈,真是好笑,你的情意就是讓數百的東瀛人拿著刀來指著孤王麼?這樣的情意,孤王受不起!」

    陳淑妃微微一澀道:「我只要殺了這個女人,如果你肯聽話的話,我能保你一命!」

    「沒想到陳淑妃這麼恨我!真沒想到平日裡乖巧可人對我也是恭敬有加陳淑妃會恨我入骨,看來女人的話真不能相信啊!尤其是東瀛的女人!」莫離殤戲謔地看了眼陳淑妃,然後對海東青道:「看來你眼睛雖然不好,心倒是很靈透,沒有被這種女人所迷惑。」

    海東青微微一笑道:「就她這種女人,剛一靠近身上一股子的狐騷味就讓我敬而遠之了,我又怎麼會受她的蠱惑呢?」

    「你!」陳淑妃不敢置信地看著海東青,她雖然知道海東青一直讓暗衛與她們宮妃交歡,可是也知道海東青對任何妃子都是一樣的,可是現在親耳聽到海東青這麼說,登時心如刀絞,原來她在海東青的心中就是這麼一個不值一錢的女人,虧她對海東青還一直心有愛戀,甚至多次想有機會與海東青坦白身世,只希望海東青能念在她一片癡情的份上能對她另眼相待,就算是帶著數百暗衛來抓海東青,也暗中有私心想放了海東青。

    沒想到卻聽到了這般萬箭穿心的話。

    她的臉色登時變了,瘋了似地大吼道:「你該死,她更該死,你們都要死!來人將他們都殺了!」

    東瀛武士再次襲向了他們,而他們的暗衛也蜂湧而上,一時間所有的人都酣戰在一起,整個憶蝶宮裡刀光劍影,兵器叮噹不絕於耳…

    莫離殤清冷的眸子透過重重殺機,血色迷霧,看著陳淑妃,此時的她白衣飄飄,雖是大腹便便,卻依然貴不可言,透著與世而獨立的風姿。

    「想殺我?」唇間勾起了清涼薄寒的笑,笑得霎間天間變色,陰風慘慘,如一股陰識遊蕩於人間,讓人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陳淑妃微微一驚,雖然聽說過仙魔女的稱號,可是她見到的莫離殤一直是淡淡然,悠悠然,冷漠到極點的人,從沒有想到莫離殤一個孕婦身上有這麼強大的威懾力,那麼強大的殺氣,甚至比三九嚴寒還來得冷冽。

    看著邊上長身而立,悠悠如天邊孤月,染一地風華的男子,他雖然目不能視,可那毫無光澤的眼卻始終沒有離開莫離殤,唇間更是勾勒著暖暖的笑意還有溫柔。

    這樣的海東青該死的刺眼,如果他的目光流戀地是她的身上,她會幸福的不能自已,可是偏偏他的目光是對莫離殤的,就憑這一點,她就要莫離殤死無全屍,帶著那個雜種去死!

    嫉妒,恨,充盈了她的腦中,手中的短刀帶著雷般轟鳴的速度,染濃濃肅殺之氣,直奔著莫離殊的心口。

    咫尺距離,她卻巍然不動,一如風中百合,搖曳出人間最美的風情,陡然,她的眼中躲出冰冷的幽光,那冷光要凍結所有的一切,就在刀尖快刺破她胸口的衣衫之時,她以異想不到的速度躲了開去,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之時,那漂亮得幾乎不似真人的指輕輕的捏住了陳淑妃的喉間。

    變故,就在瞬間!

    陳淑妃還來不及驚呼出聲,身體最薄弱的環節已然受制於人。

    「你不是只擅長於毒麼?」陳淑妃驚慌失措的看著莫離殤,原以為莫離殤擅長毒,沒想到武功也這麼高明,竟然一招就制住了她,看來上次莫離殤根本沒有用全力,是有意放她逃走的!

    想到這裡屈辱感頓生,美目圓睜,她氣怒交加地看著手中短刀,這把短刀曾是攻無不勝,殺了無數條人命,那短刀上碧血悠悠透著暗光,都是靠人血的滋養,可是今天她卻無能為力,明明這刀就要割衣裂肉,暢快飲血,可是卻在最後一刻失敗了,她不甘!

    莫離殤目光冷寒的看著陳淑妃,冰涼的鳳眸充滿了譏嘲與不屑:「東瀛人不過爾爾!」

    話音未落,那些東瀛武士瘋了般突破了暗衛,齊刷刷地衝向了莫離殤,寒光閃閃的彎刀齊齊地對準備了莫離殤。

    「誰敢再動手,我就殺了她!」莫離殤手中一緊,那如玉般的指變得更是透明,似乎隱約能看到淡淡的筋絡,而陳淑妃嬌美的臉立刻變得青紫。

    「不要管我,殺了這個賤人!」陳淑妃氣得快瘋了,她情願死也不能讓莫離殤囂張!尤其是在海東青的面前。

    是的,她愛上了海東青,愛得深入骨髓,每日裡看著海東青優雅謙和的樣子,她就身心迷醉,明知道他不愛她,他甚至讓暗衛糟蹋她的身子,可是她還是愛他!因為她知道他不愛任何女人,只要有機會,終有一天,她會得到他!

    可是莫離殤來了後,一切全變了!

    她清楚的看到了海東青眼中的癡迷與依戀,一如她對他!

    她恨莫離殤入骨,卻還得每日裡還著笑容討好莫離殤,天知道她是如何的恨,如何的矛盾!

    每看到莫離殤時,她都緊緊地捏著拳,生怕一不小心把莫離殤也殺了!

    也幸虧她沒有動手,消息傳來莫離殤竟然是仙魔女,讓她慶幸中又更加嫉妒了!

    怪不得她能得到他的青睞,怪不得她能懷上他的孩子!

    這個孩子她用了各種的方法卻始終沒法除去,她就在這種煎熬中度過了數月。

    今日終於有機會了,只要殺了莫離殤,哪怕要她的命都願意,因為她知道反正她是入不了他的眼了。那麼她得不到的就讓他也得不到!

    東瀛武士卻微微的躊躕了,互相對望了一眼,畢竟這個陳淑妃是他們主子的女兒,萬一…。

    「你倒是不怕死!難道這就捨得東王了?」莫離殤冷笑中帶著無盡的譏嘲,手卻更加收緊,陳淑妃頓時因為缺氧,舌頭吐了出來,看了她一眼,莫離殤眉輕佻道:「得虧東王目盲,否則看到你這樣子,估計是三日吃不下飯了!」

    「殺了…她…聽到。沒有!」陳淑妃眼睛暴突,惡狠狠地瞪著東瀛武士,她絕不會讓莫離殤再有機會污辱她!

    東瀛武士頓時擁了上來,而皇宮暗衛亦將他們團團圍住又打了起來。

    不過東瀛人卻十分狡猾,打著快打不過時,就用遁地術鑽入地中。

    「哪的土高就往哪裡刺!」莫離殤冷眼看了看,大聲喝道。

    「是!」暗衛們這下終於找到竅門了,他們一面打,一面眼觀六路,看到哪邊土微微高起,立刻將長劍刺入,

    登時土中射出一股子血箭還有淒然的慘叫。

    「看著你的同夥一個個被殲滅是不是很害怕?」莫離殤另一隻手一把拽緊了陳淑妃的頭髮,將她的目光對準了那一股股的血箭!

    陳淑妃目眥俱裂,看著血流成河,努力的掙扎,大吼道:「殺,給我殺!」

    東瀛人聽了更加勇猛了,不再遁地,而是瘋狂的反撲,一時間血雨腥風,漫天飛舞。

    莫離殤清冷地看著這天間血腥,眼中寒光愈盛,殺意濃郁,幽冷道:「再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

    東瀛武士聽了立刻背靠背作出了防禦的姿態,目光如狼般瞪視著莫離殤。

    「你們自斷一臂,我就放了她!」

    東瀛的武士面面相覷,身體靠得更緊了,看著莫離殤的眼光也變得更加的陰鷙。

    「不聽是麼?好。」莫離殤眉間殺意飄然,嗜血的犀冷漫過冰涼的眸子,手起間,沒有人看清是怎麼回事,只見陳淑妃的勁動脈處劃過了淺淺一道口子,血汩汩的地流了出來,那傷口不深不淺,不至於喪命卻十分恐怖,稍深一分就是香消玉殞。

    陳淑妃疼的臉都皺了起來,又目怨毒不已:「賤人,有種你就殺了我!殺了我,你們就算人再多也不可能逃過我東瀛武士的反擊!」

    「你當我不敢麼?」眸突然緊縮,手腕一轉,碧玉簪子劃過一道碧煙,流蕩著盈潤之光,尖端卻直直的劃入了陳淑妃的大動脈中,手法快,狠,准,沒有一點的拖泥帶水。

    陳淑妃大驚失色,那簪子半堆刺入勁動脈中,只要再進一分,她就立刻殞命。

    東瀛武士大驚失色,互相看了眼後,終於目光悲壯,拿起了彎刀同時劃向了自己的手臂。

    「住手!」這時傳來一聲威儀無比的聲音。

    莫離殤抬起了冷眸,譏誚地看向了來人。

    伍太妃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姍姍而來。

    「還不快放下陳淑妃!」聲音嚴厲之極,根本是視莫離殤於無物。

    「孤王記得已然對伍太妃下了禁足於慈寧宮的命令。」一直默不出聲的海東青走到了莫離殤的身邊,對著伍太妃冷冷的說道。

    「青兒,你好糊塗,怎麼能任由這個賤人對自己的妃子痛下殺手?難道你不想當國君了麼?」伍太妃臉色一變,假裝沒有聽到海東青的聲音,指責道。

    臉上的笑更加的清冷了,眸間似乎也隱藏著了漫天的冰雪,如薄冰般一踩即碎,唇輕輕地勾起,勾起冷寒的弧度:「伍太妃似乎忘了,你口中所謂的賤人上孤王親封的皇后!你似乎還忘了,這個陳淑妃帶著人來逼宮!」

    伍太妃澀了澀道:「青兒,你真是糊塗了,現在朝中議論紛紛,說你的皇后是妖女,將你迷得失了心竅,這些日子你一直呆在憶蝶宮中不肯出去,外面已然是紛爭疊起,是哀家不忍百年基業毀於一旦,讓陳淑妃帶人來抓了這個妖女清君側,以還我東國一個安寧與祥和!」

    「哈哈,伍太妃,你真以為孤王是三歲小兒麼?還是你的臉皮一直這麼厚?居然連這種三歲小孩都不相信的話來蒙蔽孤王!你以為孤王眼睛瞎了就連心也瞎了?哈哈,也是!你們都以為孤王活不了了,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的逼宮,肆無忌憚地將孤王玩弄於掌股之間,伍太妃,你好算計啊!你以為憑著你們這些跳樑小丑能把伍元那個小雜種送上帝位麼?」

    「住口!」伍太妃美艷的眼中全是怨毒,斥道:「伍元是先帝之子,是哀家所生,豈是你所能胡言穢語的?」

    「先帝之子?」海東青嗤之以鼻,譏道:「孤王怎麼不知道?敬事房怎麼不記載?明明是你私通於人生下的雜種,卻也敢亂了王室的血脈!」

    「胡說,你才是野種,你這個該死了,要不是哀家,你早就死了,哀家真是後悔,留著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人!」伍太妃氣急敗壞的罵了起來,美艷無雙的臉扭曲著。

    「咦,你不是說孤王是你親生的麼?你現在罵孤王是野種,那麼你又是什麼?」

    海東青的臉更沉了,沉得彷彿一潭死水,那幽深之中更是有種惡魔躍躍欲出的痕跡。

    「你…」伍太妃雙目冒火,瞪視著海東青半晌才道:「現在哀家命令你,將這陳淑妃放了!為了東國的百年基業,你寫下讓位書,將皇位傳於你的皇弟海元!」

    「哈哈,伍太妃你是在說夢話麼?」海東青忍不住大笑,那笑聲中的憤怒讓飛鳥驚懼,讓所有的人都耳鳴不已,心神激盪。

    「放肆!」伍太妃狼狽地怒斥。

    「你才是放肆!」莫離殤冷寒的眼掃過了伍太妃,這個伍太妃讓她想到了杜姨娘,都是這麼的卑鄙,這麼的貪婪,這麼的沒有人性!

    她冷眸中積聚了暴風驟雨,沉聲道:「你是什麼東西?說得好聽是太妃,說得難聽點不過是先帝的小妾,你有什麼立場來命令東王?還命令東王放了這陳淑妃,難道陳淑妃也是你生的野種麼?讓你這麼迫不及待地跑來解圍?如果你真為了東國的百年基業就不會勾結東瀛人引狼入室了!你還好意思口口聲聲為了東國!真是不要臉之至!」

    「你…你…」伍太妃氣得張口結舌,怨毒無比地看著莫離殤,轉頭對海東青大吼道:「青兒,你就讓這個妖女對哀家這般大放噘詞麼?難道你這麼對哀家就是你多年來學習的忠孝禮義麼?」

    海東青冷然地看向了伍太妃,雖然眼中無神,卻依然讓人觸目驚心,透著噬骨的冰涼:「她不是妖女,是東國的皇后!這個名稱相信伍太妃不會陌生吧?畢竟是你伍太妃窮其一輩子都無法望其項背的位置。至於說到禮儀,孤王只知道上敬天地,上敬父母,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與孤王談什麼忠孝禮義麼?」

    「你。你說什麼?」伍太妃一直以為海東青對她態度不好是因為她想讓伍元上位,可是卻沒有想到海東青的話裡話外竟然是知道她不是他親生母親了,如何不驚,如何不懼呢!

    「說什麼伍太妃你會不知道麼?你殺母奪子這等惡毒行徑孤王還未與你算帳,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聲音更加的冷寒了,想到自己的母妃就是這個面善如佛心如蛇蠍的女人害死了,頓時心痛如絞,大喝道:「來人,將這個賤人給孤王拿下,只要有口氣在,不用顧忌。」

    「是。」暗衛頓時蜂湧而上。

    而這時那些東瀛武士也暴然而起,竟然不再顧及陳淑妃了,看來在他們看來伍太妃的命比陳淑妃值錢多了。

    既然沒有用,那就不用留著了。

    莫離殤手下毫不留情將玉簪刺入了陳淑妃的頸動脈。

    「嗯。」陳淑妃輕哼了聲,眼珠子瞪得極大,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莫離殤後,慢慢地倒了下去,死前,她哀怨地看向了海東青,看向了負手而立,如仙如魅的男人,彷彿回到了那初入宮的時候,那時,他亦是這般而立,不過那時他笑容淺淺,溫潤如玉,對著她謙和的笑,笑得如沐春風,吹開了她少女的心扉。

    如今,他依然風度翩翩,卻透著凌然的氣勢貴氣逼人,還有漠視天下的淡然…。

    心死了,呼吸也停了,塵歸塵,土歸土,讓他們去爭吧,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唇間勾起了莫名的笑意,那笑意與塵埃溶於一體。

    陳淑妃的死,一下刺激了東瀛武士,他們面色大變,一部分人護住了伍太妃,一部分人奔向了莫離殤。無數身影紛亂而起,一陣陣濃郁的殺氣充斥御花園。

    莫離殤手中長劍翻飛,劍劍命中。

    海東青憑著超人的耳力亦是殺敵無數。

    血腥味瀰散於花香之中,透著詭異的味道。

    花香醉人的憶蝶宮成了殺人的修羅場。

    人越來越少,東瀛的武士還有他們的暗衛!

    屍體越來多,堆積如山!

    這時遠處傳來尖銳的呼嘯聲,莫離殤臉色大變,沉聲道:「快,速戰速決,敵人有幫手了。」

    僅剩的幾個暗衛頓時拼盡了全力,手中的長劍不斷的揮舞!

    人一個個前赴後繼,卻一個個倒地身亡。

    殺戳,殺得手軟!

    他們二十多人奮戰三百多個東瀛人,血流成河…。

    而莫離殤亦是如魔鬼般的淒厲,殺得手軟。眼中全是黑暗之色,除了血色瀰漫於瞳仁之中,已然全是黑得不見底的深淵!

