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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uz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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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家成]媚公卿(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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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2 00:30:24 |只看該作者
番外 正文後續 故人

  陳琪的女兒剛剛跳起來,頭一抬看到隊列森嚴的王家護衛,望著那幾輛逐漸被蜂湧而上的人流所淹沒的馬車,那剛剛鼓起的勇氣又煙消雲散了。

  她一屁股坐在泥土中,泥巴下一雙大眼無神的看著那人聲鼎沸的前方。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若是早知道母親口中那個懦弱無能,可以任人欺凌的卑賤阿容,會是這般的強硬。她一定會試著諂媚些。

  現在可好了,都怪她愚蠢的母親,居然把這條好不容易等來的路給堵死了。

  想到這裡,少女心頭是又氣又恨,她咬著唇,泥土掩映下雙眼淚水滾滾。

  她緊緊地握著拳頭,對自己說道:不行,我不能嫁給那個吳管事當小妾!我明明是嫡女,明明長得比那賤人要好,為什麼她就能搶走我的幸福,反而讓我去當一個小妾?

  這時,啕啕大哭著的陳琪哽咽聲一止。

  少女回過頭來,她對上雙眼無神,失魂落魄的母親,撲上去扯著她的衣襟,急急說道,「母親你再想想,多想想,對那陳氏阿容,你昔日可有助過她,幫過她什麼事?你一定要想想。」

  她想,既然陳氏阿容開口詢問母親,曾經做了什麼事,有什麼恩德可以讓她來幫助自己,那豈不是說,真有那麼一件恩德的話,陳容就會伸手相助?

  在女兒的猛烈搖晃中,陳琪呆了半晌,好一會她雙眼恢復了一點神采,低低說道,「卻有一事。」

  「什麼事,快說快說。」

  「那一次那賤人為了王七郎遠赴莫陽城赴難,對著我們卻說是伴隨忠僕尋找那僕人的家人,本來她歸來後,她伯母是要嚴罰她的,正是因為我們的說情,她伯母才放過她。」

  少女雙眼一亮,又問道,「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陳琪尋思一陣,搖了搖頭。

  少女尋思一會,咬牙說道:「反正她都來到建康了,我們改日再找一個時間去見她,便拿這件事說話,當年她免了一場打,今日怎麼著也得給我母女一個富貴!」

  陳琪連連點頭,聽女兒這麼一說,她也是覺得事情有了轉機。

  事情既然有了轉機,以琅琊王七之富,以陳氏阿容現在所受的恩寵,她的指縫中隨便漏些什麼,也夠她們母女倆享受一輩子的了,當下,陳琪心情大好,她慢慢爬起,忖道:

  這馬砍了就砍了,我就說是為了幫助陳氏阿容,被強人砍死的,料來夫主聽到阿容的名號,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她站起來,與女兒相互扶持著,深一腳、淺一腳走出泥田,避過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順著小路朝著前方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時不時的回頭望著被人流淹沒的馬車,暗暗恨道:怎麼一個卑賤的狐媚子,就能得到這麼好的夫主,享受這麼大的富貴?我長得比她好,出身比她高,憑什麼就不如她?

  人就是這樣,遠處的人得了最大的富貴,她不會想到妒忌。可自己身邊的人,特別是曾經樣樣不如自己的人得了富貴,妒火會像烈焰一樣燒灼人的心靈,會讓人的痛苦加倍。

  不說陳琪所打的算盤,隨著車隊越駛越近,只見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排山倒海的人流,似是海水一般湧來,陳容第一次感覺到,這種要被人流淹沒的恐慌,她不由蹙著了眉。

  陳容望著被護衛們拚命擋在外面的姑子們,正要開口,只見馬車中,唯一一個淡定自若,彷彿絲毫不受影響的王軒側過頭來看向母親,問道,「母親,她們以前,都是這樣說你的麼?」

