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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浼] 月光變奏曲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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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6 00:14: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初禮最近一年裡,可以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剩奶孩子,滿腦子關注的只剩下——

  X年X月X日晝月禮張口說話,居然是先叫爸爸;

  X年X月X日晝月禮扶著沙發自己站起來挪到茶几上偷吃蛋糕;

  X年X月X日晝月禮抓周抓了把弓箭引發他老爸的幻想鬧著要送他去軍校將來報效祖國;

  又是X年X月X日晝月禮從沙發上爬上了二狗子的背,揪著它的耳朵當馬騎在家裡溜達了一圈怕不是要上天……

  腦內循環的都是iPad裡《小小智慧樹》的「我愛你爸爸,我愛你媽媽」,能把當代幼齡兒歌如數家珍,至於外面的那些腥風血雨,她彷彿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了,奶孩子都快把自己奶成了菩薩心腸的小仙女——

  這會兒冷不丁一下聽到阿象八卦《太平洋最後的鯨》出事兒,她還被嚇了一跳,抓著手機下意識地問:「誰?誰出事了?晝川怎麼了?」

  下一秒,被她叫到名字的男人立刻從房間裡伸了個腦袋出來,莫名其妙地問:「我怎麼了?」

  這邊晝月禮聽見他老爸的聲音,小腰一擰超級靈活地來了個靈魂漂移,小鴨子似的「嘎嘎」一路瘋樂沖著他老爸去了——學步小推車上掛著的掛件劈啪一陣亂響,車子狠狠地撞在晝川的膝蓋上,晝川眉毛都沒抖一下,彎腰把兒子從學步車裡抱起來,拍拍他的胖屁股。

  晝月禮樂顛顛去拽晝川的頭髮——這點愛好倒是隨了他媽。

  初禮看了父子倆一眼,伸手把手裡的紙巾遞給晝川,讓他擦擦兒子口水,然後轉身抓緊了電話:「阿象?你慢點說,我這稀裡糊塗的,你剛剛說《太平洋最後的鯨》怎麼了,怎麼出事了啊,不是賣得好好的嗎?」

  阿象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這會兒也是知道了消息之後立刻跑出編輯部打電話給初禮,結果就是情急之下說了半天也說不明白,最後不負責地扔出一句:「我們這邊準備開緊急會議,現在躲在廁所裡給你通風報信,具體情況要不你自己上網搜搜?」

  「………………喔你說你,打個小報告都打不利索,關鍵字呢?」

  初禮打開了放在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

  阿象:「『說給元月社』。」

  初禮一愣:「啥?」

  阿象:「關鍵字啊!」

  初禮傻眼:「哈?」

  默默地在微博搜索欄輸入這麼幾個字,原本以為跳出來的會是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結果摁下搜索後定眼一看,這才發現原本阿象說的是所謂關鍵字就是一個擁有大概三千多粉絲的微博賬號,賬號的名字就叫:【說給元月社】。

  初禮:「……」

  初禮點進這個微博看了兩眼,發現這個微博也就剛剛建立起來不超過一天,是一個類似於投稿類樹洞微博,PO主整理各種讀者匿名投稿截圖發佈,而所有的投稿內容,基本都是針對元月社和《太平洋最後的鯨》——

  初禮頓時拍了下桌子感慨:「洋氣了,元月社的黑都多到成為一個正規軍組織了……怎麼沒有人給我發榮譽將領邀請函啊?」

  晝川這邊聽見初禮的嘲笑聲,把兒子扔嬰兒車裡自己玩,也跟著走過來,擠開初禮微微眯起眼彎腰看了一會兒這微薄的內容,大概也瞭解了來龍去脈——

  簡單概括下,書原本的內容是沒有問題的,裝訂,發貨等情況一切都好,問題就出在前面的編輯導言這塊上——在編輯介紹兩位作者的過往作品、獲獎情況和所擁有的榮譽那塊,不知道是哪個編輯腦子不好使了,往上加了這麼一句:【赫爾曼先生的處女作《龍刻寫的天空軌跡》,也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作品之一。這部作品雖然至今未有中文譯本,但是作為瞭解赫爾曼先生的入門必讀作品,在土耳其本國卻享有非常高的知名度,甚至一度被土耳其國內評價為「最有價值的宗教小說」……也因此,赫爾曼先生成功打破了宗教與大眾文化的隔閡,成為了伊斯蘭教年輕一代信仰者心中的「靈魂導讀者」。】

  因為大多數讀者買書基本都不會看本書作者簡介這種東西,所以《太平洋最後的鯨》前三十萬冊發貨至今,居然等了十來天才有讀者發現這麼一行字的存在——

  不幸的是,會詳細到連作者生平都去看兩眼的讀者,絕對都是對該作者愛慘了的真愛讀者,所以該讀者對於赫爾曼本人是個無宗教信仰者,拒絕提起《龍刻寫的天空軌跡》這本書的行事原則,自然也有所瞭解。

  於是對於在《太平洋最後的鯨》這種大規模正規出版物上,出現這種與作者本人意志完全背馳的言論,這名讀者感到非常的差異與困惑!

  該讀者當下就拿著這一段話的截圖,私信了《月光》雜誌官方微博,然後得到的小編回復是——

  【《月光》官方雜誌:是這樣的沒錯呢,親親提到的問題我們暫時沒有聽說過,請勿相信小道黑料,一切以官方為準哦!《龍刻寫的天空軌跡》是一部非常優秀的小說,相信老手也會為它驕傲的!】

  ……………………………………這回復徹底的捅了馬蜂窩。

  讀者:哪來的傻逼編輯!

  讀者:居然敢質疑我對我家大大的愛!!!

  該讀者被氣得幾乎跳起來,立刻去外網搜集了一大堆赫爾曼在公開場合的演講、採訪以及新聞通稿——

  把提到赫爾曼先生本人抗拒提起《龍刻寫的天空軌跡》的新聞通稿部分通通用紅框在截圖裡框出來,再在圖片旁邊自帶翻譯;

  把每一個採訪都配上中文翻譯嵌字;

  所有的視頻剪輯成一個合集,這麼多年下來,沒有十幾個鏡頭也有七八;

  把赫爾曼先生提到該作品時輕蔑、被蒙蔽的憤怒定格特寫……

  然後把這些資料「啪」地拍回給《月光》雜誌官方微博,並附贈六字:無知的不是我。

  從此之後,不小心惹到了個會用PS還會玩嵌字,會翻牆扒外網新聞還精通N國語言的萬年一見讀者大手子,《月光》官方微博小編像是手指被人砍斷了似的再也沒有給過回復——

  諷刺的是微博私信但凡看過的都會顯示【已讀】,特別是圖片,要打開了緩衝完畢才會顯示【已讀】,更不要提官方微博因為之前回復過這位讀者,這位讀者的投稿肯定不會在【未關注人私信】裡,而是在單獨的私信欄。

  種種證據說明,這讀者的投稿,編輯看了,只是看完之後就沉默裝死……這一點倒是非常具有元月社的基本風格。

  初禮看到這,啼笑皆非的問:「現在管《月光》雜誌官方微薄的不會是梁衝浪本尊吧?」

  晝川沒說話,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如果梁衝浪本人此刻在他面前,梁衝浪大概已經被他殺死——

  關於赫爾曼的個人敏感問題,初禮在離職前曾經反復提到過無數次,甚至在正式離職的那天,還半威脅元月社的人:我最後加的那個條款,涉及作者名譽權的,麻煩你們注意一下,到時候鬧起來不是開玩笑的。

  當時元月社裡似乎沒有人理她——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在給晝川做最後的保駕護航。

  初禮:「……這些人吶……嘖嘖嘖,我就知道他們會出簍子。」

  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關於初禮馬後炮的問題,晝川在看了一部分投稿之後,終於難以直視地從沙發上「噌」地站起來,臉黑如鍋底的抓起手機去陽臺打電話去了,打給誰不得而知,但是那個人即將承受暴風雨的洗禮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初禮歎了口氣,正蛋疼哪個編輯這麼勇敢明知有虎,偏往虎山行,鼠標往下一滑,就得到了答案……

  不知道哪位大神,給【說給元月社】投了個稿,是朋友圈截圖,朋友圈內容是某位叫阿先的編輯在今年二月左右的連續發言——

  DAY1:【現在想想人生吶,只要不放棄想要的東西早晚會得到「微笑」以前喜歡赫爾曼也只不過是一個小粉絲那樣喜歡著,那是多厲害的人物啊……還以為自己一輩子也只能這樣仰望著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能有一天,能夠親手參與製作赫爾曼的書——而且還不是再版喔!】

  DAY2:【你好,《太平洋最後的鯨》!】

  DAY3:【要給赫爾曼寫一個類似作者簡介的前言,好難喔,如此重任,受寵若驚!比寫自己的書還緊張!……朋友圈有沒有同是赫爾曼粉的朋友啊,來給我集思廣益下!!】

  DAY4:【又重溫了《龍刻寫的天空軌跡》這本書的英文譯本(我是真愛啊,英文真難啃「微笑」「微笑」)非常奇怪這麼好的一本書為什麼沒有中文翻譯版本……作為編輯表示痛心疾首,因為肯定大麥啊!這時候,作為編輯的福利就體現出來啦——我要在《太平洋最後的鯨》裡夾帶一下私貨,好好給你們安利一波!】

  ……

  諸如此類很瘋發言,幾乎快可以拼成個九宮格。

  初禮圍觀這些截圖的心情從剛開始的「我去」到「艾瑪」到「哇靠」,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正困惑這麼精彩的發言怎麼自己沒看見……爬去阿先的朋友圈一看,喔,她被屏蔽了(微笑)。

  與此同時,陽臺那邊傳來晝川的咆哮:「我管你們怎麼辦!要麼召回要麼銷毀!還捂著捂著,嫌丟臉丟得不夠大是不是——初禮有沒有提醒過你們這本書不能提?!有沒有?!赫爾曼合作過那麼多國家,從新加坡到美國到德國到小日本,誰敢提《龍刻寫的天空軌跡》一個字,誰敢?!國內出版圈的臉都給你們丟乾淨了!!乾乾淨淨!!!!!!」

  初禮:「……」

  晝川:「別以為國內只有元月社了,稿費我已經拿到了,鬧大了後果你們知道的,你們覺得新盾社樂不樂意當你們的鍵盤俠——至於合同,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合同上關於作者名譽權那部分寫的什麼,赫爾曼是無宗教信仰者,我去你媽的伊斯蘭教靈魂導讀者,合同看不懂回去找個小學語文老師給你們翻一下,滾啊!!!!」

  陽臺那邊傳來「吧唧」一聲狠狠摔手機的聲音。

  男人像是坦克一樣踹開陽臺門殺進來,搶過初禮的手機,撥通顧白芷電話:「喂?顧白芷?你對接盤《太平洋最後的鯨》有興趣嗎?……沒錯,天上掉餡餅了,你準備下,晚點我跟你說。」

  初禮:「……………」

  晝川把初禮的手機扔回給她。

  這時候晝月禮在房間裡叫「趴趴」,男人臉上的表情抽搐了下,然後稍稍放緩和了些,轉身進房間奶孩子去了。

  初禮心驚肉跳抱著自己倖免於難手機,默默打開某微信紅包群。

  【猴子請來的水軍:哇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誰把阿先的朋友圈截圖拿去投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超賤!!!!!】

  【索恒:……】

  【會飛的象:晝川老師估計氣炸了,我們正在開會,隔著老總的手機都聽見他的咆哮,老總被罵得和狗似的,你還在這哈哈哈哈,不怕被揍啊?】

  【猴子請來的水軍:沒事,他把手機摔了,看不到。】

  【于姚:……】

  【碎光:是我發的「微笑」「微笑」直男也可以很記仇的,之前讓我拼命改稿的事兒我可沒說就這麼算了。】

  【會的的象:最蠢的是阿先自己把「夾帶私貨」四個字說出來了……呃,我也準備辭職了,首先是因為被蠢到受不了,其次是,怕被告「手動再見」】

  【于姚:聽說合同裡有維護作者名譽權條款,所以現在是怎麼樣,開始找下家啦?】

  【在你身後的鬼:元月社這次不處理好,怕不是要賠得內褲都掉哦!】

  【索恒:2333333333333】

  【碎光:2333333333333333】

  【猴子請來的水軍:233333333333】

  一群人正歡快著。

  初禮「哎呀」「哎呀」地哼笑著切出微信聊天群,心情不能說不是幸災樂禍:反正晝川的稿費拿到了,等著接盤的下家多得是,這根本不叫事兒。

  吃瓜群眾式看熱鬧心態,剛打開朋友圈刷新一下,結果就看見一條新的動態——

  【蔥花味浪味仙:希望背後捅刀子的人長命百歲,因為活得夠久我才能加倍地捅回去。】

  初禮:「……」

  笑容僵在唇角。

  初禮迅速將此朋友圈截圖,轉戰微信聊天群——

  【猴子請來的水軍:「截圖」……老梁這是在指桑駡槐誰啊?】

  【于姚:你啊。】

  【碎光:你吧。】

  【在你身後的鬼:……是你無誤。】

  【索恒:你。】

  【會飛的象:真的是你,親耳聽見他在罵:有些人離職看不得人家好。】

  【猴子請來的水軍:……】

  彷彿聽見,腦海之中,有什麼東西,「啪嗒」一聲被打開了……隨之而來的是淡定的系統提示音——

  【恭喜玩家@梁衝浪開啟潘多拉魔盒,召喚終極boss,五秒後,遊戲進入地獄模式……五,四,三。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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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6 00:1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章

  初禮高舉手機,一路叫著「晝川」噔噔噔衝回臥房,此時男人正靠在嬰兒床旁邊抱著筆記本看郵件,初禮踮起腳「吧唧」一下掛在他的脖子上,鼻尖拱了拱他的脖子。

  「又想幹嘛?」感覺到後頸脖處被噴灑的溫熱濕潤氣息,男人放下筆記本,轉身將她抱穩,一隻手臂攬在她的腰間。

  現在初禮已經完全掌握了和自家老公的撒嬌方式,她踮起腳,踩在他的腳背上,鼻尖蹭蹭他的下巴:「老公,梁衝浪冤枉我,他覺得這次《太平洋最後的鯨》被發現有不妥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背後策劃的……拜託,我會個屁土耳其文啊,PS也只是會用一點點,剪視頻和嵌字一點都不會啊,怎麼會是我!我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帶兒子,乖得都成個寶寶了!」

