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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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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莫仁] 夢華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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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6:36: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章 熊族破城

牧固圖紀元一二0二年二月二日

數日前白浪遠遠隨著南角城部隊跟到了落星湖,停在部隊遠方苦候著徐定疆帶劉芳華出現。但過了這幾天,百無聊賴的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徐定疆說的固然沒錯,但自己怎麼能待在這兒等劉芳華尋來呢?何況看樣子南角城部隊也不打算前往都城,白浪想了又想,終於忍不住北上都城,想看看都城的戰況。

當徐定疆掠入都城的時候,白浪也正開始北上的時候,以他的腳程,不到一日間,已經到了都城。

白浪小心翼翼的接近,接近到足以觀察的距離,才找了個還算茂密的大樹藏身,遠遠望著都城。這時都城似乎正處於休兵狀態,熊族與北軍都正在彙整部隊,看氣勢,似乎有不一樣的動作即將出現。

正該如此。白浪這時變成局外人,想法反而清楚,想攻下都城,當然應該以全部的兵力合攻,如果十萬人打五萬人會損失三萬的話,二十萬人打五萬人損失只怕不到兩萬,何況現在南方還有徐定疆的大軍虎視耽耽,只為了區區的一柄泰古劍就把一大半的軍力分配到河南岸,在戰術上絕對是不智的。

所以就如白廣說的,劉禮是有目的的……只不知徐苞若真有二心,現在會做何反應?可能頗有趣吧?

白浪猜的不錯,這時北軍部隊之中,確實產生了激烈的爭辯,劉禮決定全力攻城,卻被徐苞、徐念、徐乃叔侄一致反對;理由並不令人意外──徐定疆大軍隨時可能反撲,先一步攻城絕對不智。

劉禮領兵的風格與徐定疆不同,大多是把計劃剖析清楚,說服手下將官之後,才開始動作,所以他並洩氣,在中軍大帳中,劉禮依然和氣的向眾人解釋說:「你們弄擰了,我的目的不是打贏全人族,只是想改立劉縯而已,這句話,你們都忘了嗎?」

「當然。」徐苞呵呵笑著說:「不過二皇子似乎忽略了一點,若我們打下都城,另立劉縯,那時南角部隊若有異動,我們只怕抵敵不了,何況熊族若是取得泰古劍,必先一步退出我族,蛇族又由誰來抵擋?畢竟徐定疆想不想當皇帝,我們誰也不知道。」

「河王分析的極對。」劉禮一笑說:「關於這件事,牽涉到了我們對徐小王爺認知的不同,我認為南角部隊沒有這種威脅,而蛇族北上的唯一目的自然是泰古劍,他們如果願意的話,就讓他們去追熊族就是了。」

「二皇子對徐小王爺如此放心,他想必會很高興。」徐苞依然說:「不過這麼一來,可就是拿所有北軍的身家性命作賭注了。」

「與南角城一戰不也是賭注?」劉禮嘆了一口氣說:「就算在熊族協助下一戰獲勝,不損失個五、六萬兵力是不可能的,再回頭拿下都城,又得損失部隊;但現在若攻下都城,損失可能降到三萬以下,難道不是個更好的選擇?」

徐苞頗覺辭窮,正思索問,帳門突然傳來通報聲,一個親兵管帶掀帳而入說:「啟稟二皇子,熊族族王傳過話來,希望我們要走要攻早些決定,他們部隊早已集結妥當,不願再等候。」

「知道了。」等管帶退出,微微皺眉的劉禮突然搖頭一笑,低聲自語說:「明明可助我一臂之力,偏偏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亂,這個宏侖……」

這句話說的雖低,但帳中都是高手,自然人人聽得一清二楚,可是卻沒什麼人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徐苞臉上露出幾許疑惑,隔了片刻才重提話頭說:「二皇於言出成理,卻無法說服老臣,老臣誠摯的懇請二皇子三思。」

劉禮目光轉過去,望著徐苞、徐念、徐乃三人,三人的表情雖各有不同,但都頗有幾分躍躍欲試,再望過去,白炰旭卻是一臉疑惑,看著徐氏叔侄的目光中有些複雜,至於身邊的何威凡與風紫婷,他們則早有心理準備,臉上是一片平和。

「河王的意思我已經完全明白。」劉禮目光凝注著徐苞說:「相信河王也明白我的意思。」

「是。」徐苞點頭說:「還請二皇子深思。」

「你們的意思都一樣嗎?」劉禮目光望向眾人。

只見徐念、徐乃都同時點了點頭,徐乃點頭外還忍不住開口說:「還是先打下南角城部隊為妙。」

不過白炰旭卻頗有些遲疑,攻城之前本與徐苞相談甚歡,雖說彼此都是言不及義的試探,但對對方的心態多少也摸出了幾成,但自白浪不聲不響的消失後,徐家叔侄三人卻又是另一副面孔,今日明擺著即將發難,卻未與自己商量一番……莫非只要白浪不在,他們就完全沒把白家人看在眼內了嗎?

白炰旭個性剛愎好強,無法忍受他人對自己的忽視,更何況白浪不告而別之事曾讓他勃然大怒,他冷冷的掃了徐苞一眼說:「北域城部隊依二皇子的意思。」

徐苞面色微沈的說:「北域城可不要意氣用事啊。」

「老夫自有主張。」白炰旭毫不客氣。

「炰旭公。」劉禮點頭說:「那我就當作北域城的部隊與我想法一致了?」

「自當支持二皇子的決議。」白炰旭既然下了注,也不留什麼退路了。

徐苞越聽越古怪,他望著劉禮說:「二皇子此言何意?」

「既然我們無法說服彼此,那就各自為政吧。」劉禮臉微微一沈說:「我與北域城部隊留在這兒,其他的部隊南下落星湖,河王以為如何?」

徐苞大皺眉頭說:「二皇子是執意要先下都城了?」

「你我意見不同,論理該由我決定最後方針。」劉禮沈聲說:「我再讓一步,由河王自計策略,想來已經夠寬容了……至於熊族,就讓他們也自己決定吧。」

徐苞沒想到事態會這麼發展,若當真把部隊拆開,豈不是等著讓人分別擊破?劉禮聰明一世,怎麼會做出這種決定?徐苞還在揣摩劉禮的心態時,劉禮已經先一步說:「何龍將、風龍將、白供奉!」

何威凡與風紫婷同時大聲應是,白炰旭一愣,連忙出聲,卻已經慢了一步,只聽劉禮聲音堅決的發令:「立即率領部隊移動,集結於都城正東兩公里處。」

真的要分家?徐苞大喝一聲:「且慢!」

「河王還有什麼話要說?」劉禮目光中透出一抹笑意,回過頭又說:「你們還不快去?河王有話,我聽著就是了。」

「都別動。」徐苞猛喚一聲,他與徐念、徐乃分頭攔住了三人出帳的道路。

「現原形了?」劉禮突然哈哈大笑說:「河王啊,並非凡事都能按著你的計劃走的。」

「這就發令吧?」徐念目光一凝說:「縱然沒有完全的把握,也不會差太多的……難得兩位龍將今日都在帳中。」

徐苞一向和藹可親的胖臉上一陣抽搐,沈著臉說:「好,下令。」

徐念臉上透出一抹傲色,他探手懷中,驀然抽出一物向著上方直甩,那東西一瞬間突破主帳,直往空中射去。

那算是什麼?正搞不清劉禮與徐苞在打什麼啞謎的的白炰旭望著上方的破孔,突然聽到轟的一聲爆響,一道彩光從洞中透入,那東西似乎是一種類似煙火的東西。

「動手!」徐苞喝了一聲,一旋身,向著白炰旭便是一掌打了過來。

還真打?白炰旭只覺一股大力湧來,他愣了愣,這不像是人稱諸王之末的功力吧?白炰旭全力一閃,一面怒叱:「這是幹什麼?」

「炰旭公若留於帳中,我們還是朋友。」徐苞臉色十分凝重,誰都看的出來他不是開玩笑的。

這時另一面也打了起來,徐乃面對何威凡與風紫婷的圍攻,徐念卻是獨鬥劉禮,兩面的戰鬥都是落於下風,白炰旭不禁沈吟,徐苞這麼動手豈非過於不智?卻見帳外突然衝進四人,正是徐氏一族的幾名龍將,其中領頭兩人正是白炰旭頗熟悉的唐贛夫婦。

四人一入帳,立即接下了何威凡與風紫婷,而徐念、徐乃兩兄弟則聯手對付劉禮,這麼一來可就勢均力敵,難分高下了。

帳內乒乒乓乓打得難分難解,帳外似乎也熱鬧起來,人馬奔馳呼喝聲四面響起,一瞬間,整個北軍似乎都動亂起來。

白炰旭這才發現,剛剛自己似乎是押錯注了,眼前的徐苞似乎不易抵敵,白炰旭目光一轉,突然一哼說:「既然如此,我就先不出去便了。」說著往帳幕的一角退開。

「炰旭公果然是聰明人。」徐苞一笑,目光轉過望向戰團,一面有意無意間擋住白炰旭的出路。

這老小子可真是糊塗一時,白炰旭心中暗暗好笑,他退到帳幕一角,突然說:「河王。」

「怎麼?」徐苞眉頭一挑回過頭來。

「老夫想了想,還是先回部隊看看。」白炰旭微笑說:「河王且勿見怪。」話聲一落,白炰旭身子往後一騰,掌力同時往後急揮,帳幕倏忽間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白炰旭就這麼衝了出去。

白炰旭一下子衝出帳幕正感得意,還沒來得及笑,卻見眼前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數千官兵,手中都拉滿著弓箭瞄準自己,四面的部隊確實正亂,但這附近卻已被徐苞打點得妥妥當當,看來是誰也逃不出去。

白炰旭一愣,還沒轉頭,身後已經傳來徐苞的聲音:「炰旭公也太看輕老夫了,老夫豈能無備?」

白炰旭霍然回身,臉上陰晴不定,適才遠遠望去,北域城部隊那兒也亂了起來,看來徐苞埋下的人手已經開始作亂,但他絕不知白氏一族有多少實力,部隊倒是不至於易手……但自己卻被圍困在這裡無法脫出,不知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自那支菸火暗號穿出帳幕,白浪就瞪大著眼睛呆望著北軍中的大亂,只見許多人似乎十分有默契的一起向著某些惶然而迷惑的人衝了過去,一剎那間七八支劍穿過那些臨死還瞪大眼不信的兵士身體;不過似乎也有一部分官兵早有防備,在這一瞬間火雜雜的與敵人拚鬥了起來。

這樣的衝突大多出現在劉禮的中軍部隊,還有另一處,便是北域白氏部隊,白浪一驚,正要從隱身處衝出,但他隨即鬆了一口氣再度隱身,原來北域部隊中只是突然一亂,很快的各處亂源立即被迅速的撲滅……白浪暗想,看來自己猜的果然沒錯,白氏一眾好手現在全到了部隊之中。

這必然是徐苞發難了,白浪心中倒真有些莫名其妙,這麼一來豈不是得先自耗一部分的實力?徐苞何不等諸事底定之後才翻臉?而劉禮如此精明,怎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白浪又轉頭望著白氏一族那面,只見現在部隊看似穩定下來,兩方部隊立即涇渭分明,隱隱的有股肅殺之氣。在部隊將領的指揮下,後軍中的北域城部隊立即向著四面戒備,而本來就十分穩定的另一隊後軍:徐乃統率的部隊,眼見北域部隊統合不如預期,已經開始針對北域部隊佈陣,還好中軍尚未統整完成,否則兩方一夾,區區兩萬五千人怎麼對付接近三倍的敵人?

但這樣的穩定並不可靠,畢竟部隊中還是有許多徐苞的人,不過在強大武力壓迫下,這些人一時不敢反抗,若真打了起來,會有多少人陣前倒戈十分難說。

白浪正思索的同時,中軍雖然仍有部分部隊在抵抗,但卻已經逐漸穩定了下來,與白氏一族的情況不同,這種穩定卻是被人奪取統御權的穩定,尤其主帳周圍的部隊似乎早已被滲透,煙火發出後不久,千餘名士兵立即團團圍住了主帳,彎弓拉箭的向內瞄準,只要亂箭一發,裡面的人立即死個一乾二淨。

現在裡面不知有誰?白浪心想,若只有劉禮在內,他可真是死定了,就算不死也得投降……若是他真的被抓,會不會當即斷魂?

白浪事不關己的想東想西,突然見到主帳附近一亂,似乎有人猛地竄了出來,不過白浪身處的地勢沒這麼高,除了大略狀態之外,看不出其中的詳細變化,自然更不知道主帳中竄出來的是何方神聖。

不過眼看箭矢未發,看來不管是誰,那人八成也投降了。想來若這時正好在開會,帳中可都是各軍的統帥,除了劉禮之外,必然有白炰旭在內。

這時擔心也無用,白浪目光轉過,只見另一面剛發現北軍大亂而莫名其妙的熊族部隊,正隔岸觀火,指指點點的比手畫腳。而都城似乎也發現了異狀,許多士兵與將領都站到了城牆上,遠觀著這一場不該發生的鬧劇。

但對都城部隊來說,北軍再怎麼亂,他們除了苦中作樂的譏笑一番外,也沒有什麼希望可言,就算北軍自己打自己死個精光,兩萬熊族也是無法抵禦的,除非……除非亂了之後的叛軍忽然與熊族打起來?忽然間,都城部隊倒是十個有八個在心中默默禱告,希望會出現這種奇蹟。

北軍慢慢的穩定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與熊族洽談,另一面則是派人與北域城白氏一族談判……看來兩方似乎都達成了共識,過不了多久,熊族也漸漸的集結,而北域白氏部隊與徐乃部隊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漸漸緩和。

看來白家人與徐苞達成協議了,不過白浪心裡卻頗為狐疑,這兩方有什麼協議好談的?兩邊都想做皇帝,如何能達成協議?

但無論白浪怎麼想,眼前的北方大軍已經開始收拾帳幕,似乎正準備拔營,而熊族人本就沒帶什麼東西,食物又多是北軍供應的,反而收拾的比人族部隊快上許多。

隔不了多久,部隊便開始移動,看方位,似乎正準備往落星湖前進。

白浪不禁大感佩服,徐定疆的估計果然正確,如此一來,劉芳華自然大有機會出城,也才可能與自己在落星湖附近碰面,不過自己跑來也不算白跑,若劉芳華出城,自己大有機會發現,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白浪正得意之際,往南行的部隊已經開始到了東極河岸,這時都城外根本就是北軍的天下,當初北軍搭造渡河的便橋自然仍完好無缺,只見北軍部隊開始依序渡河,熊族部隊則在河岸邊四處遊走,至於都城的部隊自然是萬萬不敢出城追擊,這群凶神惡煞自己願意走,那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白浪藏身的地方地勢較高,又有林木遮掩,距離又不算太遠,所以才能這麼輕鬆的觀察。而眼看著北軍南進,白浪心中湧起了感慨,劉禮若早知如此,為什麼還希望自己離開呢?現在他必已經被擒……莫非他還有翻身的把握?

白浪胡思亂想著目送大軍南進,雖然是望著大軍,但其實有點兒心不在焉,但在這一瞬間,卻見河面一陣混亂,他回神一看不禁咋舌─熊族居然破壞了便橋?

這下白浪可忍不住跳了起來,想看清事前的發展,原來適才熊族才剛開始上橋,沒想到才過不到一半,領頭的熊族將領居然一拳打壞了便橋,便橋立即順著水流向兩邊漂浮,前面一些還沒上岸的人族官兵摔不及防下還掉下了好幾個人。

宏侖想幹嘛?白浪一怔,卻見熊族人嘻嘻哈哈的拉著浮動的便橋,把橋上的熊族人一個個送回岸上,另一面人族部份士兵忍不住破口罵了起來,而本已經開始南下的大軍發覺此事,也停下腳步派人瞭解。

過不多久,熊族人再次集結,白浪突然聽到一聲嘹亮的長嘯,跟著又是一串大吼,白浪猛然站起……這是宏侖的聲音,話中的意思白浪也懂,宏侖要在北軍重新渡河之前,拿下都城!

白浪顧不得吃驚,眼看著熊族人好似脫去束縛,有如潮水般的向著都城湧去,一面口中還發出各種不同的怪叫聲,這……這才是熊族人的打仗方式,前兩天可都是兒戲了。

都城那面自然大亂起來,大群的官兵湧上城牆,做著絕望的防守;另一面陣勢末亂,心中大亂的自然是北方大軍,熊族這麼忽然不玩了,自己區區十來萬人怎麼打得過南角大軍加蛇族?