    突然,她腳下一個踉蹌。

    「小姐,你怎麼了?」如詩一面打一面時刻關注著莫離殤。

    「沒事。」莫離殤咬了咬牙,剛才似乎動了胎氣,她肚子有些疼痛,那疼似乎愈來愈烈了。

    憶蝶宮外傳來腳步聲,那聲音躁雜無比,讓眾人心頭一沉,而東瀛武士卻臉露喜色。

    就在這一恍眼間,莫離殤如鷹般騰身而起,十指如鉤,抓住了驚慌失措的伍太妃,在眾人未及反應之時,又回到了海東青的身邊。

    「走,回憶蝶宮。」海東青抱起了莫離殤往憶蝶宮裡跑去。

    如詩抓著伍太妃隨後跟上。

    暗衛們立刻擋住了追上前去的東瀛武士,漫天的血腥味透過的花香暗草直衝上天,屍體如山。

    「放箭!」在莫離殤他們隱入憶蝶宮時,聽到身後傳來冷情的喝聲。

    萬箭齊飛的聲音響徹了天空,還有箭簇入肉的沉悶聲和死亡之前的慘叫…。

    「離兒,你怎麼樣?」海東青感覺懷中的人疼得顫抖,心中大急。

    「我沒事…。」莫離殤用力的喘了口氣,咬了咬牙道:「快去暗道!」

    海東青如風般開啟了憶蝶宮的暗道,等如詩與伍太后進入後,在裡面將暗道鎖死。

    「小姐,你怎麼了?」這時如詩的驚呼聲在暗道裡迴響不絕,讓海東青心都墜了下去。

    「哈哈哈,太好了,這賤人要流產了!」伍太妃突然惡毒地大笑起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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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4: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閉嘴,你這個狠毒的賤人!」海東青回過手來狠狠地煽了伍太妃一個嘴巴子。

    「啪」耳光聲迴響在空洞的暗道裡,不絕於耳。

    伍太妃不敢置信地撫上了自己的臉,半晌才瘋了似的尖叫:「你打哀家?你竟然敢打哀家!」

    「你再鬼嚎,別說東王打你了,我就這殺了你!」如詩冷冷地看了眼伍太妃,威脅道。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敢這麼對哀家說話!」伍太妃看著如詩一身宮女打扮,竟然也敢這麼無視於她,頓時怒意被激了出來,揚起手欲揪如詩的頭髮。

    「啪」又一聲耳光聲,比剛才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打完了伍太妃後,如詩噁心地將手擦了擦,然後將絲巾扔了。

    惡狠狠地盯著伍太妃紅腫得饅頭的豬臉,沉聲道:「有種你再試試!看我敢不敢殺你!」

    犀利如刀的眼神,陰狠如魔的神態,週身散發出凜然的殺意,讓伍太妃觸目驚心,這哪是一個小宮女身上該有的氣質?這分明是殺人多年積攢在身上的威壓!

    這絕不是小宮女!

    伍太妃怨毒地看著如詩,卻不敢再出聲了。

    邪惡的念頭就這麼閃過了如詩的腦中,右手疾點,點住了伍太妃的穴道,然後抓起了她的頭髮,拖著她就走。

    頭皮彷彿要被剝離般的痛,可是身體卻如死了般的僵!根本無法動動彈!

    伍太妃忍著鑽心的痛,被如詩就這麼拖著往暗道深處走去,心中怨毒不已,暗道:總有一天,要他們個個不得好死!

    他們走了一會,豁然開朗入眼處是一間儲備齊全的密室,碩大的夜明珠閃著柔和的光澤,雕龍蟠床極品繡幔,即使是密室也極盡奢華與舒服。

    海東青將莫離殤小心翼翼地放入柔軟如雲的床上,摸索著她的腕脈診了起來。

    「該死的。」他暗咒了聲,臉色煞白!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摸不到莫離殤的脈息了呢?只有死人才沒有脈息啊!

    「小姐怎麼樣了?」如詩扔了下伍太妃急急地走到了莫離殤的身邊,抓起了莫離殤的手把了會脈,不一會臉色劇變。

    「怎麼會這樣!」她不甘心地又把了把,看著已然痛暈過去的莫離殤,頓時勃然大怒。

    瘋了似的撲向了海東青,對著海東青拳打腳踢,一面打一面吼道:「都是你,你這個混蛋!要不是你,我家小姐這會就在西秦與明月太子過得神仙般的日子!要不是你,我家小姐怎麼會被陳淑妃這個賤人暗算?要不是你,我家小姐怎麼會臨著生產還受這麼重的傷?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王八蛋,我打死你!」

    海東青不躲不避如呆了般坐在那裡,任如詩予取予奪,無神地眼只是對著莫離殤,心痛如絞,淚不停地掉了下來。

    他錯了,真的錯了,他不該為了一已之私將她擄到了西秦!

    他錯了,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會愛上了她!

    他更錯了,不該明知道東國已然是危險重重卻私心裡還是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邊,哪怕天天看一眼,那也是一種幸福。

    可是現在他知道錯了,錯得代價太沉重了,她這般毫無生機的躺在那裡,如刀劍穿心,讓他痛不自己。

    身上是如詩如雨般的重拳,而且帶著內力,痛迅速漫延了全身,可是這個痛卻及不上心裡的痛,心更是痛的緊縮,痛得無法呼吸。

    伍太妃卻驚呆了般,聽到如詩的咒罵,看到如詩瘋了般的舉措,才後知後覺,原來離月就是西秦的太子妃莫離殤,原來海東青是搶了西秦的太子妃!

    突然她心中湧起了變態的快感,他的兒子也有求之而不得的時候!太好了,老天有眼,讓他的兒子也嘗到了她昔日的苦!昔日的痛!昔日生不如死的滋味!

    「如詩…」微弱的聲音幾不可聞卻如驚雷般喚醒了如詩的神智,也如福音臨世般喚醒了毀恨不已心如死灰的海東青。

    如詩戛然而止,轉身撲向了莫離殤,喜極而泣道:「小姐,你還活著…。嗚嗚…。太好了。」

    「這裡真冷…。」牙輕打著寒戰,巴掌大的小臉更加的蒼白了。

    「我給你蓋被子。」手忙腳亂的將錦被蓋上了莫離殤的身上,可是她的小臉還是冷得如冰,寒的凍手,不一會連睫毛上都掛上了霜。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如詩哭著將所有的被子都蓋到了莫離殤的身上,可是莫離殤的小臉卻更白了,沒有一點緩解的跡象,那唇更是白得如結了層霜。

    如詩哭著,叫著,將衣服脫得只剩中衣,將外衣全部的蓋在了莫離殤的身上,可是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莫離殤的牙不停的打著寒戰,臉色白得透明,就如冰雕般。

    「她怎麼了?她怎麼了?」看不到莫離殤的表情,海東青心急如焚,他慌亂的揮舞著手,要抓住莫離殤的手欲一探究竟,可抓到了卻是一層又一層的錦被,還有從被中傳來一陣陣的寒意,彷彿九天玄冰徹骨的涼。

    「你還有臉問?要不是你,小姐何至於此!」如詩哭得撕心裂肺,憤憤不已的對著海東青當胸一拳。

    血一下從海東青的唇間溢了出來,滴在了雪白的錦被上,泛開了朵朵紅梅,冶艷而絕殤,帶著內力的一掌正中了他胸前要穴,他,被打暈在床。

    「不…要…」微弱的聲音從莫離殤的口中傳了出來,如詩抑制住滿腔的悲憤,哽咽道:「小姐,你醫術這麼高明,快說,我該怎麼辦?」

    「我中了…。孫淑妃。的。陰咒…。唯有九陽神功…。九陽神功…。才能…。」

    「我這就出去找會九陽神功的人!」

    如詩豁然面起,往外衝去。

    「不…」莫離殤猛得掀開了被子拉住了她,冰涼的溫度把如詩激了個機愣,她痛苦不堪的看著莫離殤,哽咽道:「小姐…。」

    「沒用的…九陽神功已然絕世…。就算找到了,那人也不會救我的…」

    「他不救你,我就殺了他!」

    「傻丫頭,你的武功怎麼可能敵得過有九陽神功的人?」莫離殤無奈的笑了笑,笑得淒美無比,一如冰中的雪蓮,晶瑩欲化。

    如詩見了肝膽俱裂,哭道:「那我就求他,哪怕他要我的命都行!」

    「他要你的命作什麼?他要是救了我,就會武功皆廢,你說他怎麼可能救我?」莫離殤強自運功說了這些話,臉變得更白了,甚至連頭髮都結出了白霜。

    她猛得抓緊了如詩的手,從她手上傳來的冰意讓如詩的手都凍得發疼,讓如詩更是心碎不已,只一手就冷成這樣,如此小姐身上該是如何的冷,簡直就相當於在冰窟中一樣了。

    心如碎了般的痛,痛得全身都疼。

    她流著淚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鬆開了莫離殤的手,她狠狠地擦了擦淚,將被子嚴嚴實實地圍住了莫離殤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那個有九陽神功的人,你要堅持住。」

    「不,如詩,來不及了。」莫離殤用盡全力抓住了如詩,淚眼朦朧地看著如詩,她不敢流淚,怕淚一流出眼眶就結成了冰凌,那會更刺激如詩了。

    「聽我說,我最多堅持一個時辰了,我現在所有的內功都護在了我的腹上,你聽我的,一會你將我肚子剖開,把孩子取出來了!」

    如詩大驚失色,手撫上了莫離殤的小腹,那高高隆起的部分果然溫暖柔軟!

    怪不得,怪不得莫離殤一身武功會身上如此之冷,原來她把所有的內力都護住了小腹,為了孩子,她已然不要命了。

    「不,我不能答應!」如詩尖銳地叫道。

    「如詩!」莫離殤眼變得冰冷,怒斥道:「難道我還沒死你就不聽我的話了麼?」

    「小姐,如果剖開了你的肚子,你現在深受寒毒,你就會沒命的!」如詩悲痛不已,跪在了床前,無論如何她做不到!她做不到親手殺了自己相依為命的主子!

    「你以為不剖我就能活麼?只不過多活一個時辰而已!」

    「可是多一個時辰也會希望多一點不是麼?」如詩黯然失色,她知道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奇跡根本不可能在兩個時辰裡發生。

    「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難道讓我拿自己孩子的命去賭麼?」莫離殤疾顏厲色,眼如刀劍地看著如詩,緩緩道:「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妹妹,難道連我最後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麼?難道說平日裡你對我的恭順都是假的麼?」

    「小姐…。」如詩淚流滿面,心痛道:「你不用說狠話逼我,我聽你的不成了麼?嗚嗚…。」

    暗中鬆了口氣,莫離殤憐惜的摸了摸如詩的臉,輕撫過她的淚,淚在她的手上瞬間凝結成冰,她眼中一暗,輕歎了口氣,縮回的指,幽幽道:「傻丫頭,不是我逼你,如果我死了,明月絕不獨活,為了他能活著,我也必須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可是沒有娘的孩子也很可憐的。」

    「所以說我把這個孩子交給你了,你要監督明月,不能讓他對孩子不聞不問,不准他對孩子不理不睬,不准他自暴自棄,不准他…。」

    「別說了,小姐,我會幫你,但我要陪你一起去,你從小到大都是我服侍你的,你就算是赴黃泉我也陪著你去!」

    「說什麼混帳話?」莫離殤勃然大怒,氣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你好好的一個小丫頭說什麼尋死覓活的?難道你想讓明玉從此傷心度日麼?」

    「他…。」如詩愣了愣,半晌才又淒淒道:「他是一個皇子,將來是定是妻妾成群,能為我傷什麼心?」

    「胡說八道!」莫離殤恨恨道:「他對你的情我都看在眼裡,平日裡我不說,可是眼下我是過不去了,趁著我還有口氣,我得敲打你,你別顧著什麼門第之見,別忘了,你是魔宮的護法,更是我的妹妹,論身份不比他低!」

    「不要說了,小姐,我先過些內力給你。」

    「沒用的。」莫離殤搖了搖頭,推開了如詩的手道:「你的內力是純陰的,送到我的體內根本沒用,而且還會耗盡你的體力。現在你快幫我剖吧,盡快把孩子取出來,否則孩子在我體內多呆一會危險就多一分。」

    「小姐…。」如詩跪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快…。聽到沒有?我就快支持不住了!難道你想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麼?」莫離殤厲聲的叫道。

    「小姐…嗚嗚…。」如詩哭了一會,看著莫離殤絕決的眼神,終於咬了咬牙,騰地站了起來,悲痛道:「我做,我做!」

    她回過身一腳踢醒了海東青,吼道:「這裡有水麼?」

    海東青幽幽地醒來,愣了愣道:「有,你等等。」

    說著摸索著欲取水。

    「在哪裡?」如詩心如亂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煩道。

    「西南角邊有地底溫泉。」

    「溫泉?」如詩心念一動,對莫離殤道:「小姐,不如你泡在溫泉裡吧,應該有助於抵抗寒氣。」

    「好,你扶我過去。」

    如詩將莫離殤扶到溫泉邊,那裡正好有一個凸台,莫離殤躺在上面正好水漫過她的身體,而肚子凸起部分卻高高在水面上。

    「小姐,是不是暖和點了。」

    「嗯。」莫離殤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幾近呻吟道:「你快點吧。」

    大眼含著淚,心痛不已地看著莫離殤,顫抖著手解開了她的衣服,露出高聳的小腹。小腹上青筋直露,卻柔軟異常,而她身上其它各處已然如玉石般的堅硬,就算受著溫泉熱氣熏染之下,也凝汽成冰。

    「如詩,你要做…什麼?」一直站在五步開外的海東青顫抖著問,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了他的心頭。

    「閉嘴!」心傷痛到極點的如詩想也不想對著他怒吼,要不是他,小姐何至於就要沒了性命?

    「說!到底怎麼回事?否則就算你是離兒的丫頭,孤王也會把你碎屍萬丈!」

    「你要我說什麼?」如詩又急又痛又氣,騰得站了起來,對著海東青淒然的吼道:「你有種現在就殺了我啊?你害死了我家小姐,我本來就不想活了,還怕這一條賤命麼?」

    「你說什麼?」血色一下從海東青的臉上褪卻,被如詩揍得鼻青臉腫傷痕纍纍的臉上現出一片慘然的白。

    情急之下,他顧不得避嫌,衝到了莫離殤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急道:「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東王,你僭越了。」莫離殤看了他一眼,清冷道。

    「卻他媽的僭越!我都看不見,還有什麼僭越不僭越?」心急如焚的海東青已然失去了理智,恨恨地咒罵出聲。

    如詩氣得臉更白了,一腳踹向了海東青,恨恨道:「要不是你,我家小姐怎麼會落入這般絕境,又怎麼會想到剖腹取子?」

    「剖腹取子?」海東青驚呆在那,還未及反應過來,如詩的腳就踢了過來。

    海東青身體輕旋避過了如詩的腳,怒道:「剛才是因為心中有愧所以不避不讓,別以為孤王怕了你這個丫頭,再敢對孤王動手動腳,別怪孤王不客氣!」

    「呸!你現在心中就沒有愧了麼?我怕你怎麼的?」如詩更是氣憤要不是顧及著莫離殤,她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海東青一塊肉來。

    被如詩罵得啞口無言,他慘然一笑道:「現在亦是有愧。」

    隨即厲聲道:「可是現在當務之急是救你家小姐,你再夾雜不清,休怪我不客氣!」

    如詩知道孰輕孰重,遂不再與他糾纏,只是怒道:「救小姐?難道我不知道救小姐麼?可是現在去哪裡找九陽神功的人?就算找到了,人家又怎麼肯救小姐?」

    「你說什麼?」海東青一躍而起抓住了如詩,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你抓著我作什麼?有本事去找會九陽神功的人,否則神仙也救不活我家小姐了!」如計掙了半天沒掙過海東青,氣怒之下狠狠張口地咬在了海東青的腕脈上。

    海東青手上一疼鬆開了對她的鉗制,眼中卻泛起了萬丈波瀾。

    「如詩,算了,不要怪他了,一切都是天注定,快幫我取胎吧,晚了胎兒就不保了。」莫離殤眼睜睜著兩人怒言相向差點打了起來,卻苦於心有餘而力不足,好不容易攢了口氣,才說了段連續的話。

    「是,小姐。」如詩哭著跑回了莫離殤的身邊,拿出了劍往她的肚子上比劃著,剛要劃下去,卻又下不去手,騰得離開了,如此幾下,實在是無法下手。

    「光啷」她扔下了劍,哭道:「小姐,對不起,我下不去這手啊…。」

    「你…。」莫離殤臉色一寒,看著如詩哭得肝腸寸斷,心傷不已,眼中的死氣更盛了,輕喃道:「罷了,讓他陪著我吧…。」

    「不…嗚嗚…小姐,我再試試,讓我再試試…。嗚嗚…。」如詩驚恐地看著莫離殤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神,猛得跳了起來。

    咬了咬牙拿起了劍往莫離殤的小腹上劃去,手先是微顫著,最後終於堅定了,眼中一狠,手下壓……

    「光啷」劍被彈飛在地,發出了嗡嗡的鳴叫之聲。

    「海東青,你這個混蛋,你做什麼?難道你想要小姐的命麼?你這個害人精!」如詩如釋重負的倒在了地上,心中卻是大怒,她好不容易地鼓起了勇氣才能將劍尖對著自己最親密的人,可是卻被海東青打斷了,這一刻她是又矛盾又難過又憤怒。

    可是要她再次拾起劍來,她怕是再也沒有勇氣了,她下不了手,就意味著小姐與小公子都得死,這一刻她恨透了海東青。

    「你是說只要有九陽神功就能救她麼?」海東青不理她的謾罵,只是沉聲問道。

    如詩惡狠狠地瞪著他,氣道:「是的,可是跟你有關係麼?」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海東青忍不住大笑起來,剛才他聽到了如詩這麼說就有種不敢置信的喜悅,原來老天還是厚待他的,讓他有機會救她了。

    可是還未及他清醒過來,他感覺到寒光輕閃,似乎如詩要對莫離殤剖腹取子,嚇得他想也不想彈掉了如詩的劍。

    「你說什麼?你這個惡魔!這個混蛋!這個畜牲!」如詩見海東青高興的不能自已,登時氣得全身發抖,拿起了劍瘋了般衝向了海東青。

    「滾,如果不想你家小姐有事的話,別再發瘋了。」海東青冷冷的話讓她如夢初醒。

    「光啷」劍掉在了地上,她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不敢置信地再次確認道:「你說什麼?難道…。」

    「孤王習的就是九陽神功。」

    「嘩啦。」如詩彷彿看到了一道驚雷劃破暗穹,閃亮了她的人生,她喜極而泣,跪在了地上,低喃道:「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有救了。」

    突然連滾帶爬的爬到了莫離殤的身邊,興奮的流著淚道:「小姐,你聽到了麼?東王習的是九陽神功!」

    莫離殤先是一愣,隨後亦是開心的笑了,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想到這百年難找的九陽神功傳人竟然就在眼前!

