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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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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莫仁] 夢華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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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旖旎南行

暮色四合,七彩的月光也逐漸的顯露出來,又到了牧固圖大陸的美麗夜晚。

待陳東立與劉芳華率部隊趕至,劉禮的部隊也遠至數十公里外,部隊當即起帳,準備往都城前進。劉芳華與陳東立見徐定疆一個人在丘腰晃來晃去,劉芳華遠遠的就叫:“定疆!”

徐定疆回過頭來,同著兩人揮揮手叫:“你們真慢。”

倆人奔至丘腰,劉芳華開心的說:“我們又在一起了,真好……唉,可惜白浪現在不能動,不然我們並騎去都城,那有多開心?”說到這裡,劉芳華忽然想起剛剛與白浪的一點不快,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徐定疆眼珠子轉了轉,沒直接回答劉芳華這句話,只轉頭望陳東立說:“東立,周大叔沒回來嗎?”

“沒有。”陳東立搖頭說:“自與何龍將一戰後他就不見蹤影,我們也沒時間去尋他。”

“哪個周大叔?”劉芳華好奇心被帶起,疑惑的問。

“一個胖胖的中年高手。”徐定疆呵呵笑說:“他說他來自地球,還懷疑我們也一樣來自那顆他說的超級大球。”

“咦……”劉芳華一楞說:“你們說的是……周廣?”

徐定疆與陳東立也愣住了,徐定疆詫異的說:“你也認得他?”

劉芳華點了點頭,她其實與周廣相見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不過周廣舉手間逼退白炰旭確實讓劉芳華印象頗深,她自然也曾向白浪等人打探了一下週廣的來龍去脈,兩邊交換了一下所知,還是弄不清周廣此人是何來路,三人也只好把這事拋去。

“公主姊姊。”一旁忽傳來白玫的聲音。

劉芳華轉過身,開心的說:“小玫,來見過這兩個傢伙,徐定疆、陳東立……

唔,東立還好,定疆卻是個壞東西,少和他接近。喂!這是白浪的師妹,陳玫,叫小玫就好了。”

“我與小王爺見過了。”白玫笑望了徐定疆一眼,轉過頭對陳東立微微一禮說:

“排雲龍將。”

“什麼龍將、王爺的?”徐定疆呵呵笑說:“小玫妹妹,若是看的起我,便叫一聲徐大哥。”這女孩生的雖沒有玳糖甜,卻有股說不出來的嬌媚,徐定疆看的頗為賞心悅目。

“徐大哥。”白玫從善如流的叫了一聲,臉上還是帶了半分忸怩。

陳東立嘴角微微一揚,微笑說:“看來我也作不得龍將了。”

“陳大哥。”白玫也叫了一聲,隨即轉過頭說:“公主姊姊……浪大哥他……”

“白浪怎麼了?”劉芳華的笑容立即收了起來。

“也沒怎麼,不過時昏時醒的……”白玫望了徐、陳兩人一眼,傳音說:“但昏迷時卻常念著您的名字。”這句話自然有些誇大,白浪縱喜歡劉芳華,也未必會這麼魂牽夢繫。

劉芳華臉一紅,望了兩人一眼,有些吞吞吐吐的說:“我……我去看一下。”

說完一跺腳,轉身飄然離去。

陳東立一楞,劉芳華也會臉紅?他詫異的望著徐定疆,卻見徐定疆臉色十分平靜,既不顯訝異也不見歡喜,只淡淡的說:“東立,我要趕回南角城了,你替我告訴芳華一聲。”

陳東立又吃一驚,莫名其妙的問:“什麼?”

“你也知道……”徐定疆輕嘆一口氣說:“香兒為我受了傷,我們離開前她都還沒脫離險境||那時我實在不願離開。”

陳東立沒想到徐定疆忽然說出這番話來,一路行來,徐定疆從沒提過此事,陳東立以為徐定疆根本不在意,還替玳香頗為抱屈,沒想到徐定疆倒是一直都放在心裡。陳東立楞了楞才說:“你……稟告皇上了嗎?”

“已經說了。”徐定疆說:“就先由你統帥部隊護著皇上返都,我帶著趙才的親兵隊回去。若香兒已經平安,我便帶著他們一起來都城,參與皇上的登基大典。”

按道理,倆人談起其他的事,白玫本該識相的告退,不過白玫卻一直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答,一雙明眸也一直盯著徐定疆,陳東立一時答不出話來,看到白玫這模樣,他有些沒好氣的說:“小玫姑娘,芳華不是警告過你這小子不是好東西?少看他為妙。”

白玫垂下目光輕笑說:“公主姊姊是開玩笑的,單看徐大哥這麼擔心那位香兒,就應該不是壞人。”

“這話說的對,方華說的怎麼能聽?”徐定疆立即得意了起來,呵呵笑說:

“好啦,我要走了,東立,等白老弟好些,你可要與他交個朋友,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我知道啦。”陳東立揮揮手說:“你趕快回去憐香惜玉吧。”

“去你的。”徐定疆一揮手,轉向白玫說:“小玫妹妹,沒時間與你多認識了,下次再會。”

“徐大哥慢走。”白玫一笑說:“很快就會再見的。”

這話說的有些古怪,徐定疆再望了白玫兩眼,這才搖搖頭,轉身尋找趙才去了。

一頂頂的帳棚逐漸的收起,白浪也躺在一個臨時組好的擔架上,上面還頂著一篷粗陋的遮陽布,過一會兒,等部隊開始行動,白浪將會被放在雙騎龍馬拖曳的馬車上,這時白彤等人正守在一旁,關心著白浪的狀態。

白彤其實不大願意也守在這裡,不過白浪畢竟是自家人,大家都聚在這裡,他也不好意思一個人溜開,只在一旁悶不住的喃喃自語,卻也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白述潘過了一陣子,首先站起說:“部隊要移動了,我去打理一下。”

“述潘叔,我陪你去。”白彤連忙跳起,轉頭一望,他哼了一聲說:“公主來了。”

劉芳華來了?眾人都轉過頭,白廣一拉身旁的白漢與白敏,低聲說:“是小玫找來的,我們先讓開。”

看眾人自動讓開,劉芳華再怎麼大方,總有些不自在,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向眾人點點頭,跟著朝病榻上的白浪接近。白浪這時又陷入了昏迷,劉芳華望著臉色蒼白的白浪,心中憐意大起,自然而然的蹲下伸出手,輕撫著白浪額前的亂髮。

過了片刻,白浪終於還是沒醒,劉芳華輕輕嘆了一口氣,白浪剛倒下時她就已經探視過了,白浪的傷勢並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卻不是十天牛個月能好起來的。劉芳華望著白浪,忽然腦海中浮現徐定疆在一團紅霧中縱橫的身影,劉芳華輕笑了起來,這個定疆也真愛裝神弄鬼,打了半天也不吭聲,若不是二叔一掌轟去了他大半塊紅霧,他似乎還不想現身呢……白浪就傻多了,硬碰硬的一招一招與月華劍槓,這份傻勁……這份傻勁……

劉芳華正在胡思亂想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咳,劉芳華吃了一驚,迅速的縮回手來,回頭一望,卻見陳東立面色不豫的站在自己身後,劉芳華沒想到自己輕撫白浪的時候居然被陳東立看到,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陳東立停了片刻,這才開口說:“定疆說這人是個好人,耍我與他結交……我是來看看他醒了沒有。”

“他……”劉芳華不知為什麼有些慌亂,站起來四面張望說:“定疆呢?”

“他回南角城了。”陳東立嘆了一口氣說:“定疆看事情一向比我看的遠、看的開,但我沒想到他能看的這麼遠、這麼開。”話一說完,陳東立搖搖頭,轉身走開。

“等一下。”劉芳華攔住陳東立,瞪大雙眼說:“你說清楚,什麼定疆回南角城了?什麼又遠又開的?”

陳東立目光轉回劉芳華,似是不知該如何措詞,頓了片刻,他才有些艱難的說:

“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你和定疆……”

劉芳華心裡微微一沉,憋不住的搶著說:“到底要說什麼?”

“你們之間難道沒有感情?”陳東立驀然大聲說了出來。

“我……”劉芳華不是沒想到陳東立會問,但卻沒想到會問的這麼直接,劉芳華想解釋,卻又不知應該如何解釋。

“除了定疆……還有誰配的上你?”陳東立面色鐵青的一指躺在地上的白浪說:

“這小子?”

“你說話客氣點。”劉芳華生氣了,她一把拉開陳東立指著白浪的手,憤憤的“他和定疆根本不一樣,我們也沒什麼……”話一說完,劉芳華不禁有些心虛。

“是吧。”陳東立哼了一聲說:“你認為定疆是為了什麼理由千里赴援?誰當皇帝對他有差嗎?來了就會贏嗎?”

是為了我嗎?劉芳華楞在當場,過了好片刻才逼出一句:“我們不是朋友嗎?”

“當然。”陳東立索然的點頭苦笑說:“算了,當我沒問……”話說到一半,陳東立驀然掙脫劉芳華的手,轉身而去。

劉芳華楞在當場,眼看著陳東立蕭索的身形逐漸往丘下走去,她身形一展,正要追下去的時候,忽聽得耳邊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喚:“芳……芳華?”

“白浪?”劉芳華一怔止住身形,掠回白浪的身邊,抓起白浪垂在一旁的手說:

“你……你醒了?”他有聽見剛剛那些話嗎?

“去……去追徐兄。”白浪辛苦的說。

你為什麼想要我追?劉芳華緩緩的放開白浪的手,站起身向下眺望,自己到底該不該去?篇驀間,劉芳華一跺腳,迅如飄風的閃下丘,一面揚聲大叫:“陳東立!”

陳東立一怔,緩緩的轉回頭,卻見劉芳華有如一抹輕煙般的閃到自己身旁,微紅著眼睛說:“我們去找定疆問個清楚,他不說清楚,我不讓他回南角城。”

話一說完,劉芳華一溜煙的往前飛馳出去,陳東立瞪大雙眼,這下不追不行了,陳東立一面奔,一面大聲叫:“吳平、池路、杜給……你們都先聽易龍將的吩咐,我與三公主馬上趕回來||芳華,你慢些||”

僅有兩千餘人的部隊連夜向南奔行,速度自然比大隊北上快了許多,徐定疆率領著趙才等人往南急趕,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南角城。

這次南返,除了趙才之外,所有原先疾風騎隊的人都留在陳東立身旁,而這時已經沒有戰爭的危險,徐定疆就任由趙才領兵,自己在隊伍後方殿後。

跑在前面的趙才可是一肚子火,今天才打完一場仗,捨命趕到沒片刻卻又急速南返,這個徐瘋子還真不是叫假的,為什麼自己非得作他的親兵頭頭不可?還是鍾名古他們輕鬆,跟著的又是好說話的陳東立……

趙才一面疾馳一面暗罵,自然沒注意到道路的狀況,忽然間,他發覺自己眼前似乎閃過一道人影。趙才慌忙的回頭看,卻見一個俏生生的女孩正策馬在路旁緩騎,一隊隊的騎隊正從她身旁經過。

這丫頭穿的是戎裝,該是都城那批部隊吧?怎麼一個人在此往南行?倒是生的頗漂亮的……趙才脖子越轉越彎,忽聽得身旁士兵急喊:“趙管帶!”

趙才慌忙回頭,眼前卻是一塊大石,身旁的官兵早已往旁繞開,自己的龍馬卻一頭向著大石衝去,趙才大吃一驚,連忙勒疆轉向,而龍馬卻也不是白痴,眼見前方有石阻路,它自然而然的地想轉向,只不過兩方的力道恰好相反,這麼一扭,龍馬前足驚然騰空,砰的一下往大石撞了過去。

這當然傷不到趙才,只不過實在難堪了些,趙才適時的一個縱身,脫離了嗚呼哀哉的龍馬,跳到大石上瞪著剛剛那個俏妞。正想發作時,卻見那漂亮姑娘笑著向著後方揮手叫:“徐大哥,又見面了!”

是徐瘋子的妞?與徐定疆有關的妞必不好惹,還是保持距離為上。趙才摸摸鼻子,隨便搶了下屬的一匹龍馬,認份的往前繼續奔馳,至於那個倒楣鬼只好找人共騎。

徐定疆落在後隊,本是低著頭想著心事,忽聽得前方傳來砰的一聲大響,徐定疆一怔抬頭,卻見趙才整匹龍馬撞上一塊攔路巨石,彷佛是故意撞上去的,這糊塗蛋在搞什麼?徐定疆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事見的多了,沒見過這種的。

正開心時卻聽見一聲嬌喚,一轉頭,徐定疆當真怔在那兒,怎麼是白浪那蠻可愛的師妹陳玫,她怎麼會等在這裡?

“徐大哥。”白玫逐漸加快馬速,配合著逐漸趕近的徐定疆,一面甜笑說:

“想不到吧?”

“是想不到。”徐定疆眼珠一轉,忽然眨眨眼說:“小妹妹跟過來作啥?莫非真的看上了我老徐?”

白玫雖本就打算與徐定疆接近,卻沒想到徐定疆開門見山的就這麼直問,白玫倒是發自內心的臉上一紅,有些羞澀的說:“徐大哥欺負人。”

“呵呵……”徐定疆笑嘻嘻的說:“不然是怎麼嘛?”

“我想去逛逛南角城,徐大哥可以帶我去嗎?”白玫瞟了徐定疆一眼,低頭又說了一句:“好不好?”

“沒問題。”徐定疆呵呵笑說:“就這樣?”

這臭男人……白玫心裡不禁暗暗皺眉,看來劉芳華說的沒錯,徐定疆確實有些不規矩,說不得得犧牲一些了,白玫回了一個淡淡的媚眼,低頭輕輕一笑,卻是不說話了。

“怎麼不說話了?”徐定疆可不解風情,他瞪著那對牛眼湊過去說:“這一路上不覺得無聊?”

死男人、臭男人,那個劉然老頭都沒這麼急!白玫有些尷尬的一笑說:“當然也可以陪徐大哥聊聊天。”

“這麼聊天頸子多累?”徐定疆一笑伸開右臂說:“過來聊?”

居然要自己與他並騎?這實在過分了,白玫直想立即轉回頭去,但畢竟是以大業為重,白玫掙扎半天,卻見徐定疆扮個鬼臉說:“不勉強唷。”

看來虧是吃定了,白玫銀牙一咬,瞪了徐定疆一眼,一個騰身飛掠,飄往徐定疆的座騎。

徐定疆一個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右手一抓白玫坐騎的疆繩,一面揚聲往前叫:

“喂!那兩個並騎的,這匹龍馬拿去騎。”

白玫一楞,徐定疆是為了給部屬坐騎?不是想佔自己便宜?白玫才剛這樣想,徐定疆數日末刮的鬍渣子卻已經湊到了白玫的粉頸旁,深深的吸了一口說:“好香、好香。”

還是個大色胚!全身發軟的白玫立即收起了剛剛的觀感,身子也自然而然的一縮,求饒的說:“不……不要……”

“別怕。”徐定疆呵呵笑說:“小妹妹今年多大了呀?”

白玫聲音有些僵硬的說:“剛滿二十。”

“也不小了。”徐定疆點點頭說:“你一個人跑來找我,師父知不知道呀?”

“我有稟告師父。”白玫發覺徐定疆倒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心情放鬆了些。

“包老也讓你來?”徐盯疆有些意外的說:“他老人家倒放心,不怕你吃虧?”

“徐大哥不會讓我吃虧的……”白玫快生生的抬頭,回頭望著徐定疆說:“不是嗎?”這倒不全是假裝,她還真有些怕。

“這可難說。”徐定疆猛搖頭,一臉奸笑的說:“說不定你就會被我吃了。”

白玫發覺越說越錯,這個小王爺實在不好應付,想翻臉卻又不行,但若自己一個勁的配合,說不定又被他看輕了,白玫左右為難,一時沉默了下來。

“你也該累了。”徐定疆忽然收起笑容說:“就先休息一下吧,有我控疆。”

白玫一徵,這大色胚怎麼忽然溫柔了起來?白玫弄不清徐定疆的個性到底如何,想了想,這幾天確實也夠累了,她索性當真輕靠著徐定疆寬闊的胸膛,暫時休息片刻。

驀然,身後一聲長嘯遠遠傳來,徐定疆一怔,往前下令:“部隊暫停。”

白玫也睜開了眼,她詫異的間:“怎麼了?”

“東立追來了。”徐定疆平靜的說:“芳華大概也來了。”

白玫一驚,反射性的想跳下龍馬,徐定疆卻將她一把抓住,沉聲說:“別動。”

白玫這才想起,自己本就應該讓劉芳華與徐定疆關係變差,為什麼這一瞬間會忽然想往下跳?而這個男人為什麼又阻止自己?白玫回頭望向徐定疆,所有的疑惑糾結在一起,一時間竟是有些痴了。

沒過多久,兩個人影迅速的越過北面丘陵,向著部隊接近,果然是陳東立與劉芳華,兩人奔到數百公尺外,已經看清徐定疆懷抱著一個女人同乘龍馬,倆人的腳步同時慢了下來。陳東立沒想到會見到這種狀況,他在百公尺外就停下了腳步,張大嘴望著徐定疆,不明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劉芳華卻是輕鬆的轉頭一笑說:“東立,你白替定疆操心了。”跟著她掠到龍馬前,對著龍馬上的兩人叫:“定疆,你什麼時候把小玫拐走的?”

徐定疆一臉得意的笑說:“這種事情都給你知道還得了?”

“你可不能欺負小玫。”劉芳華望了白玫一眼說:“小玫,這傢伙很花心的,你可要好好考慮。”

“公主姊姊別開我玩笑了。”白玫心裡還一團混亂,只能尷尬的隨口應了一句。

“我怎麼會欺負她?”徐定疆驀然輕輕一吻白玫的粉頰,不管白玫手足無措的驚叫了一聲,得意洋洋的說:“什麼叫做一見鍾情你們知道嗎?”

“去你的。”劉芳華瞪了徐定疆一眼,靠近輕拉白玫的手說:“小玫,定疆雖然愛開玩笑,但也不是真的壞蛋,你要幫我好好管他。”

白玫沒想到曾遇到這種情況,她滿臉通紅的說:“我……”

“好啦……”劉芳華揮手說:“要是他欺負你,你記得跟我說,就算在南角城我也會趕去幫你出氣。”

“喂喂!”徐定疆哇哇叫說:“你別沒事就想主持正義好不好?你們到底來幹麼的?”

劉芳華猛然想起此事,插起腰來叫罵:“你幹什麼不聲不響的就跑回南角城了?”

“我說了啊。”徐定疆笑笑說:“誰叫你跑去照顧白老弟?這可不能怪我……

就為了這件事跑來?”

提到白浪,劉芳華難免有些不自在,她輕輕一跺腳說:“問他!”一轉身,指著珊珊來遲的陳東立。

“是你的主意?”徐定疆一雙怪眼一翻,古古怪怪的望著陳東立。

“你……你……你們……”陳東立一時真的說不出話來,只回瞪了劉芳華一眼,心裡暗罵……這是我的主意嗎?

劉芳華手一攤,輕輕吐了吐舌頭,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陳東立也只好認了,嘆了一口氣說:“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另結新歡了。”

“什麼話?”徐定疆瞪大牛眼說:“我什麼時候有舊愛了?”

這句話問的頗妙,劉芳華與陳東立倆人一時都答不出來。不過在徐定疆懷裡,腦海還一片混亂的白玫忽然冒出了一句話:“香兒不是嗎?”

三人同時一怔,劉芳華馬上大笑了起來,指著除定疆說:“還有個香兒?你這傢伙果然不安分!不過小玫啊,你吃醋也吃的太快了。”

白玫一說出口就後悔了,聽劉芳華一說,她本已微紅的臉更是整片泛紅,白裡透紅的模樣煞是惹人愛憐。

徐定疆揮手說:“好啦,沒事就快回去吧,省的我們倆不方便。”

“你這厚臉皮的傢伙也會不方便?”劉芳華吐吐舌頭說:“是擔心小玫吧?”

“明白就好。”徐定疆大剌剌的說:“我回南角城一趟,很快就會趕回都城。”

“我們走吧,東立。”劉芳華搖頭說:“這傢伙見色忘友,不能常來往。”話說完,她首先往北騰身,一掠掠出十來公尺遠,以普通的遠度往北緩行。

但一轉身離開眾人,劉芳華的笑容立即收了起來,心裡彷佛失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這股鬱氣不知從何而來卻又無處發洩,劉芳華猛一提勁,加速往北疾行。

“定疆。”陳東立望望白玫又望望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說:“你何苦如此?”

徐定疆笑容凝結了一剎那,驀然又呵呵笑說:“你說什麼?別不清不楚的讓小玫誤會了。”

“算了。啊……芳華?”陳東立忽然發現劉芳華加快了遠度,他沒時間再多說,連忙轉身追著已經去遠的劉芳華,一面向著兩人揮手:“我回去了。”

兩人這一走,徐定疆自然發令部隊續行,不過徐定疆的笑容卻也收了起來,一路上不發一語。

沉默了近十分鐘,白玫終於忍不住說:“你早就知道他們會追來了?”

徐定疆正在發呆,忽聽得白玫說話,徐定疆回神說:“嗯?你說什麼?”

白玫咬了咬下唇,說的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公主姊姊會追來?”

徐定疆聽清了這段話,望著白玫粉嫩的小臉,徐定疆有些蕭索的一笑說:“問這幹什麼?”

白玫睜大雙眼正要說話,徐定疆卻溫柔的捂著白玫的小嘴,輕聲的在白玫耳邊說:“我真的喜歡你,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白玫剛恢復正常膚色不久的粉頰立即又紅了起來,過了好半夭,白玫才緩緩的點頭,聲若蚊蚋的說:“我也喜歡你,徐大哥。”話說出口,白玫發現這彷佛不是虛情假意,自己似乎真的已經喜歡上了這個放蕩不羈的男人。

“所以那些就不重要了。”徐定疆豪情再起,哈哈一笑說:“不過我有好幾個侍妾,你可不準吃醋。”

白玫自然知道一般上族的習性,但她故意微微一皺瓊鼻,板著臉說:“比如香兒是嗎?”

“才說過不準吃醋。”徐定疆故意板起臉說:“這樣我怎麼敢帶你回家?”

“不帶就不帶。”白玫微微一扭腰肢說:“誰稀罕?”

“我稀罕可以吧?”徐定疆哈哈大笑,緊緊摟了摟懷中只盈一握的柳腰說:

“路還長著呢,別鬧彆扭。”

在夢幻般的星空下,兩人一路娓娓細語、如沐春風的往南角城而去。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三月二十九日經過了六日的急趕,部隊一行人終於在日落時分返回南角城,徐定疆這時已經沒有再和白玫膩在一起,一個人在前方東彈西彈的,似乎一點都沒有方向感的亂撞個不停。

白玫依然落在後隊,含著微笑遙望著徐定疆在前方亂撞,她知道徐定疆在揣摩一套新的身法,不過她卻不知道,徐定疆現在全身的功夫都是新的,每一招出爐都不到半個月。

眼見南角城就在眼前,所有人不自禁的逐漸加快了龍馬的速度,南角城這時也接到了消息,城頭跟著出現了一批人影,一時間,還看不出來出迎的是哪些人。

徐定疆這時正在揣摩如何能不一彈一彈的又能快速前進,也沒時間去注意城頭的狀態,可是連換了幾種方法,卻依然只能東蹦西彈的,一點也無法穩定。徐定疆頗為懊惱,自己的功夫好似一個龐大的氣囊,施出越大的力道,氣囊相對的就充的越足,也就越難操控氣囊各部分的伸屈,若是隻施個三、五分勁,手腳的部分還能單獨往外突出一些氣柱,再藉著心念來控制,當初擊昏何威凡用的就是這種功夫。

不過那是趁何威凡不備,才能以這樣的勁力擊昏對方,若下次再與何威凡碰上,除了硬碰硬之外,也沒法這樣取巧,而說起硬碰硬,徐定疆的紅紗氣囊總算是還能頂住何威凡的“磐石掌”,雖然被硬生生的擊退,卻在氣囊保護下毫髮無傷,但若遇上像劉禮“透骨擊”這般的奇功絕藝,徐定疆氣囊也頂不住這樣的攻擊。

話說回來,劉禮也是憑著月華劍的特性迅速的欺近徐定疆,同時在月華劍的突破下,先將徐定疆的勁力消磨了一部分,不然徐定疆未必不能閃過這那一擊,而這時劉禮已經讓出了月華劍,徐定疆更是無須為此事擔心。

不過這幾年為了酬庸以及防邊,除月華劍、烈地刀外,乾坤劍與追風刀都已經送出都城,習回河城這時正是掌握了追風刀,還好對付手持追風刀的人,還是該由握有皇族至寶的人來負責才對,現在乾坤劍正在北域王的手裡,要打讓他們去打,徐定疆倒是不大在意。

自己的問題還是這團氣囊如何控制,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加強自己的功力,使得每一次的全力碰撞更有威力,這條路說來容易,不過不易速成;另一條路就是想辦法在全力運勁時勁力不再是全身湧出、老把全身弄成個飽足的氣囊,這樣毫無招式可言。

同樣的,移動的時候,若是想快,自己就又變成一個紅色大氣囊,不彈都不行,想要平順的移動,一樣只能施個五、六成勁,徐定疆這兩天試著瞬間改變勁力的大小、方向,想找出一個好辦法,但總是弄不出所以然來。

其實還有一條路,若全身氣孔能夠分區使用,想用手就用手,想用腳就用腳,那可就更完美了,也許用腳的時候會有些像劉芳華的功夫,但這條路卻更困難,也許找到那個畏罪潛逃的陷山老人還可能有些希望。

說起來,這個功夫雖然與一般功夫大不相同,但其實也蠻有用的,徐定疆嘆了一口氣,正想收勁時,忽然注意到隨著氣體散回時,氣海內逐漸平靜的盤旋氣勁,這股氣勁只是用來吸納氣勁的嗎?若是將這股盤旋的勁道送出,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徐定疆正思索的時候,忽然前方傳來一聲大叫:“徐小子,現在才回來?”

徐定疆一楞,抬頭一看,見一個怪物躍出城頭,同著自己直衝過來,這人……

是周廣!徐定疆大笑說:“周大叔,你找過來了?”

“廢話!”騎著卓卡的周廣也大笑說:“功夫進步多少了?”

“剛好想到一招。”徐定疆驀然騰空,全身紅霧泛起,向著周廣迎去。

“來!”周廣沒時間多說,猛一躍與卓卡分開,御氣向著徐定疆衝了過去。

躍到一半,只見徐定疆全身紅霧泛起,周廣正要譏笑徐定疆換湯不換藥,忽然霧團前端忽然有兩塊地方似有怪異的扭轉,同廣一驚,心裡暗暗提防,多提了三成氣勁,正揣想間,只見那團紅霧忽然突出兩條勁力氣柱,從兩面成弧形盤旋著向自己衝來。

這是什麼東西?周廣吃了一驚,半空中一個旋身,雙臂同時漲大近兩倍,向著紅柱頂端攔去。

“小心了!”紅霧中驀然傳出徐定疆的一聲大喝,那兩股氣勁似乎不受控制的一陣亂甩,問題是周廣在霧柱中央,霧柱再怎麼亂甩周廣也是難以避過,而且似乎會擊中周廣的還不只氣柱頂端。

周廣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他驀然暴喝一聲,雙手一收,全身突然爆出一片七彩閃光,與紅霧一撞之下,半空中彷佛傳來一聲霹靂爆響。徐定疆兩股突出的霧柱被周廣爆出的氣勁炸的粉碎,他身體並未接觸那片閃亮的光華,只被餘勁震的往後略為飄退,一面將紅霧逐漸收束起來。周廣則是光華稍放即收,一瞬間卻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倆人在空中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的飄然落地。

“周兄,你可嚇了我一跳。”兩人落地時,身旁卻同時出現一人,卻是威震南疆的南角王徐靖,說實話,發現異狀後,也只有他能這麼快趕到現場。

徐靖目光轉向徐定疆,沉聲斥責:“定疆,怎麼這麼沒規矩?”

徐定疆伸伸舌頭不敢應聲,周廣倒是哈哈笑說:“徐老弟,沒關係的,小子和我練習慣了……只不過沒想到忽然有了新招,倒是讓我差點出醜。”

叫自己的爹“老弟”?徐定疆咋舌說:“周大……您幾歲啦?”

“叫伯伯。”徐靖臉一沉說:“沒搞清楚就亂叫,周兄已過百齡,不過因功力高強,不顯老態。”

真的假的?卻不知有沒有憑證?徐定疆這時不敢發問,只好認份的叫:“周伯伯。”

“亂叫沒關係啦。”周廣摸摸肩膀,皺眉說:“徐老弟,我的衣服又破了,你這兒子確實不錯,到這裡之後,一共破了兩次衣服,都是栽在你們父子手裡。”

老爸和周廣過過招了?卻不知誰輸誰贏?徐定疆眼睛瞪的老大,望望周廣又望望徐靖,想問又不敢問。

“拿件披風來。”徐靖向後揮手,跟著轉頭笑說:“周兄這功夫有些麻煩,衣服還是特別設計一下的好。”

“隨便吧,破習慣了。”周廣聳聳肩,不以為意的略過此事。

這幾句話別人聽不懂,徐定疆卻是一怔,剛剛在閃光之中,徐定疆彷佛見到周廣的身子驀然間漲大了起來,本來還以為是錯覺,原來周廣不只手臂會漲大,連身子也會變大,卻不知變大多少?他現在這麼胖胖的,是不是已經變大過了?

徐靖轉回頭,總算面色微和的說:“東立帶去的天鷹已經傳消息回來了,你做的很好,按照估計,皇上這兩天也該抵達都城了……不過你為了玳香趕回來,未免有些小題大作,不怕皇上見怪嗎?”

“顧不了這麼多了。”徐定疆被徐靖一提,忙問:“香兒還好嗎?”

“已經能行動了。”徐靖臉上看不出喜怒,平淡的說:“知道是為了保護你才受傷,這陣子晶露算是竭盡全力的照料她,不但什麼奇藥都用,連陷山前輩都找了回來。”

徐定疆鬆了一口氣,回頭一望,見部隊愣在一旁,徐定疆揮手說:“趙才,你先帶隊回巒圭殿,安排大家輪流休息。”

“是。”趙才在南角王徐靖面前可是規規矩矩的,連忙回頭指揮部隊入城。

周廣閒在一旁,忽然開口說:“這個小妹妹我是不是見過?”

徐定疆一怔回頭,卻見白玫也下了龍馬到自己身後,正垂著頭一臉羞澀的偷看自己,徐定疆哈哈一笑說:“老爸,這是白浪的師妹陳玫,小玫,見過我爹、周伯伯……對了,周伯與小玫見過,在東極河是吧。”

白玫恭謹的一禮,乖巧的說:“參見王上,周前輩。”

“我想起來了。”周廣哈哈笑說:“就是我剛來的時候嘛,嗯嗯……那時你們和落難皇儲一起,啊,現在是皇上了。”

徐靖不管周廣怎麼口無遮攔,臉色忽然微微一沉的說:“定疆,你帶陳姑娘回來作什麼?”

徐定疆和白玫兩人都是一楞,白玫詫異的望向徐定疆,徐定疆卻有些發怔,他沒想到徐靖會有這樣的反應,只能乾笑一下說:“小玫想來看看南角城,我就帶她來了。”

“嗯。”徐靖掃了白玫一眼,有些漠然的說:“好吧,就讓歸總管安排人帶她遊歷一番。”

這話一說,兩人都楞住了,依照情理,徐定疆不辭千里帶回來的朋友,怎麼說也不該交給歸總管照顧,徐靖今日是吃錯了藥還是怎麼?

徐定疆一頭霧水的時候,白玫卻是心裡一沉,這個南角王不好應付,自己可要小心從事。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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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0: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胸懷天下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三月三十日

昨日夜間,劉然等一行人總算回到都城,自然是一陣大亂。“神山衛國使”的叛變消息已經傳到都城,習回河城是人族中擁有最多軍隊的城池,“神山衛國使”

劉禮又是最負盛名的驍將,這兩件事組合在一起,都城不由得人心惶惶,按時間,“神出衛國使”這時也應該快回到習回河城,不知道會不會開始發兵一統北疆?

不過北疆三城--北域城、刀輪城、宿月城,也是分別由久享盛名的宿將所統領,北域城是由北疆第一高手“北域王”劉群池及其子“鳳安衛國使”劉圖統管,刀輪城則由“神慧衛國使”陳慕凡、“威遠護國使”劉縯所監管,每個人都知道,陳慕凡若不是年紀尚輕,功力與戰續還有些不足,早該晉升為刀輪王。

這兩個城池的領導人雖不見得喜歡劉然,但與“習回河王”徐苞向來頗有不睦,應該不會隨之叛變,何況劉縯本為劉然的長子,更是不可能出狀況。只有宿月城的“威楊護國使”徐念與“風行護國使”徐乃兩兄弟,他們本是“習回河王”徐苞之侄,說不叛也很難相信。

不過北疆熊族數月來不斷集結兵力,早已戰雲密佈,不然東極城戰役時習回河城也不會只派兩萬兵馬來援,所以這三個城池無論支持劉然或劉禮,暫時應該都沒空分身。

其實人族的大敵一直是熊族,所以兵力的配置也一直以北面為主。至於南面,一方面與蛇族交壤的種族以木族與魚族居多,蛇族的戰力向少指向人族,便以這次東極城戰役的事件來說,數百年來沒發生過幾次;另一方面若是有事,都城與東極城也都能很快的支援,所以南角城成為除東極城外,兵力最少的城池。

白浪身負重傷的到了都城,一開始除了養傷之外,也不能做什麼,還好劉禮總算是手下留情,他受的傷雖重,但只有氣血經脈上的問題。白浪的內力本高,配合白炰旭的幫助,隨著氣血的逐漸疏通,現在病況已經好了大半,只要再休息個三、五日,應該就能行動自如,不過想要完全復原,至少還需要個十天半個月。

到了城中,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劉然、劉芳華自然不在話下,陳東立為了安排那萬餘部隊也頗花心力,都城部隊更不用提了,四大龍將忽去其二,易嵐又有傷在身,直讓先趕回來的陳揚忙的昏天暗地。

白家一群人卻是例外,按編制,白浪本暫屬劉芳華管轄,統領其親兵隊,但自白浪由劉然直接升為龍將後,似乎就變的不屬於劉芳華所統管,而他們只有三百餘人,就算加上何威凡當初分給白浪的五百人,也不過八百餘人,現在一起被安置在城南的一處軍營。

白浪一個人躺在房間,抬頭望著頭上的樑柱,心裡卻在思念著劉芳華,自那一日後,劉芳華便避著自己,再也沒來探望過,擅於撮合兩人的白玫又跟著徐定疆離開,一時也沒人關心此事。

白浪想到這裡,忽然自覺好笑,一直以來,自己都十分抗拒白玫干涉自己與劉芳華問的事情,沒想到白玫一走,卻又希望她能想出解決這尷尬狀態的方法,自己可以說是自討苦吃了。

不過她到底為什麼沒來呢?自己做錯了什麼嗎?當時自己身受重傷,她不是還來牽著自己的手嗎?

正想間,門呀然而開,只見白炰旭緩步而入,和聲的說:“白浪,身體怎麼樣?”

白浪稍微挺了挺身,微笑說:“好多了。”以前與白炰旭雖然關係不算好,但這幾日多虧他耗費真力施救,白浪心裡也頗感激。

“那就好。”白炰旭四面一望,見房中一個人都沒有,他微微皺眉說:“小敏跑哪去了?怎麼讓你一個人在房裡?”

白浪搖頭說:“我讓小敏隨著阿壘去熟悉環境,他們也閒不下來。”白壘自解圍後第二日便不聲不響的回到部隊,一到都城,白壘老毛病發作,休息不到一天就要出去踩探,白敏性好熱鬧,自然想跟著去。

“那至少要叫阿廣或阿漢來啊。”白炰旭不滿的說:“萬一你有什麼需要,豈不是沒人照顧?”

“沒關係。”白浪搖頭說:“是我說不用的,門外不遠就有自己人輪值,真有需要叫一聲就是了。”

白炰旭臉色和緩了些,點點頭說:“他們雖叫你大哥,但其實比你小了一輩,有時候也要幫我管教一下他們。”

“他們都很好。”白浪由衷的說。

“白浪。”白炰旭坐在白浪身旁,望著門口說:“你還不敢試練‘破天之技’嗎?”

“破天之技”?白浪一楞,自己似乎聽過這個稱呼,但怎麼一時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聽過的……與“破天真氣”有關嗎?

“也難怪你還不敢試。”白炰旭沒注意到白浪的表憤,嘆口氣說:“雖然破天真氣有其特性,能融合不同人的功力,但實際上每接受輸功一次,體內真氣的博雜程度越趨嚴重,想練成破天之技更是困難,何況你一共接受輸功三次……”

白浪一頭霧水,忍不住打斷說:“師父?”外面雖都是自己人,不過叫慣了也不容易改口,白浪依然以師父稱呼白炰旭。

“怎麼?”白炰旭一徵,回頭望向白浪,見白浪一臉茫然,白炰旭忽然一怔說:

“難道你沒聽過‘破天之技’?”

“沒什麼印象。”白浪直爽的搖頭。

白炰旭一楞,眉頭皺成一直線的說:“怎會如此……?”

“那是什麼功夫?”白浪知道白炰旭比自己多了近百年的經驗,老老實實的請教。

“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白炰旭沉思說:“那是各家各派都有的功法,主要就是將後天轉為先天,使真氣吸納能如江河入海、源源不絕,我們白氏法門延伸自破天神功,所以就稱為‘破天之技’。”

原來還有這種功夫?白浪詫異的說:“阿彤他們都學過嗎?”