  晝川伸手捉住那在他脖子上越收越緊的兩條細胳膊,垂下眼:「喔,所以?你想說什麼?」

  初禮踮起腳,在男人唇瓣上啄了下:「超委屈。」

  晝川嗤笑一聲,瞳眸之中顏色變得更深,不見怒意反而沾染上一絲絲戲謔……彎下腰追著初禮的唇瓣,一口咬住她的下唇:「委屈了啊,那怎麼辦呢?」

  初禮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伸出舌尖討好地舔舔男人的唇瓣:「……我能搞他不?」

  晝川又「喔」了聲:「我要說不能呢?」

  初禮挑眉,站在晝川腳背上的腳加重力道,碾了碾。

  晝川嗤笑:「那你還問個屁啊,跑來我這裡賣什麼乖……」

  「這不是你的書麼,最後鬧成什麼樣我得和你說一聲啊,等你和赫爾曼先生溝通好找好下家,我再動手,」初禮在男人懷裡擰了擰腰,跟他眨眨眼,嬌羞狀嘻嘻嘻道,「我是向著你的,你也得向著我——這事兒跟元月社徹底撕了我覺得也不一定是壞事,你總不希望《太平洋最後的鯨》這麼好的一本書成為赫爾曼先生下一本《龍刻寫的天空軌跡》吧……這書對你多重要,咱們得把它搞好來,對不對?」

  初禮的話讓晝川愣了愣。

  剛才氣急了,就想著怎麼屌元月社沒事找事。

  這會兒被初禮一提醒,晝川發現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兒:赫爾曼是還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知道了,肯定不是元月社隨便道個歉,或者裝死粉飾太平就能過去的,他想要的,絕對是再也不要看見這個版本的書出現。

  而眼下且不論元月社是否願意將已經販賣的四十五萬冊書本召回,印廠裡還有五十五萬冊書剛剛下印裝訂完畢,先不說召回那四十五萬冊究竟會有多大的損失,就這麼五十五萬冊還未發售的要是也砸手裡,元月社怕是真的要賠得內褲都當掉——

  按照每本書五十五元定價,這光印刷成本就是一千萬。

  一千萬啊!

  還有犧牲的預期盈利,加起來在元月社那個摳門老闆眼裡,四捨五入,怕是有一個億這麼多(……)。

  而在這麼大的事故面前,元月社會選擇的,絕對是日常撞死,等待讀者自己慢慢鬧,鬧夠了然後假裝屁事沒有,推個編輯出來道歉,結束,繼續賣書。

  ……………………又不是沒這麼幹過。

  但是真要被他們這麼幹成功了,那恐怕就要和初禮說的那樣,《太平洋最後的鯨》要成為第二本《龍刻寫的天空軌跡》,無論這對赫爾曼來說意味著什麼,總之這又絕對不是晝川想要看見的局面。

  這麼一想,元月社似乎必須要死。

  被初禮提醒了兩句,男人眼中情緒瞬息萬變,認真思考一陣後,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樣,果斷地加入了她希望他在的陣營,抬起手拍拍她的屁股:「去吧,千萬別給我臉,往死裡整。」

  ……

  然後初禮就去了。

  一年的修生養息,她還沒有那麼快進入到戰鬥模式,她看了下這個【說給元月社】,從發微博至今,一直在@元月社,希望元月社給個回應……初禮深呼吸一口氣:這些天真的孩子還不知道元月社當縮頭老王八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強,居然還指望發幾個微博元月社就能放棄那一百萬冊書本印刷費和巨額賠償,憑良心給她們賠償?

  想法是好的。

  方式是錯誤的。

  這群年輕人啊,他們需要一個軍師。

  初禮琢磨了下,因為對這個微薄的操作者也不是很有底,於是先是開自己的微博小號,去私信了那個【說給元月社】,先煽風點火一波套個近乎——

  【買粉請加Q7758520:這裡是一波投稿,我是元月社的前任編輯,關於這件事的編輯阿先,我知道內情。

  因為她自己本身也是一個作者(寫《賜你一丈紅》的那個),在元月社工作時喜歡對作者指點江山,而且不聽作者的意見,曾經發生過讓作者文風大改,變成自己的文風的事件,被別的作者說文人相輕。

  ……不過我想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即使赫爾曼老師如此抵觸《龍刻寫的天空軌跡》,她依然非要提這件事了。】

  初禮發送完畢之後,出乎意料的是,那邊立刻有了反應——

  【說給元月社:啊天吶?!這個「阿先」居然就是「先道」嗎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還看過《賜你一丈紅》啊?!

  這新聞太爆炸了吧!

  不過你說的這些雖然我是有點相信的,但是因為沒有實錘我們也不好往外傳,萬一信息有誤的話對我們維權不利呢!

  比如你有什麼證據說,之前曾經有過人提醒他們關於赫爾曼先生的個人敏感問題呢,如果真的曾經提醒過,那就是知錯犯錯了,真的非常過分。】

  初禮:「……」

  臥槽,對方不信,能不能好!

  ……不過側面來說這是個有理智的維權者,而不是一個為了戰鬥而戰鬥的中二病。

  初禮認真分析了一下對方的回復,對方明顯是處於「你說的我很想相信但是我不敢相信」的狀態,初禮看了眼自己的微博馬甲,一副賣粉僵屍號的模樣……於是默默給了自己一巴掌:讓你之前慫,怕被晝川讀者追殺,不去搞個元月社工作號認證!

  ………………算了算了,這波當熱身運動。

  初禮想了下,轉身去找了于姚,和初禮一樣,于姚走的時候,並沒有像老苗一樣簽署任何《業內保密條款》,屬於言論自由人……初禮旁敲側擊問了下于姚對於元月社這波的看法,果不其然,大家都有各自的撒嬌對象——也不知道索恒跟于姚吹了什麼枕邊風,總之現在于姚對於之前梁衝浪把索恒趕下簽售台的事情非常憋火!

  當初禮停頓了下,問于姚「搞不搞他們」時,于姚幾乎是沒怎麼猶豫,就回了她一個字:搞!

  兩人迅速達成共識,擰成一根麻繩。

  至於初禮為什麼找于姚——當然是因為于姚有帶元月社工作人員認證的微博號啊,現在于姚微薄的認證是「前  元月社《月光》雜誌總編」,正好和初禮之前跟那個【說給元月社】的介紹不謀而合。

  於是初禮順利的拿到了于姚的微博號。

  再去找那個【說給元月社】——

  【于姚:我換大號,現在你信了吧?】

  【于姚:這不是我本人的號,是我以前的上司的,但是我能開這個號來與你對話,也說明了我的身份不是嗎?我也是《月光》雜誌的前任主編。】

  【說給元月社:…………………………66666666666666天啊!】

  【說給元月社:這次我信了,啊啊啊,天啊,你是《月光》雜誌的編輯!】

  【于姚:「前」編輯。】

  【于姚:實不相瞞,《太平洋最後的鯨》這本書就是我談下來的,當年我親自去了一趟伊斯坦布爾,就是為了能夠拿下這一本書。

  只是後來,因為受不了元月社從來無視作者的尊嚴,讀者的權益,把所有人的心意都當成屎這件事,我沒能等這本書做出來就提前離職了……

  啊對了,我也是那個離職前千遍萬遍提醒了元月社,赫爾曼的作品千萬不要和《龍刻寫的天空軌跡》黏上關係的人,畢竟我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有些基本資料不做好之前,我怎麼敢去土耳其親自見赫爾曼先生?

  《龍刻寫的天空軌跡》沒有中文譯本,在「赫爾曼」三個字本身就是一個天然國際化IP的前提下,怎麼可能沒有中文譯本——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可惜沒有人聽我的。

  早知道這本書會弄成這樣,我或許不應該提前離職。】

  初禮打下以上的字,臉不紅心不跳。

  晝川哄睡了兒子從房間裡走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趴在沙發上圍觀初禮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有些基本資料不做好之前,我怎麼敢去土耳其親自見赫爾曼先生」,男人聯想到她在伊斯坦布爾那天晚上聽他各種科普後一臉懵逼的模樣,嗤之以鼻,誠懇評價:「臭不要臉。」

  初禮:「咦嘻嘻嘻。」

  晝川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垂:「怎麼用于姚的號啊?」

  初禮:「用我的號她不信我,我號沒有認證,身份不明。」

  晝川:「你該用我的號,她就信了。」

  初禮:「……哇哦,晝川老師拿到七位數版權費後親自下場撕自己的書,以求毀掉和元月社合同轉戰新盾社賺第二波稿費?你想上明日新聞頭版頭條嗎?」

  晝川:「……」

  推開晝川的腦袋,示意他少出餿主意乖乖閉嘴裝死,初禮與維權者的對話還在繼續,此時對方對她說的話可以說是深信不疑,戲給得很到位——

  【說給元月社:居然……信息量好大,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說給元月社:聽你的話裡的意思,元月社不尊重作者,無視讀者權益這種事不止一次兩次了?】

  【于姚:呃,你大概不知道吧,元月社拒不回應,裝死到底,是他們的老套路了,你可以去查一下當年的元月社出的索恒的《小神仙》,曾經發生過封面裝訂錯誤的毛病,當時他們的做法就是——

  「裝死到底,拒不賠償,事後推出一個編輯頂罪作為交代」。

  這就是元月社,你們現在這樣維權是沒有用的,元月社肯定不會理你們。

  他們對裝死這個套路太熟悉了,我很奇怪你們既然要維權,為什麼不去聯繫赫爾曼先生,我記得他有官方微博,雖然他本人看不懂中文,但是他的助理會看的。】

  【說給元月社:……其實不是沒想過要聯繫赫爾曼先生,但思來想去,我們不想讓這件事影響到赫爾曼先生,也不想讓他對中國的印象變差。】

  初禮:「……」

  對方的說法可以說是非常標準的粉絲心理了:有事兒我們來抗,別煩我們大大。

  這種心理初禮完全理解,然而……初禮翻了個白眼,這波不讓赫爾曼知道,等後面事發了才更氣好吧?

  而且赫爾曼手裡握著的恐怕是最鋒利的屠龍刀吧,關鍵時刻,想要把元月社剁碎了餵狗,這把刀怎麼可以放著不用?

  ——作者是編輯手裡的武器。

  【于姚:可是,這事如果得不到解決,就這麼任由元月社蒙蔽下去……到時候木已成舟,一切都成定局的時候,赫爾曼先生受到的傷害大概會更大。】

  【于姚:我們都不希望看到《太平洋最後的鯨》變成第二本《龍刻寫的天空軌跡》,赫爾曼先生早些年已經被這樣蒙蔽過,本人對這種事無需置疑肯定深惡痛絕!】

  【于姚:而如果作為粉絲的你們,作為這本書的曾經負責人的我,如果就連我們都不能為赫爾曼先生做些什麼,那還有誰能夠站出來,為他維權呢?】

  【于姚: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讓元月社把所有的書召回,銷毀,然後還我們一個毫無污點的世界級新作——

  至少我個人希望,《太平洋最後的鯨》能夠是赫爾曼系列作品之中的巔峰!】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這邊,站在沙發後面當門神的晝川看著初禮低著頭劈裡啪啦的打字,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仔細琢磨了下緩緩道:「你剛才也是這麼騙我的?」

  初禮打字的手一頓,抬起頭,一本正經道:「……這是真情實感的鼓舞人心。」

  晝川伸手掐住她的臉:「你這個感情騙子。」

  初禮的臉被他扯住,嘴裂開:「你好好說話,這難道不是為了你嗎?你想被赫爾曼先生拉黑嗎?這隊該怎麼站你心裡沒點兒13數嗎?」

  晝川鬆開她的小嫩臉,順手給她揉揉:「……好好好。」

  兩人對話之間,初禮也在焦急的等待對方的回應,這次對方沒有立刻回復她,顯然在掂量這事兒的輕重——

  終於。

  過了十分鐘。

  微博私信來信聲響起——

  【說給元月社:好的,這場戰,我們不會讓元月社裝死,勢必維權到底!】

  【說給元月社:所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我們聽你的。】

  看著手機,初禮勾起唇角:第一波戰友已經成功到達戰場,正式吹響戰爭的號角!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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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6 00:14: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在初禮的指揮下,【說給元月社】微博開始不再做出發各種投訴投稿、然後一一@元月社妄圖討回一個公道這種傻事兒。

  他們立刻明確了一個總目標:這件事裡,手握最終屠龍刀的是赫爾曼先生,他們必須要讓赫爾曼先生知道這件事,問責元月社。

  「你現在去找赫爾曼,搞不好會被梁衝浪倒打一耙,」晝川看著初禮興致勃勃地指揮著這些憤怒的天然水軍停止發微博艾特元月社,站在她身後指點江山,「想想怎麼做才能讓整件事最後不被元月社甩鍋,說是「刁民粉絲」在作亂。」

  「我好歹也是從那個狼……狗窩爬出來的人,」初禮皺皺鼻子,「梁衝浪那點小伎倆我還能不知道麼……這種時候只需要永遠記得一句話,讓當事人從第三渠道親眼見證的事實,比被別人直接通知來的衝擊感更加強烈。」

  晝川微微蹙眉:「……什麼意思?你等赫爾曼自己發現?就元月社這麼會捂的,等他自然發現黃花菜都涼了。」

  初禮笑道:「所以我要讓元月社捂都捂不住。」

  好歹是在這行做了接近三年。

  對於一本書的出版流程,初禮再熟悉不過,與此相對的,對於一本書被投訴的流程,她也並不陌生——

  初禮指揮著讀者先去攻擊出版社,初禮知道元月社怕什麼,他們才不怕讀者攻擊他們,他們臉皮子厚,可以裝死,但是元月社作為一個圖書出版公司,合作的出版社就那麼幾家,如果一個出版社覺得被他們連累了,以後不再那麼願意給他們批書號,那無疑就像是讓他們斷了一條腿似的……

  就算不至於斷腿,那也算活生生從他們身上剜一塊肉下來。

  初禮讓他們不要再打元月社,轉去投訴出版社,先投訴到省級出版署,如果省級不受理,就連帶著給省級出版署扣個「包庇下級」的帽子,直接在網上繼續投訴至中央——

  投訴的理由是什麼?