    海東青抓住了莫離殤的手,將體內的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她的體內,不一會,莫離殤臉上的寒意淡了下去,那冰珠子慢慢變成了水珠子。

    如詩見了高興地哭了。

    「不必將我的陰毒全部解掉,解八分就可,餘毒我可以想法慢慢解的。」莫離殤看了眼海東青,淡淡道。

    如果她身上的寒毒要全解的話,就需要海東青所有的功力,那麼她好了,海東青的武功就廢了,而且還可能大病一場。

    雖然說此次一切都是海東青擄她在宮引起,但海東青畢竟是早就讓她離宮了,是她為能安全生產而沒有離開,只是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的。

    不管怎麼說,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海東青一朝武功全部失去,只要解得八成寒毒,還有兩成,她的武功足以控制住,再找些靈丹妙藥,應該不成問題。

    他搖了搖頭,默不作聲,只是全神施為,眉宇間卻閃過了一抹堅定與決然。

    「一會我的內力進入你的身體後,你要全身放鬆,千萬不能有抵抗。」他的聲音淡淡如水,平靜無波,那傷痕纍纍的臉上現出了一抹柔情。

    「知道了,我就比如是死了。」微微地歎了口氣,沒想到最終還是要欠下他的人情了。看他的樣子必是要將畢生的功力全部注入她的體內了,如此他以後就是如同廢人了。

    對於一個武者,沒有了武功意味著什麼,這誰都知道。

    可是她知道她勸也沒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不要讓他的苦心付之東流…。

    暖洋洋的內力突破了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緩緩地注入了她的體內,一點一滴,一絲一毫,潤物細無聲,他的內力就如太陽般放射著千絲萬縷的熱力,循著她體內各處的寒毒之處,迅速地吞噬包裹,將每團寒意都融化成水,慢慢的徉徜於她的體內,讓她四肢百骸都如沐浴在春風之中。

    昏昏欲睡!

    海東青一動不動,眼微微閉著。

    時間的沙漏就這麼慢慢地流逝。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莫離殤突然道:「休息一會吧。」

    「不能停,否則前功盡棄!」

    如詩緊張地看著,心跳都快停止了。

    這時一團熱騰騰的霧氣包裹住了莫離殤,將她襯得如仙如幻。

    而她體內的真氣卻如開了閘的洪水四處亂竄,每次在關鍵時刻,都是海東青及時將她的真氣引入正軌。她體內的真氣越來越強烈,而那些寒毒已然無處可逃,都集中於她的胸前一處,現在她渾身都暖洋洋了,除了心口那一處冷如冰窖。

    抬眼看向了海東青,卻看到他臉色慘白如雪,連眉上都結成了白霜。

    「行了,差不多了。」她知道他快到極限了,現在所有的寒毒都被他控制到了她的肺部,只要假以時日,她會想辦法將這塊冰塊吐出去的。

    「閉嘴。」他難得對她疾言厲色,眉宇間全是堅定,讓她的心微微一抖,她知道他不光是為了心中的愧,像海東青這樣的人就算是要利用的人因他而死,他也不會皺眉的。

    他終究是愛上了她,可是她卻注定了無法還這個情。

    「夠了。」她聲音變得尖銳,她不想欠他的情,不想與他再有一絲一毫的糾葛。

    「你不要命了麼?還是想送我的命?如果你想要我的命,你儘管說,等你的寒毒解了你隨時拿去!」他臉上的寒意似乎更重了,霜染秋色,而眼底劃過的酸楚卻被巧妙的掩藏。

    「我不需要你還情,不需要你記著我,這是我欠你的!」他沉聲說完後,手上更加催動了內力,將所有剩餘的內力排山倒海般的傾入了她的體內。

    她渾身一僵,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除了接受沒有他法。

    兩人的容顏彷彿都凝結成冰。

    只是他的臉色是白如冰凌,而她的卻是如玉般的晶瑩。

    他衣袖鼓蕩,額間青筋直冒,身體裡彷彿受著無窮無盡的痛苦,卻一聲不吭,神情依然,從容不已,唯有那對深沉如海的眼卻泛著溫柔的神色。

    看不到的是容顏,就算是瞎了,他的眼中卻能依然閃現出她如花般嬌媚的臉,清冷無波的眼中總是充斥著淡然與睿智。

    夠了,就算是死又怎麼樣呢?

    別人就算做盡任何事,在她的心底都不會留下一絲一毫,如果他的死能在她心底留下一點痕跡,那麼他死又何妨?

    真氣已然頻臨枯竭,而她胸口那一塊冰晶卻是紋絲不動,讓他不禁有些焦灼,他怕,怕就是死了也不能將她的寒毒全部趨逐。

    那麼每到初一,她就會受到寒毒的反攻,生不如死!

    他怎麼忍心?他怎麼捨得?他情願自己萬箭穿心之苦也不捨得她有一絲一毫的痛楚。

    暗中咬破了舌尖,他將最後的內力全部逼到了指尖,如箭般疾射入她的體內,那強大的壓力彷彿呼嘯而去的利箭,就在最後一刻衝破了她體內堅固的陰毒…。

    「撲」莫離殤忍不住張開了口,一口血冰衝口而出,衝向了房簷,牢牢地嵌入其中。

    「小姐,太好了,你終於得救了。」一直緊張不已的如詩高興地大叫,興奮地撲到了莫離殤的身邊。

    疲憊不堪的莫離殤亦有著劫後餘生的喜悅,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輕輕的撫摸著。

    他笑了,笑得這般的幸福,身體慢慢地倒了下去…。

    這時一陣異樣的風刮起,在她來不及反應之時,她看到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劍刺向了她。

    「撲」劍入肉體的聲音,可是她卻沒有感覺到痛。

    血從他的唇間,從他的身體裡流了出來,他半跪在她的身邊,任血奔湧直流,一口口的鮮血彷彿傾盆大雨從他的口中湧了出來,他的眼只是深情地看著她。

    「不…。」莫離殤驚呆了一下後,尖銳地叫了起來。

    「呯」如詩狠狠地一腳踹開了伍太妃,伍太妃淒厲的笑:「哈哈哈,沒想到你倒命大,居然這樣都沒死成!哈哈,不過海東青卻要死了,太好了,他死也一樣,東國就是伍家的了,哀家的兒子伍元就能當東國的王了,哈哈哈…。」

    伍太妃瘋狂地大笑,就算是被如詩踢得口吐鮮血,依然笑得開心,那美艷的臉猙獰無比。

    「不要,如詩,救他,快救他!」

    如詩快帶地點住了海東青的幾大要穴,取出九花玉露丸塞了數粒於他的唇間。

    他的唇淡如無色,整個人變得彷彿透明般,彷彿輕輕一碰就到破碎。

    笑容再次浮上了他的眼,他的唇,他的臉……

    那麼清淺,那麼幸福,卻那麼的脆弱…。

    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無助的躺在她的身邊,第一次他不再現出虛假的謙然,第一次他笑得這麼開心…。

    這麼多的第一次,可是卻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淚終於還是流了出來,她以為她不會為除滄海明月外任何一個人流淚,但這淚還是流了下來,不是為了愛,卻是為了心中的那份感動,他捨命救了她!

    他的情她可以假裝看不到,他的愛她可以假裝不知道,可是他的命就這麼血淋淋的在她眼前慢慢消逝,她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了。

    「你是為我流淚麼?」盲了眼的他耳神極好,他聽到了淚滴的聲音,頓時心喜若狂。

    那蒼白得彷彿薄紙片一樣的臉上現出了淡淡的紅暈,一如初入情網的毛頭小子,唇也似乎變得滋潤了,頰上飛過氤氳之色。

    「是的。」莫離殤抓住了他的手,輕道:「堅持住,我會救你的。」

    他笑,笑容極淡,彷彿微波隨時就要碎去…。

    他搖了搖頭,笑得極其飄緲:「我知道沒用了,不過我不後悔,我一生都是極其失敗的。雖然身在高位,可是卻沒有實權;認賊為母,卻無可奈何;即使有親兄長,他卻對我又愛又恨,讓我痛苦掙扎;愛上了你,卻是一廂情願,求之而不得;其實我活著並沒有絲毫的樂趣,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沒有得到過臣子的敬重,亦沒有人來愛過,死了也許對我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不要說了…。」莫離殤握緊了他的手,勸慰道:「我會治好你的。」

    笑變得淒美,讓他如玉的臉彷彿蓮花初綻又消然隱去,徒留下無可奈何的淒然,他反握著她的手,低喃道:「這幾個月來我雖痛苦卻又快樂著,尤其是今日,我終於還是有用的,我可以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高興?你還為我流下了淚,那淚就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東西。我這一世不枉了。」

    笑越來越淡,幾近於無,他的聲音也越來越輕,彷彿羽毛般的輕盈。

    「不,不要死,我不要欠你的情!」莫離殤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抓過了九花玉露丸的瓶子,將九花玉露丸瘋了似的往他的唇間倒去。

    「離兒…。」低沉驚喜的聲音在十丈開外響起。

    莫離殤全身一震,驚喜地看向出聲處,只說了句:「救他,明月!」就暈了過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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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4: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莫離殤醒來第一件事就摸了摸肚子,感覺到肚子還在,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轉眼之間看到了滄海明月,那笑容變得更加的溫暖,更加的燦爛,一如天邊的彩霞,激盪著絢麗的色彩,讓她整個人都變得光彩照人。

    「明月…。」她喃喃低語,墨睫輕顫。

    「離兒,對不起,我來晚了。」大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小手,滿臉的風塵,下巴上的青髭有些凌亂,狹長的鳳眸微微下凹,卻讓他更顯現男人的味道。

    如果以前的他是一塵不染的仙人,那麼現在的他就是狂野邪佞的霸主。

    他的眼中透露出驚人的執著與強悍,還有差點失去的焦慮。

    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悔恨與憐惜,複雜的目光看了會莫離殤,突然俯下身,不顧眾人的眼光,唇就這麼印上了她的,溫柔無比的含著她的唇瓣,輕柔如晴蜓點水,一次二次三次…。

    直到她臉上現出氤氳欲雨的桃紅,他才如狂風暴雨般襲向了她,完全放縱了自己壓抑多時的情感,舌靈活的撬開了她驚慌失措的貝齒,與她無助的丁香小舌糾纏在一起。

    「轟」她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一聲聲,就如更鼓在這寧靜的空間裡撞擊,所有的血液都流向了她的小臉,登時臉如紅雲,燒得迷醉。

    「唔…」她迷離著眼,微閃間看到了如詩正站在不遠處,登時眼睜得大大的,用力的推開滄海明月。

    他緊緊地抱著她,不捨得分開一分一毫,眼中暴風雨襲捲而來,他將聲音送入她的口中:「別想推開我,這次不能由著你了,你快嚇死我了,差一點,我就失去了你…。」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驚懼,看到的他的擔憂,看到了他的害怕,看到了他的軟弱,是的,他可以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為,他可以笑談間讓江山變色,他可以揮指間讓牆櫓灰飛煙滅,唯有她,他不可以失去!她就是他的一切!

    終於他的唇離開了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看,又排山倒海的侵上了她,這次他的吻不再柔軟,不再溫柔,而是狂野而粗暴,帶著懲罰的意味。

    「唔,你弄疼我了!」她輕輕的埋怨。

    「疼?你還知道疼麼?」他有些咬牙切齒,低吼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是多麼的疼,當我知道你自作主張要剖腹取子,我是如何痛徹心扉,你想過我沒有?你知道麼,沒有你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聽我說…。」莫離殤結巴著。

    她從未見過這麼幾欲發瘋的滄海明月,一直以來他都是寵她入骨,任她為所欲為;總是含著笑告訴她只要她想就去做,無論結果如何,他在她的身後!

    可是今天這個溫潤如玉翩若驚鴻的男人發火了,除了一開始的柔情以對,後面的吻幾乎是虐待般的啃咬。

    咬得她唇角都破了,血腥充斥於兩人的唇間。

    可是她知道他咬了她,他的心更痛,因為她從他幽深的眸間看到了痛苦與害怕,還有死去活來的暗傷。

    「對不起,我以後不任性了。」她軟軟的說了句,睫上盈滿了淚珠,彷彿清晨的小花沾染的一夜的雨露正在等待著太陽的暴曬,任那晶瑩欲滴的露珠無力散去…。楚楚可憐,無助而無力。

    這樣的莫離殤將滄海明月好不容易才築起的堅強堡壘瞬間擊潰。

    本來是千萬句的責罵頓時化為烏有,唯有的就是他始終不改的繾綣深情。

    輕輕地歎了口氣,他道:「你就是我命裡的剋星,只要你一個眼神就能將我意志瓦解。」

    笑,如水波蕩漾開來,她看著他的眼,墨玉般的黑,蒼穹般的廣闊,就如夜空裡最亮的那顆星,燦爛而醉人。

    所有的光都凝聚於他的眼中,閃爍出熠熠光芒,而那最亮的一點中,是她如花的容顏…。

    他的眼裡只有她,而她亦是。

    晨曦一縷洋洋灑灑射到了床上,照得她的小臉幾近透明,又透著玉般的光澤,晶瑩剔透,與陽光相映成輝,籠出淡淡氳氤,將她襯得如詩如畫,美得不似真人,隱約著無盡的誘惑。

    「唉。」他再次輕歎,唇又噙住了她的,這一次如珍如寶,一遍遍地描繪著她的唇線,只是想把自已所有的情感通過最親密的接觸傳遞給她,整個室內只聽到兩人的心跳,共喝著。

    這次她不再害羞了,伸出纖長的雙臂圍上了他的脖子,主動的吻上了他,學著他一般,一遍遍地舔著他的唇線,甚至伸出小舌尖挑戰著他的極限。

    身體陡然變得僵硬,眼變得更深邃了,火焰在那最漆黑的一點中跳躍。

    「小妖精。」他嘶啞著嗓子,對她完全沒有免疫力。

    臉微微一紅,舌輕輕地送入了他的口中。

    他靈舌立刻與她的舌糾纏起來,吮吸著她口中的蜜津,吻得天昏地暗……。

    如詩垂了眼,羞紅了臉。

    「我弟弟生死不知,你們倒是好興致!」

    一陣冰冷的聲音傳到了他們耳內,讓一室春意融融變成了冰天雪地。

    滄海明月身體一頓,小心的將莫離殤扶好坐下,才慢慢地站直身體,冰冷的眸子看向了來人。

    眼中閃過一絲的驚艷,隨後又變得防備不已。

    「你是什麼人?」滄海明月的聲音低沉如鐘,激盪出千年古韻。

    「你呆在我弟弟的宮裡,還問我是什麼人?」男子冷冷地看了眼滄海明月,一步步地走向了他們。

    莫離殤抬起頭看向了他,眼睛也瞬間呆滯,明月算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沒想到還有一個跟明月不相上下的男子,這個男人一身白衣,漫步走來彷彿從天而降下擺翻滾如浪,彷彿激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蓮,透著一股仙靈之氣。