  兒子語氣中的鬱怒,讓陳容一驚,她回過頭來啞然笑道,「當然,母親位卑,長相不好,天下人都如此說母親的。」
   
  王軒薄唇抿成一線。

  好一會,他慢慢說道:「恨不得殺了那些人!」

  陳容笑了起來,「母親現在什麼都有了,她們也只是妒恨而已。」

  說到這裡,陳容低低說道:「這一次長住建康,以往曾有交際的親人故友,不知還會見到多少。」

  王軒說道:「兒曾不知,世上還有這等人。」他說的是陳琪母女。

  陳容低聲說道:「兒地位不同,一出生便高高在上,這種市井賤民,自是不曾見過。」

  她剛剛說到這裡,突然的,一陣刺耳的歡呼聲如浪濤一樣席捲而來,這聲音完全淹沒了陳容的說話聲,令得她不得不回過頭來。

  這一回頭,她臉色一白,連忙嗖地一下拉下了車簾。卻原來,是姑子們終於突破了護衛們搭成的人牆,瘋狂的湧了過來。

  只是一個轉眼,馬車便被人山人海的姑子們給淹沒了,一聲又一聲尖叫,一朵又一朵鮮花、水果混合著手帕、香囊,不停的擊打過來,繞是馬車車簾已被拉上,車門也被鎖上,

此起彼落的砸擊物,還是時不時的漏進一個。

  陳容狼狽的扯覆在臉上的手帕,又悶痛一聲,卻是腦袋和臉上同時被水果砸中。

  百忙中,她連忙扯過被履包住好女兒。抽空一瞅,只見王弘和王軒的臉上頭上,也儘是狼藉一片。

  才這麼一眼,陳容的後腦殼又被一物砸中,痛得她呲牙裂嘴之餘,不由對著一臉淡定的兒子惱怒起來,「軒兒,把你的面具取下來。」

  在王軒不解的目光中,陳容惱道:「要痛大家一起痛!」

  這話一出,王軒忍不住一笑,他心疼的看著臉青鼻腫的母親,薄唇微揚,冷聲說道:「兒解決便是。」

  聲音一落,他已信手扯下面具,身子騰地一躍,從車窗一躍而出,穩穩地站在車頂上。

  幾乎是他縱躍而出的那一瞬間,所有尖叫也罷,喧囂也罷,高歌也罷,像是被什麼同時擊中,一下子全部啞了。

  陳容見狀,大大鬆了一口氣,她透過飄晃的車簾看到外面,突然哧地一笑,忍俊不禁的說道,「七郎,你的那些兒郎們,沒有一個是人形了!」

  要知道,她還是在馬車中,那些護衛們,可是硬打硬地擋在外面,砸著陳容的還只是漏網之魚,砸到他們身上的,那是數不勝數。

  望著一個個糊著臉,頭頂上、背上、肩膀上、手臂上都掛滿五顏六色的東西,有的嘴青腫一片,有的臉上還在流血的護衛,陳容內疚得又想責罵兒子了。

  她回過頭來,對著王弘說道:「七郎當年,好似不曾如此威風。」

  王弘瞟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把粘在耳朵上的一片糕點拿下,調成染色盤的俊臉上,眉頭微蹙,他淡淡說道:「是不曾……到得建康,軒兒不可與我們同住。」

  他的話斬釘截鐵,分明是命令。

  陳容心下剛生不滿,轉眼想到一事,難不成,這種慘況以後日日經受?想到這裡,她低下頭,已無力反駁王弘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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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發表於 2014-10-2 09:49:44 |只看該作者
番外 正文後續 故人

  陳琪的女兒剛剛跳起來,頭一抬看到隊列森嚴的王家護衛,望著那幾輛逐漸被蜂湧而上的人流所淹沒的馬車,那剛剛鼓起的勇氣又煙消雲散了。

  她一屁股坐在泥土中,泥巴下一雙大眼無神的看著那人聲鼎沸的前方。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若是早知道母親口中那個懦弱無能,可以任人欺凌的卑賤阿容,會是這般的強硬。她一定會試著諂媚些。

  現在可好了,都怪她愚蠢的母親,居然把這條好不容易等來的路給堵死了。

  想到這裡,少女心頭是又氣又恨,她咬著唇,泥土掩映下雙眼淚水滾滾。

  她緊緊地握著拳頭,對自己說道:不行,我不能嫁給那個吳管事當小妾!我明明是嫡女,明明長得比那賤人要好,為什麼她就能搶走我的幸福,反而讓我去當一個小妾?

  這時,啕啕大哭著的陳琪哽咽聲一止。

  少女回過頭來,她對上雙眼無神,失魂落魄的母親,撲上去扯著她的衣襟,急急說道,「母親你再想想,多想想,對那陳氏阿容,你昔日可有助過她,幫過她什麼事?你一定要想想。」

  她想,既然陳氏阿容開口詢問母親,曾經做了什麼事,有什麼恩德可以讓她來幫助自己,那豈不是說,真有那麼一件恩德的話,陳容就會伸手相助?

  在女兒的猛烈搖晃中,陳琪呆了半晌,好一會她雙眼恢復了一點神采,低低說道,「卻有一事。」

  「什麼事,快說快說。」

  「那一次那賤人為了王七郎遠赴莫陽城赴難,對著我們卻說是伴隨忠僕尋找那僕人的家人,本來她歸來後,她伯母是要嚴罰她的,正是因為我們的說情,她伯母才放過她。」

  少女雙眼一亮,又問道,「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陳琪尋思一陣,搖了搖頭。

  少女尋思一會,咬牙說道:「反正她都來到建康了,我們改日再找一個時間去見她,便拿這件事說話,當年她免了一場打,今日怎麼著也得給我母女一個富貴!」

  陳琪連連點頭,聽女兒這麼一說,她也是覺得事情有了轉機。

  事情既然有了轉機,以琅琊王七之富,以陳氏阿容現在所受的恩寵,她的指縫中隨便漏些什麼,也夠她們母女倆享受一輩子的了,當下,陳琪心情大好,她慢慢爬起,忖道:

  這馬砍了就砍了,我就說是為了幫助陳氏阿容,被強人砍死的,料來夫主聽到阿容的名號,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她站起來,與女兒相互扶持著,深一腳、淺一腳走出泥田,避過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順著小路朝著前方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時不時的回頭望著被人流淹沒的馬車,暗暗恨道:怎麼一個卑賤的狐媚子,就能得到這麼好的夫主,享受這麼大的富貴?我長得比她好,出身比她高,憑什麼就不如她?