“還早的很呢。”白炰旭搖頭思忖的說:“不過心訣早一起告訴他們了,功力到了自然能水到渠成,不過……當年奉期公為何不傳你這套心訣呢?”白奉期即為白浪的祖父。

白浪自然無言以對,這恐怕得到九泉下去問了,不過白浪卻頗奇怪,既然如此,白炰旭直接告訴自己不也一樣?也許當年老是在逃命,祖父沒時間傳授也不一定。

不過白炰旭似乎沒打算說出來,他只一個人不斷的沉吟著,有時點點頭,有時又搖搖頭,彷佛在想什麼極難決斷的事情,白浪卻是更莫名其妙了。

過了好片刻,白炰旭才有些沒把握的抬起頭說:“白浪,我想了很久,這隻有一個可能……可能奉期公不希望你練‘破天之技’,只希望你不斷修養後天真氣,這樣下去,也許能達到傳說中的……‘胸懷天地’。”

“胸懷天地”又是啥?白浪也不問了,只瞪眼望向白炰旭,等他自動解釋。

白炰旭果然不等白浪問,唏噓的說:“‘胸懷天地’是一種傳說中的武學,其實‘破天之技’只是因為達不到‘胸懷天地’而衍生的速成次法……所謂的後天轉先天,意思就是將不斷由外引入的天地之氣,找出一條暢通無比的道路,使真氣的運用不再緩慢的吸納,而能迅速的補充。”

這倒不難理解,白浪點點頭恍然大悟的說:“原來如此。”

白浪這才明白為什麼白炰旭、劉禮、劉然,甚至那個蛇族大公的功力總是這麼源源不絕,可是怎麼叫做“速成次法”呢?這不是很好了嗎?

卻見白炰旭仰起頭來,有些傾慕的說:“可是所謂的‘胸懷天地’……卻不是這樣。”

到底是怎樣?白浪有些不耐煩了,兩道眉皺了起來。

“那是種不斷修練己身從而登峰造極的一條路。”自炰旭嚴肅起來,沉聲說:

“無論是先天還是後天,再怎麼樣都是引入外力,你想想,若是本身體內就有源源不絕的真力來源呢?”

“什麼?”白浪聽不懂,臉上滿是疑惑。

“這也就是‘胸懷天地’這個名稱的由來。”白炰旭接著說:“無論如何修練,總是吸納天地間的靈氣,若是自己體內即蘊有天地,真能何須外求?何虞匱乏?”

這是何種境界?白浪怔住了,若真能如此,舉手投足豈不是有天地之大力?誰人可以為敵?只聽白炰旭嘆口氣說:“所謂有一利必有一弊,若舍‘破天之技’而求“胸懷天地”,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甚至到死……總會有內力不足的困擾,但若選擇‘破天之技’……想有天達到‘胸懷天地’,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又為什麼?”白浪又搞不懂了。

“既然已經打開了內外的通路……”白炰旭嘆口氣說:“想重新封起談何容易?

這千年來,從沒聽過有人藉先天真氣之法練成‘胸懷天地’。”

這麼難?白浪想了想,試探的問:“那直接練成‘胸懷天地’的又有幾人?怎麼練?”

白炰旭怔了一下,起身往外緩步,臨出門前才說了一句:“我說過,那是傳說中的武學。”

這麼說就是沒人練成了?白浪楞在當場,那該怎麼辦?就這樣等下去嗎?

清晨,玳香從夢中醒來,一醒來,睡眼惺鬆的玳香自然而然的叉皺起了眉頭,只覺得滿室的藥味實在薰的自己十分難過。

躺在床上已經快二十天了,前半個月不但不能移動,連洗漱、抹身、方便都要別人服侍,簡直是生不如死。到了兩天前,王妃總算是準自己下床,前天在澡盆裡足足泡了兩個小時,才把那股討厭的香味洗淡了些,不然與這些藥味混在一起,簡直是人間地獄。

玳香微微伸了一個懶腰,腹部以細線繼起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玳香將手無力的收回,喃聲說:“甜甜……甜甜……”

等了片刻卻無人應答,玳香不由得心想,這個甜甜,大概是累的睡著了吧?這些日子她們三人輪流照顧自己,也該累了。想想後玳香也不再叫,但卻忍不住煩惱的輕嘟起嘴,只靠自己,是沒法挑水來洗個涼水澡了,這滿身香真是難過。

忽然間,門口傳來一個深長的吸氣聲,玳香一徵,勉力起身咬牙罵:“死甜甜,你還躲?”現在雖然沒力氣大聲罵,玳香嘴上依然不饒人。

“好香、好香。”怎知門口竟轉進一個胸膛寬闊的男子,臉上還掛著一抹漫不在乎的笑容說:“我的救命恩人醒來了嗎?”

“小王爺……”玳香眼睛霎時紅了,身子一軟又跌回床榻。

“香兒。”徐定疆嚇了一跳,紅光一閃間,在玳香還沒跌回床榻前,已經伸手抱住了玳香。

玳香沒想到徐定疆忽然間摟著自己,一股男人的體味沖鼻而入,玳香感到一陣暈眩,一時間,真不知這是真是假、是實是幻?

“我回來了。”只聽徐定疆憐惜的說:“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你……”玳香忽然間,只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她強忍著鼻酸輕罵:“你還知道回來?”

“是我不對。”徐定疆一正臉色說:“我不該在那時候離開你的。”

玳香本只是開開玩笑,一般來說,徐定疆都會厚著臉皮耍賴,這會兒忽然這麼正經的回答,玳香反而嚇了一跳,有些慌張的說:“小王爺……香兒只是說說而已。”

“不。”徐定疆搖頭說:“若不是皇儲出事非去不可,我真不願……”

皇儲遇險一事事關重大,在事情尚未底定之前,徐定疆自然不能告訴玳香等人,現在玳香一聽,連忙搶著說:“這是應該的……”

徐定疆也不再多說,只緊了緊手臂說:“我會記得香兒的好的。”

玳香這才發現徐定疆還摟著自己不肯放,這瞬間玳香一陣羞意湧起,紅著臉碎聲說:“快放開我……給甜甜看到怎麼得了?”

“甜甜嗎?”徐定疆根本不放,回頭便叫:“甜甜!”

只見一張俏臉從門口出現,玳糖喜孜孜的應聲:“小王爺?”

原來這小妮子早就守在門外了,玳香又喜又羞,情緒一糾葛,惱羞成怒的叫:

“你們一起整我!”

“冤枉啊。”徐定疆呵呵一笑,輕輕的放下了玳香,溫柔的撫開遮住玳香前額的髮絲說:“香兒,你能走動了嗎?”

“死不了啦。”玳香也不是真的生氣,不過仍沒好氣的說:“現在本姑娘可沒心情作菜。”

“不敢。”徐定疆笑著說:“你漱洗一下,等一會到我的小別廳,我介紹個人給你們認識。”

“什麼人這麼慎重?”玳香雖然不服氣的低唸了一句,仍應聲說:“馬上過去就是了。”

等徐定疆出去,玳糖喜孜孜的走過來,玳香剛爬起床,一把抓住玳糖就罵:

“你這小丫頭,小王爺回來了也不會叫醒我?”

“小王爺說不準。”玳糖一臉無辜的說:“他說生病的最大。”

“去你的。”玳香忍俊不住,僕的一聲笑了出來。

“香姊姊。”玳糖忽然大驚小怪的說:“你知道等一下要去見誰嗎?”

“哪個大人物?”玳香橫了玳糖一眼。

“聽說可能是未來的小王妃。”玳糖睜大雙眼說:“一個二十出頭的上族少女,是上次那位白爺的師妹。”

玳香一楞,她不是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就算小王爺首要自己侍寢,最多也只是個侍妾的身分,未來的小王妃就是眾人未來的主母,以後日子好不好過,就要看這個未來小王妃好不好伺候了。

可是想到徐定疆即將娶妻,玳香的心底還是有些黯然,若徐定疆娶妻前尚未被收納,日後想成為侍妾的機會也不大了--可是他剛剛這樣對自己,應該不是無情人吧?

“香姊……香姊!”玳糖驀然直著喉嚨喊:“在想什麼啊?”卻是剛剛玳香想的出神,沒聽見玳糖的叫聲。

玳香正想罵人,但看玳糖一臉無邪的模樣,玳香也懶得罵了,只搖搖頭說:

“你什麼都不懂……算了,幫我換件衣服,別讓未來的主母久候了。”

為什麼都要說我什麼都不懂?玳糖皺皺鼻子,轉身到衣櫥中取了一套隨侍的宮衣,幫忙玳香換穿了起來。

當玳香在玳糖的扶持下走到別廳,玳姿與玳音早已等在廳門,四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緊張。

玳姿敲了敲門,呼喚說:“小王爺,我們來了。”

“進來。”徐定疆的聲音由門內傳出。

玳姿正要推門,忽然回頭望了玳音一眼,縮回手說:“音兒,你先吧。”跟著向後退了一步。原來玳姿忽然想起,雖尚未正名,但玳音其實已經算是侍妾的身分,比自己身為婢女又高了一級,依規矩當讓玳音先行。

玳音一怔已明其意,連忙搖頭退了兩步說:“我們是自己姊妹,不分這些。”

玳姿低聲說:“禮不可廢……快啊。”但玳音卻又退了一步。

“真受不了你們。”玳香哼了一聲說:“我先走,反正小王爺說病人最大。”

她一伸手,砰的一下把門推開。

門一開,玳姿與玳音不敢再爭,連忙走入門中,四人排成一排,同時施禮說:

“見過小王爺。”

四人偷眼望去,只見徐定疆身旁坐了一個貌美的年輕上族,正帶著微笑望著四人,看來聽說的果然沒錯。

“好了……你們認識一下這位。”徐定疆手一指說:“陳玫。”

“陳姑娘。”四人再施了一個禮。

“你們別客氣。”白玫心知,要收服徐定疆,一定要和這四位打好關係,臉上的笑容一點都不吝嗇,跟著又說:“如果沒關係的話,我比較希望你們叫我玫姑娘。”

白玫實在不希望別人叫自己陳姑娘。“玫姑娘。”四人又叫了一遍。

“他們都是我的侍妾……姿兒、音兒、香兒、甜甜。”徐定疆望著白玫邪邪的笑說:“吃不吃醋?”

白玫臉上微紅,輕啐了一口說:“誰吃你的醋?”

但這時玳姿等人卻是一驚,小王爺終於親口說出自己四人是侍妾了?

四人心裡的想法各自不同,表情自也不同,玳姿是喜羞交織,玳音則替其他三人高興,玳香心裡雖甜,卻一臉不稀罕的模樣,而玳糖卻似乎沒弄清婢女與侍妾的不同,望望三個姊姊,笑咪咪的臉上露出一絲迷惑。

白玫一一看在眼裡,對四人的個性已經有了腹案,這四個侍妾中除了玳香脾氣較硬,其他應該都不難應付。事實上,白玫最擔心的反而是徐定疆,這個小王爺看來色眯眯的,但這幾日卻一直沒什麼太過分的動作,之前還可以說是軍旅不便,但昨晚初到南角城,白玫本已做好心理準備,沒想到卻是一夜無事。徐定疆口中雖老愛佔人便宜,但實際行為卻好像不大相同,他到底有沒有迷上自己?還是隻是鬧著自己玩?

“甜甜先扶香兒去休息。”徐定疆呵呵一笑說:“音兒取鼓琴來,讓我享受一下,姿兒先去打點一下讓陳姑娘使喚的隨侍。”

“不用了。”白玫搖頭笑說:“我來自荒野,什麼事不能自己做?”

“這樣?”徐定疆聳聳肩說:“你倒跟白老弟一個調調,他也不要隨侍……好吧,有問題你就問一下姿兒,內殿所有事情都是由她負責。”

“好啊。”白玫一笑,走過去牽著玳姿的手說:“姿兒,我們好好聊聊。”

玳姿有些受寵若驚,訝異的說:“玫姑娘別這麼客氣,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姿兒。”

“也沒什麼,你先跟我介紹一下巒圭殿。”白玫將玳姿拉到一旁說:“坐。”

“小王爺和玫姑娘面前,姿兒不該坐。”玳姿有些慌亂,這位陳姑娘怎麼像小王爺一樣,老是要人坐?

“徐大哥。”白玫詫異的說:“你的規矩這麼大啊?”

“哪有?”徐定疆瞪眼說:“那是姿兒自己的規矩,每次要她坐下都得耗半天。”

玳姿急了,連忙說:“不是姿兒的規矩,是宮裡的規矩。”

“好啦。”白玫半強迫的把玳姿壓下說:“你就坐吧,雖說是宮裡的規矩,但在巒圭殿,還是該依小王爺的規矩才對,不是嗎?”

這話說的玳姿無言以對,只好坐下說:“玫姑娘教訓的是。”

“別這麼說。”白玫臉微微一凝說:“這樣就生份了。”

玳姿一驚,連忙低頭說:“小婢不敢。”

手到擒來,白玫微微一笑,這個玳姿不是對手,看來還是得去與玳香聊聊才是。

白玫接著說:“別這麼客氣,我沒有惡意的。”

“是。”玳姿謹慎的說:“小婢知道。”

“我們聊聊吧。”白玫說:“我聽你說。”

玳姿一愕,等自己說什麼?白玫俏然一笑說:“介紹巒圭殿啊。”

“啊……小婢遵命。”玳姿連忙從一進門開始說起,將巒圭殿的大大小小娓娓道來。

徐定疆遙望著這一幕,看著玳姿恭謹的對著白玫說話,他微微一笑卻不說話,只思索了片刻忽站起說:“你們聊,音兒來了叫她去寢殿找我。”

玳姿連忙站起說:“是。”

白玫沒說話,只輕橫了徐定疆一眼,抿嘴的同時目光中帶了幾分笑意。

“我休息去了。”徐定疆指著白玫微笑說:“我喜歡聰明的女孩。”話一說完,徐定疆哈哈大笑的轉身而去。

過了片刻,玳音請了兩名隨侍幫忙,將鼓琴帶到別廳,一進門,玳音只見到白玫與玳姿,玳音有些疑惑的施禮說:“玫姑娘。”

“去寢殿吧。”白玫一笑說:“他要在那兒享受。”

玳音聽見徐定疆在寢殿等自己,嬌小的面容不由約泛出一股羞意,有些慌亂的施了一禮,急急的領著兩名隨侍而去。

等與玳姿聊過,白玫自知現在不適合打擾徐定疆,她走出別廳,向著玳香休養的地方走去。

玳香本來與玳糖同住,但自受傷之後,為了療傷方便,玳香被移到巒圭殿西面的一間客房,白玫早向玳姿打探了清楚。

走到門外,白玫卻意外的發現門外除了玳糖之外,還有著兩位隨侍靜立著,這就有些奇怪了,玳香再怎麼受寵,也不會另派兩個隨侍來照顧,何況徐定疆雖然愛開玩笑,也不會對自己的侍妾嬌寵,除非……來了探訪的人?

白玫正思忖的時候,玳糖已經看到了白玫,她連忙跳下台階,同著白玫施禮說:

“玫姑娘,您來看香姊嗎?”

“不急。”白玫點點頭說:“誰來了?”

“王妃。”玳糖伸伸舌頭說:“聽說是最後一次了。”

白玫點點頭,王妃陳晶露親自下藥這事她已經聽說過了,看來玳香的傷勢好了差不多,所以王妃也將不再過來。

只見玳糖想了想又說:“玫姑娘,您要見王妃嗎?”

昨夜抵達,徐定疆自然連夜入宮晉見其母,但白玫就先到巒圭殿歇息了,今日正也算是個好機會,白玫點點頭說:“就麻煩你通報了。”

“好。”玳糖似乎總是十分開心,她蹦蹦跳跳的躍回階上,同著門內恭聲說:

“啟稟王妃,玫姑娘來訪。”

“玫姑娘?”裡面的王妃似乎有些意外,隔了片刻才開朗的說:“喔……快請。”

可能比徐靖好應付,白玫鬆了一口氣,眼見門外隨侍打開了房門,白玫輕移蓮步的往內走去,只見病榻前站著一個雍容華貴、風韻不減的中年婦人。

白玫盈盈一禮說:“見過王妃。”

“起來。”陳晶露伸手扶起白玫,微笑打量片刻才說:“你就是小玫吧?我聽定疆提過了,生的還真是甜美。”

白玫微微一笑說:“王妃謬讚了,昨版沒能拜見,沒想到有幸在這碰到。”

白玫這時也不敢亂拋媚眼,不過她天生嬌媚,輕輕一笑,卻自然而然的媚意橫生,陳晶露微微一怔,笑容微收的說:“你幾歲了?”

“剛滿二十。”白玫發覺有異,立即收起了笑容。

“循環無礙了沒有?”陳晶露緊接著問。

白玫一聽,有些忸怩的說:“啟稟王妃,兩年前已成。”

“兩年了?”陳晶露面容一正,伸手說:“可以讓我幫你把把脈嗎?”

自己該沒病吧?白玫有些意外,但仍乖巧的伸出右手。陳晶露輕輕握住白玫的脈門,過了片刻才放開,開朗的一笑說:“功成兩年,守身如玉,不容易。”

白玫吃了一驚,沒想到陳晶露是在試這個,還好當時劉然夠君子,只陪他一夜並沒出事,不然就過不了今天這一關,沒想到這個王妃十分精明,更別提南角王也不簡單,難怪南角城一向固若金湯。

玳香躺在床上,見眼前這一幕活劇,自然輪不到她說話,不過一雙明亮的雙眸卻在陳晶露與白玫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陳晶露見白玫的臉色,她一笑說:“別見怪,我只是想多瞭解你……就算不是,我也未必會告訴定疆。”

“小王爺也未必在乎。”玳香忽然忍不住迸了一句。

這話一說,陳晶露與白玫的臉色都有些異樣,這句話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徐定疆寬懷大度不在意這種事,另一種就是指徐定疆未必在意白玫這個人。白玫心念急轉,一時還真看不出來玳香是哪個意思?不過一轉念,白玫心裡卻又生起了懷疑,陳晶露以脈息測度此事,那該是認為徐定疆沒動過自己,但她怎麼知道此事?徐定疆總不會連這種事都告訴她娘吧?

陳晶露面色很快的恢復正常,向著白玫和聲說:“小玫,你是專程來看香兒的?

定疆怎沒一起來?”

“他回寢殿了。”白玫可不敢撒謊,點頭說:“剛剛與香兒只碰面片刻,想多聊聊。”

“若是有空,也到宮裡來與我聊聊。”陳晶露笑著說完,轉頭對玳香說:“香兒,我提醒你注意的事情,都記得了嗎?”

“香兒記得。”玳香在陳晶露面前總算還乖。

“那我就先走了。”陳晶露臨走再對白玫一笑說:“你也要記得我說的話。”

“王妃慢走。”白玫連忙施禮說:“小玫會記得去宮裡向王妃請安。”

“果然聰明。”陳晶露笑著走出房門,一面說:“定疆就是喜歡聰明的姑娘。”

白玫剛鬆了一口氣,轉回頭來,卻見到玳香正沒什麼表情的望著自己,白玫心一緊,想起還有玳香要應付,她定了定心神,臉上掛起微笑,朝向玳香的病榻走去。

陳晶露一走出房門,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兩名隨侍也不多話,緊緊的隨在一旁。

陳晶露思忖片刻,回頭說:“海棠,我去寢殿找定疆,你找歸勇總管來一趟。”

“是。”名喚海棠的婢女立即轉身掠開,看來還頗有幾分功夫。

陳晶露與另一位隨侍走到徐定疆寢殿外,只聽門內傳來叮叮鼕鼕悅耳的絃樂聲,門口兩位隨侍正想施禮通報,陳晶露立即一揮手止住了兩人。

這時門口的是普通的隨侍,王妃既然不准他們出聲,他們連呼吸都會十分小心,不過沒片刻,屋角卻轉出了玳姿,玳姿見到陳晶露站在門外,嚇了一跳忙施禮:

“參見……”卻見陳晶露迅速的比個襟聲的動作,她只好把後半段的話吞回肚子裡去。

不過畢竟還是出了聲,絃聲未停,門卻呀然而開,徐定疆探頭出來,望著陳晶露便叫:“是娘啊……怎麼鬼鬼祟祟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陳晶露一板臉說:“這麼說娘?”

“參見王妃。”玳音一臉羞澀的由房中走出,大白天的被王妃撞見自己與小王爺在房中廝混,還好只是奏琴,若撞見別的,真不用活了。

“開開玩笑嘛。”除是疆倒不在乎,例嘴一笑說:“見過小玫了?”這也不難猜,知道自己在寢殿的除了白玫外就只有玳姿與玳音,玳音正在房中,玳姿是發聲露出破綻的人,算來算去只有白玫。

“嗯。”陳晶露點頭說:“她是個聰明的姑娘。”

“進來坐。”徐定疆呵呵笑說:“不過只能坐床。”誰叫徐定疆不放桌椅?

“參見王妃、小王爺。”歸勇與海棠忽從另一個角落轉出。

“歸勇、定疆。”陳晶露沉聲說:“我們進房說。”

這麼說自然是有不願外人聽聞的事情要談,玳姿、玳音乖乖的守在門外,替三人關起了房門。

“小玫到底是何來歷?”陳晶露一進房就問。

“白浪的師妹啊。”徐定疆聳聳肩說。

“與都城、北疆、東極任何氏族都無關?”陳晶露似乎不大相信。

“對啦。”徐定疆笑笑說:“早說她來自荒野了。”

陳晶露瞪了徐定疆片刻,這才嘆一口氣說:“娘相信你自己會應付,可是要不要歸勇幫你注意點?”

“不用啦。”徐定疆一攤手,嘻嘻笑著說:“這點小事還要麻煩歸大叔?”

陳晶露沉吟說:“若她真的別無企圖,以她的才智說來,倒是你的良配……但芳華呢?你爹似乎有別的想法,他昨晚不大高興。”

“你們誤會了。”徐定疆擺出一張苦臉說:“我與芳華只是友情,沒什麼。”

“娘不管你就是了,別口是心非,也記得別耽誤人家。”陳晶露哼聲說:“想騙你娘,下輩子吧。”話說完,陳晶露不管徐定疆一臉尷尬,轉身出了房門。

“沒我的事了?”歸勇冷眼旁觀,見戲已落幕,冷不防冒出了這句話。

徐定疆只好乾笑:“歸大叔慢走。”

“玩情有如玩火。”歸勇不放過徐定疆,加了一句:“小王爺自己小心保重。”

沒想到歸勇臨出去還幽自己一默,徐定疆望見門口玳姿與玳音一頭霧水的神情,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半晌說不出話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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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1: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暗潮洶湧

白玫望著床上的玳香,輕聲的說:“香兒,你為小王爺受傷,真是辛苦你了。”

玳香一時弄不清這位未來主母候選人有何打算,只淡淡的說:“這是小婢應該的。”

“我真感激你。”白玫坐到床邊,牽起玳香露在床邊的右手說:“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但若不是你,說不定現在受傷躺在這兒的是徐大哥。”

玳香搖頭說:“那時小王爺只不過是一時失措,後來還是收拾了那些蛇人。”

白玫頗感難以對答,思忖了一下才說:“香兒……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當然。”玳香不自覺的微微皺了皺眉,點頭說:“玫姑娘,您無須客氣。”

玳香一笑說:“香兒,徐大哥對你們一向可好?”

“小王爺很好。”玳香眉頭又皺的緊了些,跟著又說:“我們不過是作奴婢的,怎能談論主人的好壞?”

“你說的沒錯。”白玫輕笑說:“不過我們就當作朋友般聊聊,也沒關係嘛。”

玳香輕噓了一口氣說:“小王爺其實真的對我們很好,只不過……”

“怎麼?”白玫興趣來了。

玳香眨眨眼說:“他有時候有些漫不經心的,有時又好像十分精明,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白玫同意的點頭說:“你說的沒錯,我也常有這種感覺。”

“還有呢……”玳香一說就是一串:“他又愛開玩笑,也不知道哪一句話才是真的,反正和小王爺相處,有時候不能太認真。”

白玫也有同感,不禁說:“這麼說來,與他相處豈不是很累?”

“卻又不會。”玳香搖頭說:“他也不會真的讓人生氣……”

白玫見玳香有些力乏神疲的模樣,她知道玳香重傷未愈,身體較虛,該是休息的時候了,反正也不急於一時,今日的談話已算是頗有收穫。

白玫當即起身說:“香兒,你還是休息吧,我先走了。”

“玫姑娘慢走。”玳香點頭說:“請恕小婢不便起身相送。”其實她也可以作作樣子,白玫自會阻攔,不過玳香既然直爽,也就不作這些表面功夫了。

“無妨。”白玫幫玳香整了整薄被,正要步田房舍時,卻見到玳糖甜甜的笑臉探入房中。

“玫姑娘。“玳糖說:“聽說宮裡派的人來了,現在在前廳相候。”

“什麼?”白玫一楞,一時沒想到宮裡派人來作什麼。

“說是要帶玫姑娘遊覽南角城的。”玳糖笑說:“不過我們才不用理會他們呢,玫姑娘是小王爺的朋友,這該由巒圭殿安排。玫姑娘若是不想去,派人讓他們走就是了。”

“你說的對。”白玫沉吟說:“不過就這麼讓他們走也不大禮貌,我去見見他們就是了。”

“那麼……”玳糖也不堅持,一笑說:“小婢引路。”

“不用了。”白玫微笑說:“你照顧香兒,我自己去成了。”

玳糖陪著白玫步田房門,正要施禮送行時,白玫忽然想到一事說:“甜甜,我有句話問你。”

“玫姑娘請說。”玳糖眨著大眼睛說。

“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四個中,小王爺最疼誰?”白玫目光帶著笑意,直視著玳糖說。

玳糖楞沒多久,跟著綻出甜笑說:“當然是音姊姊了。”

果然是玳音,難怪剛剛就指定要那個丫頭,白玫輕輕一咬牙,依然作出一臉笑容說:“下一個呢?一定是你囉?”“才不呢。”玳糖搖頭說:“若要我說,一定是香姊姊。”

“何以見得?”白玫探口風的說:“以前小王爺多久要香兒侍寢一次?”

玳糖臉一紅,慌忙的搖頭說:“沒有……只有音姊姊侍寢過。”

白玫一楞,這個徐定疆不簡單,四個千嬌百媚的婢女陪在身旁,居然能坐懷不亂,只納其一?白玫詫異的說:“你們都……都沒有……?”

玳糖連連搖頭說:“小王爺還不大肯呢……”

“哦?”白玫轉念心想,莫非便是因此,陳晶露才這麼肯定徐定疆不會碰自己?

一路帶著疑惑走到前廳,廳中兩個女性貴族官兵望見白玫,立即施禮說:“這位一定是陳玫小姐了?”這兩人與白玫的歲數看來差不多,一個髮色偏金棕帶卷,整片大波浪般的披在肩頭,膚色較黑,臉上帶著一絲俏皮的微笑,頗有些黑裡媚的味道。另一個膚色較白,丰姿綽約、落落大方,一頭黑髮宛如飛瀑般的流曳,也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白玫有些意外,女性貴族雖並不少,但身入軍旅的卻並不多,何況這等人才?

她點點頭善意的說:“大家都叫我小玫,兩位貴姓?如何稱呼?”

黑裡俏的女孩一揚首,整片金棕色的波浪霎時動了起來,她輕輕一笑說:“我是墨琪,這位是夢羽,我們可以說無姓,也可以說姓墨、姓夢。”

沒有姓並不奇怪,有許多貴族是上族在外一夜風流所生,連自己父親是誰都弄不清楚,有時為了日後歸宗,或是根本不在乎姓氏,他們就會無姓,也有的會取些獨特的姓。

白玫有些客套的說:“兩位妹妹真是可人,不知隸屬何部?”

“玫姑娘客氣了,我們編制上隸屬玉峰部。”夢羽大方的說:“但實際上被派在宮中統帶禁衛軍。”

“也就是王上的親兵隊了。”白玫打量打量兩人的服飾,點頭說:“原來是兩位管帶。”

“不敢當。”墨琪俏麗的笑說:“聽說玫姑娘功力高強,還希望多指教指教。”

這話頗有意思,白玫心裡暗暗戒備,莫要栽了跟斗才好。

“王上派我們來招待玫姑娘。”夢羽和聲說:“不知玫姑娘何時方便,讓我兩人有幸領您一遊?”

白玫之前本想拒絕,但見兩人來的蹊蹺,白玫心念一動,微笑說:“那可是我的榮幸,自然是隨時都可以。”

“這就走嗎?”墨琪笑問。

“也好。”白玫說:“不過還得與小王爺說一聲,一起來吧?”

墨琪與夢羽對視一眼,夢羽頓了頓說:“小王爺連戰皆捷、名震南疆,我倆倒尚末見過,還請玫姑娘引見。”

白玫當即轉身引路,兩人便隨著白玫向寢殿而行,三人魚貫到了徐定疆寢房前的院落,白玫只見玳姿由側房迎出,同著三人施禮說:“玫姑娘,這兩位是……?”

“王上派來的,這位是墨琪姑娘,這位是夢羽姑娘。”白玫笑說:“小王爺在嗎?”

玳姿自然知道宮中有派人來,不過沒想到會派兩位美女,玳姿一見軍服便知兩人的階級,她嘴角綻出微笑,輕盈的一禮說:“見過兩位管帶,小婢立即通報。”

話聲一落,玳姿輕盈的轉身,由側門輕推入房。

很快的,正門便呀然而開,徐定疆推門而出,見到三女美的各有特色,他眼睛一亮,呵呵笑說:“小玫,你帶這兩位美女來見我,不怕日後吃醋?”

“啐。”白玫搖頭說:“一見面就沒正經,這兩位是王上派來的。”

“屬下夢羽、墨琪。”兩人同時躬身:“參見小王爺。”

徐定疆飄然而下,笑著說:“快別多禮,兩位我早有耳聞,只沒想到竟是這等人物?真該多去宮中走走了。”

夢羽臉上雖然仍掛著微笑,但仍不禁微現尷尬,不過墨琪卻俏皮的一笑說:

“素聞小王爺有口無心,不知剛剛這句話是真情還是假意?”

“呵呵……”徐定疆仰天大笑說:“說的好,衝著這句話,改天真得去拜候拜候不可。”

白玫橫了徐定疆一眼,翹起小嘴說:“反正得改天,現在說這麼多做什麼?”

“小玫吃醋了?”徐定疆走過去輕摟著白玫的肩說:“她們都說我有口無心了,你還擔心什麼?”

不知道這傢伙對自己是不是一樣有口無心?白玫輕推了徐定疆一下說:“王上派這兩位領我遊覽,我來跟你說一聲。”

“也好。”徐定疆點頭說:“我還有事要做,就讓她們帶你四處玩玩。”

“你不一起去?”白玫笑容微斂,不自覺的有些失望。

徐定疆搖搖頭,忽然湊到白玫的耳畔低聲說:“這是你的挑戰,好好加油。”

徐定疆在眾人面前這麼親熱,白玫本來臉蛋微微一紅,但聽了徐定疆的話,白玫沒空羞澀了,她目光轉向墨琪與夢羽兩人,揣想著兩人會如何對付自己?

除是疆輕拍了白玫肩膀一下,放手哈哈一笑說:“小玫就交給你們了。”

徐定疆不去,兩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墨琪、夢羽同時躬身說:“小王爺放心。”

既然徐定疆不幫忙,那只有靠自己了,白玫倒不怕這兩名管帶,她一笑回頭說:

“就麻煩兩位了。”

辭別了徐定疆,三人穿庭過戶的往外走,剛要步出殿外時,一個大漢忽然莽莽撞撞的從一旁撞出,差點與領頭的夢羽撞了個滿懷,還好兩人身法都極為靈便,同時一彈身,彼此閃了開來。

“哪個不長……”大漢罵了一半,忽然發現眼前是個俏生生的美女,後半截話不自禁的吞回肚子裡,有些尷尬的說:“姑娘是哪位?”

“趙管帶。”白玫在旁一笑說:“這位是夢羽姑娘,這位是墨琪姑娘。”

那人尷尬的一笑說:“兩位好……玫姑娘您也好。”

此人正是趙才,既然回到南角城可以放假,他當然是非放不可,才剛打算離開巒圭殿,沒想到忽然碰到白玫等人,趙才一見白玫就洩了氣,看來這兩個面生的俏妞也與徐瘋子有關,那是碰不得的,自己還是去“香妃園”或“春池坊”找幾個妞消火為是。

趙才正要轉身,白玫福至心靈,忽然開口說:“趙管帶,這兩位你沒見過嗎?”

“沒有。”趙才直搖頭,這個妞怎麼廢話這麼多?他仔細打量兩人一眼,這才注意到夢羽與墨琪都是管帶,趙才可嚇了一跳,自己這個管帶做的已經有些勉強,這兩個年紀輕輕的怎麼也是管帶?

墨琪眼珠一轉,望著趙才一笑說:“趙管帶似乎正要忙,那就不打擾了。”

趙才腦海中靈光一閃,這兩人既然已經是管帶,那就不是徐定疆的屬下,八成也與徐定疆無關,那自己退開豈不是太可惜了?趙才連忙笑說:“不打擾、不打擾……”

“這兩位是宮裡派來領我遊歷南角城的。”白玫活靈靈的眼睛瞟向趙才,輕笑說:“趙管帶若是有空,不妨一起逛逛。”

莫非這個小姑娘其實對自己也頗有意思?看來自己確實比徐瘋子還師上一些,不過這個妞還是碰不得,另兩個倒可以好好下工夫,趙才頗得意的一挺胸說:“這有什麼問題?說起南角城的風景,趙某可算是如數家珍。”

“不好吧?”夢羽雙眉微顰的說:“趙管帶重任在身,豈有時間?”

“趙某放假了。”趙才哈哈笑說:“現在時間多的是,就陪三位姑娘走走。”

趙才目光忍不住在墨琪與夢羽身上轉來轉去,越看越是高興。

“太好了。”白玫回頭說:“兩位不見怪吧?”

墨琪輕笑一聲說:“趙管帶也太客氣了,既然這樣,那就一起走吧。”跟著向夢羽打了一個眼色。

“好極了。”趙才當先便行,一面笑說:“諸位打算先去哪裡?呂公池還是美人冢?”這兩處均是南角城的名景,趙才開口便說兩處,顯示自己不算外行。

“先去鹿耳園吧。”墨琪往前走兩步,與趙才並行,一面微笑說:“趙管帶一定很受小王爺重用吧?”

“哪裡、哪裡……”沒想到這黑俏妞居然主動親近?趙才受寵若驚,一時顧不得鹿耳園是哪裡,馬上大言不慚的說:“小王爺與趙某是打出來的交情,格外有些不同。”

“原來如此……”墨琪一面笑著,一面帶著趙才往宮城外走去,兩人一路嘻嘻哈哈,倒是十分有話聊。

夢羽與白玫兩人在後跟隨,夢羽似乎話不多,一直沒怎麼說話,眼看宮城門樓在望,白玫開口說:“夢羽姑娘,鹿耳園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夢羽轉過頭來,微笑說:“百多年前南角城西有個鹿耳公,他的醫術奇高,救人無數,尤其是對於平民體質格外有研究。”

這倒是新鮮事,一般醫者多半針對上族體質習藝,至多兼修一下士族的體脈,沒想到有人針對平民研究,這還真是奇談。

白玫搖頭說:“這麼一來,他能收的醫金可就不多了。”

“正是。”夢羽接著說:“因為許多窮人付不出診金,鹿耳公就立下了一個規矩,若是付不出診金的人,只要在他的庭園中種上一株紫筍,就能權充診金。”

紫筍?白玫詫異的說:“那……有特色嗎?”紫筍是種極低賤的蔬類,色呈淡紫,以圓錐狀向上生長,一年兩獲,長成一般人的手臂大小便即收割。

夢羽搖頭說:“鹿耳公還有一個規矩,園中紫筍不準收割,也不種別的東西。”

不收割的紫筍?白玫忽然想到,自己在木族中曾見過大紫筍,足有半人高,不過也沒什麼特色,白玫搖頭說:“我還是不懂。”

夢羽解釋說:“一般野生紫筍生長十年後,表面木化,成長的速度會趨緩,跟著就會有藤蔓附上,使之逐漸枯死,所以野生紫筍最大不過一公尺高,可是鹿耳園中沒有藤蔓,頂多有空飄而來的菇菌雜生,紫筍的生長速度雖緩,卻不易枯死。”

“哦?”白玫起了興趣,好奇的說:“那麼可以長到多高?”

“有一區其中有數百株已近百齡的紫筍,最高者幾達三公尺。”夢羽微笑說:

“加上木質表面的崩落,一叢叢寄生的菇菌,遠遠望去,彷佛縮小了的層層山巒,蔚為奇觀。”

倒要見識見識,白玫又有些詫異了,夢羽說的煞有其事,莫非當真只是帶自己出來玩的?

四人這時已經轉向城西,前方趙才與墨琪聊的正投契,趙才忽然忍不住嘆口氣說:“墨琪姑娘,趙某這次不知能在南角城停留多久……”

墨琪眨眨大眼,不明趙才為什麼忽然嘆氣,只見趙才搔了搔頭說:“今日得與姑娘一識,是趙某之幸,他日將與姑娘久別,卻是趙某之悲了。”

墨琪這才明白趙才在說什麼,她據嘴一笑說:“趙管帶言重了,萍水相逢,何足言悲?”

“這也正是趙某困惑的。”趙才神色一正說:“不知為了什麼……趙某與姑娘直是相見恨晚。”

墨琪微白了趙才一眼,輕笑一聲說:“趙管帶又在開玩笑了。”

這妞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趙才咬咬牙,正想直說的時候,墨琪忽然一指前方說:“到了,鹿耳園。”

趙才這才注意到眾人的目的地,他楞了楞說:“怎會是鹿耳園,不是封了二十多年了嗎?”

“又開園了。”墨琪笑著說:“趙管帶貴人事忙,想來不知道這個消息。”

“我確實不知。”趙才尷尬的笑笑,與墨琪並肩向著鹿耳園走去。

鹿耳園是個在南角城西的建築物,長百四十公尺,寬約八十公尺,本來四面並沒有磚瓦所砌的圍牆,任人進出毫不限制,不過在二十多年前,南角王為了保存鹿耳園的奇景下令封園,並在四面建起了高約五公尺的圍牆,另在前後各留一個南北出入口。

這幾年來,鹿耳園前後門一直有官兵駐守,閒雜人等自然不能進入,趙才玩遍南角城,也從來沒機會進去,走到近前,趙才見到門口依然有官兵駐守,趙才止步說:“你們確定開園了嗎?”