熊族人哪管這麼多,他們的目的是泰古劍,人族誰當皇帝幹他們啥事?何必幫北軍進撲南角部隊?這件事本來淺顯易懂,也所以不久前劉禮才會感嘆宏侖落井下石,宏侖若是堅不南下,徐苞怎敢發動?

只不過宏侖早已隱隱察覺北軍中的問題,反正白浪已經離開,他樂得見人族自相殘殺,何況他也不願意與人族同破都城,畢竟泰古劍若不小心落到了北軍手中,說不定還要再打一場。

而現在情勢演變至此,整個北軍之中,除了失去自由的劉禮之外,只怕沒幾個人事先想得到。

熊族這次撲向都城的威勢可與前幾天完全不同,只見他們集中全力攻擊西南城牆,目標竟然不是爬上城牆,卻見幾個熊族將領向著城牆一掌掌的轟擊。

這些日子城牆早已千瘡百孔,再這麼打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打穿一個足以通過的大洞,而以熊族的破壞力來說,把一排城牆轟垮都大有可能。

白浪看著戰場,心中暗暗嘆息,都城的城牆太過脆弱了,畢竟千年來幾乎沒經過幾次戰役,別說與刀輪城相比了,就算北域、宿月、南角等邊疆城市城牆都比都城城牆厚實許多。

白浪不用感慨多久,只見城牆轟地一聲破了個大洞。熊族人歡呼一聲,繼續擴大戰果。隨著下方城腳的毀壞,過不了多久,一片寬約十餘公尺的城牆整片垮了下來。

這時都城防守的兵力自然全部集中到這裡,但城牆一倒,立即有部隊向後方退去,攔著熊族進攻的卻是兩把當者必死的神兵。只見紅藍光影一盤旋,正打算湧入的熊族連忙惶然後退,幾個退得慢的被寒芒掃過,身軀立即翻成兩塊,大片的鮮血條忽間灑紅了剛暴露出來的牆腳,退得快的也未必安全,躲開紅藍光芒還沒喘口氣,一道鋒銳難當的刀勁破空飛出,一瞬間又劈開了七、八個熊族。

是人族的皇族至寶!宏侖一見,顧不得原先以人族至寶偷襲的打算,他猛然拔出裂地刀,虎吼一聲向著攔路的兩人撲去。

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人族高手劉尉達與劉尉莽。到了這個時候,劉然只好分配了皇族至寶下去,劉尉莽拿的是乾坤劍,劉尉達拿著則是追風刀,兩大高手一出自然是不同凡響,一瞬間破損的城牆附近立即清開了一大片。只見兩人神威凜凜的站在當中,似乎眼前千萬熊族都不足為懼。

宏侖一見也不禁心折,人族有此英雄,可不能輕侮啊……宏侖驀然大吼一聲,飛空跳起往前直衝的同時,裂地刀一揮,刀氣倏然而出,吸引著地氣往下直轟了出去。

兩老目光一凝,同時動了起來,只見紅藍光芒騰動,無色刀勁亂飛,兩本高手攜手合作,剎那之間把宏侖逼得只有招架之力,趕忙翻身往外就逃。

「裂地刀居然在熊族手中?」劉尉達哼了一聲說:「這可真是千古笑談了。」

「若不是得守著這個缺口,剛剛就該把刀搶回來。」拿著乾坤劍的劉尉莽一笑說。

「只要守個半個鍾頭,大軍就該撤入內城了。」劉尉達沈聲說:「有這東西在手,半個鍾頭沒有問題。」

宏侖翻飛御氣逃命,直掠出了二十多公尺才敢落地,他可大大吃了一驚,人族都城中還有這等好手?這幾日卻沒見到……想要在北軍渡河前攻下都城,這個計畫看來會不大順利。

定了定心神,宏侖回望過去,見兩老並未追趕,只冷冷的看著自己,目光中還露出一抹不屑。這可惹惱了宏侖,他自忖一對一的比拼未必打不過對方,另一個若是海巴與掌克同聯手也該能對付。於是宏侖怪叫一聲,召集了另兩位霸主,重新往前衝殺。

海巴與掌克同可有些不甘願了,宏侖有神兵在手,可以抵擋對方的攻擊,自己可只能往後逃命,兩人心意相通,撲到近處突然一頓,舉起到處都是的城牆石塊,運足力道向著劉尉達扔去。

他們選擇劉尉達,自然因為宏侖選擇了劉尉莽。宏侖選劉尉莽的原因很簡單,熊族人對手持乾坤劍的劉群池早就深惡痛絕,何況宏侖也不大會認人,對於劉尉莽與劉群池有何差別也分不大出來。

劉尉莽眼見宏侖一個人衝過來,他自然也不畏懼,手中長劍一揮,紅藍氣勁倏然衝出,向著宏侖攔腰掃去。

宏侖怪叫一聲,倏忽間上移三公尺,裂地刀一揮,轟然一聲,刀氣尚未落地時已傳出破空爆響,卻是宏侖的勁力透出刀面,向著劉尉莽直攻過去。

這毛熊倒是掌握了幾分施用的法門。眼見宏侖每出手必上躍,劉尉莽心中一凜,不過他絲毫不懼,乾坤劍一轉,紅藍氣勁隨之上移,與裂地刀勁兩方一碰,紅藍氣勁突然一彎,帶著裂地刀勁直往一旁轟去。

這算什麼?宏侖一呆,不再隔空發勁,條忽間落在七、八公尺外,一雙大眼瞪著劉尉莽發怔;劉尉莽冷冷一笑,也不追擊,按理來說,若要對付裂地刀,只要躍得比對方高,裂地力優勢無法展現,效果自然會大打折扣;但現在要看守缺口,自然不能擅離職守,還好手中既有乾坤劍,便是無懼對方的裂地刀勁:皇族至寶中最適於防守的一把,本就是能引開對方勁力的乾坤劍。

而另一邊拿石塊攻擊劉尉達卻也不怎麼樂觀,石塊還沒近身已被無聲無息的刀勁切碎,偶爾還會有破空力勁突然襲體,海巴與掌克同越退越遠,直到十來公尺外,才有把握閃避追風刀勁的攻擊。

宏侖望望這又望望那,突然發覺選錯了對象,他怪叫一聲,突然放下劉尉莽,向著劉尉達衝了過去。海巴與掌克同兩人一愣,只好換個對象扔石頭,而掌克同更乾脆叫部隊共襄盛舉,反正已經是兩打一了,也不用不好意思。

這下與剛剛又是不同,乾坤劍勁的巧妙之處,是藉著對方勁力與陰陽勁力吸斥而運作,但扔來的石塊卻是死物,縱能扭轉也多靠己勁,還不如藉著劍芒粉碎石塊,但這麼一來自然就開始費勁。

另一面卻也不大穩當,劉尉達刀氣一出,反而被宏侖裂地刀一揮舞間破得乾乾淨淨,畢竟同屬人族至寶,刀氣縱能及遠,也傷不了另一把人族至寶,而宏侖卻是越走越近,準備到了足以攻擊的距離,才出手攻擊。

這可讓遠遠看著的白浪有些擔心,那兩個老頭可不是簡單的人物,看樣子宏侖有些輕敵,一不小心把一條熊命留在人族可划不來。

這時宏侖已經距劉尉達不到五公尺,劉尉達也看出宏侖的想法,不再浪費刀勁,只冷冷的望著宏侖。

宏侖驀然一聲震天狂吼,手握著裂地刀高舉過頭,一不蹦躍二不飛身,大步一邁,向著劉尉達直劈了過去。

這家夥!劉尉達神色一正,這樣的一招別無花巧,卻把裂地刀的威勢展露無遺,若真的硬拚一下,單就刀與刀的特性來說,自己先天上已輸了一籌……劉尉達不禁有些佩服起對方了,他氣勁一爆,「陽極真罡」佈滿追風刀,斜錯著劈向襲來的裂地刀。

兩方刀芒先會,爆響立即傳出,牽引著地氣的裂地刀勁豈是追風刀勁所能匹敵?剎那間破開追風刀勁,直劈向追風刀的實體。

但追風刀的特性也不能輕忽,刀勁雖然一分兩半,依然向前直撲,卻是由裂地刀的兩旁直逼宏侖。

哪有這種事?宏侖吃了一驚,連忙翻身急退,這一瞬間卻見刀勁逼開劉尉達兩步,這才轟地一下穿落地面。

兩人都心裡有數,這不是宏侖功力高強,而是裂地刀的勁力特性,想阻止裂地刀勁落地,只怕還沒有人有這本事。

宏侖微一遲疑,目光回掃,卻見剛剛亂了片刻的北軍正開始北渡,似乎放棄了南下,再這麼與眼前的死老頭耗下去,豈不是白演了一場戲?當下宏侖不再意氣用事,他回頭大喝下令,只見如雨的石塊立即向著劉尉達飛去,宏侖輕輕鬆鬆的往後退了兩步,等待對方沒勁。

而另一方面,北方大軍重新北渡,想快也快不起來,徐苞萬萬沒想到熊族出爾反爾,到了最後關頭突然脫隊,他這時才想通劉禮自語的意思,自己豈不是白白與劉禮撕破臉?徐苞又急又氣,既然如此,只好先回頭穩定都城大局,再與南角部隊虛與委蛇,直到蛇族北追已獲泰古劍的熊族,那時再與徐定疆一決勝負……莫非劉禮本就是這樣打算?早知就先不發難,等一切底定再說,也不會像現在般無端端損失了部分戰力。

大軍渡河至少得花三、四個鍾頭,眼見不過半個鍾頭,死守缺口的兩位供奉已經放棄固守,熊族大喜之下,一群群湧入都城,只留下不到三千人在城外應變。而這時城門四開,所有人民開始往外逃命,在刀輪城吃過虧的熊族自然也不攔阻平民,只專找個子較高的上族麻煩。

徐苞不禁暗暗冷笑,都城一路往內,城牆一道比一道厚實,熊族以為這樣就算攻破,可太不瞭解人族了,何況都城既然棄守外牆,在城中必有埋伏,熊族這麼衝進去,想湧到內城至少還得損失個千把人。

「王叔。」徐念臉色也不好看,畢竟眼看著事情不往自己預計的方向發展,只要是自命聰明的人都會感到挫折,徐念沈聲說:「渡河之後,我們是否要協助攻城?」

「幹嘛啊?」徐乃睜大眼說:「為什麼不讓熊族自己去攻就是了,他們看來打的很高興啊?」

徐苞微瞪了徐乃一眼,搖頭說:「糊塗!」

又錯了?徐乃也不怎麼在乎,搖搖頭說:「那就打嘛,也沒什麼。」

徐苞可不滿意了,他目光由渡河的部隊轉回說:「沒弄懂就算了?向你大哥多學著點。」

「我來解釋吧。」徐唸對自己弟弟總算有耐心,低聲說:「若都城全為熊族攻下,他們是否獲得泰古劍我們一無所知,到時可能連裂地刀都拿不回來。」

徐乃聽歸聽,也不怎麼在乎,點點頭說:「我們已經有五、六萬渡過來了,要不要現在加入?」

「再等一會兒。」徐苞冷笑一聲說:「等部隊全過,內城也攻的差不多了,到時後軍便轉換為前軍,開始入城。」

「白氏一族當真會聽命嗎?」徐念目光一凝說。現在轉為前軍的部隊,自然是徐乃與白氏兩支隊伍。

「想和平的奪過軍權是辦不到了,若當真不聽調度,只好先滅了他們。」徐苞臉色一沈說:「沒想到他們手中有這麼多沒聽說的高手,這件事我們太不小心了。」

「還有那三人呢?」徐念擔心的說:「在兩位供奉手中的皇族至寶是不可能了,他們能在劉然手中偷出月華劍或是泰古劍嗎?」

「反正無傷大雅。」徐苞一笑說:「那些怪物畢竟是不能用,死在都城就是一了百了,若當真被他們偷了出來,就替他們殺了囚禁中的劉芳華,也該不是什麼難事。」既然說怪物,指的自然是三個僅存的尊者。

又過了一會兒,眼看熊族幾乎都已經湧入都城,都城準備好的街道戰自然已經展開;在這種地方本是對人族有利,但兩萬熊族實在是具有壓倒性的力量,很快就向著城內推進,這時從城外,已經看不出戰況了。

大軍也已經渡過了一半,一切看似都在掌握中時,浮橋上突然一陣亂,似乎有人不顧順序,一路跳著過來,當中還踩了不少人腦袋。徐苞一看,看出是暫歸徐念手下的陳儒雅,徐念已經先一步皺眉說:「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陳儒雅的身影,徐苞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他展開身法向著岸邊急掠,徐念、徐乃一怔,也連忙趕到岸邊,等著陳儒雅抵達。

東極河可不是條小河,在人頭上跳也快不了多少,陳儒雅這麼奔過來,怎麼樣也花了快二十分鍾,不過他既然將陳儒庸留在南岸,自己一個人先奔了回來,自然是有重大的事情稟告。他眼見徐苞等三人已經在岸邊相候,便再加快了些腳步,最後一段更是御氣直衝,也不管自己功力實在還不大適合御氣。

「發生什麼事了?」徐念先一步問。

「啟稟河王、兩位護國使。」陳儒雅頓了頓:「探哨以千里笛傳訊,前方有最緊急類事故。」

「從多遠開始?」徐苞沈聲問。

「在兩小時前,兩百公里外開始傳訊,方位是東南南……正是落星湖的方位。」陳儒雅說:「第一個消息剛傳到,末將便趕來報訊。」

「很好。」徐苞點頭說:「口頭報訊差不多還要三個小時會到……仔細注意狀況,就算南角大軍北上,他們沒有龍馬,最快也還要四、五個鍾頭,那時我們已過河完畢,不須擔心。」

「是。」陳儒雅才要行禮,卻聽徐苞哼了一聲說:「又怎麼了?」

陳儒雅回過頭,卻見又有一人正從河的那一端奔來,看身法似乎是陳儒庸,徐苞可有些不滿了,他沈著臉說:「這麼一來,威揚兩部豈不是無人統領了?」

「是侄兒統領不周。」徐念有些不滿的瞪了陳儒雅一眼低聲說:「怎麼沒交代儒庸別過來?」

「我有交代啊……」陳儒雅也沒想到陳儒庸也跟著奔過來,現在又不可能接到口訊,最多是另一個千里笛傳訊,想來與舊消息不會差異太多,第一次過來會被稱讚,現在再過來可就得捱罵了……儒庸怎連這個也想不到?

但他既然已經過來,總不能一半叫他回去,眾人只好沈著瞼等著陳儒庸抵達。

陳儒庸一到,見眾人臉色難看,他愣了愣才說:「參見河王、兩位護國使。」

畢竟兩兄弟現屬徐念統帥,徐念臉一沈說:「儒庸,你這麼擅離職守,可確定有必要?」

「啟稟護國使,確實必要。」陳儒庸面色慌張的說:「千里笛傳訊……」

「你哥哥已經說了。」徐念打斷說:「何必再來說一次?」

「不……」陳儒庸慌張的搖頭說:「這次訊息來自一個半小時前,最緊急類急訊發自一百六十五公里處,方位不變……若是敵軍速度不變,估計現在該只剩下八十公里,等不到口頭報訊了。」

「什麼?」所有人大吃一驚,時速近七十公里,龍馬疾馳都未必能這麼快,那是什麼部隊?豈不是再一個小時就到了?