  人就是這樣,遠處的人得了最大的富貴,她不會想到妒忌。可自己身邊的人,特別是曾經樣樣不如自己的人得了富貴,妒火會像烈焰一樣燒灼人的心靈,會讓人的痛苦加倍。

  不說陳琪所打的算盤,隨著車隊越駛越近,只見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排山倒海的人流,似是海水一般湧來,陳容第一次感覺到,這種要被人流淹沒的恐慌,她不由蹙著了眉。

  陳容望著被護衛們拚命擋在外面的姑子們,正要開口,只見馬車中,唯一一個淡定自若,彷彿絲毫不受影響的王軒側過頭來看向母親,問道,「母親,她們以前,都是這樣說你的麼?」

  兒子語氣中的鬱怒,讓陳容一驚,她回過頭來啞然笑道,「當然,母親位卑,長相不好,天下人都如此說母親的。」
   
  王軒薄唇抿成一線。

  好一會,他慢慢說道:「恨不得殺了那些人!」

  陳容笑了起來,「母親現在什麼都有了,她們也只是妒恨而已。」

  說到這裡,陳容低低說道:「這一次長住建康,以往曾有交際的親人故友,不知還會見到多少。」

  王軒說道:「兒曾不知,世上還有這等人。」他說的是陳琪母女。

  陳容低聲說道:「兒地位不同,一出生便高高在上,這種市井賤民,自是不曾見過。」

  她剛剛說到這裡,突然的,一陣刺耳的歡呼聲如浪濤一樣席捲而來,這聲音完全淹沒了陳容的說話聲,令得她不得不回過頭來。

  這一回頭,她臉色一白,連忙嗖地一下拉下了車簾。卻原來,是姑子們終於突破了護衛們搭成的人牆,瘋狂的湧了過來。

  只是一個轉眼,馬車便被人山人海的姑子們給淹沒了,一聲又一聲尖叫,一朵又一朵鮮花、水果混合著手帕、香囊,不停的擊打過來,繞是馬車車簾已被拉上,車門也被鎖上,

此起彼落的砸擊物,還是時不時的漏進一個。

  陳容狼狽的扯覆在臉上的手帕,又悶痛一聲,卻是腦袋和臉上同時被水果砸中。

  百忙中,她連忙扯過被履包住好女兒。抽空一瞅,只見王弘和王軒的臉上頭上,也儘是狼藉一片。

  才這麼一眼,陳容的後腦殼又被一物砸中,痛得她呲牙裂嘴之餘,不由對著一臉淡定的兒子惱怒起來,「軒兒,把你的面具取下來。」

  在王軒不解的目光中,陳容惱道:「要痛大家一起痛!」

  這話一出,王軒忍不住一笑,他心疼的看著臉青鼻腫的母親,薄唇微揚,冷聲說道:「兒解決便是。」

  聲音一落,他已信手扯下面具,身子騰地一躍,從車窗一躍而出,穩穩地站在車頂上。

  幾乎是他縱躍而出的那一瞬間,所有尖叫也罷,喧囂也罷,高歌也罷,像是被什麼同時擊中,一下子全部啞了。

  陳容見狀,大大鬆了一口氣,她透過飄晃的車簾看到外面,突然哧地一笑,忍俊不禁的說道,「七郎,你的那些兒郎們,沒有一個是人形了!」

  要知道,她還是在馬車中,那些護衛們,可是硬打硬地擋在外面,砸著陳容的還只是漏網之魚,砸到他們身上的,那是數不勝數。

  望著一個個糊著臉,頭頂上、背上、肩膀上、手臂上都掛滿五顏六色的東西,有的嘴青腫一片,有的臉上還在流血的護衛,陳容內疚得又想責罵兒子了。

  她回過頭來,對著王弘說道:「七郎當年,好似不曾如此威風。」

  王弘瞟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把粘在耳朵上的一片糕點拿下,調成染色盤的俊臉上,眉頭微蹙,他淡淡說道:「是不曾……到得建康,軒兒不可與我們同住。」

  他的話斬釘截鐵,分明是命令。

  陳容心下剛生不滿,轉眼想到一事,難不成,這種慘況以後日日經受?想到這裡,她低下頭,已無力反駁王弘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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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 09:50:31 |只看該作者
番外 正文後續 又回了建康

  以前,陳容總是擔心兒子有一天會被『看殺』。看著外面癡癡呆呆的人流,聽著鴉雀無聲的四周,她滿意的想著:還不是那麼慘。

  便這樣,車隊穩穩地向前駛去,如蟻的人流癡癡呆呆跟著,那個站在車頂吹風的美少年,也張揚寂寞孤零零地風光著。

  只是這般站著站著,他總有點不受控制的看向馬車內。馬車內,有他的母親,分別五年,倚在她身邊的感覺是如此美好。

  可惜,他只能這般吹著風,真要再來那麼一次圍攻,母親還好,父親他……想到王弘剛才瞟他的那個眼神。王軒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姑子們一安靜,迎接王弘的家族隊伍便浮出人海了。馬蹄翻飛,馬車滾動著,那大大地王字在風中飄揚,一個二、三百人的隊伍,終於擠了過來。

  看到他們過來。王弘下了馬車。幾乎是他剛剛走下,嗖嗖兩道人影閃過,轉眼間,雙胞胎已擠到陳容身側。

  兩個十二、三歲的美少年,長著一模一樣的圓溜溜地大眼睛看著陳容。一別五年,他們對父母的記憶已沒有當年那麼清晰,因此,雙胞胎看著陳容的眼中,有著些許的陌生。

  望著這樣的兒子,陳容心頭大痛,她眼眶一紅掉下淚來,哽咽著,陳容溫柔沙啞的喚道:「夙兒,凌兒。」顫了顫,她伸出雙手各撫上一人的腦袋。

  感覺到母親的溫柔,兩個少年同時朝她一歪,把腦袋拱進了陳容的懷中。

  這時,因不喜母親抱的太緊,單獨睡在角落裡的王昀,腦袋從被窩裡伸了出來,她雙眼滴溜溜地,頗為好奇的看著兩個兄長,顯然很不明白,堂堂大丈夫,怎麼有這麼撒嬌的?

