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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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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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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23:53: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納妾

  大皇子什麼時候離京的,去了哪裡,根本沒人知道。

  找了大皇子兩天,才發現大皇子在驛站留了書信,說他敬仰皇上,皇上在成親之前,就為朝廷立下過赫赫戰功,他長這麼大,也就跟著皇上離京過一回,他想在成親之前,為朝廷做些事,加上前州發生水災,他去幫忙賑災了。

  到這時,他們才知道大皇子去了前州。

  那時,安郡王就派了人往前州方向追查大皇子,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愣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前州和京都,還有途徑的幾個驛站,以及必經之路上,都有安郡王的人把守,凡是從前州送進京的人和信件,都過一一盤查,無一遺漏。

  前州是有奏摺送進京,可那都是請功的奏摺,說賑災進行的很順利,那些災民對皇上,對朝廷感恩戴德。

  說白了,就是些寬慰皇上,順帶邀功請賞的奏摺。

  在他們防備又防備下,大皇子還把前州的災情,寫了奏摺送到了皇上跟前,是他們辦事太不利了嗎?

  暗衛不信,這不想了法子拿到了大皇子上奏的奏摺,經過查實,奏摺的確是大皇子寫的無疑,不過那奏摺用的紙,卻出了些問題,那紙只有京都古墨軒才賣,雖不是宣旨,卻比宣旨要昂貴的多,安郡王就喜歡用那種紙。

  而且那紙的味道有些獨特,他去古墨軒查問了,那紙五天前才售賣。

  五天,除非大皇子長了翅膀,他才能飛到前州,又飛回來。

  所以。暗衛斷定大皇子還在京都。

  安郡王聽暗衛稟告,眼神晦暗,蒙著一層寒芒,寒芒中透著不解和困惑。

  既然大皇子沒有出京,為何要撒謊說去前州了?

  難道他大皇子當膩味了,喜歡偷偷摸摸的做個普通人,腦袋被門夾了?

  還送了封奏摺回來。這顯然是要告訴大家。大皇子人就在前州。

  安郡王站在那裡想著,逸郡王和興國公府大少爺打的是不可開交。

  兩人沒硬碰硬,只用手裡的掃把打架。還離的有一丈遠。

  沒辦法,這樣打架,不會傷及對方性命。

  要是真動手,氣頭上。打的對方缺胳膊斷腿都大有可能,要真鬧出人命來。可不是好玩的,打架,也是要拿捏分寸的,誰也不想一直掃馬廄。

  安郡王站在那裡想事情。暗衛在一旁,幫安郡王抵擋飛過來的牛糞和稻草。

  也不到過了多久,逸郡王和興國公府大少爺都打累了。又有人出來勸架,逸郡王重重一哼。然後躍上馬廄,倒在馬廄頂上粗喘氣。

  勸架的是個將軍,他過來道,「安郡王也歇會兒吧,要不去換身衣裳?」

  安郡王將手裡的掃把一丟,轉身便走。

  暗衛亦步亦趨的跟著,問道,「郡王爺,要不要屬下派人在京都尋找?」

  安郡王抬手,道,「京都,天子腳下,不可輕舉妄動。」

  「容我想想,再行後事。」

  「是。」

  再說清韻,從春暉院出來,在花園小逛了一刻鐘,然後才回泠雪苑。

  她邁步上台階時,喜鵲正從迴廊走過來,手裡拿了個藥瓶子,道,「姑娘,藥調製好了。」

  清韻接了藥瓶,打開輕嗅了嗅,道,「很不錯。」

  聽著清韻的誇讚,喜鵲臉有些紅。

  清韻把藥瓶子塞好,邁步進屋內。

  進了屋,遠遠的,清韻便瞧見楚北坐在桌子前,端著輕啜。

  青鶯見了,瞟了喜鵲一眼,脖子一昂,寫了三個大字:我贏了。

  喜鵲朝她翻白眼,贏了就贏了,有什麼好得瑟的,她又不是輸不起。

  兩丫鬟眉來眼去,清韻看的清楚,臉不期然紅了三分。

  一大清早,兩個丫鬟就打賭,說楚北今天會不會來找她。

  喜鵲說昨天來過了,應該不會再來了。

  青鶯說會。

  兩丫鬟賭注不是一般的大,賭了……一個肉包子。

  清韻臉紅了一瞬間,很快又恢復如初了,楚北來習慣了,她臉也紅習慣了,都這麼熟了,見一回,臉紅一回,她也不是什麼薄臉皮的人啊。

  清韻款步上前,將手中藥瓶子放在楚北跟前道,「這是你要的藥。」

  「這麼快就調製好了?」楚北接了藥瓶,笑道。

  清韻輕輕聳肩,坐下來道,「瑾淑郡主要不了幾天就回京了,總不能她一回京,就眼睛不適吧?」

  瑾淑郡主的眼睛病的不重,楚北可是大著膽子拾掇明郡王說她快要瞎了。

  到時候讓太醫一查,不就露餡了?

  太后還盯著呢,到時候一個欺君的罪名壓下來,明郡王可承受不起。

  到時候太后一怒,沒準兒瑾淑郡主再被貶一級,封地更加的偏遠也說不一定。

  為了謹慎起見,楚北問清韻可有什麼毒,能讓瑾淑郡主的眼睛看起來很駭人,但是對身子損害不大,但又很難治,最好是能難住那些太醫們,醫治個三五個月都束手無策。

  當時,聽到楚北提這要求時,清韻都睜大眼睛了。

  楚北有些失笑道,「我這要求是不是太難了?」

  清韻搖頭,「難倒是不難,只是你不怕明郡王恨你?」

  據她所知,明郡王的確很希望他們一家能回京,但他是為了給瑾淑郡主治病,而不是因為京都的榮華富貴。

  若是為了留瑾淑郡主在京都,而讓她一直病著,還病的駭人,甚至可以用見不得人來形容,可就有失本意了。

  楚北眼神微黯了幾分,「我也不願意,但我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清韻不解了。

  問完,她想到什麼,又道。「你是六年前中的毒,瑾淑郡主又是六年前被貶的,莫非你身上的毒和她有關?」

  楚北失笑,捏著清韻的鼻尖道,「不要亂猜,瑾淑郡主溫柔嫻靜,敦厚善良。我從未懷疑過她。」

  清韻翻白眼。「人家善良,你還用那麼殘忍的辦法留她在京都,這明顯有問題好不好。就不能如實告訴我?」

  清韻望著楚北,眼神堅定,寫滿了我想知道,或許我還能幫你分擔。

  楚北望著清韻。看著她清澈明淨的眸底倒映的自己,他心都軟成了一灘水,漆黑的眸底迸發出光來。

  眼前的人兒,即將嫁他為妻,有些事,應該讓她知道了。

  「瑾淑郡主不會害我。反倒她離京這事,十有八九是受我牽連,這麼多年我一直查中毒的事。都沒有絲毫的頭緒,她或許是個突破口。我只能留她在京都,等事情查清楚了,我再跟她賠禮道歉。」

  清韻怔訝,她實在琢磨不透楚北了,他怎麼竟認識一些高不可攀的權貴啊?

  他一個外室所出庶子還能牽連到瑾淑郡主,連累她被貶?

  要不是楚北戴著面具,清韻真想去摸摸她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在說胡話。

  不過楚北眼神清明,還有逸郡王為他鞍前馬後,為了幫他,這會兒還在城北軍營掃馬廄呢。

  清韻輕點了下頭,問道,「你是懷疑瑾淑郡主知道是誰下毒害你?」

  楚北點頭。

  清韻倒吸了一口氣。

  能讓瑾淑郡主閉口不吐露實情,整個大錦朝也找不到兩個了吧。

  要真是那樣,下毒害他的人豈不是呼之欲出了。

  只是,太后有必要害他嗎,八竿子打不著吧?

  清韻腦袋轉了飛快了,楚北和大皇子關係好,太后不會跑鎮南侯府去害他,也就是楚北遇害,應該是在皇宮……

  再往深一點猜,楚北可能給大皇子做了墊背的。

  當年,皇上要下旨冊立大皇子為太子,太后又丟了皇上寫的傳位聖旨,逼不得已,只能下毒害大皇子。

  然後楚北和大皇子走的近,狗血而倒楣的幫大皇子擋了一煞?

  可這關瑾淑郡主什麼事啊?

  清韻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了,根本想不明白。

  她巴巴的望著楚北,希望楚北能多告訴她一點。

  楚北很無奈的搖頭,「我知道的也不多。」

  當年他年紀小,才十二歲,又一身的毒,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又哪來的心思管其他。

  「只能等瑾淑郡主回京,再旁敲側擊了。」

  楚北拿了藥離開。

  他把毒藥和解藥一併交給了明郡王。

  明郡王還不放心,拿到藥之後,親身試毒,第二天服過解藥,才快馬加鞭出京,去迎接瑾淑郡主回京。

  當年,瑾淑郡主離京,是皇上送的。

  她回京,皇上身穿便服,親自到城門口迎接。

  看著瑾淑郡主戴了斗笠,皇上道,「皇姐的眼睛病的如何,讓朕瞧瞧。」

  瑾淑郡主聲音哽咽,道,「不敢驚嚇皇上。」

  皇上執意要看,瑾淑郡主不敢抗旨。

  她摘下斗笠,露出一雙眼睛來。

  瑾淑郡主一雙眼睛不滿血絲,紅的駭人,像是眼皮子一眨,就能流出血淚來一般。

  皇上當時就倒抽了一口氣,「怎麼,怎麼會病的這麼嚴重?」

  瑾淑郡主搖頭,「以前沒有這麼嚴重,只是偶爾會如此,路上風沙大,進了沙子,我多揉了兩下,才會這樣嚇人,皇上別擔心,過幾天就會好了。」

  瑾淑郡主不願欺騙皇上,不想皇上為她憂心忡忡。

  她甚至都不願意服藥,只是兒子欺君,她不能不幫著圓謊。

  可這話聽在皇上耳朵裡,就是瑾淑郡主故意寬他的心的,要是眼睛傷的不重,明郡王會偷溜進京嗎?

  他說瑾淑郡主眼睛可能會失明,今兒一看,就是說她已經失明了,皇上都信。

  「皇姐隨我進宮,朕讓太醫給你醫治。」

  瑾淑郡主搖頭,「太后不願意見到我,我就不進宮了,郡主府什麼都不缺,我就住郡主府,等眼睛治好了,我就返回封地。」

  瑾淑郡主不願意進宮,皇上也不好勉強她。

  這不,送瑾淑郡主回府之後,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到了郡主府,聯合會診。

  可是診來診去,沒一個敢給瑾淑郡主開藥方的,甚至連病因都查不到。

  錢太醫望著皇上道,「瑾淑郡主像是中毒,又不像是,臣等還不敢斷定,需要回去查閱醫書。」

  皇上聽著,臉當即就拉的老長的了,「翻閱醫書,這麼多太醫,就沒一個能治的?!」

  十幾位太醫都跪在地上,連連說學藝不精。

  郡馬爺看著皇上道,「郡主的眼睛病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也看過不少大夫,都沒辦法治,太醫們也是謹慎行事,多給他們些時間想,也能為了郡主好。」

  郡馬求情,皇上這才熄了三分怒氣,煩躁的擺手,讓太醫們滾出去。

  瑾淑郡主望著皇上道,「皇上朝務煩忙,不宜出宮太久,還是先回宮吧。」

  皇上回宮之後,當即頒布告示,凡是能醫治好瑾淑郡主眼疾的,賞黃金五千兩。

  一時間,京都大大小小幾百名大夫把瑾淑郡主府都擠滿了。

  可是太醫們都沒輒,那些大夫能有什麼辦法?

  皇上心急瑾淑郡主的病,太醫們壓力很大,滿朝文武都知道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知道名醫的,紛紛舉薦。

  然後,尚書府把清韻舉薦了。

  再然後,清韻醫治好定國公府大少爺的事,就傳遍京都了。

  在然後,她為定國公府大少爺治病,前提條件是定國公府大少爺此生不能納妾的事,也為大家熟知。

  再然後,流言四起,說清韻出嫁之後,也不許楚北納妾。

  再然後,清韻沒出嫁,就先擔了個妒婦的名聲……

  再然後,什麼樣的流言都有了,有說楚北後悔了,想退親的,可憐聖旨賜婚,想退都退不掉,招來一堆同情的。

  ……

  流言滿天飛。

  對此,老夫人還找了清韻求證。

  得知她不許定國公府大少爺納妾屬實,大夫人以清韻這樣做,會讓大家誤以為沐清柔她們也是這樣的姑娘,嚇的大家不敢上門求親,要清韻澄清她沒有說過不許楚大少爺納妾,甚至還會幫楚大少爺納妾來告訴大家:其實侯府姑娘很賢良淑德。

  清韻沒搭理她,這話,她不可能說。

  最後還是楚北站出來,說清韻從未提過這樣的要求,並就此事回了一句,「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此生,絕不納妾。」

  這話,把清韻感動的一塌糊塗。

  然而,她不知道,就是這句話,再不久的將來,讓她和楚北吃盡了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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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23:53: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治病

  這一天,天氣極好,天藍的沒有一絲的雲,像一塊玲瓏剔透的藍玉倒扣天際,偶爾有幾隻飛鳥掠翅飛過。

  從春暉院請安回來,清韻腳剛邁上進院門的台階,身後有丫鬟喚道,「三姑娘!」

  清韻頓住腳步,回頭便瞧見一個穿著粉色裙裳的丫鬟,輕提裙擺跑過來,她眉目清秀,呼吸有些粗喘,臉上也因為劇烈跑動,帶了些紅暈,像是剛塗過胭脂一般。

  跑的這麼急,肯定是有什麼急事。

  丫鬟跑上前來,連口氣都沒喘,就道,「孫公公來侯府了,傳皇上的口諭,讓三姑娘你去給瑾淑郡主治眼疾,老夫人讓你先去她那裡一趟。」

  丫鬟說完,青鶯就捂嘴笑了,「皇上真敢讓姑娘給瑾淑郡主治病啊?」

  雖然姑娘能治好定國公府大少爺的病,可侯爺幫姑娘澄清過,說那是瞎貓碰死耗子,完全是碰巧的,醫術遠比不上太醫院的太醫們。

  尚書府三老太爺舉薦姑娘也有兩天了,瑾淑郡主府和皇上都沒有找過姑娘,她還以為她們信了侯爺說的呢。

  傳話丫鬟也笑了,「孫公公自個也說了,瑾淑郡主回京雖然還不到七天,可是京都大大小小的大夫,都去過瑾淑郡主府了,據說連門檻都差點要被踏破了,可是瑾淑郡主的眼疾卻絲毫沒有起色,看到皇上心急,皇后說不妨讓姑娘你試試,皇上這才讓孫公公來傳召你的。」