探哨因攜帶與照管不便,大多不用天鷹,千里笛是最快的一種傳訊方式,問題是千里笛連接傳訊只能傳回時間、地點、事故類別,內容還是得靠口訊傳遞,一站一站的傳來,兩百公里外的事故至少要四小時才能傳到,對方的速度比傳訊還快,除了等事到臨頭之外,已經無法預先得知敵人狀態了。

徐苞老瞼糾結,看的出來他十分難以決斷,部隊剛渡河一半,對方若是殺來,還沒渡河的一小半必然損失慘重,可是現在南渡又來不及了,何況還有熊族在都城攪亂呢?若是他們連劉縯也殺了,自己想學劉禮的招數與徐定疆談和都沒辦法了。

「河王!」「王叔!」著急的眾人忍不住催促起來。

莫非是……脫離南角城部隊的蛇族大軍?徐苞心中一面叫苦,一面終於下了決定,沈聲說:「全軍加速渡河,快!」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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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6:37: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內城崩落

上面的指令突然好似催命符般的轟了下來,下面的部隊只好拚了命的奔跑,不過浮橋走動不便,就算士兵人人身具武藝,仍有人在急奔時不慎掉落水中,徐苞更是毫不顧惜,下命不準援救,任其自生自滅,好在這附近的東極河水並不湍急,多半也淹不死人,但卻難免有些士兵飄到下游,一時無法歸隊。

徐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前軍有一半是無法信任的白家部隊,中軍劉禮直屬的四名將領─何威凡、風紫婷、鐵仇、尼成,雖說兩人被擒,兩人歸順,但畢竟久在劉禮之下,也不怎麼能託付,而最能信賴的後軍四部,卻大多遺留在南岸,等蛇人趕到,只怕有一半會來不及撤出。

但也不能為了他們而全軍南渡,且不說依然趕不及,而且據稱蛇族部隊約有一萬五千人,若打起來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不如把他們向都城引來,只要把熊族牽連進去,獲勝的機會就大了許多……所以徐苞只好做出最不願意的決定,犧牲來不及撤退的官兵。

橋仍是橋,過橋的還是北軍,但在白浪眼中,卻看得出情況與之前頗不相同,部隊在將領的催促下,變的頗有些慌亂,似乎被什麼追趕一般,白浪心中一動,突然起了個念頭,若這時去把劉禮救出,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但這不是白浪最關切的,熊族一個多小時前已經攻入了都城,雖說城內還有兩道屏障,但若這麼下去,芳華豈能獨活?白浪越待越是按耐不住,何況這時也看不出都城內的戰況,白浪一咬牙,驀然從隱身處跳出,向著都城奔去。

白浪這一衝速度奇快,但也逃不掉人族與熊族的注意,人族這面穩住陣腳等候的後軍,有一半是白氏一族統領的部隊。他們忽然見到白浪出現,可說是又驚又喜,立即有一小隊人馬向著白浪追了過去,但他們的速度自然沒有白浪的快,只見一轉眼白浪已經接近熊族,那群人馬只好怏怏的退回,免得另起爭端。

至於徐苞這兒卻已經無暇他顧,他得到消息之後,除了暗罵兩聲之外,也沒另下指示。畢竟若不是白浪消失,讓徐苞誤以為白氏一族已失去利用價值,他自然仍會好好安撫,也不會到了今日這般友敵難辨。

熊族可不會這麼沒反應,眼看突然從另一個方向撲出一個高手,熊族人可是大吃一驚,剎那間數百人就向著白浪湧來,白浪眼見情況不妙,用熊族語喝了一聲說:「我是白浪,我要見你們族王。」

白浪?熊族人雖不大會認人,不過依稀也覺得此人頗像族王的朋友,否則會說熊族語的人族可不多,湧來的熊族收了三分敵意,與白浪對談一番之後,才勉強讓白浪進城。

白浪一入城,只見城內處處都是橫死的屍首,無論是熊族或是人族,死狀都異常的悽慘,看來兩方已經殺紅了眼,連對方已死的身軀都忍不住多砍兩刀。

白浪雖也曾見識過戰場的血腥,但在市街戰後的景象又比平野中多了三分悲愴。白浪不忍多看,在幾名熊族人率領下,向著都城部隊的第二道防線──內城奔去。

奔到內城,白浪一時卻見不到宏侖。對都城來說,這裡若防得住,還有可能撐到援軍到來,若內城失守,雖然還有皇城,除了虛耗時日外,可說大勢已去。

所以這時的內城,除了兩位供奉外,劉然與劉方廷也都率軍抵抗,這四大高手一出,熊族想攻入可就沒這麼簡單,何況還有三把人族至寶,以及由北域城、刀輪城退回的國使級高手?宏侖為求速戰速決,這時正揮舞著裂地刀親自率領大軍撲城,不過這麼由下而上攻擊,裂地刀的效用不易發揮,加上他面對的又是手持追風刀的劉尉達,一刀刀破空劈下,直把宏侖趕得無法接近城牆,宏侖徒自暴跳如雷,一時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另兩面,沒有人族至寶的海巴與掌克同更是倒楣,他們遇上了人族至寶的光華就只好逃命,想往上扔石頭可又沒這麼簡單,這段時間中,熊族攻城的進度整個遲緩了下來。

當然,若依著攻破外城的辦法,逐步攻毀城牆,一樣也能攻破內城,但這麼一來自然得多耗時間,宏侖其實頗有些不願。他正望著手中的刀,思索著該不該利用裂地刀挖城牆時,突然聽到白浪趕到的消息,宏侖喜上心頭,連忙趕著與白浪會面,一面下令部隊繼續進攻。

兩人一見面,宏侖先吼了兩聲,這才高興的大叫說:「你快來幫我,我們把劉家殺光,給你做皇帝。」

白浪可真是啼笑皆非,這麼下去,自己怎麼與劉芳華重修舊好?但眼見這種情勢,要宏侖放手自然是不可能,白浪望著內城,心中充滿憂急,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站在內城城頭的劉尉達突然望見白浪,他心裡嚇了一跳,白浪若是出手,自己手中縱有追風刀,只怕也抵敵不過。他驀然傳音長嘯,聲音遠遠傳出才突然放大,附近的人聽不出所以然來,劉尉莽一聽自然會立即趕來,否則白浪與宏侖聯手一撲,自己一被逼退,這處的城頭很快就會站滿熊族。

「你怎麼了?」宏侖見白浪沒說話,他喜悅的表情收了收,疑惑的望著白浪。

白浪心中轉了幾個念頭,最後廢然長嘆說:「答應我,拿到泰古劍就別再殺了,回去吧。」

「好啊。」宏侖莫名其妙的說:「拿到東西,誰還有興趣打仗?」

問題是她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白浪這幾日的歡欣終於再度失落,他望著城牆上方說:「我就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你要答應我,拿到東西就走,而且沒必要殺的就不殺。」

「好!」宏侖十分爽快的說:「這次破城,我本來就下令別亂殺,反而耗自己力氣。」

這麼說來,剛剛這一路死屍還是熊族放水下的結果?白浪心中暗暗嘆息,卻又無法挽回。

「這就去吧?」宏侖又問了一聲。

「走。」白浪一點頭,兩人同時往前方直撲,宏侖還順勢大吼一聲,數千熊族立即向著這一面城牆湧上。

兩人只一點城牆,已經往上疾飛,白浪這時的功力較之宏侖只高不低,比宏侖還早一步撲上城頭,不過他才穿過半個身子,一道紅藍交錯的光華已經攔腰掃至,卻是劉尉莽已經趕到。

白浪吃了一驚,剛剛明明沒見到劉尉莽,他這時身在半空無法借力,白浪陡然間一個御氣挪身,硬生生向後急退五公尺,好不容易才避過這一擊,另一側又有一個無聲無息的刀勁侵體而來,一瞬間已攻破自己的護體氣勁。

追風刀勁!白浪猛一個折腰後翻,再度凝勁急閃,半空中一個迴旋,向著城頭又撲了過去。這種御氣方式十分耗勁,還好白浪內息博大,一時間還足供騰挪。

這時宏侖已到,他見白浪被兩老糾纏,心知白浪不能這麼無休無止的飛騰,他狂吼一聲,左掌右刀同時一轟,一道龐然氣勁與一片炫目刀氣向著兩老分頭直衝。

兩老知道這一剎那就是生死存亡之戰,劉尉達乾坤劍一轉,輕巧的挪移開宏侖的刀勁,同一瞬間一道劍光突然衝出,向著白浪還在空中騰挪的身子直穿了過去。

劉尉莽卻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他的追風刀不斷揮動,一道道刀氣緊追著白浪不放,不讓白浪踏上城頭,而他同時也放出了劍氣,劍氣迎著宏侖的掌勁一陣疾旋,倏忽間將宏侖的勁力炸得支離破碎,而劍氣卻只頓了頓,繼續向著宏侖衝去。

兩老同時心分兩頭,但對於白浪與宏侖來說,卻都是遇到兩種不同的攻擊,一個是無堅不摧的人族至寶,另一個卻是變化無方的以氣御劍,兩人都感到難以支持,同時往後一沈,飄身落下城頭。

不過兩老卻一點也沒有欣喜的神色,白浪的怪功夫還沒用出呢,若真的轟了出來,不知道人族至寶能擋得住幾下?

而白浪與宏侖一落地,只聽宏侖哇哇一叫,再度騰身又撲了上去,白浪卻臉一沈,望著眼前的城牆哼了一聲……這般的城牆,豈能擋得住自己?白浪一舉左爪,向著前方城牆猛然揮了出去。

這時宏侖剛飛到一半,卻突然感到下方有一股極強大的氣勁爆起,宏侖一驚之下連忙凝身下望,只來得及見到一股龐大的青色氣流向四面炸開,威猛的氣勁先一步向著四面衝擊,周圍攻城的熊族全被勁風激得到處亂滾。這時,轟然氣爆聲才向著四面暴傳,漫天飛揚的石塊粉末隨著威猛的氣勁濺射,周圍數十公尺內沒有一個人能夠停留。

那小子居然以這種功夫轟城?城上的兩位供奉見下方青芒暴漲,轟然巨響,劇烈的震盪從腳下傳來,兩人心知不妙,劉尉達大喊一聲:「撤……撤退!」

撤退?被巨震、巨響劇烈風暴嚇壞了的都城部隊腿都軟了,哪裡還搞得清楚供奉在胡叫什麼?只這麼一遲疑,城牆突然一震,轟隆隆的往下垮散,所有人慌張的往下摔,這段城牆上聚集的數百士兵就這麼隨著石塊摔落。

宏侖從沒見過白浪以全力擊發的功夫,他可也嚇了一大跳,別說他,連四面的熊族也傻眼了。一時之間,本來殺聲震天、兩方全力攻守的地段,除了還在不斷崩落滾動的城牆碎石之外,忽然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這一爪擊出,白浪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他正被反激的勁風與四面急竄的砂石逼得眼睛幾乎睜不開來。好不容易爪力散盡,白浪睜眼打量,卻見眼前城牆崩落了一大片,而牆內數百公尺內滿布碎石沙塵,還有許許多多發怔的人族官兵。

這剎那間,熊族與人族近在咫尺,大夥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反應。也不知道誰突然吶喊一聲,人族官兵逃命似的往內跑,熊族人一愣,狂喜的往內衝,眼看著都城就要就此淪陷。

忽然間光影一閃、慘叫連連,撲到一半的熊族人又逃命般的往回跑,只見城牆缺口出現兩個全身塵埃、滿臉怒容的兩位供奉,兩人手執人族至寶,怒目瞪著白浪,似乎準備死守城牆。

而都城部隊剛剛雖然一亂,但眼看熊族並未追入,總有些將領一面痛罵一面趕人回來,且不管剛剛逃跑的時候自己有沒有比小兵還快。很快的,兩位供奉身後又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官兵。

有這兩人仗著寶刃拚死苦守,就算自己與宏侖協力,也未必能攻得破這道防線,白浪目光轉過,見宏侖也是臉有難色,似乎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不過這裡的城牆一倒,自然會影響四面的戰況,何況劉尉莽跑了過來,掌克同那一面就與「右督國王」劉方廷勢均力敵的搏鬥起來,雖然盧一天、盧冰等人仍努力退敵,但熊族人已經漸漸攻上內城城牆。眼看著士兵節節敗退,失守只是在早晚之間。

這一面,卻是難得的沈寂下來,白浪心念一動,大聲說:「裡面的人聽著,只要交出泰古劍,熊族將立即退兵。」他的聲音立即轟轟發發的傳了進去,全城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浪看了宏侖一眼,接下來該是他出聲了,只要他也這麼說,自知大勢已去的劉然,應該會交出東西吧?為了那東西與異族連年征戰,實在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不過白浪也沒一直望著宏侖,很快就回過頭望著兩位供奉,他對兩位供奉的御劍之術十分提防,現在自己一定是兩人的頭號敵手,不全神貫注只怕會倒大楣……不過在這一瞬間,白浪心中卻湧起了三分後悔,雖因宏侖答應了不濫殺自己才幫忙,但這麼一來,劉芳華肯定恨死自己,可真是越陷越深了。

可是白浪等了半天,熊族卻一直沒有其他的動作,宏侖更是沒有反應,白浪頗感怪異,宏侖是怎麼了,難道剛剛與自己說的話不算數?白浪退了兩步,回過頭來,卻見宏侖正在聽取一個熊族將領的報告,露出十分驚訝的神色。

宏侖可不是容易大驚小怪的人物,白浪詫異的飄身過去,錯愕的問:「沒事吧?」

宏侖目光轉過,臉色突然一沈說:「劉禮騙我!」

「怎麼?」白浪可真吃了一驚,心裡暗叫不妙。宏侖還算好說話,但最討厭別人騙他,否則不會聽周廣一言便大軍南下,若不是自己與他多年好友,只怕這次沒這麼容易原諒自己,劉禮騙了他什麼?

「他有泰古劍,卻騙我來打都城。」宏侖似乎十分不快,惡狠狠的說:「打仗用計就罷了,這種事居然騙我,擺明了不打算給我。」

「不……不會吧?」白浪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劉禮什麼時候有機會獲得泰古劍了?

宏侖不再解釋,驀然仰天長嘯,一連串的號令隨著長嘯聲往外直傳了出去,所有熊族臉上幾乎都露出訝異的神色,宏侖的命令很簡單:以最快速度,退出都城!

不過發怔歸發怔,族王命令已下,也沒有人敢遲疑,剎那間,熊族人有如退潮一般的由城牆周圍退下,向著都城外移動。

這時宏侖才回過頭對白浪說:「蛇族人到了,正在打劉禮,若不是泰古劍在劉禮那裡,他們只會打都城。」

「這……」白浪愕然說:「會不會是先幫南角城部隊攻擊?」

「南邊的敵人根本沒到。」宏侖氣忿的說:「蛇族一到就攻劉禮,這件事太清楚了……他們要在我們出城前搶到泰古劍。」

打死白浪都不信這種事,但若熊族一退,劉芳華也許就不會這麼恨自己了?白浪正想點頭,突然想起,正渡河的北軍一定會落於劣勢,何況蛇族人來了一萬五?熊族這麼一衝出,豈不是非打北軍不可,白氏一族自然是首當其衝……白浪尤其不願白靈受任何傷害。

可是這麼一遲疑,宏侖已經要率兵往外退出。宏侖畢竟是好朋友,白浪終於還是決定忠於自己的良心──實話實說。他一拉宏侖沈聲說:「等等……據我所知,劉禮絕沒有機會獲得泰古劍。」

宏侖一怔,他望著白浪,頓了片刻才說:「我相信你……但若被蛇族搶走,永遠搶不回來,不能冒險。」話一說完,他轉頭就向著城外飛奔,其他熊族更是大多已經起步,轉眼之間,熊族人退得乾乾淨淨。

白浪一呆,自己再留在這裡,可就真是找死了,他只好跟著熊族退了出去,臨去前回過頭,只見兩位供奉惡狠狠的眼光直瞪著自己,白浪雖懷著幾分歉意,但也只能罷了。

一出城外,熊族立即集結起來。白浪望過去,這次破城一戰,都城官兵固然死傷慘重,熊族卻也耗去不少實力,粗略一估,可能少了兩千人左右。

白浪目光再往遠處望去,只見人族部隊中,早在北岸的白氏、徐乃部隊都還算穩定,撤退到一半的徐苞與徐念部隊卻已被突然趕來的蛇族殺得大亂,而潰散的敗軍正向著中軍奔逃,中軍好不容易才穩住陣腳,但眼看著蛇族即將過河,必定會往中軍衝去,那時還想不亂可能就不容易了。

宏侖目光一凝,呼喝一聲,領軍向箸中軍直逼了過去。

熊族怎麼也來湊熱鬧?看起來可不像是善意……北軍吃了一驚,趁著熊族還沒逼到眼前,徐念已經在徐苞示意下,掠出部隊向著領軍的宏侖遠遠說:「族王有何見教?」他已看到宏侖身邊的白浪,臉上不自禁的顯出驚疑的表情。

「叫劉禮出來。」宏侖冷然發言。

剛剛為了避免多事,並沒有向宏侖解釋異變,只假託劉禮之名傳訊,現在可不好解釋,徐念頓了頓,更恭敬的說:「族王若有要事,可否先由我轉達?」徐念同時偷橫了白浪一眼,莫非他還不知道部隊的狀態?