  出版編輯試圖以個人思想為基礎,往擁有巨額首印數字的書本中添加書本中並未擁有的宗教思想,其心可誅!

  這事兒可就大了喔。

  簡直是摁著出版署的G點往下戳心眼子了。

  於是初禮先指揮他們這麼幹了,那讀者本來就拉了個維權的群,一發號令,瞬間幾十上百的投訴信就飛過去了出版署,頓時出版署都懵逼了,這啥情況啊,於是暫時先將這事兒壓下,第二天一上班,就去找出版社——

  出版社也懵逼了,我他媽就發了個書號啊,怎麼就萬人聯名投訴啊!

  然後轉頭,怒氣衝衝、怨氣沖天地去找元月社。

  出版社那邊找完元月社,元月社這時候還在兩頭安撫,沒什麼動靜……【說給元月社】的PO主也是有些心急,問初禮這時候該怎麼辦,初禮想了想,就讓他們直接給元月社編輯部打電話了——

  說來也是巧,電話接通之後,接電話的人是《月光》的前臺妹子,她連電話都沒捂,直接向裡吼了句「阿先,還是《太平洋最後的鯨》的事,你能來接電話嗎」,過了一會兒,來了個人接電話,當然她不會說自己是阿先找罵,直接使用「不是本人」大法,口口聲聲稱負責《太平洋最後的鯨》的責編人現在不在編輯部,請問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她可以幫忙轉告。

  打電話的妹子早有準備,一連串的問題包括《太平洋最後的鯨》究竟有沒有經過審核與檢測這類早就挖好的坑——

  這麼個坑,阿先果然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我們的書已經在受到質疑的第一時間送去出版署,並通過了質檢。」

  電話的錄音最後被送到了初禮手上,初禮第一時間就聽到那句「阿先,你能來接電話嗎」,先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了一通,然後告訴【說給元月社】的PO主妹子,注意聽前臺妹子這句話,後來接電話的明顯是阿先本人,還有,出版署質檢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完成,阿先顯然在撒謊。

  當天晚上,通話錄音被做成了視頻版,從前臺妹子的「阿先,你能來接電話嗎」到阿先接電話後謊稱自己「不是本人」開始,就被萬能的PO主一人一頓瘋狂嘲諷,到了後面的各種謊話連篇,聲稱什麼《太平洋最後的鯨》已經通過了質檢,請大家不要再跟風鬧事,這些話語更是被逐字逐句的嘲諷——

  【說給元月社】的PO主妹子真是才華橫溢,做的視頻妙趣橫生,將一通普通的電話愣是做成了配套各種表情包的搞笑視頻,微博瞬間被轉發好幾千,轉發內容全部都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視頻一做出來,一份掛微博,一份抄送出版署,出版署瞬間炸了,立刻跳出來發了則通稿,聲稱對《太平洋最後的鯨》需要審核內容並不知情,審核的過程嚴謹且嚴格,目前尚未接到任何相關單位的審核申請——

  瞬間打臉。

  出版署的官方申明又被輪了個千來次轉發。

  好事者興高采烈又是一波@元月社,並配字:看啊,天空中響起了啪啪的聲音,是誰的臉被打成豬頭!

  ……

  第二天。

  又是出版署屌出版社,出版社屌元月社的一波正常順序——

  這次,在出版社幾乎暴走的逼問中,元月社終於扛不住了。

  按照阿象的說法,元月社第二天上班午休時間都不要了,抓緊時間立刻開了個緊急會議——這兩天他們盡開緊急會議了——會議上的中心思想就是,元月社表示,我靠,這群讀者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啊,怎麼辦?!

  老梁被出版社的負責人摁住一陣狂屌,對方明擺著說,這事兒不解決以後沒辦法合作了,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都在開會,整個會議廳的人都聽見了……

  當時梁衝浪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至此,元月社終於意識到這事兒就這麼裝死好像也不能裝下去了,怎麼辦,於是梁衝浪這邊掛了電話,當場想了個解決辦法——

  阿象:「公司內部正歡天喜地組織去馬爾代夫旅遊,後天的飛機,大家都是一顆要出去玩的心了……這事兒要最好最快解決辦法,你猜是什麼,找個已經是屍體的替罪羊出來道歉,平息眾怒。」

  初禮躺在沙發上抱著個靠墊,腳塞在晝川懷裡讓他給自己剪腳指甲,老佛爺似的拿著電話,開了免提功放,懶洋洋道:「噯,我就知道是這樣,這不是梁衝浪的老套路了嗎?找個替罪羊出來道歉,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兩嘴皮子一碰,一點損失沒有,豈不是美滋滋。」

  阿象:「嘎嘎嘎!」

  阿象:「你猜誰是這次的屍體?」

  初禮冷笑了一聲:「要是我還在的話,那肯定是我,一回生二回熟啊,這次我不在,那還能是誰,當然是先被戰略獻祭的阿先。」

  阿象:「你又猜到了。」

  初禮:「可千萬得要是阿先,我劇本就是這麼寫的。」

  阿象在電話那邊笑得嘎嘎的,然後公佈答案:這次的替罪羊不是初禮,理所當然的,果然就變成了已經在牆頭被掛過一波的阿先。

  ……

  阿象掛了電話大概不超過二個小時後,裝死了很多天的阿先終於出來道歉了,言辭相當委屈——

  【@阿先:很抱歉在書中添加了個人的觀點,我知道作為編輯來說這是相當失職的行為,我也知道這本書並不屬於我,而是屬於@晝川 老師和@休斯頓‧赫爾曼 先生……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是我得意忘形了。

  只是因為實在太喜歡赫爾曼先生,就像是被掛出來的私人朋友圈截圖裡說的那樣,這是我中學時代最喜愛的作家,一直至今……能夠做赫爾曼先生的書,是我做夢都想不到的榮幸。

  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對不起。】

  最絕的是,阿先可能是指望還有人能給自己說兩句話,這一段道歉語錄,她是用自己的作者微博號發的……

  微博剛發出十分鐘,下面還有一堆不明真相的小粉絲在說什麼——

  「不管怎麼樣支持大大」;

  「就是有人沒事找事」;

  「啊啊啊大大你在做赫爾曼的書嗎好厲害」;

  「肯定是有人嫉妒啦別放心上」……

  十五分鐘後,【說給元月社】微博天然水軍到達戰場,一看阿先微博下面的讀者留言和安慰,頓時紛紛氣得生活不能自理,千百人瞬間湧入,將這些小可愛留言踩了個遍——

  「我日你還委屈上了?」

  「撒謊精,昨天那波電話錄音演技一流啊,被出版署啪啪打臉你還有種出來蹦噠?」

  「帶了一波大節奏,赫爾曼先生好好的無宗教信仰者就被你扣了個宗教導讀者的帽子,你在這一句對不起就摘得乾乾淨淨?!」

  「國內現在宗教氛圍緊張,真不信有真心喜歡赫爾曼的粉絲會帶這種節奏。」

  「我嫉妒你啥啊,嫉妒你是根攪屎棍麼……」

  「大大,您可真不要臉了!」

  至此,一場撕逼大戰至此拉開帷幕!

  阿先的道歉微博迅速被黑或者粉,輪罵戰也輪上了二萬轉發,【先道赫爾曼】的關鍵字一下子上了微博熱搜前十,於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國內寫作圈內,知道這件事的,不知道這件事的,只要眼沒瞎耳沒聾的,倒是都知道了——

  一個小時後。

  微博各大營銷微博加入圍觀,阿先道歉微博轉發超過五萬。

  當時初禮正站在廚房給兒子做土豆泥輔食,晝川拿著手機在料理台旁邊看,一邊看一邊給她念一下微博評論,順便報告一下,哎呀轉發五萬五啦,哎呀微博熱搜前三了,碾壓陳赫出軌話題666666……

  初禮一邊懟土豆泥一邊笑:「老梁這下估計該急得跳樓了,我就知道他要推阿先出來充當我當年的角色,那時候我給《小神仙》裝訂錯誤背鍋時候心裡多委屈啊!」

  晝川冷笑一聲,是對那時候的事兒記憶深刻,初禮有多委屈,私底下哭了幾次鼻子,他都給記在小本本上。

  「那時候我忍了,忍氣吞聲,因為我是編輯,就是個沒有具體形象的靶子,讀者要罵就罵了……但是阿先能和我一樣嗎,她本身就是個作者,她能受得了這種委屈?」

  初禮一邊說,一邊用手中的勺兒,挖了一點土豆泥遞給晝川,晝川彎腰啃了一口,吧唧了下嘴:「加點鹽。」

  初禮:「……你兒子吃的,加什麼鹽。」

  晝川:「多弄點,我也要。」

  初禮:「你和兒子搶吃的搶上癮了啊?」

  晝川扯開話題:「嗯,先道受不得委屈,然後呢?」

  初禮也被他牽著鼻子跑:「她受不了委屈,道歉申明裡的怨氣撲面而來啊,然而她的腦殘粉也該為大大說話吧?然後就掐起來了……」

  初禮說著,阿先就又發了一條微博——

  【@阿先:有事說事,別攻擊詛咒我的家人和朋友還有粉絲,謝謝。】

  微博發出瞬間。

  五分鐘內,蜂擁而來的嘲諷和鋪天蓋地的謾駡將她淹沒——

  活生生應了那句,發一條微博,五千個評論,四千多個在問候她祖宗十八代。

  阿先也不是省油的燈,被罵急眼了,撈起袖子就跟他們對罵,啥話都說出來了,「有本事你來做」「你他媽還沒資格」這種話都沒省下——

  初禮是知道的,就像之前說的那樣,阿先不像她,大不了就是不幹了唄,管元月社死活?

  初禮指著晝川手裡的手機微博界面:「看吧,我就說,這不,粉絲下場掐還不夠,她自己這不也憋不住了。」

  「我早就看出來了,阿先就是個吃不了一點委屈的,這事兒我就指望著梁衝浪把她推出來,不是她,咱們都炸不開來。」

  初禮抬起手,將耳邊的髮挽至耳後,沖著自家男人燦爛一笑——

  「你看現在多好呀,全世界都知道了,元月社還怎麼捂?……赫爾曼先生一會兒就該打電話給你了,你趕緊準備一下,怎麼才好煽風點火,送他們上天才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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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6 00:15: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二章

  果然就如同初禮說的那樣,大概十五分鐘後,赫爾曼先生親自給晝川打了個電話,初禮掛在晝川的身上聽他打電話,雖然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她依然聽得非常認真,還非要把耳朵湊到晝川的電話旁邊去一起聽……

  晝川原本想把她弄走,架不住一低頭看見扒在自己身上的人正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星星眼看著自己,滿臉都是——

  他在說啥?

  你在說啥?

  老公你土耳其語6666。

  於是過度腦補自己高大形象的晝川老師心一軟,就輕易接受了這麼大個腰部掛件,帶著雙手抱著自己的腰,雙腳踩在自己拖鞋上的傢伙連體嬰兒似的在屋子裡逛來逛去地和赫爾曼打電話……

  順便還要開啟雙語模式和腰部掛件打下啞語——

  初禮(嘴型):他說啥?

  晝川(嘴型):一大堆。

  初禮(嘴型):都有啥?

  晝川(嘴型):一會告訴你。

  初禮收緊束縛在男人腰間的爪子(嘴型),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不行啊,現在,我迫不及待!

  晝川看了眼不依不饒的初禮,也沒理她,轉身走回嬰兒房,回到嬰兒床邊伸腦袋看了眼,然後滿意地發現他兒子已經睡醒了這會兒正瞪著眼蹬腿傻笑……於是男人一邊打電話,一邊毫不猶豫地伸手捏了把他的小屁股,小胖子臉上的笑容一僵,愣了下,顯然沒搞明白著老爸為啥一言不合掐自己屁股,最後瞬間憋嘴嚎啕大哭!

  初禮:「……………………………………」

  沒想到晝川還有這種套路的初禮也跟著愣了下。

  兒子嚎啕大哭聲中,作親媽的瞬間從他腰間跳下去,著急忙慌抱起躺著也中槍的兒子,給他揉揉屁股一邊哄「哦哦不哭」「臭粑粑壞」,一邊抬腳踢了晝川一腳……為了防止兒子越獄嬰兒房裡鋪了厚厚的地攤,晝川看了眼赤腳站在地毯上哄兒子的初禮,也沒說什麼,一邊打電話一邊轉身走了出去,給她拿了雙拖鞋,然後順手把房間門給關上了。

  把小孩的哭聲和初禮哼哼唧唧哄兒子的聲音關在門後,晝川繼續專心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

  晝川終於掛掉電話,這時候初禮也成功將兒子繼續哄睡,打開門像是泥鰍似的從嬰兒房裡溜出來重新掛在他身上:「赫爾曼說了啥啊?!!!」

  晝川:「……你好奇心旺盛得像是二八少女。」

  初禮:「我就是二八少女。」

  男人聞言伸手捏她鼻尖,笑道:「三八少女就剛剛好。」

  初禮:「……」

  掐指一算,初禮今年還真就二十四歲。

  在初禮伸手打人之前,晝川稍微收起玩笑臉,簡單地跟滿臉求知欲的三八少女解釋了一下,關於赫爾曼在電話中所說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貴國國內社交網絡平臺上的那些腥風血雨我已經知道了,我很震驚也很憤怒!

  因為對中國國內出版行業並不瞭解,所以我一向尊重版權代理公司的意見,現在我十分驚訝他們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家不負責任的圖書出版公司合作!