  言外之意,雖然是讓她去給瑾淑郡主治病,其實皇上並未抱什麼希望。

  聽到這話,清韻就安心了。

  既然沒抱希望。那她對瑾淑郡主的眼疾束手無策,皇上也不會太失望。

  不失望,就不會怪罪她。

  清韻轉了身,邁步朝前走。

  青鶯見了,提醒道,「姑娘,不帶藥箱嗎?」

  清韻頭也不回的笑道。「有藥箱嗎?」

  青鶯啞然。

  還真沒有藥箱。姑娘給人治病,從來只帶銀針的,不過姑娘也沒給幾個人治過病。

  可上門給人治病。不像以前那樣偷偷摸摸,是正大光明的去,不帶藥箱,總覺得沒點大夫的樣子。

  見清韻走遠了幾步。青鶯忙快步跟上。

  清韻去了春暉院,老夫人見她過來。而不是直接去正院,大鬆了一口氣。

  她望著清韻,面色慈愛,但語氣卻很肅然。很慎重道,「祖母很希望你能醫治好瑾淑郡主的眼疾,但是瑾淑郡主的眼疾。那麼多太醫都治不好,定是重的厲害。皇上沒輒,才死馬當成活馬醫找你去的,你可不能因為能醫治好明川,就飄飄然,聽祖母一句勸,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不可碰瑾淑郡主的眼睛,尤其不能動銀針。」

  即便現在知道清韻能醫治好顧明川的病,可老夫人只要想到清韻大著膽子往顧明川腦袋上扎針,老夫人還忍不住背脊冒虛汗。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就是浸淫醫術數十載的大夫,都不敢貿貿然往人腦袋施針,萬一一個弄不好,那就不是治病,而是害命了。

  之前是不知道,不然老夫人鐵定會阻止。

  現在知道清韻要給瑾淑郡主治眼疾,老夫人真怕她會往瑾淑郡主眼睛裡扎針,要不是孫公公來請,老夫人都恨不得替清韻回絕給瑾淑郡主看眼疾的事。

  清韻知道老夫人是擔心她,她治不好瑾淑郡主不要緊,可要是把人治出好歹來,那就是惹禍上身了。

  其實,清韻很想說,她今兒只是去瑾淑郡主府轉一圈,什麼都不會做。

  「祖母,你放心吧,瑾淑郡主和大姐夫還是不同的,我哪敢隨意冒犯,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讓孫媽媽跟我一起去。」清韻雙眸清亮,笑容明媚。

  老夫人看了孫媽媽一眼,失笑道,「人家大夫上門治病,帶的都是小廝,你帶孫媽媽去像什麼,還是讓梓婷陪你去吧。」

  周梓婷站在一旁,聽到老夫人這麼說,當即嘴角綻放一抹笑來。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來,她差不多快一個月沒出府了,正想出府逛逛呢,只是清韻是去給瑾淑郡主治病,她實在不好意思說跟去,正要厚著臉皮試試,沒想到她還沒開口,外祖母就主動提了。

  她看了清韻一眼,朝她一笑,然後望著老夫人道,「外祖母,你放心吧,三表妹不是那樣魯莽的人,她做什麼都有條不紊,當初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怎麼會醫治定國公府大少爺呢,我相信這一次她也一樣,梓婷陪她去,多少能給她提個醒。」

  老夫人點點頭,道,「去吧,別讓孫公公等著急了。」

  清韻就帶著青鶯,和周梓婷一起去了外院。

  外院正堂,不止孫公公在那裡,侯爺也在。

  兩人正聊著天,而且聊的還很歡暢。

  清韻上前,給孫公公見禮,不好意思道,「讓孫公公久等了。」

  孫公公笑道,「三姑娘太見外了,老奴等您,是老奴的榮幸。」

  聽孫公公自稱老奴,侯爺眼神凝了下,有些不敢置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孫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啊,他怎麼在清韻麵前自稱老奴,倒有些像是認清韻為主的意思。

  肯定是他想多了。

  清韻來了,孫公公便起了身,同侯爺告辭。

  侯爺要送孫公公出府,被孫公公攔下了,他道,「侯爺留步,我還有幾句話要同三姑娘說。」

  孫公公都這樣說了,侯爺哪還相送。

  孫公公和清韻先出門,小公公和周梓婷站在七八米開完。

  清韻望著孫公公道,「孫公公有什麼吩咐?」

  孫公公笑道,「不是老奴有什麼吩咐,有吩咐的是皇上。」

  清韻眼睛睜大了兩眼,孫公公壓低聲音道。「皇上知道三姑娘醫術超群,派老奴來傳密旨,讓你務必盡全力醫治好瑾淑郡主的眼疾,如有怠慢,嚴懲不貸,另外,醫治好瑾淑郡主的眼疾後。要對外宣稱病情容易反覆。需要留在京都觀察,直到痊癒為止,至於哪一天痊癒……。」

  孫公公說到這裡。便停了。

  其實不用說白了,哪一天痊癒,還不是全看皇上的意思了?

  清韻,「……。」

  她滴個親娘啊。她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她沒想到皇上居然給她下密旨,一定要她治好瑾淑郡主的眼疾。這讓她怎麼治啊?

  這不是讓她夾在楚北和皇上之間左右為難嗎?

  不過,皇上和楚北的目的,倒是不期然相同了,都是把瑾淑郡主留在京都。

  清韻望著孫公公。道,「皇上就那麼篤定我能醫治好瑾淑郡主?萬一我治不好,皇上怎麼罰我?」

  孫公公笑了。「老奴伺候皇上快三十年了,可以說是看著皇上長大的。皇上精明過,也昏庸過,但還沒有什麼事能瞞的過皇上的眼睛。」

  清韻聽得心咯噔一跳,就聽孫公公繼續道,「皇上倒沒說怎麼罰三姑娘,因為他知道三姑娘不會讓他失望的。」

  清韻苦癟了一張臉,心道,皇上可真看得起她啊。

  孫公公說完,就道,「三姑娘請。」

  清韻輕呼一口氣,邁步朝前走。

  不遠處,周梓婷和幾個小公公見兩人走了,趕緊追上來。

  周梓婷幾次看向清韻,她很想知道孫公公跟她說了什麼,可是不敢打聽啊。

  出了侯府,上了馬車,朝瑾淑郡主府駛去。

  清韻坐在馬車裡,閉目走神。

  不知過來多久,周梓婷推醒她,清韻還沒反應過來,周梓婷就伸手一指。

  清韻望去,便瞧見有人敲車簾。

  清韻怔了下,忙打開車簾往外看。

  她以為是衛馳找她,結果車簾打來,見到的卻是一張俊逸邪魅的臉。

  周梓婷臉騰的一紅,看到逸郡王,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天逸郡王來給清韻送養顏膏,她不小心坐死了隻臭蟲,把逸郡王熏走的事。

  清韻看了周梓婷一眼,望著逸郡王道,「逸郡王找我有事?」

  逸郡王坐在馬背上,道,「本郡王還真沒想到你居然醫術高超,正好本郡王掃了一個多月的馬廄,身上總覺得有股馬糞的味道,能有法子幫我除去那股味道嗎?」

  清韻輕笑,「我沒聞到牛糞的味道,郡王爺是心裡有疙瘩,想開了就沒有那種錯覺了。」

  「可是我想不開怎麼辦?」逸郡王苦大仇深。

  清韻表示無能為力。

  逸郡王望著她,問道,「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清韻搖頭。

  逸郡王無奈聳肩,隨即問道,「他有沒有找你提過易容換貌的事?」

  他?

  他是誰?

  周梓婷修長的睫毛顫動著,瑩潤的眸底寫滿了不解。

  周梓婷不明白,可是清韻聽得懂啊,逸郡王指的是楚北。

  清韻輕搖了下頭,逸郡王就笑了。

  笑容從嘴角化開,就跟墨汁滴落水滴,渲染開來一般。

  楚北希望能易容改貌,看來這事逸郡王知道,她幫不了忙,楚北很失望。

  可是為毛逸郡王卻很高興的樣子?

  他不是幫楚北的嗎,怎麼感覺像是拖他後腿似地?

  清韻想問兩句,可是逸郡王一聲招呼不打,一夾馬肚子,走遠了。

  等他走了,周梓婷就忍不住問道,「誰要易容改貌?」

  容貌是天生父母給的,稍有損毀都不行,還要改了,這也太大逆不道了吧?

  周梓婷問完,不等清韻想到怎麼搪塞她,她就猜到了,「是楚大少爺?」

  她都猜到了,清韻還真不好糊弄她,只好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兩句。

  說完,見周梓婷一臉驚愕錯愣的表情,清韻在心底默默道歉。

  不是她故意說楚北醜的,實在是戴面具的人大多醜的沒法見人,這樣解釋才合情理。

  醜的沒法見人了,這得有多醜啊?

  「只是,醜人不都自卑嗎,我覺得楚大少爺很自信,他應該是那樣風華絕代的人物才是。」周梓婷提出質疑。

  雖然她是沒見過楚北的臉,可是她見過楚北的人啊,那種氣質,不是醜人能有的。

  清韻嗓子也有發癢,道,「不然他為什麼終日戴著面具?」

  周梓婷搖頭,她怎麼知道。

  就這樣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就到了瑾淑郡主府了。

  明郡王在大門口迎接,當然了,他迎接的不是清韻,她還沒那麼大的臉面,他迎接的是孫公公。

  見到孫公公,明郡王恭謹的見禮,「有勞孫公公為我娘親的病,奔前跑後。」

  孫公公避開,不受明郡王的禮,有些惶恐道,「皇上對郡主的病甚為掛心,這些日子,都靜不下心批閱奏摺,郡主好,皇上才好,大錦朝的江山社稷才能穩固。」

  清韻聽得直翻白眼,要不要這麼會說話啊,聽得她都起雞皮疙瘩了。

  要是瑾淑郡主的病治不好,大錦江山還得玩玩了?

  明郡王又看著清韻,清韻福身道,「見過明郡王。」

  明郡王朝她一笑,然後請兩人進府。

  一路走得有些快,清韻都來不及欣賞郡主府的美景,只覺得九曲迴廊很寬很長,假山怪石特別多。

  還有就是……迴廊上一溜煙全是鳥籠,各種各樣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

  見清韻看著鳥,明郡王笑道,「這些鳥都是我父親養的。」

  清韻看著那些羽毛閃耀,都叫不出來名字的鳥,問道,「這些鳥都是郡馬爺親自餵養的?」

  孫公公聞言一笑,「要是郡馬爺養的那些鳥都他餵養,估計要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才行。」

  清韻驚嘆。

  她一路往前,迴廊左右都掛了鳥籠,籠子裡或一隻,或兩隻,或三隻一模一樣的鳥,無一不精美,這要自己餵養,估計這會兒也不喜歡養鳥了。

  又往前走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到瑾淑郡主住的院子。

  瑾淑郡主沒有床休息,而是坐在正堂。

  只是戴著斗笠,看不清她的容貌。

  孫公公上前,給瑾淑郡主見禮,清韻跟在一旁。

  瑾淑郡主笑道,「快請起。」

  孫公公起身後,道,「皇上聽聞三姑娘醫術不凡,特請來給郡主治眼疾。」

  瑾淑郡主笑道,「皇上有心了。」

  清韻上前,幫瑾淑郡主診脈。

  離的近了,便見到薄紗下瑾淑郡主的模樣。

  撇開瑾淑郡主那雙紅的駭人的眼睛,瑾淑郡主的容貌極美,雖然三十八歲了,但保養的極好,沒有病痛的蒼白,而是天然紅潤。

  把了脈,清韻讓瑾淑郡主掀開斗笠,查看她的眼睛。

  等查完了,她望著明郡王道,「郡主的眼疾,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醫治,但能緩解一二,至少讓郡主的眼睛看起來不那麼嚇人……。」

  孫公公一聽,就笑了。

  三姑娘夠上道。

  明郡王也很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句話啊,他也不想娘親一直戴著斗笠,而且那雙眼睛看起來真的很嚇人。

  明郡王忙請清韻去寫藥方。

  清韻寫了藥方,明郡王趕緊派人去抓藥煎藥。

  治病的事,就這樣的簡單。

  簡單的周梓婷都忍不住拽清韻的雲袖了,「這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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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近親

  清韻看著周梓婷抓著她雲袖的手,白皙無骨,纖弱卻有力。

  她知道,周梓婷雖然好奇,但更多的還是因為責任,她是奉命來看著她的,她這樣給瑾淑郡主治眼疾,是她預料之外的事。

  不管她怎麼醫治瑾淑郡主,她都會打岔過問,提醒她小心,萬一將來瑾淑郡主治出好歹來,她曾經提醒過她,老夫人就不會怪她。

  只是,明郡王都把藥方拿走了,現在再問,是不是太晚了些?