宏侖目光一寒,冷冷的說:「劉禮若不出來就不用說了。」

徐念一愣說:「這……」

「我給你五十固算的時間。」宏侖截斷說:「他不出來,我打到他出來。」

熊族的五十「固算」,摺合人族時間約莫二十分鍾,長在北地的徐念自然聽得懂,雖然劉禮絕對出不來,徐念還是得把消息傳回去,他施禮說:「我會如實稟告,族王請暫候。」說完向後急退。

宏侖目光轉向正在渡河的蛇族,他臉色微微一沈,似乎還覺得二十分鍾太長了些。

宏侖若是真打,在熊族與蛇族夾擊之下,大軍非毀了不可。白浪畢竟還是無法狠下心來,他嘆了一口氣說:「宏侖,我去叫白家人退出,你覺得如何?」

宏侖目光轉過,點頭說:「我正想這事……退出比較好。」

白浪心知肚明,若白家不退出,這意味著自己得與宏侖大戰一場,宏侖自然非得想清楚不可;想到這裡,白浪心裡微微一驚,自己剛剛與宏侖站得這麼近,他若是突然一刀揮來,自己只怕是無法閃避……也許剛剛他也在心裡猶豫?

白浪向著部隊飛掠,自然又引起一陣波瀾,中軍那兒正頭大,也沒人理會白浪,而白氏部隊中,白彤、白廣、白漢、白靈、白敏等人都迎了出來,不過眾人中獨缺一個白炰旭。

白浪聽了眾人的述說,這才知道白炰旭陷身中軍,半軟禁的成為人質。這可傷腦筋了,白浪只好把事情全盤托出,要眾人做個決定。

這種兩難的時候,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到了白廣身上。白廣考慮半晌,嘆了一口氣說:「還是由長輩們決定吧。」

「阿廣!」白彤怔呼一聲。

「如浪大哥所說的,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白廣正色說:「蛇族、熊族兩面夾擊,大軍非潰敗不可,但若撤退,大伯必有不測……這件事,你能決定嗎?」

白彤臉色難看的說:「難道你想犧牲大伯?」

「我不想。」白廣也不再斯文,憤憤的說:「所以才說要長輩決定……浪大哥,隨我們來吧。」

長輩?總算要讓自己看看那些人了?但白浪不知為什麼突然提不起勁,他望著眾人,目光突然轉到白靈身上,無端端的冒出一句:「小靈,你願意跟我走嗎?」

白靈一怔,沒想到白浪在此情此景提出這樣的問題,她小臉透出暈紅,隔了片刻依然沒有回答。白浪一出口也覺得自己冒失,這麼胡亂開口,難怪白靈誤會,白浪跟著解釋:「我覺得你也不想參與這場戰役,如果你想離開……」

白靈的臉色由紅轉白,低下頭說:「小靈是屬於這裡的。」

其實類似的談話,當初白浪離開前,已經提起一次,不過那時白浪終究沒主動向白靈提出隨自己離開的說法。這幾日他心中頗有不安,終於還是說了出口。眼見白靈拒絕,白浪不知怎麼、心中雖然惋惜,卻又無端端的有一絲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當他感覺到這一抹情緒時,一種對自我厭惡的情緒立即湧了起來。

見白浪沒理會自己,反而邀白靈離開,白廣頗有此一意外,而別看兩人對話平凡無奇,眾人卻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沈重感,迫得白廣說不出話來……每個人心中也都隱隱的體會,除了表面上的去與不去,這樣的對話中,還隱藏著另一種不為外人道的情愫。

「靈姐。」白敏突然開口說:「去吧。」

「小敏!」白靈沒想到一向看到自己就怕的白敏也敢管自己的事,她立即瞪了白敏一眼。

「你想去的。」白敏睜大眼睛,擺出正經的表情說:「去吧。」

「去。」一向不說話的白漢也突然開口:「開心最要緊。」

連白漢都說話了?白廣一怔,卻聽到白彤忽然哼了一聲說:「浪大哥,你帶著小靈走吧,打仗是我們男人的事。」

「你們……」白廣真沒想到大家居然都贊成,他目光轉向同時也陷入震驚的白靈,看著她亭亭玉立、嬌小意憐的身影,忽然想起過去十餘年來共同成長的點點滴滴;白靈不只是白家的一顆棋子而已,還是大家愛護的妹妹啊……自己竟比白彤還晚想到這點?白廣廢然長嘆一聲說:「小靈,走吧。」

「為……為什麼?」白靈沒想到會從大家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她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帶著淚光,從四個有如兄弟的族人臉上望了過去。也在這一瞬間中,突然體會到眾人對自己的呵護,白靈的淚霎時潰堤,順著皎滑如玉的面頰漫流。

「浪大哥。」白廣轉過頭來,望著白浪說:「你不想見他們?」白廣這時已經知道,白浪對所謂的長輩毫無興趣。

白浪點點頭:「就由他們自己決定吧……小靈?」

白敏拉著白靈向白浪推了過去,一面笑嘻嘻的說:「浪大哥,照顧好靈姐唷。」

被白敏這麼一推,白靈赫然發覺,這小弟不知什麼時候長的都比自己高了……他早該不怕自己了,只不過是讓著自己……淚眼迷濛中,眾人的臉都是一片模糊,白靈抹著淚,想看清楚大家的長相,卻又比不上眼淚再度湧出的速度。

「我們走吧。」白浪輕輕握著白靈的小手,只覺掌心的小手微微一顫,終於還是乖乖的留在自己掌心之中。白浪功力一提,和聲說:「還有沒有想交代的?」

「你們……」白靈好不容易該要煞住的淚,一開口又忍不住落了下來,她終於哽咽的說:「一定要保重。」

在眾人的目送下,白浪與白靈緩緩飄出部隊,但兩人也不向熊族大軍接近了,反而朝向東方遠離,畢竟白家人若是做出不一樣的決定,白浪的立場可是十分尷尬。

二十分鍾,轉眼即達,這時蛇族人還在南岸殘殺剩餘部隊,也有部分蛇人開始渡河,不過已經退上岸的大軍也漸漸的整備完畢。就在這時,北域一族的兩萬部隊,突然開始緩緩的北行,脫離了大軍,白浪與白靈比肩在數公里外的小丘上了望著,心知那些所謂的長輩已經做出決定,只好不顧陷身於中軍的白炰旭了。

白家軍這麼一撤,部隊立即產生騷亂,雖然在十萬左右的部隊中,區區兩萬並不影響大局,但有人未戰先撤,總會大大影響軍心,更何況是在熊蛇兩族相來的情況下?白浪不禁長嘆說:「這次劉禮叛亂竟是如此收尾……徐兄的部隊必能一清天下,只望到時他們能與徐兄和平共處。」

「浪大哥。」白靈的情緒已經平復不少,她聽了白浪的話,突然仰起頭說:「徐小王爺可能已經死了。」

「什麼?」白浪大吃一驚。

「我聽廣哥說的。」白靈也被白浪的反應嚇了一跳,隔了片刻才說:「詳情我也不知道。」

「這……不可能吧?」白浪心中憂急,白廣說的話總有幾分準,但徐定疆才智過人,白廣縱然聰明,也不見得算計得到徐定疆,這該怎麼說起?

「怎會會死廣哥沒說。」白靈想了想說:「他只提到徐定疆與劉禮若都死去,這一戰中白家只要穩住實力,日後還有再起的機會……這是他對櫓老人說的時候,我在旁邊聽到的。」

櫓老人果然來了……白浪心中思忖,越想越對。人族經此大亂,元氣大傷,白家若能保存實力,將會擁有最多的將領,至於士兵數量也不是問題,只要假以時日自然能有一番氣象,就怕遇到類似劉禮與徐定疆這種百代絕才,如果這一役中兩人俱歿,一、二十年後白家想再起風雲可就輕而易舉了。

白浪怔了怔,這才有些艱難的說:「徐……徐兄會死,莫非與小玫有關?」

白靈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黯然說:「我也是這麼猜,不過似乎連廣哥也不清楚細節……不知道玫姐現在怎麼樣了?」

殺了徐定疆還能怎麼樣?還不是必死無疑,自己該去阻止的!白浪又驚又急,且不管白族能不能再復,豈能用這種手段?問題是……徐定疆現在在哪裡?他早就離開落星湖了,現在到哪裡去找他?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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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破牢而出

這時的徐定疆,卻是一身紫黑,氣息淺短的幾乎無法察覺,彷佛一個僵直的死屍一般,數千名士兵以徐定疆為中心,向著四方散佈出去。徐牙更是緊張兮兮的守在一側,這時若突然出現個敵人,徐定疆可是一點反應的能力也沒有。

算算時間,埳山老人若是收信便趕著出發,也差不多該到了,就怕遇到意外而延遲……徐牙目光轉過,看著躺在不遠處的白玫屍身,他心裡又嘆了一口氣,白玫的出身雖然頗有爭議之處,但她卻也似乎十分聰明,若與徐定疆能白頭偕老、合作無間,可能比得起上一代的徐靖與陳晶露,沒想到這姑娘卻無端端的死了,到底是誰下的毒手?那人怎麼沒趁機殺了兩人?若是被徐定疆中毒後擊殺,也該有個屍體才是……想之不通的徐牙,除了腦袋發漲之外,只好更小心的看守著徐定疆。

「啟稟龍將!」手下管帶突然急急忙忙的奔過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神情說:「埳山老人與歸勇一起到了。」此人身後有兩人正隨之而來,正是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埳山老人與歸勇。埳山老人身體當然尚未復原,接到消息不得不急忙趕來,歸勇義不容辭的當了義務挑夫,陪著埳山老人一路快趕,到了東極河附近卻見熊族、蛇族、人族的混戰,兩人不敢多看,繞遠了些趕來,總算徐定疆還沒斷氣。

終於到了!徐牙連忙撲上前說:「前輩……這個……小王爺……快些……」

不管徐牙語無倫次什麼,望著徐定疆的埳山老人臉色一變,驀然從懷中取中一粒藥丸服下,跟著湊近徐定疆的身軀,仔細聞著徐定疆呼出來的氣息。隔了片刻,突然取出一根長針,向著徐定疆的右臂輕輕一紮,再觀察那已經有些變色的血液片刻,埳山老人回頭便叫:「歸勇,玉培散、定靈方先各拿三份……」卻見歸勇早已把包裹打開放在自己身側,埳山老人也不再羅唆,開始迅速的施救。

歸勇卻不怎麼能幫上忙,他雖和陳晶露同屬埳山老人門下,對藥物毒物也頗有認識,畢竟不算專精,看著埳山老人十分忙碌,歸勇忍不住問:「這……這是什麼毒?」

埳山老人正出手如風的向著徐定疆身上插入七、八根長針,再一把撕開徐定疆胸前的衣服,十餘刀一閃而過,大量的血液立即往外湧出,埳山老人撒過一片藥粉,血液立即停止外滲,反而在傷口的地方產生了一道閃閃發亮的薄膜,他又從懷中掏摸了幾個小藥瓶,對著徐定疆的嘴灌了下去。

忙到這時,埳山老人才喘了一口氣,回頭望著歸勇說:「這毒的名字很怪,叫作『情牽不滅』。」

這名稱比較像戀人的海誓山盟,怎麼會是毒藥的名稱?徐牙願不得名稱如何,他急急的問:「有救吧?有救嗎?」

埳山老人沒回答這個問題,轉過目光,望見不遠處白玫僵臥的屍體,他嘆了一口氣說:「這就沒錯了……這是當年前朝密傳之毒,我以為已隨著改朝換代失傳,沒想到今日又能見到。」

這……這是白氏皇朝的毒藥?徐牙一怔,目光撇向白玫的屍身,但想想又不對,白玫不但先死,還被徐定疆全力救護,若說是她下毒也扯了些……難道是其他的白族人下的手?

埳山老人一面動手,心中一面嘆息,「情牽不滅」必須籍一人為引,與對方口舌纏綿情動之際,藉著體液交流,毒性方會傳遞到另一人身上,而也在此時,兩人身上的毒性將會同時發作,不然身為毒引的人也將長保無事。

而這種毒素髮作之後,能以最快的速度逐步破壞血脈,並籍著血脈的傳遞滋生,毒性生生不滅,直到人死為止,沒有任何解法。徐定疆先天真氣自愈的功能固然能延長時間,但真沒聽說能撐這麼久的,似乎徐定疆體內也有無窮無盡的解毒機能,正與「情牽不滅」之毒在爭鬥……現在只好亡羊補牢,試著抑制毒性的發作,幫助徐定疆體內的自愈功能,能不能救回徐定疆,就看老天爺了。

總算僥天之倖,在埳山老人不斷的以珍藏藥物灌救之下,那遍佈全身的紫黑終於漸漸淡了下去,埳山老人雖然盼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他仍忍不住嘖嘖稱奇說:「太不可思議了,真讓人無法解釋……」

「會好嗎?」徐牙連忙問:「好了嗎?」

「還早呢!」埳山老人已經鬆了一口氣,說話也輕鬆了些,他有些讚歎的說:「徐小子功力極高,修復的速度居然足以壓服毒性破壞的速度;這還不稀奇,能這麼持續的與毒物相持了許久,他的內力似乎是源源不絕沒有止盡……我真無法想像,這狀況竟會在眼前出現。」

「太好了。」徐牙鬆了一口氣說:「有救就好……」

「但有件奇怪的事讓我頗擔心。」埳山老人突然又說:「根據我看到的情況,雖然一開始毒物擴散速度十分快,但以徐小子的內息來說,該很快就會開始反應,並足以止住毒物的擴張,就算未必能殺滅,也不該鬧到這種情況。」

「這我明白。」徐牙嘆了一口氣,解釋說:「我來的時候,夫人尚未身亡,那時小王爺一面抵禦毒力,一面以內息催動幫助夫人,所以……」

「原來如此。」徐牙這麼一說,埳山老人真的放心了。他本來還擔心是不是有什麼自己沒發現到的問題,現在才知道原來徐定疆一發覺中毒,居然不管自己死活,全力救治白玫,雖說他體內內息無須御使就能自己抗毒,但若大量輸出內息,自然會有不足的現象產生。埳山老人點點頭說:「看來沒什麼大問題,我再檢查一遍他的經脈,你們到外圍守護。」說著埳山老人把雙手放在徐定疆背心,凝神運功起來。

雖說守護未必需要走遠,但埳山老人既然趕人,徐牙與歸勇也只好走遠幾步避到林中。兩人數年前也是戰友,雖然當初歸勇加入時的比武,曾讓徐牙吃了一些虧,不過徐牙本性豁達,這件事倒沒有成為彼此間的疙瘩,但後來歸勇自顧自的退出軍旅,反而使徐牙、趙平南等人頗有些怨言。

如今當年戰友重聚,兩人相對一望,都生了幾分感慨。彼此沈默了片刻,徐牙才強笑說:「歸兄,你也到了部隊中幫忙?」

歸勇點點頭,不欲對此事深談,轉個話題微笑說:「我現在才知道還有一部埋伏在這裡,小王爺當真是長大了,神機妙算,人所難測。」

「王爺若有知,在九泉之下也足以安慰了。」徐牙心中感慨萬千,黯然說:「不過小王爺年紀輕輕,只在數月間便父母雙亡,連夫人也……這份傷痛真不知……」

「什麼?」歸勇臉色煞白一片,聲音大了起來。

「歸兄怎麼了?」徐牙不知自己說錯什麼。

「你……」歸勇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掙扎的說:「你說小王爺父……父母……」

徐牙愣住了,歸勇還不知道?看他如此傷悲,也牽動了徐牙的感慨,徐牙長嘆一聲說:「也許小王爺還來不及說吧,據說細節是由埳山老人告知,兇手的是那幾個怪物般的尊者,小王爺已殺其一,昨日去落星湖,本是為了追另一個……」

晶露死了?歸勇彷佛被一個重槌猛烈的擊中心口,他惶然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的消息彷佛假的一般,徐牙後來說的話,只在耳邊嗡嗡作響,歸勇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歸兄……歸兄?」徐牙見歸勇臉色發青,口唇抖動喃喃自語,眼神又茫然而空泛,似乎在這一瞬間魂魄被抽離了身軀,徐牙莫名其妙之下,連喚了歸勇幾聲。

「徐兄……」歸勇雖有反應,但口中卻喃喃的說:「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似乎已經有些不大正常了。

徐牙終於覺得不妙,他搖了搖歸勇兩下,大聲說:「鎮定些!歸兄。」

歸勇呆立片刻,似乎終於慢慢的恢復了平靜,他目光轉過,望著徐牙說:「兇手是那些叫尊者的人?」

「小王爺是這麼說的。」徐牙擔心的說:「你還好吧,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歸勇往後退了兩步,卻是一個踉蹌差點站立不穩,徐牙連忙扶著地,歸勇穩住了身子,僵硬的一笑說:「就煩徐兄替小弟告知埳山前輩與小王爺,歸勇有事,先行一步。」