“放心吧。”墨琪一扯趙才說:“跟我來。”

被墨琪的小手一扯,趙才的腦袋馬上七暈八素一片模糊,只知道笑嘻嘻的隨著墨琪往前邁步。

白玫從看到鹿耳園門外的守衛時,心裡就有了警惕,不知這場測試試的是什麼東西?不過無論是文是武,以自己的智謀和功夫應該都能應付,白玫雖提高了警覺,卻不怎麼緊張。

白玫也不是自視過高,她的功夫雖在白家七小中不算突出,但也不過略遜於一般龍將,就以眼前的墨琪與夢羽來說,除非有被格外栽培,應該也不會是白玫的對手。

走到鹿耳園的大門,門外的官兵向著四人行了一禮,一聲不吭的任四人進入。

白玫走到門前,腳步微微一頓,目光向四面一轉,只見鹿耳園中高高低低的紫筍羅列,筍上生長著一片片大小不等的菇菌,有白有紅,色彩繽紛,看來煞是好看,往內再看過去,只見是一大片高逾兩、三公尺的紫筍林,其中隱隱紫氣瀰漫,似乎看不大清楚。白玫心裡微微冷笑一聲,若是有什麼玄機,看來就在那兒了。

發現白玫忽然停步,夢羽回過頭微笑說:“玫姑娘,怎麼了?”

“沒什麼。”白玫深吸一口氣,往內大步邁進。

都城。

陳東立將池路、鍾名古等萬名部隊安排妥當後,終於喘了一口氣離開了軍營,他在都城習藝十餘年,對都城自然是十分熟悉,陳東立想了想,轉過街角,同著皇城走去。

走到皇城,門口的侍衛首領認得陳東立,當即行禮說:“陳龍將,好久不見了。”

“你們有聽說皇上何時正式即位嗎?”陳東立問。

侍衛首領搖搖頭笑說:“這種消息哪輪的到我們?”

這話說的也沒錯,陳東立微微一笑說:“我找方華公主。”

“是。”侍衛往內一指說:“陳龍將請進,若華公主依然住在‘檀雲殿’。”

陳東立當即步入皇城,轉往“檀雲殿”走去。

檀雲殿在皇城東首,劉芳華自十五歲起,便與幾個堂姊妹居住在檀雲殿,這幾年來,檀雲殿也不乏徐定疆與陳東立兩人的足跡,陳東立熟門熟路的走到檀雲殿前,還沒與殿前侍衛碰面,身後忽然傳來叫聲:“東立賢弟。”

陳東立一楞回頭,見到一個身材修長,面如冠王的壯年人,陳東立一楞,大笑說:“原來是大皇子?怎麼回都城了?”

這位壯年人年約三十五,姓劉名縯,是劉然長子、劉芳華的大哥,現職為“威遠護國使”,一向在刀輪城協助“神慧衛國使”陳慕凡。

“別開玩笑了,父皇尚未正式即位,這個大皇子可稱不得。”壯年人劉縯一掌怕在陳東立肩膀,笑說:“你們可立下大功了。”

劉縯與陳東立見過的次數不多,不過因為劉芳華與陳東立父親--“神慧衛國使”陳慕凡的因素,兩人也算是熟識。

“那是定疆的功勞。”陳東立微微一笑說:“我爹還好嗎?”

“衛國使很好。”劉縯忽一皺眉說:“不過我趕來都城才知道二叔叛變的消息,不知道刀輪城那兒有沒有變故。”

提到這件事陳東立不禁也有些煩惱,不過他沉吟了片刻說:“刀輪城距習回河城最遠,一時應該沒事,我反而擔心外公和舅舅那兒。”

“你說的是北域城?”劉縯點點頭說:“若宿月城的徐念、徐乃不是徐苞的侄子的話,或宿月城離習回河城遠些,這件事就沒這麼麻煩了。”

“大哥?東立?”劉芳華的聲音忽然從檀雲殿中傳出,兩人轉頭一看,劉芳華正與兩位十五、六歲的少女走出殿門。

“你們來找我?”劉芳華輕輕躍下殿門,望著兩人說。

“我們在這兒遇到的。”劉縯笑著說:“你們呢?要出門?”

“本來是。”劉芳華一回頭,見那兩位少女正躲在殿門旁望著這兒偷笑,劉芳華皺眉回頭叫:“杏如、曇如,你們兩個還不過來,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排雲龍將’陳東立。”

陳東立一楞,沒想到“鼎鼎大名”這個形容詞會從劉芳華嘴中說出來。劉縯哈哈一笑,一拍陳東立肩膀說:“原來東立才是主角,我先走了……芳華,我住內城城東……”

“我知道。”劉芳華微笑截住說:“‘潠天居’嘛,我會過去的。”

“好,東立!記得來找我。”劉縯揮揮手,逕自去了。

兩個小姑娘你推我擠的走來,走近一看,兩人面貌極其相似,應該是雙胞胎,唯一的不同處在於兩人頭髮形式不同,一個是削薄而俏麗的短髮,另一位卻是髮長及腰,不過一樣的甜美秀麗。

劉芳華一攤手說:“東立,我給你們介紹,這兩位小妹妹是右相徐夢凡的孫女--徐小曇如、徐杏如,論起輩分,算是定疆的遠房堂妹,剛住進檀雲殿。”

“兩位好。”陳東立勉強點點頭,對剛剛劉芳華所說的介紹辭還有些耿耿於懷。

“陳龍將好。”兩女嬌滴滴的回了個禮,又是相對的笑個不停。

“你們不是有話要問東立?”劉芳華似乎心情不大好,瞪了兩女一眼。

兩女努力的收起笑容,彼此瞄了幾眼,短髮的徐杏如才甜笑著開口說:“陳龍將,我姊姊有個問題想請教您。”

原來這位是妹妹?陳東立目光轉向長髮的姊姊徐曇如,只見徐曇如輕推了妹妹徐杏如一把,低聲嬌嗔說:“為什麼是我的問題?”

徐杏如俏皮的一笑,一扭腰說:“本來就是你要問的。”

“討厭啦……”姊姊徐曇如忸怩起來,低下頭不敢看人。

陳東立直楞在那兒,這兩個小女孩在幹啥?

而劉芳華從小就不懂得什麼叫忸怩,地無力的嘆了一口氣說:“你們兩個到底要不要說?還是要我替你們說?”

“我來說、我來說。”徐杏如笑咪咪的說:“陳龍將,不知您今年貴庚呀?”

這算啥問題?陳東立滿頭霧水的回答:“在下痴長二十有八。”

“很好。”徐杏如人小鬼大的點點頭說:“我倆一個月前剛滿十五。”

反正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陳東立偷瞄了劉芳華一眼,見她臉上也帶著一絲微笑,似乎看戲看得十分愉快,陳東立不禁瞪了劉芳華一眼。

“聽說陳龍將對於陣法獨有心得。”徐杏如一堆姊姊徐曇如說:“我姊姊對陣勢變化也很有興趣,想請龍將指點。”

徐曇如被往前推了一步,臉上有些羞紅的說:“還請龍將撥暇賜教。”

原來是這麼回事?陳東立乾笑了兩聲說:“這當然沒問題,有時間的話可以討論討論……”

劉芳華一拍手說:“好啦。介紹完了,曇如以後自己去找東立請教。”說完轉向陳東立說:“陣法這東西我本來就不懂,我知道你沒事就愛研究這些,你就指點一下她們。”

“不關我的事唷。”徐杏如插嘴說:“芳華姊姊,我可對陣法沒什麼興趣,你還是教我功夫吧。”

“別怕學不到功夫。”劉芳華哼了一聲說:“你以為功夫好學呀?等兩位供奉袒爺爺親自教你們的時候,別找我哭訴就成了。”“大供奉”劉尉達、“二供奉”

劉尉莽,都大了劉然兩輩,比劉芳華等人足足大了三輩,自然非叫祖爺爺不可。

“我不怕苦。”徐杏如一揚瓊鼻說:“我以後也要和芳華姊姊一樣,在皇族大會中拿下首勝。”

劉芳華聽到這裡,臉色微微一凝,似乎聽了並不高興,只轉過頭對陳東立說:

“東立,你找我有事嗎?”

“只是看看而已。”陳東立與劉芳華相識十餘年,自然知道她在悶什麼,於是一笑說:“也想問問皇上何時正式即位。”

“應該是十四月十二日。”劉芳華點點頭說:“不過北疆現在戰雲密佈,恐怕沒辦法請你父親、外公、舅舅他們來了。”

“我明白。”陳東立試探的說:“定疆一定會趕來,卻不知道南角王會不會受邀參與觀禮?”

那傢伙最好不要趕來。劉芳華腦海中驀然浮起徐定疆摟著白玫的影像,劉芳華一咬牙,不大高興的說:“我哪知道?”

“啊。”徐杏如忽然笑著插嘴說:“芳華姊姊,聽說南角城徐小王爺……與您是很特別的好朋友?”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陳東立眼見劉芳華臉色不佳,連忙說:“我們大家都是好朋友……”

“東立。”劉芳華驀然說:“你有空嗎?”

陳東立唬了一跳,劉芳華想做什麼?他有些擔心的說:“有……有空。”

“你陪我去看看白浪。”劉芳華經輕一跺腳說:“幾天沒見了,不知道死了沒有?”

陪你去?陳東立可有些愕然,以當時自己所見,劉芳華與白浪關係應該已經十分密切,想看他根本不須有人陪伴,居然還幾天沒見?陳東立詫異的點點頭說:

“當然可以。”

“白浪?”小姑娘徐杏如眼睛亮了起來,興致勃勃的說:“就是匹馬闖入東極城,奮勇救出皇上的白龍將?”

劉芳華想起當時在東極城外,白浪只望了自己一眼,隨即毅然答應潛入東極城的往事,心裡柔情忽起,嘆了口氣點頭說:“就是他……不過不是一個人去,進去的是四個人。”

“聽說他們在城南的旅颯軍營,我們也能去嗎?”徐杏如不管去東極城的到底幾人,一拉姊姊徐曇如說:“這樣的英雄人物,不見見就可惜了。”

這小妮子倒是頗愛湊熱鬧,陳東立多看了徐杏如兩眼,回頭望向劉芳華,讓她拿主意,但劉芳華卻若有所思的彷佛正想著心事,只無所謂的點頭說:“就一起去吧,不過我們是去探病,你可別胡鬧。”

“我才不會。”徐杏如與徐曇如同時騰身往前飄,一面還笑嘻嘻的回頭說:

“芳華姊姊放心。”

看徐曇如毫不遲疑的跟著往前掠身,她恐怕只是話少,湊熱鬧的興致八成不遜於乃妹。陳東立望了劉芳華一眼,見她已經起步追了過去,表情還是一臉茫然,陳東立搖了搖頭,隨著三人向著南面軍營飛掠。

旅楓營區與一般部隊駐紮的軍營不同,一般部隊往往成千上萬人,白浪部隊除原先約五百人外,只有白家三百人,所以在易嵐的安排下,借住了城內都衛軍的小營區,而那五百人不久後也編回都城部隊之中,與白家軍分了開來。

四人趕到白浪的軍區外,出來迎接的是白廣,見兩人帶著兩個少女來訪,白廣頗感意外,但仍招呼著四人往白浪的寢房行去。

白浪這時正在苦思所謂的“胸懷天地”,這功夫聽來似乎天下無敵,但實際的修練之法卻是毫無頭緒,不像“破天之技”,自己雖然不懂心訣,但單聽白炰旭的說明,白浪已經大略瞭解了基本道理,只差還不明瞭幾處關竅而已。

如果自己真要苦等練成“胸懷天地”,未練成前,千軍萬馬的戰陣還好,若是一對一的遇到高手自己可就倒楣,除非有種功夫能撐上一陣子。

白浪思忖著,便以白炰旭來說,自己實力其實不下於他,但若與他對戰,卻是輪多贏少,只要他略避其鋒,與自己糾纏個三、五十招,自己就會每下愈況、竭澤而漁,最後只有任由宰割,除非……除非……

白浪苦思良久,一直想不出修練先天真氣之外的好辦法,正煩悶時,忽聽得劉芳華、陳東立與兩位皇族少女連袂來訪,白浪想不透為何會是如此情形,只好先把功夫拋開,靜待四人到來。

片刻後門外傳來聲音:“浪大哥。芳華公主、排雲龍將以及徐杏如、徐曇如兩位姑娘來訪。”

這是白廣的聲音,白浪微微一笑說:“請進,並恕白浪無法相迎。”

“不用客氣了。”劉芳華率先推門而入,望見白浪蒼白的臉色,劉芳華心裡嘆了一口氣,走近說:“現在傷勢如何?”

“好多了。”白浪一肚子話想問劉芳華,不過這時候實在不是適當的時機,只好硬生生忍著。

“在下陳東立。”陳東立往前一步微笑說:“久仰白龍將大名,今日總算正式見面。”

白浪連連點頭說:“當時多虧兄台與徐兄萬里北援,在下久仰了。”

眾人一時間靜默下來,陳東立微微一楞,劉芳華不是該介紹那兩個小妮子嗎?

怎麼不作聲了?陳東立望向劉芳華,見劉芳華卻在望著白浪發怔,陳東立心裡嘆了口氣,認份的說:“我來介紹,這兩位是右相的孫……”

“浪大哥!”大門忽然砰的一下被推開,一個人影倏忽間閃了進來,大概是沒料到現在居然滿屋子人,那人一進來就張著嘴巴楞在當場。

“小敏。”與劉、陳等人同時進來的白廣沉聲說:“發什麼呆?”

此人正是白敏,他一回神,尷尬的笑了笑:“芳華公主,陳龍將,兩位好……

這兩位……?”白敏見徐杏如、徐曇如似乎比自己還小,一時不知該如何施禮。

“有事嗎?”白浪沉聲問。

“沒事、沒事。”白敏聳聳肩說:“現在沒事了。”

這頑皮的傢伙,白浪心裡暗罵兩句。誰聽不出來他有話想說?白浪沒空理會白敏,轉頭說:“陳兄請繼續說。”

剛見白敏閃入的身法,陳東立確實愣住了,沒想到白浪手下隨便一個年輕人就有這身功力?被白浪一提醒,陳東立連忙重新介紹了徐氏姊妹,一面說:“他們對白兄奮勇救出皇上一事十分欽慕,這次特地前來拜候。”

劉芳華經陳東立一言提醒,回頭微笑說:“你們兩個想知道細節嗎?”

徐杏如、徐曇如兩人連忙點頭,想了想,姊姊徐曇如忽又輕輕地搖頭說:“白龍將受創末愈,還是改日再聽吧。”

“不用等。”劉芳華笑指白敏說:“闖入東極城那次,小敏可是全程參與,你們問他就行了。”

徐杏如、徐曇如兩人同時露出不信的目光,這毛毛躁躁的小夥子沒大自己多少,居然能陪白龍將闖入東極城?

白敏見兩姊妹懷疑的眼色,他可不管這兩個是誰的孫女,一挺胸說:“幹什麼?

不信啊?”

“是不大相信。”徐杏如扮個鬼臉說:“你也能闖入東極城?”

“開玩笑!”白敏哼了兩聲說:“我可是浪大哥的頭號……呃……前幾名主要助手,何只東極城?東極城城破之戰、追擊蛇人船隊之役、甚至阻止叛軍‘盾堡車’我也都有份。”

“真的假的?”徐杏如興趣來了,捲起絲質的薄袖說:“先和本姑娘遇過招再說。”

白敏搖了兩下手說:“拳腳無眼,何必?”只不過他臉上卻帶著笑意,看不出有多少誠意。

徐杏如哼了一聲,拉著徐曇如往外走說:“你要是打的贏我們,我們才聽你說……

你不敢嗎?”

“我不敢?笑話?”白敏眼一瞪,擄起袖子就要往外走,白浪適時的說:“小敏,別玩過火了。”

“是,浪大哥。”白敏一笑說:“我不會傷了她們的。”說完一個輕彈,身形未變的飄身而出。

陳東立沒想到會這麼熱鬧,他正看的開心,忽聽白廣湊到他身旁說:“陳龍將,我們去看著好嗎?免的真出了意外。”

陳東立回頭一望,見劉芳華似乎傻了,只知道怔怔的望著白浪,陳東立嘆了一口氣說:“好吧,我們就去看看。”一面說,一面隨著白廣踏出房門。

白浪見人一個個的離開,忽然間,只剩下自己與劉芳華兩人,白浪目光望了過去見劉芳華的目光也凝視著自己,兩人目光交會,彷佛有千言萬語要說,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該說些什麼?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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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2: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事機敗露

白玫踏入鹿耳園,眼見趙才與墨琪兩人已經隱入了前方高低起伏的筍林之中,白玫冷笑一聲,她才不信墨琪會對趙才有興趣,還不是要把趙才支開?反正自己只要盯緊了身旁的夢羽,量她們也要不出什麼花招。

白玫正揣想時,忽見夢羽回頭說:“玫姑娘,其實鹿耳園中的紫筍林,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

終於來了。白玫不慌不忙的說:“願聞其詳。”

“紫筍林的最南方,有一塊長寬大約三十公尺之處。”夢羽溫婉的說:“那是最早的一批紫筍,平均高度都在三公尺以上,一株株聳立如峰,十分壯觀。”

雖然還沒說到重點,白玫還是裝出有興趣的模樣側耳傾聽。

夢羽接著說:“不過紫筍雖然密密麻麻的生長,但長到後來,總會有部分的紫筍枯死,於是在筍林間就有了一條條的羊腸小徑,足以讓人通行。”

白玫往腳下的小紫筍望去,果然自然而然的產生了曲曲折折的小道,不過小筍林的小道自然更小,還不足以任人行走,白玫點頭說:“在筍林中行走,感覺一定十分獨特。”

“沒錯。”夢羽點頭說:“可是這又有個難處,筍杯中雖然別無陣勢,卻是個自然而然的迷宮,想要順利的走出來,得花上不短的時間。”

莫非就是拿這個來難自己?這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白玫輕笑一聲說:“這麼說來,我倒要見識見識了。”

“也有人在裡面鑽了數日都找不出路。”夢羽微笑說:“不過紫筍不過三公尺高,只要往上一攀就能找到正確方向,倒也並不危險。”

“夢羽姑娘試過嗎?”白玫笑問。

“見笑了。”夢羽大方的說:“一年前夢羽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走出筍林,許多地方都沒探到,據說有些隱密的地方藏著鹿耳公死前放置的寶物,也不知是真是假。”

白玫總算是大略知道了挑戰的內容,基本上自己必須在兩個小時內定出筍林,最好還得找出一兩樣奇怪的東西,卻不知道東西會不會十分難找?不過這個挑戰十分奇怪,若是自己不想闖,她們豈不是白費了一番苦心?白玫望著前方的紫色霧氣,心理有些戒備。

“紫筍超過七十年以上,就會慢慢放出無害的紫霧。”夢羽似乎注意到白玫的目光,忽然說:“其實以前圍牆未建時,四面風勢較大,紫霧不易留存,現在可不一樣了……裡面霧氣瀰漫,景色更是漂亮。”

“這樣豈不是更難通行?”白玫裝作不在意的問。

“這倒未必,說不定還簡單些。”夢羽有些神秘的一笑說:“霧雖有濃有淡,但還是看的清楚。”

這是提示嗎?白玫正沉吟間,夢羽忽笑說:“玫姑娘若只想見識一下林內的風光,夢羽還記得路徑,可隨夢羽一遊,如此一來,不到一刻便能看遍筍林風光。”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是欲擒故縱還是怎的?白玫可不懂了,她望了夢羽一眼,見夢羽面含泰然的微笑,似乎一點心機也沒有,白玫遲疑了片刻,搖搖頭笑說:

“我還是自己去逛逛吧,說不定別有趣味。”

“那夢羽在後方出口等玫姑娘。”夢羽輕輕一笑,轉身向著另一面走去,臨走又含笑說了一句:“當然作記號可能較快,不過這樣就有損紫筍林了,若是不願瞎闖,玫姑娘可以縱身出困。”

原來還不準作記號?望著夢羽翩然而去的身影,白玫深吸一口氣,迅速的引著渾身功力運轉一周天,緩步踏入紫筍杯中。

全部由百年老筍集聚而成的筍林果然是蔚為奇觀,層層峰巒般的延伸出去,雖是小小的天地,卻彷佛無窮無盡。紫筍既過百齡,紫色的外皮早已木質化,有的凹凸不平,有的層層剝落,紫皮上生出一片片各色的菇菌,有的像是一頂頂小亭,有的整片有如地衣般的鋪在表面,紅、黃、藍、綠色彩繽紛萬狀,走入紫筍林,彷佛進入了一個奇幻的世界中。

這裡的紫筍與一般紫筍叉有不同,一般紫筍在末端會有一排小小的維狀突起,當成熟後便掉落繁殖,不過這裡的紫筍動輒以百年計,末端的突起竟是十來排大大小小的煞是嚇人,最大的莫約有小臂粗細,真不知道落下時還能不能生長?

白玫踏入不久,馬上看到前方有著兩道分岔路,其實說是岔路又不盡然,只是筍林間產生的縫隙而已,底下還是小小的紫筍密佈,不過看來是不易長大了。

白玫任選了一條較直的路走入,剛探入兩步,白玫條然停步,前方地上竟然是紫氣隱隱、霧氣騰騰,向下看去,霧氣高度雖只莫約半公尺,但越往內,霧氣似乎逐漸湧起,越來越高,莫非再走個七、八公尺,裡面的霧氣就會更濃更高?

但這又不合理,若真是如此,夢羽如何能在兩小時內脫困?白玫心念轉了轉,他們最多隻是要試試,再怎麼樣應該也不會傷了自己,這麼遲疑下去,只不過減緩速度而已,白玫心一橫,脫身往前飛掠,向著濃濃的霧氣穿了過去。

往前騰出不到五公尺,白玫轉了兩個方向,整片的紫霧立即裹了過來,白玫當即減緩了速度,四面一望,這片霧氣雖然怪異,卻沒有異味,還帶著一絲紫筍的清香,雖說色澤古怪,但卻有如一層薄紗一般,雖然阻礙了視線,卻也還看的清楚,若不是心裡有事,單純來此賞玩風景其實感覺不錯。

既然沒什麼大問題,白玫放下了一半的心,繼續往前探路。

說也奇怪,夢羽剛剛已經說過,這裡長寬不過三十公尺,若是全力飛掠,只不過是數個起落而已,現在卻彷佛茫茫無盡的沒完沒了。白玫轉了數團,見這裡陣勢不像陣勢、奇門不像奇門,確實是天然生成,只因紫筍生的全是一個樣,無論走了多遠,似乎總與剛進入時的景色別無差異,白玫警覺到如此下去不成,她驀然停步,四面仔細的觀察起來。

剛剛白玫雖然並沒用心,但確實已經自然而然的一直向著南面轉,不過轉來轉去,卻似乎總被紫筍逼的兜回頭,白玫忽然想起,自己可不是隻求出路,還得想辦法探採四面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這可就麻煩些了,在紫霧的籠罩下,想看清四面景物都屬難能,若藏的是小東西,那可不是傷腦筋了?

東尋西覓了半天,白玫驀然警覺的一望天色,眼看已經過了半個小時,自己不但沒找到半個東西,連路徑也是毫無頭緒,白玫不敢再四面尋覓,仔細的觀察的紫筍林的特色,想認出脫困的奧秘。

可是紫筍林純然天成、色彩繁雜,又不能刻上記號,想看出一株株巨大紫筍的不同簡直比登天還難,白玫繞了兩三個圈後,放棄了這個想法,想起剛剛夢羽的提示,白玫轉了轉,果然見到紫霧有的地方較濃,有的地方較淡,但濃淡間差異極小,對於觀察出路似乎並沒有助益。

白玫一面漫步在筍林之中,一面思忖著夢羽的話,轉眼間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剛由一個沒路的小徑中轉回時,白玫忽然間感到有些不對,白玫一楞,又退了回去,這才注意到,兩條小徑頗為怪異,一條有著一絲微風吹送,另一條卻幾乎凝止,同樣的,有微風吹送的霧氣自然也較為淡薄,白玫心念一動,驚然想通了這個陣勢的原理,白玫臉上綻出了微笑,當即加快了腳步,順著微風直進。

原來白玫入圍前已經注意到,今日吹的雖是東風,但一入園中,因牆高五公尺且僅前後有門,園中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股由北而南的風向,這股風進入紫筍杯中,自然會順著有出路的方向流動,也就是說,只要順著這股微微的風勢,當能找出南面的出口。

一弄清原理,白玫速度立即增快,不過卻也不能太快,筍林中風的速度十分緩慢,若跑的太快,反而感覺不到風的方向。

白玫這時才想清楚夢羽剛剛的提示,果然建了牆後反而較容易,若沒建這一圈高檔,比如今日風向由東向西,風不但不易捲入紫筍杯中,可能還會造成怪異的旋風,當然,若今日狂風大作,只怕也不能靠這種方式出困。

繞不到七、八轉,面前的霧氣漸漸淡薄,白玫也看的見南面高達五公尺的磚牆,顯見出口已經不遠,白玫正高興時,忽聽身旁岔道傳來一聲輕響,白玫吃了一驚,整個人驀然靜止了下來。

莫非這時候才出現挑戰?白玫勁力同時灌注到雙爪之上,心念全部灌注於岔道中的聲音。

白玫傾聽著,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岔道中確實有人,但行動的速度卻不算快,腳步甚至還有些沉重,就算是一般平民也不該如此,彷佛像個從沒練過功的人,這裡怎會有這種人?白玫疑惑之下,索性轉過身子,走入了那條岔道之中。

在霧氣中,白玫見到前方轉角中一個蹣跚的人影正探出,白玫往前迎了兩步,驀然看清了霧中的人影,白玫腦海轟然一震,整個人呆立在那兒,一時竟是作不得聲。

那人白髮蒼蒼,滿臉全是皺紋,一根粗陋的柺杖撐著無力直起的背脊,望著白玫顫聲說:“你……”

白玫兩手氣勁同時散去,她往前一撲,抱著老人嘶啞著嗓音說:“二伯……你怎麼會在這?”

此人正是眾人以為早已身亡的白離亂,他破天神功盡失,整個人有如風中殘燭,老的不成模樣,他見白玫撲土來抱著自己,連忙斷斷續續的說:“快……快放開……”

白玫經白離亂提醒,一驚下渾身冒出冷汗,兩手放下急旋,卻見南角王徐靖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後,正沉著臉望著自己說:“小玫姑娘,你們也算是深謀遠慮了,我當時倒是差點被白浪瞞過。”

“我……”白玫心亂如麻,沒想到整個白家的大計居然毀在自己手裡,這時真是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徐……徐靖!”白離亂伸出顫抖的左手,直指著徐靖。

徐靖忽然往前一飄,白玫唬了一跳,正要揮爪拼命,眼前的人影忽然一空,原來徐靖已經轉到自己身後,只聽他嘆了一口氣說:“離亂二爺,我不會說的,這件事如何處理,要交給定疆決定。”

轉過頭,白玫瞪大雙眼,徐靖居然扶著白離亂?白玫沒想到徐靖與白離亂的關係是如此,她怔怔的望著兩人,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見徐靖轉過頭來說:“你們若只是為了找個悽身之處才混入人族,我替你們高興,但若……”

“徐王爺。”白玫當機立斷,一咬牙說:“如今北疆騷亂,你既與白家有舊,為什麼不能助我們匡復山河?”

徐靖一哂說:“人族內亂、外患頻仍,哪堪再受如此折磨?”

“那您當年又為什麼肯協助劉氏叛亂?”白玫不解的問。

“當時是不得不然。”徐靖搖頭說:“聽說你們的師父叫包九日,想來便是炰旭大爺了,你可以自己問他。”

這話是什麼意思?白玫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卻聽白離亂嘆了一口氣說:“算了……徐靖,你的目的已達,可以讓我死了吧?別再浪費你夫人的藥物了。”

“離亂二爺。”徐靖嘆聲說:“您怎麼這麼說,徐靖目的豈是為此?”

白玫越聽越奇,難怪二怕在傳功之後還能存活,原來是徐靖以靈藥灌救?白玫想了想,有些遲疑的問:“徐王爺……可以放了我二伯嗎?”

“離亂二爺精枯神竭,不可一日不服藥……難道你想讓他死嗎?”徐靖橫了白玫一眼說:“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你對定疆若是虛情,勸你早日離開,你也算是你也算是聰明,但若想與定疆鬥智,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

話一說完,徐靖挾著白離亂衝天而起,迅疾的騰上筍林頂端,只一閃間,已經不見了人影。

白玫怔忡了片刻,這才轉回正確的道路,向著出口緩緩的走去,徐靖雖說這件事情將交給徐定疆決定,但他會如何決定?自己與他鬥智必輸嗎?想到徐定疆許多令人不解的言行,白玫心裡不禁有些煩悶,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他對自己真的毫不在意嗎?而二怕在徐靖的手中,雖說徐靖看來似乎沒有惡意,但總是麻煩,可是二伯又得靠徐靖的藥物過日子,這該如何是好?這事暫時只怕不適合對其他的白家人說……

白玫皺著眉踏出出口時,夢羽、墨琪、趙才三人正聊的開心,趙才在兩位美女陪伴下,左右逢源的十分自得,連白玫出來都沒瞧見,不過夢羽與墨琪倒是注意到了,兩人同時拋下趙才,向著白玫迎過來。

夢羽首先含笑說:“玫姑娘,您果然遠勝於我,只花了近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嗎?”白玫這才想起時間的事情,她恢復過來,強笑說:“不過卻什麼都沒發現。”

“哪這麼容易?”墨琪俏皮的一笑說:“大概都被找光了,這五十年內只出過一件寶物。”

白玫雖然心裡有事,但還是起了些興趣,好奇的問:“找出什麼?”

“你沒聽說過嗎?”墨琪笑著說:“紫鱷短劍就是小王爺在五歲時找出來的,那時傳遍全城,小王爺也因此被稱為神童。”

白玫笑容霎時凝結,五歲的徐定疆就能在鹿耳園中找到東西?這未免太離譜了吧?紫鱷劍的名頭白玫倒是聽過,沒想到在徐定疆的手裡,也沒看他帶著?

眼看墨琪一臉崇拜的模樣說著徐定疆,趙才在一旁頗不是滋味的說:“那有什麼了不起,運氣好罷了。”

“你進去試試?”墨琪俏巧的瓊鼻一挺,嘟著小嘴說。

趙才看見墨琪嬌俏的模樣不禁愛煞,猛一挺胸說:“去就去,只怕你們等的不耐煩。”

“誰要等你了?”墨琪哼了一聲,轉過頭對白玫笑說:“玫姑娘,接著去美人冢看看可好?”

趙才忽然被冷落,尷尬的站在一旁不知該說什麼,白玫看他可憐,轉過頭說:

“趙管帶,介紹一下美人冢吧?”

趙才立即提起精神,連忙說:“美人冢傳自三百年前,當時前朝南角王膝下有三女,個個美若天仙,可惜都愛上了一個來自北方的貴族流浪漢,這個流浪漢不知從何而來……”跟著一路說了下去。

白玫說歸說,其實對美人冢的歷史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也沒細聽趙才的滔滔不絕,她心裡轉著念頭,想到自己的身分一定會被徐定疆知道,若是等徐靖說,還不如自己說,想到這點,白玫不管趙才說到一半,打斷趙才的話頭說:“對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現在得立即回去。”

且不管愕然張口的趙才作何反應,夢羽詫異的說:“玫姑娘不玩了?”

“改天再請兩位同遊。”白玫笑了笑,轉身向著宮城便走。

“玫姑娘。”墨琪一閃身躍到白玫身前,甜笑著說:“這可不行。”

白玫心裡的警覺一下子提了起來,但依然微笑說:“怎麼了?”

“今日除了奉命領玫姑娘遊歷之外……”墨琪眨了眨眼說:“我們姊妹也想請玫姑娘指點一下。”

想動手?白玫心裡哼了一聲,嘴上卻微笑說:“怎麼可以,那豈不是傷了和氣?”

“對啊。”趙才連忙說:“動手動腳的多不雅?”

“你少囉唆。”墨琪一轉剛剛的態度,板起臉瞪著趙才,趙才一楞之下,還真的不敢說話。

“玫姑娘別誤會。”夢羽微笑接口說:“只是昨日無意間聽見王上與王妃閒聊,知道玫姑娘功夫高強,我們一向居於深宮,沒什麼機會與人印證,這才大著膽請玫姑娘賜教。”

“對呀。”墨琪輕輕蹦了蹦,揮手說:“我們從小入宮,出來的次數都不多呢,學了功夫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白玫見兩人不似作偽,耗去三分戒心,半開玩笑的說:“怎麼不請趙管帶試試招?”

趙才見白玫又提到自己,他可是大為感激,這個玫姑娘十分夠義氣,比徐瘋子好上許多,他連忙點頭說:“兩位姑娘若有興致,趙才隨時奉陪。”

“他呀?”墨琪橫了趙才一眼,帶笑嗔說:“他以前不過是有名的混混,若不是小王爺提拔他哪當的上管帶?我才不信他有什麼真實功夫?”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趙才見墨琪望著自己笑嗔,他的豪氣激發出來,大聲說:

“墨琪姑娘別看不起趙某。趙某也不是虛度二十餘載的。”

這兩人頗有趣的,白玫見墨琪對趙才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但臉上卻總帶著一絲笑容,心裡不禁暗笑,莫非墨琪真的對趙才起了興趣?趙才這傢伙似乎還沒察覺到……

白玫轉念想,若這兩位確實沒有他意,多結識幾位朋友也是好事,白玫下了決定,當即說:“這樣吧,你們且先隨我回巒圭殿一趟,等我與小王爺說上幾句話後,再陪你們練功夫。”

“一言為定。”墨琪首先跳了起來。

“多謝玫姑娘。”夢羽也微微的行了個禮。

“還有我趙才。”趙才不落人後的跟著叫了一聲。

四人計議停當,趙才與墨琪依然走在前方領路,白玫則和夢羽在後緩行,一路往宮城接近。

剛入宮城時,遠遠的卻聽到一連串轟轟的巨響,街上的人不由得同時楞住停步,轉頭望去,那正是巒圭殿的方向。四人對望一眼,都有些詫異,雖說大白天的不該會出什麼事,這個聲響畢竟來的奇怪,眾人發怔的同時,已有部分巡行的軍隊趕過四人,向著發出聲響的地方快步奔去,四人對視一眼,白玫率先加快了速度,趙才、墨琪、夢羽三人也跟著加速,四人迅速的掠過三條大街,轉過街角,巒圭殿已在眼前。

這時四人已經確定,聲響確實是由巒圭殿中傳出,不說別的,單看殿門前從四面趕來集合的近百位士兵就可確定。

白玫心裡頗有些驚訝,南角城看來鬆散,沒想到一有事,部隊的集合竟是這麼迅速,難怪徐靖能威震南疆。四人掠到官兵身後緩下身來,卻看見歸勇正站在大門前說:“……麻煩諸位跑這一趟,在下在這裡替小王爺向諸位致歉。”

“不敢當。”一個管帶笑向著歸勇打了個招呼說:“我們隨時由小王爺吩咐。”

跟著指揮著部隊分頭散開。

這段時間,轟隆隆的聲音一直未曾停歇,而隨著距離躍進,那聲音也越來越大聲,直似是天搖地動,這個聲音……白玫猛然想起被困丘陵地那一役,以她的經驗而言,只有當時徐定疆與劉禮過招時的聲響可與現在比擬。

部隊一散開,歸勇見到人群后的四人,有些詫異的說:“小玫姑娘,這麼早回來?”歸勇以前幹過龍將,管帶之類的他自然不放在眼下,向白玫打招呼還是看徐定疆的面子,而趙才一看到歸勇早已經躲到最後面,深怕引起注意。

“那是什麼?”白玫詫異的問。

歸勇微微一笑說:“沒什麼,那是小王爺與一位遠客在練功夫,倒是驚擾了四面的巡邏。”

“周廣?”白玫腦海一轉,已經明白是誰。

“正是。”歸勇說:“小王爺與周爺正在後院切磋。”

“歸大叔。”墨琪似乎與歸勇頗熟,她蹦上兩步,拉著歸勇說:“聽說這個傢伙一開始是您調教的?”她指著躲在一旁的趙才笑說。

趙才吃了一驚,墨琪與歸勇怎麼這麼熟?他見歸勇的目光掃向自己,背脊立即泛出一股涼意,有些結巴的說:“歸……歸總管。”

“這小子……”歸勇搖了搖頭,哼了一聲說:“勉強還可以啦。”

墨琪回頭望著趙才一笑,重複著歸勇的話,半奚落的嬌聲說:“勉強還可以啦……”

趙才可狼狽了,他自然而然的望著白玫求援,而白玫若非心裡有事,這自然是十分有趣的事情,現在白玫沒心情管這麼多,只望著歸勇說:“歸大叔,小王爺在後院嗎?”

歸勇點點頭說:“玫姑娘有事?直接過去就行了”

“謝謝。”白玫微微頷首,飄身向著後院飛掠。

“歸大叔,改日再找您聊。”墨琪笑著揮了揮手,追著白玫而去。

夢羽也含笑向著歸勇微施了一禮才離開,趙才自然是如逢大赦,身法全力展開,跑的直比墨琪和夢羽還快,一面跑還一面想,看來這兩個俏妞與魔鬼教頭歸勇極熟,自己可要好好考慮一下。

白浪望著凝視著自己的劉芳華,一時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當時南探習回河部隊時,兩人明明已經彼此產生了情意,但之後卻又莫名其妙的產生了變故,說起來,白浪倒是以不變應萬變,問題是劉芳華,莫非當真是女人心海底針?白浪本就不善言,想來想去,動了幾次嘴唇,終於還是沒發出聲音。

這時外面的斥喝聲已經傳了進來,看來白敏已經開始和徐家姊妹過招,劉芳華望著白浪,好不容易才冒出一句話:“白浪,你為什麼……”

終於說話了……卻沒想到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白浪瞪大眼睛,這麼吞吞吐吐的,實在不像劉芳華。

劉芳華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說:“你知道我在生你的氣嗎?”

“知道。”白浪嘆了一口氣說:“但不知道為什麼?”

劉芳華轉回頭,凝視了白浪片刻才說:“小玫。”

“小玫……”白浪一怔,猛然醒悟說:“那是她自己的主意。”

劉芳華有些懷疑的望著白浪,過了片刻她搖頭說:“小玫豈是這種人?她雖言行並不十分謹慎,但卻絕不會踰矩,你怎麼能讓她這麼做?你把自己師妹當成什麼了?”說到後來,語氣越是嚴厲。

白浪傻眼了,劉芳華說的若是實話,這次居然是被白玫牽連?白浪等劉芳華一串說完,嘆息了一聲說:“小玫到底作了什麼?”