  清韻不著痕跡的抽出衣袖,隨手撫平被拽出的褶皺,一邊笑道,「瑾淑郡主身份尊貴,眼睛又那樣駭人,我瞧著都怕,哪敢動銀針?」

  瑾淑郡主的眼睛確實挺嚇人的,她只看了一眼,背脊就一直發涼到現在,再不敢多看一眼。

  可嚇人歸嚇人,不能因為這樣,不敢動銀針,就開藥方敷衍了事,畢竟是藥三分毒啊。

  周梓婷正要勸清韻,卻聽清韻笑道,「再者說了,瑾淑郡主也不需要動銀針。」

  周梓婷話都到喉嚨口了,聽清韻這麼說,硬是給生生的憋了回去,憋的她臉都漲紅了,只得吶吶聲回道,「你有把握就好。」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丫鬟清脆的喚郡馬爺。

  她抬頭望去,就見珠簾處,走進來一個年約三十八九的中年男子,他模樣儒雅,神情溫朗,只是眉宇間有些疲乏,應該是這些日子為了瑾淑郡主病情憂心奔波的緣故。

  他身後跟著進來一男子,長的和他有六成相似,只是要年輕許多,他應該是郡主府世子。明郡王的長兄趙修宜了。

  世子長的酷似郡馬爺,明郡王則更像瑾淑郡主一些。

  見到父親和大哥回來,明郡王迎上去,道,「父親,大哥,你們回來了。」

  趙修宜輕點了下頭。他望了清韻和周梓婷一眼。然後才道,「方才聽總管說,皇上找了沐三姑娘給娘治病。不知道哪位是沐三姑娘?」

  聽趙修宜這麼問,明郡王多看了清韻和周梓婷一眼。

  他知道兩人的身份,一個是安定侯府嫡出三姑娘,一個是安定侯府表姑娘。

  要說身份。差別很大。

  可論起穿戴,周梓婷可絲毫不比清韻差。

  周梓婷很注重梳妝打扮。就連容妝都力求精緻完美,清韻就隨意的多,她不喜歡頭上沒事插一堆的金簪玉簪,嫌累贅。塗脂抹粉,那更是能省就省。

  今兒來郡主府給瑾淑郡主治病,是意料之外的事。來之前,也沒有刻意的重新梳洗打扮。只穿了件七成新的蜀錦裙裳,梳的也是尋常髮髻,頭上只戴了兩支蘭花玉簪,當真是簡單極了。

  再看周梓婷,她穿著一身淺豆綠織金裙裳,鵝黃色束腰,腰間佩戴了魚形玉佩,手腕上帶著青玉鐲,容妝精細,無可挑剔。

  明郡王心情好,挑眉一笑,走過去拍趙修宜的肩膀,道,「大哥,你猜她們誰是沐三姑娘,誰是安定侯府表姑娘?」

  趙修宜笑了,他又看了清韻和周梓婷一眼。

  清韻落落大方,周梓婷就臉頰緋紅,不敢和趙修宜對視。

  趙修宜哪還猜不出誰是清韻?

  清韻大膽之名,早傳遍京都了,不說如雷貫耳,趙修宜卻也聽過不少次。

  連跟陌生男子對視的膽量都沒有,還敢在宣王府桃花宴上跪請皇上恢復安定侯府爵位嗎?

  他向清韻作揖道謝,謝清韻醫治瑾淑郡主的眼疾。

  那邊,郡馬爺坐下,關切的看著瑾淑郡主,「眼睛可好些了?」

  瑾淑郡主笑著,她說話聲很輕柔,「我眼睛只是看著嚇人,其實並不疼,等服了沐三姑娘開的藥,就不像現在這樣了。」

  郡馬爺點頭道,「能好轉就好。」

  他說完,丫鬟奉茶過來。

  郡馬爺眼睛在屋子裡掃了一圈,問道,「孫公公人呢,怎麼不見他?」

  丫鬟忙上前道,「孫公公去更衣了。」

  更衣,是文雅的說法,其實就是去方便了。

  正說著呢,孫公公就進來了,笑道,「還以為我回宮之前,見不到郡馬爺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郡馬爺笑著請孫公公落座,道,「幾日未見,孫公公越發精神奕奕了。」

  孫公公擺手笑道,「哪裡精神了,完全是沾了府上的喜氣。」

  郡馬爺當即挑了下眉頭,他望著瑾淑郡主。

  瑾淑郡主也是一頭霧水,笑道,「別看著我,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

  說著,她望著孫公公道,「郡主府哪來的喜氣?」

  孫公公輕輕一笑,「郡主和郡馬爺離京太久,有些事怕是忘記了,可皇上還記得呢,長公主離京之前,和寧王妃情同姐妹,您又一直惋惜,沒有生女兒,當著皇上的面和寧王妃定過口頭親,如今若瑤郡主也長大成人,到了議親的年紀,皇上打小就寵愛若瑤郡主,她的親事,皇上也是放在心上的,如今世子爺和明郡王都回京了,兩位爺繼承了郡馬爺和郡主的美貌和才華,甚得皇上的歡心,寧王也是讚不絕口,皇上覺得這門親事倒是不錯。」

  瑾淑郡主聽著,腦子裡就想起六年前離京時,若瑤郡主那張有些嬰兒肥的臉,肉呼呼的,說話軟糯糯的,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愛極了。

  「若瑤那孩子,我是打小就喜歡,一轉眼,有六年沒見過了,也不知道如今長成什麼模樣了,是不是還和小時候那般可愛。」瑾淑郡主笑問道。

  郡馬爺也笑了,「我還記得若瑤出生,洗三朝時,你一眼就喜歡上了她,還要拿修明跟寧王妃換,修宜高興的手舞足蹈。修明都氣哭了。」

  明郡王站在一旁聽著,那會兒他還不滿三歲,哪裡還記得。

  這會兒聽到,明郡王一顆心,碎了一地。

  他瞟了自家大哥一眼,帶了指責道,「大哥。你還是我親大哥嗎?」

  他說話聲很大。不僅僅是說給趙修宜聽得,還是指責瑾淑郡主,想問她:娘。你還是我親娘嗎?

  瑾淑郡主聽的出明郡王的弦外之音,不由得搖頭一笑。

  隨即又有些惋惜道,「寧王妃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頭,連懷上幾胎。都沒能保住,如今這一胎又……當年。我狠狠牙跟她換了不就好了。」

  明郡王,「……。」

  真不是親娘啊。

  清韻站在一旁,看著明郡王那心碎心痛的表情,實在憋不住笑。肩膀直抖。

  周梓婷則拿帕子死死的捂住嘴,怕一個不小心會笑出聲來。

  孫公公則笑道,「如此說來。郡主和郡馬爺是中意這門親事了?」

  瑾淑郡主點頭笑道,「哪裡會不滿意。求之不得呢,只是……。」

  「只是什麼?」孫公公忙問道。

  瑾淑郡主輕嘆一聲,道,「我和寧王妃快二十年的交情了,親如手足,她膝下只有若瑤一個孩子,我此番回京,是為了治眼疾,遲早會回封地,若瑤郡主若是要嫁給我做兒媳婦,勢必會跟著我去封地,讓她們母女飽受離別之苦,我於心不忍。」

  清韻和周梓婷還打算上前跟郡馬爺請個安,然後告辭回府,誰想到就聊到這事上了。

  她們只能尷尬的紅著臉,站著那裡聽著了。

  原本當著明郡王和世子的面談親事就有些不妥了,還當著她們外人面前提,是不是不合適啊?

  她看了明郡王和趙修宜兩眼,兩人臉都有些發紅。

  不過兩兄弟,你拍我肩膀,我拍你肩膀,那樣子,像是認定對方會娶若瑤郡主,在互相恭喜呢。

  然後,兩兄弟面面相覷了,然後面露急色了。

  再然後,清韻就兩眼輕翻了,暗叫倒楣了。

  她怎麼那麼倒楣啊,一天之內,先是被皇上威脅,完了,還利用她。

  孫公公根本就是故意當著她和周梓婷的面說若瑤郡主的親事的。

  世子和明郡王都不是沒分寸的人,這時候站出來說不娶,萬一她和周梓婷,亦或者丫鬟們嘴快傳了出去,豈不是敗壞若瑤郡主的名聲?

  可這時候不站出來反對,等孫公公回去稟告了皇上,他們再反對就沒有用了。

  至於瑾淑郡主的擔憂,皇上已經打定主意,不在讓瑾淑郡主回封地了,她的顧忌,皇上不會做為考慮。

  只是,就是不知道世子和明郡王,誰會娶若瑤呢?

  要論長幼有序,那肯定是世子了。

  可世子年紀不小了,應該有十九了,若瑤郡主還未及笄,要出嫁,怎麼也要等一年多。

  世子這麼大年紀,娶妻根本是迫在眉睫的事。

  明郡王年紀就小多了,他還不著急娶妻,等一兩年都行。

  清韻想,皇上派孫公公來詢問,而沒有直接賜婚,顯然也是拿不定主意,所以讓瑾淑郡主決定了。

  瑾淑郡主也不知道讓誰娶若瑤好,媳婦她是喜歡,可是到底是給她做大兒媳呢,還是二兒媳,這是個問題,當年怎麼就沒定下來呢。

  正聊著呢,外面有丫鬟進來道,「郡主,若瑤郡主來看你了。」

  聞言,瑾淑郡主就笑了,「快請。」

  周梓婷也忍不住低呼了,「這來的也太巧了吧?」

  若瑤郡主還不知道屋子裡在議論她,一臉燦爛笑容的進屋來,跟一隻翩然翻飛的蝴蝶似地給瑾淑郡主還有郡馬爺請安,然後道,「姑母回京這麼久,若瑤也沒來看你們,你們沒怪若瑤吧?」

  瑾淑郡主招手,讓若瑤郡主上前來,隔著面紗,她捏著若瑤郡主的小臉道,「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可愛,但更漂亮了。」

  若瑤郡主被誇的臉一紅,解釋道,「前幾天,若瑤著了風寒,母妃不許我來見姑母,怕我過了病氣給您。」

  說著,若瑤郡主就看到了清韻,她眼睛猛然睜大,高興道,「清韻姐姐,你也在呢。」

  清韻這才得了機會上前請安,笑道,「孫公公送我來給郡主治眼疾。」

  若瑤郡主咧嘴笑了,跟她猜的一樣。

  要是皇上再不讓清韻姐姐給瑾淑郡主治病,她都要拽她來了。

  這些天,母妃的身子越好越好,腹中胎兒也越來越穩,有清韻姐姐幫忙,瑾淑郡主的眼疾肯定能治好。

  孫公公站起身來,笑道,「三姑娘給郡主看過眼疾了,奴才就送她回府了。」

  瑾淑郡主點頭笑著,然後問起寧王妃的身子來,若瑤郡主都一一回答。

  孫公公站起來,道,「宮裡還有事,我就送沐三姑娘她們回府了。」

  瑾淑郡主點點頭,丫鬟就拿了兩個錦盒來。

  那是瑾淑郡主賞賜清韻和周梓婷的。

  錦盒蓋著,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但是瑾淑郡主賞的東西,斷然不會差。

  兩人福身道謝,然後隨著孫公公離開。

  明郡王送他們出府,若瑤郡主有些捨不得清韻走,可是她又不好開口讓她留下。

  人是孫公公接來的,自然要送回去才放心了。

  出了郡主府,坐上馬車。

  周梓婷就迫不及待的打開錦盒了,錦盒裡裝的是一塊羊脂玉佩,雕工精緻,美輪美奐。

  周梓婷拿著玉佩,有些愛不釋手,然後望著清韻道,「你不看看瑾淑郡主賞賜你什麼了?」

  清韻的錦盒比周梓婷的要大不少,她也沒想過和清韻比,畢竟清韻是奉命來給瑾淑郡主治病的,她可什麼都沒做呢。

  可是等見到瑾淑郡主賞賜了清韻什麼,周梓婷還是忍不住心底冒起妒忌的小泡,喜悅的心情也湮滅了七分。

  瑾淑郡主賞她的是一塊羊脂玉佩,可是賞賜給清韻的則是一整套羊脂玉的頭飾,上面鑲嵌著紅寶石。

  車簾晃動,射出一縷陽光來,照耀在紅寶石上,散發出耀眼光芒。

  周梓婷悻悻然,把錦盒蓋上,轉了話題道,「三表妹,你說郡主府世子和明郡王,誰會娶若瑤郡主呢?」

  清韻搖頭道,「這我哪知道。」

  其實,說實話,若瑤郡主和明郡王兄弟是表兄妹,雖然古代表哥娶表妹,親上加親是常有的事,當初,江老太爺不就想江遠表哥娶她,可近親結婚並不好。

  很快,馬車就回到侯府了。

  下了馬車後,清韻和周梓婷福身送孫公公離開。

  等孫公公走了,兩人方才轉身進侯府。

  走了沒幾步,就有丫鬟上前來說話。

  丫鬟稟告的事情,讓清韻和周梓婷大吃一驚。

  沐清柔落水了?

  還差點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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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23:54: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四章 報恩

  周梓婷望著丫鬟,有些不信道,「雖然棲霞寺有水潭,可是水潭周圍的水並不深,堪堪沒過膝蓋,就算五表妹落了水,也不可能差點淹死吧?」

  丫鬟搖頭道,「五姑娘不是在棲霞寺落水的,是在花亭湖落水的。」

  花亭湖?