  如果這件事得不到妥善的解決,我恐怕會按照合同上所寫的條例那樣,要求終止和這家圖書出版公司的合作,希望屆時得到晝川你的配合。」

  一句【我很震驚也很憤怒】說明赫爾曼大概已經快氣到爆炸——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現在已經去找版權代理公司撕逼去了。

  版權代理公司這玩意,就像是明星藝人的經紀人公司,但凡有什麼跨國的合作,語言方面不通的緣故,海外作家都會通過這種版權代理公司來實行海外出版合作……之前一直和元月社交接工作的赫爾曼助理就來自於這家公司,有點類似於臨時作家經紀人的角色。

  版權代理公司是直接和赫爾曼溝通的,所以眼下出了事,赫爾曼當然下意識就是先去把他們屌一頓,意思是你們為什麼連我本人的雷點都不跟圖書出版公司說清楚,我要你們幹什麼吃的——

  赫爾曼的助理非常委屈:明明他們來伊斯坦布爾那次就已經表明了知道這件事,接手這個case的也是同一個編輯,鬼知道為啥她後來間接性失憶,真槍實戰時就出事了啊!

  於是。

  這位助理也是生氣得很,轉頭就問元月社怎麼回事——

  因為這位助理是見過初禮的,也以為當初帶晝川來伊斯坦布爾的就是初禮,那這本書簽給元月社之後理所當然九十初禮負責跟到底,所以上來一言不合就質問元月社:你們那個當初跟晝川到伊斯坦布爾跟項目的編輯到底在幹嘛!

  ……此時初禮還不知道這把火就這麼莫名其妙燒到了她的身上。

  但是在被版權代理的助理質問的元月社,卻在鬼門關門前找到了一絲生機!!!

  於是在晝川結束與赫爾曼先生電話的第二天一大早,阿先的第三條微博再一次地將整件事推向了新的高潮——

  【@先道:這兩天大家的留言我也看了許多,我承認在做一本書前沒有主動地去瞭解書本的作者的生平事蹟是我的不對,在此再次向赫爾曼先生道歉。

  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說——

  這本書原本就不是我在負責。

  原本負責這本書的前任編輯已經離職了,在@說給元月社這個PO裡,也有投稿提到了這件事,並且在投稿中口口聲聲說,她有提醒過我關於《龍刻寫的天空軌跡》這件事……這確實也應該是他她離職前需要交接的工作內容之一,是她的責任所在!

  但是昨晚我一宿沒睡,通宵翻了她離職前後幾個月的我的郵箱,我本人並沒有收到任何來自這位編輯的交接報告……更不要提這些工作內容相關的事情!

  我只是很倉促地頂替者而已,畢竟之前從未想過自己能有資格來做這本書……啊,總之也是我的問題(苦笑),但是有些事我還是想說明,希望有些人明白,你沒做過的事情就不要強行說自己做過,牆倒眾人推我能猜到,趁機上來踩一腳吃相就很難看了。】

  ……

  初禮是在三個小時後,才看到阿先的這條微博。

  因為那個時候她才剛起床(……)。

  睜開眼睛就看見這麼一條讓人血壓飆高的微博,初禮拿著手機跪在床上差點氣得生活不能自理,心想這是啥,現在是找到了新套路想甩鍋給老子?!

  別說門!!!!

  窗戶都沒有!!!!

  伸手將還在睡夢中的晝川搖醒,男人睡眼朦朧地睜開一隻眼,冷不丁面前被塞了一隻手機,他伸手將手機接過來飛快地看了下,幾秒後,那雙迷迷糊糊的眼恢復了清明,也翻身從床上坐起來,轉頭看著初禮:「……你別告訴我你有定期清理郵箱發件箱的習慣。」

  初禮當然沒有。

  而且此時,因為晝川斬釘截鐵地確認肯定有那麼一封交接工作內容的郵件存在,而不是率先問初禮「所以到底有沒有那個郵件存在」,這般理所當然地肯定她工作態度的模樣特別迷人,初禮雙手捧過晝川的臉在他臉上「吧唧」響亮地親了一口!

  晝川下床洗澡的時候,初禮開電腦去翻自己的郵箱。

  晝川洗完回到電腦跟前,伸腦袋看了眼電腦,初禮已經把那封郵件翻出來放在了電腦桌面——

  郵件發送時間是2016年3月27日,而初禮收到正式離職通知是2016年4月2日,離職交接報告的收件人:@梁衝浪。

  初禮拍拍晝川的肩膀,自己站起來去洗澡,晝川在電腦前面坐下。

  二十分鐘後,初禮從浴室走出來。

  腦袋上還蓋著毛巾,這時候聽見自己的手機已經叮叮咚咚響個沒完,拿起來一看是來自四面八方的親友的八卦——

  【江與誠:大清早的,搞啥呢!讓不讓人睡!】

  【在你身後的鬼:……申請一下,你們的撕逼連載大戲更新時間能不能調整到晚上?我不想錯過第一手信息,也不想早起。】

  【于姚:精彩。】

  【索恒:一邊吃早餐一邊看晝川的微博,我今天活生生多喝了一碗粥。】

  【碎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給你們夫妻點贊!!!】

  初禮一頭霧水,拿著手機抬頭看這時候已經沒在幹正事兒,正玩電腦遊戲的晝川:「你發微博了?」

  晝川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初禮連滾帶爬上微博看了眼——

  發現晝川確實發了微博。

  他將初禮的郵件發件箱中「關於《鯨》一問文離職交接事項」郵件標題外加發件時間截圖,2016年3月27日;

  收件人「營銷部部長:梁衝浪」,截圖;

  收件箱中「批准離職」郵件標題外加收件時間截圖,2016年4月02日;

  打開「關於《鯨》一問文離職交接事項」,下載word文檔,打開文檔最後修改時間2016年3月25日 13:40,截圖;

  最後截圖word文檔內容,紅框標記一段文字:

  【關於赫爾曼先生本人注意事項——

  關於《龍刻寫的天空軌跡》一書,國內百度百科的解釋有誤,此書因為(……以下省略幾百字)原因,雖為赫爾曼先生本人創作,卻從未得到赫爾曼先生本人的認同,赫爾曼先生本人亦抗拒在公開場合提及這本書的存在。

  *赫爾曼是無宗教信仰者,請勿理所當然將他根據土耳其國情對號入座以為他為伊斯蘭教信仰者,切記!

  *《龍刻寫的天空軌跡》這本書提都不要提!提都不要提!提都不要提!】……

  幾個截圖拼湊了一堆九宮格,微博正文內容為——

  【@晝川:@先道】

  沒有一個字,沒有一個標點符號。

  在初禮打開微博,微博僅僅發出十分鐘,卻已經轉發人數上萬,留言超過兩萬,吃瓜群眾歡欣鼓舞——

  【一齣大戲。】

  【隔著屏幕感覺到了晝川的不屑………………】

  【這兩天就靠你們活了,跌宕起伏的劇情,爽文都不敢這麼寫!】

  【……………………所以晝川大大也下場了!】

  【我彷彿能看見屏幕那邊,我晝川大大眼中的輕蔑。】

  【瑪德,活著的霸道總裁嚶嚶嚶!!!!!被帥飛了啊啊啊啊啊!】

  【圍觀晝川老師手撕綠茶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媽的好爽啊啊啊啊啊!!!!】

  【天啊,連我們脾氣那麼好的晝川都生氣了,@先道你可真的是不要臉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啊?】

  ……

  初禮:「……你咋直接發微博了?」

  晝川抬起頭瞥了她一眼:「你發微博鬼來看?先道自帶腦殘粉的,你有嗎?」

  初禮:「……但是——」

  但是這樣就把你拖下水了。

  初禮抬起手,有些暴躁地撓撓頭,抱著忐忑的心情將晝川微博留言往下滑,果不其然看見一個熱門微博評論長這樣——

  【不是,先說明立場,我是晝川粉絲,路人一個。但是有幾點我實在不是很想得通QAQ,請大大解釋一下……

  我不清楚為什麼大大也跟著來攪渾水?

  首先大大哪來的編輯郵箱截圖?

  其次按照道理這些內容憑什麼被你看到?

  就算是編輯發給你的,那那個編輯為什麼要發給你,讓你來發聲來著,是因為大大的粉絲比先道多麼?

  實在是真的想不通啊,已經有了很陰暗的想法——

  首先我聽說作者的版稅費是直接拿的,也就是說大大已經拿到了高額版稅費;

  然後還有一種說法是有一些特定情況下,出版合同是可以作廢或者向圖書出版公司再次索賠的……

  現在大大在拿到稿費的情況下和那個已經離職的編輯一個鼻孔出氣,把事情鬧得這麼難看,很難讓人沒有奇怪的想法……求解釋!】

  初禮差點被這位「號稱晝川粉絲」,「實則元月社水軍」的「路人」朋友氣到吐血,這他媽指桑駡槐地說晝川為了高額賠款或者解除合同,以軟萌語氣一噴噴髒水潑上來的模樣實在噁心至極——

  正想動手問候她十八代老祖宗。

  往下一滑卻發現晝川已經回復她了,回復的內容是——

  【@晝川:?弱智?】

  初禮:「……」

  再往下滑。

  是晝川的粉絲跟著大大揭竿而起的一波反撲——

  【這位「路人」朋友,我都替你尷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操現在的水軍可真是素質低,你是晝川大大的粉絲不知道大大已經結婚了,媳婦兒就是元月社的編輯嗎?!先道說的什麼「離職編輯」肯定就是大大的媳婦兒啊!】

  【真的說你一句弱智都抬舉了,你老婆被人潑髒水你他媽不出來澄清?】

  【……粉絲是比你們先道多,不服憋著。】

  【大大的書一直是一個編輯負責,《太平洋最後的鯨》怎麼可能不是?後來大大跟那個編輯結婚了啊朋友結婚了!有寶寶了啊,人家才離職了啊!!】

  【答應我,水軍有空胡扯那麼多字不如去翻翻晝川以前的微博?這哥們從去年七月開始瘋狂曬娃曬到昨晚十二點,你以為這娃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你們這甩鍋都甩這娃的媽身上了,也不怪被晝川一拳捶爛你婊子媽了吧?】

  ……

  以上回復,一千多條。

  層主已被輪爛。

  有一種戰鬥,叫全世界都知道你老公在為你而戰。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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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6 00:15: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戰局因為晝川的加入一時間又變得比較混亂,畢竟晝川的微博粉絲數是阿先作者號自帶粉絲的慘無人道的一百倍啊一百倍,所以太陽還沒下山,這場戰役已經分出了勝負:阿先光榮地被晝川的粉絲捶進土裡。

  ——也怪這些傻白甜作死非要跑來挑晝川的錯,如果一開始老老實實閉上嘴,不要打著歪心思想把這盆髒水潑晝川身上,都統一齊心老老實實地去攻擊初禮,晝川那些個女朋友粉說不定還樂見其成得很,壓根不會給初禮說話。

  他們一點不懂掐架戰爭的藝術。

  晚上吃飯時間,晝川接到了來自元月社的電話。

  打電話的是梁衝浪,一口一個「我們還是坐下來好好商量解決的辦法」,「畢竟你也是這本書的作者啊這種時候我們必須齊心」,「大家都不想看到這麼大個項目出事的對不對」……其厚臉皮程度讓人歎為觀止,晝川拿著手機啼笑皆非,轉頭斜睨身邊乖巧狀,低頭安靜喝湯的初禮——

  初禮彷彿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初禮真的也就是抬起頭,普普通通看了他一眼而已,然而男人卻眼神一動,低下頭湊到她唇邊親了她一口,初禮愣了下,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想問晝川親了一嘴雞湯味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然而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看見男人背過身去,聲音很堅定地跟電話那邊的人說:「梁總,請不要再扯一些有的沒的,初禮離職多久了,出了事你們還想把鍋甩在她身上……你最開始這麼做的時候就應該想清楚後果,所以這件事我不會再管,你們好自為之。」

  電話那邊梁衝浪好像還想垂死掙扎一下,然而不幸地被晝川打斷:「好了,就這樣吧,不要逼我把話說得太難聽。」

  事已至此,梁衝浪只能尷尬地掛斷了電話。

  晝川轉過身時,初禮正捧著碗咕嘟咕嘟地把湯喝完,抽了張紙巾抹抹嘴,眼睛一挑:「我可是做了你的踏板了啊,你還撈了個護妻狂魔的好名聲。」

  晝川伸手將初禮手中的紙巾抽出來,團成一團扔了,眉目淡然:「這次做的書無論如何都要召回的,老子辛辛苦苦寫了大半年,修稿修了多少次,最後落得個被赫爾曼絕口不提的下場……讓別人笑掉大牙?我晝川還沒最好準備,要做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笑話。」

  他說這話的時候,瞳眸之中隱約透出薄涼的意思……大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意思在。

  初禮也勾起唇角,覺得挺有趣:梁衝浪還指望晝川能行行好給他說兩句挽回局面,殊不知在這整件事裡,決心要他死得透透的人壓根不是初禮,反而就是晝川。

  初禮伸手摸摸晝川的臉:「接下來怎麼做啊?」

  晝川淡定道:「你都知道元月社厚臉皮,怕的是出版社等合作鏈斷掉,我也可以從這方面下手啊。」

  初禮:「啥?」

  晝川想了想說:「我也不是很確定,再等等吧,這件事梁衝浪給我打電話來了說明他已經開始慌了——元月社最喜歡幹自亂陣腳的事,都說打蛇打七寸,我等著他們自己把最害怕的東西暴露出來。」

  初禮一愣:「不是赫爾曼嗎?」

  晝川瞥了初禮一眼:「赫爾曼的風格是和一個國家合作後就換下一家,《太平洋最後的鯨》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再在中國出書了,元月社賺的絕版買賣,害怕赫爾曼幹嘛?」

  初禮想了想,然後「哎呀」了一聲,皺著眉屈指咬住指關節做煩惱狀。

  晝川將她的手拽出來,看了眼白皙的手指上印上了個小小的牙印,低頭在那手指上親了一口,又附身去蹭了蹭她的唇角,笑她道:「再等等,著什麼急。」

  初禮原本一心覺得元月社是怕赫爾曼的,用了千方百計把他引出來——

  現在又覺得晝川說得很有道理啊,一錘子買賣的事兒,梁衝浪怕的應該不是赫爾曼才對……畢竟這傢伙眼中只有利益,從當年coser佬簽售擋著《洛河神書》場販的事兒也知道,梁衝浪根本不在乎作者咖位大小——但是想一想,赫爾曼知道之後,元月社又確定是害怕極了的樣子開始瘋狂甩鍋,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哪裡出錯啦?