想起白玫依偎在徐定疆懷中的模樣,劉芳華一跺腳說:“我和東立追去,卻看到她和定疆……他們……我不會形容!你難道想像不出來?”

白浪心裡一涼,若劉芳華真的誤會是自己指使白玫前去,這個誤會可是怎麼洗也洗不清了,白浪有些混亂的說:“我怎會……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還不是……還不是你以為定疆和我……”劉芳華頓了頓,猛力的搖搖頭甩開腦中煩人的畫面,這才低下聲音說:“我想通了,你終究也是為了我,只要你現在讓小玫回來,這件事就算了。”

這是白玫自己訂定的計劃,怎麼叫她回來?白浪正困擾間,腦海倏然想起一事,他渾身一震,忍痛坐起,凝視著劉芳華的雙眸說:“你……到底是氣小玫還是氣徐兄?”

“你……”劉芳華臉色乍變,霍然轉身往門外便走,走到門前,劉芳華離去的腳步猛然一頓,回過頭來再狠狠的瞪了白浪一眼,這才推門而出,隨即砰的一聲將門摔了回去。

白浪望著劉芳華離去的身影,忽然有股自己真正失去了劉芳華的感覺,白浪以前從沒有這種感覺。這一剎那,他整個人無力的跌回病榻,霎時間只覺得渾身無所依憑,彷佛正往無盡的深谷中墜落,白浪無神的仰頭望天,這才知道,原來除了失去家人之外,還有這麼深遂的一種沉痛。

劉芳華一出門就後悔了,她這次前來,才已想通了前因後果,她打算讓白浪放心,並要白浪叫白玫回來,自己這麼一氣之下衝出來,怎麼再回頭?但一轉念,想到白浪不但不承認此事,居然還懷疑自己與徐定疆!劉芳華又是怒氣勃發,氣沖沖的心想,這個死白浪不知好歹,自己會再來看他才怪。

踏出門口,劉芳華卻見到每個人的眼睛都望著自己,連正在過招的白敏與徐家姊妹也停了手,劉芳華自知失態,她停下腳步,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我先回去,你們聊……”話一說完,劉芳華好似逃難般的掠出軍區,一轉眼沒了蹤影。

見足蹈紅雲的劉芳華霎時消失,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白廣首先回過神來,他向著陳東立乾笑一聲說:“陳龍將,在下先進去看看。”

“喔……”陳東立一楞,忙不迭的點頭說:“請便。”

兩人這麼一對話,白敏已經扔下了徐家姊妹,轉身就撞進了房中,開口就叫:

“浪大哥,你怎麼了?芳華公主怎麼了?”徐杏如、徐曇如哪還客氣,緊跟著白敏身後也搶了進去。

這還得了?白廣、陳東立對視一眼,兩人不敢再互相客套,連忙追入房中。

白浪這時心喪若死,劉芳華幾日未來,他本來還存有一絲期望,以為她事情繁忙,又或是有什麼小誤會,沒想到居然變成如此?白浪哪裡有心情回答白敏的問話,他微微揮了一下手,低聲說:“都出去,讓我靜一靜。”

陳東立見狀,只好低聲說:“白兄好好靜養,在下日後再來探望。”

“陳兄。”白浪忽然轉頭,望著陳東立說:“您可以稍候一下嗎?”

陳東立一楞,點頭說:“當然。”

白浪又向白廣叫了一聲:“阿廣。”

見白浪以目示意,白廣雖有些意外,但仍會意的一拉白敏說:“出去。”

白敏自然不敢不退,但他見到徐家姊妹正睜著一雙大眼發楞,他往前兩手各抓一個,哼聲說:“還不出來?”

“你這麼兇做什麼?”徐杏如立即哇哇叫了起來,不過還是隨著白敏退了出去,徐曇如卻是臉微微一紅,掙開白敏的手掌,自己退出了門外。

陳東立見眾人都已退出,他往前走近兩步,望著白浪和聲說:“白兄有何指教?”

白浪輕噓了一口氣,望著陳東立說:“在下請教一事,還請陳兄不吝賜教。”

“不敢。”陳東立越發慎重地說:“白兄請說。”

“當日您與芳華同尋徐兄……”白浪忍著痛苦說:“到底看到了什麼?”

原來是這碼事?陳東立想起當日的事情,覺得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於是把徐定疆與白玫的狀態描繪了一遍,白浪聽完更是喪氣。白玫確實過分了些,再怎麼放的開也不能剛見面就如此,難怪劉芳華會懷疑自己……只不過陳東立、白浪,甚至劉芳華都不知道,那種情形卻不是白玫主動所導致。

陳東立說完後,見白浪頹喪的模樣,他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好不關痛癢的勸慰了幾句,跟著就告辭而出。

白浪也不再多做挽留,躺在床上思索了半天,白浪終於下了決心,就讓劉芳華誤會吧,反正終有一日會反目,何必等到日後彼此痛苦?從今日開始,無論其他白家人怎麼說,自己都將不再牽扯男女之情,全心鑽研武學,看看能不能練成天下無人可達的“胸懷天地”。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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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3: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柳暗花明

剛回到巒圭殿的白玫一趕至後院,剛繞過院門,一股沛然無邊的氣勁迎面衝來,白玫一驚,渾身氣勁同時鼓起,同時向後急躍,可是那股勁力速度比白玟閃避的速度快上許多,白玫驚呼一聲,整個人往後直摔,恰好趙才剛剛趕到,連忙舉手一頂,這下趙才也慘叫了起來,卻是他兩手回撞到自己胸前,連著白玫一起往後飛退。

這時墨琪與夢羽也到了,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清叱一聲,兩雙玉掌同時往前一揮,一面往後急退,這股勁力就靠著白玫的一承,趙才的一頂,加上夢羽與墨琪兩人合力消勢,這才終於擋了下來。

白玟與趙才兩人一穩住,同時喘了一口大氣,剛那股勁力雖然並不傷人,卻是無與以抗,白玫還好,趙才自己打自己,胸口卻不大舒適,他苦著臉說:“這是怎麼回事?”

“從上面往下看。”白玫轉頭一望,騰身躍到一旁的房舍頂端,趙才等三人也緊隨著躍上,遠遠的一看,白玫心裡的震撼可是非同小可,這兩人的功夫居然如此高強?

這是白玫第二次見到徐定疆與周廣過招,第一次只短短一剎那,白玫看都沒看清楚,這次算是正式的見識了兩人的功夫,只見一團紅霧正在庭院中迅疾的來回閃動,周廣挺立的身形傲立當中,左一掌、右一掌的將紅霧團不斷激飛,而裹在紅霧中的徐定疆卻是毫不氣餒,勇往直前地衝撞個不停。兩人勁力交會的剎那,除了震耳欲襲的震爆聲外,龐大的氣勁更是毫不客氣地往外直衝,雖說距離越遠勁力越小,但這可是兩人合力所致,白玫剛剛恰好遇上一股,也難怪地無法承受了。

白玫想起當時徐定疆遇上劉禮的情況,記得劉禮也沒應付的這麼輕鬆,此人功力到底多高?與東極城地底的遺老相比,不知誰勝誰負?

白玫正發徵的時候,卻聽得身旁的墨琪大聲說:“比上一次好看多了。”那震耳欲聾的爆擊聲不斷響起,說話煞是不易。

什麼上一次?白玫詫異的回過頭,夢羽注意到,跟著提高音量說:“玫姑娘,墨琪指的是上次周爺與王爺過招的情形。”

趙才可沒看過,他湊到墨琪身邊說:“墨琪姑娘,那時怎麼個不好看?”

墨琪皺皺鼻子說:“王爺只出了一招,這位周爺也只回了一招,兩人同時哈哈大笑,這就不打了,有什麼好看?”

“聲音有這麼大嗎?”趙才扯著喉嚨說。

“一點聲音也沒有。”墨琪搖頭說:“那時眼前忽然亮了一下,睜開眼他們就停手了……地面倒是忽然下凹了一大片,連一點渣渣都沒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白玫心裡一緊,化石成粉、末散無蹤,這頗有些像是白家祖傳“陰爆掌”的功夫,不過這功夫徐靖與周廣都應該不會,莫非他們之中有人另闢蹊徑,練成了剛極生柔、柔中總剛的功夫?周廣的功夫不像是這個類型,難道是徐靖?

“誰輸誰贏?”趙才按著問。

“該是王爺吧?”墨琪皺眉說:“我記得周廣說他衣服破了,王爺的可沒事。”

這可就未必,昨日徐定疆就曾讓周廣破了衣服,但事實上卻是周廣佔先,白玫心裡暗暗盤算,同廣此人功力高強,與劉氏皇朝又似乎沒有關係,若能與其結交豈非十分有利?只可惜當時在東極河畔沒把握住機會,卻讓徐定疆與他攀上關係,想到這裡,白玫又想起被徐靖發覺自己身份的事情,白玫心裡煩惱起來,現在想傳遞消息只能找城中白家安置的眼線,但自己現在的行動一定被監視著,怎麼把這個消息送出去?

這時場中的周廣忽然裂著嘴大聲說:“徐小子,你還不用那招?不然我要加勁了。”

“周伯,你有沒有把握?”紅霧中的徐定疆絲毫沒緩下身形,繞著周廣大兜圈子,哈哈笑著說。

“廢話!”周廣瞪眼說:“你上次是攻其不備,算不得數。”

“好。”徐定疆大喝一聲,紅霧中又倏然冒出兩條毫不規律的甩動氣柱,一面迅疾的向著周廣急撞。

周廣大笑一聲,兩臂同時暴漲一倍,一股勁風倏然而出,當場截斷了徐定疆的氣柱,那團霧柱失了控制,順著行進的方向激散,砰的一聲砸在周廣身後的院牆上,當場把牆壁轟出了兩大條裂痕。

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身旁的紅霧緩緩消散,他飄然落下苦笑說:“還是被看出來了,周伯,這功夫只要用到五分勁以上就無法控制方向,怎麼辦?”

自練成此功,徐定疆只要施出較大的勁力,突出的氣勁就無法控制,也所以勁力前端會不聽話的擺動,不知道的人看了只會以為徐定疆在隱瞞攻擊方向,事實上,這連他都無法控制。不過周廣昨日捱了一下後卻已經看破,今日揮掌擊向徐定疆的勁力源頭,果然徐定疆無法控制勁力閃避,功夫當場失效。

“我可不知道怎麼辦。”周廣聳聳肩,半開玩笑的說:“這套功夫也沒聽人練過,你自求多福吧。”

“喂。”徐定疆哼了兩聲說:“這麼說太不夠朋友了吧?”

“我不只是朋友,還是長輩。”周廣一揚頓,嘻嘻笑說:“長輩有權決定什麼事情該幫,什麼事情不該幫。”

徐定疆心裡知道,同廣若不是真的不知道,不會吝於幫忙,他搔搔頭說:“真麻煩,硬撞可對付不了功力悉敵……或功力比我還高的人。”說到未一句話,徐定疆又瞪了周廣一眼。

“確實該有些招式變化。”周廣點點頭笑說:“這裡不像我們那裡,大部分還是近身戰,有招式多佔便宜。”

有關周廣故鄉的怪話徐定疆已經習慣了,他也不追問,只沉思著說:“這功夫很奇怪,優點是氣勁散出體外一個範圍後才會逐漸消散,對防禦很有用,缺點卻是無論想從任何一方突出勁力,幾乎部無法控制。”

“無論優點、缺點都很怪。”周廣贊同的點頭說:“其實這是一體的兩面,說起來是同一個原因……就是你只能控制身體附近一公尺左右以內的氣勁,再遠就不行了。”

“說老實話……”徐定疆低聲說:“該說一公尺左右到身體表面……連體內都不怎麼行。”所以當時被劉禮以“透骨擊”擊散氣勁,徐定疆當場不敢再妄動,對方的勁力既然能轟散紅霧,再準一點自己就危險。

周廣聽完徐定疆的解釋,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過了片刻,他眼神忽然發亮的說:“徐小子,你想不想飛?”

“飛?”徐定疆一頭露水,這句話與剛剛討論的事情有關係嗎?

“對!”周廣驀然興奮起來:“天下無敵有什麼用?能飛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什麼啊?”徐定疆更莫名其妙了:“怎麼飛?”

“啊,不行……”周廣忽然一頓,嘆氣的說:“我想錯了,就算能飛也只是藉著空氣阻力上升,飛不出外空的,那就沒用……不能飛出這堆衛星,恐怕恢復不了正常……對呀,卓卡要是想飛也勉強可以,就是飛不出去……”說著說著,同廣沉思起來,竟是不理徐定疆了。

徐定疆本全神與同廣討論功夫,根本沒注意到院落外的肩頂上有人看戲,這時閒下來,徐定疆轉頭一望,卻見到四人正望著自己發怔。徐定疆好笑的說:“小玫,你們回來了?趙才也跟著?”

白玫等人剛剛見到兩人停下討論,一時也不知該不該接近打擾,畢竟練功時最忌諱他人窺視,何況是討論功夫?現在見到徐定疆招呼,白玫鎮定了一下忐忑的心,躍下說:“徐大哥,我有件事跟你說。”

沒想到徐定疆點點頭後,忽然揮手說:“你們也來了?下來啊。”

“是。”墨琪與夢羽同時翩然落地,向著徐定疆躬身說:“向小王爺請安。”

徐定疆和這兩女也熟?趙才暗暗叫苦,若早知墨琪也與徐瘋子有關,自己應該有多遠就跑多遠,趙才尷尬的一笑說:“小王爺,我放假去了。”他卻不知道徐定疆其實也才見過兩人一次。

趙才轉身要溜時,卻聽見身後傳來嬌嗔:“你不是要在玫姑娘之前和我們過招嗎?”

趙才回過頭,見到墨琪調皮的目光,他心裡一跳,頗想不顧一切的留下,但回頭望向徐定疆帶笑的眼神,趙才又打消了念頭,正想搖頭時,卻聽得白玫說:“趙管帶,我要與小王爺談一談,就麻煩你陪陪這兩位。”

這下可沒理由拒絕了,趙才有些不甘願的落了下來,愁眉苦臉地站在一旁發呆。

“你有事找我?”徐定疆望著白玫,微笑說:“很急嗎?”

白玫收起笑容,微微的點了點頭,徐定疆輕拍了拍白玫的肩膀,回頭說:“周伯,我……”

“去、去……”周廣還在煩惱,只揮了揮手。

“我們到那兒說。”徐定疆回頭囑咐:“趙才,好好招待這兩位。”

“是。”趙才不能不從,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回頭一望,見到墨琪與夢羽帶笑的目光,趙才深吸了一口氣說:“好,過招是吧?……哪個先來?”

徐定疆與白玫走入後院旁的一個小廳,徐定疆輕摟著白玫的肩頭,輕輕一嗅白玫的耳頸交界處說:“我猜猜……這是橡蘭香。”

“嗯。”白玫點點頭,輕輕掙脫了徐定疆的臂膀,目光向著地面說:“先別急著摟我,也許你等一下會討厭我。”

“哦?”徐定疆歪著頭望著白玫,笑了笑說:“好吧,等你說完。”說完往後退了兩步,找個椅子坐下。

白玫也走到徐定疆身旁的椅子坐下,兩人中間隔了一個小茶几,白玫思忖了片刻,開口說:“我是白氏皇族的人。”

徐定疆的笑容先是微微一僵,但隨即又舒展開來,搖頭說:“真的?”

“真的。”白玫堅定的說。

“真服了老爸……”徐定疆嘆口氣說:“他怎麼試出來的?”

白玟見徐定疆似乎並不訝異,她反而有些無措,原來的計劃全亂了套,白玫頓了頓才橫了心說:“白離亂是我二伯,我在紫筍林見到他……就露出破綻了。”

“哦?那個老人家沒死?”徐定疆睜大眼,腦海轉了轉說:“老媽的技術確實不錯……嗯,那個僉山老頭說不定也有參一腳,對了,這兩天倒沒看到他,該抓他來問問怎麼把我弄成這樣子?啊,原來白老弟還真是皇族,你也是?”

白玟無奈的點了點頭,但仍忍不住說:“我們不來也不行……”

“我知道。”徐定疆打斷白玫的話說:“我也十分後悔當時要木族逼你們離開…

本來以為只是去掉外患,回來被老爸為了一頓,才知道這樣會引起內亂……看吧,現在就要亂了。”

“劉禮叛變可不是我們慫恿的。”白玫低聲說。

“對呀。”徐定疆哈哈笑說:“你們押寶的方式還頗怪的。”

白玫見徐定疆總是不在乎的模樣,她畢竟只是個不滿二十的少女,終於忍不住焦急的站起說:“你現在都知道了,你……”

“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徐定疆依然坐著,笑嘻嘻的說:“你若是虛情假意,那就不用再演戲,開開心心的想到那兒去就到那兒去;若是不討厭我,老話一句,我喜歡聰明的女孩。”

“你……”白玫一徵,忽然害羞起來,轉過身去,聲若蚊蚋的說:“你真的喜歡我?”

“真的。”徐定疆點點頭說。

白玟心裡一陣激動,當實情完全吐露出來後,白玟這才忽然發覺,自己竟不知何時已愛上了這個愛玩愛鬧卻又心細如髮的豪壯大漢,白玫志忑的回過頭,忽見徐定疆還是一臉不在乎的笑容,她心又沉了下來,有些委屈的說:“你騙我。”

徐定疆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他收起笑容,驀然嘆了一口氣說:“難道喜歡就不能笑著說嗎?”

白玟一怔,抬頭望著徐定疆,心裡一團混亂,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心裡掙扎了一陣子,白玟忍不住自己生起自己的氣,大聲的說:“你到底哪一句話才是真的?”

“為什麼我開玩笑時,老是有人當真。”徐定疆望著白玫片刻,苦笑說:“當我說實話時,又被當成玩笑?……其實,就算是玩笑,我也一向不騙人……最多誇張一些而已。”

“徐大哥……”白玫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踏前一步,有些遲疑的說:

“你……你是不是也曾……這麼笑著對芳華公主說……說你喜歡她?”

徐定疆的笑容忽然凝結,頭一側,目光自然而然的往旁稍偏,白玫不肯放鬆,橫跨一步繞到徐定疆的面前,一雙明亮的眸子直視著徐定疆,等待著他的答案。

徐定疆回望向白玫,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張口,白玫忽的伸手掩住了徐定疆的嘴,徐定疆一楞,卻見白玫臻首微微一側,低聲說:“別說了,我不該問的。”

徐定疆沒作聲,只凝望著白玫,白玫臉上泛起一抹嫣紅,低聲說:“你說過,我不笨。”

徐定疆露出了微笑,站起輕輕握著白玫的肩說:“何只不笨,我遇到的女孩中,你最聰明。”

白玫仰起頭,兩人對望片刻,徐定疆伸開雙手,白玫終於不能自制的往前一撲,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剎那間,白家與現在皇室的仇恨被兩人同時拋到腦後,同時享受這難得的真心相對。

過了好片刻,兩人相擁的軀體才緩緩的分開,白玫臉龐的潮紅還沒完全退去,只有些嬌羞的叫:“徐大哥……”

“叫我定疆。”徐定疆雙手下滑至白玫的纖腰,緊了緊說。

“定疆……”白玫感受著溫柔,輕聲的說:“我其實叫白玫。”

“反正我叫你小玫。”徐定疆想起煩惱事,搖搖頭說:“你們真的打算造反?”

“嗯。”白玫點點頭,反正騙徐定疆也佔不到好處,她輕偎著徐定疆說:“你幫不幫我們?”

“幫不得。”徐定疆搖頭說:“我也要勸你們打消此意。”

白玫輕輕一嘟嘴說:“這是不可能的,白家人誓報此仇,你想勸我們,不如把我們都抓起來。”

“我怎麼捨得?”徐定疆輕輕香了白玫嘟起的小嘴一下,不管白玫的臉又紅了起來,徐定疆眼睛一轉說:“老爸怎麼說?”

“王爺說……”白玫怯生生的說:“他不會說出去,這件事要交給你決定……

“所以你就先來向我下工夫了?”徐定疆呵呵笑說:“小調皮。”

“人家才沒有。”白玫不依的扭動著身軀說:“你還以為我在騙你?”

“好、好……”徐定疆拍拍白玫的背說:“白家現在做主的人,除了白浪之外,應該就是包老了?過幾日上都城,我再與他們好好聊聊。”

“你想怎麼做?”白玫擔心的問。

“看看能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呀。”徐定疆笑了起來說:“若是說不通,那就大家走著瞧囉。”“什……什麼走著瞧?”白玫擔心起來,他了解白炰旭的個性,徐定疆是絕對說服不了他的,若兩方反目,自己怎麼辦?白玫一直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愛上徐定疆,當然更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問題逼到眼前,白玫不禁有些慌亂。

“走著瞧就是走著瞧。”徐定疆面色一轉凝重,凝視著白玫說:“小玫,反正這件事我是絕不會張揚出去的,不過你若願意嫁給我,就不能再為白家出力。”

嫁給他?白玫楞住了,自己在外人眼中只是貴族,白玫一直以為就算徐定疆喜歡自己,日後也會另娶個皇族女子,自己最多成為他眾側室中的一個,沒想到徐定疆會說出這番話來?白玫傻了好片刻,這才開口說:“你……你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徐定疆呵呵笑著,捧起白玫的小臉說:“這麼美又聰明又不會吃醋的夫人去哪找?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條件只有這一個,不算苛了啦。”

怎麼又是一副開玩笑的模樣?白玫輕輕一捶徐定疆寬厚的胸脯,皺眉微嗔說:

“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徐定疆臉上笑容不改,目蘊深意的說:“你還不瞭解我?”

白玫這才醒悟,忽然間一股甜意擁上,白玫驀然伸手緊緊摟著徐定疆的頸項,將整個嬌小的身子深深的理人徐定疆的懷中。

“我們出去吧。”兩人又溫存了許久,徐定疆這才微笑說:“趙才被打慘了。”

白玫一怔,沒想到徐定疆還有空注意外面的聲息,自己確實遠遠不及,白玫正微笑點頭的時候,忽然想到剛剛徐定疆的唯一條件--從此不管白家的事。自己辦的到嗎?怎麼對的起列祖列宗?怎麼對的起含辛茹苦將眾人撫養長大的大伯、二伯?

怎麼對的起一起努力的兄弟姊妹們?

白玫心中正糾葛的時候,徐定疆往外一推門,哈哈大笑說:“趙才,你太丟臉了吧?”

趙才剛剛先與夢羽過招,還撐了四、五十招,但墨琪可就不客氣了,劈哩啦啦的粉拳玉腿直向趙才身上招呼,趙才連捱了幾下,終於自知不敵,只好認輸。這本來還沒什麼,但趙才卻受不了墨琪冷冷的望著自己的眼神,從與夢羽過招開始,墨琪便收起了笑意,冷望著趙才,趙才這才第一次發覺,功夫不如人確實十分丟臉。

想的正難過的時候,徐定疆推門出來又是一句奚落,趙才這時也不想打墨琪或夢羽的主意了,他聳聳肩說:“我放假去了。”說完轉頭就向外走,也不與其他人打招呼。

“等一下。”發呆片刻後便開始觀戰的周廣忽然叫:“姓趙的小子,你怎麼沒用全勁。”

這話一說,墨琪與夢羽的臉色都變了變,尤其墨琪的眼中更露出一股迷惑的神情,趙才也一怔回頭,這老頭是什麼意思?

“你身上還有一種功夫不是嗎?”周廣微笑說:“憐香惜玉啊?不肯用?”

趙才這才想起自己的功夫,連忙搖搖頭說:“那是對付敵人的……”趙才指的正是父親趙平南所傳絕學--“猛鯊拳”。

墨琪卻跳了起來,蹦到趙才身前說:“你還有絕招?真的藏私?”

“也不是……”趙才有些尷尬,其實當時被父親逼的時候是練了一些,但後來也就得過且過,沒怎麼修練,趙才現在心裡大是後悔,若是練到了心到功隨的境界,據父親所言,自己功力也會提高不少,就算不用那招應該也不會輸給這兩個小妮子。

“我不管。”墨琪瞪眼說:“你就用那招打我。”

趙才變了臉色,這功夫自己雖還不能收放由心,但墨琪若是站在那裡捱打,自己自然是絕對發的出去,問題是她不可能承受的住,趙才瞪了墨琪一眼,橫下心說:

“你等著……”話畢,趙才深吸了一口氣,氣轉丹田,勁力直透掌心,趙才驀然爆喝一聲,右拳微帶弧形的一堆,空氣中轟的一響,彷佛怒鯊撲出海面般的一股勁力沛然而出,向著墨琪轟去。

墨琪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趙才確實有壓箱底的功夫,這時她不禁有些後悔,立即提起雙手凝勁,十指躍然欲動,卻是她剛剛未用的功夫。但她這麼一掉以輕心,勁力未達指端,趙才的勁力卻已迫體,墨琪心一涼、眼一閉,等著挨這一拳。

“猛鯊拳”?徐定疆看了一驚,大喝一聲:“不可。”正想往前撲,卻又表情一鬆,緩了下來。

原來趙才拳到中途,忽然一轉而下,同著地面轟了過去,那股勁力立即轉向撞向地面,轟的一聲,直把地面轟出了一個窟窿,散出的土石四面飛散,弄得趙才灰頭土臉的。

墨琪睜開眼,見眼前趙才的模樣,墨琪噗嗤一笑說:“誰叫你打地面的?”

真是好心沒好報,趙才楞在那兒,心裡大是後悔,剛剛真不該心軟的。

“趙小子。”周廣又說話了,他皺著眉說:“你還沒練通嘛。”

在這等高人面前,趙才可不敢扯謊,只好有些尷尬的說:“前輩說的是。”

“你再運運氣,打我一掌。”周廣忽然露出笑容說。

趙才可不怕轟壞了周廣,問題是自己沒能耐連續發出,趙才尷尬的說:“周前輩,我……”

“我知道。”周廣點頭說:“所以要你先運運氣。”

趙才目光轉向墨琪,見她帶笑的目光中露出一絲鼓勵的神色,趙才的心驀然活躍起來,當即定下心,深深的吐納起來,要儘速恢復自己的內息。

白玟這時才踏出房門,墨琪轉頭望見,當即高興的說:“玫姑娘,你忙完了?”

白玫心情正亂,聞聲抬頭勉強笑說:“沒事了。”

“那依老規矩。”墨琪回頭一笑說:“夢羽先。”

“喂、喂……”徐定疆被冷落在一旁,他笑著說:“你們在胡鬧什麼?”

“切磋、切磋……”墨琪俏皮的說:“順便試試未來的小王妃功夫如何。”

若是平常,白玫也是聽過就算了,但剛剛才與徐定疆提到此事,白玫臉上不禁微現扭怩,耳頰又熱了起來。

“墨琪、夢羽她們從小就由我爹、娘養育,聽說功夫都不錯,比一般的管帶還高明。”徐定疆轉頭對白玫笑說:“不過應該不是你的對手。”

夢羽輕笑著踏出說:“小王爺對玫姑娘真有信心。”

“也就是對我們沒信心。”墨琪哼了一聲嗔說:“小王爺偏心的太明顯了。”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們小心了,小玫可是闖過東極城,上過戰場的。”

白玟倒是頗有些為難,白浪的爪功殺傷力頗大,想和和氣氣的過招並不容易,想了想白玫對徐定疆低聲說:“還是不要吧,我的功夫……”

“沒關係的。”徐定疆一笑說:“勁留兩分、不指要害就成了。”

自玫會意的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玫姑娘,請指教。”夢羽行了一禮說。

“請。”白玫也回了一禮。

夢羽等白玫定好身形,她身形一飄,一掌輕飄飄的閃出,掌影一翻,立即化成一片,頗為虛實難測。

白玫當然不能以“天玄掌法”應付,只好一探右爪,向著夢羽的掌影直穿了過去。

夢羽微微一怔,沒想到白玫的功夫這麼剛猛,她一變招,只見掌影忽散,夢羽微微側身讓過這一招,左臂驀然一弓,從中盤虛託白玫的右爪,同時一個沉身,掃腿攻擊。

這套爪功凌厲有餘,變化卻不足,當不能全力進擊時,反而有些不利。白玫微微皺眉,身子一騰,右爪一個伸縮之間反抓夢羽頂門,左爪同時而起,斜刺夢羽左肩,兩爪同時提高了一成勁。

按道理,夢羽非得沉肩閃避不可,不過這樣一來卻失了先機,夢羽雖看似溫婉,其實個性卻頗堅毅,她驀然一個向後急仰飄身,點地之間一個急蹴,速度也忽然加快,兩手揮動之間,整片掌影再度湧起,迎向白玫的兩道爪力。

這麼一路比身法,自己可能佔不到便宜,白玫心念一定,先以勁力急催破開夢羽的掌影,落地時一個彈地急衝,有如炮彈般的往前激射,兩爪同時往前急探,方位正是夢羽的左、右雙耳側。

這麼一來,夢羽的掌影立即封不住白玫的爪力,夢羽吃了一驚,見左閃右避都不對,她往後一個急仰,雙足同時無聲無息的浮起,速度抖增下迎著衝來的白玫前胸蹴去。

這下可立即見真章,白玟若是快上一些,夢羽的雙足自然踢不著白玫,但若慢了這麼一絲絲,可不是丟臉而已。

白玫沒想到夢羽這麼難纏,總不能真把她腦袋擰掉吧?白玫一咬牙,再度提高了一成勁,上半身驀然一個急扭,整個人在半空中急轉了起來,兩爪旋動之間,一把向著夢羽約兩條玉腿抓了過去。

夢羽沒想到白玫的速度還能提升,她一驚之下急收雙腿卻已不及,白玫的爪勁已經抓上,白玫適時的一收勁力,只在夢羽的小腿上虛抓了一把,隨即與夢羽同時翻身落地。

夢羽一落地,當即施禮說:“多謝玫姑娘指點。”

“不敢。”白玫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居然用了近八成功力才險勝,再提高半成自己可就收不回勁了,讓她們做管帶還真有些委屈。

墨琪倒是頗為意外,沒想到不出三、五招,兩人之間就分出了勝負,這位玫姑娘的功夫全無花巧,唯一目的似乎就是殺敵,所以分勝負的速度也是極快,若能與她纏鬥,也許勝算會大增。

既然想好戰略,墨琪踏步而出,笑說:“輪我了。”

“不。”夢羽伸手一欄,輕輕搖頭說:“墨琪,不用比了。”

“為什麼?”墨琪可不服氣。

“玫姑娘的武學不適合比試。”夢羽和聲說:“我們也不是對手。”

墨琪也知道,自己與夢羽不過是伯仲之間,夢羽打不過的自己也沒多大希望,不過她可不只是想贏,其實還想與外人練練功夫,畢竟他們從小住於內城,閱歷實在有些不足。事實上,雖說剛剛夢羽絕招未出,兩人確實略遜白玫一籌。

見墨琪有些不甘願的神色,徐定疆哈哈笑說:“不服氣了?”

“哪敢?”墨琪吐吐舌頭,扮個鬼臉笑說:“是怕累了玫姑娘,小王爺心疼。”

白玫這時也見好就收的說:“我也確實有些乏力,夢羽姑娘的功夫果然高強。”

夢羽連忙說:“玫姑娘太謙虛了。”

“好啦,反正不比了。”墨琪跳過來拉著白玫說:“玫姑娘,您這套功夫好霸道唷。”

四人在這端聊起,趙才卻已經蓄好力道,對一直望著自己的周廣說:“前輩。”

這可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快就重新發掌,老實說,與墨琪的態度不無關係。

“來吧。”周廣也不做勢,只拍了拍胸脯說。

趙才點點頭,大喝一聲,又是一拳向著前方弧形打出,這次可沒有彎到地面,而是恰到好處的直推周廣前胸,在距離莫約一公尺半處拳勢一停,勁力脫拳而出,毫不客氣地轟向周廣的胸前。

從運功、到擊出,同廣一直望著趙才,連徐定疆也想不透周廣為什麼突然起了興趣,只見那一股拳助結結實實的打在周廣胸前,同廣胸前忽然一漲,便生生的挺住了那股力道,趙才不禁瞪大眼睛,他本以為周廣至少會擋那麼一下,沒想到居然就這麼受了一下,自己的功夫還真的是白練了。

徐定疆看的莫名其妙,趙才這功夫確實不錯,但也不至於吸引周廣,徐定疆走過去笑說:“周伯,怎麼了?”

“這套功夫的運勁方式很怪。”周廣皺著眉頭說:“這小子的氣脈也很怪,到處向外通的……怎麼著?這套功夫是專為他創的?”

徐定疆一怔之下已明其理,笑著說:“趙才是貴族,貴族的體脈與皇族有些不同,所以他們的功夫確實有經過改變,不過這也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經驗,這套‘猛鯊拳’不是專為他創的,墨琪、夢羽的體脈也是這樣的。”

“嗯,不運功倒看不出來……”周廣望望兩女,回頭說:“趙小子,你這套什麼鯊拳是不是一直練,練到氣脈通了功力自然會提高?要是愛練不練的就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趙才可不知道氣脈通不通,只知道自己父親確實交代要一直練,不然無效,他只好尷尬的點點頭說:“前輩說的是。”

“我倒有個方法可以速成。”周廣笑著說:“你要不要試試看?”

他已經全弄清楚了?趙才大吃一驚,一躬到地說:“前輩願意收趙才為徒?”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

“不是。”見周廣搖搖手,趙才跟著冷了半截,只見周廣笑著說:“只不過這套功夫的心法我要改改拿來教別人,為了謝謝你,替你想想簡單的方法。”

趙才又吃一驚,這可是傳家的秘學,傳出去會不會被老爹打死?一時楞著不敢作聲。

徐定疆聽了頗為疑惑,同廣在這兒無親無戚的,要教誰?徐定疆忍不住說:

“周伯,你要教誰?”

“教誰?”周廣沒好氣的回頭瞪眼說:“當然是教你,你體外的那團霧氣,豈不是與他們這種到處外通的體脈有些像?”

很像嗎?那裡像?徐定疆一頭霧水時,卻見周廣回頭對趙才說:“學不學?反正我是教他教定了,你最好學一學,不但馬上就能提高五成功力,以後好處還不少…

還不過來?”

這下沒得選擇了,趙才靠過去,卻聽得周廣一面在自己身上指指點點,一面低聲說:“記好了,氣從胸口的這裡送出後不要往手臂繞,順到頸項處通出,一通出立即回納,然後換個方向從這兒叫回丹田,再藉著這股力道衝向手臂的經脈……”

說了好一陣子,周廣好不容易說完,這才加了句:“懂不懂?”

這有用嗎?趙才其實還不大相信,不過懂倒是懂了,只好點點頭說:“應該記住了。”

“去練吧。”周廣一拍趙才的肩頭:“大概要練個幾天才會通,練好了之後,不會輸給這三個小妮子……不然多丟人啊?”

這句話倒是十分有用,趙才目光一亮,痛下決心的說:“多蒙前輩指教,晚輩這就去練。”話一說完,他也不和墨琪等人打招呼,向著徐定疆一禮後便急急的奔了出去。

練幾天就能贏過白玫?徐定疆每一句都聽的很清楚,可有些不信,白玫的功夫其實已經不比龍將差多少,徐定疆懷疑的說:“周伯……”

“別囉唆了。”周廣瞪眼說:“你自己倒不急,還想這麼撞來撞去的啊?”“呃……是。”徐定疆其實覺得撞來撞去也不錯,就是沒把握贏而已。

“其實以你的悟性,我也不用說太多。”周廣呵呵一笑說:“你體外的氣勁,無論有沒有發紅,是不是都隨心念控制?”

“是,七成勁以上才會逐漸發紅。”徐定疆點點頭。

“這就對了。”周廣說:“何必一直想著納回體內,把氣勁區域也當成體內,這豈不是釜底抽薪?”

“氣勁區域當成體內?”徐定疆恍惚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卻又還沒想清楚。

“嘖……”周廣皺眉說:“當然還是有點不同,不過你只要找出體外勁力的微細流向,自然能分出勁流中類似百脈、穴海的地方,最多練成後有些像他們的體質,有些地方會向外散而已。”周廣指的自然是貴族。

聽到這裡,徐定疆霍然而悟,抬起頭大聲說:“這……這豈不是……”

“沒錯。”周廣哈哈一笑說:“等你理清所有勁流走向,納川入海、條理分明,功力提升的程度,就好比一個沒練武功的人忽然打通全身穴脈,嘖嘖……到時候我不知道打不打的過你了。不過老實說,練成之後的經脈狀態這時可沒人知道,那小子的功夫也不見得有效,咱們碰碰運氣吧。”

徐定疆為此事也傷神了許久,沒想到眼前忽然出現一條坦途,他有些激動的望著周廣,不知如何表示感謝之意,同廣揮揮手說:“別急著謝,等你大成之後,我有事情要你幫忙。”

徐定疆逐漸恢復了常態,輕笑說:“何必等,周伯有事吩咐,我敢不幫嗎?”

“現在的你幫不上忙。”周廣搖頭說:“練成了也不知道幫不幫的上,到時候試試吧。”

“什麼事情這麼困難?”徐定疆詫異的說。

“離開這裡。”周廣聳聳肩,仰頭望天說:“除了我來的地方之外,外面好像還有六、七個洞,總有好玩的地方可去吧?”