    尤其是那鬼斧神工的臉,彷彿玉雕般精緻,甚至光潔透明的看不到毛孔,那墨睫微微輕顫間,如濯石般純粹的黑眸掠過一道道看透世事的睿智明光,波光瀲艷,美得奪人心魄。

    一笑間,彷彿晨曦日出;皺眉間,如秋風瑟瑟;冷然時,恰如風雨飄泠;而現在卻如暴風驟雨。

    沒有一個人如他這般僅一個表情就牽動人的心,而且無論是什麼神情,都是有著不同的美,就如一張水墨畫,演繹著各種的風情。

    平淡時美如天邊白雲,生氣時猶如雨中狂花,冷寒時恰似冬之寒梅,現在的他如罌栗般美而炫目卻透著無邊的毒…。

    他眼微微一閃,閃過了莫離殤的臉,眼中有瞬間的驚異,瞳仁微微緊縮…。

    就這一眼卻讓滄海明月看到了。

    滄海明月回過頭看向了莫離殤,見莫離殤也正打量著那男人,醋意頓起,將身體擋住了那男人看向莫離殤的視線,沉聲道:「原來你就是神龍不見首尾,江湖上人稱玉面神仙,東國曾經最受先帝喜歡的三皇子海雲天。」

    眉輕輕地挑了挑,海雲天淡淡道:「海雲天只是東國的一份子。」

    「既然你不承認是東國的皇室之人,又何故稱海東青為弟弟?」滄海明月言語犀利,要知道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只是心中討厭海東青將莫離殤強制於東國,非但讓他們夫妻分居兩地,而且此事差點連累了莫離殤連命都沒了,所以說當然沒有好語氣了。

    「弟弟就是弟弟,與東國有什麼關係?就算沒有東國,海東青也是在下的弟弟。」海雲天淡淡地看了眼滄海明月,又緩緩道:「只是聽說明月太子驚才絕艷又是心懷天下,卻沒有想到對妻子的救命恩人不聞不問,卻還有興致在這裡花前月下。」

    滄海明月聽了氣怒不已,森然道:「雖然說海東青救了內子,可是要不是海東青,內子何至於要這般地步?要不是海東青,我與內子正在西秦踏山游水好不逍遙!要不是海東青,內子還在西秦安穩待產身心愉悅!要不是海東青內子又怎麼會差點命喪黃泉?你說,本太子何必要顧忌海東青?」

    「謀奪天下本來就是爾虞我詐,不擇手段!海東青以他一國之君的立場擄來西秦的太子妃並無過錯,何況也不能說是擄來,要不是海東青,你的太子妃當初在鬼見愁的崖下就死了!」

    滄海明月冷冷一笑道:「如此說來,本太子是不是還要謝謝東王的救命之恩?」

    海雲天很淡然地點了點頭,眼微微掠過滄海明月點頭道:「你要這麼認為也不無不可。」

    莫離殤清楚地聽到了滄海明月的磨牙聲。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海雲天倒沒有什麼討厭的情緒。

    「他怎麼樣了?」

    「明月太子妃還記著我弟弟?」海雲天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不滿。

    「能怎麼樣?反正死不了。吃了這麼多的九花玉露丸,還吃了我天山的雪蓮丸,就算想死還有點難度。」滄海明月沒好氣的說道。

    海雲天墨玉般的眸子掃過了滄海明月,不再與他多言,眼突然犀利如刀:「那個毒婦在哪裡?」

    「你是說想殺離兒的老妖婆麼?哼,現在正在本太子手上!」

    滄海明月難得與海雲天保持一致,提到伍太妃恨得咬牙切齒,要不是海東青,這個妖婦就把離兒給殺了。

    「不知道明月太子可否將她交於在下?」

    「不行!」滄海明月斬釘截鐵的回道,他怎麼可能把這個老妖婆交給海雲天呢,他要讓伍太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海雲天倒並不意外,淡淡道:「在下也是要將這毒婦繩之以法,所以還請明月太子將她交給在下處置。」

    滄海明月打量了一番海雲天,突然笑道:「不如這樣,你說說要怎麼處置她,如果你的辦法好,本太子就將這老妖婆交給你。」

    眼波輕輕地閃了閃,海雲天亦笑看著滄海明月,輕道:「不如這樣,你我各自將辦法寫在紙上,看看如何?」

    「好,如此甚妙。」

    如詩連忙拿了兩套筆墨紙硯分攤在兩人面前。

    兩人對望了一眼,這一眼讓莫離殤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她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兩人寫下廖廖數語。

    寫完後,如詩交紙遞給了莫離殤。

    莫離殤看了眼後,臉上露出奇怪之色,看了會海雲天又看了會滄海明月,沉吟不語。

    「離兒…。」

    「太子妃…。」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將滄海明月寫的遞給了海雲天,另一張給了滄海明月。

    只見兩張紙上均寫著:做成人胔拔去舌頭,泡蜂蜜水中,以人參吊氣。

    兩人對望了一眼,然後均顧而言他道:「太子(公子)的字真是人如其名,果然不同凡想。」

    然後滄海明月將手中的紙交給了如詩道:「去吧,就說這是公子的意思。」然後隨手一點,將海雲天手上的紙燒了個乾淨。

    海雲天的唇抽了抽,鬆開了如玉般的指,看著滄海明月寫的字化為灰燼。

    莫離殤暗笑,這兩人都是披著羊皮的狼,看著個個玉樹臨風,仙姿風骨,其實骨子裡陰毒的狠,他們將伍太妃砍去了四肢,放在甕中,又刺聾了伍太妃的耳朵,伍太妃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還泡在蜂蜜裡,蜂蜜是什麼?是招螞蟻的東西,到時伍太妃就會渾身爬滿了螞蟻又癢又痛卻連死都是奢侈,這簡直就是人間煉獄!可是即便這樣她想死也死不了,因為海雲天會天天拿著參片吊著她的一口氣,要讓她天天看著海東青,看著這東國在他們兄弟的掌握下蒸蒸日上。

    他果然很毒,天使的外衣下裝著的是魔鬼的心。

    不過莫離殤不會同情伍太妃,這一切都是伍太妃咎由自取,何況伍太妃還要殺她,滄海明月自然也是極盡所能的折磨伍太妃了。

    想到這裡她溫柔地看向了滄海明月,要說腹黑,她的明月還是比海雲天技高一籌,拿了海雲天的字吩咐下去,把這個惡人讓海雲天當了,雖然海雲天本來就準備這麼做,但是也確實是被滄海明月擺了一道。

    滄海明月見莫離殤眼光灼灼地看著海雲天,頓時醋意又生了,於是嗡聲嗡氣道:「既然海公子坐陣東國了,本太子這就與離兒告辭了。」

    滄海明月是一刻也不想呆在東國了,一來東國讓他不喜,二來,這個海雲天高深莫測又長得這麼俊美,尤其是看向莫離殤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更是讓他十分不舒服,基於這兩個理由,他無論如何要帶莫離殤盡快離開東國。

    「呵呵,明月太子這麼急著是為何?難道還怕本公子虐待你們不成?」

    滄海明月皮笑肉不笑道:「這倒不是,有道是故土難離,內子就要生了,又是西秦的小太子,自然是要回西秦待產的。」

    海雲天淡然一笑:「明月太子此話有理,不過太子妃的身子卻是不堪長途跋涉,難道為了能在故土產子,明月太子連太子妃的身體也不顧了麼?還是說天下傳聞太子寵妻只是個掩人耳目的傳說?」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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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5: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夜涼如水,月上樹梢,銀色的光遍灑大地,將東國的皇宮掩映得如詩如畫,只是這莊嚴秀麗的宮殿是經過了多少人的血洗禮後愈顯其滄桑與華美。

    精美絕倫的琉璃宮燈隱約於月華之下顯得神秘而幽靜。

    莫離殤終究是沒有離開東國,上次沒離開,這次更是不會離開了,因為她還有一個半月就該生產了,滄海明月就算再生氣也不會拿莫離殤的安全開玩笑的。

    海東青也一直沒有醒來,莫離殤給他看過多次,那傷早就好了,身體也無異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有醒來。

    期間在海東青處見過海雲天數次,每次海雲天總是皺著眉頭來,皺著眉頭去,看向莫離殤的目光也是淡而疏離,想必是怪她讓海東青如此傷心欲絕不願醒來。

    不過他總是在她走後,看著她的背影的眼神中掠過一絲複雜。

    「你又去看他了?」滄海明月咬牙切齒,臉色不善。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道:「你這是吃哪門子飛醋?他總是救了我的命,現在一直不醒,我去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有意的,他怕你離開,所以有意不醒,就是為了讓你內疚,為了讓你一直在東國呆著!」

    莫離殤愕了愕,歪著小腦袋道:「你有這個本事讓自己想昏迷就昏迷麼?而且就這麼呆在床上一動不動?」

    滄海明月微微一澀,強辯道:「爺需要這麼做麼?他沒本事搶得到你的心才用這種無聊的把戲,爺只要勾勾指,你就把心給爺了不是麼?」

    「勾勾指?」莫離殤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海東青,眼中的威脅感十足。

    「嗯,勾勾指,當然是你勾勾指,我就屁顛屁顛的跑上來了。」滄海明月不愧為能屈能伸,見莫離殤臉色不對立刻改弦易轍。

    「噗」莫離殤又失笑了,啐道:「堂堂一國太子把自己說得跟個可憐的小狗似的,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嘿嘿,就咱們倆有什麼要不要臉的?」滄海明月涎著臉,走到莫離殤的身邊,手撫著她的肚子柔聲道:「小寶貝,聽到沒有,你娘親欺負你爹,說你爹不要臉!可是,你要想,要不是你爹臉皮厚能娶到你娘麼?所以現在爹交你一招,將來你要是碰到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死纏爛打,再不濟你就先下手為強,吃干抹淨了!」

    莫離殤額頭一陣黑線,用力推開了滄海明月,嗔道:「你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教壞了我的孩子。」

    「是我們的孩子!」滄海明月笑著糾正,又道:「再說了,我教他的都是經驗之談,想當初要不是爺我先下手為強,這麼多的蒼蠅環伺於你,我能抱得美人歸麼?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江山是如此,娶妻也是如此!」

    「海東青不是蒼蠅。」莫離殤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哼,現在就開始幫他說話了,還不是蒼蠅麼?」滄海明月立刻變色,隨即又道:「那個海雲天也不是好東西,心黑的很!你可要小心點,別被他算計了去。」

    看著像個孩子似的滄海明月,莫離殤無語之極,嗔道:「就你把我當個寶,別人哪看得上眼?那海雲天每次見我,彷彿我都欠了他三百兩銀子似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對我有意思了?」

    「就是他這種眼神讓爺不舒服!」滄海明月恨恨道:「他一直被世人稱為淡泊如仙,怎麼會有這種眼神呢?」

    「懶得理你。」莫離殤打了他一個爆栗道:「他再淡泊畢竟他的弟弟因我而昏迷到現在,就算是聖人都不免有些怨懟之氣,何況只是他?」

    「好吧,你說什麼就什麼,反正你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人狡詐著呢,不像外表這麼雲淡風輕!」

    「他再怎麼著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只知道這輩子我的心裡只有你,愛的只有滄海明月!」

    「離兒…。」滄海明月頓時眉開眼笑,一把抱住了她,輕嗅著她的發,溫柔道:「我也愛你。」

    「嗯。」輕應了聲,將自己倚在了他的懷裡,悠悠道:「明月,我後悔了。」

    「後悔什麼?」他的身體一僵,不明所以。

    「我後悔自己的任性,總是想與你比翼齊飛,卻讓咱們分離了數月,更是讓你失去了看著孩子在我肚子裡慢慢長大的樂趣…。」

    「現在還不晚,我還是能看著他在你肚中慢慢長大,不過現在跟個皮球一樣。」大手撩起了她的衣擺,輕輕地撫摸著那溫潤軟綿的肌膚,感覺著她肚中孩子的存在,心中無比滿足。

    「怎麼?你嫌棄我了?」

    「怎麼會?我愛你還來不及呢。」滄海明月失笑道:「我會看著他出生,然後教他治國之道,教他我會的一切,讓他成為第二個驚才絕艷的太子。」

    唇間勾起了輕柔的笑,她美目流盼道:「那他豈不是太累了?」

    「不會的,我也沒覺得累,不是也就這麼過來了?而且咱們的孩子集合咱們兩人的優點,定然是更別聰明。」

    「反正不許對他太嚴厲了,否則我跟你沒完。」

    「嘿嘿,那是,我也捨不得啊,不過我會讓他盡早熟悉政務,快點輔助我父皇。」

    「為何是輔助父皇?」

    「傻瓜,父皇正在壯年,還能治個十幾年國,正好等咱們的孩子十幾歲,接過西秦的重任,這多好?」

    「那你做什麼?」

    「我?」滄海明月展顏一笑,頓時百花失色,他很理直氣壯道:「我自然是帶著你遊山玩水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莫離殤轉過頭看向了他,驚道:「你黑心不黑心?難道孩子還沒生出來你就要算計他麼?」

    「嘿嘿,誰讓他倒霉投胎到咱們家?誰讓咱們家家大業大,必須讓孩子從小鍛煉呢?」他很理所當然的樣子,讓莫離殤無語半日才摸著肚子道:「兒子啊,這都是你爹爹的主意,你長大的不要怪娘狠心啊!畢竟累了一人,幸福了你爹娘,我們會感激你的。」

    「哈哈,離兒,知我心得離兒也。」滄海明月聽了大笑不已。

    「不過,你要教他哪還有時間陪我呢?」

    滄海明月頓時呆了呆道:「對啊,我要教他還是沒有時間陪你了。」

    白了他一眼,纖指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你真笨,你忘了你的師傅了麼?」

    「哈哈,還是你聰明!我怎麼忘了我的師傅了呢!」滄海明月大喜過望,猛得一拍大腿道:「這老頭也輕閒了十幾年了,該收收骨頭了。」

    「不過你師傅神龍不見尾,怎麼才能找到他呢?」

    「這個你放心,等咱們孩子出生辦滿月酒,他一定會來的。而且我只要放出風去,要將我西秦藏了近百年的千里香拿出來普天同慶,這個貪酒的老頭兒定會不要命自投羅網的。」

    「如此甚好,只是怕他吃了拿了不幹活。」莫離殤莞爾一笑。

    「怎麼可能?難道爺是讓人白吃白拿不幹活的人麼?」滄海明月傲然道,不過轉眼間又道:「不過你說得還真有可能,這個老頭兒皮厚著,幹得出白吃白喝不幹活的勾當來!」

    遠在千里之外打坐的老和尚突然全身發冷,抬起慈眉善目的臉看向了天空,但見萬里無雲,星子羅布,天象不見任何異樣,不禁詫異道:「怎麼會突然發冷呢?」

    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又閉上眼打起坐來。

    東國的憶蝶宮裡,莫離殤眼珠狡黠的轉了轉道:「明月你放心,就算你師傅跑了,還有備用的。」

    「誰?」滄海明月也眼睛一亮,雀躍不已。

    「你忘了我乾爹麼?嘿嘿。」

    「哈哈,我怎麼沒想到呢?你乾爹一輩子沒生個兒女,定然有所遺憾,咱們把孩子給他帶,讓他此生無憾了。」

    莫離殤看了他一眼道:「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明明是自己懶倒還成全了別人似的。」

    「嘿嘿,這不是你說讓你乾爹看孩子的麼?」

    「唉,說是這麼說,不過我娘嫁給了乾爹,要是自己生了就沒空幫咱們帶了。」

    「嗯,你說得也是。」滄海明月愣了愣,突然又喜道:「不過還有一人能幫咱們帶!」

    「誰啊?」這次莫離殤也好奇了。

    「哈哈,就是皇祖母啊,她老人家身強力壯的,還不到六十,看個孩子還是很容易的。」

    莫離殤愣了半天,突然一個爆栗甩了過去,罵道:「滄海明月你還是不是人?連六十歲的老人家都不放過?」

    滄海明月不服道:「我師傅都八十了,你不是也沒放過?」

    「呃…。」半晌莫離殤才道:「你師傅是天下第一僧,武功高強,怕什麼的?」

    「我祖母是西秦第一國母,能力卓越,怕什麼的?」

    「……。」

    半晌莫離殤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明月,你說孩子還沒出生,咱們就打著把他送人的主意,會不會太不厚道了?」

    滄海明月想了想摸著莫離殤的肚子道:「兒子,你放心,為了彌補你,我會跟你娘努力造人,一年一個,到時給你生十個弟弟陪你玩!」

    「十個?」莫離殤嚇了一跳,眼睛冒火地盯著滄海明月。他當她是母豬麼?一個生一個,連生十年?

    「噢,對不起我錯了。」滄海明月立刻道歉,見莫離殤的臉由陰轉晴,才悠悠道:「十個太少了,怎麼著還得再生十個小公主,跟你一樣美的。」

    「滄海明月!」莫離殤猛得推開了他,插著腰道:「你把我當母豬麼?」

    「怎麼會?」滄海明月無辜的看著她,笑得如狐狸:「這天下哪有你這麼美的母豬?」

    「去死!」莫離殤抓起了軟榻上的枕頭狠狠地扔向了他。

    「小心點,不要動了胎氣。」滄海明月嚇了一跳,顧不得枕頭打得他一臉的狼狽,急忙扶住了莫離殤。

    「動就動了,你這個無良的爹,估計你兒子也不願意見你。」

    「不是你也答應的麼?要把他生出來給咱們當苦力的麼?你可小心點,咱們未來的幸福全靠他了。」

    滄海明月小心翼翼地扶著莫離殤往裡屋走去,一路走,一路兩人不停的拌著嘴。

    如詩看著他們的背影,唇狠狠地抽了抽,有這樣的爹娘麼?竟然算計起還沒出生的孩子?她為小太子投去了同情的一眼。

    唉,女怕嫁錯郎,男怕投錯胎,這投錯胎的就是說小太子吧?