  初禮為這事兒鬧得一晚上沒睡好,床上翻過來滾過去的。

  直到半夜三點,在她又一次翻身後,睡在她旁邊的男人終於忍無可忍地翻身過來壓在她身上,長手長腳將她壓制住:「烙餅啊你!睡不睡的?」

  男人的聲音還帶著微微沙啞的睏意。

  「我睡不著啊,」初禮委屈道,「明天還得指揮千軍萬馬打仗呢,總不能告訴那群躍躍欲試的傢伙,不好意思了戰略出錯,新的解決方案還沒想到——」

  話還沒落就被人一把掐住臉,初禮最後一個字的吐字變得含糊。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男人略微粗糙的大手拍拍她的臉蛋,「睡覺。」

  初禮只好老老實實閉上嘴:「……喔。」

  翻身把身上壓著的人推下去,初禮摟過他的胳膊時心裡還很不服氣:就怕這船到橋頭並沒有自然直,您拍拍我的肩膀說,下去,自己遊。

  ……

  第二天。

  天亮。

  元月社一夥人坐上了前往馬爾代夫的飛機,看著朋友圈一片「無事發生,歲月靜好」的模樣,初禮相當無語,就像是溫水裡煮著的青蛙還在歡快地「呱呱」叫著,而旁邊燒水的人卻他媽因為擔心柴火不夠在焦頭爛額!

  初禮氣得早餐只吃了一片麵包。

  坐立不安地等到中午,初禮終於等到了她的「橋頭」——

  于姚打電話來的時候,初禮正抱著手機在沙發上看晝川的粉絲掐阿先看得昏昏欲睡,接電話摁下免提無精打采地「喂」了一聲,于姚帶笑的聲音傳來:「這有氣無力的,怎麼,你也想去馬爾代夫的水裡泡一泡啊?」

  「別開玩笑啦,」初禮說,「為了梁總的死亡通知書的正確打開方式,我都快愁死了。」

  「你別愁,我給你說個笑話提提神啊?」

  「你港。」初禮打了個呵欠。

  於是于姚興致勃勃地開始港:「中午我有個朋友,呃呃呃就叫她黃總吧,黃總來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初禮』的元月社前任編輯,我說認識,以前是我的下屬,你猜黃總說什麼啦,她說早上八點她還在送女兒去幼兒園的路上,梁衝浪就親自給她打了個電話,先是一通道歉後,又跟她說,最近《太平洋最後的鯨》出那麼多事都是這個名叫初禮的人做的,是你離職時候和他們鬧了不愉快,想要搞他們——」

  初禮拿著電話,腦子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想的是:梁衝浪又打電話給人道歉啦?他怎麼天天打電話給人道歉?說他突然皈依我佛轉性也不對啊,不然阿鬼和索恒兩個衰鬼怎麼沒接到過他的道歉電話啦被活生生趕下簽收台那麼慘的……

  初禮眨眨眼,半天才覺得自己重點沒抓對,想了想沒說話——

  這時候手機被人從身後一把拿走。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哪個黃總?」

  于姚:「海外作家版權代理公司的老總。」

  這邊初禮還在打呵欠,聽了于姚的話,打了一半的呵欠都停下了,愣了下,抬起頭與晝川對視了一眼——

  然後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同樣的信息。

  ——都說打蛇打七寸,如今,元月社終於將自己的「七寸處」暴露了出來,原來他們怕的確實不是赫爾曼,而是赫爾曼背後整個海外作家版權代理公司。

  ……

  於是當元月社眾人一腳踏上馬爾代夫的沙灘,還沒來得及開始享受他們的假期,手機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青蛙們終於發現,腳底下的鍋底好像變得有點熱,泡在身上的水似乎不再是一個令青蛙歡快的溫度。

  ——所有的攻擊突然全部指向了海外作家版權代理公司。

  讀者的投訴信,質問評論,塞滿了此次為赫爾曼代理洽談合同的版權公司,質疑他們做事不到位,只收錢不辦事,坑了赫爾曼先生,業務能力有問題;

  赫爾曼先生更是加大了對版權代理公司的壓力,聽說在他的視頻會議裡,他憤怒地摔斷了自己的鋼筆,並擱下狠話,今後也許再也不會與此家版權代理公司合作……迄今為止,他們已經在各國分公司友好合作了接近五部作品,赫爾曼對於他們來說,無疑相當於他們的衣食父母——

  如此背腹受擊。

  元月社就成了該版權代理公司的唯一出氣筒。

  來自該家公司的威脅,請求,要求,各種軟化硬話紛紛飛向了元月社——

  基本上赫爾曼怎麼威脅這家版權代理「以後還想不想合作的」,那些威脅的話改幾個字,就被這家版權代理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元月社!

  站在異國他鄉,梁衝浪終於被戳到了痛腳。

  於是下了飛機大概是晚上十點。

  他幹的第一件事不是穿上泳褲帶上他的火烈鳥泳圈去海裡聊騷,而是抓著幾個高層在酒店房間開了個緊急會議——

  國內晚上十點半。

  萬家燈火之時,元月社微博終於發出一則出事以來,第一次正面的官方回應——

  【@說給元月社:

  各位讀者晚上好。

  今日來,本社不斷收到有關於《太平洋最後的鯨》一書,前言作者介紹部分言辭出錯的投訴與反饋。經過我社內部連日來的緊急會議與商討,我們決定對這件事給予高度重視,並願意負責到底。

  首先,我們要向被造成傷害的作者@休斯頓‧赫爾曼 先生致以最誠摯的歉意,是我社對於書籍的審核疏漏,也是我社編輯個人能力與業務素質的不嚴謹造成了這一系列令人不愉快的結局。

  對此我們深表遺憾。

  其次,為了體現本社面對錯誤絕不姑息,也不逃避的辦事態度,我們首先會對該編輯進行嚴厲的懲罰,然後,我社宣佈開啟「退貨退款」綠色通道,有任何認為此次書本前言部分錯誤無法姑息的讀者,可以聯繫購書商家進行退貨退款程序。

  感謝大家對元月社一直以來的信賴與支持,我們一直秉承「做最好的書,獻給黃昏期紙媒行業」的做書原則,請相信我們下一次會做得更好。

  至此。

  敬禮。

  祝大家週末愉快。】

  公告一出。

  【說給元月社】微博立刻轉發,頓時,維權群、維權微博上下一片歡騰。

  元月社終於迫於來自海外作家版權代理公司以及出版社、出版署的三重壓力,做出了正面回應,戰爭看似取得了初步的勝利。

  「這就想結束了嗎?」

  初禮刷著轉發數迅速高升的微博,看著下面那些「心疼元月社」「這樣就夠了」「紙媒的黃昏,哎,大家都不容易」「其實我覺得書很好啊不用上綱上線」「反正我懶得退啦」之類的評論,響亮冷笑了一聲——

  扔開手機,她面露不屑。

  「想得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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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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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6 00:15: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概是元月社前期的不聞不問,裝死到底讓維權者的底線也一再降低,此次【開啟退款退貨通道】的公告,讓許多人都覺得非常滿意。

  初禮從維權群裡的讀者們的發言看出,他們很多人都認為,事情至此,已經完滿,元月社做出了退貨退款的賠償,他們的維權已經成功!

  最可怕的是,維權群中大多數人甚至並不打算退貨退款,畢竟一本書幾十塊,看的也是正文內容,所謂的「維權」不過是出於對作者的喜歡與尊重,眼下看事情暫時有了個結局,大家便也不了了之……畢竟一般的讀者哪來的那個閒工夫去折騰這些。

  每個人都想著:「啊,應該有很多其他的人退款吧,元月社應該受到了損失和教訓,並不差我一個了。」

  結果就是真正去退貨的人寥寥無幾。

  ——維權明明尚未完成,先鋒隊伍已經人心渙散,這是最恐怖的。

  為了讓這一場折騰來折騰去的戰爭不要成為一個虎頭蛇尾的笑話,此時初禮不得不找到了【說給元月社】的PO主,初禮找到她的時候,她也正在煩惱這件事:原來是元月社的人找上門,表示既然他們已經做出了表態,那希望她能夠把以前那些負面的投稿爆料給刪掉……再不濟,給元月社說句好話也好。

  【說給元月社:我正猶豫要不要刪,畢竟事已至此,好像也不會有更加給力的結局了……元月社受到教訓了。】

  【買粉請聯繫Q7758520:受到教訓?什麼教訓?某寶和各大電商上,《太平洋最後的鯨》依然在堂而皇之地販售;

  維權群內,踴躍發言的人一共就那麼幾十個,他們其中已經有一部分表示因為懶並不會再去退貨退款;

  維權群內尚且如此,更不要提群外——加上網絡影響力本來就有限,你想想,這次退貨退款,數字能不能有一萬人都成問題,而根據元月社官方宣傳,《太平洋最後的鯨》的首印是「百萬級重量項目」……

  百分之一的退款率,百萬首印的書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元月社能受到什麼教訓?】

  【說給元月社:……啊,天啊,你這一說——】

  【買粉請聯繫Q7758520:我們最開始的目的,是不要讓這本書在市面上流傳開來,以至於它有了廣泛的閱讀量,成為赫爾曼先生心中第二本《龍刻寫的天空軌跡》……

  現在為什麼突然停下來了,就這樣滿足於現狀?】

  講完了硬道理,見維權的妹子開始動搖。

  動之以理四個字,緊跟著的應該是曉之以情,於是在講完了道理後初禮開始講感情——

  【買粉請聯繫Q7758520:這些天的各種大戲後,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誰了。】

  【買粉請聯繫Q7758520:不管別人怎麼想,或許你們只是想要元月社得到一個教訓,但是我知道我要為晝川做得不止這些,這本書不是赫爾曼一個人的書。晝川投入了多少心血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不能允許這本書像《龍刻寫的天空軌跡》一一般,成為一本被人提及都不可以的書籍。】

  【說給元月社:哎哎,完全理解你的想法……我們群裡也有很多同樣是晝川大大粉絲的人,大家都很期待這一本合作作品的,沒想到卻鬧成這樣。

  所以說無論如何我們真的很感謝你!】

  【說給元月社:被你這麼說,我又覺得我們大概確實不應該就滿足於現狀——】

  【說給元月社:仔細想想,對於商品不滿意,退貨退款不是很正常的購物程序嗎……比如如果在網上買的書,就算元月社不說我們也可以退貨退款啊!】

  【說給元月社:這麼一想,突然覺得自己像個二傻子:元月社只是把我們本來就能做到的事兒放公告裡再說了一遍,我們他媽在高興啥啊!】

  喔,這是動搖得狠了。

  只差臨門一腳。

  初禮毫不猶豫便給了這一腳,軟的硬的都上了,最後剩下的,還有一番「感慨」——

  【買粉請聯繫Q7758520::是的。】

  【買粉請聯繫Q7758520:人都是自私的,我要的不止是這樣而已,如果你們一開始只是準備虛張聲勢做到這個程度,應該早跟我說,我應該去另尋一些其他的戰友……】

  【說給元月社:不必!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說給元月社:這場戰爭還沒有完,務必請大家堅持到元月社將書籍全部召回那一天!】

  【買粉請聯繫Q7758520:好的:)】

  至此,蠱惑完畢。

  等【說給元月社】兼維權群群主將初禮說過的話,整理了一遍再跟群裡的妹子們說了一遍,眾人如夢初醒,迅速從「滿足」狀態清醒,憤怒異常,彷彿感覺自己又被元月社輕易戲耍了一遍——

  初禮看得十分滿意。

  而晝川也潛伏在群裡吃瓜,看著群主這一條條,打碎了揉和了還是帶著嚴重香蕉味的發言,不禁指著她感慨:「……蠱惑人心,妖言惑眾,放在古代我懷疑你可以助我登上帝位?」

  初禮:「……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晝川笑翻在沙發上。

  這一天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晝川還摟著初禮的肩膀像個弱智一樣叫她「阿勝」,嗯,就是陳勝的那個「阿勝」,還頗為興致勃勃,彷彿不將司馬遷氣活不善罷甘休,晚上幹厚顏無恥和諧之事,依然沒有忘記拿這個調侃——

  喊得初禮滿腦門黑線,只想把壓在身上這大傻子一腳踹下床。

  ……

  第二天,惦記著怎麼把這事兒鬧得更大的PO主妹子來找初禮,初禮想了想,嚴重受到了那次「晝川代筆門」事件的啟發,招呼他們,可以去找下報社之類的地方投稿一波。

  【說給元月社:G市最近的地方,哪有報社啊?】

  初禮咬著片麵包,笑得無比邪惡——

  【買粉請聯繫Q7758520:元月社同園區,對面就是一家報社。】

  報社是最會搞事的,因為報紙上的新聞涉及天南地北,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以對於媒體人來說,他們需要有敏銳的嗅覺去考量當前社會的關注點和大眾接受的八卦點究竟是什麼,就像UC瀏覽器有個著名「震驚部」一樣,媒體人擅長把一些非常業內的生澀梗,變成普羅大眾梗,然後將之作為新聞鬧得路人皆知——

  舉個例子。

  爆料人:元月社編輯以個人情感夾帶私貨強行認證著名國際作家休斯頓‧赫爾曼先生為宗教作家,宗教導讀者,實際上赫爾曼先生根本就是無宗教信仰者!曾經在多個場合強調這一點!而如今帶有其編造事蹟的書籍被印發百萬冊,出版社元月社喪心病狂!從未尊重原作者意願,只想掩蓋事實繼續賺錢,拒不認錯!

  媒體人:喔,傳統紙媒龍頭元月社,印發百萬出版物品,宣傳原著中並未擁有的宗教思想。

  爆料人:……

  媒體人:說錯了?