六、七個洞?徐定疆眉頭皺成一條直線,雖說周廣常說些怪話,這句話可算是其中之尤。

“你別管這麼多了。”周廣揮揮手說:“反正問題解決了,你現在只是穴脈未清而已,也沒有所謂的關卡限制要突破,一練起來將會勢如破竹的十分順利,但記住了!千萬則躁進,一天一點就好,不然容易走火……我看至少得花一個月。”

就算是一年也值得,徐定疆點頭說:“我記得了。”

“練出一點眉目,就試試趙小子的功夫吧。”周廣騰身一躍,騰出二十餘公尺高,同著院落外直飄,一面哈哈笑說:“若是運氣好可行,應該就沒什麼敵手了。”

話聲一落,一大團黑影驀然從外院騰起,與周廣的身子一會合,兩者合一的一蹦一蹦彈跳而去,正是今天一直沒出現的卓卡。

徐定疆回過頭,正好對到白玫的目光,徐定疆微笑說:“小玫,過兩天我們應該就會出發回都城……”

“你去練吧。”白玫白了除是疆一眼說:“其他的事情我來安排。”

“有個聰明的老婆真好。”徐定疆驀的飄身過去吻了白玫臉頰一下,不管白玫紅暈雙頰,他哈哈大笑的騰身,一彈一彈的往寢房飛射而去,遠遠的還傳來一聲:

“墨琪、夢羽,你們在宮裡也沒事,有空就幫幫小玫。”

“是,小王爺。”墨琪與夢羽同聲應是,望著徐定疆遠去的身影,三女互相一望,驀然同時笑了出來,不知為何,這一剎那三女同時浮起一個念頭……若有天徐定疆當了王爺,會不會還這麼活蹦亂跳的?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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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暗潮徐現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四月六日

與劉芳華決裂已經過了六天,白浪的身體也逐漸的恢復,但心裡的創傷卻是永遠也無法復原。這幾日,白浪儘量讓自己心神集中在修練武技上,但也一樣沒什麼進展,白敏、白廣等人知道白浪心情不好,也少來打擾他。

幾日下來,倒是白敏與徐杏如、徐曇如兩姊妹混的挺熟,他們畢竟都還年輕,這時也牽扯不到情愛糾葛,只不過年輕人投緣,在兩姊妹帶領下,白敏倒成為五十年來,首先玩遍都城風光的白家人。

白廣這時正為了如何見劉然一面而煩惱,他想藉劉然之力混入人族高層,但一到都城,劉然似乎忘了他,一直沒有召喚過,而白廣無官無職,也沒有身分晉見劉然,何況現在北疆動盪,都城正風聲鶴唳的戒備著,想見劉然更難。

現在白浪似乎也與劉芳華鬧翻,這件事更困難了,眼看前途多變,由不得白廣不煩惱,今日他再度至皇城投帖,等候片刻後,依然沒有消息,這幾日白廣常來,有些皇城都衛士兵也認識他,一個士兵好心的對他說:「陳爺,這幾日為了登基的事情皇上十分忙,您還是先回去等吧。」

「謝謝。」白廣知道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嘆了一口氣往外走,踏出皇城南大門。

走出南門,迎面一個身材修長的壯年人正向著南門走來,身後還有一隊二十人的官兵緊隨著,那人遠遠看見白廣,微微笑了一下,向著白廣點了點頭。

白廣不識此人,但看他儀表堂堂,氣勢不凡,雖身著便服,仍能看出此人身分不低,白廣微微回了一禮,側身一旁,讓那人走過。

那人一轉入南門,裡面的行禮聲便一連串的傳出:「參見護國使。」

白廣訝然佇足,護國使?現在人族共有十國使,其中護國使五位,除劉芳華外,這麼年輕的護國使必定是劉然的長子劉縯,他也回都城了?

白廣心念一動,腦袋又探向南門入口,正打量間,忽聽身旁傳來一聲呼喚:

「護國使請稍候。」

這聲一出,劉縯自然而然的轉過頭來,白廣也跟著望過去,只見一個髮鬚皆白、滿面笑容的老人在數十人簇擁之下,正躍下龍馬,哈哈大笑著向著劉縯行去。

劉縯看清來人,臉上露出微笑,往前即行兩步施禮說:「劉縯見過康公。」

「豈敢、豈敢。」老人往前一飄,雙手扶著劉縯說:「護國使太客氣了。」

誰能讓劉縯如此恭敬?白廣心念急轉,康公……莫非是「左督國王」陳康?

「康公與廷公為國為民,不辭勞苦。」劉縯恭聲說:「豈會當不得?」

「護國使提及廷公,老夫只好消受了。」康公呵呵一笑說:「護國使應該已經得知,皇上似有打算在登基之後舉辦選才大會?」

「父皇似有此意。」劉縯點點頭說:「算來皇族大會剛過半年餘,應是舉辦貴族選才大會的好時機。」

「應當、應當。」康公點頭說:「只不知時間確定了否?」

「父皇似乎正在考慮。」劉縯一笑說:「若是確定了,康公身為督國王,自然會第一個通知康公。」

看來沒錯了,廷公想必指的便是「右督國王」劉方廷,這兩人是開國元老,在朝中的潛勢力極大,若有機會可要結識結識……白廣心念轉動,一時忘了退開,陳康的官兵眼見白廣站的太近,往前一步斥喝說:「還不讓開!」

白廣眉頭一皺,往後退了兩步,而「左督國王」陳康只顧著與劉縯寒喧,根本沒向白廣瞄上一眼,反倒是劉縯注意到此事,和氣的轉頭問白廣說:「閣下何人?

頗面生的。」

陳康見劉縯忽然注意起旁邊一個陌生的小子,他雖有些不滿,但礙於劉縯的面子不好發作,也跟著將目光轉向白廣。

「小人陳廣。」白廣見機往前一步,躬身說:「乃白龍將的師弟。」

「白龍將?」陳康目光斜望過來說:「那是誰?」

倒是劉縯先想起,他臉色一舒,高興的說:「莫非是白浪龍將?」

「正是。」白廣鬆了一口氣,還好白浪的名氣不小。

「你來此何事?」劉縯微笑說:「現在身負何職?」

「小人尚未獲職。」白廣恭聲說:「今日前來是為了參見皇上。」

「哦?」劉縯面色一正說:「有事嗎?」

「皇上曾指示,要小人到都城後參見。」白廣胸有成竹的說。

「那你怎麼又要走?」劉縯有些糊塗了,剛剛不是才見到白廣打算離開?

劉縯這麼一問,一旁陳康的目光中忽然閃過一絲寒芒,白廣察覺異常,頓了頓才說:「也沒什麼,不過想下午再來。」

「糊塗。」劉縯搖頭說:「皇上既然有囑咐,怎麼能拖?你來都城也好幾天了吧?」

「是。」白廣啞巴吃黃蓮的說:「是小人不對。」

「跟我來吧。」劉縯微笑說:「我正要參見父皇。」

「多謝護國使。」白廣可是由衷的道謝。

陳康目光在白廣身上打量片刻,這才向著劉縯微微拱手笑說:「護國使,老夫還有事待辦,先行一步。」

「康公慢走。」劉縯守禮的等候陳康先行。

等陳康走出數公尺外,劉縯才回頭說:「一起走吧……你們住在那兒?」

「小人師兄弟現在都與師兄白浪同住於南面的旅颯營區。」白廣一面走在劉縯的左後方一步,一面回答。

劉縯點點頭,忽然一笑說:「聽說那時芳華居然把月華劍借給白龍將,這件事你可知道?」

這件事可大可小,白廣不知劉縯打何主意,繞個彎子說:「小人那時奉命送蛇人往南角城,未能參與其事。」

「對了。」劉縯笑說:「你們回途恰好接到父皇嘛,對不對?」

「是。」白廣點頭說:「有幸能護送皇上返回大軍。」

一行人的腳步都快,這時已經過了一個小院,轉到一道迴廊之中,眼看四面無人,劉縯忽然收起笑容,正色說:「你老實說,這幾天來過幾次了?」

白廣一驚,煞住腳步躬身說:「實不相瞞,已來過三次。」

「好。」劉縯點點頭,忽然一笑說:「我明白了,你果然見機甚快。」

白廣見劉縯沒有停下的意思,連忙加緊腳步追上說:「護國使見諒,小人不明白。」

「不急。」劉縯沉吟說:「父皇說,除了白龍將外,你們師兄弟中還有好幾位好手?」

劉然原來還記得眾人?白廣有些意外,那為何他一直沒召見?白廣沉吟了一下才說:「好手不敢,屬下師兄弟一共八人,浪大哥為其中出類拔萃者,我們遠遠不及。」

「這我明白。」劉縯揮揮手,思索著說:「八人,來都城的好像沒這多?」

他怎麼知道的?白廣微微一怔,隨即回答:「是,七師妹陳靈失陷於東極城下落不明,六師妹陳玫與徐小王爺南行,過幾日應該也會回都城。」

「這就對了。」劉縯伸手向著一端的小宮閣指去說:「父皇就在那兒等,我們過去吧。」

「是。」白廣挺了挺胸,這幾日總算沒白跑。

接近了重要的地方,劉縯的隨身官兵也不能再進,白廣隨著劉縯往前又走了近三分鐘,到了小閣,門口的隨侍見到劉縯,立即躬身說:「參見護國使,皇上請您直接進去。」

劉縯點點頭,推門而入,白廣一怔,不敢這麼隨之而入,在門口停了下來,劉縯發現白廣停下,回頭一笑說:「進來吧。」

白廣這才隨之而入,一進門,馬上聽到劉然哈哈大笑說:「你說什麼傻話?那些功夫豈是說練就能練的?」

兩人轉過迴廊,白廣一看,立即躬身說:「小人參見皇上,皇上聖安……參見芳華公主。」

與劉然談話的正是劉芳華,她這時嘟著嘴,一臉不快,不知為了什麼事在嘔氣。

「陳廣?」劉然轉過頭,搖頭說:「你終於來了……是大皇子帶你來的?」

「是。」白廣恭聲說:「小人三次投帖,一直不得其門而入,尚幸得遇護國使。」

劉然臉色一沉,憤憤的罵:「那些目無君上的老傢伙……」說到一半,劉然似是自覺不妥,一鬆臉色說:「反正來了就好,等一下朕把三枚玉符給你,可藉此直接進出皇城,你記得到『養龍閣』這兒來,自會有人引你們見朕。」

白廣一怔,隨即點頭說:「是,小人會將一枚交給師父,一枚交給大師兄。」

「你懂就好。」劉然點點頭說:「白龍將身子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白廣說:「小人回去後,馬上請大師兄前來參見皇上。」

「我先走了。」自白廣進來後就沒說話的劉芳華,忽然突兀的蹦出一句話,轉身就飄到了門外。

「這丫頭!怎麼還不懂事?」劉然皺眉片刻,忽然對著白廣一笑說:「不過這也代表你的計策有用。」

白廣可糊塗了,自己獻了什麼策?不懂最好別裝懂,白廣有些尷尬的說:「啟稟皇上,小人不明白。」

「你自己都忘了?」劉然一笑說:「當時你不是告訴過朕,反其道而行?」

白廣猛然想起,這句話是在東極外海返回之際,自己所提的建議,沒想到劉然還真的實行了?

只聽劉然得意的笑說:「這幾日朕叫芳華去帶你們入宮,她卻總是不肯,說你們自己會來,朕不好說的太清楚,也只有罷了,沒想到反而順便解決了這件事。」

「父皇。」劉縯有些疑惑的說:「三妹真的對那位白龍將……?」

「朕可不是對貴族有偏見。」劉然一正神色,對白廣說:「不過芳華與定疆青梅竹馬,朕與徐王爺又是數十年的好友,作爹的難免有點私心嘛……呵呵……」

「屬下明白,皇上英明。」白廣心中暗暗打鼓,若劉然知道白玫隨著徐定疆回南角城,會不會出事?

「不過定疆這小子也是不懂事。」劉然皺眉又說:「居然為了什麼親眷又趕回去,若不是看在他爹的份上,這次我就饒不了他。」

劉縯微微皺眉說:「父皇,說起定疆,這次算是功大於過。」

「別緊張,朕也只是說說而已。」劉然一笑說:「我當然知道那小子這次功勞不小──若不是為了芳華,他哪這麼賣力?」

「父皇。」劉縯有些疑惑的說:「芳華剛剛在氣什麼?」

「還不是昨日帶你去看的那些功夫?」劉然橫了白廣一眼,語帶保留的說:

「她畢竟是女孩兒,怎麼能讓她學?」

「我倒是覺得無妨。」劉縯嘆息一聲說:「幾個兄弟姊妹中,芳華的天資可算是最好的。」

「那又如何?少自找麻煩了。」劉然瞪了一眼說:「你二叔的事情還不夠教訓嗎?」

「芳華不是這種人。」畢竟白廣在旁,劉縯頓了頓,轉過話題說:「父皇,這位陳小兄弟您要怎麼安插?」

「不能露出破綻。」劉然想了想說:「朕十二日登基,就定二十日舉辦貴族選才,以充實北伐軍的人才,陳廣!你們師兄弟們可要加油。」

白廣連忙躬身說:「小人遵命。」

「到了晚間,你與白浪、包老再來一趟,我們好好商議一下。」劉然揮揮手說:

「去吧。」

白廣知道,自己還不算劉然的真正心腹,自己在一旁他們父子不好說話,於是識趣的說:「多謝皇上、護國使,小人告退。」轉伸出了房門。

剛轉出閣樓,白廣迎面碰見一人,他一楞,隨即施禮說:「芳華公主。」

「嗯。」劉芳華點點頭,臉上的神色頗古怪,有些欲言又止。白廣心裡有數,但卻不知道該不該自作聰明,撐了一下子之後,白廣還是決定裝傻,於是再施了一禮說:「公主若無他事,在下告退。」劉芳華不大擺架子,自稱小人說不定還惹反感,白廣適時的改了自稱。

「等一下。」劉芳華耐不住了,攔住白廣說:「這幾天你們都在做什麼?」

「在下算是來了皇城幾次,師父則大多在靜養,阿彤、阿漢除了練功還是練功,阿壘則是天天東逛西逛,也不一定回來……」白廣笑了笑說:「小敏則與那兩位徐姑娘成了朋友,這幾天玩遍了都城。」

劉芳華想聽的自然是白浪的事,哪知白廣說來說去就是不提白浪,劉芳華瞪了白廣一眼,正想罵人,卻聽白廣慢條斯理的說:「至於浪大哥……」

「怎麼了?」劉芳華耐不住的說。

「他心情一直不好,幾乎是足不出戶。」白廣稍稍誇張一些的說:「連功夫都練的不順利。」

劉芳華怔了片刻,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說:「你去吧。」

就這麼算了?白廣一楞,思忖了一下說:「芳華公主……」

「怎麼?」劉芳華轉回頭來。

「浪大哥雖然是我師兄,我也十分敬愛他……」白廣緩緩的說:「但皇上終究是不喜歡。」

劉芳華變了臉色說:「這關父皇什麼事?」

「恕在下多言。」白廣轉身就走,留著劉芳華一個人發楞。白廣心裡暗暗偷笑,這才叫真正的反其道而行,卻看劉芳華過兩天會不會跑來?

白浪這幾日功力漸復,已不需要長時間躺在床上修養,前幾天,除了練功養氣之外,白浪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思索所謂「胸懷天地」的關竅,但想了這麼多天,還是一點眉目也沒有,現正站在屋外小院踱步思忖的白浪,心中暗暗決定,為今之計,還是想個暫時的應付之道。

若要修練「胸懷天地」,可以肯定在尚未練成前,若與功力相若卻已轉練先天真氣的人對抗,持久性就會遠遠不如,就算破天真氣本性持久,相較之下仍如雲泥之別。唯一一個保命求勝的方法,就是不較量耐力,在最短的時間中分出勝負;也就是說,若有威力更大的功夫,能在一招中發揮極限的功力,這樣就算對方練成先天真氣,一樣無法發揮效用。

自己的爪功本來就是搏殺為主的功夫,藉著熊族修練手臂經脈的方式,可使每一爪都比一般人的拳掌功夫凌厲,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外發,不過自己練成青靈爪後,這個問題倒是暫時解決,但青靈爪固然看來聲勢浩大,也不過是將數十爪的力道集合起來,泛出成一片龐大的爪力,雖然威力較大,與自己期望的極限功力還是有所差異。

有沒有辦法能在一招之中,蘊含著自己體內一半以上的真力呢?白浪試著再度加勁催出青靈爪,雖然能夠不斷的輸入氣勁,但只要超過三公尺遠,氣勁便逐漸的散溢,更別提凝集後使用。

白浪體察一下青靈爪所耗費的內勁,差不多也只有兩成的力道,就算兩掌都算下去,也不過四成勁,其實四成勁也不算小,不過青靈爪擊中對方時,並不會在同一瞬間將所有的勁力轟擊到對方身上,從青靈爪與敵方勁力接觸後仍保持原形一事便可得證。

白浪又想起皇族至寶,當時對付手持月華劍的何威凡、劉禮之時,自己的青靈爪若是被擊散,部分勁力總來的及迴流,也所以沒有三、兩下就力竭,當時自然是個優點,但對於現在希望全力一擊的白浪來說,卻不是個好消息。

也許以這套爪力為基礎,並沒辦法創出全力攻擊的功夫吧?白浪思忖片刻,轉頭往外走,他想去請示一下白炰旭,以他百餘年的經驗來說,說不定會有什麼好的提議。

繞過一個營區,來到了白炰旭的房外,門口的一位白家年輕貴族見到白浪,有些意外的往前迎了兩步說:「浪大爺,你身子大好了?」

白浪不記得此人的姓名,點點頭說:「大爺在嗎?」

「在。」那人恭聲說:「屬下馬上替您通報。」

「是白浪嗎?」房中的白炰旭已經聽見門外的對話,揚聲說:「快進來。」

白浪向著那名貴族點點頭,逕自推門而入,一進房門,白浪意外的發現,門內除了白炰旭外,居然還有白廣。

白廣正帶著笑說:「正想去請浪大哥,沒想到浪大哥這就來了。」

「我也很意外呢。」白炰旭微笑說:「白浪可是第一次主動來找我。」

「找我有事?」白浪嘴角微微牽動一下,算是笑個意思意思。

「這是劉然賜下的。」白廣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符交給白浪說:「憑此可直接進入皇城,直接尋找劉然,我們分持三枚,除了浪大哥之外,就是我與師父持有。」

白廣算是改口改的最快的,白彤等人有時還會不小心叫出大伯,只有白廣從確定之後便再沒叫錯過。

「哦?」白浪望望手中的玉符,見玉符只有半個巴掌大薄薄的一片,上面刻上繁複的花紋圖飾,看來寶光隱隱十分珍貴,他將玉符收起,淡淡的說:「謝謝。」

「劉然要我們三人今晚過去一趟。」白廣微笑說:「今日運氣不錯,若非恰好遇到劉縯,我還是隻能白走一趟。」

白浪並不知道白廣已經去過三次,有些意外的說:「原來劉然這麼不易見?」

「也不是。」白廣搖頭說:「據我觀察到的蛛絲馬跡,看來要求晉見劉然的人並不少,不過大多都被都衛軍高層擋下了,而且這不是劉然自己的意思,也許與左、右督國王有關。」都衛軍乃由左督國王府及右督國王府訓練,又稱「左府都衛軍」

與「右府都衛軍」,分屬於兩王府中的各級教頭統管。

「今晚該會更清楚。」白炰旭對白廣的推測似乎不大有興趣,轉頭說:「白浪,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情?」

白浪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白廣先到,於是搖頭說:「也不十分重要,等會兒我再過來吧。」

「如果不忙的話,那就一起坐下聊聊。」白炰旭揮手對白廣說:「阿廣,你先說說劉芳華那丫頭的事。」

白浪心頭驀然抽緊,他這時候十分不想聽見這個名字,也不是有什麼恨意,只不過一想起劉芳華,那股莫名的痛立即糾纏齧咬自己不放,白浪臉色立刻好看不起來。

白廣見狀,不敢提自己後來對劉芳華用的心機,只故作不在乎的說:「聽劉然說,似乎劉芳華正想學什麼功夫,劉然卻不讓她學,他兒子劉縯卻認為劉芳華是他們家天資最好的一位,對劉然的看法似乎不以為然。」

劉芳華天資好自然不用多說,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年輕就當上護國使,不過劉家有什麼絕招是劉芳華不能學的?

白浪皺眉說:「是劉禮的那招功夫嗎?」

「不該是『透骨擊』。」白炰旭搖頭說:「『透骨擊』在劉家中不算秘密,難在修練不易,劉芳華就算天資足夠,功力還差的遠。」

白浪點點頭,「透骨擊」確實並非劉芳華這時該練的功夫,那該練什麼呢?白浪將心比心,自己若是劉芳華,看著自己與徐定疆,她該會想辦法提升功力吧?白浪沉吟的說:「劉氏有什麼功力速成之法嗎?」

「沒聽說過。」白炰旭又搖了搖頭,他思忖一下,忽然對白浪說:「你聽過密室嗎?」

白浪猛然一怔,知道了白炰旭的想法,他兩眼一亮說:「莫非劉然已經進過密室了?」

「這是必然的。」白炰旭沉聲說:「劉然想要登基,在正位的那一天,若是沒有取出泰谷劍,他這個皇位可坐不穩。」

「為什麼?」白廣反而有些詫異。

「這是故老相傳的不成文規矩。」白炰旭皺眉說:「我卻不知道原因……不過似乎早在五十年前,朝中知道的人卻不少。」

一旁的白浪心裡暗暗震動,原來白炰旭也不知道此事?自己該不該說出來呢?

「看來死鬼劉伯偉是不打算把這個規矩傳下去了。」白廣沒注意到白浪的神色,沉吟說:「不然劉然登基在即,豈會沒有人提到此事?」劉伯偉即為過世不久的「天定皇」。

白炰旭嘆息的說:「這也有道理,若泰古劍的秘密就此湮沒,也許人族又少了些動盪,劉伯偉雖然狼子野心,但眼光確實夠遠。」

白廣接著問:「師父為什麼忽然提起密室?」

白炰旭疆目光轉到白浪,白浪考慮了一下,終於接口說:「據我所知,密室中除了泰古劍外,尚有人族的歷史傳承、史前記載、皇族至寶的使用秘訣、以及近百種無人習得的古傳武功。」

這話說完,白廣與白炰旭同時一楞,白廣是從來不知此事,白炰旭卻是大為意外,沒想到白浪知道的似乎比自己還多?白炰旭詫異的說:「白浪……莫非南律公當年曾詳細的對你說明?」

當年確實是白浪祖父白南律所說,尤其是有關人族歷史傳承的事情,不過在白家復興之前,這些事傳出去並無益處,白浪心念已定,搖頭說:「我只知道這些。」

白炰旭望了白浪兩眼,似不知當信還是不當信,過了片刻,白炰旭才說:「我不知道還有皇族至寶使用心訣,不過對那些功夫的由來,我倒是曾有些耳聞……其實不是近百種,該說是數百種。」

這一段白浪倒是不大清楚,白浪立即打起了精神細聽。

白廣這時幾乎已經肯定,劉芳華必然是想入密室學功夫,他立即說:「師父,您快說。」

「那些功夫……」白炰旭搖頭說:「其實雖是寶山,卻很難有用。」

為什麼?白浪與白廣同時冒出了疑問,只聽白炰旭接著說:「人族起源何來,據說秘室中也有記載,不過那是千年前的往事,對我們沒什麼意義,重要的是……

在千多年以前,人族的祖先建國之初,曾在密室留下了數百種的功夫供後人習練,但這些功夫來自不同的源流、有的相沖、有的相剋,當然也有精深的,也有較為粗淺的,最奇怪的是,據說當時沒有一位祖先親自傳授,幾乎都是讓後代子孫自行學習。」

這話一說,白廣與白浪兩人都懂了大半,若是這麼雜亂無章的數百種功夫,當然沒辦法選擇適合自己修練的功夫了,這樣豈不是沒用?白廣可惜的說:「難道經過了千餘年,一直沒有人整理出來?」

「當然有。」白炰旭橫了白廣一眼說:「數百種功夫經過兩、三百年不斷的整理,大多數都已傳出世間,誰也弄不懂的功夫就只好留著不管……那類功夫,在九百年前就只剩下近百種,也所以白浪才以為裡面只有近百種武學。」

「九百年來沒人弄得懂?」白浪覺得匪夷所思。

「也不是。」白炰旭嘆了一口氣說:「九百年前路氏一統人族,密室從此成為帝皇一人私產,至六百年前白氏建國,五十年前劉氏叛變,這個規矩一直沒變。」

白廣惋惜的說:「當皇帝的哪有時間慢慢研究?何況是一人之力……這未免太可惜了。」

「這倒不盡然。」白炰旭傲然的說:「白氏絕學『陰爆掌』雖不知始自何代,但據說就是從密室中鑽研而得──白浪,所謂『胸懷天下』的境界,聽說也是傳自密室記載。」

這下白浪可是更想去密室看看了,若能找到相關的記載,說不定對於「胸懷天下」的修練更有幫助,只恨自己不知實際方位,不然怎麼樣也得去試試。

白廣反倒沒想這些,他只忽然肅然說:「這麼說來,劉然是打算讓劉縯進去看?

這可有些不妙……」劉縯年紀又輕,時間又多,若讓他鑽研個十年八年,說不定又練出什麼新功夫,對白家可不是好消息。

「反正我們現在也無力阻止……」白炰旭面色沉重的說:「不過別以為這是一個好差事,那些畢竟都是奧妙莫測之技,一個不小心,走火入魔成為廢人還是小事,修練成瘋、暴斃而亡都不稀奇。」

三人正揣想著密室武技之際,門外忽然傳來白彤的聲音:「大伯……呃……師父在不在?」

「這小子總是改不過來。」白炰旭輕罵了一句,揚聲說:「是阿彤?進來。」

白彤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白漢,兩人一進房,見到白廣倒不意外,沒想到白浪也在房中。白彤疑惑的望望三人,跟著臉色不大好看的說:「看來我們來錯時間了。」

「你在胡說什麼?」白炰旭見到白彤莫名的就有火。

「你們不是正在商議大事嗎?」白彤哼了一聲說:「大概沒我們的事,我們出去就是了。」

「阿彤。」白廣皺眉解釋說:「我們也只是閒聊,浪大哥和我也跟你一樣,都是各自來找師父的。」

白彤倒還相信白廣,他詫異的回過頭望望白浪,有些意外的說:「『浪大哥』

轉了性了,也會主動來找師父?」其實白彤還是習慣直接稱呼白浪,用「浪大哥」

三個字時,總有些調侃的味道。

白浪知道白彤一向與對自己不對盤,他也不搭理對方有些挑釁的言詞,只平淡的說:「有話就直接說。」

白彤一瞪眼,回頭揮手說:「阿漢,剛好白浪也在,你自己說。」

「師父、浪大哥。」白漢雄壯的身軀往前踏了一步說:「我練那套功夫,有些怪。」

白浪好一陣子沒好好打量白漢,沒想到今日一見,白漢似乎又壯碩了些,也許該用龐大來形容了,沒想到都二十五歲的人了,還這麼會長?

白炰旭皺了皺眉說:「什麼功夫……白浪的那套爪功嗎?」

「是。」白漢說:「我最近修練,總有氣到肘彎逆衝的感覺,內息有些窒礙,有部分催不到爪端。」

白彤也跟著板著臉說:「這套功夫到底有沒有問題啊?」

「阿彤!」白廣皺起眉頭低聲說。

「我不是懷疑白浪。」白彤一臉漫不在乎的說:「不過這套功夫不是從熊族學來的嗎?說不定問題出在熊族。」

「等一下。」白炰旭臉上有些疑惑的說:「不是本來就會在肘彎一個回行,然後才凝出爪端嗎?」

什麼?這下白彤、白廣、白漢都有些愕然,他們並沒有這樣的狀態,這下子,四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浪身上。

白浪站起身來,對著白漢點頭說:「恭喜,沒想到阿漢的進境居然是最快的。」

眼看眾人還是無法理解,白浪緩緩說:「這套功夫在修練到一定的程度後,自然而然的就會產生這種現象,只要繼續修練下去,就能像師父說的……回行後凝出爪端,到時候威力會突增兩到三成。至於師父功力本深,一開始修練立即突破這個階段,反而覺得理所當然……阿漢你放心,不會太久的。」

這話一說,眾人都明白了,只有白彤還不大相信,白漢什麼時候趕過自己了?

以前無論是「破天劍法」或「天玄掌法」,白漢哪一樣學的比自己快?白彤目光轉過,望著白漢說:「阿漢,你的功力比我高嗎?」

「不會吧?」白漢搔搔腦袋說。

「這不就對了。」白彤轉過身說:「我都沒到這種境界,阿漢倒是先達到了,你們不覺得不合理嗎?」

白廣對這也有些詫異,不過他倒是持平的說:「也許阿漢特別適合這門武學也說不定。」

「很簡單。」白浪說:「找東西試試就知道了,阿漢現在雖覺得氣勁不順,其實威力並沒有減弱。」

「好。」白彤往外便走,一面說:「我們就找個東西試試。」

五人往門外走,走到門外,幾個白家貴族看到眾人,當即止步佇立,望著五人等待吩咐,白彤也不理會他們,望望四面說:「拿什麼試?牆壁?」

「你瘋了?」白廣大皺眉頭說:「這裡可是軍營,打破了牆壁怎麼解釋?」

「不然怎麼辦?」白彤四面找尋,找不出一個可以試功夫的東西。

眾人正為難時,院外忽然穿入了一條身影,嘻嘻哈哈的嬉鬧聲也同時傳了進來,眾人轉頭望去,只見白敏正半側頭往回看,一面哈哈笑說:「就說你們追不上我,還不認輸?」

白敏說話的同時,又有兩條有如穿花蝴蝶般的身影閃入院中,前一個有些氣喘的嬌嗔:「死小敏,還沒比完,說什麼大話?」她話一說完,馬上落到了最後。

「小敏!」白炰旭臉一沉,沉聲說:「幹什麼?」

白敏嚇了一跳,一回頭,見到院中這麼多人,白敏連忙吐吐舌頭站住,有些膽怯的一個個打招呼說:「師父,浪大哥、彤哥、漢哥、廣哥。」

「是白龍將。」那兩條身影也停了下來,正是數日前見過的徐杏如、徐曇如姊妹,她們見到白浪,徐杏如首先高興的躍過來說:「白龍將,您身體大好了?」

「謝謝你。」白浪有些不習慣,皺眉點頭說:「已經好了。」

徐曇如倒是注意到四面狀況不大對,她眼珠一轉,掠到妹妹徐杏如身旁,輕聲一拉徐杏如衣角說:「我們先回去吧。」

「啊?」徐杏如四面一望,這才注意到大家的表情似乎都不怎麼輕鬆,她聳聳肩說:「好啊……各位,我們回去羅。」跟著甜笑著彎腰轉了圈。

見到這麼可愛的小女孩,眾人有些緊繃的情緒自然而然的放鬆了些,都對著徐家姊妹笑了笑,徐杏如、徐曇如這才翩然而出,一面還聽徐杏如在嬌笑著說:「姊姊,我們去找陳龍將好不好?」

「去了你又要說是我的主意。」徐曇如聲音柔柔細細的,雖然在嗔怪著妹妹,仍是十分的溫柔。

「好啦,你就會害臊……」兩姊妹的語聲逐漸消失,看來是越去越遠了。

白炰旭既然已經消了氣,也就不再責怪白敏,他見徐家姊妹去遠,沉吟著說:

「去找兩塊一樣的大石來就能試了。」

「試什麼?」白敏好奇的問。

「你少羅唆。」白彤沒好氣的罵。

「隔營的院子裡就有兩塊大石。」白敏沒住嘴,只壓低了聲音說。

「能搬來嗎?」白炰旭聽見了,回過頭問。

「太麻煩了。」白彤按耐不住的說:「阿漢,我們正面對撞一招。」

「這豈不是太危險了?」白廣連忙阻止。

「我們之間就算有差異也沒差太多,不會多危險的。」白彤哼了一聲說:「阿漢,記得用全力。」

「噢。」白漢一向沒什麼主意,白彤既然這麼說,他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運集功力。

既然事已至此,白炰旭也沒什麼意見,白浪卻有些感到不妥,揚聲說:「阿彤、阿漢,至少留兩成功力護身。」

「不要麻煩了。」白彤揮手說:「兩成功力自由心證,一樣拿不準,阿漢!把我當成敵人全力出手。」

「好。」白漢功力急催,源源不絕的向著兩爪直衝,果然還是一樣,到了肘彎處就是一點微微返回逆衝,勁力的釋出有些不順,不過白漢這時不管這些,兩爪仍然凝集了他所能施出的全部勁力。

一旁的人心頭都有些凝重,這兩人是白家年輕一代中除了白浪外的佼佼者,兩人以全力拼鬥,若有個閃失,只怕會是所有人的遺恨。

但這時也無法阻止,只見兩人四爪同時泛出隱隱騰動的青光,對望片刻,驀然同時一個騰身,向著對方撲去。

兩人在空中接近,四爪毫不取巧的正面相對,就在將要碰觸前,白漢的兩爪青光忽然一亮,破空的銳嘯聲倏然變大,白浪一驚,騰身往前直躍,但白彤與白漢的兩爪已經硬生生的碰在一起,爪端接觸竟有如金鐵交擊般的爆出一聲脆響,白彤兩爪立時泛出鮮血,整個身子往後一翻,足足摔出三公尺遠,爪端的鮮血當場灑遍四面。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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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7: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都城大勢

怎麼會這樣?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白浪立即趕到白彤身旁,眼見白彤已經暈了過去,但仍有氣息。白浪立即轉過頭省視白彤的雙手,一摸之下,白浪才鬆了一口氣,白彤雙手雖有多處挫傷與骨折,但總算並沒嚴重受損,不過就算白彤從小練武,想要完全好,也至少得要近一個月左右。

白炰旭也立即奔來,詫異的說:「這……這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圍了過來,眾人都沒想到,白彤居然比白漢差這麼多?

白漢可說是受到震撼最大的,他瞪著眼睛望著人不斷的往白彤倒地處聚集,低下頭望著自己雙手,腦袋還沒轉過來,自己為什麼能把大哥白彤遠遠震飛?

既然有一群人圍上,那就沒自己的事了,白浪走出人堆,看白漢望著自己雙手發呆,白浪嘆口氣,走過去拍拍白漢寬厚的肩膊說:「你已經過了這一關。」

白漢一怔,回過神來,望著白浪不敢置信,原來剛剛就在勁力催出前的一剎那,白漢打通了修練此功夫的主要關卡,內力不再只是逆衝而已,而在肘端一個迴旋複合往外衝出,爪功威力鬥增二到三成。這套爪功白彤造詣本已略遜白漢,加上這麼一提升差異更大,而兩人硬碰硬之下完全無法取巧,白彤自然只有受傷的份,還好兩人原來的功力畢竟差之不遠,不然白彤的雙手說不定都會廢掉。

白漢想通的同時,他也慌了,大叫一聲:「阿彤!」立即拋下白浪往人群中衝了過去。

白炰旭這時也正由人堆踏出來,眼見白漢龐大的身軀沒頭沒腦的撞來,白炰旭沉哼一聲,手一推,一股沛然的柔力湧出,硬是阻住了白漢;白漢只能瞪大雙眼,整個人斜斜的往前傾斜,兩手在空中虛劃,就是前進不了。

「你這麼衝來做什麼?」白炰旭沉聲問。

「我……阿彤……」白漢答不出來。

「回去。」白炰旭臉現怒色說:「讓他們處理就是了。」

等白彤被擔架抬開,白炰旭臉色依然不好看,白浪有些過意不去,走過去說:

「師父,若救治得法,應不會有後遺症。」

「我不是氣這個。」白炰旭嘆了一口氣說:「阿炰這小子老是不轉勸,這次他吃了苦頭我反而高興……不過十四日後就是貴族大會,他現在這樣,如何上場?」

白浪還沒聽過此事,一下子還真有些意外。

這時白廣也走過來低聲說:「師父,進去再商議吧。」

白炰旭自覺孟浪,點頭說:「你說的對,我們進去談……阿漢,小敏,你們也過來。」

五人再度回到白炰旭的房中,只不過由白彤換成了白敏,各自坐定後,白炰旭望望四面,有些不滿的說:「有沒有人知道阿壘到哪裡去了?」

眾人沉默片刻,白敏才說:「大前天晚上壘哥有回來,前天又不見了。」

「阿壘這樣不是辦法。」白炰旭不高興的說:「他每次回來總要和人說上一聲……

依上次的決定,白浪,以後阿壘該會跟著你,你自己要處理妥當。」

「我明白了。」白浪點頭說。

「阿廣。」白炰旭接著說:「剛剛提到貴族大會,你覺得我們哪些人該出場?」

「述潘叔年紀大了些,不大合選材大會的規矩。」白廣沉吟一下說:「本來自然是阿彤、阿漢和我,不過現在阿彤是趕不及了,只有兩人似乎單薄了些。」

「阿壘呢?」白浪有些訝異。

「他一心作個密探,不適合拋頭露面。」白廣笑了笑說:「我們是沒有門路,要不然若能將阿壘安置到劉家的暗探系統,我們日後行事會大為方便。」

「那小玫或小敏呢?」白炰旭接著問。

「小玟她自有定見。」白廣搖頭說:「我也拿不準,何況她混入姓徐的身旁,是不是需要官銜也雞說,至於小敏……」

白敏立即緊張起來,眼巴巴的望著白廣,希望他說出自己可以,卻見白廣沉吟半天,笑了笑說:「浪大哥,你覺得呢?」

「小敏?」白浪望了白敏片刻,微笑說:「論功夫,小敏是不會丟人,不過想當龍將恐怕還是不行。」

若是不當龍將,其實也就沒有出場的必要了,以白浪的職分就可呈報提升白敏為管帶,一般來說,幾乎是不會有問題。

聽到這白敏可急了,跳起來說:「讓我試試吧?」

白浪、白廣、白炰旭彼此互望一眼,都覺得有些好笑,說起來白敏他不是全無希望,若運氣好,說不定也有機會蒙上,不過他年紀實在太輕,而且還十分愛玩,若真給他當上了龍將,他哪懂得如何統帥部隊?

見三人的臉色不對,白敏急著求援,拉著白漢就說:「漢哥,你怎麼說?」

白漢對於剛剛誤傷了白彤一事十分難過,現在根本懶的理會白敏,只回瞪了白敏一眼,一聲也不吭。

白廣見狀正要開口,門外忽傳來聲音:「包老,左督國王府中派人來求見龍將。」

眾人同時一楞,白浪更是詫異莫名,一面站起一面糊塗的想,自己與左督國王陳康毫無交情,怎會有這種事?