  雙胞胎沒有注意到妹妹的表情,他們在陳容的懷中蹭著,感覺到這種溫暖特別舒適和安心,兩人慢慢停止了蹭動,安心的把身子一左一右的倚上陳容。

  陳容左看看、右看看,鼻中又塞了,她低聲說道:「夙兒,凌兒,母親好生想念你們。」

  她伸袖拭了拭淚水,一時之間,沒見到時想到的千言萬語,這時都哽在咽中說不出來了。

  王夙、王凌卻是靠著母親就滿足了。他們沒有在意母親的感傷,正在那裡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還是與大兄一道出門好些。」

  「聲音小一點,當心他聽到又惱了。」

  「惱又如何?叫他劃花臉他又不肯。」

  「小心一點,當心大兄聽了,把我們又扔到那些姑子中。」

  一個『又』字一出,兩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麼。齊刷刷打了一個寒顫,同時住了嘴,只是那一雙圓滾滾地眼睛,還在滴溜溜地,無比小心的瞄向車頂。

  就在這時,眼珠子直轉的王夙,一眼瞟到了小手撐著下巴,正鑽出被褥,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的妹妹。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加速,陳容朝著外面看去,卻是王弘騎上了馬,在家族護衛的簇擁下,朝著前方急急走去。

  這一加速十分突然,有不少呆怔中的姑子給落在了後面,有些反應快急忙坐車跟上的,畢竟晚了那麼一會。

  眼看眾姑子越甩越遠,王軒連忙跳入馬車中,戴上了面具。

  他一入馬車,便對上了四雙同情的看著他的目光。只不過,在王軒的目光瞟來時,雙胞胎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臉,眼神變回了天真無邪。

  王軒盯了兩人一眼,看向陳容,輕聲問道:「母親。臉上可還疼著?」

  陳容連忙搖頭,現在這馬車中,有她最愛的四個兒女,她光是看著他們就飽了,哪裡還記得疼?

  只是,陳容擔憂的看著王軒,歎道:「我兒,難不成你每次出門都是如此?」

  王軒沉著臉說道:「不是,兒有半年不曾出現在建康。」

  難怪了。

  母子幾人 偶偶私語中,轉眼便進了建康城。

  入城,入駐琅琊王府。與上次一樣,陳容所住的還是那個院落。

  一切安排妥當後,陳容便閒下來了。

  王弘要忙著瞭解朝局,沒空陪她,三個兒子也是各有各的學業,唯一一個女兒,纏上了府中一個高手,整天要學最了不起的劍術。

  甚至,連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不怎麼在她面前閒晃。看來五年前的那一幕,還是讓不少人記憶猶新。

  閒著無聊。陳容便扮成了一個普通婦人。帶著幾個身手不凡的護衛,準備好好逛一逛。直到把當年少女時住過的地方,都逛完為止。

  不知不覺,陳容來到了西山道觀。

  站在山腳下,望著那依舊人來人往的山道,陳容一時都有點拿不住主意要不要走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說話聲,許多生於茲、長於茲的建康姑子,一生不曾見過胡人,也不曾經歷過風霜,她們的臉上,眼睛中,聲音中,都透著一種盛世繁華才有的輕鬆天真。

  那種輕鬆天真的吳儂軟語,讓人一聽就覺得放鬆,不知不覺中,陳容也是含著笑,回頭看去。

  走來的,是五、六個女郎,這些女郎沒有坐車,都是戴著紗帽兒步行,看她們的衣著打扮,倒不像個庶民家裡的。

  走到陳容旁邊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子仰頭望著山頂笑道:「二姑子、三姑子,到了建康,這西山道觀一定要來哦。」

  她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們知道,這裡面,曾經住過什麼人嗎?」

  對上夥伴們好奇的目光,姑子嘰嘰咕咕的說道:「這裡啊,住過本朝最了不得的一個女冠,她可是第一次由普通的士人之女,一躍而成為大權貴的姑子呢。」

  聽到這裡,另一個嬌俏的少女不屑的說道:「便是這樣,也不值得香火如此之旺啊。」

  那姑子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懂什麼?對了,你聽說過王軒嗎?」
  
  王軒?

  這個名號一出,五、六個姑子同時雙眼大亮。那嬌俏的少女咯咯笑道:「姐姐你說的是王軒?那當然聽說過啦,聽說他風華蓋世,如妖如月,是近百年來難得一見的美貌郎君。」

  那姑子嘿嘿笑道:「那就是了。這個曾住在西山道觀,由下品士人一躍成為上品貴婦的陳氏阿容,便是王軒的母親,親生母親!」

  在夥伴們的瞠目結舌中,那姑子咯咯笑道:「現在知道了,為什麼這裡香火旺盛,姑子成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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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 09:51:01 |只看該作者
番外 正文後續 又遇一故人

  在陳容還有點不解中,那姑子繼續笑道:「姑子們在這裡是希望能看到軒小郎。要知道,他母親曾經住過的西山道觀,可是他經常來的地方哦。」

  軒兒經常來西山道觀?