「你去哪兒?」徐牙自然不肯放人。

「當然是都城。」歸勇慘然一笑,勁力一迸,震開了徐牙的手,便一轉身,直直向著都城縱越而去。

他是要去都城殺尊者?他怎麼殺得了?徐牙心裡發急卻又無法可施,埳山老人與徐定疆現在都無法動彈,自己可攔不住歸勇,總不能派兵把他抓起來吧?焦急的徐牙,就這麼看著歸勇消失在眼前。徐牙呆了呆,只好往回奔,看看埳山老人出定了沒有,最好徐定疆已經甦醒,這件事得稟告他才行。

又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已知歸勇離開的埳山老人,正在徐定疆身旁焦急的走來走去,歸勇這一去,怎麼進得了都城?徐定疆看看也該醒了,卻又一直醒不過來,那不滅之毒還真是難纏,雖然已經剩下不多,但就那一點點卻是怎麼也無法除盡,否則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徐定疆就該已經完功了。

好不容易,埳山老人終於聽到徐定疆長吁了一聲,埳山老人轉過頭,見徐定疆已經睜開雙眼,目光卻凝視箸不遠處白玫的屍身,眼中全是茫然。

對了,還有這件事。埳山老人暗暗懊悔沒有讓徐牙先收拾起白玫的屍身,他見徐定疆一言不發,神色中又是悽苦,又是無奈,還帶著三分惋惜,埳山老人不得不打斷他的思緒,接近兩步說:「小子……歸勇知道了。」

徐定疆一怔,痴痴的回過頭,似乎腦海中正一片渾沌,無法思考。

「他向都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你若不去攔住歸勇,他就死定了。」埳山老人猛搖徐定疆的肩頭說:「我把你救回來,可不是讓你當白痴。」

徐定疆又回過頭凝視了白玫片刻,這才緩緩說:「我身上的毒還沒淨。」

「真的嗎?」埳山老人頓足說:「真是不滅之毒,已經所剩無幾了還這麼頑強。」

「所以剛剛才一直沒出定。」徐定疆嘆口氣說:「不過我已經想出辦法了……前輩請退出十……不,二十公尺外,免得被波及。」

這時徐牙也發現徐定疆出定,他連忙奔來,一面叫:「小王爺,歸勇殺去都城了,這個不妙……」

「小子知道了。」埳山老人沒好氣的拖著徐牙往外退,一面揚聲說:「要命的就走遠些。」

不管這話理由何在,誰不要命?在附近守衛的士兵們自然往外直退,徐定疆四面一望,目光又回到了白玫的身上,他右掌黯然一揮,一道紅霧光勁沛然而出,硬生生的把地面往下擠出了兩公尺深的大洞。徐定疆雙手託著白玫,輕柔的將她放入洞穴之中,再一揮手堆起土石,掩蓋的那一剎那,一種失去一切的沈痛寒滲滲的直刺入心,徐定疆一咬牙,好不容易才將土石推了過去。

這小子在幹什麼?埳山老人看得氣悶,埋掉白玫與逼出毒素有何關係?卻見徐定疆凝望白玫的新墳片刻,突然一吸氣,渾身紅霧激散,剎那間又化為發光經脈,而徐定疆凝立當中片刻,突然嘿了一聲,氣勁瞬間爆散,向著四面飛甩,同時徐定疆氣勁重凝,忽然間騰空直上,飛射到二十餘公尺高。

這樣就好了嗎?埳山老人對徐定疆這套功夫不瞭解,正狐疑問,卻見徐定疆剛剛存身的周圍四面樹木忽然呈現紫黑,短草樹葉更是立即枯萎,方圓十餘公尺內,在剎那間變成一片死域,似乎沒有任何生物得以留存。

原來是這樣逼出來了?埳山老人這才知道,徐定疆這功夫必然與血脈相通,所以能把鬱積體內的毒速送出體外,再藉著爆散來驅除,如果是一般人,縱然能將內息外發,只不過送出經脈中蘊藏的內息,也無法送出血脈中的毒素,這功夫果然古怪……而那毒也實在太恐怖了。

埳山老人正讚歎的時候,徐定疆已經朗聲發話說:「方圓二十公尺,不準任何人進入……我去都城一趟。」話聲一落,徐定疆往東直射,轉眼消失了蹤影。

若不是聽到歸勇的事情,徐定疆只怕還在傷痛白玫之死,但這時卻適時的將徐定疆從悲傷中暫時抽離幾分。不過徐定疆依然不斷的想著兩人最後的纏綿,一面深切的自責,若早知白玫會採取這樣的手段,就不該給她這樣的機會……若沒有機會,她縱然會一時氣沮,總有可能想通的吧?

不知道……無論如何,現在都已無法挽救,她想與自己同死之心未免太過堅定……小玫啊小玫,難道只過了這短短的一個月,你就滿足了嗎?

都是自己的錯……若不是自己太希望滿足她的願望,也不會一直不拆穿此事,本想她若真要自己一命,給她便是了,反正該交代的事情都已交代妥當,但自己若能撐過這一關,她就該會死心啊……

真沒想到,她對這種毒藥太過自信,居然一心與自己同歸於盡……問題是,為什麼只有自己撐了過去?小玫,我實在太對不起你了,但你就這麼一個人走了,你……你也太對不起我了。

徐定疆悲痛的在雲彩中飛掠,只花了短短的時間,已經到了都城附近,他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攔截歸勇的,剛剛一路上倒是忘了……徐定疆無奈的四面觀看,卻見下方蛇族、熊族、人族北軍三方,分成三面打成一團,其中最慘的自然是人族那已經不到五萬的官兵。不過只要熊族稍佔優勢,蛇族立即轉移目標攻打熊族,相對的,若蛇族佔了優勢,熊族卻也不肯坐視,似乎誰也不讓對方滅了北軍部隊。不過北軍自然是無時無刻都受著攻擊,除了在夾縫中求存之外,根本沒有反攻的氣力,但也因為蛇熊兩族彼此忌視,北軍一時間倒還能穩得住陣腳。

發展成這樣,倒頗合徐定疆的期望,不過可惜的是,劉然的皇帝位子可能又穩了,本來期待劉縯當上皇帝,看來劉禮還是沒能掌握大局……不過這時的徐定疆,也沒心情再深入思索了,只再拔高了千餘公尺,遠遠的觀察著都城周圍,雖說歸勇該已趕到,但都城附近如此混亂,他總不會一頭衝進去,若歸勇露出身形,自己該能事前攔住。

一飛高,徐定疆也發覺正不斷往北緩緩撤退的一支部隊,除定疆一怔隨即釋然,雖看不清楚旗號,但想來應是白家的北域部隊……白家人終於也知道明哲保身了?也許這場戰事過後,他們真能在北域城開枝散葉,重新立足,不過他們若是打著再起風雲的主意,只怕最後難逃潰敗的命運。

就在這時,徐定疆突然一怔,蕭索的臉上突然露出幾許興奮的神色,那……那不是那三個該死的東西嗎?居然在這時候出現?

出現在徐定疆眼前的,居然是那三個徐定疆不知該如何尋覓的三位尊者:二、三、四尊者三人,除了二尊者身後背著一把不知什麼東西外,另兩人手中倒是空空如也。三人浮現在都城上方之後,也不施展空間移位的功夫,只不斷的往上飄,他們躲的想來是兩位供奉,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上方還有個凶神惡煞在等著他們。

看到三人,徐定疆是又高興又緊張,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機緣,省得拜託劉芳華抓人,這次絕對要宰了追三個家夥,想了想,徐定疆又飛高了些,躲到了雲霧之中。

三人直上高空,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阻礙,也許因為都城在正要被破前突然得救,裡面所有人正忙著修補破損的城牆,一時也沒人理會逃出的三尊者。三尊者飛到約莫一千公尺高,這時除了徐定疆與劉芳華之外,天下已經沒有人奈何得了他們了,他們這才停下身來,觀察著城外的狀態。

看到城外戰場的混亂,三人似乎頗感意外,彼此商議一番之後,三人開始向著東面直飄,似乎不打算參與下方的戰事。

這正合徐定疆的心意,若這時出現,就算能擊殺一人,另兩個若是躲到下方的人堆中,說不定還被溜了,若能到什麼四野空曠的地方,那可就有把握多了;而且自己因與毒物磨耗一日一夜,那看似無窮的功力已有不足之像,拖的越晚動手,連殺三人的把握度越高。而三人既然在此出現,歸勇就算進城,一時也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徐定疆當機立斷,在高空中遠遠吊著三人,向著東方緩緩移動。

二尊者背著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皇族至寶──月華劍。

都城剛由大難中逃脫,發覺城外眾敵打成一團,劉然鬆了一口氣,身上暫時只帶著泰古劍,把月華劍取下片刻,卻沒想到會被人所竊。

這件事一經發覺,自然搗得皇城內一片混亂,想來想去,除了修練幻靈大法的尊者們之外,也沒有別的可能了。這下子劉然憤而奔下幻粹閣地牢,要向劉芳華興師問罪,責怪為什麼三位尊者潛入都城,劉芳華居然不知事前告警,莫非她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了?

劉尉達、劉尉莽自然只好跟著,雖然在他們的心中,多多少少覺得劉然自己該負更大的責任。

劉然的想法又是不同,這次被偷走的是自己賴以逃生的月華劍,又是從寢殿中被偷,無人可怪、惱羞成怒下,他只好親自來找芳華算帳。不過說老實話,見了面該罵些什麼,劉然心中也還沒有主意。

三人各懷心思的奔入地牢,這才發覺劉芳華竟是進入了極深層的定境之中,任何外在的訊息都已無法感受。

劉然一楞,哼了一聲說:「原來如此。」難怪劉芳華沒及時通知,他的氣也消了三成。

兩老也同時省悟,劉尉莽嘆了一口氣說:「芳華丫頭原來在練功,這也難怪了。」

「這是什麼時候了?」劉然依然頗有不忿的說:「什麼時候不練,挑這時候練……兩老可能喚醒芳華?」

劉尉達一怔,微喜說:「皇上莫非想放出芳華公主?她的功力確實也有幫助。」

「不。」劉然沈著瞼說:「看樣子……他們都有不臣之心,讓芳華醒著只是為了告警。」

雖然並不懷疑自己兒子,劉然對「扶劉縯為帝」的消息仍有些忐忑,尤其徐定疆至今兵力未至,除這個解釋之外,恐怕沒有好的說法了。而劉芳華不只與叛軍大將白浪過從甚密、與徐定疆是好友,跟劉縯的兄妹之情又十分深厚,想來想去,劉芳華還是不放為佳。

劉尉達活了這麼多年,對這一點關竅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他心底暗歎了一聲,慢慢接近劉芳華,以最輕柔的方式體悟著劉芳華的狀態,看是不是適合讓劉芳華出定。

劉尉達這麼一試,本來平和的臉色慢慢起了變化,似乎發現了無法理解的事情。他怔怔的收回手,回頭望著劉尉莽說:「你來試試。」

劉尉莽一怔,一言不發的伸出手,輕輕的接觸劉芳華的背心,內力一透之下,發覺劉芳華全身內息活潑的運行著,但全身經脈卻只是穩定的暢流,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平穩的狀態之下,與一般人練功時的表徵大不相同,簡而言之:劉芳華根本不是在練功夫。

劉尉莽眉頭一挑,一股內息微微一震,劉芳華的內息自然而然的順勢一卸,跟著又舒緩的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劉尉莽可也愣住了,遲疑片刻才收回手,愕然的說:「怎會如此?」

「沒錯吧?」劉尉達也詫異的說:「她……昏迷了。」

內息的狀態,清醒時與昏迷的反應絕不相同,比人體受外在刺激的反應還要明顯,不過劉芳華若是昏迷,怎麼會這麼穩定的端坐著……莫非她在極端平靜的修練中失去神智?

「怎麼回事?」劉然皺眉問:「什麼昏迷了?」

這該如何解釋?兩老對視一眼,劉尉達有些遲疑的說:「她也沒在練功……就是這麼坐著,然後突然昏了……」

什麼亂七八糟?劉然臉上頗有幾分不以為然,頓了頓才說:「就算她昏了,能把她喚醒嗎?」

「試試吧。」劉尉達沒什麼把握,伸出一手探入內息,體察著劉芳華的身體哪裡出了異狀。

既然說是昏迷,首先探查的自然是腦部,不過劉尉達查了半天,查不出所以然來,但除了腦部產生異變,還有什麼可能會導致這種狀態?劉尉達滿頭霧水,只能歸類於自己不明白的狀態了。

劉尉莽見兄弟臉色凝重,他跟著兩手握向劉芳華的手腕,兩道內息順著經脈往內探去,他打算查查劉芳華的經脈狀態,也許會獲得解答。

可是兩兄弟忙了半個鍾頭,依然不知所以然,兩人目光對視,臉上都有些愕然。

劉然可耐不住了,下次尊者再來,會偷走什麼東西可不知道,也許拿掉幾個龍將、教頭的腦袋,那樣可不得了。他沈聲說:「兩老看法如何?」畢竟還有許多需要借重之處,劉然口氣還算客氣。

隔了片刻,還是劉尉莽說:「她丹田中的內息狀態有點異狀,不過該與昏迷無關。」

「怎麼,她丹田有異?」探查腦部經脈的劉尉達沒發現此事。

劉尉莽點頭說:「內息分佈不平均,我沒聽說過這種現象。」兩人若沒聽過,這個世間聽過的人絕對不多。

「竟有此事?」劉尉達可起了興趣,他疑惑的說:「徐小子說丫頭的內力該也大幅提升,莫非此異狀與他們現在的內息狀態有關?」對徐定疆與白浪兩人功力總量大幅提升之事,兩老想之不透,耿耿於懷以久。

「有此可能。」劉尉莽點頭沈吟說:「丹田之中,內息分佈竟隱隱有層次的區別,真不知為何如此?」

「我也來瞧瞧。」劉尉莽正要伸手,卻聽身後劉然輕哼一聲,劉尉達停住了手,頗有些尷尬的回過頭說:「啟稟皇上,我們一時還找不出……」

「兩老慢慢研究吧。」劉然耐不住性子了,搖頭說:「朕先上去了。」說完飄身離開,懶的再說。

劉然一走,兩老反而得其所哉,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探入內息,向著劉芳華體內查探過去。

既然不是尋求劉芳華昏迷的原因,兩人這次查探的方式可就不大一樣了,兩人的心念隨著內息的感觸直破入劉芳華體內,雖然頗有阻礙,但憑著深厚的內息,總算也能深入。好不容易到了劉芳華那內勁凝結的中心,兩人終於找到了那個古怪的集中點。

不過在那結實的集中點外幾次測試,兩老依然看不出所以然來,劉尉達與劉尉莽對視一眼,兩人心意相通,同時加運了功力試圖鑽破那怪異的集中處。

但那個中心點畢竟不是在兩人體內,兩人並不能如劉芳華一般感受光球詳細的情況,這麼一運勁,不過是無端端磨耗集中點外圍的能量,想侵入可沒什麼希望。

但這麼一搞,劉芳華內息自然大幅損失,在一剎那間,大量內息驀然湧出,兩老猝不及防,在一瞬間內勁被澎湃的力道逼退,眨眼間退出了劉芳華體內,兩人同時吃了一驚,那一小點居然有這麼深厚的內息,莫非這就是那古怪功力的由來?