    海雲天不愧為了皇室子弟,就算是這些年閒雲野鶴在外,朝中居然也滲透了他的勢力,他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瓦解了三大家與伍家的勢力,並將這幾家從此成為東國的歷史,而把他們的兵力也全部囊括在手,真正的收回到了皇家手中。

    這時一直修養在家的老太傅拄著枴杖拿出了先帝的遺旨,證明了海雲天的身份。

    眾人一下嘩然,原來海雲天就是先帝失去的三子。

    更讓大家驚嚇的是海東青最親信的太監李公公拿出了海東青早就擬好的禪位書,字是海東青親筆所寫,並加蓋了玉璽,言簡意駭的讓位於海雲天。

    海雲天的臉瞬間黑了,咬牙切齒的接過了聖旨。

    張君到這時才知道為人作了嫁,但已然為時已晚,就算他鼎盛之時他也不能力敵其餘四家,何況現在已然氣息奄奄的他?於是知時務者為俊傑,一紙告老返鄉的辭呈獻了上去。

    海雲天也算是厚道,當下就准了張君之奏,四大家族與伍家從此湮滅於東國的歷史潮流,而張家是唯一得以善終的。

    海東青始終不醒,國不能一日無君,又值內亂之事,為了避免再次動盪,海雲天不得不宣佈即位。

    十日後,普天同慶,各國使者都會齊聚東國觀東國新君即位大禮。

    這十日,海雲天天天給海東青灌各種名貴中藥,但海東表卻始終不醒,讓海雲天氣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終於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準備即位。

    其間莫離殤去看過海東青一次,但又碰到了海雲天,看著海雲天不痛不癢的眼光裡面帶著各種複雜的氣息,莫離殤想著也不去觸這個霉頭了,索性避而不見了。

    十日轉眼即過,這一日到處張燈結綵,迎接新帝的登基。

    「明月,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不行,你不去我也不去,我不放心你一人在這裡呆著。」

    「你不去怎麼行?你代表的是西秦。」

    「那也不行,雖說海雲天對外宣佈海東青的皇后在此次內亂中身亡,但我怕有些不開眼的對你不利。」

    「這宮裡的妃子死的死,送還的送還,還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會對我不利?就算是對海雲天有心思的女人,也不會把我當作對手的,現在誰都知道我是莫離殤,是你的太子妃而不是離月!」

    「那不行,就是知道你的是我的太子妃也不安全,這不要臉的女人多的是,萬一有人看上了我對你不利怎麼辦?」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啐道:「你真是馬不知臉長,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就算有人暗戀你也不能跑到東國來表愛心吧?」

    滄海明月幽怨的看了眼莫離殤道:「你傷我心了,難道你家的夫君沒有這個魅力麼?」

    「好,你有!」莫離殤知他擔心自己,無論如何是不肯與她再次分離了,遂笑道:「好吧,為了怕你被別的女人覷覦,我決定與你形影不離。」

    「好。」滄海明月大喜,拉著她道:「來,我給你綰髮。」

    「我的頭髮如詩剛綰好,你還綰什麼?」

    「她綰的哪有我綰得好?」滄海明月愣了愣理直氣壯的回道。

    如詩白了他一眼,氣道:「我給小姐綰了十幾年的發,小姐沒有嫌棄過!姑爺你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算會綰個發又怎麼比得上我?」

    「哈哈」莫離殤見如詩發火,不禁取笑滄海明月道:「你得罪她了。」

    滄海明月立刻刀鋒般的眼神掃向了如詩,哪料到他平日裡在莫離殤面前威信全無,連帶如詩也不懼他,反而對著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登時,滄海明月氣得牙癢,感情這個丫環比他的氣還大了?於是委屈道:「離兒,你看你的丫環欺侮我!」

    「撲哧」莫離殤媚眼如絲瞟了他一眼,輕笑道:「你不欺侮人就不錯了,如詩哪敢欺侮你?」

    看著莫離殤這般神情,滄海明月心神一蕩,正想低下頭偷個香,眼尾地瞥到如詩門神般的站在那裡。

    遂抬頭瞪了她一眼道:「沒見我要與你家小姐親熱麼?也不知道避避?」

    「你們親熱了一個晚上了,剛起來還親熱個啥?不怕未老先衰了?」

    「如詩…」不等滄海明月發威,莫離殤先是臉紅了,她羞惱地瞪了眼如詩道:「你胡說些什麼?明兒就把你送給明玉,讓他好好調教你。」

    「小姐!」如詩登時臉紅如彤雲,跺了跺小腳氣呼呼地瞪著莫離殤道:「姑爺欺侮我,你也欺侮我!」

    「哈哈,對,我這就飛鴿傳書讓明玉來收拾你這個臭丫頭!看你還敢對我沒大沒小。」滄海明月大喜,對一這個丫頭他是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受她的冷言冷語,他早就心懷不滿了。這下好了,終於找到能治住這個丫頭的人了。

    兄弟是做什麼用的?就是關鍵時候出賣的!

    看著鏡中的自己,莫離殤不禁唇抽了抽,這就是滄海明月為她綰的發?

    怪不得他要幫她綰髮呢,原來是存的這個心思。

    如果說剛才的莫離殤美若天邊的明月,那麼現在的她就是蒼穹中的一顆星子。

    如果說剛才的莫離殤是冰山上的雪蓮,那麼現在的她就如晨曦過後的一朵小花。

    滄海明月不愧有顛覆人的水平,生生地將莫離殤的絕世容顏打扮成了小家碧玉。

    這就是滄海明月的心思!

    他怕莫離殤的美為天下人所窺視,所以用發將她最美的地方掩蓋起來,可以說怎麼醜化怎麼打扮。可惜莫離殤天生麗質,雖然不再是美得驚心動魄卻又憑添了一份梨花帶雨的嬌美。

    看了一會,滄海明月還是不滿意,認為這樣的危險性還是比較大,於是沉聲道:「手藝不好,我再幫你重綰。」

    「撲哧」莫離殤摁住了他的手,笑道:「你再綰下去,這禮就該結速了。咱們還去不去?」

    他想了想才懊惱道:「好吧,我幫你選衣服。」

    說著跑去找了件白色鑲金繡的衣服拿了過來。

    莫離殤只覺無語問蒼天,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麼小心眼?

    她無奈道:「明月,今日是海雲天登基,你讓我穿白衣不太好吧?」

    「怎麼是白衣?這不是還有金絲線在其中麼?」

    看著那幾不可見的金絲暗紋,莫離殤的唇再次抽了抽,半晌才道:「好吧,就穿這件,今兒個我該一鳴驚人了,相信在眾花叢中我定是那最亮的一抹顏色。」

    「那好吧,換一件。」滄海明月聽了立刻把白衣抽了回去,開玩笑,就是不想讓人多看他的離兒,要是穿了這件衣服出去,那天下人的眼睛不都得看一眼她了?

    想到所有人的眼光都看著她,滄海明月就如吃了三桶醋般的酸。

    莫離殤看著他急急地衝入內室,唇間勾起了笑。還好,他嫉妒心強,否則要說服他不穿白衣還真難。

    這次滄海明月拿件青色的荷紋長裙出來,那樣子簡潔大方而且不失莊重。

    關鍵是這種顏色掉在人堆裡也找不到。

    莫離殤點了點頭道:「這件甚好。」

    「那當然。」滄海明月趾高氣揚地為莫離殤穿起了衣服,心中卻暗惱,沒有機會穿白衣噁心海雲天。

    他們還是去晚了,到了那時禮基本結束了,於是他們就隨著太監去宴會大廳。

    大廳上海雲天高高地坐在主位之上,一身明晃晃的帝服將他襯托得如仙如畫,無論如何,莫離殤仍是不能把他當成了帝王,即使他已經坐在了那個位置。

    琉冕遮過了他如玉的容顏,也遮住了他淡然無波的眼,讓他顯得更是如夢如幻。

    「看什麼?他有爺好看麼?」滄海明月不禁醋意橫飛。

    「呵呵,當然你最好看,我只是看著他坐在那裡怎麼也不像是帝王。」

    「哼,那當然,他哪有爺的氣勢好?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咳咳。」莫離殤忍不住咳道:「他是不像太子,他已經是東王了。還有,這裡就你是太子,千萬不要說這話了,免得別人誤會你。嘻嘻。」

    「你…」滄海明月眼危險地瞇了起來,大手撫住了莫離殤的腰,威脅道:「你敢取笑我?小心今晚爺弄死你!別忘了昨認我可沒有盡興。」

    臉頓時紅得滴血,這個憊賴的男人真是什麼都說得出口!

    「滄海太子真是好大的架子,連東王的登基大禮都能姍姍來遲。」這時殿中傳來不懷好意的聲音。

    聲音清越如泉水激石,彷彿千古梵音,十分好聽。

    卻讓莫離殤身體微微一僵,滄海明月更是全身戾氣充斥。

    「明月,我只愛你,其他的人都是跳樑小丑不足為慮。」感覺到了滄海明月的僵硬,莫離殤將唇湊到他的耳邊輕道。

    滄海明月立刻全身柔軟下來,對著莫離殤溫柔一笑道:「放心,狗咬了我我還咬回去不成?」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恰好讓在座的人都聽到了,於是所有的人臉色各異。

    唯有南宮溪卻笑了出來:「明月太子這話真有趣,你被哪隻狗咬了?咬哪了?」

    佟夜冥立刻眼光犀利,彷彿冰刀般剜向了南宮溪,不明白為何南宮溪會趟這趟渾水!

    南宮溪卻彷彿未知般,只是笑看著滄海明月。

    滄海明月沒好氣道:「南宮皇上很閒麼?最近養了多少個小倌?」

    「咳咳。」南宮溪的笑凝結在臉上,十分哀怨地看向了莫離殤,他也是想幫姐姐出口氣,沒想到滄海明月這麼惡毒,竟然還拿以前捉弄他的事來噁心他。

    莫離殤狠狠地揪了把滄海明月的腰肉,低聲道:「他是我弟弟,你這麼說,誰還敢嫁給他?」

    「誰讓他想看笑話來著?我不捉弄他捉弄誰?」

    滄海明月滿不在乎地扶著莫離殤往前走去。

    海雲天左右各有幾張座位,右邊第一張就是坐著南宮溪,因為南宮溪已然登基,地位高貴。

    而左邊則空著兩張位置,一看就是給滄海明月準備的,因為滄海明月雖然只是太子,但西秦國富民強兵力充沛,自然該是此位,加上雖說滄海明月是太子,其實西秦已然是他說了算,坐在這位置上並無不可。

    其後依次是北國的皇上北宮清,佟夜冥,還有就是西國的太子西門如玉,剩下的是一些不國的皇子。

    對於西門如玉,莫離殤不禁多看了一眼,長得果然與任逍遙肖似。不過任逍遙更多份飄然之氣,這個西門如玉長得俊美倒是俊美,卻多了份陰鷙之息。

    「你又看別的男人了。」滄海明月臉上帶著笑,卻傳音入密給莫離殤,聲音中透著咬牙切齒的酸意。

    莫離殤不禁莞爾,這個男人的佔有慾太強了,她不過是因為西門如玉長得像任逍遙,才多看了幾眼的。

    莫離殤在打量眾人,眾人也亦在打量她,對於她的一切大多數人一直是只聞其聲不見人,而且各家亦有各家的渠道。

    亦知道衝冠一怒為紅顏,佟夜冥與滄海明月對決邊境也是為了她。

    待看到真人時,都還是忍不住驚艷了。

    即使是滄海明月把她往丑裡打扮了,但有道是腹有詩收氣自華,滿腹經綸的她就算是明珠蒙塵,亦散發著讓人無法逼視的光芒。

    更有甚者,看得杯子都落於地上,抽氣聲此起彼伏。

    世間美人千千萬,不及離殤回眸笑。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她沉靜如水,清淡無波,即使是大腹便便,即使是青衣一襲,依然掩蓋不了她絕世的風華…。

    傾國傾城!

    怪不得,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兩國太子為了她爭得頭破血流,十萬精兵等同兒戲!

    如此美人就算是舉國傾家都不為過!

    大昭的莫離殤果然是天下第一美!

    不知情的人只看到了她的容,只有知道她的人者注重她的才。

    她,莫離殤,還有驚世之才!

    滄海明珠嫉妒萬分的看著莫離殤,心中恨恨不已!

    憑什麼?憑什麼莫離殤就這麼站在那裡,都惹得天下注目?憑什麼?憑什麼莫離殤一個大肚子的女人還引天下人驚艷的目光?!

    憑什麼?太子哥哥的眼中只有她?看著滄海明月扶著她小心翼翼坐在軟榻之上時,她更是雙目冒火,要不是莫離殤,太子哥哥捧在手心的就是她!

    佟夜冥此刻似乎忘記了他的口出惡言,只是貪婪地看著莫離殤,彷彿呼吸就要停止,多少個月了,多少日了,多少個時辰了?他已經彷彿過了千年。

    他不怕滄海明月打入大昭,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與滄海明月對決沙場,只要他贏了,他就能將她搶了回來。

    南宮溪好笑地看眼堂下各種神色,不禁搖了搖頭,他們都道莫離殤美,卻不知道她還毒,幸虧他是她的弟弟,否則…。

    想到這裡他身上一陣惡寒。

    海雲天淡淡地瞥了眼眾人,琉冕上的珍珠遮住了他的眼神,讓人不可捉摸。

    「該死的。」滄海明月見整個大廳裡鴉雀無聲,眾人都直直地眼看著莫離殤,頓時勃然大怒,吼道:「難道本太子走錯了地方,走到了靈堂裡麼?這麼靜?」

    頓時把眾人驚醒,抬眼看了看海雲天,見他毫無表情,才放下心來。

    畢竟這個新君一直沉默是金,更是從天而降,眾人對他的瞭解可謂是一窮二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琉冕下的海雲天唇狠狠地抽了抽。

    大廳上的人立刻若無其事的聊了起來。頓時整個大廳裡噪雜無比,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人偷偷地看莫離殤。

    滄海明月更是生氣,冷眼看了看眾人道:「怎麼一會從靈堂變澡堂了?如此之鬧!」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該說話還是不說話。

    「撲哧」南宮溪再也忍不住了,大笑了起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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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5: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開筵。」海雲天面無表情的說了句,解決了這一廳的尷尬。

    「開筵」傳膳公公亦如釋重負地高喊了一聲,這個明月太子不說話則已,一說話連人都要嚇死。

    一群群宮女端著特色佳餚魚貫而入,纖腰輕擺,就算不聞菜香,光看美人也是一道風景。

    這時絲竹聲聲中,身著輕紗美人飄然而至,霓裳飛舞,頓時大殿裡熱鬧起來,驅走了剛才的尷尬。

    觥籌交錯間美酒飄香,衣鬢流光,染一殿的紙醉金迷,演瞬間的太平安樂,正是香風美人看客醉,眼波迷離若盛世。

    「今日真不該讓你來。」滄海明月不假宮人之手,親自給莫離殤布菜,口中還恨恨不已,他恨不得把那些覷覦離兒人的眼睛全挖掉!

    「難道你還永遠把我深藏宮裡不成?眼睛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看不看,你只要知道我的眼裡只有你便是。」

    莫離殤禁不住搖頭失笑,要說以前滄海明月可沒這麼愛吃醋,想是這次她差點失了性命,令他害怕之餘心性也有些變化了。

    再加上原來佟夜冥雖然對她多有糾纏,但她總是不假以辭色,而此次對海東青卻不免有些歉疚之意,倒讓滄海明月有些患得患失了。

    她抬起纖手夾了些滄海明月愛吃的菜遞到了他的碗中,柔聲道:「你也多吃點,這些日子你也瘦了。」

    滄海明月眼睛一亮,撒嬌道:「我要你餵給我吃。」

    臉頓時紅如煮熟的蝦子,她輕嗔了眼滄海明月道:「別胡鬧,這麼多的人看著呢。」

    「怕什麼的?羨慕死他們!」滄海明月滿不在乎嘟著嘴,又涎著臉,拉著莫離殤的小手:「我就是想你餵我嘛,好不好?」

    心中頓時柔情萬丈,以前的滄海明月總是不遺餘力地照顧她,就是她的依靠,何時會作出這種小兒女狀?不過這樣的滄海明月喚醒了她的母性,讓她更加的愛憐不已。

    無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卻真的夾起了菜喂向了他的口中。

    眼裡瞬間彷彿山花開滿,盈滿了幸福的色彩,他含笑咀嚼著,亦夾起了菜送入了莫離殤的口中。

    她先是害羞地微微一讓,見他堅持遂只能笑著承受了。

    兩人這般旁若無人,情濃似火,一時間忘了身在何處,眼裡只有彼此…。

    南宮溪本來還嘲弄地看著兩人親親我我,時間長了,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又是羨慕又嫉妒!