  陳容一怔間,不由有點暗暗歡喜和感動。她的兒子定是想她了,所以來到這個她曾經住過的地方看看。

  陳容在此轉頭看向西山道觀,望著那群峰上隱隱露出的道觀,她只覺得,以前這個曾經讓她有過期待,也有過苦澀的地方,現在看來,卻是只剩下美好了。

  緩緩把車簾拉下,陳容低聲說道:「回吧。」

  「是。」

  在大呼小叫,笑聲不止的姑子們身邊,陳容的馬車開始離開西山道觀。

  她這輛馬車,不管是用材還是四匹雪白的神駿馬匹,都極顯高貴,再加上刻在不起眼角落處的琅琊王氏的標誌,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裡面的是一個大貴族。

  因此,與陳容的記憶中不同,這次她的馬車走到哪裡,四周的馬車都是紛紛讓道,百輛、千輛,唯它先行。

  如此走著走著,前面傳來一陣打罵聲,那打罵聲起先還是從巷子裡傳來,轉眼間三個攀扯的人影,便翻滾到了街道中。

  這三人在街道中翻翻滾滾,扯的扯頭髮,揪的揪衣服,破口大罵中伴著哭哭啼啼,煞是熱鬧。

  不知不覺中,三人所到之處,人群紛紛讓步。

  就在這時,陳容的馬車到了。

  她的馬車走得並不急,有著建康大貴族們一慣的悠閒優雅。

  自然,便是前面有這種熱鬧,她的馬車也不會停下。如她這樣的大貴族,因街道潑婦的打鬧便停下候著,豈不是丟了世家顏面?

  眼看她這輛馬車越來越近,那三個翻滾撕罵的婦人還不曾注意到,巷道中,一個打扮得體的中年婦人,連忙衝了過來。

  她朝著那三人厲聲叫道:「成何體統?快快停下。」

  三人正是打得起勁時,她這麼叫,哪有人聽得到?

  那中年婦人見叫不開她們,急忙回頭朝著陳容的馬車看來。眼見她的馬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由大慌。她朝著身後尖叫一聲,「還愣著幹什麼?快快上前扯開這三個騷蹄子。」

  命令一下,兩個壯僕衝了上前,他們扳的扳,扯的扯,總算把三個婦人扯到了街道旁邊,而這時,陳容的馬車恰好擦身而過。

  雖是擦身而過,畢竟陳容的馬車邊緣,還是碰上了其中一個婦人的裳服。

  ……不等陳容開口,見到這一幕的車伕吆喝一聲,緩緩停下了馬車。

  中年婦人見到馬車停下,臉色大白,她是知道這些大貴族的,以她的身份冒犯了她們,她們不願意計較也就罷了,碰上願意計較的,那是傾家蕩產也不夠賠。

  想到自己曾經見過的種種事端,中年婦人心頭大亂,她回頭急急地叫了聲,「跪下,還不向貴人跪下謝罪?」

  一邊叫,她一邊上前一步,撲通一聲,朝著陳容的馬車跪了下來。

  雙膝跪著,額頭點地,中年婦人恭敬的,小聲的喚道:「小婦人馭下無方,致使婢妾無狀,驚擾了貴人,還請勿罪。」

  馬車中沒有聲音傳來。

  見到頭頂的貴人沒有開口,中年婦人更害怕了,她白著臉顫聲說道:「貴人大人大量,還請勿罪。」

  這一次,她的聲音總算驚醒了陳容。

  透過車簾縫,一直在盯著她打量的陳容慢慢抬起頭來。她看著這中年婦人,低聲說道:「你,你是陳氏阿茜?」

  中年婦人萬萬沒有想到,這等大貴族居然識得自己,當下愕然的抬起頭來。

  她對上了陳容的臉。

  這一對上,中年婦人的臉瞬間變色。她嘴唇張開,不敢置信的看著陳容。直過了良久才驚呼道:「你,你是阿容?」

  見她認出了自己,陳容點了點頭,她微笑道:「陳茜,好久不見了。」

  她的問話,陳茜沒有回答,她還在渾渾噩噩的瞪著陳容。

  她居然會是陳容?

  對,她就是陳容,雖然隔了十七年,可她面容依舊,俗媚的容顏依舊。

  她根本就沒有怎麼變。

  不自覺中,陳茜撫上了自己的臉。

  她知道自己變了,這些年汲汲營營,又要顧著外面的店舖生計,又要管著府裡的這些婢妾,還要適當的點點火,去掉一些眼中釘,昔日明艷自信的少女,

現在的臉上已滿是風霜和刻薄算計!

  歲月,在她的臉上刻上了酸甜苦辣,而馬車中的這個卻不是,她的眉目間少了少女時的跋扈氣,多了溫婉和恬然。這是屬於幸福的顏色。

  陳茜張了張嘴,好半響她才喃喃地說道:「你,你是陳氏阿容?是了,你是阿容。」

  她是聽說過的,陳氏阿容並沒有死,而是嫁給了王七郎,與他一道隱居,與他生兒育女,最讓人不敢置信的是,王七郎居然沒有納妾,一個也沒有!