  原本聽到沐清柔落水,周梓婷還有些同情她,這會兒那點同情早沒了。

  這些天,她雖然沒有出府,可是府外的事,她也知道不少。

  今天,是安郡王游花亭湖的日子,宣王世子喜歡熱鬧,要請了不少世家少爺一起,有流言說玉萱郡主包了一條船,邀請了不少大家閨秀去玩。

  當然了,也有沒邀請的,想去便去。

  周梓婷也很想去,可是她提都沒提一句。

  雖然她把侯府當成是她的家,住著嫡女住的流韻苑,可府中上下,都喊她一聲表姑娘,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只是一個外人。

  她可以跟著沐清柔她們去任何地方,可是卻沒有她單獨行動的時候。

  尤其沐清柔她們還在棲霞寺挨罰,幫清韻祈福,她卻要去花亭湖玩,可就太不知分寸了。

  誰想到,在棲霞寺挨罰的沐清柔,居然去了花亭湖,還落了水。

  如此大膽,簡直沒把老夫人的話放在心上,為所欲為,要不是她落水,大家還以為她安安分分的在棲霞寺祈福,現在卻掉進湖裡,還差點淹死,實在是活該。

  沐清柔她們被罰去棲霞寺,她們也只去看過她們一回,還是清韻去給江氏點長明燈順帶的。

  平素都是大夫人派人去看她們。是一天去一次,指不定她們就經常跑出去玩,周梓婷可不相信沐清柔會這麼的倒楣,偷溜一次就倒楣了,她寧願相信是夜路走多了,碰到了鬼。

  周梓婷心中氣憤,明面上卻不好表露。她到底是表姑娘。只要大夫人當家一日,就輪不到她來指責沐清柔的不是。

  周梓婷沒說什麼,清韻就更沒說了。兩人邁步,往前走去。

  兩人去了春暉院。

  剛進正屋呢,便聽到有說話聲傳來,「許姑娘對我侯府有恩。委屈你做丫鬟,那可不行。」

  聲音慈藹。顯然是老夫人的說話聲。

  她剛說完,清韻便繞過屏風。

  只見屋子中間站著個身姿纖弱的姑娘。

  清韻還以為是哪個大家閨秀,可是走近了一看,她便怔住了。

  周梓婷就驚訝道。「是你。」

  老夫人笑了,「你們認識?」

  周梓婷回道,「外祖母。我跟你說話,上回我和三表妹去棲霞寺。從惡霸手裡救了個和弟弟走散的姑娘,她還要給三表妹做丫鬟,三表妹沒有答應,那姑娘就是她,她怎麼來侯府了?」

  老夫人還未說話,沐清芷就道,「今兒真是多虧了許姑娘了,五妹妹落水,當時有個四品官家庶子一頭扎進水裡,要救五妹妹,幸好許姑娘先他一步,不然……。」

  說到這裡,沐清芷就停了。

  不用說明白,大家聽的懂。

  現在天氣漸熱,身上穿的衣裳很薄,尤其浸水,那更是能將曼妙身姿一覽無餘。

  要是真被四品官家庶子所救,沐清柔除了嫁給他之外,別無他選。

  讓心高氣傲的沐清柔嫁給一個庶子,還是個四品官家庶子,氣都能氣死了。

  許姑娘聽沐清芷那麼說,忙道,「當日,在棲霞寺,三姑娘和表姑娘救了我,這些日子,我無處可去,求棲霞寺收留我幫三姑娘祈福,昨兒無意中得知花亭湖熱鬧,弟弟又是喜歡湊熱鬧的性

  子,若是在京都,肯定會去的,我便去花亭湖找他,沒想到會瞧見五姑娘落水,在棲霞寺住了一段時間,我也知道她是五姑娘的妹妹,她一直在棲霞寺幫三姑娘祈福,應該是極親的姐妹,三

  姑娘對我有恩,正巧我又會鳧水,便是拼了命,也要救她。」

  聽她這麼說,清韻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來。

  上回,就發現她不對勁,像是一定要給她做丫鬟似地。

  本著小心不出錯,打發了她,沒想到她居然迂迴的救了沐清柔,又進了侯府。

  她就這麼喜歡侯府,喜歡給侯府做丫鬟?

  只怕沐清柔落水,不是意外那麼簡單。

  只是上回,她救了許姑娘,可以不答應收她做丫鬟,可是這一回,她救了沐清柔,侯府還能拒絕她給侯府做丫鬟的請求嗎?

  能。

  侯府可不會讓救命恩人做丫鬟的。

  老夫人笑道,「許姑娘對侯府有恩,豈能委屈你做丫鬟,你在京都無依無靠,暫且就住在侯府吧,回頭讓人畫下舍弟的畫像,侯府派人去找,只要舍弟還在京都,總能找到的。」

  許姑娘輕搖頭道,「我救許姑娘,是因為三姑娘曾經救過我,我是為了報恩,怎麼能在侯府白吃白喝呢,還請侯府收留我做丫鬟,我什麼都會幹。」

  她執意要做丫鬟,老夫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樣知恩圖報的姑娘可不多見。

  她望著清韻,道,「就讓她跟著你吧。」

  清韻沒說話,她在想怎麼拒絕,她實在不需要一個來歷不明,企圖不明的丫鬟在身邊。

  結果還沒想好,大夫人就道,「我看還是跟著清柔吧。」

  清韻就趕緊順著竿子往下爬了,道,「還是讓許姑娘跟著五妹妹吧,我雖然救過她,但她是五妹妹的救命恩人,我將她當丫鬟使喚,五妹妹該惱我了。」

  老夫人思岑了下,便道,「那以後許姑娘就跟著清柔吧。」

  許姑娘趕緊福身道謝。

  只是低下眼簾時,眸底深處閃過一抹暗芒。

  大夫人讓丫鬟帶許姑娘下去歇息。

  等許姑娘走後,老夫人就開始發怒了。

  上回,罰沐清柔在佛香院罰跪,就因不守家規傷了臉,差點毀容。

  她不思悔改,還變本加厲,受罰期間,跑去花亭湖遊玩,不重重懲罰,還真是要翻天了。

  然後,沐清柔三人就比較倒楣了。

  本來明天她們就能回侯府了,結果現在,又被罰一個月,而且是住在佛香院受罰。

  沐清柔有大夫人護著,再加上落水受涼,怕她會發高燒,等明兒沒事再去佛香院。

  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就得立刻馬上去佛香院受罰了。

  等處置完這事,老夫人才得空問瑾淑郡主的眼疾。

  清韻沒說什麼,自有周梓婷細說。

  老夫人聽著,撥弄佛珠道,「希望瑾淑郡主的病情真的有所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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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23:54: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 頭疼

  如老夫人希望的那般,瑾淑郡主的眼疾好轉了,而且好轉的很快。

  服了藥後,一夜過去,第二天起來,眼疾就好轉了一半。
 
  兩天過後,瑾淑郡主就不用戴著面紗了,不過眼睛裡還有一縷血絲,遲遲不散。

  雖然沒有完全治好瑾淑郡主的眼疾,但能讓瑾淑郡主看起來像個正常人,就非常難得了,畢竟這是太醫們都做不到的事。

  這不,皇上心寬了許多,尚書府三老太爺因舉薦有功,得了皇上嘉獎。

  連三老太爺都嘉獎了,清韻還能少了賞賜?

  這不,這一天,清韻正在吃燕窩粥,姿態嫻雅,甚是養眼。

  綠兒打了珠簾進屋來,眉開眼笑道,「姑娘,你醫治瑾淑郡主有功,皇上派人給你送了賞賜來,讓你去前院接賞。」

  清韻聽著,輕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她沒有立刻就走,而是慢條斯理的把剩下的半碗燕窩粥吃完。

  幾個丫鬟在一旁,等的那叫一個心急啊,賞賜比吃燕窩更重要啊,先去謝了恩,再回來吃不遲啊。

  偏清韻磨磨蹭蹭的,幾個丫鬟心裡就跟被人拿了雞毛撓啊撓的似地。

  不是清韻不想走,而是她心底在打鼓呢。

  她眼皮子在跳。

  不是左眼皮,是右眼皮。

  都說右眼跳災啊,這廂皇上送賞賜來,她卻右眼皮跳,她總覺得,她又要被皇上坑了。

  比起被皇上坑,不缺錢的她並不在乎那點賞賜。

  放下碗,清韻輕聲一嘆,起身朝外走去。

  今兒,來宣賞的不是孫公公,不過也是熟人了,孫公公的心腹小公公。

  在她來之前,老夫人和大夫人她們都到了。不過侯爺不在。

  宣賞的公公瞧見清韻進屋,笑的一臉的殷勤。

  可是清韻笑不出來,連擠一抹笑都艱難。

  正堂左邊,一溜煙站了六個小公公。

  他們手裡都端著托盤。上面擺著玉佩、金簪、玉鐲,還有玉如意……

  這些都是叫人羨慕妒忌的好東西,可清韻的眼睛卻落在最後一個小公公身上。

  因為他的托盤裡擺著一摞高的書。

  那高度,不高不低,正好是大錦律法的高度。

  清韻的心有些抽疼。她就知道她右眼皮不是隨便亂跳的。

  果不其然,宣賞公公宣讀了一堆賞賜後,很惋惜的看著清韻道,「雖然三姑娘醫治瑾淑郡主有功,但一碼歸一碼,之前皇上就說過,罰鎮南侯府楚大少爺抄律法,他若抄錯一個字,便罰三姑

  娘你跟著抄三遍,前天。楚大少爺把罰抄的律法交給皇上,皇上讓人比對,發現錯了三個字,依照先前所言,應該罰三姑娘抄九遍,不過念在三姑娘你有功的份上,皇上只讓你抄三遍。」

  那個只,聽得清韻額頭一跳一跳的。

  坑了她,還要她感恩戴德?!

  青鶯和喜鵲兩個臉就白了,兩人連忙申辯道。「姑娘,奴婢們對照的很仔細,根本……。」

  她們兩個話未說完,就被清韻抬手打斷了。

  幾個丫鬟對照了好幾遍。她們辦事,她信的過。

  明顯是皇上坑她,她們這樣說,那就是在質疑皇上耍手段,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那可不是小事。

  忍著心中憋悶。清韻在心底問候皇上,嘴上還得恭謹的謝皇上開一面。

  宣賞公公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皇上也真是的,一邊賞賜沐三姑娘,一邊要罰她抄朝律法,這不是矛盾嗎,何不功過相抵?

  宣賞公公腹誹完,又望著清韻道,「對了,太后聽聞三姑娘醫術不凡,正巧她這兩日有些頭疼,太醫們開的藥,都沒有什麼效果,讓三姑娘隨我們進宮給太后瞧瞧去。」

  清韻聽得一怔,讓她進宮給太后治頭疼?

  只怕頭疼是假,詢問瑾淑郡主的病情才是真吧。

  聽太后要找清韻,老夫人的眉頭就皺的緊緊的,幾乎能夾死蚊子了,她始終忘記不了太后下懿旨要賜死清韻的事,她傳召清韻,絕沒有什麼好事。

  老夫人想提醒清韻小心,可是當著宣賞公公的面,有些話,根本就不能說,更不能讓周梓婷陪同一起去,只能道,「太后身子金貴,你有什麼醫治的想法,多和太醫們商量。」

  多和太醫們商量,這是要她給自己找幾分保障呢,清韻點頭,表示記下,然後道,「祖母,那我去了。」

  出了侯府,坐上馬車,清韻朝皇宮駛去。

  錦墨居,庭院內。

  楚北正在練武,手中一柄軟劍,宛如龍蛇,身影閃動如鬼魅,劍破長空,有裂帛之聲。

  一盞茶後,他收了劍,丟給衛風。

  衛律送上茶水,楚北接過,猛然灌了一口,然後綿長的呼出一口氣,說不出的清爽痛快,好像渾身的毛孔都舒展了開來。

  衛風拿著劍,雙眼都亮的閃光了,「今兒練了半個時辰了,爺氣息依舊沉穩,絲毫沒有要毒發暈倒的樣子,身子應該好了至少六成了。」

  不過楚北提前了八天施針的做法,衛風還是不大贊同,不過八天而已,又不是等不及了。

  可是楚北堅持,錢太醫又說有把握,他說的話,根本沒人聽,好在萬幸沒出什麼事。

  想到以前,清晨起床,練一個時辰的劍,再泡個澡的日子,楚北甚至懷念。

  想著,嘴裡已經吩咐出來了,「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衛律趕緊去準備。

  只是才轉身,便瞧見有人影踏水而來。

  還不止一人。

  兩人一前一後。

  最先落地的是衛馳。

  他上前,稟告道,「爺,太后傳召三姑娘進宮給她治頭疼。」

  楚北眉頭皺緊了下,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而是望著另外一個暗衛。

  他問道,「有大皇子的消息了?」

  暗衛輕點了下頭,「暗衛在明州發現了大皇子的隨身玉佩,不確定大皇子在不在明州,但他絕對去過。」

  那玉佩是在一個老嫗手裡發現的。她說是一個戴面具的年輕公子給他的,身高體型,大皇子都吻合。

  總算是有他消息了,楚北略鬆了一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吩咐道,「加派人手去找。」

  暗衛領命,轉身離開。

  衛馳沒有走,清韻進宮了。他跟不進去,侯府他待夠了,清韻不在,他回去看丫鬟掃落葉嗎?

  再說清韻,坐上了馬車,一路朝皇宮駛去。

  下了馬車,便有永寧宮的太監等候在那,領著她去見太后。

  一路上,見到不少宮女太監,三五成群的過去。行走有素,循規蹈矩。

  皇宮處處,鳥語花香,花團錦簇。

  尤其這春意正濃的時候,更是百花齊放,綠意盎然。

  邁進永寧宮,進了正殿。

  因為太后傳召,所以公公領著她直接就進去。

  鳳椅上,太后一身鳳袍,雍容華貴。身後有丫鬟,幫她揉太陽穴,那樣子,還真像是挺頭疼的。

  公公躡手躡腳的上前。輕聲喚道,「太后,沐三姑娘來了。」

  太后眼睛未睜,輕擺了下手。

  然後,包括給她揉太陽穴的丫鬟在內,都退出了屋外。

  領路公公走之前。還把青鶯一併叫了出去。

  偌大一個大殿,只有太后和清韻兩個人。

  這明顯不是看病,而是問話的節奏啊。

  清韻上前,規矩而恭謹的給太后請安,然後一臉關切的看著太后。

  太后見了她,輕抬手腕道,「過來,給哀家把脈。」

  清韻嘴角抽了下,雖然把脈搭枕不是必須品,可一般都有的啊,她沒帶,丫鬟都走了怎麼要?

  沒有,只能將就了。

  沒有搭脈小枕,還沒有凳子坐,清韻只能跪在地上,幫太后診脈。

  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裙裳根本隔不住那種涼,清韻只覺得窩囊,尤其幫太后診脈後,發現太后身子根本沒問題。

  清韻不放心,又把了一回脈。

  太后望著她,道,「哀家身子如何?」

  清韻只好回道,「清韻醫術淺薄,沒能從太后的脈象發現問題,太后頭疼,許是心情變化所致,把心放開,就沒事了。」

  太后笑了,「醫術果然不錯,和太醫說的一字不差,只是把心放開,又談何容易?」

  清韻知道,太后要說正題了。

  只見太后把手抽回去,道,「起來吧。」

  清韻便起身了,太后望著她,道,「你很聰慧,醫術也不錯,我且問你,瑾淑郡主的眼疾什麼時候能治好?」

  她怎麼知道哪天治好啊,這全看皇上的意思好嗎,別問她啊。

  清韻搖頭,道,「清韻也不知道,清韻雖然能讓瑾淑郡主的眼疾有所好轉,卻還沒有找到根治的法子,這些天,一直努力查閱醫書,想儘早找到辦法救治瑾淑郡主。」

  清韻說著,太后臉就沉了,那股母儀天下的威嚴,還真是嚇人。

  她陰著個臉,冷聲一笑,「跟哀家如實道來,是不是皇上讓你治好了瑾淑郡主,卻謊稱沒有治好的?!」

  清韻,「……。」

  清韻驚呆了,這就是所謂的知兒莫若母嗎?