但就在這時,兩老面前的劉芳華突然一吐氣,眼睛睜了開來,直直的暗視著兩人,那模樣煞是恐怖,縱然兩老人生閱歷已豐,仍不自禁的被劉芳華駭然的表情唬了一跳,兩人同時飄退數公尺,運足一身功力,靜觀其變。

劉芳華在這一瞬間,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兩老的存在,她隔了好片刻,手腳一伸,猛一個蹦了起來,還扯得鐵鏈嘎吱作響,劉芳華這才似乎從驚駭中復原,目光轉向兩人,有些發顫的說:「供……供奉爺爺?」

「芳華丫頭。」劉尉達還沒放鬆防備,疑惑的說:「你怎麼了?」

「我……」劉芳華四面一望,遲疑的說:「我還在這裡?我剛剛怎麼了?」

「你昏過去了。」劉尉莽說。

「我……」劉芳華臉上露出迷惘,隔了片刻才說:「我昏……多久?」

誰知道?劉尉達頓了頓說:「該沒多久……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芳華回憶著剛剛感受,在一片無限的虛無之中,除心靈以外,自己失去了所有正常感受……但心靈所感受到的,卻是無窮無盡的孤寂、沈默、黑暗,連時間的流逝都已無法感覺,彷彿過了無盡的歲月,更連過往的記憶也只剩下淡淡的聯繫,而在那一絲的記憶之中,卻牽動著劉芳華始終不願停留的心境。

若非忽然有股大力將自己帶出那片黑暗,也許自己就這麼永遠留在那恐怖的所在了。回到現實,這一生的回憶突然重新清晰的湧上心頭,這剎那間,劉芳華對如今的人生,突然有種虛幻的感覺。

劉芳華髮怔片刻,終於還是說:「仗還沒打完吧……父皇為什麼還不放我?」

「你們功夫練的是夠高了。」劉尉達突然有些感慨的說:「但也難免讓皇上起戒心。」

「怎麼……」劉芳華一頓,臉上泛出一股怒色說:「莫非白浪……」彷佛消失許久的恨意重新鮮明的湧起,劉芳華這才發覺,剛剛那無窮無盡的痛苦,也許正是因為對白浪的不諒解所造成的,或者……該說自己根本忘不了他。

「白浪領著熊族衝破內城。」劉尉達喟然說:「我們兩人聯手也沒能擋住,這一戰……都城數十萬軍民可是死傷慘重啊。」

內城都被攻破了?劉芳華瞪大眼說:「怎麼……那怎麼這裡還沒……」

「都城外叛軍與蛇族打了起來。」劉尉達搖頭說:「熊族不知為什麼退出去混戰一場,三邊正拚得激烈……看看誰勝,都城大概就是誰的了。」

「那……」劉芳華不可置信的說:「定疆呢?他早該趕來了啊。」

「別提那小子了。」劉尉達臉色一沈說:「他才是最不可信任的,徒領十萬大軍卻不肯接近都城,只怕最後的勝利者就是他了……沒想到劉氏天下只傳了兩代。」

徐定疆想作皇帝?不可能!劉芳華堅決的搖頭說:「定疆那個人兩位爺爺難道不知道?給他當皇帝只怕他還懶得作呢。」

「問題是……」劉尉達想到徐靖與陳晶露的死,可就不是這麼有信心了,但這話總不好對劉芳華說吧?劉尉達頓了頓說:「那小子的想法從小就沒人知道,芳華丫頭,你不可太過自信了。」

「這……」這麼一說,劉芳華的信心也動搖了,劉尉達說的是老實話,除了知道徐定疆十分愛護自己之外,自己什麼時候瞭解過他?連他是不是喜歡自己都弄不清楚……而他為什麼要幫白浪練成這麼高的功夫?又為什麼要白浪答應那種奇怪的諾言?許許多多的謎團,在動搖的心念下,彷佛一個個都是可怕的陰謀。劉芳華臉色慘白的退了兩步,無法接受徐定疆原來是個極惡的奸雄,而這一點,讓劉芳華感受到的痛,竟不下於被白浪背叛的感受。

「你就是這麼天真,所以不能放了你。」劉尉達自覺替劉然找到個好理由,日後父女感情還有機會回覆,他頗得意的說:「若你又被徐小子或白浪利用,你想想皇上會多傷心?你知道嗎?連月華劍都被二尊者偷了。」

「他們……」劉芳華還在錯愕與慌亂之中,又聽到了一個震撼的消息,她脆弱的搖頭說:「怎麼可能,除我之外,他們還會聽誰的命令?」

劉尉達這時可真是福至心靈,竟能在自己的推論當中,把一連串的事情兜在一起,他搖頭說:「幻靈大法也沒什麼,最大的優勢不過最能夠持續飛行,天下間除你之外,難道沒有人能飛?」雖說尊者等人與徐定疆有極大的仇隙,但徐定疆也未必知道,所以推論依然可以成立。

莫非又是徐定疆?劉芳華無力的一跌,踉蹌之間又絆到了粗大的鐵鏈,身子失去平衡,還好一跌之際「飄風技」突然一施,這才穩了下來──但劉芳華的心靈這時受了極大的創傷,就算這麼跌上一跤,只怕也感受不到疼痛。

兩老見劉芳華痛苦的模樣,兩人卻也頗有不忍,劉尉莽哼了一聲說:「我們走吧。」

「等等。」劉芳華露出堅毅的表情說:「放我出去,我可以殺了白浪,再親自去找定疆問個清楚。」

別說兩老不能做主,就算可以,也不覺得劉芳華說的話有實現的可能,兩人搖搖頭,劉尉達說:「你就安心的待在這兒吧,話說回來,如果真是被徐小子攻破都城,你該會被釋放的。」兩老說完之後,就此飄然離去。

怎能讓此事發生?劉芳華忿然全力猛扯那粗重的鎖鏈,白浪背叛自己,人生已無樂趣,如果連徐定疆也不能信賴,活著幹什麼?劉芳華氣怒交迸,猛扯著左碗的鎖鏈,也不管原本晶瑩如玉的手臂肌膚,在這麼拉扯下由紅腫泛出紫青。

但怎麼扯也扯不下來,劉芳華想著自己一身功夫,卻沒有一種具有足夠的威力,原先的無力感轉變為自暴自棄的想法。但她突然一怔,想起入定前後的點點滴滴,在有幾分難以置信的情緒當中,想到一種威力可能十分恐怖的功夫,若如自己所想,連白浪那一招都將遠遠不及……但相對的,卻得以自己的生命作代價。

自己的生命還有什麼好珍惜的?問題是在這裡死了,怎麼殺白浪,怎麼詢問徐定疆?劉芳華紅了眼,目光一轉,突然停在牆腳,那是……一柄劍?劉芳華想起自己吩咐隨侍的事情,她目光一亮,手一招,牆角那東西咻地一下飛到了她的手中。只聽一聲劍鳴,長劍脫鞘而出,功力催動下,透出的白色劍芒,在手中閃閃發亮。劉芳華向著鎖鏈猛砍數擊,卻見長劍徒然多了幾個缺口,鎖鏈依然不為所動,滿懷不忿、越來越是激動的劉芳華眼一紅,舉著長劍的右手突然頓了下來。

只見劉芳華臉色由忿然轉為遲疑,再由遲疑化為冷漠,她一咬牙,劍芒一閃間,她的左腕被自己硬生生斬斷,鎖鏈匡當一聲摔落地面。只見隨之落地的濺血左掌,毫無生氣的躺在鮮紅血泊中,泛著慘然的蒼白。

劉芳華也不管這些,她運功凝停左臂血脈,在刺痛中感受到一種陌生的不平衡感,自傷之餘,一聲清亮而蘊含著深切悲痛的長嘯猛然傳出,當上方守衛人人相對愕然之際,地牢中的劉芳華催動「幻靈大法」,帶著長劍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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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6:38: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同歸於盡

都城南方,慘烈的搏殺已經持續了半天,熊族與蛇族損失並不多,差不多都還有一萬多名的兵力,其中熊族還多個了兩千人,而兩族大部分的損失都是彼此互相攻防所致,被人族所殺的可以說少得不成比例。

畢竟人族在熊、蛇二族夾殺之下,不只毫無勝算,士兵也全無鬥志。劉禮的威望與毫無戰場實績的徐苞畢竟不同,若不是士兵無處可逃,只怕無須攻擊,整個北軍部隊便會向著四面逃竄。

經過了這半天的折磨,人族官兵剩下不到三萬,而熊族與蛇族也漸漸的把兵力移向對方……現在人族已經不成氣候,想獲得泰古劍,唯一的敵手就是對方了。

所以現在的戰場,反而呈現一種異常的穩定,三方面的部隊在一種異乎尋常的默契下,同時收攏了隊伍,一面略作喘息,一面觀察對方的動態。

最無辜的,當然是被夾殺的人族部隊,而感到莫名其妙、飛來橫禍的官兵之中,徐苞絕對是其中最難承受的一個。

辛苦數十年,眼看大業將成,怎麼會發生這麼古怪的事情?為什麼蛇族會來打自己的部隊?為什麼已經攻入都城的熊族,會放棄都城出來夾擊自己?就算現在兩方又莫名其妙的退開,自己也絕對攻不下都城了,更別提還有南角城部隊,而他們又為什麼還沒到?滿腦子的疑惑無法解釋,又無人可以詢問……難道要自己去問階下囚劉禮?

徐苞雖然弄不清,但他卻心裡有數,現在的狀況,敵方兩族只是在考慮先吃掉人族還是先毀掉對方,北軍在這場戰役中,已經沒什麼籌碼可以用了,既然如此,自己是不是該乾脆些早一步自絕,免得眼看著一切成空?

在這樣的混戰中,士兵與將領自然都有傷亡,但高手的存活機率畢竟大上一些,除了階下囚之外,徐念、徐乃兄弟,陳儒雅、陳儒庸兄弟,唐贛、關勝男夫妻,鐵仇、尼成等人,除了身負不同的輕傷外,總都還能戰鬥。

眾人的心情,當然不會比徐苞好到哪裡去,其中心情最複雜的,只怕就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鐵仇了。

他受劉禮之託假意投降,暗中掌控了原本中軍大部分的人手,準備在適當的時候改變情勢,卻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麼一陣亂打下來,部隊為了自保,除了拚命之外,也沒有什麼好保留的,到了現在,就算藉著大軍反撲徐苞,又有什麼意義?

而最無奈的,可能是東極陳氏兄弟吧?他們在陳康牽線之下,投入了劉禮的陣容,沒想到沒多久後陳康就死在徐定疆手中,劉禮似乎也不怎麼看重自己兄弟,只派了個龍將幹,在心懷怨怨的情形下,與徐苞一拍即合。反正當初父王陳克的東極王位便是徐苞推上去的,如今兄弟跟著他,想來也沒錯,怎知一開始的情勢大好,一轉眼就變成夕陽晚照,就算在這一戰中逃得一命,人族中怎麼還有自己立足之地?而當初同門習藝的人,劉芳華貴為公主暫且不論,徐定疆當可南面為王,陳東立也在南角城部隊中率兵,眼看這一次的勤王大功輕輕鬆鬆就能拿下,怎麼一樣是人,境遇就是如此不同?

徐念、徐乃、唐贛夫妻,縱然失落,反而不怎麼後悔,這樣的抉擇,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果天意如此,除了拚死一戰之外,也沒什麼選擇了。

眾人群聚一處,彼此無言以對,耳中充盈的則是傷兵不間斷的哀嚎聲,徐苞被這股不算安靜的沈默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強打起精神,打算說些激勵人心的話,但話到口邊,又覺得說了也沒有效用,正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時,忽然聽到四面傳來驚呼聲,慢慢的,喧鬧的聲音傳了開來,似乎部隊中有許多人發現了異常的事情。

眾人都注意到了這情況,不禁愕然四顧,卻見許多人都抬頭往天上望,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隨之而望本是人的天性,幾乎在同一時間,眾人都仰頭看去。卻見一個臉色慘厲、面容清秀的持劍女子有如鬼仙般的飄浮在十餘公尺空中,她的左手由腕平滑的斬斷,似乎是剛剛才受的傷,被內勁凝止的血脈,仍緩緩的外滲,正一滴滴的向下方滴落。

「芳華……芳華郡主?」不承認劉然地位的人,自然這麼稱呼劉芳華。

雖不滿意,不過這種末節已經不是重點了,劉芳華冷冷的凝視著徐苞,沈聲說:「白浪呢?劉禮呢?」這是她飛來此處,想殺的頭兩個人。

問題是這兩人一個不在,一個卻也無法出現。眾人面面相覦之際,劉芳華已經不耐的運功大聲說:「劉禮、白浪,你們兩個出來!」

這一聲傳出去,驚動了本來未必能察覺的熊、蛇兩族,他們突然發現有人飄浮在人族部隊中央,兩方立即提高警覺,若被這人取走泰古劍,可絕對追不到。其中宏侖更是敵意大起,這人剛剛呼喚自己朋友白浪的聲音中滿是殺機,莫非是白浪的敵人?而託託多則頗感迷惑,除了徐定疆之外,人族中還有人會飛?而聽到是找劉禮的,更是讓兩方都大起戒備,莫要反而被人漁翁得利。

劉芳華壓根不管部隊外兩族的騷動,她見自己這般發喊之後,這兩人居然仍不出面,劉禮貪生怕死已經夠奇怪了,白浪居然……他難道想規避自己的誓言?劉芳華再怎麼氣憤白浪,也從沒把白浪當成卑鄙小人,今日呼喚白浪卻不見蹤影,她氣苦無法遏制,大喝一聲:「躲?我殺到你們出來!」話聲一落,劉芳華兩手一抬,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大土山,向著下方的眾人轟然砸下。

打起來了?宏侖眼看不妙,且不管白浪在不在,泰古劍可不能被搶。他一聲令下,熊族大軍毫不保留,向著人族部隊一擁而上。託託多眼見如此,他如何還能再等,亦立即下令全軍進撲,兩方皆不顧對方的狀態,這個時候,先趕到部隊中心找到劉禮的就是贏家。

劉芳華一出手就是「幻靈大法」,她畢竟心裡有數,在千軍萬馬之中,就算自己有無窮盡的內息,也終究會被耗光,除了施用「幻靈大法」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但土山一下,下方眾人自然合力上擊,只聽轟然一聲爆響,土塊碎成散末四面激飛。劉芳華眉頭微微一皺,「幻靈大法」雖說對付不了國使級以上的人物但這下面難道都是這種人?劉芳華目光望見唐贛夫妻,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她手一揮,以「幻靈大法」御使著長劍飛射唐贛,點地間雙足紅光一閃,一掌揮向關勝男。

唐贛見長劍襲來,他立即險險一蹲身,哪知長劍刺了個空時,忽然一轉,由上而下的劈了過來,逼得唐贛在地上連滾十來圈,這才勉強逃過這一擊。

他才抬起頭,卻聽另一邊關勝男一聲慘呼,被劉芳華一擊打飛十餘公尺,毫無知覺的滾倒在人堆之中。她畢竟沒老公好運,劉芳華的「透骨擊」可是結結實實的功夫,天下間能接下的人屈指可數,關勝男避無可避下全力一接,不但被劉芳華擊飛兩支青戈,連兩臂的尺骨與橈骨都同時折斷,雙掌更連著劉芳華威猛的勁力重重的擊打在胸膛上,她就這麼直飛入人堆。

唐贛驚呼一聲,拚了命的向著劉芳華撲擊。劉芳華髮覺「幻靈大法」固然有惑敵耳目、先聲奪人的效果,但論起實際威力,還是不如實實在在的內力轟擊,何況自己的「透骨擊」聲勢雖遠不如白浪的功夫,但用起來其實也不差。劉芳華信心提起兩分,向著唐贛又是一掌,直把唐贛轟出老遠,看來也是不活了。

這丫頭片子期人太甚!徐苞眼看兩大將在一瞬間被打得生死不知,他顧不得部隊外兩族的蠢動,怒吼一聲:「大家上!」在人人自危的情況下,所有將領一起湧上,向著劉芳華攻了過去。

劉芳華暫時摒棄了「幻靈大法」,足踏紅雲,有如鬼魅般的在眾人中電閃趨避,尚未修練密室武學之前,劉芳華的速度已經是一等一的,如今一全力施展,誰能攔得住她,不到幾個呼息,尼成一聲慘叫,亦向外飛摔了出去。

可是劉禮、白浪還是沒出現,莫非自己殺的人不夠多……還是不夠重要?劉芳華目光一轉,望見陳氏兄弟,劉芳華心一軟,畢竟與他們同門學藝十餘載……劉芳華閃身避過徐苞一掌的同時,突然看到英挺的「威揚護國使」徐念……這家夥竟然有幾分像白浪?劉芳華心意已定,一面閃避,一面向著徐唸的背心欺了過去。

徐念自然也是圍攻群眾之一,他眼見劉芳華來去似電,掌中雖蓄滿焚天掌勁,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該發出去。正焦急時,突然間身後一股龐然殺機陡然出現,徐念心中一驚,翻身就是一掌轟了出去,果然劉芳華在這瞬間已經欺到身後,兩人掌力一對,徐念胸口一窒,往後直飛了出去。

「不愧為護國使!」劉芳華冷冷的哼了一聲,徐念乃藉力而退,與先前數人無力飛翻完全不同,恐怕並沒有什麼大的傷害。她沈著瞼,見徐乃正為了援救徐念而狂吼撲身過來,她一頓足說:「看你能退到哪裡去。」

話聲一落,劉芳華突然一閃,徐乃立即撲了個空,只見劉芳華倏忽間已再度迫近徐念。兩人掌力再度相擊,徐念又一次飛退,劉芳華卻毫不停歇。縱然在每次對掌之間總有一絲停留,但她的速度實在太快,徐念還沒穩住氣,她已經再度攻上,徐念內傷越來越是沈重,口角緩緩的滲出鮮血,但他也激起了拚搏的意志,與劉芳華這麼硬碰硬的一掌掌幹了起來。

在劉芳華追殺徐唸的過程中,徐苞等人自然全力攔阻,但劉芳華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且帶著股一往無回的拚勁,每每在閒不容發之際閃過對手的掌襲,也因此除非劉芳華掌力逼到近身,徐念也不敢貿然發掌。

眼看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徐苞突然立定,向著四面下令:「所有人出手,殺了這丫頭!」

這一聲命令指揮的是眾人族官兵,但誰肯上去送死?四面圍觀的官兵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看誰也沒踏上半步,當然也跟著明哲保身。

不過官兵雖沒接近,徐念可是逐漸往外退,劉芳華毫不停歇的衝入人群中,殺紅了眼的她怒吼一聲:「擋我者死。」雖然只有一手,但洶湧而出、無窮無盡的掌力向著四片八方狂飄,人遇人倒、土石亂飛,而在這種情況下,徐苞等人的援救反而受到阻滯。徐念逃之不及,終於被劉芳華一掌印到胸前,他胸膛中招的剎那,勁力直透而出,背心猛一個炸了開來,血肉碎塊激射出數公尺,徐念臉上掛著一抹慘然的悲憤,就此陣亡。

徐念一死,徐乃彷佛瘋了一般的向劉芳華追擊,但劉芳華反而沒有立即還手,徐念臨死前的目光,讓她突然冷靜下來──殺這些人做什麼?劉芳華一掌爆出,掌力逼的徐乃往後急滾,她仰天狂叫:「白浪:你倒底躲在哪裡?給我出來!」

「你是誰?」一聲怪里怪氣的問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原來白浪沒出現,宏侖、海巴、掌克同等三人已經先一步殺到人堆。

徐苞可大吃一驚,回過頭望,這才發現整個人族士兵已經四分五裂,熊族、蛇族已經近在咫尺,也因此宏侖等人才敢這麼大膽的欺近中樞。徐苞愕然四面瞭望,卻沒見掌控中軍的鐵仇……莫非他先一步逃了?