  爆料人:倒也,沒有。

  以上。

  介於這兩三年,國內正值各宗教人士、無宗教信仰人士氣氛緊繃環境,任何此類新聞都會是人們關注的點,也是社會的敏感話題;

  再加上《太平洋最後的鯨》這一本書,確實是誕生於紙媒界諸神黃昏的一朵絢麗銷量奇葩……

  兩件事重疊起來,便是一波大新聞。

  幾乎是元月社發表「退貨退款」公告的第三天,梁衝浪只來得及睡了兩晚上的安穩好覺,就發現以元月社同園區的報社《G市早報》為發起人,連帶著紙媒以及網絡媒體,針對赫爾曼事件的報導鋪天蓋地、氣勢洶湧——

  而且這些媒體新聞關注的點全部都放在了某些敏感問題上,最後口口相傳,就變成了:元月社以百萬銷量企圖塑造赫爾曼宗教信仰者形象,其心可誅!

  這一下,不要說梁衝浪當場噴了一口血,就連出版署的人,直接越過出版社打電話給元月社上頭的頂級boss,咬牙切齒地問:你們準備害死誰?

  元月社上下一片震動。

  奈何高層全部遠在馬爾代夫(……)。

  於是出來度假的眾人看酒店會議廳的椅子的時間比看海時間還多,各個霜打的茄子似的,垂頭喪氣,終於還是在出版署、出版社、海外作家版權代理以及輿論的四方壓力下,做出了【全面召回】的舉動——

  當天下午公告一出,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大快人心。

  當事情已經鬧成這樣田地,梁衝浪接到晝川電話的時候可以說是一點都不吃驚了。

  公告僅僅發出十分鐘後,晝川直接一個電話飛過來,表示:根據合同中【出版公司、出版社任何一方不得以任何形式破壞、侵犯甲方作者的名譽權、著作權、肖像權,如有觸犯,本合同無需經過雙方交涉,即刻作廢。】這麼一條,這合同看上去好像可以就這麼算了,大家好聚好散,我特地來通知你一聲,雖然根據本條合同裡「無需經過雙方交涉」的表述,我連這通電話費都可以省下的。

  晝川這通電話,就像是在苟延殘喘的元月社心窩子上再踹一腳——

  合同作廢,這相當於不止那已經發出面臨召回的書籍,包括此時此刻還在印廠壓著的五十來萬冊書,瞬間就變成了非法印刷物!

  梁衝浪接著電話差點兩眼一抹黑暈過去,垂死掙扎地說:「如果合同解除,那已經發給作者的版稅費是要退回我公司的……」

  電話被初禮接過去,趾高氣昂的聲音響起:「退回可以,退還之後我們就發起訴訟,要求元月社賠付名譽損失費——至於賠償金額,晝川,你拿了人家元月社多少錢啊?………………喔,四百八十一萬二千五百塊,那你看咱們在名譽損失費、精神損失費、著作侵權費還有別的零碎方面合計一下,收他們四百八十一萬二千五百零一塊如何?」

  梁衝浪:「……」

  初禮慢吞吞道:「梁總,你看元月社那邊意向如何——是打官司,爭取勝訴,但是全程被放到網上直播,還是這比版稅就直接作為賠償金不要求返還了?作為賠償金的話,那麻煩請你們出一個加蓋公章的文件給到晝川老師和赫爾曼老師,聲明元月社是認可這筆錢賠償用了喔?」

  初禮又「啊」了聲,補充道:「當然這個文件我們還是可以替你保密一下的。」

  梁衝浪:「…………………………………………我呸,你這是搶錢!!!!!!!!!」

  初禮在電話那邊響亮地冷笑了一聲:「是我按著你們阿先的手在鍵盤上打字,把「宗教年輕一代信仰者心中的『靈魂導讀者』」這幾個字往上加的嗎?」

  梁衝浪:「…………………………………………」

  於是。

  一通電話結束。

  ……

  2016年7月21日,元月社宣佈對《太平洋最後的鯨》一書全面召回。

  2016年7月22日,晚20:00,晝川本人在微博單方面宣佈,由於元月社在《太平洋最後的鯨》製作、宣傳期間違背作者意願,違反簽署合同項,自本日起與元月社解除出版合作關係,而《太平洋最後的鯨》一書將會在後續尋找合適的合作出版方。

  而在《太平洋最後的鯨》於《月光》雜誌的連載也會相應撤出,另尋平臺重新發表。

  晝川的微博申明發出五分鐘後。

  晚20:05。

  【@鬼娃:那什麼,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在《月光》雜誌上連載了部分文字的新文《與龍說》伴隨著第一個故事說完,暫時告一段落啦!後續大概還有四十萬字左右內容將會在網絡上繼續更完……小龍人的故事還在繼續,請大家放心!】

  晚20:10。

  【@碎光:《將星》於下下個月(即九月刊)停止在《月光》雜誌連載,三個月過後,連帶前文和後續部分微博陸續發出,望周知。】

  晚20:11。

  【@索恒:額,《紅塵劫》一文,下月起從元月社《月光》雜誌正式撤稿,感謝一路的厚愛與支持,後續部分我會找個新平臺陸續更完,只要我沒死,故事不會坑,請大家放心!】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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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6 00:1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完結章

  【重大出版事故:「元月社」年度重點出版刊物《太平洋最後的鯨》宣佈首發四十五萬冊全部召回!被相關部門勒令停業整頓。】

  ……

  【元月社發言人微博:我知道是誰在背後推動一切的發生,而我也相信天道好輪回……走著瞧好了,總有一天,你會得到你應有的報應。】

  ……

  【傳統紙媒行業的衰落——曾創國內單月銷售記錄出版社「元月社」宣佈B輪融資失敗,接受收購。】

  ……

  【元月社社旗下作者集體出走宣佈中斷合作,旗下暢銷雜誌《月光》宣佈下月起正式停刊。】

  ……

  【原《月光》雜誌連載作家、國內著名東方幻想作家「晝川」率先在微博發表申明:不想寫就不寫了,雖然是連載,但是最開始也很奇怪地並沒要求簽下所謂連載合同,所以來去自由。

  而本著對讀者負責態度,原在《月光》雜誌連載的接下來的故事將在微博作為平臺陸續寫完,各位敬請放心與期待。】

  鋪天蓋地的手機新聞推送讓手機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的時候,初禮正扶著兒子試圖讓他邁出人生的第一步……於是當看到新聞的晝川從屋子裡走出來,想要跟自家媳婦兒就「元月社好像要被你搞到倒閉了」這件事討論一番,正好就看見這樣的一幕——

  「媽!媽……扶!」

  圓滾滾的兒子邁著圓滾滾的小短腿,淌著口水顫顫悠悠往前邁步子。

  「媽媽扶著你啊,媽媽手拽著你衣服呢,比學步車還安全,走吧,別怕!」

  以及在兒子身後,一隻手叉腰,另外一隻手忙著滑手機,正面不改色撒謊的初禮。

  晝川:「……」

  晝月禮包子似的右腳邁出穩穩地踏在地上,小傢伙「嘎嘎」的歡呼,揮舞著手臂發出興奮地笑聲時,圓滾滾的身子也跟著搖晃了下,晝川倒吸一口涼氣,在他來得及發出聲音之前,晝月禮已經倒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遠方殺來一個蹲在旁邊圍觀許久的棕色身影,穩穩地接住了搖晃著要往下趴的胖小子,胖小子「吧唧」一下趴在大狗身上,發出沒心沒肺的尖叫笑聲,還伸手去揪它的耳朵——

  「喔,不拽狗狗,寶寶撒手。」初禮彎腰,一邊將二狗子的耳朵從兒子手裡解放出來,一邊自己順手捏了把二狗子的狗臉,抬起頭看著晝川一副心臟驟停的表情,嚇了一跳,「你幹嘛?」

  「你是不是人啊,連兒子都騙……不是二狗子在差點摔了,晚餐二狗子加肉,你不許吃飯!」

  晝川瞪了她一眼,三兩步走過來把兒子拎起來抱懷裡,順手拍了拍他的屁屁也不知道是在給誰壓驚,懷中肉團一小子升高了又開始興奮地叫著「爸!爸!」,晝川低下頭看了眼,這才發現原來地上鋪著厚厚的泡沫墊,墊子上面還撲了層毛墊子……

  抬腳踩了踩,軟得很。

  小孩摔下去也摔不著。

  頓時覺得略微心虛,抬起頭看了初禮一眼,果然見她正沖自己翻白眼:「小時候誰沒摔著磕著過,天天泡在學步車裡,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走路啊,你這種就叫溺愛。」

  「我怕他摔壞了。」

  「小孩子骨頭軟,經摔。」初禮從晝川手裡把兒子接回來,又把他往墊子上一扔,「繼續走,二狗子叔叔看著你,摔不著。」

  二狗子低頭去嗅嗅晝月禮的臉,晝月禮拽著它背上的毛,小胖腿打顫地站起來。

  見一人一狗玩一塊去了,初禮就不再管,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打開手機認真地將剛才那幾條新聞看了一遍——

  半個多月前,在晝川宣佈與元月社結束合作的當天晚上,公告發出後,初禮轉頭立刻讓索恒、阿鬼、碎光三人將撤稿公告前後腳發了出去,三個人抱著不同的心情把公告發好,給了元月社最後致命一擊……

  三年。

  三年的時間裡,她眼瞧著、扶持著《月光》雜誌從一個新生雜誌,走向巔峰,成為人們眼中的暢銷雜誌——她就像是一名新晉園丁與一顆脆弱的樹苗共同成長,當樹苗成為參天大樹,人們紛紛聚集在大樹下乘蔭,他們誇獎著這棵樹——

  長得真好呀。

  當初都沒想過它能長得這麼枝繁葉茂。

  多虧了你。

  你看它結了很多漂亮的果實,幾乎要趕超那些多年的老樹啦!

  然而。

  那些人卻不知道,原來這顆看著枝繁葉茂的大樹,地底根基早已蛀蟲,腐壞——如同營銷部植入的那些利益至上的思想,一步步地在吞噬著整個編輯部;

  鮮綠茂盛的樹葉早就供養不足,一碰就搖搖欲墜——如同得不到尊重的作者,始終被視為「掏錢就好了」的讀者,在與雜誌漸行漸遠;

  風吹樹冠發出「沙沙」的聲響,那不是生機勃勃,而是死亡的前奏曲——如同一次次的事故中,鋪天蓋地而來的抱怨,作者的,讀者的,甚至是責編本人的;

  所謂的「漂亮果實」,摘下來嘗一口,皆是又苦又澀——

  出版業是黃昏產業,這點無需質疑,然而不尊重真心熱愛這個產業的人的企業,無論再怎麼被人努力招撫,用心提拔,偶得迴光返照,也只不過是迎著黃昏走向最終的黑夜與滅亡而已。

  讀者和作者,才是這一行的根基與初心所在。

  元月社從來不懂,也沒想過要懂。

  於是三年之後,作為園丁的責任心和耐心終於被燃燒殆盡,初禮終於意識到,她還愛著這個行業,她胸腔之中還有熱情,只是這份「愛」,她不再願意浪費在元月社這個地方——

  所以最終,她選擇掄起手中的斧頭,親自將這棵她曾經試圖精心呵護的大樹伐倒!

  抱著手機,看著一條條網上吃瓜群眾圍觀、嘲笑、幸災樂禍的討伐聲,初禮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是心情舒暢又歡快的,然而不幸地是,無論如何催眠自己,卻還是能感覺到眼眶在迅速地發熱,眨眨眼,一顆液體從眼眶滴落,「吧嗒」一下掉在手上的手機屏幕上——

  這一斧頭,最終還是伐倒了大樹,但是也震痛了她握著斧頭的手臂。

  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初禮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抹了把眼睛,奈何眼中的液體卻偏偏越抹越多……她最終泣不成聲,哭到握不住手機,直到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歎息,於是整個人被攬著腦袋擁入一個結實的懷抱裡。

  初禮抽泣一聲,伸手捉住男人胸前的衣服,將原本整整齊齊的T恤活生生揉成一團鹹菜:「我不想這樣的……嗚,嗝兒……元月社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爛泥巴扶不上牆?……那個梁衝浪……嚶,嚶嚶,日劇都是騙人的,日劇的結局應該是女主帶著腐朽的眾人走向光明的明天,怎麼現實……現實差得這麼遠!」

  晝川抬起手摸摸她的頭髮,心情比較複雜:梁衝浪那夥人大概也沒想到,萬分嘲諷的是在於,最後,那個作惡之人,現在哭得大概比他們還要傷心。

  然而這話也不能直說,晝川只好睜隻眼、閉隻眼地輕聲哄懷中人:「不哭了,不哭了,多大點事——」

  「元月社上市失敗了!融資失敗了!接受收購了!」初禮猛地從他懷裡坐起來,橫眉豎眼,「元月社要倒閉了!什麼叫多大點事?!!」

  晝川愣了:「……不是你搞的嗎?」

  初禮:「……」

  晝川:「……」

  三秒沉默後,初禮尷尬地動了動唇角,然後一言不合重新紮進男人的懷抱裡,臉因為害臊死死地壓在他的胸膛上……在男人慢吞吞地拍她的背給她順氣時,想了想,悶兮兮地說:「……沒想哭的,元月社活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

  知道了,知道了。

  愛哭鬼。

  晝川默默又在心裡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扯開話題:「顧白芷讓你看看郵箱。」

  「啥?」

  「我怎麼知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喔。」

  又一聲抽泣,帶著哭腔的聲音終於停止,男人感覺到壓在自己胸膛上的臉拿開了,他低頭看了看,然後捏著胸前濕漉漉的衣服一臉嫌棄:也不知道有沒有鼻涕。

  「老師。」

  「嗯?」

  「我手機呢?」

  一抬頭,看見坐在自己旁邊的人滿臉哭得通紅,這會兒正眯著眼到處摸手機想看郵件,他發出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歎息,彎腰替她將剛才哭得拿不住掉地上的手機撿起來塞進手裡,拽過紙巾,捏著她的下巴給她擦臉:「……哭什麼哭,哪有這麼多眼淚好流,嘖嘖,眼睛都腫了——兒子都會走路了,你還像個中二少女一樣。」

  初禮偏著臉讓他沒輕沒重地折騰。

  自己用一條縫的眼睛打開手機郵箱看了眼,這才發現大概是半個小時前,顧白芷給她發來個郵件——

  【初禮:

  哈嘍,又是我。

  一封正式的合作邀請函送到!