  驚愣之餘,更多的是心酸。

  明明都知道是皇上吩咐的,她不問皇上,非得問她,她是軟柿子,她好欺負是嗎?

  前有皇上密旨,現在太后又發威,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違抗聖旨會被處斬,違逆太后,更沒有好下場啊。

  清韻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太后就拍桌子了,「說!」

  清韻撲通一聲跪下來道,「回太后的話,皇上確實讓孫公公給清韻帶過話,一定要醫治好瑾淑郡主的病,但要對外宣稱沒有治好,好多留瑾淑郡主在京都住些時日,可清韻醫術淺薄,並沒有

  醫治好瑾淑郡主的眼疾,太后應該知道瑾淑郡主眼睛裡長了東西,那是結石,會越長越大,它會磨損眼睛,嚴重的話,真的會失明,清韻只能暫時用藥抑制它生長,太后若是不信,可以找太

  醫詢問。」

  聽清韻這麼說,太后臉色唰白,她握緊鳳椅,問道,「當真會失明?」

  清韻聽著太后顫抖的聲音,慘白的臉色,裡面滿滿都是對瑾淑郡主的關心,她都有些愧疚感了。

  人家大夫治病,都是盡量把病情說輕點,她倒好,故意往嚴重了說。

  可是她不得不這麼說啊,要是太后知道瑾淑郡主的眼疾沒大礙,要瑾淑郡主回封地,不說楚北了,就是皇上也會對她發飆的,她只能堵一把了。

  好在她賭贏了,太后還是很關心瑾淑郡主的。

  得知瑾淑郡主會失明,太后都答應瑾淑郡主回京治病了,現在人都回來了,眼疾還沒治好,她不可能捨得瑾淑郡主走。

  清韻跪在地上,道,「清韻不敢欺瞞太后。」

  連皇上的密旨,她都不顧了,還敢對太后撒謊嗎?

  清韻說完,太后眼淚就掉了下來,見清韻看著她,她趕緊抬手擦乾了。

  說實話,看見太后哭了,眼淚掉在鳳袍上,清韻心有一瞬間的觸動。

  這一刻,她看到的太后,只是一個脆弱的母親,聽到女兒可能會失明,那種心痛和無助,而不是高高在上,寵溺孫兒,不惜罔顧人命的冷酷太后。

  她甚至覺得太后逼瑾淑郡主去封地,是有苦衷的。

  在長公主被貶之前,不是說太后很寵愛長公主嗎,當年太后貶斥長公主為郡主,還把她貶去封地,不少人都很驚詫,至今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還有皇上,當年太后對皇上也是疼愛有加,可莫名其妙的就變成母子相殘了。

  當年,先皇沒有駕崩之前,太后端莊賢惠,是一代賢后……

  太后抹乾眼淚,又恢復成那個冷面無情的太后了。

  見清韻望著她,她眸光不悅的問,「你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太后哭了。」清韻脫口便道。

  可是說完,清韻就恨不得咬斷舌頭了,她應該說什麼也沒看到才對啊。

  太后臉拉的老長,清韻忙補救道,「太后心疼女兒落淚很正常。」

  太后一甩鳳袍,正要說話,正巧這時,有敲門聲傳來,連敲了好幾下。

  丫鬟才回道,「太后,寧太妃來了。」

  太后瞥了清韻一眼,道,「今日之事,不許向皇上吐露半個字。」

  清韻趕緊應下。

  太后這才道,「進來吧。」

  大殿的門,吱嘎一聲被打開,寧太妃走了進來。

  陽光照耀在她身上,她鬢髮上珠釵閃人眼睛。

  她上前,給太后請安。

  太后望著她,問道,「你怎麼來了?」

  寧太妃瞥了清韻一眼,那樣子,是清韻在,不方便說。

  太后就擺手道,「下去吧。」

  清韻趕緊福身告退。

  等她走遠了些,寧太妃才道,「太后,瑾淑郡主府和寧王府親上加親的事,皇上跟你說起過沒有?」

  太后冷哼一聲,「他做什麼事,幾時記得與我商議?」

  「那太后的意思呢?」寧太妃問道。

  聽到這裡,清韻那叫一個貓撓啊,她好想聽到後面的話,可是腳步不能停啊。

  等走遠了,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不過,太后頭疼這一關過了,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了。

  清韻輕快著腳步要出宮。

  然而,半道上,又有小公公來請了,「三姑娘,皇上找你去說話。」

  清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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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23:54: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六章 逛街

  清韻兩眼望天,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說,她也知道皇上找她所為何事,一個個的逼著她言而無信啊。

  太后和皇上,大錦朝最尊貴的兩個人,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殺大權,別說惹不起了,躲都躲不起。

  清韻認命的去了御書房。

  如她猜測的那般,皇上找她去就是想知道她是怎麼跟太后說的。

  清韻一五一十的全告訴皇上了,至於太后的叮囑,清韻只能抱歉了,她能逼著她把皇上的密旨當成耳旁風,就應該料想到皇上會同樣做,畢竟他們是親母子。

  只是清韻那麼說,倒叫皇上心提了起來,「你是哄騙太后,還是瑾淑郡主的病情真的那麼嚴重?」

  清韻能承認,敢承認她騙太后了嗎,堅決不能啊,連忙道,「清韻怎麼敢欺騙太后,只是把瑾淑郡主的眼疾說的略微嚴重了些,瑾淑郡主確實有失明的風險,但是可能性不大,至少幾年內都會安然無恙。」

  皇上聽著,放心的點點頭。

  清韻這才請罪道,「太后鳳威,清韻不敢違逆,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擺手道,「朕知道你的難處,今兒這事,你辦的還算不錯,朕不責怪你,下去吧。」

  皇上讓清韻走,可是清韻站著沒動。

  皇上眉頭挑了,「怎麼不走?」

  清韻實在憋不住了,望著皇上道,「皇上,你能不能免了我抄大錦律法,我就要出嫁了,繡嫁衣什麼的都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用,還要找出治療瑾淑郡主眼疾的辦法,實在沒時間抄律法啊。」

  「你在威脅朕?」皇上有些不悅。

  這話怎麼聽著,都像是她要抄律法,就無瑕顧忌瑾淑郡主的眼疾,只能往後拖。

  看著皇上陰沉的臉色。清韻有些惶恐,「清韻不是威脅皇上,說的都是實話。」

  皇上看著她,陰沉的臉色如同天際陰霾。被風吹散,他道,「知道朝廷律法,不做有違律法的事,便不會被別人抓住把柄。甚至還能抓住別人的錯處,有時候,你不錯,就是對的。」

  清韻聽得眼睛睜大,皇上再次擺手道,「下去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會收回成命,清韻還得罰抄律法。

  不過現在,清韻抄的略微甘心了那麼一米米,好像皇上罰抄律法是為了她和楚北好?

  可是。她還是很想說一句,有時候知道律法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啊,且不說法理之外還有人情,就拿今兒這事來說吧,太后明知道皇上給她下了密旨,可還是要追根究底,她能怎麼辦?

  太后給她也下了密旨,皇上不照樣會問,還不容她拒絕嗎。

  皇上。你也是深知律法的人,太后犯了國法,你能拿她怎麼辦,還不是知道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

  律法。那是當權者用來壓制文武百官的,文武百官用來壓制百姓的,關她毛線的事,要她學習律法?

  清韻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跟著領路公公往前走,回到停馬車處。坐上馬車出宮。

  在馬車裡,晃晃蕩盪的,也沒什麼好看的,清韻就把眼睛閉上了。

  她竟然熟睡了,不過只睡了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她睜開眼睛,道,「給我倒杯茶。」

  吩咐完,就聽青鶯回道,「姑娘,這馬車不是府裡的,沒有茶水糕點。」

  她也知道清韻口渴了,其實她也有些渴了,從出侯府到現在,都有一個半時辰了,一滴水都沒喝,偏早上吃的又是鹹味酥角,她記得姑娘吃了不少。

  清韻咽了下口水,她掀開車簾,往前車簾外。

  此時,馬車已經出了宮,街上人來人往,熱鬧喧囂。

  本以為看著外面,能轉移視線,不覺得口渴,可是看到有賣綠豆湯的,清韻只覺得嗓子要冒煙了。

  她忍不住道,「停下。」

  公公就勒緊了韁繩,道,「沐三姑娘有何吩咐?」

  清韻就道,「我就在這裡下馬車吧。」

  公公有些為難,「奴才奉命送姑娘回府,在這裡下馬車,奴才沒法回去交差。」

  青鶯知道清韻想逛街,她也想呢,當即對趕車公公道,「你放心吧,我家姑娘有鎮南侯府暗衛守著,不會有事的,你要怕交不了差,就回侯府,讓他們派馬車來……。」

  青鶯望著清韻,清韻接話道,「在風滿樓等我們。」

  公公聽著,眼睛四望,「有暗衛嗎,我怎麼沒瞧見?」

  他話音剛落,衛馳就騎馬過來了,他手裡還拿著個水囊。

  他見清韻說口渴,去找了水來。

  清韻喝了水,然後遞給青鶯。

  公公問道,「還下馬車嗎?」

  清韻猶豫了下,她下馬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水喝,現在也不渴了,應該回府才對。

  可是她又想逛街,她來大錦朝這麼久,還沒正兒八經的逛過街呢,在府裡憋了那麼久,她都快憋出毛病來了。

  「下吧。」

  公公就去搬凳子來,青鶯下了馬車,然後扶清韻下來。

  公公獨自趕著馬車回安定侯府。

  上了街,然後清韻就從一個溫婉的大家閨秀,變成了一個看什麼都新奇的土包子,這也喜歡,那也要買。

  很快,衛馳雙手就堆的高高的了。

  而不遠處,清韻正站在一個賣糖人的攤鋪前,她身邊還站著四五個穿著補丁衣裳的小孩。

  她摸著其中一個小女孩的腦袋問,「喜歡哪一個?」

  小女孩怯生生的指著一個小猴子,道,「這個。」

  清韻就把那小糖人拿給了她。

  其他幾個小孩,每個人都給了一個,笑道,「吃吧。」

  幾個小孩高興的手舞足蹈。

  青鶯跟在一旁掏錢,她剛從荷包裡拿了兩錢碎銀子遞給賣糖人的,道,「不用找了。」

  賣糖人的是個頭髮半百的老人,難得遇到這麼大方的顧客,高興不已,連連道謝。

  看著他們高興,青鶯也高興。

  可是下一秒,她就把鼻子皺緊了,「怎麼這麼臭?」

  清韻也把鼻子捂緊了。

  她抬頭,就見幾米遠出有個年紀很大的老嫗,她一臉怒氣的走過來。

  那捏糖人的見了,忙道,「孩子他娘,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了?」

  清韻實在忍受不了大糞的氣味,趕緊走開。

  可是走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

  只聽身後有說話聲傳來,帶著憤怒,「哎呀,別提了,提起來我就一肚子火氣,方才在街尾,一駕大糞車和宮裡出來的馬車撞上了,正巧我路過,遭了秧,你是不知道,那大糞桶都飛到那馬車上了,可憐那趕馬車的公公,就跟從糞池裡撈出來的似地,還有那馬車,髒的送給我,我都會嫌棄……。」

  她正說的起勁,就被老丈給打斷了,「回頭再說,還要做生意呢,太熏人了,你快回去洗洗。」

  那老嫗哎哎應了兩聲,又罵了幾句,就趕緊走了。

  青鶯聽著,眼睛睜圓,望著清韻道,「姑娘,那和大糞車撞上的宮裡的馬車,會不會就是我們坐的那……?」

  清韻清秀婉約的臉,此刻陰沉沉的,烏雲密布。

  衛馳站在一旁,臉也青的駭人。

  今兒幸好三姑娘臨時起意,要下馬車逛街,不然要是坐在馬車上,就憑他,還真的無法阻止三姑娘遭殃。

  前些日子,爺一腳把興國公府大少爺踹進牛糞,今天,三姑娘就差點遭受意外。

  要是是巧合,他絕對不信。

  明擺著是興國公府大少爺不敢拿爺怎麼樣,就拿三姑娘開刀。

  風滿樓,二樓。

  興國公府大少爺正在發脾氣,他將桌子上的茶盞,狠狠的摔在地上,幾乎吼道,「你再說一遍!」

  稟告的小廝縮著脖子道,「爺,那是駕空馬車。」

  興國公府大少爺一把拎起小廝的衣領子,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萬無一失嗎,現在你卻告訴我,人不在馬車裡?!」

  小廝雙腳離地,嚇出來一頭冷汗,趕緊道,「大少爺,咱們的人明明瞧見她坐在馬車裡,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不見了……。」

  興國公府大少爺氣上頭來,一腳把小廝踹了。

  小廝被踹在門上,摔倒在地,叫苦不迭。

  一旁,酒桌前,坐著一穿戴奢華的男子,正拿起酒壺給自己斟酒,他笑道,「平安和順,求財得財,求安得安,求和得和,遇難可化險為夷,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他說完,嘴角笑意冷如寒冰。

  手一抬,一杯酒悉數咽下。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來,要出門去。

  路過興國公府大少爺跟前,見他一臉氣不順,他道,「你該慶幸她沒事,否則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再說清韻,本來逛街的心情很好,結果卻得知有人算計她,要不是她命大,躲過一劫,她真的會羞憤的找根橫樑自盡了。

  青鶯也嚇壞了,她覺得還是待在府裡安全些,便道,「姑娘,咱們還是別逛街了,回府吧。」

  清韻點頭答應了。

  本來還指望侯府有馬車過來接她,現在甭指望了,那公公估計都要氣死了,哪裡還顧忌到她。

  最後,還是衛馳掏錢,買了駕馬車,才把清韻送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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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23:5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 求情