    憑什麼?這個女人是他的姐姐,卻從來沒有餵過他!

    「我也要喂。」他把凳子一拉坐到了她的身邊。

    頓時所有的人都抬起了愕然的眼神,連絲竹之聲也戛然而止,千人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大家同時向滄海明月行起了注目禮,不知道以滄海明月這樣的醋罈子會有什麼驚人的舉措!

    出乎人的意料,滄海明月竟然沒有暴跳如雷,只是陰鷙著眼狠狠的瞪著南宮溪。

    而佟夜冥則是滿面鐵青眼中閃過危險的凶光,西門如玉則看好戲般看著唇間勾起玩味的笑,海雲天亦是眉輕輕地挑了挑,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光芒。

    唯有始作俑者旁若無人,翹著二郎腿,舔著臉等著。

    莫離殤又好氣又好笑,但想到這個弟弟從小分離,自然心中疼愛,遂輕聲問道:「你愛吃什麼菜?」

    南宮溪嫌棄地看了眼菜,才拽得二五八萬似的道:「這裡的菜沒啥好吃的,不過只要你喂的,我什麼都吃!」

    聲音雖小卻足以讓所有人的聽到,大家更是驚愕於這一幕,尤其是清冷的莫離殤竟然會不拒絕,旁邊還有雙眼冒火卻無可奈何的滄海明月。

    只見莫離殤莞爾地一笑,夾起了一個蝦子欲送到南宮溪的口中。

    眼見著就要沾上南宮溪治艷無比的唇,橫空一顆青菜塞入了他的唇間。

    滄海明月涼涼道:「你燒得神智不清了,不能吃葷,還是吃點青菜敗敗火吧。」

    「呸!」南宮溪氣呼呼地吐出了青菜,怒吼道:「滄海明月你什麼意思?」

    冷眼瞥了瞥南宮溪,滄海明月無所顧忌道:「沒什麼意思,本宮的太子妃只能喂本宮,你這小子哪涼快哪呆著去!」

    臉上的顏色變了又變,南宮溪氣極而笑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就感覺這裡涼快了,就呆這裡了!離姐姐,你不會介意的是吧?」

    說完眼巴巴地看著莫離殤就如一隻可憐沒有人要的小狗。

    莫離殤被他姐姐一叫,登時心中柔軟到極致,含笑著點頭答應了。

    滄海明月登時又氣又急,他鄙夷地看了南宮溪一眼,斥道:「瞧你的樣子,還一國之君呢?像什麼樣子?」

    「彼此彼此。」南宮溪皮笑肉不笑道。

    滄海明月氣結,要是別人他早就一掌飛過去了,可是這是離兒的親弟弟,如果他要動了南宮溪,估計離兒不會原諒他,於是氣得手緊緊地握著,青筋直冒。

    南宮溪就是吃準了他一點,就是老神在在一副神氣活現地看著他,隨後還好死不死的對著莫離殤道:「離姐姐,最近我瘦了,想吃蝦子補補。」

    莫離殤心念一動,又夾起了蝦子。

    「不准餵他!」滄海明月把頭湊到了蝦子邊一口吃下道:「我也瘦了,要補補。」

    「滄海明月你要不要臉,居然搶東西吃!你們西秦窮得連太子都養不起了麼?要是這樣不如把離姐姐送到我南國養吧,免得你連太子妃也養不起!」

    「你說什麼?」滄海明月勃然大怒,騰地站了起來,莫離殤可是他的死穴,誰要敢把離兒從他身邊搶走,那他就跟誰急!

    「字面上的意思你聽不懂麼?」

    兩人你來我往,大殿上又是一片寂靜,都怪異地看著這兩人如鬥雞般的鬥,心中暗歎,果然是紅顏禍水,先是大昭的太子,現在連南國的皇上都被莫離殤迷住了,貌似這南宮溪比莫離殤還小吧…。

    一時間各種心思都湧了上來,有算計,有看戲,有不齒,有嫉妒,有……。

    「好,你們別吵了!」莫離殤瞪了他們兩一眼,這兩個一個是君王,一個是未來的君王,居然跟兩個搶糖吃的小孩似的,在這種場合肆無忌憚的吵了起來,真是丟人。

    於是冷著眼看向了南宮溪道:「你要坐在這裡?不改變主意?」

    南宮溪又靠近了莫離殤些道:「自然。」

    莫離殤隨即又看向了滄海明月道:「你看來也願意坐在這裡了?」

    「那是當然。」滄海明月摟著莫離殤的腰,示威似得看了眼南宮溪,惹南宮溪不屑一瞥亦伸手抓住了莫離殤的小手。

    「好,那你們坐在這裡吧,我坐對面南宮溪剛才坐的位置去。」莫離殤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從南宮溪的手中掙脫出來,旁若無人往對面走去。

    這時早有太監拿了把凳子放在南宮溪的位置上,莫離殤從容地坐了下去,自顧自慢慢地吃了起來。

    滄海明月與南宮溪頓時傻了眼坐在那裡,突然互相瞪視了一番,然後各自扭頭倒了杯酒狠狠地喝了起來,那樣子哪是喝酒,倒像是對待仇人般咬牙切齒。

    「哈哈,沒想到今日倒看到南宮皇上與明月太子的真性情了。」海雲天眼輕閃了閃,笑著打起圓場。

    「閉嘴!」滄海明月與南宮溪難得一致對海雲天同時吼道。

    海雲天愕然,摸了摸鼻子,曬然一笑,看樣子竟然並不介意。

    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今日是海雲天登基之日,這兩人在此鬧得不可開交也就罷了,居然還敢這麼直斥海雲天,真是匪夷所思!更讓人奇怪的是海雲天竟然不惱不怒,淡然一笑,這簡直讓人心驚膽戰!海雲天要麼是一個草包,被人欺到頭上而無力反抗,要麼就是深不可測,城府極深。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暗中戒備,因為這個海雲天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草包!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人該是一個多麼強大的敵人啊!

    而滄海明珠則是妒嫉得快瘋了,滿目怨毒地盯著莫離殤。

    為什麼?為什麼這天下所有的好男人都愛上莫離殤了?西國的皇子任逍遙,西秦的太子滄海明月,大昭的太子佟夜冥,據她所知北國的北宮清也對她有些意思,現在連南國的皇上都為了她不顧形象於大殿,而這個東王雖然目無表情,但莫離殤在東國住了這麼久,定然與這個東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否則不會這麼縱容於她的!

    瞬間滄海明珠的心被仇恨所充斥,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憑什麼莫離殤成為天之驕子,為這麼多驚才絕艷的人愛戀,而她明明是一國公主卻被下流的人所污辱,現在更是要看著佟夜冥的臉色過日子?

    她這裡恨著怨著怒著,就聽到太監總管高喊道:「下面是我東國的嫡小姐為我皇登基獻藝。」

    所謂獻藝其實另有一層含義,新皇登基尚無後宮,借此機會讓所有的大家閨秀露個臉,要是入了新皇的眼,那麼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莫離殤對這些不感冒,對於後宮的女人她更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懶得費那個心思,於是只顧自慢慢地吃著。滄海明月越想越氣,對著南宮溪威脅道:「不要跟著我,否則要你好看!」

    「你以為我想跟著你麼?要不是你跟著我姐姐像個哈巴狗似的甩也甩不了,我還嫌你礙眼呢!」

    「嘿嘿,你想當也當不上呢!」滄海明月先是氣怒,隨即陰陰的諷刺了句,不再理南宮溪走向了莫離殤的身邊。

    「離兒,我怕你一人坐著孤單來陪你了。」他諂媚地笑。

    「兩人不吵了?」莫離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怎麼能跟他吵,他一個小屁孩……」滄海明月似乎忘了剛才與南宮溪鬥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大言不慚的道。

    莫離殤無語的抽了抽唇,夾了些菜給他沒好氣道:「他還是孩子,你跟他置氣,真是好風度。」

    「嘿嘿,誰跟他置氣來著?只是看不慣他粘著你。」滄海明月樂得不能自己,心想,離兒還是對他好,這不還給他夾菜呢。

    南宮溪看得眼中冒火也想湊過去,但想到剛才莫離殤投過來的淡淡警告的一瞥,遂只能臊眉耷眼的自斟自飲起來。

    一時間殿內似乎又恢復了歌舞笙平的樣子。

    但這一切彷彿與滄海明月與莫離殤無關,兩人就這麼互相餵著吃著,旁若無人到極點。

    終於滄海明珠看不過去了,她騰地站了起來。

    把正在彈著古箏的侍郎小姐嚇了一跳,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音。

    頓時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滄海明珠。

    「明珠,你做什麼?」佟夜冥眉輕皺了皺淡淡地問道。

    滄海明珠恨恨地瞪了眼親親我我的滄海明月與莫離殤,深吸了口氣,鄙夷道:「這種靡靡之音有什麼好聽的,聽得本宮要睡著了。」

    「放肆,明珠,這是東國,不是大昭!」佟夜冥輕叱了聲,對著眾人點了點頭道:「明珠被本宮寵壞了,大家見諒。」

    轉頭對滄海明珠道:「還不坐回來?」

    滄海明珠眼珠一轉卻笑道:「太子,這本來就是很無聊嘛,不如咱們來個新鮮的。」

    「胡鬧」佟夜冥雖然是斥責的語氣,卻讓人聽不到一絲的不愉。

    海雲天幽深的眸子輕閃了閃,極其平靜道:「不知道冥太子妃有什麼高見?」

    聲音無波,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來,但就這麼淡而無波的音質,竟然讓眾人心頭一凜,卻是讓人對海雲天起了戒備之心。

    莫離殤心中冷笑,這個滄海明珠估計又是衝她來的,佟夜冥與她是一唱一和,倒是演得聲情並茂。

    「我家皇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起這些粗淺才藝可謂是天鑲之別,今日不如我與皇嫂來個鬥藝表演,也算為東王登基之喜獻上份與眾不同的賀禮。」

    「你家皇嫂?可是孤王今日只見冥太子帶著你而來,並未見到你皇嫂啊。」

    「東王忘了本宮可是西秦的公主,這皇嫂自然是指明月太子妃了。」

    海雲天眼微閃,語氣中帶著幾不可聞的譏嘲:「孤王倒忘了大昭的太子妃還是西秦的公主。」

    言下之意卻是暗諷滄海明珠居然幫著別人要丟西秦的臉。

    滄海明月臉色一變,冷眼掃向了滄海明珠,寒聲道:「離兒身懷六甲,沒空陪你玩這種無聊遊戲。」

    「太子哥哥,皇嫂在這東國也住了些日子了,眼下東王登基之喜,怎麼著也得意思一下不是麼?何況只不過是表演一下,又不是衝鋒陷陣,太子哥哥又何必這麼緊張呢?」

    「離兒與我才來數日何來叨嘮之說?你越來越胡鬧了,難道嫁到大昭後完全忘了禮儀了麼?」

    莫離殤被困在東國數月只有數人知道,斷不能傳了出去,否則對莫離殤的清譽有損。沒想到滄海明珠卻如此惡毒,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出來,一時間大家都疑慮的互望了數眼。

    不過聽到滄海明月語氣中竟然意有所指,指責本來知書達禮的滄海明珠到了大昭卻變得不知禮儀,頓時又心懷不軌的打量起滄海明月與佟夜冥來。

    這時聽佟夜冥道:「明月太子這是何意?本宮的太子妃天真爛漫童心未泯難道也是不知禮數麼?」

    「哼,是童心未泯還是居心叵測別人不知道,你佟太子會不知道麼?」滄海明月臉色更沉了。

    滄海明珠不等佟夜冥回答,搶先道:「皇嫂一直被傳聞智謀無雙,十八灣上不費一兵一卒盡殲南國七萬兵馬,而山海關時,更是略施小計,斷了東國三萬將士性命,如此之才難道還怕區區挑戰麼?」

    她表面上字字句句是為莫離殤歌功頌德,暗中卻是對東國與南國兩國極盡諷刺。諷刺兩國在莫離殤的計謀之下損兵折將後,居然還將莫離殤待為上賓,而南宮溪更是離譜,竟然不計舊仇似乎還對莫離殤有著非同一般的情意。

    而另一方面卻是將他人的思路引到歪裡去,譏嘲莫離殤用美色引誘了兩國國君忘了國仇,言裡言外意指莫離殤人皆可夫。

    此番用意不可謂不毒!

    滄海明月勃然大怒,斥道:「鬥什麼鬥?你忘了你上次在大昭被離兒敗得落花流水了麼?居然還有臉說鬥藝之事」

    滄海明珠頓時美目緊縮,對莫離殤更是惱恨:「太子哥哥,上次只是談機論謀,此次比得是琴棋書畫,與上次有什麼關係?太子哥哥這麼左推右擋的,難道太子妃空有其表,實則是個除了會些粗淺計謀的無知婦人麼?」

    「她會輸給你?你做夢吧!本宮不過是怕你丟了人,以後在諸國抬不起頭來!」

    「哈哈。」佟夜冥突然笑了起來:「明月太子這是怎麼了?不過是兩個女人之間玩笑罷了,你倒這般認真起來?要說離兒也曾被傳是我大昭的才女,本宮卻從未見過她有何才藝,如此被明珠提及倒讓本宮不免起了好奇之心。相信大家也都欲一觀明月太子妃的才能吧?啊?」

    說完墨玉般的眸子轉向了四周,頓時有好事之人附和起他來。

    「是啊,太子哥哥,今日裡不過是東王登基的大喜之日,我也是借花獻佛欲給此盛典多些色彩罷了,太子哥哥何必這般推捼?難道皇嫂真是名不符實?如果是這樣我就不勉為其難了,只是為太子哥哥有些可惜,你這般驚才絕艷,艷驚各國的人竟然娶了個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的人,真是讓人扼腕不已。」

    「離兒的好是你們這般凡夫俗子能見的麼?冷暖我自知不勞你們費心!」滄海明月冷冷一笑,那冰眸子掃過眾人,彷彿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冥太子妃,既然明月太子妃不願意,你還是別強人所難了。」海雲天見滄海明珠抓著莫離殤不放,心中不愉,不過臉上卻溫和的笑著,語氣也是輕如綿雲,倒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心向著誰。

    滄海明珠臉一白,心中更恨,雖然海雲天語氣溫和卻是綿裡藏針,別人也許不以為意,可她卻實在無法接受,頓時對莫離殤更恨之入骨。

    遂也不顧及地撕破臉皮道:「莫離殤,你就一直躲在我太子哥哥的羽翼下了麼?你這般當縮頭烏龜怎麼佩得上我太子哥哥?」

    滄海明月大怒,斥道:「混帳東西!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的!英雄配美人,寶馬佩好鞍,本宮可曾說過你與冥太子配不配?你卻在這裡胡言亂語,簡直丟人!」

    此話一出,滄海明珠頓時臉色通紅,她自然認為是滄海明月諷刺於她配不上佟夜冥,而佟夜冥的臉色更黑了,西秦送了個滄海明珠這個破鞋給他,卻說跟他相配,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赤裸裸的蔑視麼?

    莫離殤將小手搭上了滄海明月的手,以免他過份的激動,眼驟然變冷。

    要說鬥藝這種無聊的舉措她是絕不會理會的,可是滄海明珠口口聲聲配不配得上滄海明月,讓她不禁生氣。

    她可以不在乎天下人說她,草包也好,笨蛋也罷,可是卻不能容忍天下人說滄海明月,嘲諷他娶了個一無所長的女人。

    所以這次鬥藝她接下了!