白廣反而心裡有數,他站起說:「浪大哥,我陪你去見他們。」

白浪見狀向外揚聲說:「請他們到營口的會客廳,我馬上就到。」

「是。」門外的白家人恭聲的回答,隨即急步的奔去處理。

兩人往外走的同時,白廣回頭說:「反正過兩天小玫也該回來了,等她回來再決定吧。」兩人並肩向外走時,白廣一面低聲的將今晨的狀況向白浪略作說明,白浪聽了也十分訝異,這才知道為什麼白廣剛剛會提到都衛軍高層,並對左、右督國王提出懷疑,卻不知今天來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位想必是白龍將。」兩人走入會客室,一個面色黝黑的中年人當即向著白浪淡淡一禮說:「在下鐵仇,為『左府都衛軍』總教頭。」

「好說,鐵總教頭請坐。」白浪貝此人雖面帶微笑,但眉宇中卻隱隱現出一股煞氣,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鐵仇欠身坐下,一面大剌剌單刀直入的說:「白龍將一仗成名,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左督國王也是十分傾慕,明日晚間王府中舉辦小型筵席,若白龍將有空,左督國王希望能見到白龍將。」

這話可是不大客氣,白浪微微皺眉還沒說話,白廣在一旁微笑岔出說:「鐵總教頭身為左督國王府中三千都衛軍總教頭,竟然親自前來相邀,這可是天大的面子,龍將一定準時赴宴。」

鐵仇目光有些輕蔑的掃過白廣,回望白浪說:「這位是……?」

「我的四師弟,陳廣。」白浪簡短的回答。

鐵仇態度稍作了些轉變,向著白廣微微點頭說:「原來是白龍將的四師弟,這就難怪了,到時還請一起赴宴。」

白廣一笑說:「鐵總教頭這話有趣了,莫非我們師兄弟每一位都歡迎?」

鐵仇哈哈一笑說:「陳兄弟是明白人,想來應該不用鐵某饒舌。」

「鐵總教頭。」白浪見兩人相對而笑,他卻有些莫名其妙,於是皺皺眉說:

「可否請教明日晚宴之所由?白某可需預作準備?」

鐵仇似有些意外,怔了怔才有些僵硬的乾笑說:「這只是左督國王每月一次的晚宴,主要目的在與部分朝中同僚多些溝通的時間而已,白龍將無須作任何準備。」

「我們明白了。」白廣滿面笑容的說:「多承左督國王抬舉,煩請鐵總教頭回覆時就說……我們受寵若驚,必定準時赴宴。」

「一定、一定。」鐵仇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說:「在下這就回去了,到時再瞻仰兩位的風采。」

「鐵總教頭慢走。」白浪與白廣連忙站起相送。

見鐵仇遠去,白廣這才回頭說:「浪大哥,剛剛差點鬧了笑話。」

「怎麼?」白浪莫名其妙。

「這種宴會其實就是左督國王私下培植黨羽的聚會。」白廣說:「你這麼一問,鐵仇豈不是尷尬?」

「原來這樣?」白浪開始頭疼了,到了都城竟有這種麻煩事?

「既是小型筵席,按道理,參與此宴的若非心腹,就是在都城舉足輕重的人物。」

白廣正色說:「若不是今日陳康親見護國使領我入宮,浪大哥的名氣又算響亮,我們未必有資格參與此宴。」

若有選擇,白浪頗想將此事交給白廣便罷,問題是怎麼樣都說不過去,白浪只好苦笑著搖頭,沒再說話。

「浪大哥。」後門傳出白敏的叫聲:「壘哥回來了。」

「阿壘?」白浪與白廣同時回頭,只見白敏帶著渾身土泥的白壘出現在兩人面前。

白廣忍不住笑說:「阿壘,你是竄到哪裡去了?」

白壘臉上露出微笑,四面望望說:「還是到後頭去說吧。」

白浪踏前一步說:「阿壘……」

「我知道。」白壘點頭說:「小敏剛剛已經說了,我以後每次回來都會向浪大哥報告。」

「那倒不重要。」白浪拍拍白壘的肩膀說:「有發現記得商量一下,別自己冒險。」

白壘似乎有些錯愕,怔了怔才說:「是。」

「走吧。」白浪一直覺得白壘有這種特殊嗜好十分辛苦,頗想幫他些什麼卻又無處可幫,所以每次見到白壘都有些感慨。

「我不過去了。」白廣忽微笑說:「我們的隊伍該整編一下,總不能龍將出門卻沒有隨行的官兵。」

「麻煩你了。」白浪點頭說。

「應該的。」白廣一面走一面回頭笑說:「不過浪大哥自己也要注意一下,不久後我就幫不上忙了。」

白浪明白,白廣並沒有計劃一直跟著自己,以後這種事確實需要用點心。

三人走出會客廳,往白浪的單人房緩行,忽然白敏出聲說:「浪大哥,以後這些事情我也可以幫你。」

這小子什麼都想幫忙,白浪好笑的說:「好啊,以後就麻煩你了。」

「可惜靈姐還沒回來。」白敏有些惋惜的說:「靈姐最細心了。」

白浪想起久以未見的白靈,她隨著那個古怪老人,現在不知可好?三個月的時間只過了近一個月,不知她回來時功夫會進步多少?

白壘突然說:「放心吧,櫓爺爺人很不錯。」白壘是在櫓老人幫助下才取得天鷹逃出東極城的,對櫓老人也有一定的認識。

「我知道。」白敏搖搖頭說:「浪大哥,壘哥這次可是有大發現晴。」

「是嗎?」白浪轉過頭望著白壘。

白壘點點頭說:「該算是蠻重要的地方,而且很隱密。」

到底是什麼地方?白浪好奇心起,對兩人說:「那就趕兩步。」一面略提了速度。

白敏興奮起來,往前一衝說:「看誰先到!」

白浪與白壘同時提起速度,兩人對視一眼,不禁都有些莞爾,白敏年歲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麼孩子氣?

劉芳華與白廣談完後回到檀雲殿,一顆心悶悶的十分不快活,白浪他就不會向自己道個歉嗎?一定要等自己原諒他嗎?劉芳華輕輕一咬牙,自己才不幹這種事,他居然讓小玟去出賣色相,這豈是一個正人君子的行為?可是……白浪不像是這種人啊,莫非真的與他無關?

劉芳華轉念一想,又不高興起來,就算真的不是,他也可以主動來向自己解釋啊,一定要等自己送上去嗎?送上去……想到這三個字,劉芳華臉上湧出一陣暈紅,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冷冰冰的呆木頭會讓自己心情紛亂?

他是不是其實對自己根本無情?劉芳華痴痴的想,從一開始,似乎就是自己對他表示好感,尤其他將父親救出東極城之後……但雖然從來沒說,他那時的目光卻已經十分的明白告訴自己,不然他為什麼要入東極城?上次何威凡叛變時自己誤會他,他也是傻楞楞的不懂得辯駁,可是……就算這些都不計較,他居然懷疑我氣的是定疆?……我才不是……才不是……劉芳華腦海中浮起徐定疆摟著白玟的情景,心底又是另一種刺痛,她倏然一驚,莫非自己真的還暗暗喜歡著那個風流大渾蛋?

但這和對白浪又大不相同,白浪……這個男人,卻是會讓自己患得患失,又愛又怕,兩人間不可測的未來,還多了些莫名的刺激感,不像徐定疆,若是與他在一起,末來的歲月簡直已經明明白白的攤在眼前,想到就覺得無趣……

劉芳華想來想去頭脹的難過,她猛的拔劍飆出房門,長劍白光一閃,翻翻滾滾的在院中施展起來,想藉著練功忘去這所有煩惱的事情。

在門外守候的兩名隨侍可是當場嚇了一跳,直到看清了劉芳華縱橫來去的身影,他們才略為鬆了一口氣。這幾天劉芳華的情緒一直不甚佳,雖然不會對隨侍亂髮脾氣,但單是看她臉色時晴時陰的就能讓這些隨侍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一句廢話。

劉芳華這時將「彌倫劍法」施展開來,全身功力展至極限,兩足紅雲也同時揚起,有如一道炫亮的幻影在庭院中閃動,現在除了練功外,已經沒什麼事能讓劉芳華暫時忘卻情感上的煩惱。

練了好片刻,庭院出口忽然傳來鼓掌的聲音,劉芳華百忙中瞥了一眼,卻見是自己大哥劉縯。

劉芳華緩下身法,飄到劉縯身前,喘了一口氣說:「大哥。」

「三妹。」劉縯微笑說:「大哥可能已經打你不過了。」

「別開玩笑。」劉芳華搖頭說:「我怎麼比的上大哥。」兩人歲數相差十餘歲,功力畢竟不是一蹴而就。

「芳華。」劉縯收起笑容,低聲說:「聽父皇說,你對密室的功夫有興趣?」

「喔,算了啦。」劉芳華其實也只是想找件事分自己的心,既然父親堅持不肯,她也就早把這件事拋開了。

「父親開密室的時候,我隨著他進去過一次。」劉縯皺眉說:「不過父親還是沒讓我知道密室的開啟之法。」

「哦?」劉芳華有些意外,父親不是一直視大哥為自己的繼承人嗎?怎麼還保留著這個秘密。

「大概是我提過想讓你進去吧?」劉縯自嘲的一笑說:「父皇不大放心。」

「哼。」劉芳華不大高與的說:「這麼小氣?」

「不過那裡的功夫實在很雜亂,而且都刻在石板上。」劉縯說:「我略看了四、五套功夫,都頗精深困難,一時根本看不出來適不適合自己。」

這麼一說,劉芳華的興趣又來了,她眨眨眼說:「什麼功夫?」

「大多是內部經脈運行的功夫。」劉縯搖頭說:「大概是因為刻在石板,所以文字極簡略,根本沒敘述功效,不練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劉芳華的好奇之心揚起,低聲說:「大哥,你偷抄一兩種出來,讓我看看好不好?」

「這怎麼可以?」劉縯好笑的說:「我再幫你求求父皇就是了。」

「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劉芳華帶笑輕嘟起嘴說:「就不信這麼難進去。」

「別想這些,反正父皇這幾天忙,到登基前恐怕都沒時間再去。」劉縯忽想起一事,微笑說:「今晚白浪、陳廣和他們師父包老會入宮見父皇,你要不要到場?」

劉芳華的笑靨霎時消失,這幾日父親總是要自己去找白浪,雖覺得古怪,倒是沒想太多,但經白廣一提醒,劉縯又這麼一說,劉芳華的反感立即提起,沉著臉說:

「是父皇要你這麼說的嗎?」

劉縯微微一楞,還沒答話,劉芳華已經哼了一聲說:「別以為我這麼好算計,今晚我偏偏就去一趟。」

話一說完,轉頭飄回了房間,不再理會劉縯,只留下劉縯一人楞在院中,不知劉芳華為何忽然翻臉。

「護國使!」

劉縯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劉縯回頭一望,微笑說:「是你們姊妹,找芳華嗎?」

「本來想找陳龍將的,他卻跑去訓練部隊了。」來的正是徐氏姊妹,妹妹徐杏如甜笑的說:「護國使也是來找芳華姊姊的嗎?」

「她似乎心情不大好。」劉縯溫厚的一笑說:「你們最好避避風頭。」

徐杏如眨眨眼說:「心情又不好了?」

劉縯有些意外,皺眉說:「怎麼?芳華最近常常心情不好?」

「上次見了白龍將之後就這樣。」徐杏如與徐曇如對望一眼,抿著嘴輕笑說:

「護國使,芳華姊姊是不是在談戀愛了?」

劉縯今天才聽父親劉然提過一次,現在又聽到徐杏如這麼說,他有些意外的自語說:「……莫非真有其事?」

驀然屋中傳出劉芳華的罵聲:「杏如!你再亂嚼舌根,小心我修理你。」

姊妹倆同時吐了吐舌頭,徐曇如輕聲對妹妹說:「你又惹芳華姊姊生氣了。」

「那就快溜。」徐杏如扮個鬼臉,含笑向著劉縯行禮說:「護國使,我們先走了。」

劉縯點點頭,望著徐家姊妹飄然而去,本想立即去看看所謂的白浪是何方神聖,但轉念一想,反正今晚就能見到,也不急於這一時,劉縯搖搖頭,緩步踏出了檀雲殿。

「南角王」徐靖及其子「攘外安國使」徐定疆,率領數十名親眷、隨侍,另有三千名甲兵,以及數百名隨隊前行的長短程商旅沿南北大道向北前進。

自四日前出發北進都城,已經過了近半的路途,南角城四位龍將全部留守,軍政事務則由「玉峰龍將」安賜滿暫管,徐定疆的一千親兵自然仍是趙才領軍,而南角王的兩千親兵則是由夢羽、墨琪兩女率領。

這次北上參與劉然登基大典,南角王妃陳晶露難得的隨隊北上,南角王夫妻既然同行,所帶的東西自然不少,隨侍也免不了跟著帶了二十來位。

徐定疆就較為簡單,除了白玟與其形影不離之外,只連玳姿等四女也一同北上,徐定疆自我估計,這次北行觀禮之後應該就會對自己的駐在地有所任命,回南角城的機會並不多,恰好這次並非行軍打仗,索性把四女一起帶來。

說起特殊的隨隊人物倒有三名,一個是二十年未離南角城的歸勇,他不知為何忽然起了遊興,向徐定疆請準一起北上,徐定疆自然不會不允;另一位是與歸勇、陳晶露關係複雜的埳山老人,離南角城之前,他不知為何一直躲著徐定疆,畢竟對方是長輩,徐定疆也不好逼迫,出城後難頗有機會碰面,卻也沒聊什麼話。

還有一位不是別人,正是從空中掉下的怪人周廣,他騎著舉世無雙的怪物卓卡,有時蹦到隊伍前面,有時蹦到隊伍後面,一路上興致勃勃的十分開心,若不是陳晶露一雙眼緊盯著徐定疆,他們一老一少只怕天天練功夫。

這些日子,白玟與徐定疆早已形同夫妻、行坐不離,知道白玟身分的徐靖看了自然直皺眉頭,不過他對自己兒子畢竟有點信心,除了偶爾瞪兩眼外,也沒多說什麼,白玫自己心裡有數,一言一行格外謹慎,不過多多少少還是避開了徐靖,省的見面尷尬。

而白玟雖然明白了自己對徐定疆的感情,但事實上,徐定疆到底對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她直到現在還弄不清楚,徐定疆對自己確實夠溫柔體貼,無論是態度、用心的程度都無可挑剔,但白玟卻也看得出來,徐定疆對玳姿等四人其實也是如此,若說是為了一視同仁,這也未免太過牽強。

徐定疆當時曾說過,自己若是願意嫁給他,就不能再管白家的事情,自己辦的到嗎?還是要陽奉陰違的繼續與白家人往來?以徐定疆的精明,自己怎麼瞞的過他?

若給他發現了……徐定疆還會理自己嗎?白玫每次想到這裡,心裡就難以自制的難過起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白玫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徐定疆,可是相較於家族未來,自己的感情卻又微不足道,也許該犧牲自己吧?白玟怔忡的想,總難找出一個兩全之道。

徐定疆何嘗不知白玟心裡的掙扎?但這種事情只能靠她自己想通,自己確實無能為力,望著身側臉現憂色的白玟,徐定疆思忖了片刻,嘆口氣說:「小玫,現在別這麼煩惱,也許我能說服他們呢?」

想的可真美。白玫瞪了徐定疆一眼,搖頭低聲說:「苦心孤詣了五十年,怎麼化解的來?」

「船到橋頭自然直。」徐定疆漫不在乎的說:「若是想不通,那就先別想了。」

「也罷。」白玫索然的嘆口氣說:「反正我若是不能在你身旁,你也未必在乎。」

「怎麼不在乎?」徐定疆大驚小怪的說:「我當然在乎。」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白玟忍笑瞪了徐定疆一眼,想著這一切,白玫忽然明白了白浪的掙扎與為難,白玟對自己之前一力促成白、劉兩人,首次從心底產生了歉意。

這時,北面塵砂忽然揚起,遠遠的似乎有一隊人馬正向著這兒而來,看來人數不多,這是南來北往的大道,來往的商旅本來甚多,只不過這段路較為荒涼,大部分的行旅都會聚眾而行,遇到少數行旅的機會恨少,不過眾人也不在意,依然緩緩前行。

過不多久,遠遠的一隊二十餘人的馬隊出現,遠遠一看,只見二十來個貴族大漢穿著勁裝,騎乘著壯碩的龍馬,正向著南方急趕,徐定疆看了心裡微怔,怎會有這麼一大群貴族遠離城市?看來又不像是官兵。

過不多久,那群人越來越接近,遠遠看清騎著卓卡蹦跳的周廣,臉上不禁都露出詫異的表情,徐定疆對此倒是見怪不怪,首次見到周廣與卓卡的人,不嚇一跳那反而是異類。

徐定疆正偷笑時,忽聽對面遠遠的揚聲說:「右督國王府所部,參見南角王、攘外安國使。」

徐定疆一怔,見父親已經策馬迎出,他連忙策馬向前,緊隨著徐靖身後奔去。

眼見這方兩人迎出,對方也相應加快了速度,兩方越來越接近,彼此的面貌也更是清楚,對方領頭的是個細瘦精幹的中年人,徐定疆認得此人是「右督國王」劉方廷府中都衛軍總教頭盧一天,也是劉方廷倚為心腹的左右手。徐定疆立即向徐靖低聲說:「老爸,這是右府都衛軍的盧一天總教頭。」

「原來是盧總教頭。」徐靖策馬迎上說:「久聞大名了。」

「豈敢、豈敢。」盧一天一躍下馬,恭聲說:「王爺才是威震天下,今日得見,盧一天三生有幸。」

「盧總教頭。」徐靖目光灼灼的望著盧一天說:「閣下怎會恰好在此?」

「在下是奉廷公所命,特別前來迎接南角王。」盧一天臉上滿是笑容的說:

「總算不辱所命。」

「廷公太客氣了。」徐靖知道沒這麼簡單,沉吟著說:「盧總教頭,今晚我們將在野央集稍歇……」

「這樣吧。」盧一天立即說:「就讓在下替王爺先行,在野央集安排一番。」

徐靖明白,這代表對方雖然有事,卻不是十分急,於是也點點頭說:「就麻煩盧總教頭了。」

待盧一天領著手下離開,徐靖轉過頭說:「定疆,這位盧總教頭……」

「是右督國王廷公的左右手。」徐定疆說:「與康公的頭號助手──鐵仇總教頭,算是都城中除了左、右督國王之外最有權勢的人,連左、右相都讓他們三分。」

徐靖皺眉說:「都過了五十年,還沒恢復正常嗎?」

徐定疆明白徐靖的意思,解釋說:「現在都城的軍力,當然是以四大龍將的六萬兵馬最多,但都城與邊疆不同,除了定期操練與輪班巡防都城外圍外,大部分官兵其他時間還是返家各安生計;所以維持皇城外圍以及內城、都城秩序的官兵,主要還是左府、右府的六千都衛軍為主……左、右相雖名為政務的最高首長,權責與功能也正逐漸發揮,不過在都城內實際的命令發佈與管理還是得由都衛軍執行,左相、右相自然不會得罪他們。」

「影軍呢?」徐靖問的是暗探系統在都城所訓練的另一批兵力。

「負責皇城內部安全的五千影軍,仍由『秘閣衛國使』劉冥以及『龍安護國使』

徐乾所掌控。」徐定疆說:「不過『秘閣衛國使』已數十年未出宮,也不知道活著還是死的……加上影軍不出皇城,這批人馬效用可能不大。」

「別看輕了影軍。」徐靖沉吟了片刻說:「影軍與各地的暗探雖出自同一系統,但能力方向可大不相同,不過現在可以不考慮他們倒是真的……以你的判斷,都城四大龍將現去其二,這兩位總教頭對此職務可有興趣?」

徐定疆臉色也凝重起來,不敢猝然作答,想了片刻才說:「論功夫,他們應不弱於四大龍將,資格足足有餘,不過這麼一來,他們在都城的權限反而下降,對一個有野心的貴族來說,那並不算晉升,可是……」

「可是什麼?」徐靖見自己兒子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談,也頗感欣慰。

「若某一位督國王對掌握全都城有與趣,那就不一定了。」徐定疆皺眉說。

「這件事應與我們無關。」徐靖點點頭說:「所以右府都衛軍總教頭親自來此,應該還有別的事。」

「這我可猜不著了。」徐定疆正經不了多久,嘻嘻一笑說:「也許與北疆有關,『神山衛國使』也不傻,到現在一直還沒出兵攻打北域城與刀輪城,也許有些轉機。」

徐靖暗暗點頭,他也是這麼認為,不過他對徐定疆老是嘻皮笑臉的有些不滿,沉聲說:「說話就說話,別老不正經。」

「是。」徐定疆摸摸鼻子,縮頭策馬退回白玫身旁,望著白玟偷笑說:「又捱罵了。」

白玟雖沒聽見徐定疆父子的對話,但也料的到幾成,只輕笑一聲說:「南角城要派人搶四大龍將的位置嗎?」

徐定疆也不意外,只呵呵笑說:「有適當的人選嗎?」

白玫目光一轉,往後努努嘴忍笑說:「趙才啊。」

後方不遠的趙才聽了一楞,忙把臉轉開,看都不敢看徐定疆,要自己當四大龍將之一,下輩子吧。

徐定疆望著趙才,不懷好意的賊笑說:「趙管帶,你功夫練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把握呀?」

趙才當初照著周廣的指示練習,自覺功力確實大進,不過他可不認為自己到了那種程度,連忙說:「這個……還差的遠……」

徐定疆微微一笑,回過頭對白玫說:「依我看……除非白浪另有想法,不然他是佔定了一個缺,另一個缺……唔……你那幾個師兄誰的功夫比較高?」

提到白家人,白玟心情就凝重起來,她沒好氣的說:「你敢讓他們當都城的龍將?」

「為什麼不敢?」徐定疆一笑說:「若他們肯聽勸,好好的為人族的未來努力,有什麼好顧忌的?」

對徐定疆莫名其妙的樂天,白玟也見怪不怪了,只轉過頭嘆息說:「我他希望如此,可是……」

「說老實話。」徐定疆表情忽然一凝說:「小玫,若他們真的一意孤行,我他不曾坐視的。」

白玟無言以對,轉過話題說:「定疆,你功夫練的怎麼樣了?」

「這個嘛……」徐定疆嘻嘻直笑說:「可不好形容,不過總算是找出一條路來了。」

白玫雖替徐定疆高興,但也暗暗替白家擔心,徐定疆擺明了不支持白家復國,他的功夫越高,對白家來說障礙越大,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白攻無奈的想,若能與徐定疆長相廝守,又不必擔心誤了白家大事,那有多好?

白玫想到這裡,腦海中忽然湧起了一個念頭……只有這個辦法了……這一剎那間,白玫終於想出了應該怎麼處理,擔心了十餘日的事情忽然有了解決之道,白玫心情一好,臉上也跟著泛出了笑意。

「小玫呀……」徐定疆的大臉忽然湊到白玫眼前,老著臉皮說:「什麼事這麼高興?」

白玫甜甜的一笑,斬釘截鐵的說:「我想通了,到都城之後,我會與他們說清楚,以後真的不管他們的事了,我……」

「只要專心作我的老婆?」徐定疆眉開眼笑的說。

「碎!」白玫含羞瞪了徐定疆一眼,腳下一夾龍馬,加速往前奔去。

望著白玟的背影,徐定疆笑容微收,眼中露出了迷惑的光芒,但徐定疆表情隨即恢復正常,加速追著白玫大叫:「別害臊嘛,日子長著呢,我們可要好好的計劃一下……」

兩人一奔一追,沒片刻,徐定疆便追上了白玫,兩人同時緩下坐騎,娓娓而語,縱然四面一片荒野,兩人間卻是道不盡的風光無限。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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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7: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兩府都衛

白炰旭、白廣、白浪三人,見日已西沉,天色漸暗,三人帶了約莫二十名的官兵,其中赫然有白壘在內,他是白浪特別帶來的,也沒有說明帶他來做什麼。白炰旭與白廣對此也沒有意見──想來白浪必是趁機讓白壘熟習一下皇城的形勢,也許有天會讓白壘闖進去瞧瞧。

向著皇城策馬而行,到了皇城入口,白廣取出玉符,都衛軍似是有些愕然,但仍讓三人進入皇城,到了這裡,隨隊的官兵不能再進,只好留在皇城入口等待,混在官兵中的白壘自然也只能留下來發呆。

白廣進來過一次,總算還記得「養龍閣」的位置,三人轉了轉,眼看養龍閣就在眼前,忽見前方暗影中無聲無息的繞出兩個人,白浪與白炰旭心裡都是一怔,兩人雖然並沒注意四周,但這兩人能隱身在暗影中不為兩人所覺,功夫絕對不差。

仔細看去,這兩人穿著的也是類似都衛軍的服裝,不過都衛軍的釘甲皮革上面染有鮮豔的翠藍,這兩人的制服卻是一色黑,連釘甲都黑漆漆的,三人對望一眼,都不明白對方的來路。

這突然冒出的兩人望著三人片刻,其中一人面睡表情的沉聲說:「是包九日包老、白龍將、陳廣嗎?」

「正是。」白廣回答。

「請跟我們來。」那人接著說:「皇上在浮雲殿設宴等三位。」

在皇城內總不會出問題吧?三人雖覺異樣,仍隨著這兩人而行,又繞了約莫五分鐘,越來越是深入皇城內地,兩人忽向前方的一座殿宇一指說:「三位請繼續往前走。」

三人抬頭望夫,果然在殿宇前有一塊橫匾,明明白白約寫著「浮雲殿」三個字,殿前左右站著共十名衛兵,服裝與剛剛的兩人完全相同,白浪等人這時已經隱隱感受到,皇城內部還有另一股勢力,看來這股勢力可算是劉然的心腹。

「三位到了?」一個全身也是一色黑的中年將領由殿中走出,看服飾居然是國使級,三人一面點頭,一面仔細的打量此人,只見此人面色平和,頭髮削的極短,一副精明幹練的神色,白浪踏出一步說:「在下白浪,不敢請教……?」

「徐乾。」那人淡淡一笑說:「白龍將曾與我二弟徐峰並肩作戰,本人十分感激。」

徐乾?徐峰?白浪一陣迷糊,卻聽白廣已經訝異的說:「原來是『龍安護國使』

當面,失敬、失敬。」

這人就是暗探組織之第二號人物?不過白浪還是弄不清楚他的二弟徐峰是誰,於是拱拱手說:「參見護國使,但貴弟徐峰……」

「他將皇上從蛇人巢穴中救出。」徐乾會意的說:「但終究不敵蛇人大軍,尚幸白龍將恰好潛入東極城,皇上這才得保無恙。」

原來就是東極城的暗探首領?白浪想起當時沒能救出那人,惋惜的說:「當時若非令弟犯險探入,在下也無法可施,可惜在下無能,沒能……」

「白龍將無須自責。」徐乾搖頭說:「當時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能救出皇上已經是大喜了……現在皇上、『威遠護國使』、『馨馥護國使』都已到達,只等三位了。」

劉芳華也來了?白浪可是大吃一驚,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面。

三人一入殿,只見前方一箇中型圓桌,劉然、劉縯、劉芳華則坐在一旁的軟凳,一見三人,白浪等三人立即向前躬身說:「參見皇上,皇上聖安。」

「好。」劉然笑著揮了揮手。

白浪再轉向另兩人,吸丁一口氣才說:「見過『威遠護國使』、『馨馥護國使』。」

說完白浪不由得在心裡嘆息,自己幾乎沒叫過劉芳華「馨馥護國使」,沒想到今日倒是開了首例。

劉芳華卻也不大習慣,只點點頭沒說話,劉縯卻是好好的上下打量白浪,這個年輕人確實生的還不錯,五官分明還加上白白淨淨,不過一張臉冷冰冰的就似乎不大好親近,劉芳華個性如此爽直,怎麼會喜歡上這麼個冷麵孔?

「好幾日沒見了。」劉然呵呵笑說:「快來入席。」

七人依序落座,白家三人自然坐在下首,剛坐定,美酒佳餚就如流水般的送了上來,待酒過數巡,劉然笑著說:「包老,貴族大會時,您哪幾位高足會參加?」

白炰旭微微一怔,隨即呵呵笑說:「這些事情我都交給我的大徒弟了,白浪,還不回皇上的話?」

劉然有些愕然,轉過頭望著白浪,白浪其實也有些意外,但這時總不能不說話,於是白浪接口說:「啟稟皇上,如無意外,至少會由陳漢、陳廣出場比試,爭取任命。」

這下輪到劉然皺眉了,他有些疑惑的說:「只有兩人?陳彤、陳壘呢?……還有小玟呢?」

見劉然提到白玫,三人的心裡都是一凜,誰都知道,劉然對白玫有份特殊的情感,若他知道白玟隨徐定疆南返,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啟稟皇上。」白廣微笑著說:「小玫慧眼識英雄,隨若定疆小王爺回南角城了,我們不清楚她對貴族大會有沒有興趣。」

別說劉然的臉色立即產生了變化,白浪與劉芳華兩人也同時繃緊了臉,天威難測,白廣這麼一來豈不是害苦了徐定疆?

大皇子劉縯根本不明白狀況,他望見眾人臉色各有不同,詫異的笑說:「怎麼了?除了那位之外,還有兩位又是如何?」

白浪吸一口氣,強穩心情說:「阿彤今日練功受傷,至於阿壘,他對率領軍隊沒興趣。」

「他沒興趣?」劉縯詫異的說:「聽說他在東極城表現的很好,怎麼會對軍隊沒興趣。」

「也不是。」白廣知道白浪說話一向簡短,補充說:「我們的五師弟陳壘,他好像比較喜歡偵查敵情。」

「據我們所知……」自進來後一直沒說話的「龍安護國使」徐乾忽然說:「陳壘曾獨自潛入東極城,也曾旁聽劉禮謀反的重要談話,以一個未經訓練的人來說,他的表現十分優異,若他真有興趣,可以考慮與我碰個面。」

白浪聽了是又喜又憂,能混入暗探系統,那對白家的未來可是大有幫助,不過白壘已經逐漸變成自己重要的左右手,常探聽到重要的消息,若是讓他離開,這個功能豈不是失去了?

見白浪沒有立即回答,徐乾笑了笑說:「成為暗探就等於沒有自己的生活,任務也更危險,他可以多考慮考慮。」

自聽見白玫與徐定疆南行之後,劉然就一直沉著臉沒說話,白炰旭見狀打岔說:

「啟稟皇上,等皇上正式即位之後,老夫也將離開都城。」

「什麼?」劉然一怔,詫異的說:「包老忘了朕提過的『幻萃閣』嗎?」

「當然不敢忘。」白炰旭嘆聲說:「但老夫於鄉野閒散數十年,早不慣都城的繁華生活,既然徒弟們都各有出路,老夫也可以安心的退隱了。」

「這……」劉然頓了頓才說:「朕自然不能勉強。」不過臉上卻是更顯陰沉了。

白廣見狀暗叫糟糕,這事怎能在劉然心情不佳的時候提?他連忙笑著說:「貴族大會時到底多少人出場,其實皇上心中該有最好的想法,我們當然會全力配合,剛剛只不過是我們私下的一些看法,當然算不得定案。」

這話聽的遠比較順耳,劉然微微點頭說:「不過你們的想法也很重要……這樣吧,你們來了這些日子,對都城的情勢多少也有些瞭解了吧?」

「不敢說了解。」白廣微笑說:「多少有注意一些。」

而白浪可有些慚愧,這幾日自己根本無心注意外界的事務,白浪偷瞄了劉芳華一眼,卻見劉芳華剛好也正望著自己,兩人的目光一碰立即快速的轉開,臉上都有些尷尬。

劉然沒注意到兩人的表情,點點頭說:「現在四大龍將兩人叛變,東極、南角自顧不瑕,論起兵力,我們不如習回河城,對這件事,你們有什度看法?」

白廣明白白浪不擅此道,當即開口說:「千兵易求、一將難得。就算兵力略少,論起人才,都城遠勝於習回河城,而且雖說習回河城軍力較多,但估計起實際戰力,叛軍其實是習回河城十萬加上宿月城四萬,而我們則是都城六萬,刀輪城四萬,北域城六萬,以十四萬比之十六萬,加上將領的數目,我們仍佔七成贏面。」

「有道理。」劉然捻鬚微笑說:「既然如此,叛軍何以未趁我們尚未出兵前先收服北域、刀輪兩城?」

「不過『易守難攻』四字而已。」白廣侃侃而談的說:「邊疆各城城厚牆高,以十餘萬兵馬攻擊北域雖非難事,但卻耗日費時;另外刀輪城素有第一難攻之譽,雖非要衝,卻隨時可斷敵後路,而都城軍力又隨時會到,如此一來,叛軍優勢轉眼盡喪,豈非自掘墳墓?」

「說的好。」劉縯不禁鼓掌說:「原來如此,那他們現在莫非是坐以待斃?」

「這又不然。」白廣輕輕搖手說:「與南角城相同,北疆因有熊族覬覦,北域、刀輪兵力不敢擅離,就算都城盡起兵力北上,以六萬兵馬攻擊習回河城可謂以卵擊石,叛軍大可等收拾了都城軍隊之後,再慢慢的聯合宿月城一統北疆,那時局勢已定,東極、南角也只好俯首稱臣。」

這席話一說,席上眾人不禁都變了顏色,白廣言之有理,聽來若合符節,叛軍大有可能如此計劃。這時劉然等人不禁對白廣刮目相看,劉然當即說:「雖然如此,相信陳卿必有解決之道?」

這稱呼一改,白廣心裡不禁大喜,總算在劉然心中佔了一席之地,白廣壓抑住自己的興奮,穩著聲音說:「皇上放心,敵方雖有如意算盤,我們也能見招拆招,何況習回河城十萬部隊未必都死心塌地的效忠劉禮,若暗探組織適時發揮功效,更是萬無一失,今日恰有『龍安護國使』在此,微臣倒是多言了。」

雖然並未說出確切的辦法,但已經讓劉然龍心大悅,他終於心情大暢的說:

「好,好,陳廣,只讓你當個龍將,似乎是太浪費了。」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愣住了,白廣現在的身分是貴族,龍將已是軍職中的最高位,劉然是高興過頭了嗎?這麼說是什度意思?

白廣心念一動,大著膽說:「其實若能陪在皇上身旁,適時的對人族事務提出一些建言,微臣並不計較是何職務。」

劉然詫異的望著白廣,片刻後才點頭笑說:「說的好,朕確實也許要一些這樣的人才,這樣吧,朕即位之後,就先封你為……『議丞』,位階則與龍將相等,專責向軍政大事提出建言,另可統帥部分親兵,你覺得如何?」

針對都城的官職來說,這簡直比龍將還有權力,白廣大喜,立即站起施禮說:

「皇恩浩蕩,微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劉然呵呵大笑著說:「以後可要好好表現。」

「是。」白廣總算得償所望,心裡的高興是不用說了。

「這麼一來……」劉縯笑著搖頭說:「到時候貴族大會豈不是又少一個?」

「也對。」劉然點點頭說:「朕還有一事要與諸卿商議,現在都衛軍都掌握在左、右督國王的手裡,他們雖未表露出不臣之心,但卻隱有跋扈之情,若非尚有五千影軍護持,加上他們彼此總有些暗中較勁,朕幾乎等於是那兩人手中的傀儡,這次貴族大會,依例應選出繼任的兩位龍將,若也由他們掌握,那可是大為不妙。」

劉縯接著說:「貴族大會向來只由年輕無官職的貴族參與,現在情況不同,都城龍將有兩職懸缺,若在貴族大會同時舉辦遴選龍將,則所有貿族都能一試,而左右府高手輩出,能與龍將比肩的貴族就各有三、五人,除白龍將之外,我們幾乎沒有其他有把握的貴族高手,最大的希望就是你們其他的師兄弟了。」

白浪三人互視一眼,同時想到了剛練成爪功的白漢,算起來,他應該是大有機會。

不過白廣目光一轉,卻有另一個問題,他忽地一笑說:「啟稟皇上,不知微臣的大師兄白浪……現在是否仍屬芳華公主統管?」

這話一說,白浪和劉芳華臉上都有些掛不住,同時瞪了白廣一眼。

劉然微微一怔,隨即露出恍然的表情說:「當然,所以這件事還要芳華同意才成。」其實國使級將領除非有駐地,一般來說並沒有固定的龍將,不過白浪本為劉芳華親兵隊的管帶,自然得尊重劉芳華的意見。

劉芳華這晚自見到白浪,心裡的亂就沒停過,這時見事情逼到自己頭來,不得不開口,她有些煩悶的說:「就由父皇決定。」

劉然滿意的點點頭,轉頭說:「白龍將呢?」

白浪心一橫,反正總是要做個了斷,何況劉芳華都這麼說了?白浪當即恭聲說:

「微臣也無意見。」

「那就這麼說走了。」劉然可開心了,總算把這兩個人分開,看來「反其道而行」果然有用,陳廣這小子的計策還真不賴,劉然高興的說:「芳華的親兵隊就另選一位將領負責。」

「是。」兩人應是之後,忍不住又對望一眼,這次兩人的目光一時卻是分不開來。

職務一分,日後說不定連見面都難,見到對方的眼神,兩人心裡都不好過,也都有些後悔剛剛的答案,可是覆水難收,說過的話也不能不算,白浪與劉芳華心底同時湧起了迷憫與不捨,不知道這些日子是不是做錯了?