  因為急著回府,臨時買的馬車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有些破舊了。

  趕車的車夫,卻穿著一身黑衣勁裝,面色冷峻,有些不苟言笑。

  馬車遠遠的過來,安定侯府門前的小廝一直瞧著呢,總覺得這駕馬車佩不上這個車夫。

  兩個守門小廝,負責守門,除了通傳之外,一整天都得守在門外。

  看人來人往,品頭論足,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

  本以為這駕馬車只是路過,誰想到馬車正好在侯府大門前停下了。

  這麼破舊的馬車,連侯府下人坐的馬車都比不上,也不知道是侯府哪個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兩小廝存了輕蔑之心,就不像對其他人那樣殷勤,懶洋洋的靠在那裡瞧著。

  衛馳下了馬車,吩咐小廝道,「拿凳子來。」

  兩小廝理都沒理。

  青鶯嘩的一下掀開車簾,心情不好的她,火氣格外的大,「沒長耳朵啊,拿凳子來!」

  兩小廝身子一凜,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青,青鶯姑娘?」

  青鶯是清韻的貼身丫鬟,寸步不離,她在馬車裡,那三姑娘肯定也在啊。

  兩小廝哪還敢慢待,這不趕緊的搬了凳子過來。

  青鶯下了馬車之後,才扶著清韻下來。

  那邊,周總管過來了,是兩小廝請過來的。

  這兩個小廝中,其中一個是周總管的侄兒,守門的活雖然無聊了些,可是輕鬆啊,而且還時不時的能收到些好處,是個肥差。

  現在他們無意慢待了清韻,想到青鶯說話時的火氣,兩小廝怕挨罰,趕緊找周總管幫著來說個情。

  瞧見清韻乘坐的破舊馬車,周總管也詫異了。「三姑娘不是被接進宮了嗎,怎麼……?」

  怎麼就坐這樣破舊的馬車回府了,而且還不是宮裡的公公送回來的,走之前。不是說好的,會安然無恙的把三姑娘送回來嗎,侯府才沒有派馬車去宮外等候啊。

  清韻臉色還有些難看,她未說話,青鶯就忍不住道。「姑娘是進宮了沒錯,宮裡也派了馬車送姑娘回來,姑娘臨時起意,下馬車逛了會兒街,讓宮裡的馬車回來通知一聲,誰想那馬車在街上和一駕拉大糞的車撞上了,幸好姑娘不在車裡,否則真不敢想像!」

  青鶯越說越氣憤,小臉通紅,有些咬牙切齒。

  周總管聽得有些怔住。府裡的大糞和餿水,都是天不亮就被送走了,哪有青天白日的有人拉著大糞穿街而過的,尤其是鬧街,經常有達官顯貴路過,就是借那些人幾顆虎膽,也不敢侮了貴人的鼻子啊。

  偏巧,就有一駕大糞車路過,還偏巧和三姑娘坐的馬車撞上。

  世上可沒有那麼多的巧合,太巧合的事。往往都是人為。

  想到有人夜闖侯府,要刺殺三姑娘,還有和寧王府若瑤郡主共乘馬車,結果險些出事。再到今天……

  周總管不得不感慨一聲,三姑娘真是命途多舛啊。

  雖然兩個小廝慢待了清韻,但是清韻並未將這麼點小事放在心上,邁步朝內院走去。

  只是走了沒幾步,便瞧見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碧春送忠義伯府大太太出來。

  以往瞧見清韻,忠義伯府大太太臉上的神情多是不屑一顧。今兒卻對清韻笑了,笑容那叫一個真誠啊。

  真誠的叫清韻不期然打的個寒顫,左右張望,以為被禁足的沐清柔就在她身後。

  可是她身後,除了青鶯,再無別人。

  真的是對她笑呢,難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清韻抬眸看了眼天。

  這麼個空檔,忠義伯府大太太就走上前來了,清韻便福身給她見禮。

  只是不等她屈膝,忠義伯府大太太就把她扶了起來,臉上帶著長輩疼惜小輩的笑容,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多禮呢。」

  一個忍不住,寒顫再次襲來,清韻背脊都哆嗦了下,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錯覺,她望著忠義伯府大太太道,「王大太太是不是認錯了人,我不是五妹妹。」

  忠義伯府大太太臉色的笑頓時有些僵硬,有種熱臉貼人冷屁股,還被人嫌棄的感覺。

  碧春見氣氛尷尬,忙笑著打圓場道,「三姑娘喊大夫人一聲母親,和五姑娘一樣,都是王大太太的侄女,本就是一家人。」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清韻下意識的把要手收回來,可是被忠義伯府大太太握的緊緊的,根本動彈不了。

  而且要命的,忠義伯府大太太要把她手腕上的玉鐲送給她。

  玉鐲不錯,精緻細膩,玲瓏剔透,可東西再好,也得看是誰送的啊,王大太太送的,那是堅決不能要。

  清韻一個用力,總算是把手收了回來,她連忙道,「無功不受祿,不敢擔王大太太的重禮,不耽誤王大太太回府,告辭。」

  說完,清韻福了福身子,便往前走去。

  青鶯亦步亦趨的跟著,走遠了幾步,她還回頭看了一眼。

  見忠義伯府大太太站在那裡,一直看著她們,青鶯連打了兩個寒顫。

  今兒真是見了鬼了,忠義伯府大太太居然破天荒的要送姑娘玉鐲,姑娘不收,她還一臉的失望,她是不是撞邪了啊?

  正想著呢,就聽哎呀一聲傳來。

  青鶯回過神來,只見清韻扶著漆木柱子,身子蜷縮著,小心的坐下。

  青鶯落後幾步,忙上前扶著她,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清韻有些憋悶道,「把腳給崴了。」

  青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心底有些埋怨忠義伯府大太太,好端端的,非得要弄得跟撞了邪似地,害姑娘走路還要想事情,把腳給崴了。

  這裡還是外院,有不少小廝路過,清韻想把鞋襪脫下來揉一揉都做不到。

  青鶯扶著她,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清韻崴了腳,走路很疼。就沒有去春暉院,先回泠雪苑了。

  才走到院門口,綠兒就瞧見了她們,趕緊跑過來了幫忙。一邊不解的問道,「姑娘怎麼把腳給崴了?」

  扶了一路,青鶯也累著了,有綠兒搭把手,她輕鬆多了。她喘氣道,「別提了,總歸今兒只能用倒楣兩個字來形容。」

  綠兒一臉八卦神情,青鶯催道,「先回姑娘進屋。」

  兩人把清韻扶著進泠雪苑,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要過來幫忙,清韻道,「都忙你們的去吧,我只是把腳崴了,沒什麼大礙。」

  「要不要請大夫?」紫箋擔憂道。

  清韻搖頭。「不用。」

  清韻回屋,喜鵲幫她把鞋襪脫下,看著她腳腕紅了,心疼的鼻子泛酸,「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肯定疼壞了。」

  話音剛落,就有丫鬟進來道,「姑娘,紅綢來了。」

  「讓她進來。」清韻回道。

  丫鬟退出去。很快,紅綢就進來了。

  她見清韻坐在貴妃榻上,上前道,「老夫人聽聞姑娘崴了腳。有些擔心,特地讓奴婢過來看看。」

  「讓祖母擔心了,我傷的不重,歇養幾日就好了。」清韻回道。

  她今兒進宮,又是去見太后。老夫人肯定擔心不已,偏她回來了,又把腳給崴了,不能去見她,送上一顆定心丸。

  清韻就吩咐青鶯道,「祖母肯定是擔心我了,你隨紅綢去見老夫人。」

  吩咐完,再給青鶯使了個眼色。

  青鶯會意,姑娘這是要她多打聽下忠義伯府大太太來侯府的目的呢,她無緣無故的給姑娘獻殷勤,太不尋常了。

  青鶯就和紅綢一起出了門。

  喜鵲幫清韻揉腳腕,幫著上藥。

  清清涼涼的藥膏抹在有些疼的腳腕上,舒服極了,可是喜鵲用手把藥膏抹開,用了些力道,疼的清韻把唇瓣咬的緊緊的。

  等上了藥,紅箋端了盞茶過來,清韻接過,咕嚕咕嚕兩口,一杯茶就進了肚子。

  小半個時辰後,青鶯就回來了。

  她是帶著一臉怒氣回來的,清韻見了,就知道沒什麼好事。

  「是不是和忠義伯府恢復爵位有關?」清韻隨口問道。

  青鶯聽著,點頭如搗蒜,「姑娘一猜就準,可不就是為了忠義伯府恢復侯爵的事來的,姑娘救治瑾淑郡主有功,皇上都賞賜了你,忠義伯府想姑娘你出面,幫忠義伯府在瑾淑郡主和明郡王跟前說兩句軟話,讓他們熄了怒氣,好能恢復侯爵。」

  聽青鶯說著,喜鵲就鄙夷道,「之前侯府被貶,也沒少求忠義伯府,他們幫過忙嗎,現在居然有臉來求侯府。」

  求侯府也就算了,居然還讓姑娘出面幫著求情,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臉皮是怎麼長的,臉皮厚就算了,難不成還沒記性嗎?!

  青鶯聳肩,道,「忠義伯府也知道他們以前沒有幫侯府,侯府不會輕易幫忙,這不,忠義伯府大太太今兒來,只見了大夫人,根本就沒有當面求老夫人,不過倒是送了一隻什麼稀世罕見的百年血人蔘,託大夫人送給老夫人,還有姑娘,忠義伯府也送了幾套都是,還有綾羅綢緞等。」

  綠兒嘴快,道,「姑娘賞賜多的是,誰稀罕忠義伯府送的那點子東西。」

  清韻坐在那裡,嘴角一抹冷笑,遲遲不散。

  她就猜到忠義伯府大太太來,是找她幫忙說情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忠義侯府之所以被貶,就是因為忠義侯府大少爺和明郡王打架,只要明郡王不生忠義伯府的氣了,忠義伯府恢復爵位大有希望。

  只是瑾淑郡主回京,想去探望的人倒是不少,可是見到瑾淑郡主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忠義伯府這樣上門意圖,用腳趾頭想的都知道的,能見到瑾淑郡主才怪了。

  偏巧,她又救治瑾淑郡主眼疾有功,雖然沒有完全醫治好,可最有希望幫瑾淑郡主治病的,就只有她了。

  她求瑾淑郡主和明郡王,他們不會不答應。

  忠義伯府想的極好,努力的方向也對,可清韻倒想問一句了,她們哪來的自信,她就會幫忙求情呢,簡直是異想天開。

  喜鵲望著青鶯,問道,「血人蔘,老夫人收了?」

  青鶯搖頭,「我不知道呢,我回來時,老夫人沒收血人蔘,讓她送回去給忠義伯府老夫人調補身子,可是大夫人當眾跪了下來,孫媽媽就把我們給轟了出來。」

  後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說完,青鶯有些擔憂的看著清韻,「姑娘,你說老夫人會不會收血人蔘呢?」

  清韻勾唇一笑,「不會。」

  百年血人蔘,固然稀世罕見,可老夫人心目中,根本沒有東西能跟侯府爵位相提並論。

  老夫人更不是大夫人跪下來,使苦肉計就會心軟的人。

  老夫人心硬起來,那可不是一般的硬,當初那麼疼愛沐清凌,為了侯府,不也狠心將她嫁給中風偏癱的定國公府大少爺了嗎。

  雖然,忠義伯府要的是她幫著求情,可別忘記了,她上回幫安郡王和逸郡王求情,這兩人後台夠硬吧,皇上不照樣生氣了,倒是沒直接罰她,罰楚北抄了三遍大錦律法,楚北抄完,又輪到她抄了。

  她仗著醫治瑾淑郡主和明郡王有功,就去幫忠義伯府求情,她們肯定會去皇上跟前說好話,誰知道皇上會不會把氣撒她頭上來?

  皇上能把她的怒氣牽扯到楚北身上,難保不會撒在侯府身上。

  侯府好不容易恢復爵位,老夫人絕對不會因為那麼一隻血人蔘就冒險的,哪怕那是一隻稀世罕見的百年血人蔘。

  況且,大夫人其實心底有數,不然她也不會舍她先去求老夫人。

  畢竟要去瑾淑郡主府求情的人是她,直接求她就行了,大夫人知道就算她這一關過了,老夫人不同意,那都是白瞎。

  不過,清韻還想說一句。

  縱然她過了老夫人那一關,也過不了她這一關。

  貶斥忠義伯府就是她拜託楚北做的,現在又幫忠義伯府恢復侯爵,指不定楚北都要以為她腦子有病了。

  清韻把這事全當成熱鬧在看。

  而且,春暉院是真的熱鬧。

  大夫人撲通一聲跪下,孫媽媽把屋子裡丫鬟婆子都哄了出去,僅留下她陪著老夫人。

  看著大夫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而且老夫人不答應幫忙,她就長跪不起。

  老夫人望著她,問道,「當初,侯府被貶,你回忠義侯府求幫忙,可曾這般跪過?」

  一句話,直接把大夫人問住了。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老夫人好。

  回答說沒有跪過,那就是沒把侯府恢復爵位的事放在心上,婆家不及娘家重要。

  回答跪過,她既然起來了,那就是忠義侯府答應幫忙了,可事實根本沒有。

  她不論怎麼回答,老夫人都不會滿意,只會更怒。

  看著大夫人幾次張口,卻一個字都沒說。

  老夫人笑了,「到底是我心腸軟好說話,今兒,我也結結實實的硬一回。」

  說完,老夫人回屋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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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勉強

  回了屋,老夫人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雕花銅鏡中的自己,輕嘆了一聲。

  孫媽媽站在她身後,她知道老夫人不是真要睡覺,所以沒有幫老夫人取下髮髻上的金簪,而是幫她捏肩。

  聽著老夫人一聲接一聲的嘆氣,孫媽媽忍不住道,「老夫人可是在為三姑娘擔憂?」

  孫媽媽陪伴老夫人半輩子了,老夫人心裡想什麼,她最清楚。

  老夫人嘆息,是因為大夫人,其實更多的還是因為三姑娘。

  要是今兒馬車被撞之事,真的是興國公府所為,那興國公府的心眼當真是比針眼還小了,楚大少爺讓興國公府大少爺當眾丟了臉,興國公府不敢找楚大少爺報復,就把氣撒在三姑娘身上。

  三姑娘是楚大少爺即將過門的嫡妻,給她羞辱,就是給楚大少爺羞辱,況且楚大少爺曾經當眾說過,此生有三姑娘足矣,絕不納妾。

  有這樣一個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敵人,只怕連出門都要擔心會被算計,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便是想想,孫媽媽都覺得身子發怵,一股涼意從腳底心,穿過尾椎,直達後腦勺。

  「出嫁前,若非必要,就別讓清韻出府了。」老夫人聲音透著濃濃的無奈。

  有些人,惹不起,只能盡量躲著了。

  剛說完,就有丫鬟敲門道,「老夫人,侯爺來了。」

  老夫人不為所動。

  孫媽媽就道,「奴婢出去瞧瞧。」

  她還真怕大夫人一直跪在那裡,老夫人總不能一直躲著不見她吧,得讓侯爺把大夫人帶走才好。

  再說侯爺,他邁步進春暉院,就覺察出了不對勁。

  原本在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這會兒全在院子裡,頻頻往正屋張望。

  見侯爺過來,一個個福身給他見禮。

  侯爺斂了眉頭,問。「怎麼都在屋外?」

  紅綢忙回道,「老夫人和大夫人在屋內說話,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準確的說,已經有兩刻鐘了。

  往常也有在屋子裡聊天。不要人伺候過,可還沒有聊這麼久過的,尤其這一回大夫人還跪著,她們都好奇老夫人會不會幫忠義伯府。

  不過說句心裡話,她們是不贊同侯府幫忠義伯府的。

  當初忠義伯府都沒有幫侯府。憑什麼出了事,就來找侯府幫忙,以為侯府好說話呢。

  讓侯府幫忙也就算了,畢竟是親家,能幫把手,就幫一把,可憑什麼要三姑娘幫忙啊?