  這邊近期準備接手你家老公的《太平洋最後的鯨》再製作,相信經過元月社的事兒後你也不太希望這本書再落入別人的手中,所以這封郵件就是想問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的team——

  當然如果你不想加入新盾社,落人口實也沒問題,你可以以另外一個身份,嗯以下是我要說的正文:最近感覺在出版業幹到了巔峰,加上你從元月社離開,元月社要死不活,好像從此徹底失去了競爭對手,職業生涯了無生趣……所以最近我也準備從新盾社離職(做完《太平洋最後的鯨》後)去做一家主要負責IP運營的新媒體公司,業務內容涉及從作品的誕生、出版、包裝、影視、有聲等各種版權運營……

  屆時想邀請你加入,以合夥人的身份一起經營這家公司——

  最好的想法就是,現在你就以此公司經營者的身份加入《太平洋最後的鯨》的出版方案team,讓公司能有一個好的開始!

  當然啦你可以放心,這很合法,因為我頂頭上司也覺得這個合作好像很不錯的樣子……畢竟一個圖書出版公司和IP全鏈運營公司的利益掛鉤並不衝突。

  以上。

  期待你的回復!

  啾咪!

  顧白芷】

  ……

  2017年4月1日。

  「哈?什麼鬼,愚人節玩笑?你不是耽美佬嗎?」

  「……耽美佬不興寫言情啊,我想寫嘛,想寫嘛!你這精彩的人生,怎麼可以不編寫成書?!這個時代,我們就需要這麼一篇文,激發讀者與作者共鳴,喚醒這冰冷麻木的出版夕陽從業者那早被冰封多年的初心!!!!」

  「……你在講什麼鬼,這是老娘的人生,你敢對我的人生亂來試試?」

  「不會亂來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執著你就去寫……等下!要是被元月社告了,麻煩不要找我,也不要找晝川老師,大家都不會承認認識你的!」

  「告我什麼?比如我寫簽售事件,那把我從簽售臺上趕下來的人難道不是元月社嗎,我還冤枉他們啦?!」

  「……………………………………看來對這件事最耿耿於懷的人好像是你啊?反射弧比長城還長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2017年4月2日。

  淩晨。

  漆黑的房間,只見屋外星光。

  開著的電腦旁,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正焦慮地在電腦旁邊繞她第八百個圈圈,口中中邪一般念念有詞——

  「叫什麼名字好呢?《執行主編》?《親愛的主編大人》?《拿帆布包的女魔頭》?……啊啊啊!」

  人影停了下來,抓亂自己的頭髮。

  幾秒後,她停下動作,黑暗之中,一雙麻木的眼忽然精光一閃,她放下手,撲向電腦旁,滑動鼠標打開綠嘰嘰文學城網站,點擊「發表新文」,一邊繼續碎碎念地自言自語:「好了好了,就叫這個名字,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短胖手指在鍵盤上一陣敲擊,機械鍵盤的聲音「啪啪」響起,光標跳躍之間,幾行字躍然於屏幕之上——

  文名:《月光變奏曲》

  文章ID:2967257

  作者:鬼娃。

  ……

  這是她一篇將要講給你們聽的故事。

  也是她親愛的編輯大人曾經走過的小段人生。

  ------------------------------------

  啊啊啊正文就到此結束了,伴隨著一個很有趣也有點耐人尋味的結局(笑眯眯)。

  出版社的故事大概只是一個開始吧,畢竟一個作品從誕生至更多形式的演變,還會經歷很多別的行業,而各行各業,都有各自的有趣故事呢……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月光》的系列文誕生,只是那肯定又是另外一個人的故事啦!

  七十萬字的文還是挺長的,感謝你們一直不離不棄直到今天,也感謝你們認真地讀了這個故事,也讀懂了很多很多,我想通過文字告訴你們的一些事——

  嗯,初禮這樣的始終擁有著初心的編輯當然存在,我親眼見證過,而文章一些事件是有原型的無誤,所以一些情景也確實是真情實感地在寫著,憤怒著,或者開心著……不過具體是那些事有原型,原型又是誰和誰,大家也不必糾結,畢竟那都是往事啦,今日能博君一笑,足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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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風裡雨裡,婚禮等你(上)

  2017年4月3日。

  晝川接到邀請,要去隔壁省開會外加做個演講,一大清早把初禮從被窩裡挖出來匆忙親了口,又抱著兒子磨嘰了一會兒,然後一步三回頭的出差去了,留下初禮獨自在家,了無生趣。

  初禮吃飯早餐在沙發上和兒子和狗玩了一會兒,開始認真地開始考慮滾去上班這件事——

  還沒想明白要不要和顧白芷同流合污,這時候卻接到了阿鬼的電話,聽說人已經在機場了,正在往家裡來的路上,初禮握著手機一臉懵逼:「你來幹嘛?」

  「取材啊!」那邊阿鬼興高采烈,「幫助你回憶一下你在元月社經歷過的那三年。」

  初禮「喔」了聲,心想這好像是她人生中最不想回憶的三年,但是介於這會兒她實在是無聊的要死,正好晝川不在阿鬼可以來陪她玩一下,於是還是強行壓下了用掃帚把阿鬼趕出去的衝動,禮貌地在網上叫了些水果,準備接待這個倒黴鬼。

  大概半個小時後,阿鬼到了,當時初禮正躺在沙發上抖著腿用牙籤插西瓜吃……初禮看了眼領著個巨大箱子站在玄關和二狗子熱烈擁抱的類似熊屬生物,懶洋洋地說:「那麼大個箱子,你準備在我家冬眠?」

  阿鬼:「我吃得不多。」

  初禮響亮地笑了聲,坐起來,稍微正色道:「你來得正好,晝川那個煩人精不在。」

  「我知道他去隔壁省開會了,」阿鬼按照指揮把行李拖到二樓以前初禮住的閣樓,「他昨天告訴我的,然後讓我來陪你玩兩天,免得你一個人在家無聊地帶著二狗子上房揭瓦。」

  初禮坐起來,「喔」了聲,這時候看著阿鬼拿了個本子和一支筆噔噔噔下樓了……初禮愣了下:「你幹嘛?」

  阿鬼在沙發的另外一邊坐下來:「取材啊。」

  「……你知道這年頭有東西名叫筆記本電腦吧?」

  「手寫的本子翻起來比較有樂趣。」

  「……」初禮嫌棄地擺擺手,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和這個奇葩繼續對話下去的信心。

  「對了,那天元月社融資失敗的新聞一波出來的時候,阿先不是有打電話邀請你去做心理測試嗎233333333,」阿鬼說,「我今天把這個內容寫到楔子裡,準備當全文倒敘來個首尾呼應,結果好多讀者看不懂咋整啊!都以為用『少女』做人稱代詞的阿先是女主角!然後我無奈地又把阿先改成『路人甲少女』,但是讀者還是表示看不懂!」

  「首先自我檢討下自己的寫作表達能力,」初禮面無表情道,「其次,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作者是智商的天花板,你的讀者們則擠擠攘攘地在擁有這個天花板的屋子裡齊集一堂。」

  「……你罵誰?」

  「罵你啊,是你禍害了你的讀者。」初禮打開一盒車厘子,「要是她們在索恒那,估計就能聰明點,在你這就入鄉隨俗了。」

  阿鬼想了下:「那怎麼辦?」

  初禮:「你想怎麼辦?」

  阿鬼:「刪了?直接放正文?」

  初禮:「你都想好了還問我幹嘛?」

  阿鬼:「……通知你一聲,免得說我對你的人生亂來。」

  初禮:「你已經很亂來了。」

  阿鬼嘻嘻笑著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和筆,興奮地用筆敲了敲小本本,然後兩個人準備開始正式取材——故事的一開始當然就是初禮到元月社面試開始說起,說起來那天也是蠻有故事的……初禮啃著車厘子,一邊吃一邊回憶:「面試完我就想,哪怕這是我最後一次來元月社,到處走走看下也好啊,然後逛逛就逛到了《月光》雜誌門口,正蹲在那個小牌牌跟前看晝川的新作宣傳海報,就聽見裡面有個人吼:當我要要飯的啊!!!!」

  阿鬼:「……誰?」

  初禮:「你晝川大大。」

  阿鬼:「……………………他幹嘛?」

  初禮聳聳肩:「《洛河神書》合同上首印給太低。」

  阿鬼:「……………………」

  低下頭奮筆疾書,初禮盯著她,看著她默默地把「當我要飯的啊」寫在本本上,還在旁邊畫了個圈,給了個OS: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溫潤如玉公子川」。

  初禮:「……說完之後才想起『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這個場景能不能假裝你沒有聽見啊?」

  阿鬼:「不能。」

  初禮想了想晝川看到《月光變奏曲》以後會是什麼反應,居然大熱天裡活生生抖了抖,咬住下唇後知後覺地問阿鬼:「……你會進行一些藝術加工吧,告訴我你會,真的不想被暴怒的老公踩在地上用皮帶暴抽一頓——」

  阿鬼:「你不說,我不說,晝川也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是這個畫風吧?」

  初禮「咳」了聲,指了指阿鬼膝蓋上的本子:「你本子給我收好,這篇文完結以後立刻燒掉!」

  阿鬼拿起本子蓋住半張臉正笑得偷雞摸狗,那邊晝川就像是得到了感應,一個電話飛過來,問初禮在幹嘛,初禮抬起頭看了眼阿鬼,心虛地乾笑了聲:「在給阿鬼的新文取材……」

  【喔,你們倆記得吃中午飯。】

  「嗯,」這會兒初禮正心虛,所以晝川說什麼她都乖乖應著,「那你到地方了嗎?」

  【到酒店了。】

  「到酒店怎麼那麼吵啊,聽上去在商場的樣子。」

  【酒店樓下就是個商場啊……你幹嘛,懷疑老子出來偷腥麼,耳朵比二狗子立得還高?】

  初禮看了眼已經能跌跌撞撞著滿地亂跑的兒子,嘿嘿笑著:「人至中年,兒子都滿地跑了,總要有點危機的。」

  ……然後挨了晝川一通罵,之後也沒給初禮回嘴的機會那邊就外遇對象在跟他招手了似的把電話掛了,初禮看著手機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後氣哼哼地給他發短信——

  【猴子請來的水軍:你不心虛你聲音那麼大做什麼,哼!】

  【晝川:滾滾滾,別耍弱智。】

  晝川讓初禮滾,初禮就真的滾了。

  這通電話唯一的意義就在於晝川成功地提醒了初禮關於午餐這件事,看了看時間好像確實快到了要吃午餐的時間,初禮裝了一肚子水果,也不怎麼餓,就打開外賣APP問阿鬼想吃什麼……

  阿鬼的回答向來是隨便,初禮也懶得罵她:「你說隨便我就真的隨便點了,點了不吃我就把你的臉摁進二狗子的食盆裡……」

  阿鬼:「你最近越來越暴躁了。」

  初禮哼了一聲:「更年期。」

  阿鬼還認真掰手指算了算,初禮這才二十五歲不到,更個毛。

  結果本著待客之道,初禮還是認真地點了一桌子菜,有肉有蔬菜還有海鮮,還給來了一份雞湯……外賣送來的時候,兩人還在繼續進行那糾結的「取材」,初禮從沙發上坐起來去拿了外賣,然後滿世界想找張鋪桌的報紙——

  找不到。

  想了下,她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家裡就沒定報紙了。

  以前晝川總會在早餐時候看看的。

  「紙媒時代真的過去了,」初禮瞥了眼阿鬼手裡的小本本,語氣平靜地說,「你手裡的,大概就是所謂紙媒時代諸神的黃昏……然後你就成為了出版界司馬遷。」

  阿鬼拖板凳在餐桌邊坐下:「麻煩不要用這種講笑話的語氣講這種連你自己都笑不出來的事。」

  初禮悻悻然抬起手摸了摸鼻尖,把所有的外賣打開直接放在餐桌上……她記得阿鬼愛吃肉,所以特地給要了個紅燒肉,記憶中這家餐館的紅燒肉一直做得不錯,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然而等初禮掀開保鮮盒蓋子,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她發誓自己只是聞了一下那紅燒肉的味道,看了一眼那個紅燒肉,胃部突然開始洶湧翻騰,那股叫人頭暈眼花的酸水一個勁兒往外冒,她捂著嘴「嘔」了聲轉身飛奔進廁所!

  吐了一波。

  舒坦了。

  漱口後走出來,一邊推門一邊道:「估計是上午沒吃早餐,冰水果吃太多了,人老了腸胃也跟著特別嬌貴……」

  阿鬼還保持著舉著筷子坐在桌邊的姿勢,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默默地看著她,想了半天,擠出一句:「……………………你,你確定是因為胃裡多了啥,而不是子宮裡多了啥?」

  初禮這時候正愁眉苦臉地伸手揉胃,聽了阿鬼的話整個人虎軀一震,抬起頭瞪著阿鬼,像是真的見了鬼似的微微瞪大眼——

  阿鬼舉著筷子的手抖了下:「……看我幹啥,又不是我幹的。」

  初禮:「不能吧?我還沒好了傷疤忘了疼呢?」

  阿鬼:「你問我?這個月大姨媽來沒來自己心裡沒點兒13數?」

  初禮:「我大姨媽一向不準——」

  阿鬼:「晝川說你懷晝月禮的時候也這麼說。」

  晝月禮:「誰叫我?!」

  初禮眼瞪得更大了:「晝川這都跟你們說!」

  阿鬼一臉同情:「那是,男人八卦起來也是不要命的。」

  初禮:「……」

  ……

  幾天後。

  晝川回來了。

  下午的飛機,正值十五,男人踏著又大又圓的月光回到家,鑰匙還沒捅進門裡,就聽見裡面傳來二狗子興奮的叫聲,兒子的尖叫著「爸爸」,還有初禮走向玄關時拖鞋「噠噠」的聲響……

  屋外橙黃的聲控燈下,男人翹起唇角,把鑰匙收起來——

  他回家了。

  幾秒後,房子裡的門應聲打開,一張白皙的小臉從門縫後面探出來,伴隨著屋子裡飄出來正在煮的米飯香,初禮眨眨眼:「沒吃飯吧,就等著你呢?」

  晝川伸手,把行李箱扔進門裡,高大的身子跟著擠進屋,還沒來得及站穩,下一秒脖子上便掛了一個人,軟綿綿的身子帶著他熟悉的淡淡氣息湊了上來,當他順勢彎下腰,柔軟的唇瓣落在他的面頰上:「老師,我跟你說個事兒啊……」

  溫熱的氣息撲打在他的耳廓。

  於是男人翹起的唇角變得更加清晰:「嗯,我也有事跟你說。」

  「那你先說。」

  「你先說。」

  「你先說。」

  「你先說。」

  身後,晝月禮和二狗子站在玄關臺階上,默默地看著靠著門開啟複讀機模式的連體怪。

  初禮伸手撩了下男人額前的軟髮,笑眯眯道:「那一起說呀?」

  晝川:「好,一二三——」

  「——我這次去S市除了開會主要是給你定了套婚紗,這次你終於可以……」

  「——我又懷孕啦。」

  「——……」

  「——……」

  五秒謎之沉默。

  初禮抱在男人脖子上的手僵硬了下,放開他,往後退了兩步,這才看見男人手上拎了個超大的防塵袋,防塵袋上,是某個超貴的婚紗牌子,某次她翻雜誌的時候隨口跟他說這牌子婚紗好看,晝川說都要定製,然後此對話不了了之……

  如今,晝川把她想要的婚紗扛回了家。

  而她——

  而她……

  而她。

  事到如今,千言萬語化作無言,初禮只有一句「我操」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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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風裡雨裡,婚禮等你(下)

  防塵袋掉落在地,當初禮被晝川滿心歡喜整個人抱起來放在鞋櫃上親吻(……)的時候,她有些心不在焉,一邊有些敷衍地應付著他的吻,一邊走神,想東又想西——

  老子嫁給他多久了,一年還是兩年來著,卻沒穿上過婚紗!