託託多、魚屠、遠比忽三人這時也到了,不過蛇人十分多疑,正遠遠的看著情況,不敢貿然接近。

劉芳華目注四方,沒想到人族的官兵如此不堪一擊,而劉禮一直沒能出現,更是不合常理,她沈默著環視四面,沒理會宏侖的問話。

同樣的問題也在宏侖心頭湧現,既已打入人族中心,怎麼仍沒見到劉禮?莫非他化裝成小兵溜了?對熊族人來說,恐怕無法分辨……想到這裡,宏侖不再管劉芳華,向著徐苞怒吼一聲:「劉禮呢?」

為什麼宏侖要找劉禮?居然還不惜開戰……這是徐苞今天的一大疑惑,他還沒回答,不敢慢人一步的託託多已經彈了過來,陰冷的蛇目吐著寒光說:「誰是劉禮?泰古劍拿出來。」他與宏侖的目光一碰,兩方的氣勢同時漲起,但同時又都感受到對方不是好意的敵手,彼此的敵意強烈放出,宏侖更是握緊了裂地刀柄,打著一刀宰了對方的主意。

原來是為了泰古劍?徐苞感到一陣可笑的荒謬,找泰古劍怎麼會找到北軍的頭上?而自己數十年來的苦心經營,居然為了這麼可笑的誤會而失敗?

劉芳華眼見情勢急轉,她可沒把握與熊族、蛇族高手混戰,何況看情形,似乎劉禮與白浪當真不在陣中,自己還留在這兒做什麼?劉芳華見沒人注意到自己,她悶不吭聲的運起「飄風技」,往上方緩緩飄行……只可惜高手太多,這時不敢用挪移空間的功夫。

萬念俱灰的徐苞這時目光一寒,大聲說:「劉禮死在她手裡,泰古劍也被她搶走了。」

說老實話,這樣的謊言並不易騙倒聰明的宏侖與多疑的託託多,但眼看劉芳華正要飛走,這麼一飛,可是誰也抓不住,且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先留下她再說:宏侖與託託多同時怪叫一聲御氣直追,向劉芳華攻了過去。

劉芳華功力再高,也只有一隻手,何況這兩人在兩族中也都是出類拔萃的高手?劉芳華右臂急揮,硬生生承受了一擊,身子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還有些輕微的內傷。

不過劉芳華內息一運,體內創傷立即復原,她憤然瞪著徐苞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是實話。」徐苞臉色冷然。

「拿出泰古劍,放你逃生。」託託多咻咻的說。

眼前這些家夥,全都不是好東西……劉芳華一咬牙,突然身形展開,左衝右插的向著徐苞衝去。

宏侖本想先找出劉禮的屍身,但也不能讓劉芳華跑了,眼見劉芳華突然動了起來,他怪叫一聲,海巴與掌克同立即隨著地朝著劉芳華追了過去,不管泰古劍在不在這小女人身上,宰了就知道了。

託託多自然也不甘落於人後,蛇族三大高手同時御氣急追,向著劉芳華的另一面靠近。

劉芳華剛與躲避不及的徐苞換了一掌,卻突然發覺六股沛然的氣勁向著自己圍來。劉芳華心一驚,全身功力展開,足踏紅雲連閃,終於避不過海巴的一爪,劉芳華一咬牙,「透骨擊」轟了出去,與海巴換了一下,身軀一面被轟飛出去。

劉芳華這麼一飛,蛇族與熊族自然全力追擊,還好劉芳華的內息無窮無盡,轉眼間創傷復原大半。她又與最先追到的速比忽換了一掌,但同一時間,一股凜冽的刀氣突然爆出,劉芳華心中一寒,知道無法與抗,她急急的避開時,不得不向著掌克同的掌力衝去。

掌克同本是守株待兔,他與宏侖早有默契,宏侖這麼一劈,劉芳華非逃往這處不可,果然見劉芳華迎面而來,掌克同兩爪同出,口中大喝一聲,一股龐然掌力猛然炸出,向著劉芳華全身籠罩過去。

畢竟現在圍攻劉芳華的是六個能力不下於人族諸王的高手,劉芳華立即陷入險境。眼看若接實了這一掌,無論是勝是負,一定會被隨之而來的宏侖所傷,但眼前的強敵又不能忽視,可是算來算去,挨一掌與捱上一刀,還是挨掌划算,劉芳華猛一個急速轉身,騰身御氣直掠,同時掌克同的掌力已經襲到,總算劉芳華速度夠快,只左半邊身子受了近五成的偏鋒力道,但也讓她身子一麻,左半邊的身子彷佛不是自己的了。

劉芳華才踉蹌落地,魚屠已經出現在她的側面,長尾一甩便急襲而來,劉芳華目光一凝,手掌一揮,一股龐然大力突然在魚屠身後炸開,正是「幻靈大法」與「透骨擊」融合的功夫。

魚屠萬萬沒想到身後突然出現敵人,摔不及防下,整個人翻了一圈,滾倒在地,尾巴自然也失了準頭。他瞪著眼直喘氣,一時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而若非這麼轉移內勁難免有部分散出無法囊括,魚屠在毫無防備之下,說不定這時已經無法動彈。

但這時,剛剛與劉芳華接過一招的海巴重新襲到,劉芳華髮覺那功夫有用,又是揮掌凝神,「透骨擊」的剛猛威力倏忽間挪移到海巴面前,隨即迅速的爆散。

可是眾人都是高手,對於剛剛發生在魚屠身側的異變早有戒心,海巴一感到面前空間出現奇怪的變化,他便怪叫一聲,往前轟的雙掌突然往上一抬,把劉芳華在這一瞬間爆出的掌力完全擊破。

同一瞬間,行進路線衝突的宏侖遇上了速比忽,宏侖不耐煩的一刀揮了過去,刀氣破空而出,斜向著向下方轟落。速比忽可不敢相持,怪叫一聲猛然急退,兩爪一劃,兩道爪勁破空往宏侖直逼,兩人莫名其妙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自然是宏侖大佔上風。

另一面,託託多也與掌克同打了個照面,兩人卻是同時往旁一閃,深怕攻擊劉芳華的時候被人偷襲,直看到對方似無出手之意,兩人誰也不理誰,分成兩面向著劉芳華撲了過去。

劉芳華這時卻又捱了海巴一掌,卻是海巴趁著魚屠攻擊的時候,偷空出手對付劉芳華,還好這一下也沒擊實,劉芳華回了一掌,卻讓海巴吃了個虧。

這時掌克同、託託多已經分別撲到,劉芳華右掌外推,硬撼託託多,同時心念一轉,數十道無形氣勁突然出現,向著掌克同裹了過去。

掌克同嚇了一跳,這個人族的功夫可真是古怪,他發現勁力來自四面八方,無處可避,只好全身功力急運,以護體氣勁硬抗這一擊,還好「幻靈大法」能操控的能量不多,否則掌克同只怕當場得身負重傷。

宏侖發覺不對,拋下抱頭鼠竄的速比忽,再度揮刀向著劉芳華攻來,而剛與劉芳華硬拚一掌的託託多,也覺得劉芳華功力不過爾爾,他再度運集全力,向著劉芳華轟了過去。

若只是一對二劉芳華絕不懼託託多,就算稍處下風,長久打下去,她的內息絕對比託託多夠用,問題是又有個熊族揮著裂地刀來了,劉芳華誰都敢拚,就是對手持裂地刀的宏侖頭痛,她再與託託多互擊一掌之後,點地間穿飄閃身,繞了託託多半圈。

她跑到自己身後做啥?託託多正莫名其妙,突然感到身後一股逼人的刀氣襲來。他赫然轉頭,卻見宏侖惡狠狠的模樣,託託多可不能坐以待斃,他顧不得劉芳華,氣勁一爆,漫天勁力突然散出,包裹住宏侖全身,這一招當初對付徐定疆,一招就把他打得七董八素,可算是託託多的絕招。

宏侖本也沒怎麼想對付蛇族,但若有人礙手礙腳,他自然絕不會心軟,正要一刀劈過去時,突然感到一股龐然氣勁包裡而來,宏侖猛一個立定,裂地刀揮舞成一片刀芒,縱然刀向不對,無法轟出刀勁,但憑藉著原有的威力,也足以把託託多的勁力破得一乾二淨。

而就在這時,劉芳華眼見機會難得,透骨擊向著託託多背心直劈過去,託託多被兩大高手前後來襲,他可沒有劉芳華這麼快的身法,只慘叫一聲,被劉芳華打得直翻落地,躺在地上掙命。

但劉芳華這麼一擊實,身法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掌克同覦了個空,兩掌同時閃現在劉芳華背後,若真被這麼兩掌擊中,至少得躺個半天,但劉芳華舊力剛出、新力未生,正是避無可避,只得一咬牙,氣勁一瞬間佈滿背心,就挨這一下吧。

突然轟然一聲巨震,掌克同這一掌卻沒能擊到劉芳華身上,一道龐然浩大、威力無窮的青龍爪勁倏然間由左而右的穿過劉芳華身後,將正要出掌、毫無防備的掌克同轟飛了老遠,一時不知落到哪裡去了。

這……劉芳華見前方宏侖眼中滿是怒意的往左看,她不可置信的緩緩轉頭,卻見白浪遠在十餘公尺外,正深情的望著自己。

他來了?他為什麼這時候出現?讓自己死了不是一了百了嗎?

「白浪!」宏侖大吼一聲,目皆欲裂:「你殺了掌克同!」在無防備下受了那足以轟破城牆的一擊,掌克同豈有生機?他可是霸王之一,回族開霸王大會時如何交代?說被自己的朋友白浪所殺?

「對不起。」白浪這時顧不得向宏侖解釋,他轉頭對劉芳華說:「芳華,我早就退出部隊,剛聽到騷動,才知道你在找我,我立即趕來……你……你的手怎麼了?」白浪剛剛好不容易勸服白靈別跟,才總算在千鈞一髮之際趕到。

「你別騙我……」劉芳華一看到白浪,心就軟了,但她表面上仍瞪著白浪說:「供奉爺爺說你幫熊族攻城。」

「我最為了你……」白浪說到一半,一股刀氣襲來,卻聽得宏侖怒罵:「我們不是朋友了!」

裂地刀的刀勁可不能小看,白浪急忙一退,海巴卻又從身後逼來,白浪一驚,右臂一翻,「陰爆掌」無聲而出,迫開了海巴,白浪一面說!「宏侖,我非救她不可的。」

「那就讓我殺了你。」宏侖氣急敗壞的連聲怪叫,突然間,一直全力追殺、搜尋人族部隊的熊族大軍全軍向這兒掩了過來。

這還得了。本來兩方還有默契,誰也沒派部隊衝來這高手雲集的地點,但熊族一派,蛇族若不派,託託多等三人非得退出此地不可,泰古劍還沒拿到呢。託託多一面向著劉芳華撲來,一面仰天怪嘶,蛇族人聞聲,也放下眼前逃竄的人族部隊,至向著中央湧來。

在都城南方這一小點上,本來只是幾個高手彼此折衝,這麼千軍萬馬的奔殺過來,蛇族與熊族首先正面衝突,人人都閒不下來,一面殺著異族,一面尋覓著目標,而到了這時候,本來閃在一旁的徐苞也隱身不住,只好為了自己的活命,見蛇殺蛇、見熊殺熊。

但幾個頂尖的高手自然仍追著白浪與劉芳華不放,但卻也不貿然接近了,這麼千軍萬馬搏殺,兩人功力再高也是必死無疑。宏侖、託託多等人守在一旁,只是預防著劉芳華突然飛天而起,必須就近御氣攔截,而且當劉芳華死亡之後,若是搜出泰古劍的不是自己人,還得快些出手搶奪,偶爾花花力氣砍殺通過來的異族,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劉芳華再怎麼懷疑白浪,這時也只好與白浪互相依賴、並肩作戰,一面聽著白浪詞不達意的解釋。只不過在震天殺聲的戰場中,頗有些言語無法聽得清楚,不過劉芳華也不問了,她只知道,在這種時候他還願意闖進來救自己,其實已不用再多解釋,自己也早已原諒他了。

只見兩人身周不斷準起屍丘,又被衝殺的人激飛四散,踐踏無蹤,這樣的衝殺不住重複,兩人雖然殺敵無數,但對方的數目似乎一點也沒有減少。兩人更不敢向著任一面移動,這裡是熊族與蛇族必爭之地,兩族相遇還會搏殺,才能在夾縫中偶爾喘一口氣,若踏入任一方,立刻會遇到無窮無盡的追擊,將更難支撐。

白浪省著力道,不再輕用「長虹破天擊」,兩人分別以人族絕學:「陰爆掌」與「透骨擊」與敵人周旋,這樣消耗功力雖慢,但時間一長,兩人心裡明白,就算能再支撐一日夜,也總會死在這裡……這還多虧兩人協力,若是隻有一人,只怕支持不了多久。

「你走吧。」白浪右掌正打翻兩個熊族,左掌也突然爆出三成力道,打飛十七、八個熊族,他突然開口說:「你向上飛,他們由我擋下。」白浪下了決心,誰飛上去追劉芳華自己就一爪轟過去,看看哪個例楣。

「我不走。」劉芳華雙足踢起紅雲,把衝上來的蛇族踢得鼻青臉腫,掌力爆出的瞬間回答:「要死一起死。」劉芳華心中反而暗暗期待,一起死了反而無憂無慮,也不用擔心什麼白氏與劉氏的爭端了,更不用管那死定疆……他想當皇帝就由他去吧。

白浪卻不是這麼想,無論如何也要救出劉芳華,他急忙的說:「你聽我這一次……」一面打翻兩個蛇人,一面說:「我們殺不出去的,一起死做什麼?」

老是這麼笨口笨舌的,劉芳華卻突然感到一絲溫馨,好久沒這種感覺了……劉芳華御使著地上散落的長劍在身前飛舞,一面緊緊靠著白浪,緩緩柔聲說:「我不管,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聽到劉芳華這麼直率的心聲,白浪心一熱,大聲說:「那我們就闖上一闖。」話聲一落,「長虹破天擊」陡然擊發,向著蛇族部隊直轟了過去,只見一道青龍猛然騰出,首當其衝的數十名蛇人被轟得體無完膚,殘肢碎體翻翻滾滾的向著遠方飛散。白浪領頭直奔說:「走。」

劉芳華吐了吐舌頭,若真能這麼轟下去,可能真得殺的出去。她立即緊跟著白浪,一面同時帶起七、八根散落在地面的各式武器在兩人身周旋動,一面不斷擊發掌力,幫助白浪清理左右兩翼的敵人。

熊族與蛇族都沒想到白浪會突然向外闖,蛇族立即全力迎上,熊族自然不肯放過,向著蛇族區域逼了進去。

白浪這麼一衝,憑著舉世無雙的「長虹破天擊」,在剎那間衝出了兩公里多,但仍在萬餘蛇人重重包圍之下。白浪卻已經感到有些不支,畢竟在敵人攻擊下移動,比起敵人在外調兵的速度還慢,等於是怎麼衝都在敵人包圍下,怎麼殺得出去?