  三姑娘欠了他們忠義伯府什麼嗎?

  需要三姑娘幫忙時,就笑臉相待,一口一個自家人,呸!

  真不要臉。誰跟她是自家人。

  就因為她這樣無緣無故的獻殷勤,害的三姑娘胡思亂想,都把腳給崴了。

  沒怪忠義伯府就不錯了,還想三姑娘幫忙?

  簡直是做夢。

  侯爺不知道丫鬟們心裡所想,他邁步進屋。

  等繞過屏風,只見到大夫人跪在地上,根本就沒看見老夫人的人影。

  他眉頭不期然皺緊了下。

  大夫人聽到腳步聲,而且腳步很輕,她以為是哪個丫鬟,心當時就一緊。她是侯府當家主母,跪求老夫人救她娘家,結果被老夫人乾晾在這裡,這是極沒臉的事。丫鬟們素來喜歡碎嘴,要是傳揚出去,還不知道背地裡怎麼笑話她呢。

  大夫人沒有動,直到侯爺走上前來,她眼角餘光瞄到侯爺的錦袍和鞋子。

  她大鬆了一口氣,原就微紅的眼眶。眼淚就在眸底打轉了。

  等侯爺問她這是在做什麼,大夫人眼淚就滑了下來,抓著侯爺的錦袍,求侯爺了。

  「侯爺,我也知道當初侯府被貶,忠義侯府沒有幫忙,如今出了事,卻來求侯府幫忙,有些說不過去,可當初侯府是因為江家被貶的,我娘家父兄心底存著氣,覺得侯爺心底沒有我,只有過世的姐姐,才故意不幫忙的,他們跟我說過,哪一天,侯爺親自登門相求,忠義侯府就是傾盡全力,也會幫侯府的……。」

  大夫人聲音哽咽,可是說出來的話,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幫了就是幫了,沒幫就是沒幫,事實勝於雄辯。

  找尋各種各樣的理由,只會聽得人心煩。

  侯爺一把甩開大夫人,道,「若是當初,江家也是因為教子無方,才導致江老太爺被貶,我也不會幫江家在皇上面前求情。」

  一聽這話,大夫人就知道侯爺不會幫忠義伯府了,她咬了唇瓣,淚眼婆娑的望著侯爺,「當初侯爺都不知道江老太爺為何被貶,就幫他在皇上面前求情,那時,又怎麼知道不是江家小輩闖了禍?」

  侯爺氣笑了,「江家小輩闖禍?忠義伯府幾位少爺和江大少爺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們什麼稟性,我會不知道?江家家教甚嚴,若是江家有這樣敗家子的紈绔嫡長孫,早打斷雙腿了。」

  大夫人雙拳捏緊,哭的更可憐。

  可是侯爺最不耐煩的就是女人哭,哭能解決問題嗎,他不耐煩的耍了袖子道,「行了,別總以為我偏心清娘,偏袒江家,若是今兒忠義伯府是被人冤枉才會被貶,便是你不求我,我也會幫忠義伯府伸冤昭雪。」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初侯府因為江家被貶,忠義侯府不願意幫忙,今兒換成忠義侯府倒楣了,你以為清韻就願意幫忠義伯府求情?堂堂忠義侯都沒有那肚量,你以為清韻一個女兒家就有了?當日,我不強求忠義侯府幫我,今日,我就不會勉強清韻。」

  一番話,再次叫大夫人啞口無言。

  可忠義伯府已經給她放了狠話了,當初江家被貶,侯爺不遺餘力的幫著求情,現在輪到忠義伯府了,侯爺卻不聞不問。

  同樣是親家,待遇卻天差地別。

  這說明什麼?

  說明大夫人不及江氏在侯爺心目中分量重,如此沒用的女兒,要來何用。

  說白了,侯府要是不幫忠義伯府,大夫人以後也別回娘家了,忠義伯府只當沒有她這個女兒。

  其實大夫人心底的氣不比老夫人小,而且怒氣更大,她也惱忠義伯府之前不幫忙,恨不得撒手不管。

  可忠義伯府說得出,便做的到。

  她不能沒有娘家庇佑,雖然這娘家也沒給她撐過腰,幫過忙,可有總比沒有好啊。

  她想,今兒幫忠義伯府一回,她日有事相求,忠義伯府不能不幫忙。

  大夫人苦苦哀求,可是侯爺根本就不為所動。

  有些忙能幫,有些忙,那是堅決不能幫。

  忠義伯府根本就不知道他們錯在哪裡,更沒有反省,就算今日他幫著說好話,讓清韻去幫忙求了情,忠義伯府也恢復了爵位,可有王大少爺這樣的嫡長孫,忠義伯府遲早要完。

  與其將來闖下大禍,還不如從現在起好好教養王大少爺,至少將來還能守著伯府。

  要說侯爺和老夫人,那真的是親母子。

  老夫人嫌大夫人煩,躲回屋,裝睡覺了。

  侯爺煩了,他也要走。

  可是這一回,大夫人哪還能讓侯爺走?

  讓她為了忠義伯府長跪不起,那是不可能,可話已經放出去了,要是自己爬起來,那可就真沒臉了。

  大夫人死死的拽著侯爺的錦袍不放,侯爺用力掙脫,只把大夫人帶的往前拖,根本就掙脫不開。

  侯爺額頭青筋暴起,「你在我面前跪沒用,該跪的是王大少爺,他去瑾淑郡主府負荊請罪,求得瑾淑郡主原諒,比誰求情都管用。」

  說著,見大夫人還不鬆手。

  侯爺沒輒,一用力。

  刺啦一聲傳來。

  好好一件錦袍,就被撕下來了。

  侯爺揉著太陽……三步並兩步跑了。

  大夫人捏著手裡的錦袍,氣的狠狠的往地上一丟。

  可細細思量,侯爺說的話也沒錯。

  與其求人,不如求己。

  犯錯的是她那不懂事的侄兒,憑什麼她要替他跪?

  大夫人爬起來,因為跪了許久,膝蓋發軟,一時沒穩住,又摔了下去。

  站在暗處瞧著的孫媽媽,聽到那膝蓋撞地聲,都覺得膝蓋疼的厲害。

  大夫人疼的倒抽氣,心底更是把忠義伯府惱得牙根癢癢。

  忍著膝蓋疼,大夫人爬起來,在椅子上多坐了會兒,等膝蓋不那麼疼了,方才出去。

  孫媽媽沒有出去幫忙,她知道,大夫人不願意別人知道她倒楣的樣子。

  等大夫人走了,孫媽媽回內屋,稟告老夫人道,「大夫人走了,瞧樣子,應該是回忠義伯府了。」

  彼時,老夫人正跪在佛前,撥弄佛珠。

  聞言,手中佛珠頓了下,她睜開眼睛,問道,「侯爺答應幫她了?」

  孫媽媽搖頭,笑道,「侯爺對三姑娘,愧疚都來不及,哪裡會為了忠義伯府為難她,不過,說到底,侯爺還是心軟了些,幫大夫人出了個主意,讓王大少爺去瑾淑郡主府前負荊請罪,就是不知道忠義伯府能不能體會到侯爺的一番苦心。」

  老夫人聽得一笑,笑意未帶眼底,「養不教,父之過。我看,要跪的不止王大少爺,忠義伯府大老爺也要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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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請罪

  得了侯爺提點之後,大夫人急急忙奔回忠義伯府。

  瞧見她來,忠義伯府上下高興壞了,因為王大太太回來說,一有消息,大夫人就會派人來通知她,誰想到她來的這麼快?

  而且,臉色並不難看,倒像是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絕對是好消息。

  王大太太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問道,「侯府答應讓三姑娘幫忙了?」

  大夫人搖了搖頭,「沒有答應。」

  王大太太臉上的笑瞬間僵硬。

  「沒有答應?」她怔了下,隨即拔高了聲音,有些不悅道,「沒有答應,那你回來做什麼?」

  語氣裡有些指責大夫人辦事不利。

  大夫人聽得一肚子邪火,恨不得轉身就走。

  忠義伯府再怎麼說,也是她娘家,她回自己的娘家,需要跟她報備一聲嗎?!

  她教子無方,教出來一個紈風流成性的兒子,連累侯府被變成了伯府,她沒責怪她,她反倒對她頤指氣使了起來,怎麼說她也是堂堂安定侯夫人!

  看著大夫人臉垮著,王二太太就知道她生氣了,她也知道王大太太最近受了不少氣,可那都是她活該受的,現在伯府全仰仗安定侯府了,她怎麼就不知道忍忍。

  王二太太心底對王大太太多有抱怨,但為了伯府,她還是扶過大夫人,說好話道,「大嫂也是心急壞了,她以為你是說服了侯府幫忙,誰想不是,失望之餘,這才說錯了話,你別放在心上。」

  大夫人冷笑一聲,「我哪敢跟大嫂置氣,她不怪我辦事不利,我就謝天謝地了。」

  王大太太也知道她話說的有些過分了,趕緊賠笑道。「是我說錯了話,我這些天,實在是太焦頭爛額了,說話都有些不經過大腦了。」

  你那是不經過大腦嗎。你那根本就是沒腦子好不好!

  大夫人在心底狠狠的罵了一句,氣才順了些。

  王三太太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說正事吧。我這一顆心,就跟貓撓了似地,實在是等不及了。」

  大夫人望著王大太太道,「之前,伯府讓我幫忙恢復侯府爵位時,我就說過了,老夫人氣量小的很,當初王家沒有幫侯府,就別指望她幫忙,她根本就不會答應。我可是什麼辦法都使了,她根本就不為所動。」

  說來這事,忠義伯府也後悔著呢。

  當初,清韻幫安定侯府恢復爵位,忠義伯和幾位老爺就在朝堂上看著,誰也沒站出來幫著說句話,哪怕說一兩句,也算是幫了忙。

  有那麼點恩情在,現在求上門去,也不會那麼的尷尬。安定侯府也不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回絕。

  「老夫人不同意,那三姑娘呢?你是安定侯府嫡母,吩咐女兒做點事,總可以吧?」王三太太問道。

  要真那麼容易。她會跪求老夫人嗎?

  那是個精明的小賤人,不是溫和聽話的小綿羊,可以任由她呼來喝去,她已經在她手裡連栽了幾個跟斗了!

  大夫人冷了眼神,望著王大太太道,「今兒大嫂也見識到她的態度了。你送她貴重的羊脂玉手鐲,她可動心了?」

  王大太太沒有說話。

  大夫人就道,「她手裡至少有十幾萬兩的銀票,那些首飾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皇上賞的,太后賞的,寧王妃送的……忠義伯府送去的那點東西,能打動她才怪了,她又有鎮南侯府做靠山,還有鎮南侯府派去的暗衛貼身保護,我敢將她當成一般的女兒逼她聽話嗎?」

  忠義侯府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聽得眼神肅冷。

  她望著大夫人道,「當真一點希望都沒有?」

  大夫人很堅決的搖頭,「沒有。」

  王老夫人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她手揉太陽穴,好不容易想出來一個辦法,竟然走不通。

  正絕望著呢,就聽大夫人道,「侯府走不通,但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王老夫人又把頭抬了起來,催道,「快說。」

  見她這麼急,大夫人反倒沒那麼急了,她望著王老夫人道,「說到銀票,我還欠伯府三萬兩呢……。」

  屋子裡的,都是聰明人。

  關鍵時刻,大家正是心急的時候,大夫人卻忽然提銀票的事,這不明擺著是威脅嗎,伯府不說銀票一筆勾銷,她根本就不會說是什麼辦法。

  今兒上午,王大太太送血人蔘去侯府,大夫人就說了,她幫伯府說情,說動侯府讓清韻出面幫忙求情,條件就是她欠的三萬兩,從此一筆勾銷。

  不然,大夫人會為了一個勒索她三萬兩銀票,有事不幫忙,只會拖後腿的娘家那麼賣命,不惜惹怒老夫人嗎?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欠伯府的三萬兩,實在是沒錢可還了。

  難道她要再打一回清韻的主意嗎?

  已經上了一回當了,吃了那麼大的虧,她還敢不長記性嗎?