  渾渾噩噩中,一片混亂中,陳茜站了起來。

  她還在看著陳容,對上陳容明亮的雙眼,陳茜喉頭動了動,她想說什麼,卻不知怎麼開口了。

  就在這時,她的眼角瞟到了後面長長地隊列。這些隊列中,有馬車,有驢車和騎士,那排在其中的一輛馬車,是她的夫主最敬畏的上官的。

  而此刻,那上官正恭敬的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吭一聲,直等陳容想到了,話說完了離開了,他的馬車才敢動。

  是了,陳容已經是大貴族了。

  一時之間,翻江倒海的思緒如潮水般湧來。陳茜嚥了一下說不出是苦澀還是別的滋味的口水,向後退出了一步。

  她低著頭站在陳容面前,她沒有辦法向陳容行禮。

  陳容卻不介意,在她少女時,眼前這個陳茜,可是最潑辣,也是最喜歡嘲諷她的。

  因此,陳容只是笑了笑,溫聲問道:「阿茜,別後可好?」

  好?似乎是好的吧,比起陳琪那個鄙陋的低賤之人,她是一府的主母,控制著府中的財政大權,掌管著婢妾們的喜怒,是相當的好。

  可是,在陳容面前?

  陳茜嘴唇蠕動了一下,好半天才說道:「還可。」

  陳容也不在意,她點了點頭,轉向馭夫說道:「走吧。」馬車駛動中,她朝著陳茜笑道:「擋於道中,不可久言,阿茜,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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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 09:51:29 |只看該作者
番外 正文後續 求情

  陳茜呆呆怔怔的目送著陳容的馬車離去。

  街道剛剛一清,嘩啦一聲,十數個熟人一擁而上圍在陳茜身邊。見她還在看著陳容離開的方向,一婦人羨慕的說道:「那是琅琊王氏的貴人啊,茜娘,你可真有福氣。」

  「就是就是,這樣的貴人能看看我,我都很高興了,茜娘,她還與你說了很多話呢。」

  「聽說還是琅琊王氏的嫡夫人。」

  「啊,那可是皇室也讓三分的人物啊。」

  此起彼落的讚美聲,羨慕感歎聲不時響起,陳茜聽著聽著,不知為什麼,一點也沒有感覺到與有榮焉。

  想不到還是姑子時,陳氏阿容面對自己那卑賤忍耐的模樣,陳茜忍不住說道:「她是陳氏阿容。」

  頓了頓,她續說道:「當姑子時,她地位卑下著呢!不過是一個旁支庶子的庶女,根本上不得檯面。」

  她回過頭來,對上變得安靜的眾人,陳茜扁了扁嘴角,不屑的想道:「上天真真沒眼,居然讓那種沒臉沒皮的人爬上了這樣的位置。」

  就在這時,一個婦人叫道:「陳氏阿容?我可聽說過,聽說當年陛下還給她封了官呢。」

  「阿茜你這話可就過了,當姑子時身份不顯是一回事,女人嘛,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她命好嫁了貴人,你做姐妹的怎麼能說這種話呢?」

  「就是就是。」

  不知不覺中,這些圍著陳茜的婦人在散去,陳茜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對上她們投來的輕鄙的目光。

  隱隱地,一個壓低的議論聲傳來,「這個阿茜也是個愚蠢的,好不容易有了個攀附琅琊王氏的機會,她居然還詆毀人家。呸,怪不得他那夫主三天兩頭往府中添妾室了。」

  「就是,那般顯貴之人不知親近,也是個不知輕重的。」

  聽著聽著,陳茜一張臉越來越難看,騰地一聲,她急急擠開人群,衝向府門。

  馬車中,陳容拉下了簾來。

  她冷冷笑了笑,倚上塌上,閉著眼忖道:在她們心中,我永遠都是卑賤的吧?

  這事實有點無奈。

  因為,這是一個身份大於一切的年代,這種時代烙印,便是陳容也沒有辦法避免,永遠無法避免。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迎面而來。

  馬蹄聲驚醒了陳容,她納悶的掀開了車簾。要知道,這可是建康。建康街道何等擁擠,在這裡縱馬疾馳,真沒有幾人敢。

  出現在她視野中的,是一匹火紅色的小馬,馬上一個美麗的女郎。

  就在陳容看向她去時,那女郎也看到了陳容,她清喝一聲,馬蹄加速,在撞翻了;兩個庶民後,急急衝到了陳容面前。

  一衝到陳容的馬車旁,她又是急喝一聲,勒停了馬匹。
   
  低下頭,少女盯向陳容,問道:「你就是陳氏阿容?」

  陳容瞟過緊跟著少女不遠處的兩個護衛,並沒有回答。

  見她不回答,少女嘴一扁便想發火,轉眼不知想到什麼,強行忍了下來。她跳下馬背,對著陳容福了福,細聲細氣的,乖乖巧巧的說道:「司馬璃見過伯母。」

  怎麼又突然講起禮來了?