野央集,是個中型的市集,集中人口約莫三千餘人,現在在集前的廣場,數百人正圍著一桌桌的酒菜大快朵頤,這是盧一天特別為南角城一行人準備的晚宴,現正吃喝的熱鬧,盧一天邀約的當然不是全部的官兵,不過其他的官兵也沒冷落了,在他們安營的地方,依然有酒肉可吃。

「哈哈哈……」排在靠近村頭的首席裡,徐定疆正哈哈大笑說:「盧總教頭說的話太有趣了,咱們乾一杯。」

「好!」盧一天一飲而盡,向著徐定疆一照杯說:「在下先乾為敬。」

徐定疆喝酒的速度可不會慢,同時仰頭吞盡一杯,跟著嘻嘻笑說:「盧總教頭,現在也算是酒足飯飽了,是不是該談正事了?」

「小王爺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果然見事分明。」盧一天低聲說完後,向著上首的徐靖舉杯說:「啟稟王爺,在下尚有要事奉稟王爺和安國使。」

鬧了一晚上,總算說到正題了,徐靖點點頭說:「可有清靜的地方?」

「在下早已準備。」盧一天起身說:「就由盧某領路,請兩位移玉一談。」

徐靖一站起,所有參與飲宴的官兵也同時站了起來,徐靖一揮手說:「自由的吃喝,但不準誤了明天的行程。」

官兵轟然應是,待徐靖與徐定疆去遠,划拳笑鬧聲轟然響起,筵席才算是真正的熱鬧起來。

「王爺、小王爺,這裡請。」盧一天將兩人帶到村頭一家獨立的房舍,開門相揖。

見房舍四面有都衛軍守衛,看來這番話可不簡單,徐定疆望望父親,見徐靖仍是一臉沉穩,半點表情也無的踏了進去,徐定疆聳聳肩,跟著往內走。

進得小屋,裡面又是一個小型的圓桌,桌上還有一些適於淺酌的酒菜,三人分別落座,盧一天舉杯說:「在下再敬兩位一杯。」

喝酒?徐定疆從來沒拒絕過。哪知徐定疆剛把杯子舉起,卻見父親徐靖一揮手說:「盧總教頭,既有大事相商,酒不可多飲。」徐定疆只好吐吐舌頭,將杯子又放了回去。

「敢不從命?」盧一天從善如流的放下酒杯。

「相信總教頭必有要事,還請坦率相告。」徐靖接著說:「徐靖二十年未返都城,也許對一般禮儀有些荒疏,還請盧總教頭見諒。」

「不敢。」盧一天沉吟說:「盧某便直說了,這次皇上即位,據說會在近日舉辦貴族大會,並可能在其中選擇遞補兩位龍將的人才。」

還真的提龍將的事情?徐靖微微一皺眉說:「豈非太倉促了?都城龍將非同尋常,不是該提前一個月公告天下嗎?」

「本當如此。」盧一天點點頭說:「如此天下英雄才有機會參與;但現在北疆動盪,都城急需人才領軍,這也是情理之中。」

徐靖思忖了一下才說:「南角城人才不足,對這兩份職務並沒興趣。」言下之意是告訴盧一天,若想爭取,無須顧忌南角城。

「王爺誤會了。」盧一天正色說:「在下並非擔心此事,只不過這件事情卻明白的表示出皇上北伐的決心,廷公為此十分擔心。」

徐靖有些意外,據傳左、右督國王與「習回河王」徐苞、「神山衛國使」劉禮一向不睦,尤其劉方廷最為嚴重,怎會對北伐似有意見?

但徐靖旋即想通,點點頭說:「廷公是認為北伐的成功機會不大?」

「正是。」盧一天面有憂色的說:「習回河城膽敢作亂,自然應該制裁,但凡內戰均需速戰速決,否則北熊南蛇決不會缺席,如今都城兵力還不及習回河城,此事應該從長計議。」

「此言亦有道理。」徐靖微笑說:「廷公未對皇上提及此事嗎?」

盧一天搖頭說:「皇上初親政,廷公擔心一提此事,皇上誤認為廷公倚老賣老,自恃權重,但王爺與皇上私交本睦,對此又無利害關係,當是提出此事的最佳人選。」

有徐靖在場,徐定疆自然不好多話,聽得盧一天的話意似乎要自己父親背黑鍋,徐定疆微微一笑說:「其實就算左、右督國王都不說,也未必要我老爸說,方法多的是。」

盧一天有些意外,他也沒多看的起徐定疆,總覺得上屆皇族大會居然出了兩個國使,八成是「天定皇」老糊塗了,劉芳華與徐定疆兩人雖然功夫不錯,最多不過能當個龍將而已。事實上,有此看法的人不在少數,不過看不起歸看不起,論起職務,徐定疆的階級畢竟比他高,盧一天還是不敢怠慢,擠出笑容說:「小王爺,願聞其詳。」

「方法一,與未來的皇儲聊聊。」徐定疆笑嘻嘻的說:「據我所知,『威遠護國使』劉縯已經到了都城,由他上奏是絕無缺點;方法二,廷公自有相熟的朝中大臣,找一位皇上不致產生壓力的中上級官員提出,廷公再附和一下,那也並不為難。」

這個姓徐的小子未免太不給面子,盧一天笑容微斂的說:「可有第三個方法?」

「當然有。」徐定疆可不怕對方翻臉,他呵呵笑說:「方法三──」

「定疆!」徐靖輕叱了一聲,阻住了徐定疆,轉向盧一天說:「犬子雖是胡言亂語,卻也不無道理,不過對皇上提出適當建言本為臣子本分,徐靖倒不在乎是誰提出……相信盧總教頭該有更重要的事情。」

這對父子並不好應付,盧一天額上不禁冒出了幾點汗珠,臉上卻是更尷尬了,他頓了頓才說:「王爺明察秋毫……其實廷公尚有三件要事相托。」他可不敢再繞圈子。

還有三件?徐定疆可是大皺眉頭,自己父子可是前來觀禮的,劉方廷可有些找麻煩。

徐靖臉上倒是沒顯出不耐煩,只點頭說:「就請盧總教頭明示。」

盧一天果然開門見山的說:「其一,皇上可能會成立一個稱為『幻萃閣』的組織,集中皇族中年長功高的長者,除分批保護皇上外,也將成為訓練皇族人才的機構,兩位供奉將是首要人選……」盧一天頓了頓說:「廷公不希望此閣太早成立,經過五十年前的大戰,皇族遺老所剩無幾,若加入貴族高手又失去其意義,老實說──廷公並不想這麼早退休。」

最後這句話自然是重點,右督國王劉方廷怕「幻萃閣」一成立,他的權位馬上被剝奪,徐靖點點頭,不立即表示意見,只淡淡的說:「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盧一天說:「皇上似想統合左右府都衛軍,成立另一單位統管……

主要統領人選便是『龍安護國使』徐乾。」

這更是大大削弱了兩督國王的政治實力,兩府的總教頭地位更是會一落千丈,徐乾不自己帶些心腹過來才怪,徐定疆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這也不錯,暗探組織階級嚴謹、制度分明,有『秘閣衛國使』劉冥一人統管綽綽有餘,這麼一來,左、右督國王也更輕鬆了。」

這小子怎麼沒一句好聽的?盧一天直想發火,但他畢竟是來當說客的,只好耐著性子說:「小王爺明察,當年先皇將都城管制分成兩大系統──影軍、都衛軍,都衛軍又分成左府、右府,就是怕軍權由少數人掌握,如今這麼一來,豈不是又回到了同一系統,這對皇上並不是件好事,只不過這件事牽涉了右府本身的權限,廷公更不好提出。」

這話不是沒道理,但徐定疆還是不甘願,一笑說:「若不是由徐護國使接任,這個問題就比較小了。」

盧一天額部青筋微微一爆,忍著氣說:「當然,若能由小王爺統帥,屬下當效犬馬之勞。」

「言重、言重,本人愧不敢當。」徐定疆沒把盧一天譏諷之言掛在心上,笑著說:「還有一件,不是嗎?」

「這件事就與小王爺有關了。」盧一天直視著徐定疆說:「東極一戰,有位名叫白浪的年輕人嶄露頭角、迭立奇功,大戰尚未結束便受封龍將,而且他不但師弟們也都不弱,還有一群數百人功力不低的子弟兵……聽說此人一開始便是小王爺所發掘,再轉介給芳華公主,不知此說可真?」

徐靖與徐定疆兩人都是一凜,白浪等人的身份若是敗露,只怕連徐定疆也會被牽連,何況現在徐定疆又與白玫打的火熱?按道理,徐定疆這時自該撇清,徐靖正要發話,徐定疆卻搶先一步說:「沒錯,白浪正是先與我熟識後,才與芳華公主相識。」

盧一天點點頭,思考了一下才說:「恕在下斗膽,小王爺可知此人與白家餘孽可有關係?」

「不會吧?」徐定疆只好裝傻說:「現在還有白家餘孽嗎?」

「希望沒有。」盧一天微微一笑說:「不過這群人行跡詭秘,功力高強,怎麼看也不像毫無來歷的一群貴族,本來這數百人也不足為患,不過現在皇上似乎對他們格外寵信,這就有些麻煩了。」

徐定疆心裡有些紛亂,敷衍的笑說:「可惜沒有什麼方法能試出到底是貴族還是皇族,不然豈不是一試便知?」

「這也未必。」盧一天面色一整說:「廷公早知有這麼一天,早在十餘年前就下令醫官研究,如今已經有些眉目,他們若真是白家餘孽,逍遙的日子不長了。」

這倒是件新鮮事,徐靖與徐定疆都有些意外,這下子,白浪等人可就危險了,徐靖頓了頓說:「卻不知盧總教頭為何特意提起這件事?」

「是這樣的。」盧一天微笑說:「現在畢竟尚未研發成功,想了解他們的身份還是需要明查暗訪,據說他們來自『西滄揚池』,那裡地近南角城,還望王爺回去後能稍作了解。」

「這是小事,自當從命。」徐靖不愧見過大風大浪,臉上神色絲毫不變的說:

「至於前兩件事,還請盧總教頭回覆廷公,徐靖會仔細思量,見機而作。」

盧一天站起躬身說:「多謝王爺,廷公必銘感於心。」

「不敢當。」徐靖也跟著站起說:「廷公可還有其他的吩咐?」

「豈敢,王爺太客氣了。」盧一天確實對徐靖有些佩服,沒想到徐靖威震南疆五十餘年,居然這麼和氣?

「盧總教頭辛苦了,今晚的筵席真是費心。」徐定疆也跟著說了兩句。

這小子就可惡多了。盧一天心裡雖不高興,但臉上仍不顯現出來,向著兩人乾笑說:「諸位遠由南角城來,才是真的辛苦……啟稟王爺,在下即將連夜趕回都城,不知王爺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

「盧總教頭不休息一下?」徐靖訝然間。

「廷公急待在下的回覆。」盧一天恭聲說:「請恕在下不能陪行。」

徐靖會意的說:「既然如此,盧總教頭請自便。」

三人走出屋外,見這時廣場上的筵席還正熱鬧,而隨著盧一天來的二十餘人都已在屋外等候,顯見盧一天早就決定了要走。

兩人送走了盧一天,徐靖轉過頭,望著徐定疆說:「定疆,長痛不如短痛。」

徐定疆明白,自己父親說的是白玟的事情,徐定疆有些遲疑的說:「老爸,能不能等我到都城與他們會面之後,再作決定。」

「可以。」徐靖似乎知道徐定疆的計劃,點點頭說:「但在這之前,你自己可要拿捏好分寸。」

「我明白。」徐定疆就算再怎麼玩世不恭,這時心頭也有些沉重。

眼看父親已經舉步向著村口的營帳走回,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轉個方向往自己的營帳走,徐定疆知道,白玟這時一定在自己帳中相候,見到了她,自己該說些什麼?

「浮雲殿」中,一餐飯吃了足有三個小時,除了一些小小的不足之外,可說是賓主盡歡。劉然的兩名龍將候補已經有了人選,如無意外的話,該是白浪與白漢兩人,而最令劉然高興的足……白浪與劉芳華終於再無牽扯,雖然還有白炰旭即將辭去、白玫陪著徐定疆南行這兩件聽了不痛快的事情,總算是大致滿意。

白家三人步出「浮雲殿」的時候,三人的心情定完全迥異的,白廣是除劉然外最有收穫的人,劉然親口許諾將封他為「議丞」,專責提出建言,若能取得劉然的信任,這個職務可說是效用最大,當然,若是失寵,就等同毫無權力,白廣對這件事看的十分清楚。

至於白炰旭,他何嘗不知離開必會觸怒劉然,但他卻是有苦難言,白氏皇族還有一小部份仍在南角城附近隱身,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小皇帝──「重興皇」白鼐,自己這次是身負重任才不得不離開,既然眾人已經逐漸各負其職,當是重回白鼐身旁的時機。

說起白家皇族,每個人發展的方向幾乎都已確定,現在讓他傷腦筋的只剩下一個,那就是今天手骨才剛受重傷的白彤:白彤個性耿直獨斷,主觀又不容易接受意見,這次貴族大會趕不及上場,也甭想混個一官半職,卻不知道該把他安置在哪裡?

白浪的心情自然好不起來,不過他的脾氣也夠硬,懊悔、惋惜固然是有,卻也不會輕易更改自己的決定,今日當著眾人的面,極其自然的切斷了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繫,也許這就意味著緣分盡了吧?雖說難免有些不捨,但卻也同時拋去了一直壓在心頭的一顆大石,白浪反而有些莫名的輕鬆。

雖說輕鬆了些,但白浪一路步出皇城,心裡頭也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過去的一切,從初識時的彼此看不順眼,還經過了兩、三次的拼鬥,直到暗探木族的時候才逐漸結成朋友,之後又經過了東極城大戰、被困丘陵地兩次戰役,兩人才算是彼此明白了對方的心情,怎知現在會是這個模樣?

直到與白壘等人會合之際,白浪還有些恍惚的隨著眾人往回走時,待轉過了兩個街腳後,白壘忽然走到白浪身旁輕聲叫:「浪大哥?」

白浪一怔回神,望見白壘才想起自己另有要事,連忙策馬追上白炰旭與白廣說:

「師父,阿廣,我和阿壘還有事,你們先回去吧。」

啥事這麼重要?白炰旭與白廣都是一怔,不過看來白浪並沒打算告訴兩人,兩人對視一眼,白炰旭點點頭說:「我們初到都城,一切可要小心。」

「我明白。」白浪與白壘一躍下馬,將龍馬交由其他人驅策,與白壘兩人往路旁暗影一飄,換個方向急行。

奔出了兩條街,白壘一扯白浪,兩人同時上躍,閃到一側的肩頂,跟著又是連續好幾個閃身,換了幾次方位。一路行來,都是白壘在前領路,白浪自後尾隨,兩人奔了莫約十分鐘,白壘才在一處樓房頂上定下傳音說:「浪大哥,應該沒有人跟蹤了。」

白浪剛剛莫名其妙的隨著白壘亂轉,早就滿肚子疑問,這時聽白壘一說,白浪才詫異的回傳說:「剛剛有人跟蹤嗎?」連自己都沒發現,白壘倒是厲害?

「不。」白壘回答:「只是預防……我們這就走?」

「走。」白浪點點頭,心裡有些興奮,隨著白壘東折西走的專找隱密處移動,一直往北移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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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8: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秘室旖旎

原來今天下午送走左府都衛軍總教頭鐵仇之後,白壘便向白浪報告了近日在都城四面查探的所見所聞,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白壘在皇城中央偏西,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白浪聽得白壘居然闖入皇城已經夠訝異了,待聽到白壘的描述,白浪更是靜不下來,遂與白壘相約今晚一探,也順便見識見識白壘是如何探入皇城的。

都城是個極大的城池,人口雖然不算最多,但佔地卻是最廣,其中一個原因乃因都城一共分為三個區域,佔地都不小。平民居多的自然是最外圍,再往內,則是被稱為內城的地方,內城城牆的規模與外城城牆不分上下,可作遇到攻擊的第二道防線,居住的多是高官貴族,還有許多高級的酒肆商家,只要身為貴族,進入內城幾乎不會受到盤問,畢竟都城的王公貴族實在不少。

內城各大城池都有,但因都城的高官最多,內城的規模也最大,而且不只這樣,一般城池大多在內城中只有一座小型宮城,佔地並不會太大,但都城的中央卻是一大片金碧輝煌的宮殿,也就是俗稱皇城的地方,兩人這時正是由內城折回皇城。

好不容易探入皇城,白壘的行動更加小心,常常在樹石之後隱身,過了好片刻才移動。白浪雖不確定白壘為什麼停留,但想來是為了避開在皇城內不斷往來的都衛軍。

隨著越來越是深入,白壘的動作也跟著越是小心,還好白浪的功夫遠高於白壘,總能適時的追上。

兩人一前一後的足足花了半個小時,白壘才回過頭傳音說:「再過去就是影軍的範圍了,小心。」

白浪點點頭,全身功力騰起,雙足著地如綿,不發出一絲聲音。

兩人閃到了一個小花園中,兩人不走園中小徑,在花草遮掩之間潛行,忽然間,白壘一頓,向下揮手示意,白浪一怔,隨著白壘的手勢看了半天,才發現前方離地五公分處橫繃著一條黑色絲線,上面每隔半公尺便掛著一個漆成墨黑色的小鈴鐺。

白壘見白浪已經明白,便舉足繞過絲線,繼續前行,白浪一面跟,心裡一面暗暗駭異,這種地方,白壘怎麼安全探進來的?

兩人越過了每隔半公尺便有條絲線攔路的花園,走到花園的牆邊,白壘示意白浪停止,傳聲說:「牆上有鬼,飛騰而過不可沾牆,須落到牆後兩公尺以外。」

這是什麼意思?白浪一怔,白壘已經一騰,向著上方輕輕巧巧的飄了過去,白浪只好跟著上飄,同時多用了兩分勁以準備多飄兩公尺。

越過牆,白浪低頭一望,又是吃了一驚,牆後居然有道寬達兩公尺的長溝,分向左右延伸出去,溝中一根根尖銳的長針在月光下閃閃發亮,針腰還綁上了一個個小小的黑鈴鐺。

這個設計果然厲害,能夠在半空中加勁前移的人不是沒有,但除了具備這種功力的人之外,若是不明白這裡的狀態,想安全越過簡直是不可能的事,皇城內部有這麼恐怖嗎?早些時候進來卻又不覺得,大概有人看守的路才沒有埋伏……白浪搖搖頭,跟著自己越來越欽佩的白壘繼續往前探行。

越往前進,前方的埋伏越多,有些就像那種黑絲線、針溝一樣,白浪還看的出來是怎麼回事,但更多的卻是像那堵牆一般,白浪根本不知道有什麼風險,只隨著白壘蹲高伏低,上下蹤越,有時還需用到繩索、飛爪,白浪跟著白壘足足花了快一個小時,這才見白壘在一個大石凹處停了下來。

是要到了嗎?白浪詫異的四面望,只見石後是個微微隆起的小坡地,上方是一片濃密的中型樹林,白浪傳音說:「阿壘,是那兒嗎?」

「對。」白壘回答:「上次劉然與劉縯就是到那裡面,裡面沒路,只能從上面飛掠。」

「裡面沒人看守?」白浪問。

「這附近百公尺內都是禁區,之內沒有人看守。」白壘微微一笑,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說:「事實上,想進來這裡並不容易。」白壘確實值得驕傲。

「這就走嗎?」白浪已經有些難抑心裡的激動,頗想就此衝過去,不過這裡畢竟是重地,白壘又曾探過,還是問問他保險。

「浪大哥你去吧,快速掠進去就可以了。」跟著白壘忽地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包袱說:「這包東西帶著。」

那包袱用防水油布包裹著,長約三十公分,成橢圓形,兩旁還有兩條捲起的布帶,似乎是用來綁在腰間,白浪詫異的接過小包說:「這是什麼……你不過去?」

「我在外面監視情形。」白壘說:「若聽到骷髏蟬的叫聲,就是有人來了,而且應該就是劉然,到時儘速出來與我會合,若是來不及,就先躲到林中濃密處,而我們若是失散,你未必能很快的闖出去,這東西是緊急時用的,有些必須的裝備。」

原來如此,白浪掂掂包袱,確實不經,看來裡面一定放了不少小玩意,白浪將包袱系在腰間,忽然一笑說:「阿壘,你到底怎麼進來的?」

白壘先是有些意外,隨即輕聲一笑說:「耐心、小心、不貪心……我一共花了整整四天。」

耐心、小心、不貪心?白浪點頭微笑說:「有道理,我去了。」話畢,轉頭急掠,一霎眼間,白浪已經閃入了二十餘公尺外的密林中。

白壘這才轉過身體,將身體緊緊貼在石塊的凹陷中,轉頭向著來路凝視,專心的作好守望的角色。

白浪掠入林稍,見下方草木雜生,連走的路都沒有,簡直與上次夜探木族差不多,看來不從上方掠過是不行了,而在林稍停留越久,被人發現的機會也就越大,白浪當即催動了全力飛掠,很快的就掠過數十公尺,飄到了林中央的一小處隱密的空地。

這片空地呈方形,似乎鋪上了一大片的石板,石板上除了一層薄薄的塵土之外,還有許多的枯木落葉,看來這地方似乎從來無人清理。

往中間望去,有個粗有數圍的古樸圓腹巖桌,旁邊還散落了三、四張巖凳,看到這裡,白浪心裡已經能夠確定,這必然是祖父告訴自己的「皇城密室」,白浪再不遲疑,躍到石桌旁,提足了功力,把石桌右轉三圈,跟著再左轉兩圈,最後再回轉半圈,只聽桌底嘰嘰咯咯直響,踩著傳來喀的一聲,也就沒了動靜。

再來就要看自己功力夠不夠了。白浪騰身躍到石桌頂端坐下,運足了功力往下催,果然奇事發生了,自己催出的勁力居然能透過岩石,一直往下方傳去,白浪心知摸對了門路,更是加勁急催,可是白浪雖是急催勁力,石桌卻只是不斷震動,卻沒有該有的反應。

看來自己功力還有些不足,白浪橫了心,不管自己會不會脫力,當即毫不留力的催勁,只見他渾身放出隱隱青光,跟著石桌居然開始慢慢的向上移,足足上升了近兩公尺深,白浪正覺不支時,忽然一股勁流由石桌底部衝出,底下出現了一個大洞,石桌同時一歪,似乎正準備往側方轟然砸下。

這一砸豈不是把所有人都引來了?白浪可不知道這機關這麼不體貼,他連忙一個急催勁力,在半空中猛力一推石柱,圓滾滾的石柱猛的一晃,雖然沒倒,卻恰到好處的站在洞口上方輕搖,嚇的白浪動也不敢動,若是這時石柱又落回洞口,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心血?

好不容易石柱穩了下來,白浪輕經的飄下,發現石柱蓋著的洞口只露出了將近四分之一的寬度,算是勉強可以擠下去,但白浪心裡可有些不安,石柱這麼架在洞口上方,若誰來隨便一推,豈不是把自己關住了?

白浪吸了一口氣,想將石柱再推開一些,但這石柱實在太重,想推倒不難,想沿著洞口平平滑開卻不容易,白浪一出力,石柱就微微的傾斜,這可有些危險,白浪連忙收力,重新穩住了石柱。

白浪愣了半晌,終於橫定了心,反正劉然這些日子應當十分忙,白壘又說這裡是禁區,應該沒人會進來,白浪輕噓了一口氣,深深的吐納了兩下,眼看露出的洞口雖小,卻足以容人進出,白浪不再遲疑,晃身就鑽了進去。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四月七日白浪進去樹林已經過了一會兒了,白壘仰望天色,見已過了午夜,白壘思忖著,皇城其實只探了大約十分之一,能找到這個地方,還多虧昨日劉然父子帶路,明日起,自己是繼續查探皇城,還是另選個地方查探?

若當時不是全心放在查探皇城,有抽時間去左督王府瞧瞧的話,明天白浪與白廣去赴宴會更安全。白壘想到這裡,不禁有些難以決斷,轉念一想,既然現在自己是配合白浪行動,也許可以問問白浪的意見,或是瞭解一下他們有什麼計劃,總是這麼依著興致亂竄,未必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白壘正思索的時候,忽聽見前方似乎傳來爭執聲,白壘一怔,聽來似乎是由百公尺外的影軍看守區傳來,莫非有人想闖入?白壘頗覺匪夷所思,這人既然能一路無阻的走大道到這裡,該是皇城中的重要人物,怎會不知道這裡是禁地?居然還與影軍爭執?

忽然爭執聲停了下來,想來那人已放棄進入禁區,白壘正感慶幸時,忽見一個人影迅速無比的往樹林掠了過來,看都看不清楚,後面還有幾個一面發出警訊一面急追的影軍,白壘吃了一驚,連忙鼓起嘴唇,發出一連串咕嘶之聲,通知白浪有人接近,不過這人的速度實在太快,轉眼已經掠過林木,卻不知道來不來的及?

白壘正擔心時,卻見數十通黑影迅速的向著小樹林奔來,後面似乎還有更多,這下可危險了,看來已無法繼續在此隱身,白壘暗暗一咬牙,矮身向著另一個方向緩緩退去。

白浪這時正剛入洞中不久,他藉著洞口透入的餘光四面一轉,只見眼前是一個佈滿塵埃的中型石室,牆上滿是看似雜亂卻又隱含規則的條紋,整個石室莫約三行之二全疊滿了高低不同的石板堆,看來所有的東西應該就記載在石板之上了。

但這該從何看起?白浪正發怔時,忽聽得洞外隱隱傳來有些不調和的蟲鳴,他本還不在意,忽然想起白壘的囑咐,白浪吃了一驚,連忙往外鑽出。

洞口先是垂直往下,跟著就足一個橫洞通入密室,白浪鑽到橫洞轉角,點地間直往上衝,正要衝到洞口時,洞口忽然一黑,一個人頭驀然出現,白浪吃了一驚,雙爪猛然往上一揮,想要闖出洞穴。

那人見暗影中忽然鑽出一人,也是吃了一驚,那人反應也算迅速,兩掌往下急推,兩人掌爪將要接觸時,那人忽看清了白浪的爪功,驚呼一聲,掌力銳減三成。

白浪本來已經有些意外,聽對方的掌風,不似劉然那種功力的人,至聽得那人熟悉的驚呼聲,更是吃了一驚,但他剛剛為求衝出,功力已催至頂端,這時急切間要收可收不回來,白浪猛然一個後仰轉向,兩爪同時轟到還卡在洞口的石柱底端,本就不怎麼穩的石柱立即劇烈的晃動起來。

而那人的雙掌勁力雖然大減,但仍轟到了白浪上仰的胸肩交界處,白浪被砰的一下擊落洞底,那人見狀又是一聲驚呼,顧不得石柱的激烈晃動,下騰穿入洞中,直落到白浪身旁扶起他急叫:「白浪……白浪!」

白浪雖受微傷,其實並無大礙,他正要說話,忽見上方一黑,石柱晃動之間居然已經晃回洞口,往下轟然砸下!這可糟了,白浪猛然一抓那人,兩足一踢洞壁,兩個人同時渭人橫穴,避過了轟然砸下的奇重石柱。

隨著塵埃翻動,橫洞外自動的傳來了格格的機關聲,四方形的橫洞也逐漸的縮小,兩人好不容易連爬帶滾的才在洞口合攏前鑽回石室。

震動終於穩定下來,在黑漆一片中,白浪對不知不覺已擁在懷中的那人嘆了一口氣說:「你怎麼來了……芳華?」

此人正是劉芳華,她其實比白浪還要震驚,只見她不答反問的說:「你……你呢?」

這可難以回答,白浪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時,劉芳華似手忽然察覺自己緊緊抱著白浪,她有些尷尬的鬆開了手臂,雖然在黑暗中,兩人的軀體既然密切接觸,白浪也馬上察覺到劉芳華的情緒,自然而然的也鬆開了雙手,兩人分了開來。

經過了片刻的尷尬,劉芳華才忽然出聲說:「白浪,你來的時候洞口就是開的嗎?」

現在只好裝糊塗了,白浪悶哼一聲,算是默認。

「父皇也太不小心了。」驀然地面輕響一聲,似乎是劉芳華正在跺腳,只聽她接著說:「沒想到反而把我們關在這兒。沒關係,影軍已經知道我闖來了,他們一定會稟告父皇,父皇應該很快就會放我們出去。」

這下白浪才暗叫糟糕,劉然若是聽到消息,必然會認定劉芳華無法打開石室,怎會過來看?卻不知要在這裡捱多久了?

「糟了。」劉芳華忽然想到一事,她擔心的說:「我闖進來父皇還不會怎樣,但他若知道你也來了,一定會氣壞了的。」

氣壞了?不宰了自己才怪吧。白浪想了想,有些遲疑的說:「其實,這個密室是我打開的,皇上未必會過來。」

「什麼?」劉芳華驚訝的說:「你怎麼開的?」

總不能說實話吧?白浪支吾的說:「隨便轉轉就開了。」

「你剛剛還沒告訴我,」劉芳華的語氣忽轉鄭重:「你怎麼知道這裡有石室?

為什麼會來?還有……到底怎麼進來的?」

這下可無法規避,白浪遲疑了片刻,卻一直想不出個好理由,最後只好說:

「別問了,若是我們兩人都出不去,我會告訴你實話的。」

劉芳華可不是笨蛋,她腦海轉了轉,已經想到了她最害怕的一件事。

過了不知多久,劉芳華才終於顫聲問:「你……你是白氏餘孽?」

白浪不禁有些火大,什麼餘孽不餘孽的?他忍不住說:「怎麼不說你們是劉姓叛賊?」

劉芳華腿一軟,砰的一下跌坐在地,喃喃的說:「你好……你騙的我好……」

「不騙行嗎?」白浪霍出去了,大聲說:「不然我能活下去嗎?」

劉芳華大感委屈,自己可沒有對付過白家的人,可是白浪會生氣也有道理,若他老實說出自己身份,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想到白浪過去種種,許多多明白的事情一一清晰起來,劉芳華呆了半天,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聽劉芳華一哭,白浪的心可就慌了,他忍了半天,終於走近說:「怎麼了……

哭什麼?」

他從沒見過劉芳華哭,怎麼一哭起來這麼聲勢浩大?

「你……」劉芳華哭聲末止,哽咽的說:「你也不能怪我。」

「誰怪你了?」白浪一個頭兩個大,嘆了一口氣說。

劉芳華的淚水依然止不住,白浪發急了,跟著坐到地面,有些生氣的說:「就說不怪了,還哭什麼?」

「你以前……」劉芳華終於斷斷續續的說:「都是……都是騙我的?」

這是什麼話,非騙不可的當然只好騙上一騙,這時候算什麼帳?白浪沒好氣的說:「能不騙嗎?」

「我不是說那些。」劉芳華的抽咽慢慢止住,沉默了好片刻才說:「你……對我……全是假的?」

這話一說,輪到白浪愣在那兒,這時兩人眼前都是黑茫茫一片,沉默起來格外尷尬,忽聽見劉芳華聲音極低的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沒有對不起你……」在黑暗中,她的聲音聽來格外哀慼。

殺白浪兩刀他還不會這麼難受,聽見劉芳華哀怨的指責,白浪心疼不已,慌亂的說:「我沒騙你,我……我……你以為我這段日子好過嗎?」

這下輪到劉芳華沉默了,白浪等了片刻,不聞劉芳華說話,白浪想,反正無論劉然來不來,自己都是死定了,他其實也滿肚子怨氣,驀然橫下心放大嗓門說:

「我也知道不該喜歡你,但就是辦不到,你說怎麼辦?我已經忍住了儘量不表露,偏偏你又看的出來,這還怪我?」

這傢伙反而有理?劉芳華忘了自己在哭,大聲的說:「怎麼會看不出來?你當我是白痴嗎?」

「那你難道看不出我是真心還是假意嗎?」白浪的聲音依然不小。

「我怎麼知道。」劉芳華生氣的說:「你騙我這麼多件事,誰知道……」

「好。」白浪搶著說:「就當成我都是騙你的好了,反正也沒什麼差異了。」

「你講不講道理啊?」劉芳華蹦了起來。

白浪雖瞧不見,卻能感到身旁的狀態,他氣呼呼的說:「明明是你先不講道理的,跟你說小玟不是我叫她去的,你就是不信;只知道氣我懷疑你和徐兄,也不自己想想,別人會不懷疑嗎?」

好啊,扯到這兒來了?劉芳華氣的滿臉通紅,聲音更大的說:「老早就告訴過你我和定疆的關係,你還一直懷疑,吃醋也吃的太過頭了吧?」

「我就是吃醋。」黑暗中,平時不好意思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白浪再度提高聲量說:「難道不該嗎?只不過問了一句你就氣成那樣,照我看,那叫……那叫……」

「叫什麼?說話別吞吞吐吐的。」劉芳華逐漸失去理智丁。

白浪被劉芳華一激,話遂迸出口中:「叫作賊心虛。」

「你……」劉芳華氣上心頭,一掌揮了出去。

白浪剛雖受微傷,但功力未失,他一晃身避開這一掌,大聲說:「現在就叫惱羞成怒。」

「你還說。」劉芳華動起真怒,一掌接一掌的揮過去,掌法施展開來,整片掌影向著白浪發聲處蓋了過去。

這裡空間狹小,躲避不易,加上白浪的身法又沒有劉芳華靈便,閃沒兩掌已經難以應對,白浪兩爪一凝,才想一爪抓出去,但忽想起現在有如目盲,若一個不小心,豈不是把她抓傷了?就這麼一遲疑,白浪已經避不過劉芳華的攻勢,倏忽間胸腹連捱了三掌,砰然往後倒了下去。

白浪一倒,整個人摔到了石板堆中,霎時間乒乒乓乓的一陣大亂,聽起來像是倒了一大片的石板。劉芳華可吃了一驚,她雖發火,卻也沒用上幾成功力,沒想到白浪沒幾招就挨掌,她又驚又悔的往前急奔蹲下瞎摸,好不容易在散落的石板堆中摸到白浪,劉芳華連忙往上探,想摸摸白浪的胸口。

白浪雖捱了幾招,不過一來劉芳華未用全力,二來白浪現在功力實在高過劉芳華不少,其實也並無大礙,他順了順氣正想坐起時,卻發現劉芳華正向著自己胸口摸了過來,白浪正滿肚子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正好悶著不吭聲。

劉芳華摸了半天,發現白浪並無大礙,那為什麼一聲不吭呢?她更是擔心,莫非摔倒時忘了護身,跌傷了腦袋?

劉芳華一面往白浪的頭摸去,一面焦急的說:「白浪,你怎麼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快醒來,白浪……白浪……」

被劉芳華的纖纖玉手揉著腦袋感覺其實不錯,不過這時若是出聲,可就有些佔人便宜的嫌疑了,白浪大氣也不敢透,但心裡卻是暗暗覺得好笑,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的?