  大夫人態度擺在那裡,王家人有氣,都不能撒。
 
  王老夫人笑了,眼神有一瞬間的暗冷,很快又恢復如初。

  她還從未想過,有被庶女拿捏的時候。

  王大太太捏緊帕道,「不是說好的,只要伯府能恢復侯爵,三萬兩銀票的事,就一筆勾銷嗎?」

  大夫人搖頭,「我這人最討厭欠債了,一想到我欠伯府三萬兩銀票,我就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誰知道伯府哪一天恢復爵位,我只想儘快把錢還上。」

  「你想怎麼樣?」王大太太有些生氣了。

  王大太太生氣,大夫人氣更大,她不過是送錯了東西來,竟然被威脅要賠償三萬兩。

  現在忠義伯府有求與她,也不說那錢就不用還了。

  一邊要她幫忙,一邊要她還錢,她真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們。

  「我要現在就一筆勾銷!」大夫人也不拐彎抹角了,坦白道。

  王老夫人眼睛猛然一縮,她嘴角上揚一抹弧度,道。「我倒是要聽聽,是什麼主意,能價值三萬兩了。」

  她這麼說,也算是答應了。大夫人這才道,「負荊請罪。」

  聽到這四個字,王老夫人眉頭緊皺了下。

  大夫人就道,「皇上貶斥咱們王家,不正是因為王家教子無方。闖下禍事嗎,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大少爺認識錯了,去瑾淑郡主府跪求明郡王和郡主的原諒,這樣知錯就改的態度擺在那裡,幾乎可以做天下人的榜樣了,皇上不但會息怒,還會誇讚咱們王家。到時候,再有幾個大臣幫著說情,咱們王家還能不恢復爵位?」

  大夫人把教子無方四個字咬的很重,王大太太額頭都有些青筋跳動了。

  可是聽大夫人後面的話,她不得不讚歎,這是一個絕好的主意,比她登門求安定侯府更好。

  「這主意是你想出來的?」王大太太有些質疑。

  大夫人站起身來,瞥了她道,「主意是我求侯爺幫忙想的,他可比一般人要重情的多。」

  王家人臉上。又露出尷尬之色了。

  大夫人也不想再嗆駁她們什麼了,有些疲憊道,「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

  泠雪苑。內屋。

  清韻正一邊啃糕點,一邊看大錦律法。

  大錦律法很枯燥,可是皇上罰她抄大錦律法的本意不是罰,而是讓大錦律法為她所用,她必須得看,而且還得看的認真仔細。

  忽然。緊閉的窗戶傳來吱嘎一聲響。

  清韻瞥頭,就見楚北跳進來。

  然而,就在這時候,紫箋站在珠簾外,道,「姑娘,侯爺來了。」

  清韻,「……。」

  楚北,「……。」

  居然巧成這樣,這是翁婿兩個要在她這裡暢聊的節奏?

  這邊侯爺邁步進來。

  那邊楚北縱身一躍,又跳出窗外了。

  清韻沒憋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呢,這麼高興?」侯爺打了珠簾進屋,笑問道。

  清韻憋了笑,趕緊把書放下,要下床來。

  一著急,就把腳還受傷的事給忘記了,這不一碰到地,就呲疼了起來。

  喜鵲趕緊扶著她,道,「姑娘,你小心些。」

  侯爺見了就隴眉了,「都受傷了,還不知道愛惜自己,快坐下。」

  語氣有些責怪,但滿滿的都是疼愛,聽得清韻心底暖洋洋的。

  她坐下,望著侯爺道,「已經上了藥,睡一覺起來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

  「你的醫術,我放心。」侯爺點頭道。

  清韻聽著,眉頭就扭了,露了些女兒家有的嬌憨,「父親對我醫術放心,那來泠雪苑肯定不是關心我崴腳的事,莫不是要我幫忠義伯府吧?」

  侯爺聽得失笑,「爹爹說你醫術高,所以不擔心,怎麼來就不是關心你崴腳了,爹爹來就是擔心你腳傷的嚴重,要說別的事,還真有一件,但和忠義伯府無關。」

  清韻眨眼,猜測道,「是因為馬車的事?」

  侯爺點頭,「就是馬車的事,有人把對楚大少爺的怒氣撒在你身上,父親豈能坐視不理,可派人去查,卻一無所獲,車夫死了,是被人當眾毆打致死的。」

  趕著大糞的車和馬車相撞,能把大糞潑到馬車上來,還不知道周圍有多少人遭了殃。

  氣極之下,對趕馬車的人拳打腳底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車夫一死,就死無對證了。

  有證據都不一定能拿興國公府怎麼樣,何況是沒有證據了。

  看到侯爺眸底憤岔隱忍的神情,清韻搖頭道,「興國公府既然敢這樣做,必定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被人查到,父親查不到,是情理之中的事。」

  「寧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侯爺惋嘆道。

  清韻點頭,「女兒知道。」

  侯爺陪著清韻坐了好一會兒,方才離開。

  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忠義伯府的事。

  清韻有些納悶,如果侯府沒有答應幫忙,那大夫人回忠義伯府做什麼?她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嗎?

  「讓綠兒去打聽一下,看大夫人回忠義伯府是為了什麼。」清韻吩咐道。

  她話音還未落,那邊楚北又跳窗戶進來了。

  看著他,喜鵲也忍不住捂嘴笑了。

  因為楚北頭上有片樹葉,應該是在樹上等了許久。

  清韻輕咳一聲,道,「你沒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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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23:55: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章 隱忍

  她聲音輕柔,如薔薇花般嬌艷欲滴的唇瓣,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溫柔淺笑,就像是荷塘裡,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似乎在人眨眼間,就要清艷綻放。

  那雙漂亮眸子,清潤泛著光澤,就那麼望著他,若非他定力深厚,怕是要被她吸進那一汪清泉中。

  兩人就那麼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丫鬟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擾了他們,只是一雙眼睛就滴溜溜亂轉了。

  最後還是清韻先出聲,她咦了一聲,道,「你身上的毒像是又去了一些,你提前解毒了?」

  楚北輕點了下頭,證實清韻所言。

  清韻沒有說什麼,楚北的身子骨比她預想的要好,提前幾天解毒並無妨礙。

  可是衛風跳進來,望著清韻道,「三姑娘,提前解毒對爺身子有沒有什麼影響?」

  清韻好笑,擅自提前解了毒,事後再來問她,有這樣遵醫囑的嗎?

  不過見衛風略帶擔憂的臉色,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的樣子,只是她看不見楚北的臉色,只能憑直覺判斷他身子骨又好了些,便問道,「有話直說。」

  衛風就道,「爺昨晚讓錢太醫幫忙施針,也吐了不少毒血出來,只是今兒早上練劍時還很精神,之後便昏昏欲睡,做什麼都沒法集中精神,就方才,爺還在樹上睡著了……。」

  說著,衛風看了楚北一眼,見他腦袋上有綠葉,有些猶豫要不要過去取下來。

  還沒等衛風做決定,楚北已經走到清韻身側坐下了。

  清韻伸了手,道,「我看看你脈象。」

  楚北把手伸了,清韻握著他的手,纖弱的指尖搭在楚北的脈搏上,神情認真的幫著診脈。

  見她眉頭有些皺隴。衛風心都提了起來,等清韻收了手,他連忙問道,「有問題嗎?」

  清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望著楚北道,「不是什麼大問題,是錢太醫幫你施針時,施針手法有些不到位導致的。他應該是有一瞬間走神了。」

  索性他反應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衛風聽著,眼睛瞪的圓圓的,點頭如搗蒜,有些激動道,「三姑娘真是神了,爺昨晚藥浴時,睡著了,錢太醫幫他取下針時,他喊了一句『不。不要』,錢太醫就不敢動了,後來才反應過來,趕緊把銀針取下。」

  「我喊了嗎?」楚北望著衛風問道。

  衛風鄭重的點頭,「爺喊了,屬下幾個聽得真真切切的。」

  應該是睡著了,還做了什麼噩夢。

  「沒想到你還有說夢話的習慣。」清韻捂嘴笑。

  「我有嗎?」楚北神情冷肅。

  說夢話,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衛風搖頭,「昨晚是第一次聽爺說夢話。」

  清韻想了想。給了個解釋,「應該是半睡半醒間,被銀針扎疼了,才說的。」

  楚北臉黑了。衛風有些抖肩膀。

  三姑娘倒是和錢太醫想的一樣了,錢太醫聽楚北說不要,回過神來,失笑道,「扎針是有些疼,可是不要也得要啊。你且忍忍,毒解了就好了。」

  可事實上,爺是那種被刀砍了脖子都不會哼一聲疼的人,尤其被毒折磨了六年之久,他們從未聽爺叫過半句疼,怎麼可能被銀針扎一下,就說不要的人呢。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衛風望著清韻,問道,「那爺怎麼辦?能治嗎?」

  清韻聳肩,搖頭,「沒辦法治,只能等它自己好了。」

  「需要多久?」楚北問道。

  「大約三五天。」

  衛風大鬆一口氣,三五天而已,不妨事。

  清韻一個姿勢坐久了,有些僵硬,她動了下,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腳腕,有些呲疼。

  楚北望著她,眉頭皺著,問道,「你腳怎麼了?」

  方才就覺得她一直坐著,有些不對勁,沒想到卻是腳受傷了。

  清韻聽著,多看了楚北一眼,嘴角輕抽了下,她今天好像格外的自作多情。

  父親來,她以為是擔心她受傷的,結果他說對她醫術放心,來是跟她說馬車的事。

  她以為楚北來,也是因為她腳受傷,結果他根本不知道這事。

  好吧,崴腳這樣的事,在身為暗衛的衛馳眼中看來,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就跟喝水不小心嗆了下似地。

  再者,清韻不是被刺殺崴腳的,是自己走路失神才傷了自己,而且,對清韻的醫術,他比侯爺更放心,那還有告訴爺的必要嗎,爺又不是大夫。

  所以,楚北才對清韻把腳崴了這事一無所知。

  清韻有些內傷,回道,「只是走路時,有些走神,不小心把腳崴了下,沒什麼大礙。」

  楚北聽著,道,「以後走路不要想事情。」

  清韻輕撅了下嘴,誰走路不想事情,只是她比較倒楣罷了。

  楚北不知道忠義伯府的事,他以為清韻走神是因為馬車的事,喜鵲也是這樣認為的。

  想到清韻受了委屈,她就憤憤不平,道,「雖然姑娘今兒沒受什麼傷害,可興國公府如此羞辱人,實在叫人氣憤,偏偏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侯爺想給姑娘討個公道都做不到。」

  要是喜鵲再大膽一點,她就會直接說了:興國公府是把對楚大少爺你的怒氣撒在了姑娘頭上,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楚北眸底流出一抹冷芒,不過,很快就消散了,他望著清韻道,「馬車的事,我知道,只是沒有證據,就指責興國公府,反倒成了污衊。」

  清韻聽著,眉頭上揚了下,「你要來暗的?」

  明的不行,那只能來暗的了。
  
  清韻已經在想,有什麼毒,可以狠狠的折磨一下興國公府大少爺。

  很快,清韻就挑到了兩種毒。

  然而楚北的回答,卻叫她大吃一驚,怔在那裡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因為楚北說,他不打算報復。

  不來的明的,也不來暗的。

  別說清韻吃驚了,就連衛風也驚呆了,這不可能是主子說的話啊,雖然爺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可被人羞辱了,不可能咽的下去。

  要是能咽,又何來當眾賞興國公府大少爺一腳,將他踹進牛糞裡的事?

  正想著呢,就聽清韻問楚北道,「你吃藥了?」

  她不僅問,手還在楚北跟前晃。

  楚北握著她的手道,「不是不報,是時機未到,興國公府心胸狹隘,錙銖必較,又是外戚,是扶持安郡王奪嫡的最大助力,將來安郡王登基,必定會重用興國公府,可興國公府如此小肚雞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縱然沒有證據,可大家依然心知肚明,就算皇上還有五成想把皇位傳給安郡王,有興國公府這樣的外戚,只怕也只剩下兩三成了。」

  傳位,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要顧慮的事情多著呢,畢竟他們都想著皇位能世代永傳,凡是有可能影響皇位傳承,影響國祚的事,都要扼殺在搖籃裡。

  而歷朝歷代,外戚干政的事,實在太多,外戚可以說是帝皇施展制衡之術的關鍵。

  興國公手裡已經有十萬兵權了,要是安郡王登基,必定會剷除鎮南侯,以今日興國公府行事肚量,只怕連獻老王爺都不能倖免,到時候大錦朝的兵權,至少有半數在興國公的手裡。

  兵權高於皇權,到時候安郡王行事,必定受興國公掣肘,再來一個排除異己,這大錦朝可就是興國公手中之物了。

  照這樣展下去,大錦朝就會走向滅亡。

  楚北說著,望著清韻,問道,「為了大局,只能暫時委屈你了。」

  清韻笑了,她好像明白皇上把大錦律法給楚北看的原因了,皇上這是要鎮南侯府行事光明磊落的意思啊。

  興國公府用骯髒手段,為人所不齒,鎮南侯府則行事坦蕩,光明磊落。

  當即高下立見。

  清韻望著楚北,笑道,「你好像做什麼事,都大有深意。」

  賞給興國公府大少爺的那一腳,狠辣至極,可偏偏叫人挑不出來錯,畢竟興國公府大少爺羞辱人在前。

  可賞了興國公府大少爺一腳之後,他怒氣消了,可是興國公府的怒氣這輩子都消不了了,以後看到楚北,行事都會走三分極端。

  一走極端,就容易犯錯。

  清韻不信,興國公府大少爺在楚北手裡犯了錯,還能逃掉,肯定會倒楣,一倒楣就又生氣……從此陷入惡性循環。

  楚北低笑,笑聲醇厚中帶了三分壓抑,「皇上一日不立儲,鎮南侯府就不敢掉以輕心。」

  清韻輕笑,鎮南侯府用心到底還不夠,大皇子才是關鍵啊。

  可惜人家太任性了些。

  「興國公府算計我的事,以後有機會,我自己報。」清韻笑容清麗,恍若一朵盛開的山茶花。

  屋子裡,兩人在閒聊。

  外面,青鶯打了簾子進來,湊到清韻身邊道,「姑娘,綠兒打聽清楚了,大夫人回忠義伯府,是侯爺幫她出了個負荊請罪的主意。」

  「負荊請罪?」清韻眉頭斂緊,有些憋悶。

  她好不容易才讓忠義侯府被貶,就這樣讓它再恢復爵位,她不甘心。

  可被自己的爹坑,有什麼辦法呢。

  「這樣就難住你了?」楚北端茶輕啜,悠哉而問。

  那種成竹在胸,天下之事,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的樣子,叫清韻覺得有些牙癢。

  清韻瞥了他一眼,笑容中透著幾分詭異,十分晃眼。

  「你雖然厲害,但也不要小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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