  陳容收回目光,朝著少女盯去。

  也許是她的目光有著狐疑,少女的臉紅了紅。她繼續溫溫柔柔,斯斯文文的說道:「伯母勿怪,剛才是阿璃失禮了。」

  陳容問道:「你是公主?」

  「是。」

  陳容收回目光,她淡淡地說道:「你急衝而來,想是要問我話,何不直言?」

  司馬璃頭更低了,她訥訥地說道:「伯母,是阿璃太任性了,伯母千萬不要怪罪。」

  陳容淡淡地說道:「我不怪罪,你有話直說吧。」

  「是。」

  司馬璃抬起頭來。

  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陳容,清脆的說道:「聽聞伯母嫁給王家郎君多年,從不許他納妾。便是數年前,伯母還把太后和陛下賜給你家夫主的美貌婢妾給送人了?」

  陳容冷冷地打斷她的話頭,「你這般橫衝直撞而來,便是為了說這個?」

  司馬璃一驚,急急說道:「不是不是,伯母你千萬不要生氣,你不要生氣。」她顯然是真急了,眼眶一紅,淚水都要掉出來了。

  陳容瞟了她一眼,心下卻是冷笑:這些司馬氏的子女,一個個不是草包就是狂徒,不是聽到馬嘶就嚇得尿褲子,便是這般橫衝直撞不把庶民當人看。真沒有想到,她們會有掉淚的時候?

  對於一出生便注定榮華,窮人永遠無法出頭,貴人永遠高高在上的時代。王孫們腐朽無能,是無法避免的。

  有時陳容甚至覺得,如果沒有那幾大世家撐著,這個王朝,真沒有延續下去的必要了。

  司馬璃見陳容臉色不善,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呆了呆後,兩行清淚滾滾而下。她低著頭,慌亂的用手帕拭去淚水。

  陳容不耐煩的喝道:「走吧。」

  「別,伯母你不要走。」

  司馬璃急了,她連忙伸手攀上車轅,急急脆脆的說道:「伯母,伯母,我只想與你說說話兒,我想你跟軒小郎說說,要他日後像他父親對你一樣對我,也不納妾。」

  這話倒是奇了。

  陳容揮手示意馭夫停下動作,她轉頭看向司馬璃,淡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會許配給軒兒?」

  她說得恁地直接,司馬璃臉孔一紅,她輕輕點點頭,嬌羞的嗯了一聲,說道:「太后和母后說過。會為我做主的。」

  「她們說了會為你做主,你就以為這事是十拿九穩的了?」

  聽到陳容冷漠的聲音,司馬璃驚愕的抬起頭來。她看著陳容,半晌才訥訥地說道:「伯母可是還在責怪阿璃?你,你別故意破壞我們。」

  這話一出,陳容哧地一聲冷笑。

  她實是不想再與這樣的嬌嬌女說話了,轉向馭夫喝道:「走!」

  馭夫凜然應道:「是。」馬鞭一甩,馬車駛動。

  司馬璃沒有想到陳容話也不說完便這般離開,呆了呆後,策馬急急跟上。

  眼看她一邊騎馬,一邊伸手又要攀上車轅,陳容回過頭,朝著司馬璃冷冷一盯,說道:「公主殿下,你與軒兒的婚事,我這個做母親的,是斷斷不會允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她這一眼,這一句,都帶著煞氣,司馬璃哪曾見過?嚇得臉一白,慌亂的收回了手。她的手一收回,馬車馬上加速,轉眼便載著陳容消失在司馬璃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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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 09:52:1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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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容回到府中時,還有點不快。剛剛在塌上落座,便聽到婢女們喚道:「小郎回來了?」聲音熱切帶著羞意。
  
  是軒兒回來了?
  
  陳容騰地站了起來。
  
  王軒一進房,便看到母親站在那裡,直直盯來的目光。
  
  當下,他蹙了蹙眉,信手把面具扔下,王軒上前一步扶住陳容,問道:「母親,你怎麼臉色不好?又是誰想塞妾室給父親不成?」
  
  他伸手按著腰間佩劍,雙眼微瞇,殺氣騰騰,「母親。兒長大了,這種事由兒出面便可。」
  
  陳容聽到這裡,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她瞪了兒子一眼,終忍不住氣惱地說道:「聽說太后和皇后要把那個叫司馬璃的公主嫁給你?」
  
  她緊盯著兒子,急急問道:「這事你可知情?」
  
  哪裡知道,她的聲音一落,王軒便是哧地一笑,他嘲諷地說道:「母親卻是急這個?」他搖了搖頭,歎息地說道:「怎地母親嫁給父親這麼多年還不曾明白。他可是姓王。兒也是姓王!區區司馬氏,可沒有權力來決定我們琅琊王氏嫡子嫡女的姻緣!」
  
  (這時的幾個頂尖世族,確實是有看不起皇室的。史書中也明載,他們都不屑於司馬氏聯姻。)
  
  這話一出,陳容大大鬆了一口氣,她剛才也是急糊塗了,也是被那個公主忍耐之下的囂張氣焰給氣著了。
  
  當下,她坐在塌上,伸手拿過几上的槳,抬頭便急抿幾口,且衝去胸口的那股郁氣。
  
  心中舒服了,陳容便不再在意這件事,她與兒子閒聊幾句後,便準備回房睡一覺。
  
  轉眼,兩天過去了。
  
  這一天,陳容剛剛梳洗完。便聽到婢女的稟報聲:「夫人,宮中來信了,說是娘娘們要與各位夫人說說話,府中幾位夫人要去,問你去不去?」
  
  婢女口吻是恭敬而婉轉,可陳容聽得出,這樣的場合,拒絕只怕不合人情。
  
  當下她點了點頭,道:「也去。」
  
  「是。」
  
  她道出這兩個字,幾個婢女便上得前來,重新給她梳妝。
  
  不一會,打扮得與時下貴婦沒有區別的陳容,在婢女們的扶持下坐上了馬車。
  
  她的馬車剛一動,前面的幾輛馬車也動了。從大開的車簾可以看出,那裡面坐的都是一些熟面孔,五年前,那個被她害得猛添了幾房妾室的謝應也在。只是與以前相比,謝氏的臉色明顯的憔悴灰敗,彷彿老了十幾歲。
  