    「哼,冥太子真是會調教人,本來西秦好好的一個公主怎麼到了大昭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明月太子妃已然身懷六甲,冥太子妃居然若瞎了眼般看不清,還好意思舔著臉來要求什麼比試!這可是大昭的德行?喜歡趁人之威?」

    南宮溪俊美的臉上一片寒霜,如刀般的眼神刺向了佟夜冥。

    佟夜冥卻假裝未曾聽到,白玉般的手執起酒杯輕抿了口,墨睫輕閃間掩住了眼中的殺意。

    滄海明珠卻叫道:「南宮皇上,本宮雖是大昭的太子妃亦是西秦的公主,與自己家的嫂嫂鬥個藝活躍一下氣氛與你南國又有什麼干係?是什麼讓你這麼緊張我皇嫂?難道南宮皇上與我嫂嫂也交情非淺?」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聯繫到剛才南宮溪與莫離殤之間的暖昧互動,眼光頓時變得有色。

    南宮溪氣得猛一拍桌子,就要發威。

    這時莫離殤清脆如泉水般的聲音帶著九天玄冰的冷寒響遍了整個大殿:「夠了!」

    清冷的聲音彷彿冰雪般揮灑到了大殿之中,讓眾人不禁有些寒冷。

    這裡的人都是天之驕子,更有些人是久在上位的,居然被莫離殤這兩個字打了個激稜。

    佟夜冥亦抬起了頭,目光深誨地看著莫離殤,不眨不眨,冰冷漸漸化去,取而代之的是岩漿般的火熱。

    離兒,不要怪我,不是我不通人情,實在是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引起你的注意,我已然失去了你,那麼讓你恨我,我也甘之如飴,只要你的眼裡還有我的存在!

    他貪婪地看著莫離殤,卻不料莫離殤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讓他黯然神傷,卻始終不捨得將眼神離開。

    滄海明珠則冷眼看著佟夜冥的表情,她與佟夜冥各取所需,雖然沒有感情,可是看到自己的夫君對別的女人這般失魂落魄,無疑是當眾打了她的臉,讓她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你想比什麼?」滄海明珠眼睛彷彿刀般剜著莫離殤,看著莫離殤雲淡風輕的樣子,她就恨不得上去撕破了莫離殤的臉!

    憑什麼莫離殤這般冷清彷彿事不關已,而她卻似跳樑小丑般在這裡左蹦右跳?

    「隨便!」又是簡潔明瞭的兩個字,卻驚了四座。

    雖然僅僅兩字卻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莫離殤亦是驚才絕艷,她能這般鎮定自若地吐出這兩字就說明根本沒有把滄海明珠看在眼裡。

    滄海明珠此次咄咄逼人,雖然不為眾人所喜,可是她卻亦是名揚四海的,是天下公認的美女加才女!至今未能找到出其左右的人!

    頓時本來準備看好戲的人都不免雀躍起來,眼光灼灼。

    「隨便?」滄海明珠愣了愣後頓時笑了起來,這真是天助她也!她從小就被世人稱為天才,尤其是在琴棋書畫方面,更是另多少男子都汗顏,甚至是當今的畫聖凌雲都讚她假以時日必成大家!可以說除了畫壇三仙無人能及!畫聖,畫魂,她都認識,難不成莫離殤會是畫仙?

    想到這裡,滄海明珠得意地笑了。

    「你身懷六甲,本宮不能欺負了你,自然比些咱們女兒家的東西,你說如何?」

    「可以。」莫離殤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斬釘截鐵道。

    永遠是兩個字的回答,卻包含了多少的自信,卻又掩藏了多少的蔑視!

    滄海明珠更是心頭怒極,她喊道:「好,咱們就三局兩勝,第一局比琴!」

    「等等。」

    聽到莫離殤的聲音,滄海明珠猛得看向了她,譏嘲道:「怎麼?皇嫂可是怕了?」

    「怕?」莫離殤冷眸閃過張揚自信的光芒,輕道:「我莫離殤自生出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只是問一下冥太子妃,是不是比完琴還得比棋,書法,畫?」

    「這個自然,當然你也得有機會才成!」

    言下之意是如果莫離殤連輸兩局,那麼後兩局就不用比了。

    莫離殤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聽說冥太子妃在琴棋書畫上彼有造詣,如果只比兩局,怕是別人看不到後面兩項才藝了,不如四項同時比吧!」

    「什麼?」滄海明珠一時沒聽明白,等想明白了,才發現她居然被莫離殤嘲笑了,赤裸裸地諷刺了!

    莫離殤分明是說她滄海明珠連兩局都過不了關!

    登時她怒火攻心,銀牙咬碎道:「如此就不要怪本宮不給你留情面了,希望你不要輸得太慘丟了西秦的臉,丟了太子哥哥的臉!」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莫離殤面如表情,只淡淡一句,就把滄海明珠氣得一佛升天了。

    南宮溪此時卻唯恐天下不亂道:「哈哈,明月太子妃真是妙人兒,果然是人如其名,聰慧可人,朕拭目以待明月太子妃絕世之才。不過既然鬥藝不能沒有賭注,朕拿臨陽城賭明月太子妃勝!」

    此言一出,頓時再次全殿寂靜,除了吸氣聲不聞任何聲音,眾人都看怪物般看著南宮溪,都想,這人是不是瘋了,人家鬥藝,他居然拿南國的江山來當賭注!

    連一直平靜的莫離殤也忍不住唇抽了抽,弟弟啊,你就這麼信任你姐姐?要是輸了的話,你去哭去吧,這臨陽城可是南國的天哲,失了的話,就等於南國七十二城,失了十個城。

    滄海明月則氣憤不已地瞪了眼南宮溪,這個臭小子偏要與他作對麼?竟然搶在他的前面對離兒示好!難道他就沒有城麼?

    海雲天則彷彿並不意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佟夜冥眼陡然變得深邃,鋒利的目光打量著南宮溪,又掃向了莫離殤,試圖從兩人之間找出一絲一縷的牽連來。

    唯有始作俑者最是得意,如無事人般翹著二郎腿,毫無國君的形象,大喊道:「來啊,大家下注啊!多好的機會啊,不費吹灰之力,不損一兵一卒就能得到他國的城池,心動不如行動啊,大家快下注啊!」

    莫離殤好笑地看著他這般賭徒的痞樣,柔聲道:「多謝南宮皇上的支持,但這臨陽城太過於貴重了,還請南宮皇上收回剛才的話。」

    「明月太子妃,君子一言四馬難追,何況朕還是皇上更是金口玉言,豈有收回之理?朕知道太子妃驚才絕艷,更是世上女子無法忘其項背之人,朕對太子妃信心十足,相信太子妃定不會讓朕失望的。」

    南宮溪此番話將莫離殤更是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從側面狠狠地打擊了滄海明珠,而最終的目的就是逼著佟夜冥出手。

    連與西秦非親非故的南國都能一城之賭注而賭莫離殤贏,難道叫得最凶的大昭反而不聲不響麼?

    此次就算是佟夜冥不想賭城也得賭了。

    果然佟夜冥臉色一凜,瞇著眼看向了南宮溪,眼中凶戾輕閃,而南宮溪卻自已給自己倒了杯酒,示威似得對著佟夜冥舉了舉,然後仰頭喝下。

    那姿態是極其優雅,那翡翠的杯,白玉的手,讓所有的小姐們都看得心潮澎湃,不知道這雙手撫在自己身上該是如何的銷魂。

    相對於這些千金小姐想的,在坐的各國皇子們卻是思慮萬千,在南宮溪與佟夜冥火藥味之間尋找著契機。

    良久,聽到佟夜冥清冷的聲音:「本宮亦用千年靈芝賭本宮太子妃勝。」

    「切。」南宮溪不禁笑出聲來,譏嘲道:「都說佟太子善於理財,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竟然拿一顆千年的靈芝與朕的臨陽城賭,真是好算盤啊,佩服,佩服。」

    南宮溪口中佩服佩服,眼中卻全是不屑之色。

    這時滄海明月亦道:「本宮亦拿西秦的山海關賭離兒勝!」

    頓時噓聲四起,全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滄海明月,連南宮溪也不禁變了色。

    滄海明珠卻面如死灰的倒退了數步,悲淒道:「太子哥哥,你瘋了麼?山海關一開,等於將西秦的國門打開了,任何人就可以長驅直入西秦的大都!只需要半月,西秦就會失去半壁江山!你就這麼相信她麼?難道你以為我會為了西秦而讓她麼?」

    南宮溪也沉著臉道:「明月太子,冥太子一顆靈芝連跟朕臨陽城比就已然佔了天大的便宜,何需用你西秦的山海關?」

    滄海明月只作沒聽見,拉著莫離殤的手,溫柔地笑道:「如若不是離兒不肯,本宮就是拿西秦當賭注又何妨?本宮相信離兒,這天下找不出比離兒更有才能的女人。」

    一席話說得滄海明珠心如刀割,慘白不已,這已然不關才藝,而是心!原來滄海明月為了莫離殤連西秦都可以不要!

    這時她惡向膽邊生,好,既然滄海明月這般看重莫離殤,那麼今日她就要將南國的十座城池,西秦半壁江山都贏在手中,讓那些無視她的人都下地獄去吧!

    南宮溪也為滄海明月這樣的愛所折服,心中對他好感又升,轉眼看向佟夜冥時,卻惡聲惡氣道:「明月太子是為了愛人可以傾其所有,可惜啊,冥太子卻對自己的妃子不是太信任…噢,不能這麼說,也許這就是冥太子拋磚引玉的計策!想用一顆破草換西秦的半壁江山與朕的臨陽城!果然是好計謀啊,都說明月太子驚才絕艷,沒想到冥太子也是算無遺漏啊!佩服!」

    這時所有的人亦帶著有色的眼光看向了佟夜冥,不禁想,為何滄海明珠這般咄咄逼人的要與自己的親嫂比才藝,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吞了西秦的江山。

    頓時對滄海明珠也鄙夷起來,雖然說是嫁出去的女兒沷出去的水,可是沒有這麼幫著他國算計自己國家的人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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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5: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滄海明珠被看得一陣狼狽,她明明只是想讓莫離殤出醜,怎麼被南宮溪這一番說得好像她與佟夜冥暗中商量算計西秦的國土了?她又不是先知,怎麼會知道南宮溪會拿臨陽城賭,滄海明月會拿山海關賭!

    她正待準備開口,聽到北宮清清雅無比的聲音流響在諾大的大殿:「朕代青北國也拿襄陽城賭明月太子妃勝!」

    頓時眾人眼睛都直了,不明白怎麼這幫平日裡惜土如金的君王一下子這麼瘋狂!

    明月太子還好說,畢竟他與莫離殤夫妻一體,不拿出驚世賭注說不過去。

    而南國的南宮溪雖然少年登基也是極為厲害的人,可是他與明月太子妃之間似乎隱隱流轉著讓人不可捉摸的關係,要說能拿城來賭也算勉強能讓人能接受。

    可是北國的北宮清此番言語卻讓人大跌眼鏡了,這個莫離殤怎麼與北宮清聯繫上了?還似乎關係不錯?不然北宮清不能拿以城相賭來支持她!

    正在眾人驚疑之間,卻聽到一直沉默不語的西門如玉撲哧一笑道:「本太子最好賭錢了,現在竟然有這麼驚天大注可以賭,那麼本太子也賭一下,拿什麼賭呢…。」

    他拿起了扇子高雅無比的扇了扇,一對桃花眼卻瞧向了莫離殤,上下打量著,充滿了好奇與怪異。

    滄海明月頓時醋意頓生,狠狠地捏了捏莫離殤的小手,將唇湊到了她的耳邊咬牙切齒道:「北宮清拿城賭還情有可原,可是你與西門如玉都不認識,他怎麼也要拿城賭?你是什麼時候跟他勾搭上的?」

    小手狠狠地揪了把滄海明月的腰肉,疼得他差點尖叫出來,連忙討饒道:「離兒鬆手,疼死為夫了。」

    「你還知道疼麼?竟然胡說八道我勾引西門如玉?」莫離殤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啐道:「你都說了我從來不認識他,怎麼勾搭他?何況他也沒說要賭我贏啊?你怎麼可能說他拿城賭我?也許他是看上滄海明珠了會賭滄海明珠贏呢!」

    「不可能。」滄海明月想都不想的搖頭道:「看著他賊眉鼠眼的樣子就知道他對你心懷不軌!」

    「那也跟我沒半毛錢的關係!」莫離殤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這時只聽西門如玉輕聲道:「既然大家都賭城,不如本太子拿西國的晉城賭吧。」

    說完又拿著扇子裝模作樣的扇了扇,眾人立刻見鬼似的看著他。

    他立刻如驕傲的孔雀般昂起了頭。

    滄海明月又是一陣看不慣,從鼻中哼出不屑道:「大冬天的拿個扇子裝風雅,也不怕扇出個半邊癱來!」

    他的聲音不高也不低,卻足以讓有武功的人聽到,果然大家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西門如玉,想到滄海明月的話,不禁臉色怪異。

    而西站如玉則唇角狠狠地抽了抽,拿扇子的手頓了頓,才輕咳了聲,繼續旁若無人的扇了起來。

    滄海明珠聽了倒是很高興,心想這可是得罪了西門如玉,如果西門如玉拿城賭她贏,那麼她也有面子不是?

    於是笑著問西門如玉道:「不知道西門太子賭誰贏?」

    西門如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滄海明珠,聲如小提琴般的優雅輕揚,唇間的笑亦勾人心魄:「不知道冥太子妃認為本宮該賭誰贏呢?」

    「自然是本太子妃能贏!」滄海明珠一臉高傲地看了眼莫離殤。

    誰知道莫離殤根本不看她一眼,仍是臉色淡然在玩弄中小酒盅,那小酒盅雖然裝滿了酒,在她五個指尖如陀螺般的翻飛著,卻沒有一滴酒灑了出來。

    「撲哧」西門如玉邪魅的眼笑得連笑紋都數不清了,他玩味地看著莫離殤道:「不知道明月太子妃是不是能給本宮一個建議呢?」

    莫離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雲般飄過,根本不帶停留,直接給他一個無視。

    西門如玉愕在當場,沒想到他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他雖然比不上滄海明月這般神仙之姿,卻也是貌比潘安,沒想到莫離殤的眼神連停留都沒停留就一滑而過了。

    眾人皆好笑地看著他,但卻都不敢笑出聲來。這個西門如玉雖然看似放蕩不羈卻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而且手段狠辣,不是好相與的。

    西門如玉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

    滄海明珠更是興奮了,這可是莫離殤把西門如玉推給她的,於是高興道:「西門太子想好了賭誰勝麼?」

    西門如玉眼瞇了瞇,一縷陰謀的眼神掠過了滄海明珠,笑道:「連佟太子都只敢以千年靈芝賭佟太子妃勝,想來是中氣不足,本宮向來不作虧本的生意,自然是賭明月太子妃勝了。」

    頓時笑容凝結在滄海明珠的臉上,轉而變得鐵青,眼中冒火,瞪著西門如玉。

    這真是欺人太甚了!他要是一開始說賭莫離殤勝,那麼她還沒有這麼尷尬。可是偏偏做作了半天,還逗弄了她半天,才說賭莫離殤勝,這不是赤裸的蔑視麼?

    佟夜冥也眼如刀鋒的看向了西門如玉,眉微微地皺了起來,他有種錯覺,感覺西門如玉是有意的,有意要丟大昭的臉,而且帶著挑釁的意味。

    「哈哈,沒想到南國,西國,北國,西秦都賭明月太子妃勝,那今日是朕登基之日,值此喜慶之際,朕也錦上添花一番,將朕臨西秦的汾陽城賭明月太子妃勝!」

    頓時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這是什麼狀況?簡直是千古奇聞,聞所未聞!

    這些個君王太子都瘋了麼?都迫不及待地把國土送給別人?難道他們就這麼相信明月太子妃麼?要是明月太子妃輸了,那等於將一個泱泱大國送給了大昭,那麼大昭將是此大陸版圖最為龐大的國家了!

    連佟夜冥都眼瞇了起來,眼光灼灼地看向了滄海明珠,如果說他一開始根本不在意滄海明珠出醜,只是為了引起莫離殤注意,只是為了多看一會莫離殤,只是為了能與莫離殤多相處一會時間,那麼現在他的想法有些改變了,他想的更多,要的更多!他要滄海明珠必勝,這些城池就是大昭的了,那麼以他現有的加上這些,天下歸一何愁不成?到那時,莫離殤還能不乖乖成為他的女人?

    滄海明珠氣得快瘋了,她沒想到一個大肚婆竟然引這麼多天之驕子的覷覦!莫離殤到底是怎麼勾搭上這些君王太子的?她越想越氣,臉上白了又白,卻笑得嫵媚,紅唇輕啟道:「沒想到眾位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把國土送給本宮,那麼本宮受之不恭了。」

    「哈哈哈,冥太子妃真是大言不慚,難道這也是冥太子調教出來的麼?」南宮溪語氣中極盡諷刺之意,眼中更是冰寒無比:「冥太子妃倒是口氣大,竟然肖想數國的國土!你也不怕噎死!再說了你大昭拿了一顆千年靈芝出來作賭注,到時輸了如何分給各國呢?難道是熬成湯讓大家喝一口麼?」

    眾人頓時笑了出來,這些人哪個沒喝過靈芝湯?沒有千年的,百年還是容易得到的?