  兒子都滿地跑了!

  我也有少女心的,周傑倫的古堡婚禮是個女人就會嚮往……哪怕沒有古堡給我個街邊的小教堂也好!

  他怎麼可以這麼沒心沒肺啊!

  呃不對,這肚子裡的這個也有我一半的責任吧,剛開始確實是有好好用套套的,直到某天我自己手賤把那玩意拽下來……

  啊,這麼說我是活幾把該?

  話說回來,這也不能完全算老子活幾把該,我亂來的時候難道他不會義正辭嚴地拒絕我嗎?

  就不能稍微提醒一下我生孩子這事兒有多痛嗎?我要是當時被提醒了想起來絕對給他重新套回去!

  ……生孩子真的很痛啊!

  他怎麼都不心疼我——

  他不愛我了?

  他不愛我了!!!

  猛地得到這個結論,初禮伸手打了下晝川的腦袋將他推開,男人被揍了個猝不及防,卻還是忍著痛,非常順手地將她從鞋櫃下抱下來,自顧自歡喜地親吻她的眼角:「什麼時候發現的,嗯?怎麼沒立刻短信告訴我?」

  「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初禮看他滿眼是笑,恨不得把她像是獅子王裡那猴子舉辛巴一樣把她舉起來的模樣,十分蛋疼地說,「沒想到給自己的是個驚嚇……」

  「沒事,婚紗買回來又不會長腿跑掉,早晚能穿上,」男人伸手刮了下她的唇角,「撒泡尿照照,嘴能掛油瓶了,你怎麼那麼幼稚?」

  「……你他娘會不會說話,你怎麼敢保證生完兩個以後我這腰還能看!」初禮張開雙臂,抱住男人的腰,抱得很緊,「還有……你是不是不疼我了,居然嫌棄我幼稚!」

  一知道自己懷孕後。

  初禮就立刻變得非常擁有孕婦的矯情。

  而此時,晝川支撐著這腰部掛件,完全接受她的矯情,一邊說著「好啦穿不下再給你買新的」這種非常直男的狗屁安慰,一邊脫了鞋放好箱子,重新把防塵袋撿起來往初禮懷裡一塞,然後自己轉身,歡天喜地地進屋找兒子和二狗子去了——

  「晝月禮,你過來,粑粑回來了,粑粑跟你講個秘密!」

  「什磨秘密!!!」

  「你要有個妹妹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個嚷嚷得隔壁鄰居都能聽見的「秘密」。

  初禮唇角抽搐,沖著男人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然後轉過身,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掀起防塵袋看裡面的婚紗。

  摸著柔軟的白色紗裙,想哭又想笑,將婚紗摟在懷裡臉埋進去深呼吸一口氣,屬於新衣的淡淡香味讓她忍不住唇角上揚……

  抱著婚紗往屋裡走了兩步,這時候從防塵袋裡掉了張銀行刷卡單,初禮低頭看了眼,還沒來得及彎腰,率先被剛從廚房裡走出來的阿鬼彎腰撿起:「晝川大大回來啦,咦這裡有張銀行單,咦這個十百千萬十萬……我操,一條裙子辣麼貴!!!」

  初禮把銀行單一把搶回來,看了眼上面的數字,頓時感覺到了晝川果然還是愛自己的(……)。

  初禮:「什麼叫一條裙子辣麼貴,這是老娘的婚紗!」

  阿鬼:「晝川同你結個婚是要傾家蕩產麼?」

  初禮:「你好好說話。」

  阿鬼:「有一百萬就給你花一百萬買裙子,傾家蕩產地娶你,你老公是真的愛你。」

  初禮:「這句我愛聽。」

  看著初禮笑得一臉蕩漾,阿鬼不禁歎息,這年頭惡人怎麼就沒有惡報,那邊搞得出版業龍頭面臨收購,梁衝浪和之前罩著他的老總雙雙下崗,這邊她抱著個婚紗美滋滋準備當新娘——

  啊,口口聲聲在朋友圈嚷著「善惡到頭終有報」的梁衝浪要是泉下有知,大概死也不會瞑目的。

  可憐梁衝浪,智商被碾壓之下只能祈求神明的幫助。

  最慘的是好像神明也很嫌棄他。

  哦是了,說到智商……

  阿鬼「嘖嘖」兩聲看著抱著婚紗,興奮得滿臉通紅的初禮:「噯,對了,昨天我把你那個作者和讀者智商掛鉤的理論作為女主的言論寫進文裡去了——」

  初禮一愣:「……這麼喜歡寫實你怎麼不去當戰地記者?」

  阿鬼指指她:「這句也會出現在明天的更新裡的。」

  初禮:「……」

  正當初禮感慨這年頭的寫文佬到底能不能好,那邊晝川已經穩穩地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摸狗,一隻手臂攬著兒子,大手正瘋狂翻放在膝蓋上的那本泛黃的書,翻得嘩嘩作響,也不知道這剛回來的就在忙活什麼?

  初禮走近——

  「你覺得下個月初三好不好?」晝川感覺都初禮靠近,頭也不抬地問。

  「要幹嘛?」初禮問。

  「……結婚啊,」晝川抬起頭一臉茫然,「趁著你肚子還沒大,不然又等一年喔。」

  「???!」

  滿臉問號,看在六位數的婚紗的份兒上,勉強把那句「這是不是決定得太隨便了」吞回肚子裡,初禮低頭一看,發現晝川膝蓋上放著的不是別的,而是一本泛黃發舊的老黃曆………………老黃曆!

  尼瑪啊!

  她這是嫁了個八十歲的老頭嗎?!

  初禮微微瞪大眼,略微無語:「書房裡放著《尋龍點穴風水秘訣》這種書就算了,我當你是想死後埋在龍脈照拂我兒,可你為什麼連黃曆都有?」

  沒想到晝川比她更加驚訝:「哪個寫文的不看黃曆啊?」

  初禮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寫文的要看黃曆幹嘛啊?」

  晝川看向屋裡唯一的同行:阿鬼。

  「哇靠你身為編輯居然不知道哦?作者當然要看黃曆啊,發文叫『開坑』,所以發文的日子要看「宜動土」,」阿鬼接收到了晝川的無聲指令,於是叼著一塊餅乾晃過來,「網文還有開VIP,上架,就要選「宜開市」……這還是基本的,有些作者連發文時辰都看,當前時辰凶吉與否,所屬屬相是否與自己屬相相沖——」

  初禮:「…………………………………………」

  晝川「啪」地合上手裡的黃曆:「孤陋寡聞。」

  阿鬼看著晝川手裡的書:「大大,你這個黃曆看上去很厲害啊,應該比網上的黃曆準,難怪你每本都那麼紅——能不能幫我看看四月二號日子好不好啊?我這篇文四月二號開的。」

  晝川「喔」了聲又翻開手裡的書看了眼:「非常好的日子啊,你下午開的坑麼?」

  阿鬼:「是啊。」

  晝川一臉認真:「要發,看著是要賣百萬的版權啊。」

  阿鬼一臉驚喜:「天啊?!」

  看著兩人圍繞黃曆真情實感的交流,阿鬼滿臉都是百萬版權已經到手的興奮,初禮表示:「…………………………」

  感覺自己從街邊撿回來兩個瘋子,現在倆瘋子交流上了,完全沒有她這個正常人插嘴的份兒。

  ……

  後來,那一天終於到來。

  趁著小腹還平攤,初禮如願以償地穿上了她想要的婚紗——只是夢寐以求的婚鞋就沒有了,八釐米的高跟鞋,在肚子裡揣了一個的情況下亂來,晝川怕是會擰斷她的脖子。

  初禮很懂什麼叫見好就收。

  婚禮的地點選在了英國的一個偏僻小村莊——初禮為了自己的少女心強行忍受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折騰,來到她夢寐以求的百年歷史的古堡……在這樣的建築裡舉辦一場婚禮多數情況需要提前很久預約,初禮原本也就是隨口一提,隨便一鬧,結果不知道晝川哪來的本事還真的給她搞來的場地!

  反正那天之後她老公在她眼裡成功地變成了無所不能的哆啦A夢。

  古堡卻屹立在一個僻靜的小村莊裡,四周樹林環繞,清晨有雲霧繚繞,雞鳴狗叫,老人推著單車上鎮子買上一些新鮮的麵包或者坐在門前抱著貓喝喝咖啡,大有不得了的古老貴族曾經在此居住的錯覺。

  沒有亂七八糟的七大叔八大姨,只邀請了男女雙方的親人與摯友幾十人——

  當那一天吉時到來。

  化好妝後讓化妝師小心翼翼地把頭紗戴上,眼前的一切因為頭紗被放下而變得模糊的時候,忽然有了一種微妙的儀式感……初禮的心開始砰砰亂跳,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將白色手套套上,然後從阿鬼的手裡接過鮮花紮成的捧花。

  初禮緊張地問:「我好看嗎?好看嗎?」

  「……好看好看。」阿鬼無語道,「今天你不好看誰好看?」

  初禮努力透過頭紗去看落地鏡裡自己的輪廓,量身定製的婚紗與她的身體曲線完全貼合,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穿過哪條裙子像是今天這樣看起來腿長——

  身後,身著黑色西裝的晝月禮小朋友笑嘻嘻地牽起她拖地的裙擺,他並不知道今天這是要做什麼,只知道每個人看上去都很開心的樣子,所以他的笑容也從未停過。

  初禮閉上嘴,吩咐兒子舉好裙擺喔,然後挽過她老爸的手臂,從偏廳踩過青翠的草地,來到舉行婚禮的禮堂跟前……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唾液,不自覺地挺胸抬頭,下顎微微向上揚起30°。

  禮堂的大門被人從裡拉開,初禮挽著她老爸的手臂緊了緊——

  走進了禮堂,她一眼看見她的新郎大人並沒有乖乖站在主婚牧師身邊,而是坐在一台三腳架鋼琴後面,初禮心裡愣了下,心想她怎麼都不知道這文痞還會彈鋼琴?

  除了古堡能滿足,難不成還真能一個月之內學會彈琴比肩周傑倫?

  初禮正滿腹狐疑,這時候卻聽見一個「哆」的音符響起!

  「哆,是一隻小母鹿~

   來,是金色地陽光~

   咪,是稱呼我自己~

   發,是道路遠又長~」

  坐在古董鋼琴後,戴著白色手套的男人指尖跳躍飛舞,認認真真地彈著小學生都會的歌曲,當禮堂裡的親朋好友在一個人忍不住「噗」地一聲後開始哄笑,男人那張認真的臉也露出一絲絲笑意,他眼角柔和,唇角輕揚——

  抬起頭看著站在禮堂大門外,身穿潔白婚紗的身影。

  初禮想到這首歌,在她和晝川剛剛認識的時候她彈過,那時候因為「卷首企劃」她第一次遭遇到辦公室的排擠,面臨江與誠可能用《月光》雜誌卷首企劃部分免費給自己的新文打廣告,她受到老苗的冷嘲熱諷……那一天坐在閣樓的樓梯上,她用鋼琴APP彈了這首歌。

  這首歌彈完後,她接到了偽裝成L君的晝川的電話,在電話裡,她哭的非常傷心。

  啊。

  他還記得呢。

  頭紗之下,唇角忍不住偷偷翹起,一步步走上紅毯,走向禮堂的末端,向著末端那個身著白色禮服,戴著白色手套,身材修長,英俊無比的男人走去——

  初禮剛開始是笑著。

  笑著笑著又眼眶發酸,淚腺發達地眼前被淚水狼狽濕糊一片……似乎是感覺到她微微在顫抖,初禮的老爸抬起手,淡定地就著挽胳膊的姿勢,安撫似的拍了拍自家閨女的手背。

  從紅地毯的這端走到那一段,大概對每個女人來說都是很漫長的一段路——

  心裡的變化成「我操我不嫁了我要承歡膝下服侍我爸媽一輩子」到「啊啊啊啊啊老公好帥還是嫁吧」的心裡切換分分鐘在變化……

  終於來到紅毯末端——

  雙手被父親親手交到那雙熟悉的大手手中。

  禮堂的鐘聲響起。

  伴隨著經久不衰的《婚禮進行曲》。

  ……

  「晝川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初禮小姐作為你的妻子?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將毫無保留地愛她、對她忠誠直至永遠?」

  「我願意。」

  「初禮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晝川先生作為他的妻子?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將毫無保留地愛他、對他忠誠直至永遠?」

  「我願意。」

全終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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