  這個,陳容是聽說過的,那年一下子得了幾個美貌宮女後,謝氏的夫主彷彿一下子變了另外一個人,他也不在意謝氏地打鬧,硬是又納了七八個妾室。到了這時,謝氏那原本平靜的後院,已成了百花園。
  
  陳容還聽說,好強的謝氏為了此事,幾次想和離,可不知怎麼的,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與謝氏一樣,另外幾個婦人中,也有兩個是那次宮女事件中,添了丁加了姐妹的,事隔五年,這些人看到陳容,眼神中自然有著警惕。她們帶著另外幾人,自然而然地把陳容排擠在外。
  
  當然,陳容不會在乎,她壓根就不會覺得,自己能和這些人處理好關係。
  
  八輛馬車向外駛去。
  
  馬車駛出琅琊王氏所在的烏衣巷,慢慢駛向正街中。
  
  就在這時,只見角落處,突然鑽出了兩個人影,這兩個是母女倆,相似的臉孔都帶著諂媚的笑,遠遠地看到陳容的馬車,她們便衝了過來。在護衛們攔阻時,那年長者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們是阿容的朋友。」「對,我母親還是她的親姐姐呢。」
  
  烏衣巷,貴人庭院,往來無白丁的所在,哪曾見過這麼粗俗簡陋衣著鄙俗的庶民?
  
  一時之間,七雙目光同時看向陳容,一個個都似笑非笑,顯得頗為期待。
  
  這些人看戲呢。
  
  陳容蹙了蹙眉,她轉頭看向那母女倆,這兩人,她入城時便遇上了,正是陳琪母女。
  
  那一次,她可是不給她們半點顏面,直接叫人給扔出去的,怎麼她們還笑得這麼燦爛,還自以為是地靠近她?
  
  瞟了倆女一眼,陳容拉下車簾,說道:「趕走她們!」
  
  一句話落地,陳琪的女兒已尖聲叫道:「陳氏阿容,你別忘記你姓陳!」陳琪也叫道:「陳氏阿容,你怎麼能這樣?你不要忘記了,當年要不是我向你伯母求情,你伯母早就把你打爛了,屍體都給扔出去餵狗了!救命之恩,你也不顧了麼?」
  
  她一邊這樣尖叫著,一邊得意地瞟向陳容。
  
  她就是要這樣說,就是想知道,當著這麼多貴人,陳氏阿容怎麼賴下當年的帳!嗯,反正她這麼富有,只要她手一張,嘴一鬆,那好處就夠自己母女享用一輩子的了。
  
  還別說,陳琪地叫罵聲一入耳,陳容還怔了怔。她只用了好一會才想起,陳琪口中的那個救命之恩,是從哪裡來的。
  
  就在她想明白了,啞然失笑之際,四周已是議論紛紛,謝氏清脆婉轉的聲音正在傳來,「阿容,當真有這種事?救命之恩是不能忘,依我看來,你今天就別入宮了,且把這兩位恩人請入府中,好好述述舊罷。」
  
  語氣溫柔,卻實實透著嘲諷。
  
  謝氏聲音一落,陳琪母女已是一臉喜色。事實上,以她們的身份來說,只要踏入了琅琊王氏的府門,哪怕是角落裡走一走,也是有了天大的資本!
  
  陳容抬起頭來。
  
  她對上的,是四周紛紛傳來的議論聲。看來,每個人都贊同謝氏的說法啊。
  
  可惜,她陳氏阿容這一生,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威脅!
  
  當下,陳容向它後一倚,在眾人的盯視中笑了笑,然後她揮了揮手,對一個護衛說道:「當年之事,七郎是知道的,他現在正在府中,你去一下,讓他來處理這件事。」
  
  陳容揚著唇,目光含煞地盯著陳琪母女倆,一字一句地說道:「當年羞辱之事就不用說了,我倒真想知道,這救命之恩是怎麼回事。想來,以夫主的睿智,定然是有個公斷的!」
  
  說到這裡,陳琪母女臉色已是一白,四周的議論聲也是一止。她們是不相信陳容,不尊敬也不喜歡她。可是,王弘那就不一樣了,這個天下,便是陛下也對他尊敬幾分的!陳容趕著說,敢這麼做,那就說明,當年之事另有隱情,這母女倆,只怕是在說謊!
  
  陳容收回目光,也不理會陳琪母女倆佝僂著,悄悄向後退去的身影,淡淡命令道:「走罷。」
  
  「可是夫人,」一個護衛回頭盯了一眼,道:「那兩人?」他指的,是悄悄遁逃的母女倆。
  
  陳容輕鄙的瞟了一眼,冷冷說道:「算了,這種市井之人,沒的辱了夫主的身份!」
  
  「是,」護衛輕應一聲,馬車駛動。
  
  陳容的馬車一動,另外幾輛馬車又動了。現在便是傻子也能看出那母女倆有問題,不然的話,為什麼陳容一提到王弘,她們便給嚇跑了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氏突然低叫道:「不對,七兄他不是去了邊關嗎?他不在府中!」
  
  話說到這裡,她便閉上了唇,轉頭瞪眼陳容,謝氏想到:這個俗艷之婦,沒有想到還有幾分聰慧。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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