    滄海明珠也臉色不善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佟夜冥。

    佟夜冥淡淡道:「剛才本太子也說了千年靈芝,大家竟然誤會了本太子拿一顆千年靈芝出來,其實本太子所說是拿產千年靈芝的靈芝山作賭注。如此相信大家不會有意見了吧?如果明珠輸了,眾位可以隨時去挖,不過能不能挖到千年的各憑本事了。」

    「切,佟太子真是會算計,一個破山頭值得我們各國去挖麼?」南宮溪不屑的哼出了聲。

    佟夜冥的眼色更冷了。

    雖然說是個山,但那裡盛產各種珍稀草藥,尤其是靈芝為多,如用金錢來衡量的話可以說也不亞於一個城池,所以南宮溪這麼有意貶低此山,讓佟夜冥心頭火起,但他卻實在無話可說,雖然說用金錢來說差不多一個城池,但畢竟不是城池,所以這麼啞巴虧,他只能認了。

    這時西門如玉哈哈大笑道:「那太好,想來南國富裕看不上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既然南宮皇上看不上,本宮倒是喜歡得緊,本宮自幼身體不好,天天把珍貴草藥當飯吃,這個賭注甚合本宮之意。」

    南宮溪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得美,就算不值錢也不能白送給你!朕要送也會送給明月太子妃,跟你有半毛錢關係麼?」

    「嘿嘿。」西門如玉不羞不惱,笑著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莫離殤,意味不明。

    兩人你一言我一言,把靈芝山說得一錢不值,佟夜冥的臉色更是如鐵銹般的黑沉。

    「既然這樣,還是開始比吧,囉嗦了半天有什麼用?」滄海明珠聽他們口口聲聲都是莫離殤亦是滿腔憤怒不可發洩!

    憑什麼這幫有眼無珠的人這麼相信莫離殤!今日她就要用事實告訴大家,誰才是天下第一才女!

    她要讓滄海明月後悔,要讓佟夜冥後悔,要讓這些看不起她的人後悔!

    「莫離殤,就按你說的琴棋書畫一起比,你要怎麼比?」她心中有恨,再也無所顧忌直呼莫離殤的名字。

    滄海明月眼陡然變冷, 如狼般狠狠地瞪視著她。

    莫離殤將小手放在他的手上,按捺住他後,淡淡道:「一柱香的時間。」

    「什麼?你再說一遍?」滄海明珠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失聲叫了出來。

    所有人都嘩然,一柱香的時間就只能彈首琴,現在要四項全比,那簡直就是神話!頓時對莫離殤的眼光有些異樣,這個明月太子妃不是天才就是蠢才!要說天才,他們也不敢相信,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完成這四項,要說蠢才,他們也不敢相信,怎麼說驚才絕艷的明月太子不能娶個蠢才啊!

    頓時眾人都心情雀躍,這比剛才賭城更讓人心跳加速了。

    「難道你是說把彈琴的時間縮短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麼?」滄海明珠不無諷刺道。

    莫離殤抬起了眼看向了她,那眼如星般璀璨,若繁星閃閃,泛點點幽光。

    「自然是彈一柱香時間的琴,完整的一曲」

    「你說什麼?你瘋了麼?一柱香的時間彈完整一曲,那哪還有時間做別的?」滄海明珠失聲道。

    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莫離殤自信滿滿:」你不會不等於別人不會!」

    「難道你會?」

    「一會不就知道了?」唇間勾起了譏嘲的弧度,她活了兩世,比別人多學了一世不說,更讓她得天獨厚的是她師從魔宮!

    魔宮的歷代宮主最擅長的就是琴棋書畫,每代的琴仙,畫仙,書仙,棋仙其實都是魔宮之人,而這代莫離殤更是顛覆了以往所有的宮主,她一人就奪得四仙稱號!

    當然世人並不知道,因為她每個稱號都是用不同的名字!

    而世人更不知道,莫離殤最擅長的就是一心兩用,因為魔宮的武功另辟溪徑,入門第一個要學的就是一心兩用,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甚至要一心多用,連嘴,連腳都能各擋其勢!

    不然魔宮又怎麼會以毒聞名?因為要讓人無聲無息的中毒,不是說毒有多厲害,而是下毒的技巧要多高明!

    要讓這人渾身的各個器官都能下毒!

    滄海明珠顯然是不知道,她不相信地看著莫離殤半晌才道:「你一定是胡說八道,本宮不相信!」

    「你做不到的話,可以認輸!」

    淡淡地一句話並未打擊了滄海明珠,反而讓她眼中一亮,她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想用計謀逼本宮認輸!哈哈,莫離殤,你真是用心險惡,居然說出這個不可能達到的條件來誘使本宮認輸!你太卑鄙了!」

    眾人在滄海明珠的叫囂下也不禁有些明瞭,原來這是莫離殤的疑兵之計,想讓滄海明珠知難而退!

    怪不得,他們也說這天下誰能一心四用?誰又能在短短這一柱香的時間將琴棋書畫演繹的完美極致?一之還可,多之則根本不可能!頓時大家看向莫離殤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就一柱香的時間把這四項全比了!」莫離殤不耐煩的再說了遍。

    這次連南宮溪也有些不淡定了:「明月太子妃,你身懷六甲,還是不要這麼勞累了,不如半個時辰如何?」

    莫離殤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南宮溪,紅唇輕啟:「你不相信我?還是擔心你那個臨陽城?」

    「切,不過一個臨陽城,送給你又何妨,朕不是擔心你身懷有孕會吃不消麼?」

    「用得著你擔心麼?」滄海明月聽著不是滋味,雖然說南宮溪是妻弟,可是自己的妻子輪不上別的男人擔心。

    「哼,明月太子,你放心,換你就算死了,朕也不會擔心的。」

    「你死本太子也不會死!」滄海明月頓時氣結,提高了嗓門罵了聲,突然叫道:「啊…。」

    一聲慘叫把眾人嚇了一跳,本來還津津有味看著兩人鬥嘴,順便猜測兩人之間的關係,可卻真的被滄海明月那突如其來的慘叫嚇著了。

    頓時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看著滄海明月那張痛楚不堪的臉慢慢變得麻木然後平靜,眾人更是丈二摸不著頭腦。

    唯有南宮溪暗中竊笑,他知道必是莫離殤下了狠手教訓了滄海明月,誰讓滄海明月詛咒他死呢?莫離殤可把他當成寶呢!誰讓他是她唯一的弟弟呢?嘿嘿,想到這裡他更加得意了,還衝著滄海明月作了個鬼臉。

    卻看到了莫離殤清冷的眸子,裡面閃過了警告的意味。

    登時老實不堪的低下了頭。

    滄海明珠則跳了起來,諷刺道:「怎麼了?難道你怕了麼?你心虛了麼?被我戳穿了想打馬虎眼麼?所以讓太子哥哥裝神弄鬼麼?」
    莫離殤騰了站了起來,把滄海明珠嚇了一跳,倒退了幾步。

    眾人也停止的交談,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莫離殤,不知道她要作什麼!難道是滄海明珠諷刺了她,她要對滄海明珠不利?頓時各種心思都有,眼中閃著各種神情。

    誰知道莫離殤只是如風般輕柔的轉過了身,慢慢地走下台階,那青綠的裙擺如激浪翻滾,彷彿踏浪而來的臨波仙子,每走一步,搖曳生姿,即使是大腹便便卻別有一番風韻!

    誰也不曾想到,孕婦也會美得這麼的驚人!美得這麼驚心動魄!而她的美根本不是浮於表面的,而是由內而外的,是自信張揚的,是睥睨天下的

    讓人不禁看向了滄海明珠,同樣的美人,滄海明珠美則美矣,卻只是一朵溫室的花,可以觀賞可以褻玩,卻不會有珍藏的感覺!

    「開始吧。」這時莫離殤走到了滄海明珠的面前,淡淡地看滄海明珠一眼,清冷無波的眼中沒有一點的溫度,有一種俯視蒼生的傲然,那滄海明珠在她的對面,就如匍匐於她面前的螻蟻。

    太監們早就將上好的瑤琴,端硯徽紙,羊毫,還有白玉棋盤墨玉棋子擺好了。

    「你選一邊吧。」莫離殤瞥了眼文房四寶,輕輕道。

    滄海明珠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了一邊,這邊光線比較好,而且離人較遠,不易受到別人的影響,她就不信莫離殤真能一心四用,在一柱香的時間裡將四項都完成!

   「開始吧!」滄海明珠坐在了琴前,話音未落就開始撫琴,只要她先撫琴,她就能影響到莫離殤的琴音。

    誰知道莫離殤根本不理她,坐了下來後,袖風輕蕩竟然將棋送出一子。

    滄海明珠頓時一愣,手下的琴微微頓了頓,凝神走了一子,心中暗恨莫離殤惡毒,居然給她來這一手!她雖然精於琴棋書畫,但卻做不到一心兩用。

    莫離殤卻微微一笑,雙手微抬,袖滑落於腕下,露出一段欺霜寒雪的藕臂來。

    眾人的眼登時直了,看著她的手臂,不禁讓人想到一句詩: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那一雙藕臂就是集了梅與雪的長處,讓人望之心怡。

    滄海明月臉頓時黑了,恨不得飛身上去把莫離殤的袖子給拉上!

    就在眾人沉醉於莫離殤的美色之時,悠揚如天籟的琴音激盪開來,頓時如萬花紛飛,飄飄灑灑於大殿之內,那融融春意的琴音竟然驅趕走了隆冬的陰冷,讓人彷彿看到了繽紛的花海,沐浴於春暖的艷陽之下。

    所有的人彷彿泡在溫泉般舒適,聽著流水淙淙的仙音,只覺人生如此實在是太過愜意了。

    滄海明珠死死地咬著牙,心中恨恨不已,就在莫離殤一撫琴時,就將她的琴音引走了,讓她不由自主的跟隨著莫離殤的調子,基本無法與莫離殤對抗!

    這時莫離殤左手拿起了筆,慢慢地畫了起來,而袖風激盪之時,手邊的黑子凌厲的落了下去。

    慌得滄海明珠不得不去看棋子,就在這一看時,手上的琴音頓時出現了錯音,一下將莫離殤美妙的琴音打斷了,錦緞裂帛之聲不絕於耳,生生的折磨了眾人的耳朵。

    正沉浸於曠古神曲的眾人同時皺了皺眉,對滄海明珠投過厭惡的一瞥,眼中全是譏嘲,暗嘲她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天啊,這是什麼才女?這就是西秦的才女麼?這琴彈得跟彈棉花一樣難聽,嚇死我了!」

    一位大臣的千金忍不住諷刺出聲。

    要不是滄海明珠打斷了她們的才藝表演,也許她們就可能被海雲天選上了,所以她們這幫沒來及表演的千金小姐恨死了滄海明珠,當然口中不會留情了。

    「什麼西秦的才女,別胡說八道了,她可是退給大昭的太子,要算也應該算是大昭的才女!」侍郎小姐掩住了唇輕慢地笑。

    「對啊,瞧我,要是才女,人家西秦的太子妃才是才女呢!當之無愧,你聽這琴,真是聞之三日不飯亦不知其饑。」

    「是啊,先不說別,你就看那氣勢,同樣是太子妃,西秦的太子妃就是比大昭的太子妃高了不知多少去,就是雲泥之別!」

   眾家小姐說話根本不避滄海明珠,聲音本來是小小的,最後竟然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滄海明珠亦是聽到了,臉變得瞬白,心中更是憤怒,她怨毒無比的看向了莫離殤,卻不防莫離殤落下一子,讓她連瞪眼睛的時間都沒有了。

    佟夜冥的臉則鐵青著,看似面無表情,但額間的青筋洩露了他心中的憤怒。

    其餘的人卻假裝沒有聽到,只是全神於莫離殤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不管比不比賽,能看著莫離殤這般優雅如風,隨意無形的姿態也是一種享受。

    不一會,滄海明珠就左突右支了。她顧得了琴就顧不了棋!畫了幾筆又忙著看棋,手上的琴音頓時七零八落,讓人無法容忍。

    就如一盆絕妙的好菜裡常常吃出個蒼蠅來,頓時所有的人都惡狠狠地看向了滄海明珠,連本來作壁上觀的那些人都忍不住口出惡言諷刺起了滄海明珠。

    最後連佟夜冥也怒目而視,實在忍不住道:「你就管下棋畫畫!」

    滄海明珠被一片罵聲罵得臉無血色,手都快抖了!

    聽到佟夜冥的話,立刻驚醒過來,是啊,現在比的是四項,只要她兩項好過莫離殤,就能打過平手。

    於是乾脆不再彈琴就專心畫畫,時不時的看看棋盤落下一子。

    莫離殤冷冷地笑了笑,就算是畫畫與書法,滄海明珠也不能勝過她!不過她也不會讓滄海明珠好過,袖風輕揚之間落棋的速度更快了。

    眾人都驚歎不已的看著莫離殤,要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相信世上還有如此的妙人!

    要不是那仙音裊裊不絕於耳,他們根本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那纖纖素手一手行雲流水撫出高山流水的絕妙意境,讓人身臨其境!另一手卻正在紙上悠然而畫,那彷彿不是畫畫而是在跳舞!

    那素手翻飛若蝶般的輕盈,狼毫鋒轉間似雲般飄然,就算是不看畫,光看她讓人眼花繚亂的畫技,都讓人心曠神怡,這還不包括她隨意間揮動袖風,將棋子一個個落了下去。

    那下棋是快,狠,准,而更絕的是她似乎沒看棋盤,只是隨意的落子。可是每一落子卻殺得滄海明珠沒有還手之力。

    天啊,是什麼造就了這麼個曠世奇才?怪不得驚才絕艷的明月太子為了她願執子之手與子攜老!願意但願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要是換了他們,也心甘情願永遠對她一人忠貞不愉!試問找盡天下的美人又怎麼能比得過莫離殤美?找盡天下的才女,又若能比得上莫離殤有才?找盡天下的謀士,又怎麼能如莫離殤有謀?

    得莫離殤一人就是得天下之美,得天下之才,得天下之謀!

    臉越來越白了,滄海明珠甚至看著棋子忘了畫畫,冷汗直流。

    「明珠,全神畫畫!」佟夜冥再也忍不住了,出聲提醒道。

    「晚了。」莫離殤冷笑了聲,纖指將狼毫扔到了洗筆盆中,那如玉般晶瑩的指,在陽光下泛著盈盈的光澤,第一次,她的手執起了一顆黑子。

    白的是她的指,黑的是那棋,掩映著與眾不同的妖嬈,一如她的人,妖嬈中清純無限,撞擊了眾人的眼球!

    眾人頓時心跳加速都看著她手中的棋子,彷彿落下了不是棋而是貴重無比的東西。

    是的,確實是貴重無比,因為這是江山!

    一子定江山!

    「叮」幾不可聞的輕響頓時擾亂的所有人的心,所有的眼睛看著那黑子落在了棋盤的深處,一下圍死了所有的白子,那白子如困獸之鬥,再也沒有反抗的力量,江山一片,全部失去。

    黑子以完美絕對地優勢勝!

    這時莫離殤莞爾一笑,那笑容激盪了所有人的眼,也入了許多人的心。

    但見她青蔥玉指在琴弦上收了個完美無缺的尾音,將一曲蕩氣迴腸的仙音結束於眾人澎湃不已的心情之中。

    餘音裊裊繞樑三日而不絕。

    「得聞此音,人生無憾!」眾人唏噓不已。

    「但見明月太子妃之風采,不虛此行!」眾人感慨不已。

    一時間人們似乎忘了比賽,只是沉浸於莫離殤絕世的風才,閒情雅致到極點的姿容,還有那不絕於耳的美妙琴音。

    直到莫離殤站了起來,默不作聲地走向了滄海明月。

    而滄海明珠卻臉如死灰的坐在了琴台之前。

    她的琴沒彈完,她的棋輸的慘淡不已,她的畫才剛剛才畫完,而她的書法更是未曾開始。

    這一次比賽她輸得慘不忍堵。

    突然她站了起來,聲音尖銳道:「她只彈了琴,下了棋,本宮要看看她的畫!」

    她想就算莫離殤琴彈得好,棋也勝了她,但她決不相信莫離殤的畫會比得上她的!

    她可是畫聖親自讚譽有加的,她已然輸得體無完膚了,她要在畫上勝過莫離殤,也算能找出些面子。

    想到這裡,她更是激動不已,走向了莫離殤的畫。

    這時太監執起了莫離殤的畫展現給了大家,頓時所有的人都用奇怪地眼神看向了滄海明珠。

    眼中有鄙夷,有同情,有可憐,有憎恨,有的是各種的情緒…。

    但滄海明珠卻視若無睹,她偏執的認為他們是因為沒有看到過她的畫,才會露出這種神色,或者是因為莫離殤的畫根本是不堪入目…。

    頓時她激動起來,大步走到了莫離殤的畫前。

    就在這裡,她呆在了那裡,羞辱感席捲了她的全身!

    如果此時有洞,她恨不得鑽了下去。

   「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完成這四項?」她歇斯底里地叫喊道:「她是妖怪,對啊,燒死她!她死而復生!她是妖怪投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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