劉芳華卻是越來越急,兩人吵架歸吵架,她可不願意傷害白浪,眼看白浪一直沒有反應,劉芳華的呼叫聲越來越是焦急,也夾雜了幾聲哽咽。

驀然間,劉芳華髮現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住,隨即聽見白浪的聲音:「芳華,我沒事了。」卻是白浪越聽越是不忍,終於一把將劉芳華的左手握住。

「你還好吧?」劉芳華連忙抹了抹淚,一面急急的說:「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你哪裡摔到了?」

這時若說出自己剛剛其實是清醒的,八成會被劉芳華亂劍分屍、大卸八塊,白浪只好忍住笑說:「還好,一時逆氣而已。」

劉芳華放下了心,輕吐了一口氣說:「誰教你要惹我生氣?」一面要抽回自己的手。

白浪卻不肯放,捉著劉芳華的手說:「芳華,都已經這樣了,我們別吵了。」

「是你先吵的。」劉芳華抽了兩下沒抽回手,也就任白浪握著了。

「對不起。」白浪坐起說:「若數日之內你爹都沒來,我們是死定了,但就算你爹打開這兒,我也還是難逃一死,你覺得我還會騙你嗎?」

劉芳華一怔,焦急的說:「不曾的,只要不說出你是白家人,爹不會殺你的。」

「密室的開啟之法,是劉氏帝皇決不願對外洩漏的事情。」白浪嘆了一口氣說:

「你知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所有白氏皇族都被殺?就是因為知道的人不少,我還替你擔心呢。」

「怎會有這種事?」劉芳華回握著白浪的手說:「就算真的這樣,那也是先皇的主意,父皇不會的。」

白浪苦笑著搖搖頭,不過旋即想起劉芳華看不到自己搖頭,只好開口說:「現在無須討論,若你爹根本沒空來,一切都只是空談。」

「啊呀。」劉芳華驚呼說:「這幾天父皇特別忙,怎麼還會來?」

「只有一個機會。」白浪說:「若他還沒取出泰古劍,在登基前必會進來取,登基至今不過五天,我們撐的過去的。」

「泰古劍?」劉芳華聞言,全身無力的靠在白浪身上,嘆息說:「父皇早已取出,現在幾乎是隨身攜帶,我們完了。」

白浪心一涼,這下可是全無機會了,他作不得聲,只呆楞在黑暗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白浪忽然發覺劉芳華移開了一些,似乎不願與自己太過接近。他心微微一涼,在生路已絕的惜況下,劉芳華還與自己保持距離,她倒底還是不相信自己。

白浪輕嘆一聲,手輕輕的鬆開,讓劉芳華的玉手自然的滑落,不過兩人身體雖未接觸,但距離依然極近,彼此的鼻思還是清晰可聞。

密室中無聲無息,兩人也一直不發一語,沉默而產生的尷尬氣氛在密室中瀰漫。

白浪只覺越來越是難捱,根本也沒去思索還有沒有機會脫困,心裡念茲在茲的玉人就在身側,該說的話也都挑明瞭說,奈何彼此終究無緣,也罷,數日之後兩人都難逃逐漸失去體力脫水而死的命運,也算是一了百了。

白浪自怨自艾了片刻,忽聽劉芳華忽然以極低極低的聲音說:「白浪,你剛說喜歡我?」

白浪可記不得自己有沒有說過這一句,只嘆了一聲說:「現在還說這些作什麼?」

「就是現在……才能說啊。」劉芳華幽幽的說。

白浪心神一凜,劉芳華說的沒錯,自己身份已經曝露,若非兩人身處絕地,早就該拼個你死我活了,哪有時間說這些?白浪長吁一口氣說:「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說到一半,劉芳華的手又靜悄悄的握住白浪的手,柔細的背也緩緩的靠向白浪的胸膛,這與剛剛劉芳華因失望而倒向白浪的情況大不相同,白浪的心立即砰砰的跳個不停,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無獨有偶,白浪緊張半天,忽然發現劉芳華的心卻也跳的不比自己慢,她在想什麼?與自己一樣嗎?兩人這麼依偎著許久,白浪想一把摟住劉芳華又不敢,額頭卻冒出了不爭氣的汗珠,在理智與慾望邊緣掙扎的白浪,手不只一次的僵硬的動了兩動,但終於還是一面暗罵自己沒用,一面乖乖放下。

沒想到忽而胸前的劉芳華一轉身,緊緊的摟住自己脖子,這可定不住了,白浪猛然用力的回摟劉芳華纖腰,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在黑暗中,兩人的臉越來越近,連對方的鼻息都能明顯的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唇舌已經密密的交纏在一起。

過了良久,兩人四片熾熱的唇終於分開,劉芳華輕輕喘著氣,有些迷惘的叫:

「白浪……」

「嗯……」白浪捨不得剛剛的感覺,頭一低,又吻了下去,不過黑暗中畢竟不準,白浪一吻吻到劉芳華的右眼上。

劉芳華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吃吃的笑了起來,白浪可不呆,立即順著眼睛往下找,過不久就讓劉芳華笑不出聲。這一次兩人熟練許多,時間比前一次長不少。

等到終於分開的時候,劉芳華低下頭,將頭埋在白浪的胸前呢喃的輕呼:「白浪……」

「嗯?」白浪聞著劉芳華的髮香,也有些心神恍惚。

「我們就要死了……」劉芳華不知清醒還是迷離的說:「你……不用顧忌」

白浪本已渾身發熱,劉芳華這句話好似開閘一般,將白浪壓抑住的原始情感釋放出來,在黑暗中,兩人在石板上糾纏翻滾,狂熱的喘息與輕柔的嬌吟,充塞在這個古老而奇異的密室之中。

石室上方的樹林外,數百名著黑衣的影軍正團團圍著樹林,不過這裡是從「天定皇」開始就三申五令不準任何人進入的地方,他們也不敢冒大不諱進去搜尋,只能在外面發急,一面派人向上急報。

過了好片刻,北面皇城中似乎突然閃現了一道有些妖豔的光華,光華的顏色並不單純,似乎是數十種不同顏色的光華同時而不斷的變換,三條人影在光華的籠罩下無法一眼看清,只彷佛似仙似魔、足不沾地的飄過了數百公尺,落到了眾影軍的身前。

影軍鎮守宮闕,責任何等重大,但見到這三人卻一聲不吭,同時恭謹的施禮,只從部分影軍的微傲顫抖中,知道他們不但識得三人,還十分懼怕。

三人望著這群影軍的首腦,也許是其中一人開了口吧,一個悠悠遠遠不知從何傳來的聲音說:「芳華公主闖進去了?」

「啟稟尊者……是……」影軍首領顫聲說。

「看守的是誰?出來!」那人接著說,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

「這……」影軍首領目光向後轉,只見四個影軍士兵有些膽怯的往外走,其下一個顫聲說:「尊者……我們攔不住……」

那人說到一半,光華中的人影似乎揮了揮手,同一瞬間地面上突然突出一根石刺,由下而上,迅疾的穿刺過那人的腹、胸、腦,波的一聲從頭頂上冒了出來,紅白混雜的血漿倏然爆出,那人說到一半的話,也從此無法再說完。

這一瞬間,其他三人知道必死無疑,一個人軟軟的摔倒,另兩個卻同時往後急騰,展開身法疾掠。

那團光華忽然一陣閃動,兩個左右急騰的影軍忽然在半空中一頓,胸腹不知為何突然爆裂開來,兩聲慘呼遠遠的傳了出去,兩個一時還沒死透的軀體摔落在地上翻滾,足以撕裂心肺的慘叫聲劃破了一向寂靜的皇城。

這時遠遠的一隊人馬正往這兒走,正是數十名影軍簇擁著劉然急步而來。

劉然遠遠見狀吃了一驚,騰起身法急掠,他的輕身功夫雖然沒有劉芳華這麼紅雲如電、飛騰自在,但也十分迅速,轉眼間,他已經甩開了那群影軍,站在那團光華前沉聲說:「怎麼回事?」

這時眾人才回過神來,同聲說:「參見皇上,皇上聖安。」

劉然沒理會那群影軍,目光只盯著那團光華,仍是剛剛那個聲音懶洋洋的說:

「啟稟皇上,他們辦事不牢,自該懲處。」說話的同時,剛剛那名軟倒的影軍忽然頭顱一扁,血液從五孔同恃迸出,當處斃命。

劉然的臉色更加陰沉,但他不知為何並未發作,頓了頓才說:「堂叔呢?芳華呢?」劉然指的是「秘閣衛國使」劉冥,他是「天定皇」劉伯偉的堂弟。

「衛國使正在練功。」光華中的聲音沒有多少敬意,只冷漠的說:「公主應該在裡面,皇上是不是該進去看看?」

「練功……他總該見見朕吧?」劉然低聲的哼了一句,瞪了那團妖異的光華一眼,不再說話,一個人寂身掠過樹梢,落到了那怪異而奇重的石桌椅旁。

劉然見石桌依然緊緊的鎖定在洞穴中,他輕推丁推石桌,見石桌如以往一般處於鎖定的狀態,他思忖了一下,本打算將石室打開看看,但現在林外滿是人,說不定會被有心人躲在林中窺探開啟之法,何況劉芳華也不可能知道打開石室的方法,她的輕身功夫又好,八成已經溜出包圍圈外。

想到這裡,劉然心裡不禁有氣,這個丫頭次未免太過大膽,若是給那些人遇到,連自己也救不了她……看到她一定要好好罵一頓才行,不過這件事鬧的這麼大,她只怕幾天不敢來見自己。

劉然搖了搖頭,心裡又想,這地方再怎麼當成禁地,這種惰況還是可能會發生,為了遮蔽而留著這團林木,卻又未必不會有人隱藏,劉然思忖了一下,心裡有了決斷,立即掠身出林。

到了林外,這時劉然大兒子劉縯也已趕到,他沒有父親的允可,一樣不能進入,只能在外發急,見劉然一個人出來,劉縯十分擔心的往前一步說:「父皇,芳華呢?」

「她不在裡面。」劉然目光橫向那團光華說:「這你們做何解釋?」

那團光華卻沒立即回答,過了片刻才說:「既然無事,微臣告退。」話一說完,那團妖異光華中的三個人影似乎在空中轉過了身,向著北面飄去,那團光華為什麼能夠始終不落地,直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劉縯望著飄走的光華,臉上露出慄然的神色,向著劉然低聲問說:「父皇,那……

那就是傳說中的六尊者?」

劉然並未回答這個問題,望著四面,驀然宏聲說:「馬上派人將林木砍去,在這裡建立宮殿,中間那塊就是我的寢殿。」

「父皇?」劉縯一楞,詫異的說:「您要將寢殿移來此處?」

劉然點點頭,得意的笑說:「沒錯,這樣豈不是最安全?」

劉縯驀然想通,若是任石板周圍好好的蓋上一幢堅實的宮殿,再加上嚴密的看守,已經是十分穩妥,何況又成為帝皇的居住地,那更是萬無一失。

劉縯佩服的說:「父皇思慮果然周詳,兒臣佩服。」

自己兒子果然不笨,馬上就懂了自己的想法,父子兩人十分愉快的仰天長笑,暫時兩人都忘了皇城北面最深處,還有一夥不十分尊重自己的人物存在。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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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39: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石板藏秘

黑暗中,白浪與劉芳華兩人赤裸著摟在一起,躺著一動也不動,初試雲雨的滋味,加上自份必死的覺悟,兩人絲毫不知節制,直到兩人都感到疲累,這才在某次雲收雨散之後,自然而然的相摟著倦極而眠。

過了許久,劉芳華首先醒來,不過睜開眼還是一片漆黑,而身子也仍與白浪交纏在一起,劉芳華只覺得全身溼滑粘膩的不對勁,她苦著臉微微一掙,卻令白浪從夢中醒來,白浪迷迷糊糊的把手一緊,喃喃的說:「芳華……」

「唔……」劉芳華也還不算完全清醒,只呢聲的推了推白浪說:「別睡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誰知道?」白浪其實也正在逐漸清醒,他一面不老實的挪動著雙手,一面說:

「嗯,怎麼滿身汗?」其實他也是全身汗,不過自己身上卻不大覺得而已。

「還說?」劉芳華醒了八成,一把抓開白浪放肆的手,只差沒能瞪他一個白眼。

過了片刻,白浪忽聽到身旁劉芳華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莫名其妙的說:「怎麼了?」

「我的衣服呢?」劉芳華一面摸,一面惱火的說:「你們到哪去了?」

「還穿什麼衣服?」白浪失笑的說。

「神經!」劉芳華不管白浪,自顧自的四面摸,忽然摸到一個小包,劉芳華詫異的說:「這是什麼?」

「什麼?」白浪坐起身來,但腰根立即傳來一陣痠軟,正皺眉時,忽覺手中多了一個東西。

劉芳華道:「咯……你的。」

白浪接過,一摸之下才想起,這是白壘交給自己的應急物品,說起來這時候本該是用到這東西的時候,不過他卻不相信裡面有什麼法寶能讓兩人脫困。

但既然拿到了,白浪還是沿著綁線將油布包裹打開一個口子,探手進去摸了片刻,白浪忽然一笑說:「啊,有這東西。」

「什麼東西?」劉芳華還沒找齊衣物,正莫名其妙時,忽覺身後一亮,整個洞穴驀然通明瞭起來,卻是白浪從包裹中找到了煌石棍,打開一晃之下,立即發出不小的亮光。

自己可是光溜溜的,劉芳華大吃一驚,驚呼一聲,整個人捲縮成一團,破口大罵說:「死白浪,你……你幹什麼?」

白浪沒想到眼前會是這麼活色生香的景象,他有些愣住的說:「芳……芳華?」

劉芳華整張臉紅到耳根,氣狠狠的咬牙罵:「還不快熄掉!……不,你轉過去。」

白浪可不捨得,他眨眨眼,沒理會劉芳華的話,只見劉芳華急的都快掉出淚珠了,白浪這才發覺事情不妙,連忙無奈的轉過身去說:「你快一些。」卻不知道她是害的哪一門臊?

過了片刻,劉芳華的手驀的伸過來,一把搶走煌石棍,一面氣嘟嘟的說:「你還楞著幹什麼?把衣服穿上。」

白浪轉頭,發現劉芳華雖然仍有一半以上的衣服沒穿上身,但已經十分有效的遮住該遮掩的部位,白浪這才發覺,只有自己光著身體感覺確實不大對,只好拉過褲子一把穿上,一面咕噥的念說:「真不知道急什麼?」

「當然急……」劉芳華推了白浪一把,低聲說:「若父皇打開時看到……我真不要做人了。」

這倒是情有可原,不過兩人恐怕沒這麼好運氣,在活著之前被發現。

白浪望望小包裡面的東西,輕嘆一聲遞向劉芳華說:「沒想到裡面有這些,我們可以多撐幾天了。」原來白浪一看,發現小包裡面不但有數根煌石棍、一柄小刀、一捆堅韌的細絲線,以及幾個精巧的金屬小玩意,像是彎勾、飛爪之類的東西,最重要的是裡面居然有數塊極乾燥的乾糧,以及一個該是裝著水的扁平小罐。

劉芳華接過一看,她點點頭說:「我們省點用,可以撐上好一陣子。」

白浪卻有些索然,就算撐到劉然開密室,自己還是隻有一條死路,而且八成會牽連到其他的白家人,想到這件事,白浪的心頭驀的沉重了起來。

「唔……」劉芳華隨手取過一塊石板,輕聲的念:「『各族後世需謹記,莫忘精修增武技,八族期待歸於一,八寶有日重聚齊』──這是什麼東西?」

白浪想起往事種種,他嘆了一口氣說:「你還記得當年為什麼三姓合力推翻白姓一族?」

劉芳華一怔,沒想到白浪這時候提到這件事,她有些詫異的說:「不是說當年『神武皇』窮兵黷武,好大喜功……」

「就為了祖先留的這段話。」白浪搖搖頭說:「八族歸一、八寶重聚。若不遠征,焉有希望?……當年其實不少皇族知道此事,劉伯偉為了把叛變合理化,便將此事隱瞞……」

「哪有這種事?」劉芳華不可置信的說:「你別亂說,我爺爺不是這種人。」

白浪也不打算與劉芳華爭辯,只嘆了一口氣說:「若這事劉氏只當成秘密或神話,後代子孫將永不明白異族為何攻打我們,以及我們該做些什麼……」

「八寶又是什麼東西?」劉芳華半信半疑的問。

「八族各有一寶,人族的就是泰古劍──別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白浪輕摟著劉芳華的腰說:「這裡的記載都有,你爹總有一天會看完的,他願不願意說出去,就要看他了。」(八寶聚集的故事與本書無關,敘述於作者其他的作品中。)

兩人沉默了好片刻,煌石棍的光芒漸漸的微弱,看來已經燃去了一半左右的壽命,劉芳華忽然醒起什麼的望著手中的油布包,一面說:「一、二、三……一共還有三支煌石棍,可以點六個小時,白浪,我們快看看其他的石板上寫些什麼。」

白浪這才想起一開始的目的,縱然不久之後就得死,但密室武學畢竟吸引人,白浪也跟著興奮起來,但想了想,他隨即搖頭說:「六小時,看不了多少多少東西的。」

「石板是用刻的。」劉芳華瞪了白浪一眼說:「我們只要找到目標,之後用摸的就成了。」

這倒也有道理,白浪與劉芳華轉過頭,見滿屋子石板,一時真不知道該從何開始,不過兩人看了看,發現石板早已分類,約莫四分之一放的是人族歷史以及史前記載,剛剛劉芳華唸的就是那幾堆的,另有四分之三至是武學紀錄,劉芳華看居然有這麼多武學,她也不禁傻眼,等一會火滅了,該從何看起?

劉芳華正徬徨時,白浪忽然想起白炰旭的話,他立即說:「芳華,聽說這裡只有近百種武學還沒被人解透,我們先找出是哪一堆,再慢慢用摸的。」反正被解出去的大多都是普通武學,現在這種情況,不看看怪功夫怎麼划算?

「對了。」劉芳華想起自己哥哥劉縯也私下向自己提過此事,她高興的點頭說:

「聽說尚未解通的功夫上面都沒有標記,被解通的右上方都有記號。」

還有這種事?白浪也高興起來,一面找一面說:「這就方便了……」

按著指示去找自然方便,但過了片刻,兩人同時發現一件事,他們目標中的武學石板,居然就是一開始被白浪撞散的那幾大疊,兩人不禁相顧愕然,這下糗大了。

許多功夫並不是一片石板就寫完的,這麼次序一亂,要弄到何年何月才能弄清楚正確的順序?

夕陽漸漸西下,西邊的彩霞與東面的七彩星月兩相輝映,景象煞是美麗,都城依然是人來人往車馬雜沓、各處市集喧囂震天;這幾日,雖有北方習回河城叛變的陰霾籠罩,但都城為了準備五日後的皇帝登基大典,還是十分熱鬧。

但這時白浪的軍營卻是亂成一團,自昨夜白浪與白壘離開後,居然到現在兩人都沒回來,眼看著與左督國王府約的時間漸漸逼近,白廣等人不禁心急如焚,三百白家軍幾乎部被派出去尋找白浪與白壘,但還是一直毫無消息。

這時白炰旭、白漢、白廣、白敏四人聚在白炰旭的房中,正為了沒有兩人的消息而心焦不已,且不論白浪沒去赴約會有什麼後果,這兩人一起整天沒出現可不是尋常的事情,一定發生了什麼令人意外的大事。

四人對坐發愁的時候,門砰的一下被踢開,只見雙手還綁板夾石的白彤嚷著說:

「發生了這種大事,你們居然沒人告訴我?」

四人中只有白敏吃了一驚,其他三人都已經聽出白彤的聲息,白炰旭只瞪了白彤一眼,根本沒搭理他,白廣嘆了一口氣說:「阿彤,你現在知道了,有什麼好主意嗎?」

白彤哼了一聲說:「首要之稱,當然要先決定誰去赴左督國王的約。」

「你去好了。」白炰旭沒好氣的說。

白彤自然知道自己現在不適合,但他仍不服氣的說:「若是阿漢不願意去,我去有什麼問題?」

白漢見到白彤就有愧疚感,他半試探的說:「若阿彤要去,就讓……」

「誰去都不是問題。」白廣傷腦筋的說:「問題是浪大哥沒去,對方會不會因此生氣?」

「阿漢也不用去。」白炰旭忽而搖頭說:「我去好了。」

「師父?」眾人一驚,按道理,白炰旭雖無官職,但劉然既然稱白炰旭一聲「包老」,他的身份就不低於左、右督國王,只差在沒有實權而已,在對方沒有邀請之下自行與會,反而有被人輕視的可能。

「無論如何,暫時還不能得罪左、右督國王。」白炰旭沉聲說:「尤其阿廣剛要進入朝廷,也即將在都城有一席之地,這時正是重要的時刻。」

「阿廣要進入朝廷?」白彤並不知道昨晚的結果,有些詫異的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然許了廣哥一個議丞的位子。」白敏嘴快的說:「就要與浪大哥同級了育。」

白彤怔了怔才說:「阿漢呢?」

白廣怕白彤不高興,岔出來說:「阿彤,你就別管這麼多了,先專心養傷就是了。」

「沒關係。」白彤臉色雖有些發青,但仍保持平靜的問:「阿漢怎麼樣,至少也可以做個龍將吧?」

見白廣點了點頭,白彤自嘲的一笑說:「原來到了最後,反而我成了個沒用的人……」說完,白彤也不打聲招呼,轉身就向外走。

「阿彤!」白炰旭皺眉叫,卻見白彤理都不理,白炰旭一掌拍到大腿上說:

「這小子就是不聽勸。」

白廣嘆口氣正要說話,卻聽得已遠遠轉出走廊的白彤哼了一聲不知對誰說:

「你可終於知道回來了?那傢伙呢?」

「阿彤?」那是白壘的聲音,他有些焦急的說:「師父他們呢?」

屋中四人聞聽都坐不住了,白敏首先跳出門外探頭探腦。

「裡面啊。」卻聽白彤懶洋洋的說:「你自己進去,阿廣他們也都在。」

「你……」白壘似有些意外的說:「不一起過去?大事不妙了。」

「都不關我的事了。」白彤的聲音漸漸遠去,一面傳來斷斷續續的笑聲,聽來實在有些異常。

「阿壘。」白炰旭耐不住了,大聲說:「別管他,快過來。」

「是。」白壘展開身法,迅速的奔入房中,眾人見他渾身泥濘,臉色慘白,一向平靜的臉上卻露出了慌張的神色,大家不禁都有些緊張。

白炰旭首先急急的問:「白浪呢?」

「他沒回來?」白壘失望的低下頭,嘆口氣說:「希望他能平安闖出來。」

「你們到底去哪兒了?」白炰旭急急的說:「小敏說你告訴白浪一個地方,你們就約好了去探險,那是什麼地方?白浪怎麼會有興趣?你們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一連串的問題冒出來,白壘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作答,他嘆了一口氣說:

「他應該不會有事的,那時只有一個人奔進去,除了一聲巨響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打鬥聲音,除非浪大哥接不了對方一招,這不可能呀……」

「阿壘。」白廣見情況不對,開口說:「你還是從頭說起,那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白壘整理整理才說:「那是一個皇城中的禁區,守衛十分嚴密,在皇城中偏西,有個荒寂的小坡,四面兩、三百公尺都沒有任何建築物與花草樹木,只有在中心部分有個直徑約五十公尺的濃密樹叢,裡面有幾張奇重的石桌石凳,而那裡除劉然外,連守衛都不能進出,我告訴浪大哥這個消息,他就想去看看……」

聽到一半,白炰旭的面色已經變了,他生氣的一拍桌面說:「什麼石桌石凳,那是密室……你們……你們真是衝動糊塗。」

「密室?」四人都是一楞,那就是傳說中的人族密室嗎?

「然後呢?」白炰旭這時沒時間解釋,急急的追問。

「浪大哥要我帶他去,我就帶他去了,他進入小樹林後我就在外面守候。」白壘有些無辜的說:「其實只要能闖進去,幾乎就十分安全,沒想到昨晚忽然有個十分快速的人影閃了進去,那人似乎也是闖進去的,引來了一大堆影軍,雖說影軍也不敢接近樹叢,但我卻無處隱身,我看情勢不對,只好慢慢退了出來,後來似乎有命令傳來,影軍又散開了,我卻一直沒見到浪大哥的身影……我本認為浪大哥是自己闖出來了,沒想到……」

「真是糊塗……」白炰旭氣的額上綻出青筋,緊緊握著拳說:「沒想到白浪居然知道開啟機關之法……」

「浪大哥知道嗎?」白敏詫異的問。

「不然他為什麼要去?」白炰旭哼了一聲說:「白浪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自己人,這種大事也不交代一下,若他有了意外,開啟密室之法豈不是隻有劉然知道?」

「師父……」白廣可緊張了,他詫異的問:「您也不知道?」

「當時南角城亂的太快,我爹沒能來得及說。」白炰旭惋惜的說:「若白浪早點說出來就好了。」

白敏見兩人越談越遠,他焦急的說:「那浪大哥怎麼辦,他會不會陷在皇城裡了?」

「他若是出了事,我們也危險。」白廣被一言提醒,轉頭就說:「小敏,你立即去通知述潘叔,要他隨時準備撤退。」

「那左督國王府還去不去?」白漢驀然吐了一句。

「去。」白廣說:「師父,既然如此,還是我和阿漢去吧,您該留在這裡應變。」

白炰旭正沉吟時,白壘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大聲說:「我知道了,浪大哥一定是躲到密室裡了。」

「不可能。」白炰旭哼了一聲說:「他自己知道,若真這樣就死定了。密室只能從外面開啟,大石一封機關自動鎖定,現在天下除劉然外,沒人知道如何開啟,他不是等死還有什麼?」

「那就一定是因為搜尋的敵人太多,他先找個地方藏起來了,我該去裡面接應……」

白壘似乎鬆了一口氣,比較輕鬆的說:「沒想到浪大哥隱蹤的功夫也不差。」

「一定是這樣。」白敏他高興的跳了起來,壓在心頭的大石驀然消失。

白廣可沒這麼樂觀,但這時沒空多說,還有另一個問題困擾著他,白廣嘆口氣說:「阿漢,我們該準備啟程了……今晚這頓飯還有的累。」

白漢可不知道吃頓飯有什麼累的,不過白廣說話向有道理,八成他知道王府中的飯菜吃起來比較辛苦──可能是硬了些吧?這白漢可不怕,不過白廣連這都知道,倒是令白漢十分佩服。

懷著沉重的心情,白廣在白漢的陪同下,領著十名士兵向著左督國王府走去,左督國王府在內城北緣,與眾人所在的軍營有一段距離,兩人一面走,一面各自想著心事,白廣煩惱的是當左督國王得知白浪未來之時會如何反應,白漢卻是在擔心白彤的心情。

悶了片刻,白漢終於開口說:「阿廣……阿彤今天怪怪的。」

「怎麼?」白廣回過神來。

「以前他不會這麼消極的。」白漢想著白彤離開時的身影,不大能釋懷。

「喔。」白廣會意的說:「是有些不對勁,不過這也是他運氣不好,等他的手好了,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了。」

「都是我的錯。」白漢用右手打了自己左臂一下說:「若是聽浪大哥的話,各留兩成功力就好了。」

「這該說是阿彤的錯。」白廣搖頭說:「希望這次教訓後,他凡事能別再這麼衝動獨斷……唔,到了。」

眼前一棟堂皇的建築物,正門上方橫掛著燙金門匾,寫著「左督國王府」五個大字,門口左右各有一個奇形的兩人高巨型雕刻,也看不出來那是什麼生物,往左右一望,門旁的兩道鋼磚厚牆向著兩面延伸,看來前後兩條路之間就只有這一戶建築群了。

眾人走到門前,見門口左右與石雕間各有四名都衛軍,手中一式拿著長矛,見到白廣一行人,一個士兵往前兩步相迎,見兩人都身著便服,那名士兵有些疑惑的說:「兩位是……?」

「我們是白浪龍將的師弟。」白廣回答說:「我是陳廣、這位是陳漢,是由鐵總教頭相邀前來晚宴。」

那名士兵一楞說:「白龍將沒來嗎?」

看來鐵仇已經交代過了,白廣點點頭說:「白龍將身體微恙,特派我兩人前來致歉,希望康公、鐵總教頭見諒。」

那名士兵臉色卻也不大好看,似乎無法瞭解居然有人敢對在督國王陳康爽約,他頓了頓才說:「你們在這兒等一等,我進去通報。」

這話其實已經有些欺負人了,兩人是受邀前來,又不是前來投帖拜見,至少也應將兩人迎入府中方合道理,不過自己畢竟也有理虧之處,白廣只輕輕一笑說:

「麻煩你了。」

過了約莫一刻時間,那名士兵才從門後走出,他望了白廣一眼說:「你們等一下,會有人來領你們進去。」

看來有些不妙。白廣正思索時,白漢卻已經有些不耐煩的說:「阿廣,人家既然不想見我們,就回去吧?」他一直放心不下白彤。

「別胡說。」白廣連忙止住白漢。

從一時間,門內忽傳出聲音:「這麼沒耐性怎麼行?」

兩人轉頭的同時,只見門內轉出了一個身著皮革背心的壯年人,正目光炯炯的望著兩人。

這人倒是沒見過,白廣仔細的打量對方,發現此人雖然十分雄壯,但右臂卻莫名的比左臂略粗,看來這人右手上有特殊的功夫,白廣往前微微一禮說:「在下陳廣,這位是我三師兄陳漢,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穆倚。」那人目光轉向白漢,有些意外的點點頭說:「好個壯碩的小夥子。」

白漢目光轉過來,向著那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白廣早把都城重要人物打聽清楚,他立即說:「原來是左府都衛軍三位副總教頭之一的穆副總教頭,真是失敬。」

「別客氣了。」穆倚目光從白漢身上轉回白廣,點點頭說:「隨你們來的人留在門側的休息室,你們兩個跟我來吧。」

白廣與白漢隨著穆倚往府內直走,白廣一面走一觀察,只見左督國王府雖沒有皇城的精緻,但府裡也是十分具有規模,庭台樓榭之間散落著花木泉石,看起來,似乎曾經過高人的規劃,各式設計十分的和諧,頗有原野情趣。

反正走著也是無聊,白廣開口說:「這裡的格局很特殊,十分配合自然。」

「住起來是挺舒服的。」穆倚微微一笑,目光望著白漢說:「有空可以來住住。」

白漢可一點也不稀罕,他在原始荒涼的地方住了二十多年,並不覺得與自然諧調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他只皺皺眉,沒回答這句話,白廣卻有些詫異,這人似乎對白漢十分有興趣,這就有些奇怪了,按道理除白浪之外,他們對白家人應該都不瞭解,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走了約莫五、六分鐘,穆倚向著前方一指說:「這是養心閣,康公一向在此宴客,進去吧。」

「副總教頭先請。」白廣一把拉住正要往前走的白漢說。

「好說。」穆倚帶著兩人入內,走入門中是一個小門廳,一轉向又是一個門戶,穆倚向著廳中揚聲說:「康公,白浪龍將兩位師弟,陳廣、陳漢帶到。」

兩人隨著轉入,一看,廳中擺設一律以紫藍色系為主,樑柱窗牆全都披覆了各式不同的紫綠色樹皮,中央的大桌是由千年老閃木的樹根所製作,十二個椅子則全部由老藤所制,這時桌面四周坐了八人,還有四個空席,其中白廣見過的自然是左督國王陳康與總教頭鐵仇。

白廣頗為意外,按道理應該客人都到齊了後陳康才會出現,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兒陪著客人聊天?自己兩人會不會來的太晚了?

上首的主位,這時髮鬚皆白的陳康正笑著說:「辛苦了,穆倚。」

「應該的。」穆倚點點頭,向兩人打聲招呼,逕自出門去了。

原來連副總教頭都沒有資格入席?白廣與白漢同時一禮說:「陳漢,陳廣,參見康公。」

陳康望見白漢也是一怔,詫異的說:「好個彪形大澳,幾歲了?」

「二十五。」白漢硬梆梆的說。

「呵呵……」陳康笑了笑說:「鐵仇,你看呢,說不定可以解決你的問題?」

什麼問題?白廣與白漢相對愕然,想問又不好問。至於鐵仇黑黝黝的臉則露出一絲微笑,點點頭說:「沒想到真的還有這麼高大的貴族。」

白廣這才想出道理,白漢的魁梧身材,但在皇族中只算普通異常,但在貴族中則可稱罕見,難怪每個人見到都露出異樣的表情,卻不知道他們打什麼主意。

「嗯……」陳康笑容微收,目光望著白廣說:「聽說白龍將身體微恙,怎會如此?」

白廣心知,這個問題若是答的不好,只怕與陳康從此交惡,問題是一時之間實在沒什麼好理由,白廣心裡暗暗嘆氣,一面說:「在下的大師兄是練功挫傷了經脈,需要調養一番。」

「峨?」陳康微微一笑說:「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白龍將不肯賞面呢。」

「焉有此事。」白廣忙說:「若不是師父勸阻,大師兄還堅持要來呢。」

「鐵仇。」陳康微微一揚首說:「幫兩位少年英才介紹一下。」

「是。」坐在下首的鐵仇站起,向著坐在陳康左右身旁一個其貌不揚的瘦小老頭與一個面容嚴肅的長髯老者一比說:「這位是左相陸公、這位是右相徐公。」

沒想到左相陸為才、右相徐夢凡居然也會參與這樣的聚會?更沒想到左相生成這個模樣?

兩人施禮後,陸為才皮笑肉不笑的說:「兩位年輕有為,真是人族少見的英才。」

老狐狸一隻。白漢心裡暗暗咒罵,還奸自己不用應付,全交給白廣就沒事了。

白廣倒並不擔心,雖說左相負責理商、兵鐵,右相負責水刊、農漁,但現在實權都不大,他們不過是個可以在皇上面前說話的高官而已,自己以後也差不多,沒什麼好怕的。

右相徐夢凡倒是相貌堂堂,兩道薄眉斜飛入鬢,一雙丹鳳眼雖已有些下垂,但仍炯炯有神,看的出來年輕時風采非凡,不過他只稍稍哼了一聲,沒開口說話。

這反而使白廣有些意外,前兩天徐夢凡的兩位孫女常來找白敏,與白家眾人混的都有些熟絡,這位徐公不該不知道,怎麼與二人相見卻是一臉不爽的模樣?

見過了左、右相,鐵仇接著指著兩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貴族,說:「這兩位則是左田、左雨兩位富豪,東埔口十分之一的生意都與他們有關係。」

東埔口就在都城東南方不遠的東極河與伊水交會處,是全人族最主要的稅收來源,也是最靡爛荒淫的地方,能在那種地方佔有十分之一的生意,已經是不得了的富豪了。

這兩兄弟生的頗像,肚大臉垂頸短腿粗,笑起來四個眼睛擠成一線,看來十分趣味,兩人向著白廣、白漢拱拱手,其中一人笑呵呵的指指自己身上的絲質薄袍說:

「久仰、久仰,我兄弟倆人的店鋪都有這種標記,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白廣見他兩人指著胸前的一個藍色六邊形包裹著紅色橢圓的圖案,也不知道這圖案在東埔口有多大的威風,只好點頭說:「有機會一定拜望。」

還有兩人呢?白廣望著剩下的兩位,只見一個枯瘦而面色泛青,有些酒色過度的模樣,自一開始便自斟自酌的喝個不停,另一個倒生的較為正常,不過臉孔卻紅通通的有些怪異,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出來的。

鐵仇接著說:「還有這兩位,他們是皇城五位教席之二,蘇賀蘇教席,亮風亮教席。」

五位教席?教什麼東西?白廣心裡一凜,自己居然沒打探到此事,按道理能入此席的絕非簡單人物,可是看兩人身形氣度,一點也不像高手,他們教授的東西該與武學無關吧?

「先坐下吧。」陳康揮揮手笑說:「還有兩位,等他們到了之後才開席,我們先隨便聊聊。」

白廣、白漢被安排坐下後,白廣望著自己身側發楞,還有誰會來?自己因找不到白浪而晚到已頗為失禮,莫非還有人更不懂禮貌?

這時剛剛領兩人進來的穆倚又從門口出現,還帶著兩個儀表不凡的青年人,只聽穆倚恭聲說:「康公,前東極王克公之子──陳儒雅、陳儒庸兩位小王爺到。」

「見過康公。」兩個年輕人看來並不是十分開心,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哀愁,不過依然有禮的向眾人一一施禮,直到見到白浪與白漢時才微微一楞,有些不知該如何措詞,白廣見狀一拉白漢起身說:「久仰兩位大名,我們是白浪龍將的師弟,陳漢、陳廣。」

「原來是白龍將的師弟。」一個年紀看來較長,已近三十歲的該是陳儒雅,他眼中露出複雜的光芒,微微怔了怔才說:「久仰大名了。」

「都不用客氣了,快坐。」陳康笑著說:「你們四人都是第一次參與此宴,也都是少年英才,可以多多親近親近。」

白廣這才聽出道理,原來這個宴會不同尋常,越是資淺的越晚來,說不定這些人早在下午便已經聚集,難怪熟悉內情的陳家兄弟會這麼晚到,這麼說,自己還是早來了?

既然已經滿席,酒菜自然如流水般的轉眼排滿了一桌,待隨侍們將眾人的酒杯斟滿後,陳康微微一斂笑容說:「儒雅賢侄,我們這一杯敬捐軀約克公。」

陳儒雅、陳儒庸臉上同現悲痛的神色,兩人站起說:「多謝康公。」話畢一飲而盡。

「除這杯之外,今日別再想著傷心事。」陳康豪爽的一笑說:「快坐下。」

「是。」兩人應聲坐下,但臉上似乎還是不大能釋然。

「兩位賢侄。」陳康接著笑說:「半年多前,你們因故無法參與皇族大會,不知現在是打算繼續接受訓練,或是另有計劃?」

陳儒雅、陳儒庸對視了一眼,依然是由陳儒雅開口說:「啟稟康公,我們兩人想爭取都城四大龍將的職務。」

席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楞,這豈非荒唐?都城四大龍將一直向來由出類拔萃的貴族擔任,現在最熱門的便是白浪,陳家兄弟身為皇族,怎麼會對這個職務有興趣?

陳康看來也沒想到這兩兄弟會冒出這段話來,他怔了怔才說:「現在皇上急需人才,相信在兩、三年內便會再度舉辦大會,以你們的功夫,別說龍將了,也有機會成為國使,何必……」

「康公容稟,晚輩不得不如此。」陳儒雅嘆口氣說:「東極陳氏一脈……除我兄弟二人之外全部罹難,若我兄弟不力爭上游,如何能對的起過世的父親?」

「老夫可還是不懂。」陳康苦笑搖頭說:「緩上兩、三年有何不同?」

「想來是相準了北疆大戰。」左相陸為才驀然輕聲細氣的說:「兩位賢侄志氣遠大,看來足希望能承接克公的衣缽。」

陸為才這麼一說,眾皆恍然。眼前人族十國使中,尚未有固定職務的便有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若這次北疆大戰中任一人再立戰功,就算一時不升任東極王,派駐東極城的機會也極大,日後自然是東極王的不二人選,陳家兄弟若再等兩年,就算成為國使,想回東極城卻是渺茫之事。

話既然挑明瞭,陳儒雅也就不再客氣,他點頭說:「陸公明察,今日我兄弟前來,便是為此事向康公、鐵總教頭謝罪。」

這話有意思了,莫非鐵仇對這個職務也有興趣?卻不知道右府的盧一天對這個職位有沒有興趣?白廣正看戲時,卻見陳儒雅轉過頭來對著自己說:「沒想到今日恰好得識兩位,請回覆白龍將,陳某十分欽佩白龍將在東極一戰的表現,但此兩職我兄弟已勢在必得,在此先行告罪。」

白廣正沉吟著該如何答話,白漢卻已經忍不住了,他個性本直,見這兩個傢伙沒頭沒尾的把都城龍將一職當成囊中之物,簡直目中無人,何況大家早就說好了,一個是白浪,一個就是自己,若是白彤想當還有商量,這兩個?門都沒有!

白漢驀然哼了一聲說:「不用麻煩!我向你們先行告罪好了。」

白漢一開口,白廣暗叫糟糕,只見陳氏兄弟臉色同時微變,一直沒說話的陳儒庸橫著眼睛望著白漢說:「除白龍將外,看來這位陳漢兄也有興趣?」

白漢倒是搖搖頭說:「我本來沒興趣,現在興趣大了些。」

他說的雖是實話,但卻更沒轉圜的餘地了,白廣心裡叫苦,沒想到這下子把底牌都招出來了,白廣雖還沒想出好說辭,但也絕不能再讓白漢說下去了,白廣立即開口說:「阿漢你別開玩笑了,我們怎麼比的上這兩位賢昆仲?」

「是嗎?」白漢哼了一聲,咕囔說:「他們哪比得上浪大哥?」

這話雖然小聲,但陳氏兄弟可聽的一清二楚,兩人霍然站起,陳儒庸厲聲說:

「你說什麼?」一般來說,貴族絕不敢與皇族相爭,他們一心以為只要放出有興趣的風聲,這些貴族自然會聞聲而退,沒想到眼前就碰上一個不知死活的?

白漢雖然個性較直,但看白廣的臉色,也知道自己似乎是闖了禍了,白漢雖然聽的仍不順耳,但終於忍住了沒再接話。

白廣當即委婉的說:「賢昆仲恕罪,在下三師哥個性較為衝動,也不知天下之大、能人輩出,說話難免較欠思量,還謂兩位見諒。」

兩人倒也不是被白廣這麼一席話說服了,不過既然白漢不敢再說話,而且這裡畢竟是左督國王府,總不好過於放肆,陳儒雅不再理會兩人,轉個身向陳康告罪說:

「我兄弟一時失態,還謂康公息怒。」說完一拉弟弟,又坐了下來。

鐵仇驀然哈哈一笑說:「不知天下之大、能人輩出,說話欠思量的……恐怕不只陳漢一人。」這等於是當面罵陳儒雅兄弟兩人了。

白廣詫異的睜大眼睛,鐵仇怎麼忽然間這麼夠朋友?

當然鐵仇這麼一說,陳氏兄弟的臉色立即大變,但他們總不敢對素有威名的鐵仇發火,倆人的目光同時轉到陳康身上,陳儒雅沉聲說:「不知康公怎麼說?」

陳康呵呵一笑說:「別急,這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他見兩人面色仍有不豫,陳康微微一沉臉色說:「兩位賢侄,就算看在我與克公的交情份上,你們總也要聽聽我的話。」

陳氏兩王便是陳康與已過世的陳克,兩人本有特殊的交情,這話一說,陳儒雅、陳儒庸兩兄弟低下頭不敢再說。

陳康聲音又放緩說:「你們今日前來與我商量此事,足見對本王的尊重,我當然也會替你們著想。」

「你們兩個就是不懂事,遇到事就是急匆匆的一頭熱。」一直喝酒喝個不停的枯瘦教席蘇賀忽然開口說:「若不是這種個性,怎會讓……」他橫了白廣兩人一眼,卻又住了口,似乎有什麼顧忌。

「陳廣。」陳康驀然岔出笑說:「介紹介紹你們師父與師兄弟吧,大家都很有興趣。」

白廣知道,從現在開始就沒有其他重要的話題了,重要的就是自己怎麼樣說的天衣無縫,白廣打疊起精神,小心謹慎的將早已勾勒好的謊言整篇拿出來用,卻看能不能騙過眼前這群老奸巨猾的傢伙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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