白浪手一停,劉芳華已經明白兩人今日再無生機,她反而輕鬆起來,一面抵抗敵人,一面高聲說:「白浪,你不準先死。」

「為什麼?」白浪大感委屈,自己內力又一次大量運用,想死得比劉芳華慢可不容易。

「你死了我會傷心。」劉芳華臉上露出笑容,口中卻蠻橫的說:「我不管,等我死了你再死。」

兩人口中說話,手卻也不停,白浪不知該說什麼,頓了頓才說:「我……我也會傷心啊。」

「真的嗎?」劉芳華甜甜的一笑,隔了片刻才折衷說:「那我們一起死吧。」

「你們兩個糊塗蛋在搞什麼?」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叫:「什麼你死我活的?」

兩人同時心中一暖,眼眶泛紅,這種時候還敢過來的,除了那瘋子還有誰?兩人同時往上抬頭,果然見到那被包裹在閃閃紅光經脈中的人影,不是徐定疆還有誰?

白浪突然見到徐定疆,心中當然是感慨萬千,今生欠他的已經太多,不知該如何償還,劉芳華更是紅著眼眶,說這家夥想當皇帝,殺了自己也不信。

「芳華帶著白浪上來。」徐定疆猛然叫:「準備好就叫一聲,讓他們見識老子的‘群魔亂舞’!」

劉芳華忍不住咬牙罵:「什麼『群魔亂舞』?」

「一定很厲害。」白浪一面禦敵,一面還忙著點頭正色說:「我見識過『火紅亂拳大餐』、還有『怪力人形』。」

劉芳華忍不住好笑,她突然彎著腰笑著,笑得連淚水都湧了出來,只覺得這幾個月來,似乎沒有一天這麼開心的。

劉芳華這麼一笑,白浪可累了,只見他左一招「長虹破天擊」,右一招「陰爆掌」,好不容易護衛得劉芳華周全。劉芳華這才忍住笑,右手一緊白浪的腰,她臉紅了紅往上叫說:「看你的了。」

徐定疆朗聲一笑,右手往自身身上一拔,一個微顯縮小的人形經脈驀然脫出,瞬間經脈重凝時,徐定疆左手又抓起一個。剎那間,空中彷佛出現了一大兩小,三個並排的徐定疆,只聽徐定疆大聲說:「來了!」

話聲一落,他一面往下扔出可稱之為「怪力人形」的縮小版,一面不斷的重新取出,只在一瞬間,白浪與劉芳華周身炸落八個勁力團,這東西任兩個就幾乎能與白浪的「長虹破天擊」不相上下,何況八個齊發?

轟然巨響傳出時,兩人周身一片激爆,四面的熊族與蛇族頓時死傷無數,宏侖與託託多等人更是不退不行,這時八方力道往內一衝,劉芳華還沒運使「飄風技」,兩人已經被那股力道往空直送,劉芳華順勢一施力,兩人當即往空中直飛。只不過徐定疆那八個人形的威力似乎不大一樣,兩人被力道斜斜的激飛,直衝入數十公尺高的滿天塵埃中,一時也分不清徐定疆倒底在哪裡。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劉芳華帶著白浪直往上飛出百公尺,這時已經不大需要擔心有人御氣衝上來,兩人這才頓住,四面瞭望,卻不見徐定疆的身影,劉芳華正罵著:「他在玩捉迷藏啊?死哪兒去了?」

卻聽身側白浪驚呼一聲:「他……他下去做什麼?」

劉芳華一怔回望,只見戰團中心熊、蛇兩軍再度湧至,包圍著當中的一團四面飛旋的光華,卻是手持月華劍的徐定疆。且不管月華劍從哪兒來的,他下去不是送死?劉芳華可急了,大聲罵:「你下去做什麼?」

「呃……」徐定疆現在頗忙,一面御使月華劍殺敵一面尷尬的說:「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再來。」

這是人話嗎?兩人飛近了些,果然發現不對,徐定疆正以紅霧御使著月華劍四面亂飛,抵禦著敵人的攻擊,但無論是氣勢與威勢,與都剛剛大為不同,白浪心沈了下去,想起剛剛那八道威勢不同的人形氣勁,他遲疑的說:「徐兄……功力不足了。」

他……他是來送死的嗎?劉芳華眼眶滾起淚珠,她忍不住怒罵:「死定疆,沒功力還來湊什麼熱鬧?」

被發現了?徐定疆尷尬的一笑,百忙中搔搔腦袋,不知該如何回話。劉芳華只恨人在空中不能頓足,她焦急的望向白浪,卻見白浪也正望著自己,兩人目光一對,心意相通,劉芳華也不多說,帶著白浪重新投回戰場。倏忽間一左一右分立徐定疆身側,兩人同時出手,在氣勁爆響聲中,又把戰場清出一大片。

徐定疆眼見兩人飛來,他也只能苦笑……前不久與「情牽不滅」之毒拚了一日二俊,在追殺了三位尊者之後得知消息趕來,自己早已是強弩之末,但他也不知道那內息源頭還能冒出多少,只好姑且一試,逼出殘餘勁力揮出所謂的「群魔亂舞」,但第九道護身內勁卻已無法迫出。徐定疆既然無法騰空,當然就這麼摔了下來,總算紅霧氣勁還有一絲功效,沒把他一下子摔死,徐定疆只好拔出月華劍掙命,沒想到兩人居然不逃……這次倒是白死了。

「遇到兩個大傻瓜。」徐定疆搖頭苦笑的自語,卻跟著哎喲一聲,卻是劉芳華一個爆粟敲在他額頭上,正好此時護體功力不足,無法抵禦劉芳華的攻擊。

「你才是傻瓜。」劉芳華一把搶過月華劍,騰出去連殺了十來個蛇人,這才趕回來繼續罵:「跑來湊什麼熱鬧?」

徐定疆還沒說話,白浪已經說:「我們再撐一會兒,你就該能運集足夠的內息飛起。」

「飛不起來了。」徐定疆沒了月華劍,一時連攻擊也沒辦法,他攤著手苦笑說:「芳華也會飛,剛剛為什麼不飛?」

自然是怕他人御氣追擊。白浪猛然省悟,知道三人這次只怕得死在這裡,但總不能束手待斃,白浪掌力連發,一下子又殺了無數的敵人,一開始他還對熊族帶著幾分善意,殺到後來,也顧不得留手了。

劉芳華有月華劍在手,可抵她失去的一手,她內勁催發,月華劍芒漫天飛撒,熊、蛇兩族誰也不敢接近。

又殺了片刻,白浪終於漸漸感到不支,他一開始便不斷擊發「長虹破天擊」,到現在終於接近盡頭,看來再轟個幾下就會沒力了……白浪有些尷尬的回頭說:「快不行了。」

內息最充沛的反而是劉芳華,她沒有大量喪失內息的功夫,後來又拿到月華劍,打到現在她依然活蹦亂跳,這時聽到白浪這麼說,劉芳華一面殺敵,一面憤憤的說:「就一起死吧,看我跟他們同歸於盡。」兩人卻都聽不懂劉芳華的意思。

「還有個辦法。」徐定疆突然說:「就怕芳華不願意。」徐定疆已經閒了一陣子,體力恢復不少,但離能飛還有段距離。

白浪又驚又喜的說:「徐兄快說。」

「你將那功夫的威勢合而不放,該能在一瞬間把芳華送出去。」徐定疆望著劉芳華說:「你願不願意離開?」

「我不走。」劉芳華想都不想。

白浪卻覺得大有道理,「長虹破天擊」一出,速度無與倫比,只要芳華運足功力,足可抵禦威勢未發的衝擊……這麼一瞬間可以把劉芳華直推出近百公尺,是現在唯一的活路。

「芳華……」白浪還要說,劉芳華已經破口大罵:「說好了一起死,你吵什麼?」

白浪搖搖頭,嘆聲說:「你若不走,徐兄一定不肯走的。」

劉芳華這才想起,這方法若能行,徐定疆豈不是能一起離開?只見徐定疆搖搖手說:「別看我,我飛不了了,別管我。」

「芳華可以帶著你。」白浪目光轉向劉芳華,嚴肅的說:「芳華,我們不能對不起徐兄。」

劉芳華目光轉過,望著徐定疆,怔了片刻才說:「好吧。」

白浪又一掌逼退三名蛇人,回過頭凝視著劉芳華說:「你要好好活下去。」

劉芳華沈默的點點頭,徐定疆卻突然說:「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好了。」

「你胡說什麼!」劉芳華又兇了,她月華劍一揮逼退四面敵人,驀然抓起徐定疆魁梧的身子往上一縱說:「來吧。」

果然爽快!白浪沒時間細思徐定疆剛剛為什麼突然冒出那句話,他吼了一聲:「小靈在東面十公里外,替我照顧她。」在宏侖、託託多等人不約而同御氣飛起的同時,白浪內斂威勢的「長虹破天擊」倏然而出,青龍一吐,一瞬間將兩人直推出百餘公尺高空,這時白浪終於力竭,只在一瞬間,身軀被無數蛇族與熊族淹沒。

劉芳華不再往下看,含著眼淚,帶著徐定疆往東直飛,徐定疆卻出奇的沈默,一句話也不說。

蛇族、熊族部隊自然不肯放手,大軍向著東方直追了過來,還好劉芳華雖帶著徐定疆,但飛的速度總算比地上跑的快。

十公里轉眼即至,遠遠果然看到孤伶伶惶然佇立的白靈。白靈見到兩人飛來,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奔上兩步卻又停住,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突然一紅,遲疑的說:「浪大哥……浪大哥……他……」

「他死了。」劉芳華放下徐定疆,平靜的說。

白靈一震,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淚珠終於流了下來。

遠遠望見塵沙揚起,算來不久之後,敵軍就會殺來,劉芳華回頭望向徐定疆,正要說話,徐定疆已經先一步搖頭說:「白老弟絕不希望你這麼做,不只送死,也沒效用。」

「不只為了白浪……他們找不到我,總會攻入都城的,我總不能看著父皇、大哥和千萬軍民就這麼犧牲了。」劉芳華出奇的溫柔,一面交過月華劍,一面凝視著徐定疆說:「而且我有辦法……我可以籍『幻靈大法』移出內息凝結的那一點。」

徐定疆自然聽得懂,他一驚,若把那凝結的內息一瞬間釋出體外,同一時間爆散,那有多大的威力?一百招「長虹破天擊」彙集的力道?那真足以炸翻都城,可是在爆炸中心的劉芳華自然是非死不可……這……

「照顧小靈,這是白浪的遺願。」劉芳華飄身而起,突然在空中一頓,回過身深深凝望了徐定疆數服,似乎要把徐定疆牢牢的記在心裡。

隔了片刻,她終於溫柔的說:「這麼多年來,真的……謝謝你。」說完,劉芳華轉過頭,飄身而去。

徐定疆恍若失去神智般的怔怔望著西方,隔了不知多久,西面天際突然一亮,片刻後,天際亦傳來隱隱震響,緊跟著一陣強烈的震動順著大地從都城傳來,跪坐於地抽咽的白靈一驚,滿臉淚痕的仰頭,卻見在夕陽之下,徐定疆落寞的望著西方的地平線,雄壯的背影,有著無限的孤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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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東極河北岸一戰,熊、蛇兩族死傷無數、將領俱亡,兩族僅各存千餘人狼狽退出人族,而劉禮、徐苞等叛軍首領則屍骨無存。經此一役,叛軍雖風流雲散,人族亦元氣大傷,萬幸兩大外患熊族、蛇族亦受創不輕,百年內邊境再無外患。

是時北方勢力被事先撤離的白族趁機統合邊境三城,並宣佈效忠「天昌皇」劉然。劉然雖懷不憤,但考量人族動盪,遂隱忍不發,接受白族投誠,並命原「北域王」劉群池轉任「習回河王」。

此役之後,「排雲龍將」陳東立率領十萬部隊,成為重建人族的重要戰力,並因功晉升「排雲安國使」。原部隊統帥「攘外護國使」徐定疆卻從此消失無蹤,據信亦喪命斯役。據「狂虎龍將」徐牙所言,徐定疆遺託「排雲龍將」陳東立扶持徐曇如、徐杏如統馭南角城,劉然雖感愕然,為瓏絡南角部隊,無不應允。

民間傳言,此役中三公主劉芳華以驚天武技一舉剷除數萬異族,但此言過於離奇,信者不多,多認為蛇族此來乃經「攘外護國使」之邀,協助人族抵禦熊族,芳華公主乃於熊、蛇兩敗俱傷後,趁機剷除敵方大將,迫使熊族退兵。

另有未經證實之傳言,曰芳華公主本被「天昌皇」困於牢獄之中,得知熊族入侵,憤而脫出牢獄大敗熊族。「天昌皇」劉然為證此言不真,特在都城城東戰場遺址設立衣冠冢、建「夢華亭」,並冊封三公主「永鎮王」以彰顯,但眾人言之鑿鑿,更傳言衣冠冢中並非衣冠,實乃芳華三公主被截斷之左手。為此劉然大怒,查辦謠言之所源,但幾經查訪,仍不知傳言由何而來。

亭建之後數日,衣冠冢前突然出現不知蹤影的皇族至寶──月華劍,「天昌皇」大奇之下,派人四出探詢,據傳當日曾有男子攜一少女來此,少女嘗數度落淚,男子亦頗似失蹤之「攘外安國使」云云……

而另一柄失蹤的皇族至寶裂地刀,則於數年後由平民於戰場遺址草叢中發現。

三十年後,北疆再度動亂,白氏一族三城聯軍作亂,大軍直逼習回河城,是時劉群池已歿,其婿陳慕凡新任「習回河王」。東極城「排雲衛國使」陳東立,南角城「彩光衛國使」、「神智護國使」徐氏姊妹聯軍來援,四大龍將之首趙才亦與同為龍將的妻子墨琪領都城大軍北上。三城聯軍大敗白氏一族,白氏一族狼狽退回北疆,北域城城破之際,「天昌皇」下令屠盡白族,一吐三十年前為白氏所叛之積怨。

但白氏城破之際,突有一異人潛入城中,於亂軍中救出兩名白氏幼兒後消失無蹤。經官兵所言,此高手似為一中年女子,並可能身懷白氏武學,推測白氏另有餘孽藏匿。「天昌皇」聞訊為之大怒,然經數年搜索,仍無所獲。

直至「天昌皇」歿,「天享皇」劉縯即位,方終止對白氏餘族追索,但因後世亦無人自稱白氏皇族,咸信在追索下,白氏之皇族血脈難以傳承,已完全斷絕。

傳到後世,都城幾經戰亂,衣冠冢已經湮沒,只有夢華亭仍被後人修築起來,紀念這千年難得一見的女中英豪──劉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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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華之外的事情

[夢華傳說],編輯邀稿於西元一九九九年中,於次年七月開始出版,歷經近兩年創作,共22集、一百三十餘萬字的夢華傳說終於完稿,而到了2002年的三月,夢華傳說的最後一集終於問世。

莫仁撰寫推出的第一套作品!,[星戰英雄]及其續作[星路迷蹤]整體的創作模式、背景、目的,與[夢華傳說]極為不同,作品呈現的風貌自然也有差異,許多因[星戰]而賞識莫仁的讀者因此十分失望,憤怒謾罵者有之、批評唾棄者有之,當然仍有許多的朋友,願意嘗試閱讀莫仁用不同方式創作的作品,在此十分的感激。

莫仁的改變,有人質疑,有人讚賞,至於為什麼要變,如果從商業角度來考量,似乎是比較愚蠢的辦法,我想......既然成為專職的文字工作者,創作的目的,其中一部分自然是為了生活,但至少現在的莫仁還不只是這樣,還希望在創作的過程中,體會到不一樣的感受與快樂。

讀者能夠接受,是我的成功二贊者如果不能接受.莫仁在此致歉;但就算因此降低了銷售的數量,莫仁也許現實收入上有所損失,但至少創作的過程中,並沒有因此減少快樂,而尚幸到現在為止,莫仁仍能保有一個創作人應有的堅持。

因為同樣的原因,下一套作品[移獵蠻荒],雖然同屬[無元世紀系列],但表現的方式,仍會有不同的變化,當然,莫仁也會嘗試著補充、修改自己不足之處,儘量提供讀者們一個更有閱讀價值的作品。

當然,朋友們提供的改善意見二昊仁也會銘記在心,也許不能很快的改善推出的作品,但知道努力的方向,總比在迷霧中摸索的好,有任何意見、想法或感想,歡迎讀者隨時來信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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